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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风暴过后

作品:裴序沈渝修 作者:不是知更 字数: 下载本书  举报本章节错误/更新太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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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雨直至次日清晨方停。

    雨声淅沥,令裴序一整晚都在做很不美好的梦。他的脸色灰暗,人站到住院部一楼的大厅时,更像病人而非前来探视的家属。

    医院的绿植种得很好,住院部内随处摆着盆景,门外花坛里不知名的淡黄色小花随风摇曳。裴序看着满眼绿色和来来往往的人手里或拎或抱的东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应当给裴荔和耿征明带些什么,譬如一束花。

    “裴序!”陈进出了电梯,声音不大地叫了一声,招手示意,“你可算来了。”他边说边快步走过来,“真要被你小子吓死,一个电话就把两个人都交给我。就他妈的打钱,面也不露。你妹妹问了快几百遍你人去哪儿,我他妈……”

    电梯附近聚集着几位等候的人,陈进四下看看,不太好意思挠挠头,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收了回来,“这半个月上哪儿去了?怎么又搞成这样。”

    裴序笑笑,忽略有关自己的话题,“这些天麻烦你。”

    “嗨,也不能都谢我。”陈进说着,踏出电梯,冲刚带上一间病房房门的女人小声打招呼,“秋姐!裴序来了。”

    站在空荡走廊中央的许绵秋一头卷发松松绑起,下巴尖尖,素面朝天,眼下有浅淡乌青,穿着一件裴序见过的、干家务时常穿的卡通T恤,发白的下摆收了一半在半旧的牛仔裤里。碍于手里的塑料盆和毛巾,她只是抬抬脸,打了个哈欠道,“来了。”

    “她睡着了。”许绵秋往病房努努嘴,而后将东西拿去洗手间淘洗了一遍,回来悄悄打开房门,放到床下。

    这间病房还有另外两个病人,蓝色的隔帘全部拉开,静静悬挂着。裴序几乎没发出声音,跟在许绵秋身后,小心走到床边看了眼躺在最里侧的裴荔。

    裴荔头上缠着纱布,蜷缩着,半张脸都藏在一床棉被后,一只手臂反屈挡住身体,露出一小截手指紧握被褥边缘。

    或许她梦中仍在躲避,比小时候挨了裴曼的打哭着入睡的样子更可怜。裴序很想像以前那样摸摸妹妹的额头或头发,但不想惊醒她,最终便作罢了。

    见他们退出来,陈进将带来的一些生活物品放下,说要去医院外打包清淡流食,让裴序和许绵秋在这儿等他买早餐。

    三人一起下楼,陈进脚步飞快地转出医院大门。许绵秋眯着眼睛看他消失在路口的背影,伸了个懒腰,点起烟,摇了两下烟盒问,“在里面快憋死了,你要吗?”

    裴序昨天就在犯烟瘾,拿了一根,借着她的火点燃了,“你一直在这儿?”

    “不然呢?警察叔叔那边是没问题。”许绵秋半闭着眼睛,和他在住院部附近的空地兜圈,“可你妹妹一个小姑娘,你指望陈进那个大男人照顾?”

    “谢谢。”裴序低头抽烟,“钱你垫了多少,我给你。”

    “行了。我就是一个劳碌命,先欠着吧。”许绵秋一甩头发,懒懒道,“跟我还打肿脸充胖子,你钱包都快比脸干净了吧。”

    裴序勾勾唇角,“我怎么记得你没这么大方?”

    “对男人小气而已。”许绵秋横他一眼,“朋友又不一样。”

    裴序吸进一大口烟,看了看她,真心实意地说:“谢谢秋姐。”

    许绵秋夹着烟的纤长手指一点,淡淡道,“我也没帮什么忙。你家那个小丫头挺懂事的,不大要人照顾,喏,医生一说恢复得不错,她几天前就想出院了。”

    “但我想想你家那样,没给她办,养得差不多再说吧。”

    讲起裴序家里的事,她仰起头道,“欸对,你妈来过。你没还钱,姓张的叫人砍了她一根指头……那天陈进去得晚,没拦住。不过人没大事儿。”

    她说到这儿,心里觉得多少得表达点遗憾情绪,嘴上却依旧不肯饶人地补充道,“我看她来了也是抱着你妹妹哭,手又残了,帮不上什么忙,就赶她回家了。”

    裴序脚步停了停,半晌才道,“嗯。”

