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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吻不知持续了多久, 踏仙君才放开他。楚晚宁原以为他会就此罢休, 却不料嘴唇方才离开，复又触上。</p>
如此反复了好多次，踏仙君总算餍足, 他T了T嘴唇，漆黑的眼眸凝望着楚晚宁的脸。</p>
“没变，是你。”</p>
要问的事情实在太多，遇到的变故也太大。楚晚宁静了P刻, 才终于沙哑开口：“……过去的事情, 你都还记得？”</p>
“自然。”</p>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p>
踏仙帝君的神情便有些Y郁：“十大门派联手围攻, 本座甚厌。”</p>
“那你还记得我是怎么死的吗？”</p>
踏仙君眉宇间的Y森稍稍淡去, 却笼上另一层灰翳：“踏雪宫你阻我大事，本座甚恨。”</p>
楚晚宁又问：“那么, 你记不记得自己又是如何死而复生的？”</p>
“华碧楠施救。”</p>
“具T如何？”</p>
“这个自……”然却没有再说出口, 踏仙君脸上逐渐显露出一丝怔忡。但这种怔忡也没有持续太久, 他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 眸中已是一P清明。</p>
踏仙君皱眉道：“你刚刚说什么？”</p>
楚晚宁就不吭声了。</p>
他差不多知道师昧究竟对这具身T做了什么, 自古人心最难掌控, 墨燃死后, 师昧做不到完全驾驭这具尸身的情感，也不敢将墨燃本就错乱的记忆打得更加支离, 所以只好选择极少部分会影响到墨燃听命的重要事情, 将之抹除。</p>
眼前这个踏仙帝君, 恐怕只是一具行尸走R的利器。</p>
楚晚宁合上眼眸，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是话未出口，喉间就涌上一阵腥甜。他剧烈咳嗽起来。</p>
“墨燃……”他唇间染着血，抬起含着水雾的眼，“别再替人做事了。你已是一具躯壳，早当安息。你……咳咳。”</p>
眼前阵阵发黑，那些零散的碎P又开始上涌。</p>
你应当回到过去了，你已当长眠地底，这里不属于你。</p>
但是这句话却是再也没有力气说出口，楚晚宁只动了动嘴唇，意识就又开始涣散——</p>
最后他只看到踏仙君蹙着眉头，正和自己说着什么，那张英俊而苍白的脸庞似有些躁急。</p>
“楚晚宁，”他模糊听到他在唤他，一如前世，“晚宁……”</p>
他闭上眼睛，灵魂再度融合的疼痛又侵袭而来，接下来的事，他就再也不知道了。</p>
千山外，林木萧瑟。</p>
蜀中这J日一直在下着淅沥小雨，连带着驿站木棂都生出一层细霉，从驿站小窗望出去，成串的水珠自竹叶上滴落，坠在潭里，泛开点点涟漪。</p>
忽然，一双鞋履踩进积水中，天光云影破碎。</p>
墨宗师出现在了死生之巅的曲回山道前。</p>
自龙血山惊变后，他的灵力不曾恢复，无法御剑，他因忧心死生之巅安危，从龙血山马不停蹄赶回去，一共花了四天时间。</p>
这一路上，他其实想了很多事情。</p>
比如自己缘何会重生，比如前世的楚晚宁为何要在龙血山石洞布下这种玄机，比如师昧。</p>
想了很久，却找不到任何一个明确的答案。</p>
他原本就不是个聪慧的人，如今备受煎熬、左右忧心，就愈发无法安静下来细细思考——师昧终究是懂他的，楚晚宁是他的软肋，只要楚晚宁将往事想起，就无疑宣判了他的死刑。他心乱如麻。</p>
雨渐渐大了起来，墨燃迎风站在死生之巅的山阶入口，他仰起头，丝丝缕缕的银霜拂落于脸庞。面前，一条石阶蜿蜒曲折，通往云蒸霞蔚的山巅。https://www.8gzw.com</P></p>
这一条山道，生也走过，死也走过，悲也走过，喜也走过，两生行了无数次，从少不更事的青涩时光，到尘埃落定，负罪归来的今日。</p>
天很冷，夹杂着雪籽的雨水落下，打S了他的黑衣，凝染了他的发鬓。</p>
青年本当无烦忧，朔风吹雪白了头……</p>
墨燃闭了闭眼，步上长阶，朝山上走去。</p>
一个自投罗的罪人，终于“吱呀”推开了死生之巅丹心殿的朱漆大门。</p>
