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即逝,不留痕迹。

    只有他的身形进入了黑暗之中,然后又再次回归到光亮里,快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只是很轻很轻的触碰了一下,蜻蜓点水,甚至云尘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但很快巨大的狂喜就开始在云尘脑子里爆火花。

    他定定的看着苏灼,似乎还在回想刚才发生了什么,他的手指有些蠢蠢欲动,于是他抬起手,然后缓缓的放到苏灼的眉头上。

    苏灼下意识的闭上双眼,却并没有阻止。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刚才会那么做,他听着云尘心里的声音,就忍不住想要那样做。

    他并不认为这是错的,可这样就是对的吗?

    苏灼不知道。

    今晚发生了很多事,苏灼有些心绪不宁了。

    但云尘很开心,他的指尖在苏灼的脸颊上缓缓滑过。

    先是眉头,然后是眼帘,苏灼闭着眼,他的睫毛有些长,当手指放在上面的时候,苏灼的睫毛会忍不住的颤抖,像是脆弱的蝴蝶挥动着翅膀。

    云尘没有停留太久,然后再落在苏灼的鼻尖,他轻轻刮了一下,不知道是奖励还是惩罚。

    再下面是嘴唇,他的指尖在苏灼的嘴角处停留了好一会儿,不断的摩挲着,仿佛在抚摸着什么珍贵的宝物一般,苏灼的睫毛不停的颤抖,却依旧没敢睁开眼睛。

    直觉告诉他,这样是不对的。

    因为他们依旧是师徒,至少今晚还是师徒。

    理智在拒绝,但脑海里面却有着另一种情绪在跳跃着,像是藤蔓,缠绕在他的身上,想要将他拖入深渊之中,而那深渊里面的人,正是云尘。

    苏灼在浮沉,也在斟酌,甚至是迟疑,还有不解,疑惑。

    种种情绪涌入心头,让他不知所措。

    所以他不敢睁眼。

    云尘摸了好一会儿苏灼的嘴角,然后这才缓缓放到苏灼的下巴上,他一点又一点的抚摸着,顺着下巴又抚上苏灼的脸颊。

    苏灼很少会有这般安静任由他行为的时候。

    就在不久前,苏灼还很抗拒他。

    他做过一个梦,他在梦里对苏灼不好,但那个人不是他,他从来没有对苏灼不好过。

    所以苏灼抗拒的那个人不该是他。

    云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咽了咽喉咙,在寂静的竹屋里,他的声音如此清晰,在苏灼这边,几乎是被放大了数倍。

    于是下一瞬,云尘突然翻身压在了苏灼的身上,苏灼有些惊吓着睁开眼,然后闯入了云尘的目光之中。

    云尘的目光很是暗沉,仿佛里面藏着什么风暴。

    但他的目光却又是温柔的,无比温柔,如同融化的冰被春风吹过,那一阵风就是云尘的目光。

    像是月色落在了水面上不经意的相接,又想是花朵不经意盛开时抬头的那一瞬。

    苏灼看着这样的目光,一时间有些恍惚,还有些沉迷。

    他侧开头,强制的错开两人的视线,似乎想要逃离此刻的气氛。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却让他感到很是心慌,心里仿佛有只小鹿在不断的蹦蹦跳跳,他的心跳声很快。

    噗通

    噗通噗通

    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不,这不是他的心跳声,是云尘的。

    云尘的心跳声,如此有力而又急促。

    他能够感觉到云尘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一下又一下,一遍又一遍的描绘着他的眉眼,仿佛这样就能将他的相貌永远的记下了一般。

    过了一会儿,云尘轻轻捧住他的脸,缓缓的低下头,他看到云尘闭上了双眼,然后那张脸缓缓放大,这让苏灼也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他的手指却下意识的抓住了身/下的毯子,然后抓得很紧。

    他知道会发生什么,可他无法抗拒。

    他无法抗拒拥有着这样目光的云尘,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很清楚此刻正在发生着什么,他很清楚。

    此刻云尘正在亲吻他。

    很小心很小心,一两分小心翼翼以及说不出的欣喜。

    让四周的空气都变得凝固温柔了起来。

    清鹤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戏写得我头发都掉了,嘛的,世上怎么会有感情戏这种人间疾苦!!!

    第69章 069叫夫君

    此刻他们一同都在月光里了。

    床上的这口窗户位置不好,洒落的月光总是将这张床一分为二,就像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世界,一半在光亮里,一半在黑暗中。

    苏灼睁开眼睛了,他发现云尘正在看着他,云尘发现自己看向他,于是低下头又用着嘴唇亲吻着他,很轻很轻。

    额头,眼角,鼻尖,嘴边,哪儿哪儿都没放过,细数的吻点点滴滴落下,就像一场春雨般,温柔却坚定。

    然后云尘不亲了,但他也没有抬起头,他俯在苏灼身上,呼出的气息全部都打在了苏灼的耳朵上,他仿佛在迟疑着什么,又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苏灼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或许他的师尊此刻脑海里面也是一片空白?

