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光线昏暗，凉风吹拂，扬起窗帘的同时透进一丝光亮。
路扬闭着眼，拢着姜一念到怀里，盖住她的眼睛。
姜一念晚上睡得足，午睡只半个小时便醒转。
她略略挣开路扬的怀抱，伸出手，从路扬的发际向下摸。
摸到睫毛时，路扬大概是觉得痒，嘴里咕哝着，拉下她的手，把她往怀里又塞了塞。
姜一念的腿交错在他双腿之间，稍动一动，便顶到了小路扬。
她退开些，手指在男朋友圆润的囊袋上勾画了一道。
“你也睡啦。”
自然无人应她。
姜一念忽然想起什么，摸到手机，打开橙色软件，快速把购物车里的前几个东西删掉。
路扬一直睡着，没醒。
她呼出一口气。
微信里跳出几条信息，姜一念点进去。
半个小时前，寝室群里就一个社会事件展开了轰轰烈烈的讨论，叁个舍友分成两派，各执一词，最后舍友汪璐以一句“呵，两个牡丹，指点江山”一举秒杀，以少胜多，KO了另两个舍友。
姜一念默默私戳汪璐。
【姜一念：汪老师】
【汪璐：姜同学有话要说？】
【姜一念：是这样，我有一个朋友】
她把她跟路扬的情况大概说了说，着重强调了“她男朋友来找她，但是她跟奶奶说是朋友”的事情。
等她说完了，汪璐先是引了她朋友那句。
【汪璐：宝这句话咱可以不要】
【姜一念：QAQ】
【汪璐：这个事呢，汪老师有以下六点要说】
【汪璐：……】
【姜一念：我错了】
俩人扯了一通，汪璐又问她。
【汪璐：你跟你男朋友，是认真的吗？】
【汪璐：宝我不是质疑你，我是想问你，你是就打算跟他谈个快乐，怎么说，露水姻缘？还是真想跟他走到最后？】
良久，姜一念才找到自己的神思。
【姜一念：我想跟他走到最后的】
【汪璐：ok我懂了，那这事你男朋友的态度就是最重要的，你有把你的这个想法跟他讲吗？】
【姜一念：没……】
【汪璐：那他现在还生气吗？】
【姜一念：没了吧】
她放下手机又看一眼路扬。
【姜一念：嗯，他没生气了】
【汪璐：？？？】
【汪璐：你怎么哄好的】
【姜一念：抱了抱？】
那头又发过来六个点。
【汪璐：你男朋友，也真是有够好哄的】
…………
跟汪璐聊完，姜一念轻手轻脚起身，穿好衣服。
奶奶坐在廊檐下，面前一个半人高的木桶。木桶上放着筛子，筛子里堆着花生，她把花生剥掉壳，放在脚边的篮筐里。时不时有往来的老人经过，她便遥遥跟人家打招呼。
或许是土地空旷，乡下人打招呼总爱用喊的，个个中气十足。
姜一念搬了个小板凳过去，离得越近，栀子的香气便越分明，丝丝缕缕的，沁人心脾。
“念念来啦？”
“嗯。”姜一念在她旁边坐下，帮着一起剥起花生。
奶奶的头发花白，鬓角更是稀疏，手背上的纹路深深浅浅。
汪璐的话犹在耳畔。
【汪璐：你奶奶很讨厌你？还是你奶奶是小学生？她又不会告状，你在担心什么？】
【汪璐：如果你将来要跟他在一起，肯定得带他见家长的呀宝。】
【汪璐：我觉得从你奶奶这边开始就不错】
姜一念犹豫了片刻，抱住奶奶的手臂，“奶奶……”
奶奶放下花生，先是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才摸上她的头，“我家念念怎么了？”
姜一念眼睛一热，一瞬间有了想哭的冲动。
她吸吸鼻子，“我……我骗了你。”
“路扬他不是我普通朋友，他是我男朋友。”
“就这啊？”
姜一念点点头。
“那不挺好，念念也大了，是该谈恋爱了。”
“可是，可是路扬他比我小了叁岁……”
“诶呦，这有什么的啦，你嫌弃他啊？”
“没有……”
“那他嫌弃你？”
“也没有……”
“你们两个啊，好好的，我看那孩子不错。”
姜一念靠着奶奶瘦弱的肩膀，喃喃，“奶奶……我好爱你……”
“哎哟哟哟，”奶奶笑得合不拢嘴，“我家念念变了，比以前活泼了。”
以前那么内敛含蓄，只会在临别前握着她的手跟她说，“奶奶，我走了，下次回来看你”的人，现在能够抱着她，跟她说“我爱你”了。
她比以前更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将此前连启齿都难的情意转化成了实际的拥抱，甚至言语。
姜奶奶想，路扬那孩子确实不错。
有时候观察一个人，也并不一定要看他如何如何，姜一念和他在一起，开朗了，笑影也变多了。
那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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