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这个位置是给马佳庶妃坐的, 以前自己只能孤零零坐左一的位置, 看着马佳庶妃与昭妃挨在一起聊如此带劲, 可郁闷死了。
现在轮到马佳庶妃这个话痨被迫“内向”了。
戈雅到了自己的位置, 刚坐下抬起头便瞧见佟格格神气的神情。
佟格格之所以神气,便是神气自己坐到了左一的位置。
她心道哪怕你进宫多年生下一个深受皇上喜欢的格格又如何?
我一进宫地位便轻轻松松凌驾在你之上,就连原本座位也被自己夺走了。
佟格格在心内狂笑,她等请安这天,等得可太久了。
今日总算是扬名吐气了。
戈雅也从佟格格轻蔑的眼神读解出她的意思来,她暗自翻了白眼,觉得佟格格真幼稚,跟个小孩子似的。
不过佟格格今年才十五岁,在现代可不就是一个初三生吗?
自己都活了两辈子了,跟她计较那么多干嘛。
距离请安的还有一段时辰,戈雅跟昭妃聊了几句,便无聊地打量新进宫的纳喇庶妃。
看模样倒是清秀动人,气质是温婉柔顺的类型,就是不知道这性子是不是如同她表现的一般柔顺。
可别像她族姐一般,又是位蛇蝎佛面的主。
事实上也不止戈雅一人在打量这位新进宫的嫔妃,她一转眼便撞见王佳庶妃也在暗自偷看。
王佳庶妃自从禁足三个月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性子有些唯唯诺诺的,完全不像刚进宫时那样意气风发。
王佳庶妃察觉到似乎有人也在打量自己,转头便一下子迎向戈雅的目光。
她对上戈雅的目光,却有些不敢直视,心虚移开了视线。
戈雅内心嗤笑一声,跟张庶妃一个德行,自知理亏不敢,面对自己。
当初皇后被封锁在坤宁宫不久,王佳庶妃便被康熙罚了三个月的禁足,原因是在那次自己的谣言风波,康熙也查到有她的手笔。
先前调查不出来,却那么凑巧的在坤宁宫封锁后才调查出来,那时候戈雅就猜测,有皇后在背后包庇王佳庶妃这个同党吧?又或者是皇后指使她干的。
就是不知道她以前所遭遇的一切是不是都有皇后的手笔?
王佳庶妃现在也没什么底气嚣张起来,皇后病重,她的靠山也倒了。
皇上似乎也恼了自己。所以她现在几乎是失宠的状况。
自从她禁足出来后,皇上几个月内也就来翻过一二次牌子。
王佳庶妃估计如果不是自己家世,皇上估计也像对待张庶妃一样,对待自己。
当初两人每个月还能有一两次的牌子,现在可以见上皇上一年都难。
不过王佳庶妃一想到张庶妃一年半载才被皇上翻一牌子,自己心里便也觉得好受多了。
有些人只要遭了难,总会下意识找一个比自己遭遇还惨的人,告诉自己还有一个垫背之人来安慰自己。
不多时,太后便搀扶着太皇太后从里头出来了。
太皇太后坐下后,对太后道:“琪琪格,你也快坐下吧。”
太后恭敬回道:“是,皇额娘。”
“奴才给太皇太后/太后请安。”
待两位长辈坐下后,众嫔妃屈膝行礼齐声道。
太皇太后淡淡道:“都起来吧。”
嫔妃们谢了恩便起身坐回自己的座位。
太皇太后训诫嫔妃们不会跟皇后一样,多费口舌重复那些长篇大论。
只让她们这些嫔妃们熟读女戒、宫规等,毕竟什么规矩都在书中,旁的什么也不用多说。
然后便让苏麻喇姑当众宣读了,这期间哪个嫔妃犯了什么规矩,又受到各种处罚。
这举让戈雅想起前世在学校上晚早操后,校长当着全校师生们都的面哪班谁谁谁,犯了什么校规又受到什么处分。
简直就是公开处刑啊。
不亏是太皇太后,这招真绝。
这样嫔妃们就算不怎么前来慈宁宫听训,也不敢轻易造次了。
这个月也就只发生了佟格格虐待宫人这一个流言。
戈雅心下一紧,不过自己也只是派人去起了头,立马便让人抽身了。
想来也不会被查到吧?
