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包袱里都是什么,打开看看。”
“行了,过!”
“等等,这是什么,!”
“竟敢带刀兵入京,来人,给我拿下……”
细雨纷纷,前方一阵阵喧嚣传来。
一辆马车便在城关门前不远处停下,有着数名头戴青色斗笠,外套棕色雨衣的汉子,脚踩牛皮靴子,立于马车旁随行。
看他们穿着打扮,再加上腰垮长刀,体格又颇为健朗的模样,倒是与那些走镖跑马的汉子并无甚差别。
可若细细一观,又有些诧异。
只见他们斗笠下的面孔均年轻了一些,看上去都不过二十几许,至多不过三十的模样,这么年轻的镖师队伍,倒是并不多见。
不过,要奇怪倒也不至于,这年头兵荒马乱,别二十几许,连七八岁的孩童都拉来护卫队伍凑人数的也不出奇。
看这些人虽然年轻,但各个体格强健,或许因年轻经验尚少,但也算得上是能撑得住门面的汉子了。
此时,这数人便立于马车旁,望着前方城门口兵丁巡查出入的场面,面色都还镇定,但那眼底深处,却也有着隐藏极深的紧张与凝重。
虽然雨落,但到底是京城,城门口依然车马不绝,兵丁也明显与其他城池有着差别,他们要仔细、负责的多。
其中一人偏头看向坐在马车上的一个老汉声道:“二先生,前面就是京城了,咱们……”
这被称为二先生的老汉,眸光同样看着前方,只是却略微抬起,望向的是城门上方那两个大字“平京”。
老汉眼底有着无法抑制的波动在沉浮,再次来到这里,他无法不想起当年岁月。
当时这座城,他们进的艰难,却抱着最后的希望,想要在这座城里找到伸冤的机会。
却不想最终却落得数年藏头露尾,走的更为艰难。
而今,他又来了,却无论身份、抱负、际遇都再与当年那丧家之犬不同,今时今日,他所思所虑已然是家国下,重若泰山。
没错,他便是被墨白派入京城送头颅入至尊宝典的陆寻义。
并未走官路,而是一路潜行,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这里,虽然所花时间更多,但却要保险的多,否则若被道门知晓,恐怕这一路将难以太平。
陆寻义眼眸平静下来,轻轻点点头,极为镇静道:“无妨,进城便是!”
身边青年点头,不再多,只是对着身边数人点点头。
马车再次启动,来到城门口,立刻便有数名兵丁将他们拦下,看着他们光明正大的腰垮长刀,面色倒并未大惊失色,反而神色一肃,沉声问道:“尔等何人,从何而来,入京何事?”
陆寻义从怀中摸出一张文牒递给身旁青年,青年立即走上前去,朗声道:“我等乃北河黄家药栈之人,此番是为与京城昌华药铺的一笔药材生意而来,这是北河省衙门开具的通关文牒,请查验。”
一名兵士接过文牒,立刻转身行至城门口,将之交予一位看起来是他们长官存在的兵士。
这位长官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同样不过三十来岁模样,接过手中文牒,随口问了一句:“做什么的?”
“是北河黄家药栈去昌华药铺进货的,这是文牒!”兵士道。
“嗯?昌华药铺?”那长官手中当即一顿,眸光抬起,看向那马车处数人。
却恰好也见坐在马车车辕上的陆寻义也抬头朝他望来,眼神深邃。
此人眼中一动,随即低头看向文牒,嘴角笑了笑:“昌华药铺的生意可做的不,走,咱们看看去。”
“啊?”兵士闻言,面色当即一惊,连忙又声提醒道:“吴头,最近不太平,风声紧,而且昌华药铺在京城生意不,这……”
“怕什么,”到这里,这位吴头站起身来,嘴角一撇道:“弟兄们在这里挨饿受冻,也得添衣吃饭不是,咱们秉公执法而已,难道还怕这些生意人找麻烦?走,有事老子担着。”
那兵士闻言,立马眉开眼笑,再不多,跟着这位吴头上前而去。
吴头过来时,正有兵士开口要陆寻义下车,检查马车内的情况。
“让开,让开!”那吴头呼喝一声,手握着腰间刀柄,便来至马车近前。
其他兵士见他过来,连忙散开,任他交涉。
这位吴头,面色一正,威严的狠,手中腰刀紧握,大喝一声:“尔等这文牒是真的吗?”
