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用问吗?
所有人闭口不言。
意思到了就行了,这话是绝不可能说出口的。
墨白脸色却阴沉了下来:“你们最好记住了,在我面前,别动不动就拿退出联合抗蛮来说事,是谁求着你们去打吗?不想抗击旗蛮,你们尽管离开,真有种的话,你们现在就可以带着人滚蛋,我用项上人头做保,绝没人阻拦你们。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我大夏先亡国,还是你们先死绝!”
话音落下,几人脸色全部青红交加,难看至极。
“不是要走吗?”墨白却似乎脾气上来了,手一指门口:“门就在眼前,谁不服气,尽管带着人滚蛋!”
满殿寂然,几人站在墨白面前大口喘息,话挑明了,他们反而根本迈不开脚。
之所以联合,不正是因为国朝怕是难以独挡旗蛮兵锋,一来登覆巢之下无完卵,二来,也怕真把定武帝逼急了,破罐子破摔,在亡国之前,先灭了他们这些心头之恨。
事实上,正如墨白所言,联合抗蛮并非谁求着谁,而是已经到了必须联合的关口,否则又哪里还需要谈判?
真是有所求,那直接开条件便是了。
“殿下无需如此欺辱我等,我等各方什么时候又说过不抗蛮,联合不成,殿下不怕,我等又何惧之?无论联合成不成,我等抗蛮的决心不会变,至于最终是大夏国朝先亡,还是我等先亡,这便犹未可知了!”突然,楚若才的声音响起。
墨白眼中骤然光芒一闪,眸光直射他而去。
也几乎同时,先前三方被墨白逼到墙角的势力,脸色也开始急剧变幻起来。
楚若才一言,惊醒梦中人。
不错,如果谈判破裂,国朝的确有可能会先收拾了他们。
但那是建立在他们不抗蛮的基础上,若他们也抗蛮,那国朝难道还能不打外敌,反过头来打他们?
若真如此,恐怕届时天下人都不会答应,天下人不答应,国朝这正统还能坐得吗?
瞬息间,局势逆转,他们眼前豁然开朗,而墨白的威胁却失去了威力。
“那这么说,还真是国朝求着你们联合了?”墨白眸光平静下来,轻声道,同时再次看向那三方人挥了挥手:“你们有这个决心,那再好不过,那联合之说,就此结束吧,各打各的便是⊥借用你们一句话,将来谁存,谁亡,自有天下人看着,无论是国朝,还是你们,谁在抗蛮,总是要拿战果说话!”
战果!
楚若才刚昂抬起的眼刹那急剧收缩,心中猛然连跳几下,脸色也顷刻发白。
而其他三方,刚刚振奋起来的精神,也在墨白这句话后,刹那熄灭。
各自为战?
战果?
开什么玩笑,难道还真要他们主动去战区与蛮子硬撼不成?
没有国朝兵马策应,他们敢上主战场吗?
不上主战场,又如何与国朝比战果?
更何况,林氏这次联合是有他们发展性的目的,是要借此正下名头,借抗蛮之事,从此光明正大招兵买马,快速扩充实力的。
战果之事,并非他们联合抗蛮所考虑的焦点,甚至之所以谈判,就是为了避免国朝会硬逼他们上主战场,消耗自己的实力。
话说到这里,再无人吭声了。
但很明显的是,这番交锋,墨白胜了。
因为这些人,没有一个敢真的走。
墨白负手来回走了两步,脚步站定,扫了全躇有人一眼,才再次转身,再次看向楚若才:“你不用怕,今日我母后寿诞,我不会开杀戒!”
此言一出,无论是张邦立还是各方势力,皆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却只有楚若才闻言,眼中阴沉连闪,看到大家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显然,众人已经被墨白气势所慑,皆都认为,墨白是真敢动手杀人的。
但事实上,他又不得不承认,就连他自己听到这句话,也是心头骤然一松
“我虽然脾气不好,但也从不胡乱出手,既然打了你,就必然会给出原因。”墨白道。
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刹那无语。
就这事,您早说啊,用得着搞这么严肃吗?
差点出大事!
三方势力那边,也是满脸懵逼,一时间张口无言,合着咱们紧张半天,和您唇枪舌战,差点鱼死网破,就是在阻止您给一个交代?
气氛很古怪,或许唯有南军这边人人脸色越发难看。
楚若才深吸口气,盯着墨白:“第一掌,殿下言我搅扰皇后寿诞,故而出手。莫非第二掌,是若才问殿下如何疵始作俑者那礼官,可是在下言语不敬,顶撞了殿下所致?”
这话语讥讽意味浓烈!
