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的鱼粥、葱花蛋饼、一碗凉伴黄瓜，紫馨看着桌上的早餐，很满意地点点头。她抬头看了一下楼上，司莫曜早上接了一个电话，就钻进书房，到现在还没有出来。</p>
这些天为了陪她，他一定堆积了很多工作了吧。紫馨暗暗想着，于是决定不去打扰他，自己则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拿着摇控，随意地切换着电视频道。</p>
一个小时后，仍不见他下来，紫馨抿抿唇，放下摇控，步上二楼。</p>
刚走到书房门口，司莫曜推门出来，带着一股浓重刺鼻的烟味。</p>
紫馨不禁皱眉，挥了挥手，问道：“曜，怎么抽这么多烟？”</p>
司莫曜的黑眸染着一层阴郁暗冷的雾气，凉薄的唇紧紧地抿成直线，看到她时，带着漠离的神态，紫馨心不禁紧紧一缩，仿佛看到初见时的司莫曜，她的手心渐渐的渗出细汗，颤颤地开口：“曜……你……”</p>
司莫曜眸底泛着复杂的情绪，看了一眼她，突然冷冷地推开她，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步下楼。</p>
紫馨脸色泛白，愣愣地呆立在原地，脑子一片凝滞。许久，才缓缓转过头，沉重地走下楼。客厅除了从餐厅淡淡飘香的鱼片粥外，寂寥得令人心慌。</p>
……</p>
司莫曜额角渗汗，双手紧握方向盘，裸/露在外的双臂因刻意隐忍的情绪而条条青筋暴跳。那双黑眸底下抹着阴霾的深暗，他咬着牙关，压抑着胸口不断翻涌袭来的前尘旧恨，仿佛顷刻间心底最深处那蕴伏许久的火山一触即发一般！</p>
开着窗，外面腥湿的海风因车的疾速呼啸凛冽灌进，司莫曜脑子如此清醒的想起早上的一切……</p>
“主上，我是丹……”早上他还睡眼惺忪的时就被手机声吵醒。</p>
司莫曜皱着眉，怕吵到紫馨，走到外面，冷然地打断她的话，“难道你对我将你遣派不丹有意见吗？”</p>
“对主上的惩戒我不敢有异议。只是我调查到一些很重要的资料，想让主上过目……”司莫曜没有回应，丹顿了下又继续说“已经发在邮箱里了。对不起，打扰了。”</p>
司莫曜鼻腔里哼了一声，便挂了手机。不过，他仍走进书房。丹跟着他十年了，他非常了解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她不敢轻易给他电话。</p>
他点了支烟，懒懒地坐在大班椅上，唇角还挂着幸福的浅笑。打开笔记本，点击邮件，一份文档弹跳起来。他眯着眼，吸着烟，等着下载结束。</p>
文档打开——</p>
那双微眯的眼缝里的透的星光，慢慢，慢慢，一点一点地暗沉，手指间夹的长长的烟灰随着轻风散落，如记忆深处破碎的片段……</p>
沈芋兰！</p>
那年，腹部的一枪，几乎让他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圈。在昏厥三天三夜后，醒来时，他看到那个美得如脱尘的女子，泫然欲泣坐在床边，对着他不停地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p>
九岁的他，目光布满仇恨绝望，伸出双手掐住她的脖颈，那样用尽力……直到门被踢开，焦急的身影冲了进来，那具纤细的身子，飘然倒在他的手下……</p>
“沈芋兰，回国后，很快嫁冉姓男子，生一女，死于难产！……”资料每句每字如锋芒穿刺着司莫曜的五脏六腑，那种痛与恨无以名状！</p>
现在仔细想起来，那是两张多么相似的脸，有着新清丽雅气质，能让男人一看就不禁沉沦的美！司莫曜唇际泛着讥讽的笑，眸底一片森冷！</p>
她竟然是她的女儿！她竟然是！</p>
司莫曜紧咬着牙关，哪怕一松懈，狂恨的怒意就会让自己嘶吼出声！心底有一种痛无声无息地如噬心的蛊虫悄然钻入他的五脏六腑里，生生撕裂着他。</p>
痛到极致时，司莫曜低吼一声，双手用力拽打着方向盘，轮胎与地面擦着火花，发出尖锐的摩擦声，车270度极速转弯猛然横着刹在路边。</p>
那种与生身母亲面对面，却无法相认的无力与绝望感，这些年化成心底不断翻腾的恨，每回想起都让他全身颤抖。而他居然还可笑地爱上她！那个间接伤害母亲女人的女儿！这样的认知，让他有想拿刀绞进自己身体的冲动！</p>
他拿出手机，速迅的按着号码。</p>
“说！这些资料你哪里得到的？！”电话一接起，他冷冷地道。</p>
“将军派人查的线索，翼无意获知的。”丹握着电话，嘴角渐渐地扬着一道诡异的笑。</p>
