两个人正眉来眼去,被吵醒的季巡也跟着坐了起来,褚天空这下认出来了,脑子里噼里啪啦像放了一挂鞭炮似的,脸上的表情也跟着瞬息万变,十分精彩。最后他拿出一道仿佛要杀人鞭尸的拷问视线,猛地射向北郁,要他老实交代。
北郁:真不关我的事啊。
想到在这里也没法好好解释,北郁又暗自琢磨了一会儿,转头对还没完全醒清过来的季巡说:“你再睡会儿,我出去买早餐,等我回来就能喝甜粥、吃糖饼了。”
一面示意褚天空快走。
褚天空没动,只用眼神警告他:你他娘的少对少将上下其手。
北郁指天发誓:我们两个是清白的!
季巡的确没睡醒,眼睛都懒得睁,坐起来没一会儿,就枕在北郁身上,开口时声音沙哑软糯,道:“让他去买。”
一抬手,指向褚天空。
褚天空:???
北郁结巴了:“这个这个,他是客人,让他去买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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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巡不高兴道:“我也是客人。”
北郁又道:“这个这个,我们都睡了一晚了,他刚来……”
褚天空:够了!我去买!
季巡一听,靠在北郁肩上露出点阴谋得逞的微笑。一睁开眼睛,北郁才发现他双眸清明,想必已经醒了好一阵子,故意在这儿演戏,看他们两个笑话。于是伸手推推他,道:“起来了,一起吃早饭去。”
季巡这才坐直身体,懒散地打了个呵欠,问道:“有我可以穿的衣服吗?我不想穿军装了。”
北郁:……我不想你不想穿军装。
季巡:禁止套娃。
好在两个人身量相差不多,站在一起可能是北郁稍矮一些,不过平时他的衣服也以休闲宽松为主,所以找出几件季巡能穿的也不在话下。家里这时两个客人,他又怕褚天空在外面等久了着急,要给他和少将编排小故事,于是动作麻利地穿衣洗漱,跑出来给少将找鞋子。
褚天空在外面看着,酸道:“北郁你现在就和个老妈子似的。”
北郁边忙边道:“你把‘妈’字给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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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他不穿军装也好,穿了实在太显眼,走在路上肯定所有人都要看我们。”
他话音刚落,季巡就跟着出来了。
少将换下军装后,简单地穿着北郁以前随便买的纯黑色高领羊毛衫,他本来身材就高挑出众,黑色更显得他纤瘦挺拔,反倒和之前军装的效果不相上下,硬是把北郁买的地摊货穿出了高级定制的感觉。
北郁:……
想要这个人不显眼,那除非街上路人的眼睛全瞎了。
他叹了一口气,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怎么说也比穿着军装更像贫民吧。
一看见北郁,季巡的眉头立刻舒展开,轻笑着问:“好看吗?”
北郁已经习惯季巡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敷衍着说:“好看好看!你就是衣服架子成精,穿什么都好看!”
一边拉起在沙发上假装自己不存在的褚天空,从后面踢他一脚,说道:“吃饭了!”
褚天空:“北郁我警告你,你不能既虐待狗的心理,还虐待狗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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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一起打打闹闹出了门,到街拐角北郁最喜欢的那家早点铺子买甜粥喝。他们家的小店是夫妻二人在经营,每天早晨都在门口架上一口大铁锅,下面烧柴,热气腾腾的,虽然冬天的早上清寒,但围在这口铁锅旁边就很暖和。
而且这种大铁锅现在很少见,就算是下世界也没几家餐馆愿意费这个力气添柴烧火,把控油温,但里面炸出来的东西口感都相当酥脆可口。以往这里每天早上都炸着油条、甜糕,还有北郁最喜欢吃的糖油饼,个个金黄焦脆,馅料饱满,看着让人垂涎欲滴。
但是今天不知怎么,早点铺子这就要关门歇业了。
道路两边还围了不少人在指指点点。
北郁低头一看通讯器,才八点半,正是早点铺子生意最好的时候,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意外,竟然这么早就要草草闭店。于是和褚天空对视一眼,两个人挤到人群中,往前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北郁没有忘记空出一只手拉着季巡,以防他找不到自己和褚天空,但很快那只手就被人反握住了。
刚刚站稳脚跟,忽听有人在店内大喝一声:“看什么看!都给我散了!”
和他们一起围观的路人经不住这样的恫吓,顿时散了□□。
但北郁一听,知道这声音非常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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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他想起这是谁,身边的褚天空先开口了:“靠!这不是那个常棠吗!他怎么来了?”
可不是,这声音就是常棠的,又扁又平,标准的公鸭嗓,非常有辨识度。
北郁对这人印象不深,回忆了一下,只记得他以前存在感极低,做事唯唯诺诺,拖泥带水,只有个姐姐,长得异常漂亮,为人处世也聪明伶俐。一年前,常棠的父母工作调动,去了下世界里一个比较大的城镇,姐弟二人自然也跟着去了。
按理说他们一家现在应该在那边安居乐业,不知道他又突然回来干什么,而且回来时变化还这样大。
北郁叫褚天空别冲动,常棠以前和他们两人关系还不错,决定先进去看看再说。
刚刚迈进店门,就听常棠浮夸地问好:“褚警官,还有小北哥,好久不见啊!”
