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朝会散去,满朝文武各自归家,瞬时间,消息传遍了京师。
偌大的京师之地,楚毅遇刺的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在最短的时间内传播开来,不过是半天时间,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对于楚毅遇刺,京城百姓的反应颇为一致,朕要说楚毅所行之事,受益最大的便是这些普通百姓了。
尤其是随着朝廷大量工程启动,天下百姓却是看到了希望,尤其是大量的水利工程一改往年抽调劳役的做法,改为雇佣百姓,给付银钱之法。
单单是这一点便让天下百姓忍不住赞叹当今天子真真是圣天子在位,在民间更是多了几多楚毅的生祠。
正所谓谁对百姓好,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京城百姓居于天子脚下,可以说消息最为灵通。
如今陡然得知楚毅遇刺的消息,不知多少人前往道观、庙宇为楚毅烧香祈福,同时对于那些行刺楚毅之人诅咒不已。
反倒是一些权贵之家、豪绅之家得知楚毅遇袭的消息,首先的反应便是心中大喜,只不过得知楚毅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心中便忍不住痛骂那些行刺楚毅之人。
当然这些人可不是咒骂,而是埋怨这些行刺之人竟然没有能够将楚毅给杀死。
不提这些人的反应,却说楚毅遇刺一案最受人关注的便是那开花弹是如何到了刺客手中的。
兵部下属武库清历司
武库清历司乃是兵部下属负责管辖天下兵器、器械的所在,不用说那开花弹的存放、调用自然要经过武库清历司方可。
如果说没有武库清历司点头的话,藏于武库当中的兵器、器械绝对一件都出不了武库。
只要顺着开花弹这一条线查下去,便可以查到究竟有哪些人牵涉其中,不用说首当其冲的便是兵部武库清历司。
宋岚乃是武库清历司郎中,乃是武库清历司最高主官,下属两名员外郎、两名主事,五名经承。
王阳明行事素来雷厉风行,第二天便自刑部、大理寺抽调了得力人手,第一站到的便是武库清历司。
大堂之中,身为武库清历司郎中的宋岚战战兢兢的带着几名下属面对着王阳明这位堂堂安国公。
王阳明不过三十许,相貌堂堂,一身气度非凡,这会儿坐在那里,手中端着一杯茶水缓缓的品着茶水。
两名员外郎、两名主事、五名经承足足少了一半还多,这会儿站在郎中宋岚身后的只有一名员外郎、一名主事,两名经承。
宋岚额头之上隐约可见冷汗,倒也怪不得宋岚冷汗直冒,实在是他今天才发现,他手下的几名属下已经几天没有出现了。
身为主官的宋岚这会儿面对王阳明,如何不紧张万分。
就在王阳明等着派出去寻找那几名员外郎、主事的人归来的时候,就见一队人马出现。
看到来人的时候,王阳明眼睛一眯,站起身来。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来者分为两部分,其中一部分一身锦衣华服,不用说正是钱宁所率领的锦衣卫。
至于另外一部人分,则是曹少钦所率领的东厂番子。
自楚毅之后,曹少钦执掌东厂,做为天子家奴,曹少钦自然是没有资格前去上朝,所以说曹少钦并没有参加大朝会。
但是曹少钦做为天子家奴,可以说他是最早知道楚毅遇刺的消息的一批人之一,就连天子得到消息,都是经由东厂、锦衣卫之手。
天子命曹少钦、钱宁联合起来查办刺楚一案,不管曹少钦和钱宁两人关系如何,两人却是要通力合作。
曹少钦同钱宁之间关系其实并不融洽,这其实一点都不奇怪,别看曹少钦、钱宁都受楚毅约束,可是两者之间关系非常之僵硬,一方面是两人性格的缘故,另外一方面也是大势如此。
无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那都是情报机构,两者天然便是竞争的双方,历代锦衣卫指挥使同东厂厂公之间的关系都不会太好,如果说两者关系非常融洽的话,怕是天子都不答应。
如今东厂、锦衣卫受命查办刺楚一案,二人即合作又明争暗斗,相互较量。
钱宁当先一步向着王阳明一礼道:“下官见过安国公!”
王阳明笑道:“钱指挥使不必多礼!”
曹少钦冲着王阳明点了点头道:“安国公,咱家有礼了!”
王阳明颔首道:“曹公公客气!”
三人走进大堂之中,分别落座之后,就听得钱宁看着王阳明道:“安国公想来是在等那武库清历司那几名官员的下落吧!”