而且她也只是让被别人知道佟格格砸东西罢了,二那些虐待宫人,完全是人类的八卦属性爆发,这才发酵出的流言。
事实上,太皇太后对这种小事也会发力去查,如果不是事情发生在佟格格身上,她都不会出手。
毕竟佟格格是她让进宫的,也得护着一两分。
而且她的人也查出佟格格的确摔了东西,弄伤了宫人,虽然是无意的,但总归是佟格格造成的。
便就证实宫中的流言中的大半内容是真实所发生的,最多也就是流出真相,宫人们多加揣测罢了。
那太皇太后更不会多派人手去查了。
所以她出手平息了流言,又惩罚了带头那些嚼主子舌根的宫人,这件事也就算是解决了。
走完请安流程,太皇太后便开始宣告一件事情。
“皇后身子已经大好了,日后你们可以前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嫔妃们都面面相觑。
太皇太后望着底下嫔妃们的反应,回想前些日子,玄烨前来商讨朝中撤藩事变。
现在朝中已经是分成三个分派。
一方是以那拉明珠、佟国纲、全力支持康熙的决策的大臣。
一方是对撤藩还是持反对意见的大臣们,其中汉臣居多,他们认为好不容易天下太平,不可再起大规模战争,而且三藩盘踞势力甚大,一旦逼得藩王们联合起兵造反,必定会动摇国本。
一方,便是中立派,受三藩与朝廷两面胁迫,索性便不吭声。
朝廷从不缺少这种中立派,当初昭妃的阿玛遏必隆,身为四大辅政大臣,便是夹在康熙与鳌拜之间,左右逢源,不想打破现状。
现在似乎这一派的领头大臣变成赫舍里索额图。
更糟糕的时候,虽然赫舍里现在跟个鹌鹑似的,什么都不表态。
可赫舍里家有些族人在朝中,竟开始发出反对的声音,看着架势似乎隐隐有倒向反对派的趋势。
所以现在康熙能不能继续撤藩,赫舍里家的支持至关重要。
康熙不知如何是好,便来与太皇太后商议。
太皇太后一听便知道,关键点在于皇后。
赫舍里家不满足于自己家族只是拥有一个被禁足的皇后。
想想也是如此,事实上一直保住一个皇后之位,也不能给赫舍里家带来更多的利益了。
要是皇家撤藩后,再废掉皇后,赫舍里家也是束手无策。
既是如此,那他们为何还要如此拼命为皇家卖命?
太皇太后抬眼看了一眼,一脸纠结的皇上。
想必皇上心里也是清楚的吧。
康熙心里的确也明白,只是他刚抚平自己的丧子之痛,实在是不知道如何面对皇后。
太皇太后叹息一声,道:“玄烨,如今之计,也只能将解封坤宁宫,对外宣告皇后病好,这样方能安抚住赫舍里家。”
康熙低头沉默不语,像是在心里犹豫着做什么决定似的。
太皇太后继续劝道:“玄烨啊,皇后她...做出如此大逆不道这事,有一半原因也是因为中了吴三桂的奸计,也是因为失去承祜后,这才被吴三桂所蛊惑才鬼迷心窍的。”
康熙闻言眼神闪烁了起来。
皇后在被查出真相后,所做出的措施,在此时发挥了作用。
太皇太后见状不由地叹息一声。
她感觉康熙身为帝皇还放不下自己心中的最后一道枷锁,那便是自己的喜恶,自己的仇恨,
这些也同样会左右到皇上的抉择。
什么都没有江山社稷重要,太皇太后决定自己再推康熙一把。
“说来当初鼠疫之事,玄烨你也要担一部分责任,一则,承祜可是因为你执意要撤藩而死的,二则,你作为皇后枕边人却未能发觉到皇后的情绪异样,安抚好皇后。”
太皇太后也知道,其实这也不能太过责怪皇上,毕竟当时他还在为军营中突发鼠疫之事忙得焦头烂额的。
但为了说服皇上做出对江山最正确的决定,只能将部分责任推到皇上身上,或许能让皇上对皇后放下些许怨恨。
她又道:“所为先治家,后治天下,你连自己后宫都管理不好?你该如何管理这大清的江山?”
当初皇上沉浸在丧子之痛,她不愿意明说,如今为了让皇上走出那一步,便将这一切血淋淋显现在眼前。
康熙顿时内心顿时痛苦不堪,其实他内心深处一直都认为这其中有他的一部分过失。
虽然当时他正在处理军营中的鼠疫,没办法顾及皇后,可是鼠疫也是他要撤藩而造成的。
所以他才如此内疚,是他自己没有做好的一个父亲。
太皇太后缓缓道:“玄烨,撤藩一事,一经颁布便覆水难收,现在这个局面你就该将对皇后的怨恨先摆在一旁,做出对这江山最正确的决定,”
“这关乎江山存亡,可不能再错了。”
说道末尾,太皇太后声音都激动得有些颤抖了起来。
康熙沉重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在来慈宁宫之前,便就在自己心中做了抉择。
为了获得赫舍里氏的支持,皇后他是必须要放出来的。
他来找太皇太后商议,因为他知道太皇太后也是跟他的看法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