    直到云尘呼吸有些急促,他深吸了一下苏灼脖子处的气息,然后抬起头朝着苏灼问来,清鹤疼疼师尊好不好?

    苏灼不懂,但很快他发现有什么灼热的东西抵着自己。

    这让苏灼立刻全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并且让他很是不适,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传来。

    他明明很清楚眼前的人是师尊,但不知为何对目前这种行为却生出一种恶心感,这让他极其抗拒。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不该抗拒师尊,让他产生这种感觉不会是师尊,可他就是忍不住的有着这样的感觉,仿佛是埋在骨子里的,刻在灵魂上的反抗。

    其实一直以来他都很抵抗任何的亲密接触,小时候还好,毕竟苏如慕很多时候其实跟他的亲密接触也不算多,但随着年龄的长大,当他逐渐明白会发生什么事情对一些东西懵懵懂懂的时候,他就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恶心感以及抗拒感。

    尤其是上一世他沦落在外时,听着那些修士饭后闲谈各种言语时,更是觉得恶心无比,好几次都差点吐了。

    不、苏灼侧过头,开始抗拒。

    但云尘却一直压着他,似乎很是难受,他低下头,嘴唇不断的亲吻着苏灼的脸庞,声音喃喃,却充满了暗沉以及磁性,清鹤,清鹤,清鹤帮帮我,我很难受,清鹤疼我。

    他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句话,但苏灼挣扎的动作却越来越大。

    因为苏灼发现自己还是没法接受,刚才情绪上来了,他想着点到即止,但事情却仿佛有些越来越超出他的可控范围。

    以及,身体里那股说不出的恶心抗拒感让他极其的不适,他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他不能表现得很恶心,因为这会伤到师尊,他不可以这样做。

    而且他很清晰的感觉得到,这股感觉不是师尊给他的,师尊的亲密接触让他无法抗拒,他不会恶心师尊的,会出现这种感觉只是他的问题而已。

    但苏灼被云尘扣住了手腕,他能够感觉那个东西逐渐苏醒,并且越发的灼热。

    最后苏灼咬了咬嘴唇,然后抬起脚用力踹去,直接将云尘给踹到了床下。

    云尘滚下床的时候恍惚了好一会儿,他被自己的弟子踹下床了?

    他被自己的弟子清鹤刚刚给踹下床了?

    云尘愣了好一会儿才看向苏灼,月光下,他看着清鹤有些慌乱的眼神,喉咙又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

    清鹤不愿意,自己不该逼迫他。

    云尘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把某些念头给拉住,他站起来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一低头,全都暴露出来了。

    水解不了他的渴了。

    得是花,还得是苏灼的花。

    于是云尘回过头看向苏灼,他的目光带着询问以及小心翼翼,让人下意识会想到什么委屈的犬类。

    是的,云尘有点小委屈。

    明明是苏灼自己先动手的,现在又不要他了。

    如果他头上有双大耳朵,此刻耳朵一定无精打采的耷拉下来了,配上那双眼睛,就差下一刻撒绳冲向肉骨头了。

    吃不饱的犬,委屈的时候总是让人极其不忍心的。

    苏灼很是不安的移开目光,他还是无法适应,于是他只能说到,师尊,自重。

    是你先的。云尘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股子的委屈味道。

    就连一向冰渣子的情绪仿佛都灌了醋。

    苏灼抬起头,将脸对着那窗户看去,月光落在他的脸上,睫毛投下一片的阴影。

    苏灼不知道能说什么,因为他也无可奈何。

    简单的接触还好,一旦涉及到某些不可说的方面时,他就忍不住会心生出一股很是抗拒的感觉,但这股感觉也并非是无情道,他的无情道此刻很安静的在运转着,仿佛知晓一切,所以并没有什么异样一般。

    根据祖墓里先祖们的说法,苏家目前修过无情道的只有一人,而且他要进入第三扇门才有可能找得到无情道的下半部,而第三扇门目前只有那对双胞胎先祖进去过。

    换而言之,一定是那对双胞胎先祖们其中一人修过无情道,所以才会将剩下的下半部葬入墓穴之中。

    无论是自裁而死的哥哥,还是那个踏入半神修为的弟弟,如今再想要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其实很难。

    苏灼对无情道的下半部并不抱太多希望了,他只能将希望寄存在第三根雀血翎羽上。

    想到此,苏灼的睫毛动了动。

    而在云尘的视角里,他只注意到苏灼有些脆弱的垂下了眼帘。

    比起让苏灼不高兴,此刻的难受他突然就觉得没什么了,他不希望清鹤不开心。

    梦里的苏灼过得很不好,已经够苦了,他不能再让对方难受的。

    于是云尘吐出一口气,清鹤,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也不给苏灼反应的时间,立刻转身就出了竹屋,还贴心的将竹屋给关上了,等一出来,他几乎是毫不顾形象的朝着后山的悬崖狂奔而去,因为下面有寒泉,他没别的选择了。