司莫曜剑眉拧紧，咬着牙，挂掉电话。他脑子，一下子记起冉紫馨曾告诉他，瓦隆私下找过她的事！这么多年，他居然又在寻沈芋兰！</p>
车上手机响起，他眼角瞥到是别墅的电话，不由一阵怒火中烧，摁掉，往车上一扔。重新启动引擎，一踩油门，车疾驰朝市区开去！</p>
紫馨蜷缩着坐在沙发角落，呆呆地看着阳光在客厅慢慢移动变化，直到夜幕降临！</p>
凉意渐渐袭来，她觉得风透过肌肤渗进寒意直至心底！她不由地搂紧抱枕，一合上眼，泪便轻然滑落，滴在上面印出一朵水花。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们昨夜在这里相依相畏的温度，除了紧紧抱着它念想他曾经留下的温暖，紫馨不知还能做什么？</p>
一夜无眠，他亦一夜无归！是什么让他突然如此决然！紫馨心绞着痛……</p>
当天露出鱼肚白的时候，紫馨擦了擦干涩的眼角，伸出脚下地，却无力地跌在地上。一晚的蜷曲，关节已经发麻无力。她手撑在茶几上，艰涩地抬起腿，扶着扶梯上楼。</p>
清洗满是泪痕的脸，镜中，一张苍白憔悴的脸，双眼更是肿如核桃。紫馨苦涩一笑，原来幸福真的很短暂，在没醒来时，就已经破灭了。</p>
卧室里的大床上，被子还零乱地堆在一边，依然保持昨天早上她下楼做早餐前的模样。上面扔着司莫曜的睡衣和她的，交叠一起，如曾经他们的纠缠绻缱。</p>
紫馨扑在床上，终是不可抑制地大声哭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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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有开门的声音，紫馨心一喜，忙胡乱地擦掉泪水，从床上起身，往门口冲去——</p>
艾格一身笔挺铢灰色西装正抬步上来，那双欧洲男人特有的深遂目光在看到她时，分明鄂然了片刻。</p>
紫馨明亮的黑眸倏然升起的希望猝然熄灭。她滞愣地站在楼梯口，茫然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走近自己。</p>
耳边传来一声很标准的美音：“冉小姐，我是司先生的助手艾格……你还好吧？”</p>
紫馨眼神暗淡，木然地朝他点点头，咬了一下唇，问：“是他叫你来接我的吗？”</p>
艾格一双深谙的眼眸打量了一下紫馨，心里不由感叹她真是让人眼睛一亮的东方女孩！</p>
前几天，老板一脸愉色地告诉自己要离开几天，让他暂时处理亚新的事务。当时他还纳闷一向工作狂的司莫曜，怎么会在亚新争取油矿最关键的时候离开，看来就是为了这个女孩。只是昨晚又接到他冷厉地通知来这里接人，着实让他分外奇异。</p>
“是的，还有为你订了今天下午飞里昂的航班。”艾格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略有所思地说。</p>
“里昂？”紫馨心猛一沉，钻心地痛，看来他是打算不想看到她了。</p>
“你的行李和证件我都带来了，请冉小姐随我走吧。”不知为何，看到紫馨纤弱如柳，美目含珠的样子，竟让艾格心深划过一些不忍的情绪，从不多嘴的他竟然下意识地加了一句，“老板可能太忙，没空送你，不要放在心上。”</p>
紫馨不是傻瓜，清楚艾格在安慰自己，于是朝他淡然一笑，低低地说：“谢谢你，艾格。”</p>
艾格正要往前的步子，在看到她梨花般的笑靥，听着她细柔忧伤的声音，脚步不由一顿，很不自然地笑了笑：“不用客气。”不知怎的，他心情突然莫名变得很沉闷。</p>
离开前，紫馨回头看到餐厅一角，突然幽幽开口：“等我十分钟好吗？”</p>
艾格抬手看下表，朝她点点头。</p>
紫馨走进餐厅。</p>
看着光洁明亮的流璃台，她又想起前晚搂着他的后背，深情地看着那个倨傲的男人为自己做晚餐，曾在那一刻，紫馨觉得自己快要幸福地死掉！</p>
她走到餐桌边，将桌上的饭碗收拾清理放入洗水池，放水细细地洗着，然后整齐地摆放在碗架上。做完这一切后，她紧紧咬住唇，利落地转身！</p>
一路走，泪水纷洒，她默默地告诉自己，“这个男人的爱，她要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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