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寻陆寻义,却远远便见一人,正在陆寻义所居的院子门前站着。
阿九也没在意,以为是府中人有事向陆寻义禀报。
然而随着他走进,却发现此人似乎有些古怪,在院子门前徘徊不定,却始终没有进去。
行迹莫名的显的有些鬼祟,这倒是让正朝这边走来的阿九心底升起几分好奇来。
倒不担心真是什么鬼祟之人,毕竟那人虽然背对着他,看不到脸,但身上着装却是明王府侍卫服侍。
再真有心怀不轨之人,想必也不会蠢到就这般大庭广众的直接摸到陆寻义门口来吧?
就算明王府其他侍卫疏忽了,房里的陆寻义也不是好惹的啊。
“看来陆大哥平日太过严肃了,这府里惧他的怕是不少!”阿九嘴角不由微微一窍,有些莞尔。
随即也不再等待,快走两步,直接朝着房间而去。
听到脚步声传来,范武立马回头观看,见得阿九的身影,连忙拱了拱手:“九哥!”
“嗯,是你啊!”阿九笑着点了点头,眸光仔细瞅了他一眼,难怪觉得背影熟悉:“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他并不认识此人,只是他记得,此人先前曾来王妃处请示过冲玄求见的消息。
“范武,道武的武,拜在师尊胡彪门下!”范武并不意外阿九记不得他的名字,毕竟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很长时间。
“胡大哥门下?范武?”阿九一怔,随即立刻道:“我记起来了,你就是胡大哥的舅子吧?难怪先前见到你我就觉得有印象,怎么,这一次你也过来了?”
他确实见过此人,当年胡彪成家的时候,他也曾去祝贺过,那时确实在胡家见过此人一面。
“是我!”范武点头,只是提起胡彪,神情却是暗了下来,低头道:“这次就是跟着师傅一起过来的,只是师傅他……”
见他神情,阿九嘴角的那一缕笑容也收了起来,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胡大哥的事殿下已知情,已经将你姐姐母子做了妥善安置,你也别太伤心,胡大哥虽然走了,可咱们却还活着,他的仇,还需要我们来报!”
范武抬头,眼眸微红,重重点头道:“是,九哥放心,我将来一定亲手为师傅报仇!”
“好样的!”阿九其实年纪并不比范武大多少,可两人经历不同,见识也不同,此时站在一起,阿九明显要老成很多,再次拍拍他肩膀:“接下来我也会留在府里,如果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谢谢九哥!”范武点头道。
阿九笑了笑,转头望了一眼陆寻义的房门,又记起了他刚才徘徊不定的样子,便问道:“是有事来找二先生的?怎么不进去?”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想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却没想到范武却反应异常之大,连连摆手结结巴巴的:“没,没事,我没事!”
“这……”阿九一愣,正待再问,却只见这子又一拱手,直接转身而去,口中还道:“九哥您先忙,我先走了!”
望着他一溜烟的直接跑没影了,阿九不由摇头失笑,转身走进院子。
来到门前敲了敲门:“陆大哥!”
很快屋内就传来陆寻义的应答:“是九?进来!”
门并未上锁,轻轻一推便开,阿九朝屋内看去,只见陆寻义盘膝坐于床上一蒲团之上,此刻还并未睁眼,正手掐道决,显然正在运功,嘴里却开口轻声道了一句:“你先坐!”
“好!”阿九点头,也不客气,他和陆寻义等人自然是熟悉的,轻手轻脚拉开椅子坐下,眼底带着几分担心的仔细看了一眼陆寻义面色。
这边的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之前进府也没时间与陆寻义单独待会,问一问他的情况,不过胡大哥都已经战死了,他不用想也知道,陆大哥的伤势必然不轻。
他的医道虽然常被墨白称才不过刚得皮毛,但实际上他的造诣当然是不低,否则何以在墨白深居简出之后,他也在明珠杏林挣得一份名声。
细细一观,阿九的脸色便难看起来,陆寻义的面色明显蜡黄,这乃重疾之象,他受伤已有了些许时日,随身又带着六爷秘炼疗伤丹丸,至如今,却还是如此模样,可想而知其当初所受之伤绝对已危急性命之重!
想到这里,阿九眼眶几乎刹那红润!
“呼!”榻上,陆寻义收工,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眼:“冲玄走了?”
阿九回神,连忙站起身来,点点头,一边朝着陆寻义走去,一边道:“刚走一会,来,陆大哥,我扶你!”
着便要伸出手来扶陆寻义起身,陆寻义却是笑了笑,摆了摆手:“你陆大哥还不至于连站都站不起来,放心,经过这些日子疗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阿九闻言,只得罢了,随着陆寻义一起走到桌旁坐下,阿九主动为他倒了茶。
陆寻义握起茶杯,朝门外看了一眼,神色已经严肃:“如何?”