    近况交代得差不多了,许绵秋转而开始盘问裴序,“你怎么样,好不到哪去吧。姓张的追那么紧,我还以为你躲到外地去了。”

    “前几天在朋友那儿。”裴序烟抽得很快,转眼只剩一小段,扔到地上踩灭了,声音变得有几分阴沉,“钱的事这两天解决了。”

    抽烟的女人抱着胳膊,转过脸打量裴序。欠下的债务和陆续打来的几笔医疗费加起来约有十几万,短期内不可能借得到,这些钱不用追问也知道来路不明。

    她无从得知裴序这半个月都在做什么,也不想获知,别无选择的选择她做得并不比裴序少。如果伤口能流泪,他们的泪水想必曾汇入同一片沉默的海。

    两人在暮春天光正好的风中又并排走了一阵,再站住脚时,许绵秋精巧的下巴一晃,微笑着往裴序脸上徐徐喷了一口烟,说:“解决了就行。”

    -

    抽完一根烟的功夫,陈进带了一大袋早餐回来。裴序上楼看过裴荔,见她没有醒,便让许绵秋留下照看,自己去另一间病房探视耿征明。

    那两刀有一刀伤及要害,耿征明至今仍然无法下床走动,好在精神复原得不错。他见送早餐的人不是护士和陈进而是裴序,喜形于色,险些牵动伤口。

    “耿叔!”裴序迅速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别轻易挪动,自己搬过看护椅坐到床边,拆开带来的餐盒,把粥碗递给他。

    “多久没看见你了。”耿征明不着急吃东西,放在面前的小餐板上,用略显粗嘎的嗓音费力道,“荔荔她……”

    刚起了个话茬,他猛然记起病房还有其他病人,立刻缄口不言了。只是和裴序对视两秒,垮下肩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裴序低垂着眼,像是在看粥碗里升起的袅袅热气,好一会儿,道,“您先吃点吧。”

    耿征明硬咽了两勺,觉得食不知味,慢慢说起同事传来的消息,“老李说案子办得顺利,人都抓到了。”

    裴序闻言,抬起脸看着他,勉强一笑。

    耿征明的语气不知不觉间透出同病相怜的意味。他此刻不是教导裴序的警队大叔,也不是救了裴序妹妹的恩人,仅仅是有着与他相近遭遇的失独父亲。

    “既然凶手归案了,案子你就不要再管。”耿征明絮絮说,“幸好你前一天让我去看她,没真让那两个禽兽得逞——”

    他稍作停顿,不愿再讲下去,语重心长道,“你现在最重要是照顾好荔荔。她的路还很长,别让这件事影响太深……”

    裴序在耿征明说话的间隙里缓慢靠向椅背,脸偏了点角度,眼神放空,好像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凶手到案。李队告诉您的?”

    耿征明愣了一下,“嗯。”

    裴序屏住呼吸,像是这样才能压抑胸口涌动的情绪。他用手撑着额头,声线泄露少许隐藏的痛苦,“耿叔,我知道是谁。那三个人只是替死鬼。”

    “他们本来应该冲我来的。”

    耿征明对这些隐情始料未及,表情登时十分凝重,“你得罪了什么人?有证据吗?”

    “没有。”裴序说,放下微微发颤的双手,“对方有钱有势,不会被抓。”

    耿征明对裴序这些消息的来源存疑,但他自己有伤在身,无力求证,除了安抚,似乎什么也做不了。思虑半天,他开口道,“算了吧,那两个行凶的都抓到了。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这件事对方没捞到便宜,应该也不会再为难你。”

    话音刚落,病房里响起一阵短暂的走动声,另一位病人离开了。纷杂的背景音消失,仅剩室内的两人沉默以对。

    “裴序,你不要意气用事。没灾没祸比什么都强。你经得起折腾,你妹妹经不起了。”

    “再说公道……哪有真正的公道……”耿征明喃喃说,“能有这个份儿的公道,已经不错了。”

    “你又能把人家怎么样呢。”病床上的人疲惫颓废地阖着眼,“忘了吧。好好过日子。”

    病房内安安静静,又无人再说话。唯余撩动窗帘的风声。

    明明还未入夏,裴序却觉得窗户照进来的阳光热得他后颈发烫。一种灼烧般的痛感自上而下地延展开来,好像昨晚那些光怪陆离的梦正在他体内四处流散,再抽进一千根烟的尼古丁也于事无补。

    “耿叔,你和我一样。你知道不可能的。”裴序静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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