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清婉挨了这一掌,眼睛却还死死的盯着滢妃,然后红肿着脸,露出一个冰冷的哂笑来,磕头道:
“奴婢该死,若娘娘觉得奴婢一无是处没什么用,那奴婢这就告退了。可娘娘若是觉得奴婢还有利用价值,那奴婢也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娘娘,为什么自不必多说,”
滢妃瞥了她一眼,冷蔑道:“桑清婉,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本宫身边也不缺人伺候,以后不要再让本宫看到你。”
桑清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恭敬且笃定道:“娘娘,您一定还会有用得着奴婢的时候,奴婢等着为娘娘效劳的那一天,奴婢告退。”
然后又俯身磕了个头,跟着那老嬷嬷退下了。
滢妃看着桑清婉那挺直的脊背,不禁轻哼了一声。
薜萝在一旁轻声问:“娘娘,奴婢看她倒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其实未雨绸缪不是坏事,就让她们去厮杀,娘娘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更好?”
滢妃抚了抚衣袖,冷笑道:“可问题是,现在桑清婉想利用我们报仇。桑家顷刻间家破人亡,她也从一个千金小姐沦为阶下囚,这种落差任是谁都难以接受,她恨毒了桑梓想报仇,心情本宫倒也可以理解。
晚些时候你约她出来,找个僻静的地方见一面,看她能有什么本事?
不过你行事要小心,不要让人知道你们见过面,她一个犯官之女,如今就如过街老鼠一般,我们还是与她离得远些的好。”
薜萝忙应道:“是,奴婢知道该怎么做,娘娘放心便是。”
……
因着滢妃的嫉妒,宣德殿的偏殿便被人给盯上了,而懿轩无论去哪,宫里也多了几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着。
这天,滢妃忽然得到一个消息,在听完小太监的回禀之后,她怒然将桌上的茶杯拂落在地。
皇上吩咐内务府于二月二十六这一天下聘,而且还决定要以皇后之礼下聘,那也就意味着,桑梓将是未来的后宫之主,而自己苦心筹谋的一切都将要付之东流了。
滢妃疯了般将自己屋子里的东西摔了一地,她知道皇上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
喜欢她可能只是其一,可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桑梓为后,皇上不用担心外戚专权坐大。
滢妃是最了解皇上的人,所以这些年,她尽心尽力的打理后宫的一切,却从不在皇上面前过问前朝之事,懿轩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嫔妃与前朝勾结,她知道皇帝的底线在哪里,所以从不敢去碰触。
可是现在,如果她不动用前朝的势力向皇上施压,她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薜萝,去找桑清婉,问问她到底想从本宫这里得到什么?”
滢妃狠狠的吩咐着,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不愿让皇上对她有丝毫的不满。
薜萝跪在地上,慌忙答应着,趁着天黑,一个人连灯笼都未打就匆忙去了掖庭局。
在听完桑清婉的计划之后,薜萝冷冷道:“娘娘要我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桑清婉本想说她只是想要复仇而已,可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如果奴婢帮娘娘铲除了这个最大的绊脚石,那娘娘是否可以做主,让怀安王府早日将奴婢接入府中?”
薜萝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可还是应道:“好吧,我知道了,你的话我会转告给娘娘的,但前提是,你的计划得成功了之后才行。”
桑清婉阴毒勾唇,咬牙切齿道:“那是当然,奴婢这次绝不会失手的。”
在掖庭局的日子,桑清婉真的受够了,还好这天气一天比一天暖,若是冬天,她简直无法想象她要怎么熬下去。
每天这里都有干不完的活,浣衣局洗的至少还都是宫里主子们的衣服,可是这掖庭局,干的却都是最脏最累的活,倒马桶,洗鞋袜,浣洗的全是宫女太监们的衣服,格外的肮脏且又累又多,一天到晚双手都浸泡在冷水里不得闲,很快的,她的那双原本只会抚琴握笔绣花的纤纤玉手,就已经变得粗糙红肿开裂。
这也就罢了,可是她还睡不好,吃不好,因着是罪奴的身份,时常受人排挤,被人欺负,动辄就要挨罚没饭吃。
有好几个晚上,她因为那几个老宫女的存心欺负,帮她们洗衣服,一直到后半夜还没洗完,就那么倚着井台睡着了。
可还是有人看不惯她,居然用马桶里的尿将她给浇醒了,要她继续干活。
桑清婉何曾受过这样的耻辱,她心里恨极了,于是趁着黑夜,在那个浇了她一身粪水的老宫女起夜之时,悄然尾随她,然后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推进了掖庭局外面的池塘里。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桑清婉发誓,不管用什么手段,她都要从这里走出去,所有欺辱过她的人,她都会让她们受到报应!
她在掖庭局任劳任怨的吃苦受罪,可是她吃的每一分苦,她都算在了桑梓头上,她受到的每一分屈辱,都会牢牢的刻在心里,只要一找准时机,便会以牙还牙。
这天薜萝从御前打听到,桑梓已经得了皇上的恩准明日出宫去祭拜动棺,便将这个消息着人带给了桑清婉。
桑清婉得知之后,对来人阴恻恻勾唇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娘娘,这一次,我定要桑梓身败名裂,永远都没有名正言顺进宫的资格!”
……
桑梓既然得了皇帝的准许,一大早便换了衣服出宫,她先是去了庙里存放韩家族人棺椁的地方祭拜,然后亲眼看着那些棺椁被抬上了马车。
做完这些事,她便带着简兮去了白府,明天就要离开京城了,总要提前见一面,商量下一些路上的事宜。
前半晌还好好的,可是自从吃了午饭,桑梓就觉得有些浑身不舒服。
她先是觉得浑身热的难受,然后是口渴难耐,冷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可却好像越喝越热,越喝越渴,脑袋也开始变得不清醒起来。
直到黄昏时分,枫墨白才发现她的不对劲,可这个时候却已经晚了。
桑梓倒在他怀里,神智明显已经不清醒,她抓着他的衣袖,小脑袋不停的往他怀里拱,另一只手却在用力的撕扯着自己的衣领。
“先生,我好难受,我要死了吗,先生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