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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78

作品:一言不合修罗场 作者:凤黎九惜 字数: 下载本书  举报本章节错误/更新太慢

    慢慢地喂他喝。

    明明已经隔了很长时间,但是他的举止却并没有生疏的意思,殷染钰垂着眼睛,慢慢地吃了点东西,才又重新躺下去,说:“谢谢你。”

    他这一声来得很突然,谢溯本来在收拾碗碟,这会儿听到他说话,动作停顿了一下,却完全没有喜悦的意思。

    反而只觉得一股股让人难挨的苦涩味道,从舌根处蔓延出来,他勉强笑了一声,说:“………你是认真的?”

    青年便慢慢应了一声。

    他说:“如果不是你,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不是被抱错的。”

    ——而是被卖掉的。

    他在说话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情绪,那双一向显得黑沉沉的眼睛,居然清澈得像是两眼泉水。

    谢溯便不知道应该再怎么说话了。

    他感觉这样的现实荒诞得让人发笑,于是也就真的笑了出来,男人一边笑,一边却止不住地哽咽,他说:“为什么要自杀呢?”

    他几乎已经要泣不成声了。

    谢溯疲惫至极,他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扭曲,他是想要笑的,但是眼泪却也再止不住地流淌,青年倚靠在病床上,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平静到冷漠。

    他这会儿的状态实在是太奇异了,就像是一片缥缈的云,你能看见他,却知道自己再也抓不住他了。

    青年说:“我已经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简直像是在阐述某种真理,理所当然,显得冷静且理智。

    他是真的想死。

    而谢溯也知道这一点。

    他现在活着,就是为了死。

    他没问自己为什么被救回来了。

    是因为他哪怕被救回来这一次,之后也还能再尝试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一次能救回来,可是第二次呢,第三次呢?

    他只要成功一次,之前的所有挽救便都显得没有意义了。

    每一个人的精神都是建设在某种事物上的,就像是在地基上造起的高楼,一旦地基塌陷,高楼便会随之倒塌。

    严余的楼,建立在他的生母身上。

    他痛苦吗?

    他是痛苦的。

    只是这样的痛苦太深,太重,来得太频繁,且无可反抗,他也就只能慢慢地,去习惯这样的痛苦。

    他的痛苦来自于“家庭”,于是在严家宣布家里的儿子被抱错了之后,这样的痛苦便在瞬间变成了虚无的泡沫,他去找了自己的生母,见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于是少年开始在这份血缘关系上,笨拙地搭建起一座楼。

    他想。

    如果没有抱错,我现在应该很幸福。

    他想。

    如果没有抱错,我现在,应该就是阿凌那样。

    他想。

    如果没有抱错………

    那这一切,他就都不必经历了。

    这份血液关系包含了他所有的,贫瘠的,全部的对于美好事物的幻想和向往。

    但是在谢溯告诉他真相的时候,这份向往便全部泯灭了。

    一直以来的地基悄然崩塌,青年心理最深处的自我保护防线就此溃败,他本来是在慢慢地变好的。

    如果再过几年,等到他彻底恢复——变成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模样的时候,他即便崩溃了,也是可以给自己找到新的心理支柱的。

    或许是演戏,也或许是别的什么。

    但是现实往往比理想要残酷太多,青年的心理搭建还未构成,他被严昶景保护得好好的,在浓烈的正面感情反馈中缓慢地成长起来,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成长起来………

    这一切就都被打破了。

    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份真相,他或许会很茫然,却还不会想到死去。

    如果他在之后才知道这些事情,或许他会受到很大的打击,但是在自我人格彻底建成之后,他已经有了心理调节的能力,青年会消沉很长一段时间,但也不会想到死去。

    但是现在的时间就是这么巧。

    就是这样………刚刚好。

    青年在严昶景的遇到下,谨慎又迟缓地建里着自我人格,他已经能意识到很多事情,他在看向这个世界光明的那一面,他已经不是“殷染钰”了,他不是少年时的麻木与逆来顺受,已经初闻世间美好的朝阳与雨露。

    但他又还没有来得及经历夕阳之后的狂风暴雨。

    就像是吊在悬崖边的人,看见了头顶的一棵树,他向上攀爬的力气是那棵树所给予的,他用尽力气地攀爬而上,却看见那棵树身上出现了裂纹。

    它断裂了。

    于是之前的挣扎和攀爬都没有了意义,人就只能在无尽的绝望中松开手,彻底坠入看不见底的悬崖之下。

    青年就是那个坠崖的人。

    谢溯悲哀地看着他,他说:“………你没有其他事情,想做了吗?”

    他说:“你不是喜欢演戏吗?我给你找剧组,好不好?”

    他说话的时候,语调甚至带着些战栗,青年却只是笑了笑。

    他实在是很难得地笑。

    但是谢溯却完全没有了以往目眩神迷的痴迷,他心里只有一股不详的预感攀爬而上。

    越来越深。

    越来越猛。

    就像是某种有毒的藤蔓,沿着他的骨架攀附上来,吸食血肉,包裹住心脏,开出艳丽却血腥的花儿来。

    “我不喜欢演戏。”

    青年这么说。

    他说:“我一直不喜欢演戏。”

    他唯一的爱好,也是为了还清对严家的亏欠而诞生的,他从头到尾都是为了金钱,根本不是谢溯、严昶景,黎温朝所想的什么喜欢。

    他就是单纯的为了还债。

    仅此而已。

    谢溯愣住了。

    青年垂下眼睛,看着他,他是第一次如此平静地叙述自己的想法,这是他以前根本不会的技能,他说:“我欠了严家好多钱,我本来想,等到还清了这些钱,我就和严家没有关系了。”

    他的想法纯粹极了。

    他只想还清这些自己所亏欠的,就可以去过自己的生活了。

    或许可以去找自己的生母。

    或许可以自己买间小房子,然后安安静静地住下来,还可以在房间外面种点花花草草,总归该是温馨且安宁的。

    大概也不会拒绝严昶景他们过来看他,但也不想被他们严密地监视——或者说,保护起来。

    他想要自己的生活了。

    且是第一次,对未来做出了一点打算。

    但是现在,这些未来,这些打算,这些想法,都已经变得粉碎,彻底失去了意义。

    谢溯感觉到了某种荒诞的滑稽感。

    他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

    是为了让青年对严家产生恶感,让他脱离严家,到了那个时候,他就有

    机会重新拥有青年。

    但是他没有想到,青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