出人意料,他今天竟然穿着和褚天空一样的墨绿色军装,身边还带着两个卫兵,耀武扬威地坐在小店中央。一旁,经营早点铺子的张大哥被人打得口鼻流血,倒在地上,他的妻子正伏在他身上瑟瑟发抖、抽噎不止。
常棠也不管地上的那两个人,又看了一眼跟在北郁身后的季巡,可能是因为少将的气质实在惹眼,他不免疑惑道:“这位是……?”
北郁下意识侧侧身,努力挡住季巡大半个身子,对常棠皱眉道:“你别管别人了,你这是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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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棠理所当然道:“秉公执法啊。”
褚天空道:“你放屁!你看看你都把人打成什么样了!”
常棠看他火气大,就不爱搭理他,转头对北郁说:“小北哥,你看我这身军装怎么样,好不好看?这可是我姐夫亲手帮我提拔的。”
北郁扫了一眼他肩上的军章,看样子比褚天空还高一级,想必他那位姐夫是个极有权有势的人物。褚老爷子奋斗大半辈子,才给褚天空争取了一个接手小警局的机会,他倒好,之前上的也不是军事学校,家里也一直和军人没半点关系,结果不由分说,上来就是中尉。
北郁只能说:“你姐夫对你挺好的,提拔你当军官,但也不是让你回来仗势欺人的吧。”
常棠听了北郁这话,有点不高兴,道:“你怎么能说我仗势欺人呢,你忘了他们夫妻两个以前怎么合伙骗我的吗?”
当年常棠和这家早点铺子,确实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矛盾。
说来非常虚无缥缈,常棠高中的时候脑子笨胆子小,书没读完就辍学了,在家里待着就会被他姐骂游手好闲,当时开个早餐店是成本最低的小买卖,他就推着车去外面卖豆浆豆腐脑,一开始生意还算兴隆。
后来呢,遇到张氏夫妻,张氏夫妻当时也没这么大的门面,只有一口铁锅搭个凉棚,在外面卖炸油糕、油条、油饼等油炸面食,汤汤水水最多就做个甜粥。就像褚天空说的,甜的配甜的,除了北郁根本也没几个人买,但常棠看了还是觉得生气碍眼,毕竟同样都是买早餐的竞争对手,他就一心想把对面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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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多亏他姐和他说:“傻子,你就开在他们旁边,他们卖糖饼,你就卖咸豆腐脑,保证生意好。”
张氏夫妻的甜粥虽然没人买,但他们家的油炸面食很有特色,每天早起就为了吃他们家一口炸油饼的人海了去,常棠听了他姐的话,每天就推车在张氏夫妻旁边卖,他的豆浆豆腐脑也好卖多了。
按理说两家就这么风平浪静地开着,相辅相成,根本没有什么产生矛盾的地方。
有一天,矛盾来了。
很早以前就有客人好心,建议他们两家说:“你们一起合租个店面,再多卖几样,让大家进屋吃,谁都舒服,做出点名气,你们也能越赚越多。”
常棠想,这确实是件美差,就和张氏夫妻一商量,三个人一起租下现在张氏夫妻的这家门面,取名“常开张早点”,两个柜台,分开算账。张氏夫妻老实保守,不愿意翻新,仍然守着自己最初那几样,勤勤恳恳地做。
常棠就不一样了,他不仅做豆浆豆腐脑,还做卤肉包子,蒸糕蒸饺,乱七八糟一大堆,花样多了,开销也大,但客人却不买账,来了还是买张氏的油炸面食,顺便买他一碗豆浆豆腐脑,不愿意多做尝试。
眼看着自己越开越亏本,对面越开越红火,常棠急了。
怎么想怎么不对劲,觉得自己是在为他人做嫁衣,非常气恼,闭店几天又回去问他姐,他姐说:“做面食又做不过人家,你就只卖豆浆豆腐脑不行吗,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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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棠说:“行。”
就准备回去重振旗鼓,结果发现,张氏夫妻也做了几个新品,包括咸口的油饼馓子,还有菜粥,免费的蛋花汤,但都小心地绕开和豆浆豆腐脑有关的一切豆制品,等着常棠回来卖。
但那也没什么用了,常棠也发现了,张氏夫妻要是想做豆浆豆腐脑,那自己是分分钟就没生意做,于是干脆关门大吉,不卖了。
果然,他闭店走人没几天,张氏夫妻又卖起了豆浆豆腐脑,小店越开越红火。
常棠从此想不开了,这件事一直在他心里就是个解不开的结,每次路过看着心里都堵,想找个办法治治张氏夫妻,又苦于没有更好的手艺。但好在终于有一天,他们搬家了,常棠再也不用看着这家早点铺子眼红了。
……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