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不愿意,”谭柚叹息,语气纵容又无奈,“那你排第一也可以。”

    吴嘉悦一听第一,嘚瑟地抖腿,“那还差不多。”

    然后反应过来——

    “排第一还是跟狗一起,我就不能不跟松狮排在一起吗?”

    感情那纵容无奈的语气不是对她,而是对长皇子。

    谭柚开始战略性翻书。

    吴嘉悦哀嚎,“夫子,我不想跟狗一起。”

    松狮估计也不想跟吴嘉悦一起。

    对于长皇子的决策跟他做的事情,吴嘉悦都能理解跟接受,唯有这一条,“狗怎么能当儿子养呢?”

    谭柚语气平和,不疾不徐,“因为是公狗,不能当女儿养。”

    吴嘉悦,“……”

    这是公母的问题吗?!

    吴嘉悦幽幽地盯着谭柚,她感觉夫子是故意,她肯定是故意的。

    “万物有灵,众生平等,”谭柚宽慰吴嘉悦,“听话。”

    吴嘉悦暂且忍下,等苏虞三人来看她的时候,吴嘉悦悠悠说,“苏虞,松狮现在是你狗哥哥了。”

    苏虞瞬间跳脚,“凭什么!”

    吴嘉悦顿时舒坦许多,反正不能光牺牲她一人哄师公开心,要下水大家一起下水。

    但苏虞的关注点明显跟吴嘉悦不同。

    她问,“我怎么就不能当个姐姐了!”

    吴嘉悦,“……”

    苏虞表示,“我不比松狮大啊,怎么着也得是个姐姐,它最多算个狗弟弟。”

    “滚吧傻子。”吴嘉悦嫌弃她。

    白妔问,“我呢,我第几,我能不能当个第一?”

    就这还值得争?吴嘉悦不是很能理解。

    苏虞把白妔从床边推开自己坐上去,“你怎么就第一了,我跟我妹都还没说话呢,不管是按人数还是按秋闱名次,我们老苏家都是优势。”

    老苏家的骄傲——苏婉,选择不开口。

    吴嘉悦看向苏虞,苏虞用扇子戳她脑门,“看什么看,你个第三名。”

    “谁说我第三了,”吴嘉悦抖了抖外衫,得意地抬起下巴,“不好意思,夫子刚才说咱们五个里,我排第一,你们都得往后数。”

    “我第一,松狮第二,你们谁爱第三谁第三。”

    果然还是第一比较香。

    吴嘉悦以一种看妹妹的眼神看着她们,随手一指,“苏婉第三,白妔第四,那谁第五。”

    当大姐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舒坦!

    “你说谁第五,”苏虞扇子别在腰后,伸手要打吴嘉悦,“我要当大姐。”

    两人打闹起来,白妔在旁边扇风点火看热闹不嫌弃事情大,“就是就是阿虞怎么着也得是个第一,我呢,当个第二就行,咱这年纪摆在这儿,怎么着也不能比松弟小啊。”

    苏婉看不下去,蹲坐在门口,双手托腮,甚是无语。

    瞧见谭柚拿着书回来,苏婉朝她摇头,“别进去,里面在咬架。”

    谭柚微顿,以为自己听错了,“咬架?”

    “对,为了跟狗争名次,已经打起来了。吴嘉悦要当大姐,我阿姐不同意,两人都想当松狮的姐姐。”

    这俩加起来最多五岁,一个三岁,一个两岁。至于谁三岁,估计两人还得比划一顿,谁赢谁三岁。

    谭柚,“……”

    她刚才出去的时候,吴嘉悦还很排斥跟狗同辈呢,这一眨眼的功夫,都开始捍卫自己大姐的身份了。

    谭柚顺势撩起衣摆坐在门口,暂时不打算进去“评理”。

    “阿柚,太学院真的很不一样,比我们以前的书院大了好多倍,像个小皇宫。”苏婉说,“我想在这里好好学习。”

    争取下次能得榜首会元。

    阿姐说,那个位置必须是她们的。

    她们只有拿到最好的名次,将来才能在朝堂上拥有话语权。唯有能在殿前说上话,才能帮到长皇子,将来才能护住吴嘉悦。

    里面还在互掐,苏婉却不觉得聒噪。

    她甚至从袖筒中抽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她不懂的句子,“阿柚,你帮我讲讲吧。”

    第三名跟第八名还在“打架”,第二名已经开始偷偷补课了,这便是为何第二名能考第二名的原因,人家时刻都想着学习。

    吴嘉悦在床上躺了五天就开始活蹦乱跳。

    这五天里,苏虞将太学院摸的差不多,在里面混的如鱼得水。

    她脸皮厚,能屈能伸,长得好看会说话,基本无论男女对她印象都不错。

    吴嘉悦对此点评,“将来有幸出使她国,记得牵着苏虞,文能对骂,武能咬人,不用白不用。”