门，缓缓地打开，他两辈子的疯狂与荣华，噩梦与黑暗，都缘即于此。</p>
他想起前世，二十二岁那一年，他改丹心为巫山，匾额砸碎，尘烟弥散。他立在旧匾之前，在此发誓要踏遍诸仙，为尊天下。</p>
那一生在此堕落，这一生也当在此终结。</p>
丹心殿里密密麻麻的都是人，有头有脸的人物聚得比蛟山讨伐徐霜林那次更多。</p>
听到开门声，众人回首，但见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立在门槛前，脸Se苍白，额前沾着J缕S透的黑发。天光逆于他身后，穹庐是铅灰Se的，雨雪霏霏。</p>
谁都没有想到墨燃会这样忽然出现。</p>
他是蛟山上那个以命换众人安平的英雄，还是孤月夜那个杀人不见血的魔头？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p>
一时间无人吭声，每双眼睛都盯着那个归来的男人。</p>
信任他的人觉得他很可怜，又S又冷，像冒雨回家的犬。而不信任他的人，只觉得他很可怖，Y沉幽深，像爬出地狱的鬼。</p>
雨水不停地敲击着屋脊青檐，渗入阶前石缝，瓦上苔藓。</p>
墨燃抬起黑漆漆的眼眸，扇子般的睫羽下，眼神润S。他轻声道：“伯父，我回来了。”</p>
“燃儿！你怎么——你怎么一个人？”</p>
薛正雍坐在尊位，他脸Se很差，难得的不修边幅，铁扇随意摊在桌上，“世人甚丑”四个字潋着微光，宛如一场闹剧的批注。</p>
“玉衡呢？”</p>
墨燃迈进殿中，他像一滴水，在烧至十成反而宁静的滚油里落下，激起噼啪炸响，J乎所有人都在他进前的时候呼啦退了一大步。</p>
“墨燃！”</p>
“魔头，你竟有脸出来了！”</p>
“你在孤月夜杀了这么多人，你居然还敢现身！！”</p>
墨燃没有理会这些声音，这一路行来，他早已听说了孤月夜日前发生的血案。他也很清楚踏仙君会有多丧心病狂。J十个人算什么？J百个J千个J万个，天下人在他眼里都是死尸，一个孤月夜而已，踏仙君根本不会放在眼里。</p>
“疯子……你和华碧楠根本就是一伙儿的！”</p>
“你还想来做什么？今日众派高手都在此地，天音阁阁主很快也会到来。就算你诡计多端，善变至极，你也逃不出这天罗地！”</p>
“墨燃，你太狡诈了，你一会儿唱/红脸一会儿唱白脸，把所有人都弄得晕头转向然后你的J计就能得逞，你何其歹毒！”</p>
周围是C水般的抨击与诘问，一张张愤怒的人脸在涌动着。墨燃谁也没有理会，他继续往前走，他已多少明白了华碧楠——原谅他并不想叫他师昧——的用意。</p>
华碧楠给他掘了一个坟墓。连墓碑上的铭文都写好了，华碧楠算的很清楚，他会自己跳进去。</p>
因为，在楚晚宁回想起前生的那一刻，墨微雨就已把自己判做了一具无Y可救的死尸。</p>
结束了。</p>
“无论你脸上戴着J张虚伪假面，今日豪杰云集，都要把你的真面目拆穿。”</p>
“必须把你送到天音阁处刑！”</p>
吵吵嚷嚷人声鼎沸。刺入耳膜最多的就是三个字：“天音阁”。</p>
墨燃没有想到华碧楠会把天音阁也卷进来，巧合？还是早有谋划？https://www.xiaranxue.com</P></p>
浩荡天音，是修真界数千年来流传下的古老门派。这个门派的掌门最早是天神与凡人的子嗣，后来则世代由血亲相传。一代一代过去，天音阁主的神血虽已稀薄，但依然极富灵气。虽然天音阁平时不涉红尘，但就像凡人信仰修士，修士也都信仰着天音阁的公正。</p>
百年的权威都已难推翻，何况千年。所以哪怕上辈子踏仙君问鼎天下，最终也留了天音阁一方净土。师昧很聪明，把墨燃J给天音阁处置是再好不过的，没有谁会不F判决，也没有谁能不F判决。</p>
大殿内喧闹一P，墨燃沿着绣满杜若的地毯走着，走到前方，而后站定。</p>
“我……”</p>
这个男人只说了一个字，鼎沸人声就忽地熄去了。他们盯着他，许多人的眼神又是仇恨又是警觉。</p>
他们等他的辩解等他的失态等他的过错，他们伸长了脖子准备随时扑杀上来将这个诡谲的恶魔撕成碎P。</p>
此人善恶难辨，行动莫测，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定要——</p>