“果然不出所料,他有心打探!”阿九没给自己倒茶,完冲玄的意图,目光便正视陆寻义,转过话题道:“陆大哥,这些待会再谈,我先给您看看情况!”
“我没事!”陆寻义摇摇头。
“这是六爷交代的,让我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给您瞧瞧,六爷还等着我回信呢!”阿九也不纠缠,直接搬出了墨白。
却没想陆寻义闻言,直接哈哈一笑:“少蒙老子,你那点医道功夫,在六爷面前还上不得台面,六爷岂会让你这子给来老子瞧?”
阿九无语,但心底却是动容,更加坚持了:“陆大哥,您要这样,我和六爷都只会更担心。”
陆寻义放下茶杯,摇了摇头,最终却还是无奈伸出了手,嘴里却依然轻松道:“伤势是有些麻烦,不过不要紧,已经服过丹丸,如今好了许多……”
阿九不管他什么,也不回声。
神情肃然,伸手搭脉,半晌,都未曾松开。
陆寻义慢慢沉默下来,一直待阿九微眯的眼睛彻底睁开看向自己的时候,他才轻声道:“你知道就行了,莫要告诉六爷!”
阿九看着他盯着自己的严肃眼神,微微低头,想了一会,才开口道:“心脉、肺脉皆受损严重,陆大哥,您得回明珠让六爷亲自出手,为您疗伤才行,否则一来徒增痛苦不,也怕延误伤情!”
“不行!”陆寻义几乎根本不做考虑,语气更严肃:“些许痛苦算得什么?你胡大哥出门之前都未曾皱过一下眉头。”
阿九抬头对视陆寻义那双绝不容质疑的眸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陆大哥即便不通医道,对自己情况心里也恐怕是大致有数的。
既然这么长时间瞒着六爷,便证明,他心底早已下了决心,绝对不会立刻回去。
站起身来,从屋内一书架之上,取了纸笔,望着陆寻义声音略微低沉道:“其实即使您不,六爷只凭当时你们交战的经过,便已然心中有数,您的伤势怕是不止您的那般轻松,六爷也知道您的心思,所以我来之前,六爷曾和我就您的伤势谈了许久,什么情况用什么药,都细细交代了。”
陆寻义神情略有些动容的看着执笔书写药方的阿九,半晌都未能再出一声。
将药方写好,阿九递给陆寻义,继续道:“六爷了,若没有性命之忧,您坚持不回去的话,他也不会强迫,但请您记住,咱们要做的事还很多,如今才只是刚刚开始,现在的敌人,还没资格让咱们丢命!胡彪之死就已然让我们痛惜,您这条命,不能再为他们而死!即便血仇再深,也要活着,只要人还在,咱们终有血偿一日!”
陆寻义手握着这张药方,听着阿九继续道:“上面所用的药材,六爷交代,就从宫里取,下午便要安排皇后进宫,六爷已经为此事写了亲笔信,到时候只需呈给皇后就应该没有问题。”
“嗯!”陆寻义深吸一口气,并未多言其他,只是点点头。
屋内气氛沉默了一会,直到陆寻义重新开口:“刚才具体什么情况?”
阿九收拾心情,点点头开口道:“冲玄想要打听,不过王妃并未多其他,他们只了有关梅志峰的事。”
“冲玄恐怕是想多了,咱们既然敢让王妃见他,又岂会能让他占到便宜!”陆寻义闻言,突然冷笑一声。
一旁阿九闻言,却是眉梢陡然一跳,这话无礼!
眼眸微瞥,却见陆寻义似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他嘴唇微动,想什么,脑海里却蓦然回响起,临来时六爷的郑重交代。
对陆寻义,他阿九绝对不能干涉他的任何想法与决定!
六爷的话在耳边,但阿九对陆寻义等人的感情却是真的,他当然不愿见到陆寻义有一会走错路,最终,他第一次违逆了墨白的话,伸手握起茶壶,给自己倒茶,望着那茶水升腾的热气,他轻声开口了,道:“陆大哥所言不错,冲玄再阴险想要套话,也只能是做梦,他也不想想,王妃是咱们明王府的王妃,怎么可能向他透露咱们府上的情况,简直痴心妄想!”
陆寻义偏头看向阿九,微微笑了笑,没有多什么,只是点头聚精会神道:“嗯,你将他们谈话的具体情况与我听!”
若是刚才,他这要求,阿九怕不会多想什么,可此时,闻听这话,让他将王妃谈话具体情况与他听,这话就很刺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