墨白闻言,面色不变,却伸出手指点指他两下:“不提这些年来,你在我身上玩弄的那些携作⊥是我府中宁儿之事,按照我的脾气,你是绝对活不到今天的。之所以留你性命,我是希望你在国战时,能起些作用y以,你最好谨记这一点,将来国战时,你务必将你那些算计放在旗蛮身上,若你不但不能能为抗蛮而建功,反而拖后腿,那我报仇不过夜,你会死的很难看!”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很是突冗,能听懂的不多。
但南军那几人,却是心中微颤,他们自然听的懂。
楚若才的呼吸明显微微急促起来,正要开口。
墨白却仿佛真的只是兴之所至,随口一说罢了,但可以肯定,绝没有人敢拿他的话当笑话。
“礼官将你们安置在角落,因你家主公,本为金殿之臣,受臼恩,却反出我国朝,乃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故不许尔等居显赫处。你不服,故而搅扰我母后寿诞。我在门外曾听见你巧口善变,用圣祖爷来做例子,将礼官驳斥的哑口无言,于这满殿臣工眼前展示了你辩才无双的本领!”墨白转了话题,接回了方才那第二个耳光的事。
“在下不过据理力争,没有什么辩才无双之说,礼官之所以哑口无言,是因他本就失礼,心存刁难之故!”楚若才沉声道。
“不忙!”墨白摆手:“我既然没杀他,反而又给你一巴掌,自然要给你交代。”
“五百年前,中土是为外族蛮夷当道,视我华夏一族为猪狗辈,动则纵兵烧杀抢掠。其时,圣祖爷家中亦遭蛮夷迫害,家破人亡,圣祖爷亦被发配养马。后来,因家乡出了反蛮义士,蛮夷暴虐,竟要屠尽全城,圣祖爷走投无路,一怒斩旗放马,自此烽火二十载,馨战九州,救我华夏一族不灭。”
“若我没记错,你先前曾侃侃而谈,言圣祖爷亦是食前梁俸禄,受前梁恩德的臣工。若你家那三代位列公卿之位,享尽国朝恩荣的主公,反出国朝之举乃是不忠的话,圣祖爷也同样乃是不忠?”说到这里,墨白的眼中精光乍闪,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楚若才,今日我便借你个胆子,你可敢当着我的面,将圣祖爷再与你家主公相提并论试一试?”
楚若才在墨白目光下浑身陡然一震,脚步更是不稳,还好身后有人搀扶
他嘴唇动了动:“殿下,我是”
“你信不信,此刻你胆敢犟嘴一句,林华耀的雄心壮志,也就走到这里了!”墨白声音越发沉重。
楚若才眼中惶恐连闪,他身边几人更是脸色苍白若纸,连连抓手臂,力度很大,深恐他再多言一个字。
就连三方势列人,此刻也同样心跳如雷,即便到了今日,圣祖爷的功绩依然照耀九州,天下万民莫敢不服。
也正是因为圣祖爷的威严太重,楚若才拿圣祖爷做比,那礼官才吐血昏迷,事关圣祖爷,他根本不敢辩上一句。
“再说孝道,圣祖爷起于微末,征战四方,有万夫莫当之勇,其时,已然龙气天成,前梁畏之如虎,故行卑劣之事,以我墨家祖坟,宗祠,九族之亲眷相威胁。山高水远,圣祖爷肩负天下之重,民族之存亡,半步都退之不得,唯有忍痛见九族恩亲断绝。你家主公离京时又是如何光景?他带走了包括楚先生在内的这些智囊,却不顾亲眷性命,反而故意抛下做饵。还是那句话,你可敢当我面,再将他与圣祖论孝道?”
这一次,雅雀无声。
楚若才连吭声都做不到。
忠义不好说,可这件事满殿臣工皆亲身经历,谁不清楚?
不止楚若才,就连他身边那些同盟,也不得不认可,这两者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墨白语气依然清淡:“忠孝也就罢了,我很好奇,你怎还敢说仁义?圣祖爷起事,二十年间,的确十室九空,尸浮遍野,家家戴孝。但死难者,皆乃乃为民族传承之大计而战,便是死难者如此之众,民间仍自不悔,但凡家中有子,老父母依然自备干粮送其上战场。你家有兵数十万,之前不说,却不知旗蛮入侵以来,你家如此之众兵马又斩了几个旗蛮人头?如此也就罢了,反而还在掣肘国朝杀敌,礼官言尔南军,为外敌张目,此言正是再恰当不过,你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在这圣祖爷威压四海的金殿之上,拿圣祖爷的盖世功绩,来与你家主公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