    等到泡进寒泉的时候,云尘以为自己会心平气和下来,结果发现更加雄赳赳气昂昂,他现在甚至有种就算眼前是座巨峰,他都能轻易的翻过去错觉。

    完了,泡寒泉也不管用了。

    云尘委屈巴巴的在寒泉里面各种扑腾,还显了一半的原身出来,尾巴不断的扑腾着水花。

    可他还不满足,又潜入寒泉抱着玄冰冷静了好一会儿,直到天色快亮了,才不情不愿的吐出几颗小白珠出来。

    小白珠小小的,拿在手上就跟小珍珠一样,很小很小,但贴在人的体温上就会变大一些,不过片刻就变得像花生米那般大了。

    云尘嫌弃的将这些小白珠给踩碎,尾巴摇摇然后化作原型赶回玉竹林。

    只是当他赶回竹屋的时候,他前前后后找了个遍,苏灼不见了。

    苏灼去哪儿了?

    苏灼自然是去拜见宗主了。

    天色刚亮不久他就收到了三管家的玉筒,原来三管家今早刚好赶到了临渊仙宗,于是苏灼立刻就朝着宗主那边送去了拜贴,然后跟三管家一块去拜见宗主了。

    他不是以剑峰弟子的身份,而是以苏家的家主身份。

    而宗主也早早就在主峰等着他了,三管家带了十个傀儡过来,每个傀儡手上都有着礼品。

    拜师有拜师礼,谢师也有谢师礼,也本该如此。

    不过让苏灼稍微有些在意的是,他看向主位上端坐着的临渊仙宗宗主,目光忍不住的一动。

    为何他感觉这位宗主的气息,有些不稳?

    这样的气息,他之前在另一个人身上也看到过,那就是上一世的剑尊。

    因为上一世的剑尊大限将至,所以他的气息不稳。

    那么,这位宗主大限也快到了?

    所以这些年才会一直闭关将事情都交给他的大弟子处理?

    但如今的大弟子修为也才一个元婴,如果想要接任临渊仙宗,至少也得有个分神修为才行。

    其实分神修为都低了,一般临渊仙宗的宗主实力都应该保持在合体修为才能服众,以那位大弟子的天赋要达到合体修为不难,但也得潜心修炼几十年才行。

    而眼前这位宗主,似乎也没几十年给那位大弟子修炼的时间了。

    看来,临渊仙宗的宗主一旦陨落的话,仙宗或多或少会混乱一段时间,就比如如今他的苏家一样。

    那上方的宗主简单的跟苏灼寒暄了两句,脸色倒看不出什么,但气息却又开始有些不稳起来。

    苏灼也看出了对方在强撑,于是也不再多言,稍微客气了两句就打算告辞。

    他来的原因也说得很明白,而且宗主也收下了谢师礼,其他的也都无需多言了,剩下的,只有他跟云尘两人的关系该如何处理而已。

    但这是他跟云尘私下的事了,宗主也不好多管闲事。

    苏灼倒是能在云尘这里挂个名,可他却不能再是临渊仙宗的弟子,但云尘的态度却有些强硬跟坚决,这让苏灼稍微有些为难。

    而他刚刚走出主殿,旁边的大弟子就出来了。

    苏师弟,不,现在应该是苏家主了,恭喜你成为了苏家的家主。那大弟子带着笑,瞧着似乎真挺为苏灼高兴的。

    苏灼对这位大弟子的印象不深,记忆里面是个有一肚子烂水的人,而且似乎总在计算着什么,不过上一世他跟对方交集也不多。

    多谢。

    大弟子似乎欲言又止,在看向苏灼身后的三管家时,最终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没能赶去恭喜你的接任家主之喜,那便在这里恭祝苏家主今后事事顺心,一切如意。

    他说着,他抱拳深深的鞠了一躬。

    苏灼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两眼,然后颔首示意知晓了,这才从主峰下来朝着剑峰回去。

    而那大弟子却一路看着苏灼身影消失不见了,这才走进主殿之中。

    苏灼在剑峰留下的东西不多,之前他收拾得差不多了,今后估计也没什么机会能再来剑峰,因此也没留下什么东西,他就等着跟云尘说一声就回苏家。

    至于云尘是想留在剑峰还是跟他回苏家,都行。

    潜意识里苏灼希望云尘能跟他回苏家,目前临渊仙宗有一个流光仙尊在,流光仙尊的立场的确不好说,甚至会不会对云尘出手也不知道,再者苏灼见那宗主的确时日无多,一旦陨落临渊仙宗肯定会发生一些事情,他不希望云尘卷入这些是非中。

    有时候人心之恶,的确防不胜防,上一世的他不也被诬陷残杀同门了么。

    等回到剑峰的时候,苏灼想了想,还是让三管家留在玉竹林外等候,到底玉竹林是他师尊的私密住所,想来他的师尊也不喜欢外人随意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