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冷蔑的望着姜氏,没想到事到如今,她还如此不知悔改。
“你对我,从来就没有手软过,我能活下来,不是因为你手软,而是因为我命大,因果轮回,不知你死了之后,你的这两个女儿会有怎样的际遇?”
姜氏闻言,猩红着眸子似是困兽般,死死抓着牢房门的木柱,用力摇晃着问:“桑梓,我问你,清柔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桑梓淡漠道:“你心里既然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非得要听我亲口承认?当年我娘是怎么死的,桑清柔也是如此,其实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她的尸体你不是见过吗?”
姜氏神情怔忡了片刻,忽然像疯了一样,一边嘶吼着,一边拼命的摇晃着牢房的木门,手上拴着的铁链被她拽的哗啦啦作响,可是她却双目充血,向着桑梓伸出手来,不停的抓挠着,像是极力的想要去够到眼前这个人,然后将她撕成碎片一样。
“桑梓,你这个狠毒的丫头,你怎么可以把清婉害的那么惨?你娘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贱妇罢了,可清婉她是千金小姐,你怎么可以那样对她?”
桑梓看着她那癫狂发狠的模样,冷冷哼道:“我娘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纵然落魄,心却依然高贵,虽然后来不得已跟了桑桓,却对我父亲情深不移,这就是为什么她不把桑桓的宠爱放在眼里的缘故!
可是桑清柔那个蠢货,先是把自己的身体弄残了,后来又害人害己毁了容,再后来就去了那种最低贱的巷子里为女支,为了几文钱出卖自己的身体,那才真的是人尽可夫!”
姜氏仰天嚎啕大哭,肝肠寸断的哀嚎着,“我的柔儿,你死的好惨,如果你真的在天有灵,哪怕化成厉鬼,也一定不要放过桑梓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你是桑府嫡出的千金小姐,怎么可以受到那样的侮辱,可怜到死,母亲都没能见你最后一面……”
不再理会姜氏的哭喊,桑梓冷漠转身。姜氏有四个孩子,可是当时,她却只有何氏,而且那时,她还只是个懵懂无依的孩子。
若比残忍,她哪里及的上姜氏的一星半点!
途经桑清婉的牢房门口,桑梓看到她和木槿身着白色的囚衣,两个人互相靠的紧紧的,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里。
桑清婉似乎是生病了,脸色很不好看,腮上泛着诡异红晕,神情也憔悴的很。
桑梓站在牢房门口,漠然道:“桑清婉,你最好别死的太早,否则,我会很失望的。”
桑清婉听到有人说话,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见是她,便从木槿肩膀上抬起头来,强撑着身体,扶着牢房的墙,慢慢的走了过来。
“桑梓,你还活着,你滚了钉床居然还能活着,老天爷真是厚待你。”
桑梓眸中闪着寒凛的光芒,目光从桑清婉的头发,一直垂落到脚尖,这样蓬头垢面,憔悴肮脏的桑清婉,哪里还有半分往昔桑府千金小姐的模样?
桑清婉感觉到她打量的眼神,忽然冷笑道:“桑梓,我如今落魄到这样的地步,你是不是终于心里平衡了?你在桑家做了十五年的庶女,活的像狗一样,不,甚至还不如一条狗呢,如今终于可以平视别人一回,是不是心里特别得意啊?”
桑梓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些许轻蔑的笑意,“就算我在桑府只是个庶女的身份,可是你又赢过我什么?
容貌,才华,还是你一直以做桑桓那个奸邪小人的嫡出女儿为荣?
桑清婉,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只是落魄,而且连心理都扭曲了!”
桑梓转身欲走,却听桑清婉在身后大声喊道:“桑梓,你不是喜欢温庭蕴吗,你赶在庭蕴回来之前将我们全家送上断头台,不就是为了阻止我和庭蕴在一起吗?
可是你不要忘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温庭蕴他迟早都得娶我,因为我们是皇上赐的婚,谁也没办法拆散我们!
可是你,就算你心机算尽,也不可能再进怀安王府的门了,因为不管是你姓桑还是姓韩,你的庚贴都已经被送进了宫,你这辈子都没机会跟庭蕴在一起了!”
桑梓回头,留给桑清婉一抹诡异的笑容,“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嫁入怀安王府,一直以来,我的目标都是进宫成为皇上的女人,你还记得有关桑家的那个童谣谶言吗,这才是我回来的真正目的。
可是桑清婉,无论如何,你的愿望都要落空了,因为温庭蕴绝不会娶一个像你这样的犯官之女,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桑梓看到桑清婉越加震惊惨白的脸色,轻蔑一笑转身而去,对于桑清婉这样的人,她最知道说什么样的话,才能刺痛她的心。
出来的时候,简兮将一沓银票放在了那几个狱卒的桌子上,历来死牢这种地方,鲜少会有人来探望,没有油水可捞的地方,连驻守的牢卒都格外不满。
于是,这种情绪,便会时常发泄在那些犯人的身上。
反正都是要上断头台的人了,拿了金主的钱,那些狱卒便会格外卖力……
简兮交代完毕,最后回头看了那死牢深处一眼,露出一个鄙夷的笑来,当年韩家的人所受的那些酷刑,如今全都会悉数奉还回去,估计桑握瑜那个窝囊废,光是吓,也能给吓疯了。
从那种阴冷污秽的地方出来,再次站在外面灿烂的阳光下,桑梓忽然就觉得,能在阳光下站着的感觉挺好的。
这一行,她不是来示威的,她只是想让他们忏悔自己当年犯下的罪过,可是如今才知道,对于有些人来说,到死心里装的都只有自己。
没有是非观念,也没有罪孽良善之分,有的,只有自身的利益而已。
时辰尚早,她没有着急回宫,而是让简兮赶着马车去了韩府。
韩府尚未来的及大修,经过了一个冬天,推开那扇锈迹斑驳的大门,入目便是一片衰草覆没的凄凉景象。
踏进门去,扑鼻便是常年厚厚的落叶陈腐的味道,杂草疯长又干枯,密密的遮挡着道路,根本辨不出当年庭院里的路径。
假山坍塌,屋椽坠落,院墙颓圮,到处都是杂乱的石块和腐烂的木头,让人无处插脚。
可是桑梓还是小心的踏着那些荒草乱石,缓慢的往后院走去,因为这里是她的家,她真的很想看看,当年韩家居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