只听钱宁这么说,王阳明心中便是一动,捋着胡须笑道:“看来锦衣卫已经找到了那几人的下落了吧,不知可还有活口留下?”
“咯咯,安国公不愧是安国公,随便一点线索便能够猜到结果。”
坐在一旁的曹少钦突然之间神色阴冷了几分道:“那些人下手还真的够快的,以员外郎高勤为首,主事秦安、经承郝大仁三人的尸体已经在被发现。”
王阳明轻叹一声道:“宋岚先前言及几人已经几天没有前来,本公便猜到他们只怕是凶多吉少了,本来抱着几分万一的希望,现在看来,那些人是早有防备啊!”
说着王阳明看向了曹少钦还有钱宁二人正色道:“以锦衣卫、东厂的势力,在这京师之地,任何风吹草动都休想瞒得过你们,不知两位需要几日能够查出秦安、郝大仁、高勤几人究竟死于何人之手?”
“三日!”
“两日!”
曹少钦,钱宁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二人不禁对视一眼,眼中似乎有火花四溅,显然两人之间明争暗斗几乎是明面化了。
王阳明丝毫不觉得惊讶,捋着胡须看了二人一眼道:“既然如此,本官三日后再拜访两位!
这边王阳明、曹少钦、钱宁等人忙着在楚毅归来之前将潜藏在京师之中的敌人给一个个的揪出来,而这会儿楚毅已经离了上海县,顺着长江一路逆流而上,然后进入京杭大运河线。
浩浩荡荡的船队进入大运河,大运河毕竟属于内河,自然不比长江河道,船速却是平稳了许多。
自上海到京师,哪怕是走大运河,也差不多需要大半个月之久。
这一日楚毅正立于船头,遥望河道两侧的险峻峡谷,高山挺拔,水流湍急,浪花飞溅,一般人面对这般的景象怕是会心生恐惧,而楚毅立于船头却是神色不变,反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前方一艘大船。
那是一艘看上去颇为不一般的大船,只看那船的规模、大小乃至船身之上所雕刻的云纹,皆表明这一艘大船非是一般船只可比。
张彦頨一身道袍,上锈云纹,束发而立,一派仙风道骨之像,在其身侧,一名少年相貌清秀,目光清澈而灵动,腰间佩剑,同样是一身道袍,却添了几分英气。
少年名唤张永绪,正是张彦頨之长子,在这大船之上,几名道者盘膝而坐,置激流浪头而不顾,好似置身于坦途平地一般。
这一行人来历可是一点都不小,华夏大地有两大世家传承了上千年之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世家可比,正是龙虎山天师府一系以及儒家孔门一脉。
张彦頨正是当天天师府之主,天子敕封的道家大真人。
此番张彦頨却是奉旨进京,众所周知,当今天子朱厚照本不宠信佛道,然则这几年却是对道家越发的看重起来,不得不说这其中少不了邵元节的功劳。
邵元节这几年入宫教导天子强身健体之道,为天子调理身子,方才使得天子能够诞下龙子,延续皇室血脉。
可以说单单是这点功劳,便足够让天子对道门好感倍增了。
朱厚照没有想过什么长生不老之类的,受邵元节影响,朱厚照自然对道门有所了解。
天师府一脉,历代天师皆受皇家敕封,所以说天师府一脉同皇室的关系还是相当之亲近的。
一道圣旨下来,真人张彦頨便奉了天子旨意,带了自己长子,入京而来。
立于船头的张永绪虽然年过十岁,但是归根究底也还是个孩子,哪怕是自小跟在张彦頨身边,经由张彦頨教导,聪颖多才,这会儿注意到身后不远处那一片连绵之大船,自然是忍不住心中好奇,频频回首相望。
楚毅打量着天师府的大船的同时,张彦頨同样也在观察着身后这一支船队。
实在是楚毅他们这一支船队太过庞大了些,足足有上百艘之多,如此之大规模的船队,如果说真的爆发了什么冲突的话,天师府可只有一条船,绝对拼不过。
不过张彦頨虽然说没有看出楚毅等人的身份,但是却可以确定这一支船队乃是朝廷兵马,原本的那一丝担心自然也就放下。
“张?”
看着那大船之上明显带着浓郁的道家韵味的云纹,再看船头的飘扬的张字旗帜,楚毅讶异道:“莫非这是天师府张家的大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