不得不,他这架势一起,当真是有些唬人。
“这位军爷,咱们这可是北河衙门胡大人亲自盖印的文牒,这当然是真的,还请你仔细查验。”马车边上上前交涉的青年,眸中顿时一动,立刻开口道。
那吴头瞪大眼睛,环视周边兵士一眼道:“哦,听到没有,得仔细查验,来人,将这文牒送去上头,细细查验,一定要查验清楚了,最近可不太平,咱们值守京畿,出了问题可是要掉脑袋的,弟兄们别看拿的俸禄不同,责任可是重大,都得心点。”
一罢,他将文牒交予身边刚才来朝他汇报的那位兵士,示意让他快去。
“是!”那兵士立马接过应命,却又当着众人大声道:“大人,今日上官不在府衙,怕是没办法立刻便出结果。”
“哦,竟有此事?”吴头眉头一皱。
“正是,的刚才便再府衙当差,大人受召入宫了,未曾何时才归。”兵士立马肯定道。
“既然如此,那便将文牒还与他们。”罢,吴头一转头看向那青年:“你们明日再来,上官不准便回来了,再与你们查验。”
这一番做作,坐在马车上的陆寻义起身开口了:“这位军爷,咱们受了主家吩咐,实在是耽误不得,您明察秋毫,定能分辨这文牒真假,还请您操劳,帮忙查验一下。”
“这个嘛……”那吴头顿时犹豫起来。
陆寻义从怀里立刻掏出一个荷包递过去,直接塞到那吴头手上,而那吴头眸光与陆寻义一对,动作极快,便已将那荷包收起,一看便是老手了。
收了东西,似乎很满意,立马笑了:“嗯……既然如此,本官也体谅尔等一番,便担点风险,昭华,去将文牒呈上去……”
“唉,长官,您看咱们这真等不了……”陆寻义脸色一急忙道。
“放心,放心,上官不在,衙门里却还有其他人在,尔等既然着急,本官便为尔等想想办法,定会帮尔等查验清楚。”吴头却大手一挥,笑咩咩道。
“去吧!”一完,那兵士立刻持着文牒,朝着城内跑去。
陆寻义身边那一众青年,眼见这一幕,皆是沉默不语,但心中却暗自摇头,还以为京城不同,却不想这国土之上,还真已经没有清明之地了。
很明显了,哪里是什么查验问题,根本就是要钱。
不过众人此时心中却也轻松了些,收了钱,或许马车上的东西便好过关一些。
“马车上什么人?”这时吴头目光一瞥马车道。
“没有人了,老朽身体不好,东家体恤,便让老朽乘车而来,顺便拉了一些礼物过来代东家拜会一些朋友……”陆寻义躬身笑道。
“哦?打开看看!”吴头立刻上前一步,着根本不待陆寻义动手,便自己打开马车帘,张头朝里面望去。
“嚯,这东西还真不少……”吴头的声音传来。
陆寻义连忙道:“东家在京城朋友不少,都得去拜会一番,呵呵。”
着又上前,也探进马车,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袱,递给那吴头:“您几位兵爷如此风雨之下,仍然尽忠职守,维护我等太平,实在辛苦,礼物,不成敬意。”
“不行,不行,咱们可是有规矩的,受不得礼,你那通关文牒要是假的,你送再多礼,我也不会让你过,还得招呼弟兄们……”那吴头手一摆,放下帘子,刚正不阿道。
“不,不,军爷,文牒绝对真的,咱们都是本分生意人。”陆寻义连忙摇头,保证道。
“行,等着吧!”吴头转身,对着数位兵士使了个眼色。
几人正心花怒放,知道吴头今又为大家捞了一笔,最近这机会可不多,还是跟着吴头起劲。
他们的马车被带到一旁,吴头则又回头城门口那张桌旁坐了下来。
不一会,那查验的兵,便已回来,文牒自然是真的,陆寻义一行人被放走。
待他们走远,数名兵士立刻围上来:“吴头,真有您的!”
“嘿,不算什么,如今形势不好,兄弟们也都清苦久了,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喏,拿去分了!”吴头将怀中荷包拿出,看了看,只见里面有着五枚银币,其余则全是铜币。
也不算少了,五枚银币,也抵得上他三月俸禄了。
没的,直接拿了自己先从里面掏出三枚银币,装入自己怀里,然后将剩下的扔给其他人:“待会换了班,哥几个别走,今江华楼,老子请客!”
“吴头威武!”其他人也没意见,欣喜不已,这样就很不错了。
吴头却又朝着那刚才去查验文牒的兵士加问了一句:“昭华,文牒可曾真拿去查验了?”
那叫昭华的兵士,立刻笑道:“吴头放心,的明白,自然得让人挑不出理来,可不能让人去告状咱们讹钱,咱们可是按规矩心办事,谨慎有加,不嘉奖咱们,也不能找咱们的错。”
“有前途!”吴头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
“都是吴头,您睿智,这法子不错,咱们……”
“算了,收收心吧,最近形势不太平,能有几个意外之财不容易,不能常来,否则别捞不了几个钱,将自己搭进去了,只能等机会!”吴头摇头道。
“有理,有理!”兵士顿时奉承道。
那吴头端起桌上的茶,眸光不经意间少了一眼那远去的马车,眸光闪动:“殿下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