    “你是不是说我坏话了?”苏虞一展扇面,“就知道你狗嘴吐不出象牙,跟你哥哥一个德行。”

    吴嘉悦咬牙提拳,然后就听苏虞继续说,“我去打听了一下,之前教过你的郑博士一年前就因病请辞了。”

    也就是那个指着吴嘉悦鼻子骂她无能废物的那位夫子,正因为她,陈芙等人才会叫她“吴能”。

    吴嘉悦愣了愣,还保持着抬手握拳的姿势怔在原地。她是完全没想到苏虞会帮自己打听这些。

    “可惜,错过了咱们这些优秀的学生,是郑夫子此生的遗憾。”苏虞伸手揽着吴嘉悦的肩膀,用扇柄将吴嘉悦悬空的手压下来,“走吧,位置都给你留着呢。”

    得知郑博士已经不在太学院,吴嘉悦觉得松了口气,好像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被人撬开,终于能够自在呼吸。

    同时又觉得有些遗憾,就像苏虞说的,如今的她完全可以挺胸抬头站在郑博士面前。

    她现在的名次跟成绩,是对郑博士当年评价最好的反驳。

    太学院虽是最大最好的学府,但是教学方式跟其他书院一样,还是以自学为主,博士只负责解惑。

    可苏虞等人还是习惯性的写完文章找谭柚点评,有她们四个带头,刚开始不敢凑过来的学生,后来慢慢大着胆子也拿着文章去找谭柚。

    尤其是太学院里的后进生,熊思婕。

    吴嘉悦走之前,吴嘉悦倒数第二,她倒数第一。吴嘉悦回来后,正数前十,熊思婕依旧倒数第一。

    钦天监的监正熊大人是这么说的,“我费尽口舌把她弄进太学院,还不是为了你,你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她啊。”

    当初力荐谭柚入太学院,熊大人是最拼命的那个。

    她甚至都打算,如果实在不行,她就说是星辰推演出来的结果,谭柚命中该有个姓“熊”的学生。

    熊思婕是个老实孩子,今年也才十五岁,闻言很是茫然,耿直发言,“我什么都不懂,该从哪儿问?”

    熊大人已经开始抄棍子,满屋子打她。

    最后熊思婕老老实实地走到谭柚面前。

    她有些腆不下脸,磨磨蹭蹭站在旁边,半天才开口,“夫子。”

    她捏着手里的文章,声音很低,“您看我还有救吗?”

    要是别的博士,肯定让她自己从基础去看,熊思婕就老实巴交地从书的第一页开始翻,来来回回就没翻到过第三页。

    谭柚看着她写的文章,顿了顿。熊思婕低头抠手指,她就知道她笨。

    熊思婕正要耷拉着脑袋离开,谭柚却温声叫住她,先是给她列了个书单,规定每天学习的内容,然后每日清晨来到之后抽查。

    熊思婕拿着书单跟需要她学习的进度,眨巴眼睛站在原地,呆呆地问,“还是要学习啊。”

    她还以为被谭柚点评一下,或者被她用手摸一下头顶,自己就会突然开窍呢,原来还是得自己亲自看书。

    谭柚笑,配合熊思婕的想象,抬手在她脑袋上摸一把,温声问,“现在感觉如何?”

    熊思婕生了双杏眼,这会儿眼睛亮起来,很是新奇,手掌搭在自己被谭柚摸过的脑袋上,圆圆的包子脸露出笑意,“感觉我聪明了很多。”

    “那就好,”谭柚耐心十足,“等你学完这些内容,我再教你其他的。”

    熊思婕眼巴巴地问,“那到时候还能再摸一下吗?”

    谭柚看出来了,熊思婕跟别的同龄孩子比,多多少少有些不足。

    “自然可以。”

    熊思婕顿时感觉踏实很多。她喜欢这个新来的博士,长得好看,人也好。

    有熊思婕在前,随后其他学生也慢慢凑过来——

    “夫子能摸摸我吗?我也想开窍。”

    她们不是想开窍,她们是想开瓢。

    最后连苏白苏吴也跟着起哄,“我也要!”

    谭柚,“……”

    摸的多了,有时候谭柚见司牧凑过来,会下意识抬手揉他两把。

    可以了,下一个。

    司牧茫然,怎么这手法跟他搓松狮一样?

    迎上司牧狐疑的视线,谭柚抿唇收起手,然后转移话题。

    短短不过一个月,谭柚已经成为太学院里炙手可热的博士,每天找她批文章或是听她讲课的人极多。

    学生一多,就有人容易走神摸鱼。

    为了防止学生们天天来混日子装模作样学习,谭柚让花青帮忙巡视课堂。

    花青腰后别着戒尺,双手抱怀站在走廊上,从大开的窗户往里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