“我来领罪。”</p>
鸦雀无声，甚至比方才更寂静。</p>
就好像磨刀霍霍Yu行一场大战，金鼓敲响杀声震天，却忽然得知敌军将领已自戕帐中。</p>
好荒唐。</p>
“他说什么？”</p>
半晌才有人反应过来，却不敢相信这个魔头认罪得如此轻易，于是低声地问身旁之人：“他是说自己来领罪吗？”</p>
墨燃垂落眼帘，跪下来，面对伯父伯母，还有脸Se煞白的薛蒙。灯影朦胧，映着他英俊而清瘦的面庞。</p>
他确实是要引颈就戮，但是华碧楠如此算计他，他也不会让那人就此舒坦如愿。在忏罪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p>
他要尽最后的一丝力量，去保护从此再也不能保护的人。</p>
于是墨燃缓缓开口，嗓音沉炽。</p>
“我确是满手血腥，因为一己S仇，杀过很多人。这些年虽想悔改，却依旧是罪无可赦。此事楚晚宁亦已知晓……今日我当诸君之面，除了陈表己罪，还另有一事要声明。”</p>
他顿了顿，字句落下，如刀剜心：“我与楚晚宁已无师徒之谊。”</p>
听到这句话，在场诸人多是愣大过惊：“怎么回事？”</p>
要知道师徒公然断义是修真界的极大丑闻，发生这种事情，无论是师父还是徒弟，面子上都非常过不去。所以只要没有什么血海深仇，哪怕关系不睦，表面功夫总会做足的。</p>
惊愕过后，不少人都小声嘀咕起来：“之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这样，该不会是想使诈吧。”</p>
“看着不像，会不会是他们后来在蛟山发生了些什么？”</p>
“有可能……楚晚宁好像不怎么把徒弟放在眼里。师明净被华碧楠擒住的时候，他不是也没放手去救吗？搞得人家后来连眼睛都瞎了……换我是他徒弟，看着也心寒。”</p>
人们的声音起起伏伏，犹如C水。</p>
在这些声音中，墨燃继续道：“他容不了我杀人放火是小，但一直以来，他待我冷漠，辱我尊严是大。此人满口天下苍生，却处处薄待门徒，何其虚伪！当初若不是他，我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田地。”</p>
太痛了。</p>
他止了声，唇齿都在微微颤抖，却还要一字一字地讲完。将自己万剐千刀。</p>
“是他害我，是他误我。我与他不相为谋，耻曾拜他为师。如今，我与楚晚宁已彻底一刀两断，今后谁若再把我当他的弟子……”</p>
他抬起眸，一双踏仙君的眼。</p>
“那便是恶心我，望诸君勿复提！”</p>
薛正雍悚然：“燃儿——！”</p>
薛蒙更是面无人Se：“哥，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啊！”</p>
墨燃闭上眼睛，他不愿再去看薛蒙一家的任何一个人，那一声“哥”已如利爪刺入心肺。</p>
墨燃接着道：“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事要表。”https://www.xiaranxue.com</P></p>
“认罪就认罪，哪里来的一件两件三件事，你——”</p>
那人尚未抱怨完，就被如今的众仙之首姜曦拦住了，姜曦看着墨燃：“……请说。”</p>
墨燃道：“我前孽深重，认罪F诛不错。但孤月夜一事，确非我所作所为。”</p>
在场许多都是来讨血债的，心绪原本就十分激荡，此时听他否认孤月夜命案，不由怒极气极。纷纷出言：</p>
“哈！笑话！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p>
“没错，不是你还能是谁？”</p>
墨燃道：“我当时根本不在孤月夜，那时候我与楚晚宁都在龙血山。做这件事的是另有其人。而且那个人，如果我没有料错，应当就是……”</p>
他犹豫了，没有立刻报出踏仙帝君的身份。</p>
他倒不是害怕众人之怒，而是他认为在场无人会相信时空生死门已经裂开，有另外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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