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萧澜。

    她作为大夫,如何不知这痕迹意味着什么。

    视线扫过白颂脖子上的掐痕,再看此时白颂奄奄一息的模样,夏且的眸光里几乎喷的出火来。

    萧澜恍若未觉,犹如铁块一般,面色不改,手指不颤地一颗一颗解开白颂的扣子,在夏且灼热的目光下慢慢替白颂将衣服脱了下来。

    一股淡淡的酸腐味蔓延开来,萧澜微微蹙了蹙眉毛。

    明明刚才还没有的,怎么在水里涮了涮倒是洗出了臭味?

    忽然想到白颂总携带着随身香囊,气味不算好闻,但白颂喜欢的很,就是那个的时候都要在身上佩戴一两个。

    时间长了,萧澜也就习惯了那股味道,不刻意提起都忘了。

    她面色微变。

    难道白颂之所以带香囊,并不是因为喜欢它的味道或者用它来装饰,而是——为了要掩盖她自身的气味。

    刚才香囊掉了,所以才闻到了异味。

    可她不记得白颂有这样尴尬的病症。

    萧澜将染了奇怪味道的衣物随手扔了出去,正好落在夏且的脚边。

    夏且眼尖地在衣服上发现了淡淡的血迹,心顿时提了起来。

    尤其是当她看到遍体鳞伤,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的白颂时,她的恼怒已经尽数消失,剩下的唯余悲哀。

    她望着白颂纸一样惨白的脸色,高高凸起的颧骨,只觉得血液一阵冰冷。

    怎么会做这样?她记得,之前白颂身上有伤,但绝对没有这么密集。

    不是说偷到情报了吗?不是说回去白国皇室了吗?

    又怎么会遭受如此惨烈的刑罚。

    夏且对白颂偷盗情报的事,更是不相信了。

    就算真的有重要资料流路出去,那说明,皇宫还有别的细作,绝对不可能是颂儿。

    夏且手背狠狠蹭了蹭通红的眼睛,将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她吸了吸鼻子,专注且认真地帮白颂诊断起来。

    陈年旧伤已经长坏了,还有些新伤没有得到好的处理,都已经发炎脓肿了,夏且要了好几盆热水,还让下面人一直烧,源源不断送进来。

    她一寸一寸地清理,一处一处地上药,在终于看懂那处最大的伤痕上纹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夏且震惊了,她拿着帕子的手使劲颤抖,另一只手都压不住。

    她只觉得身体就像是置于蒸笼中炙烤一般,胸闷气短,憋得难受不已。

    余光瞄着萧澜,胃部翻滚,一阵阵往上犯恶心。

    这人太冷血,太狠了,

    她喝了一大口冷茶水,强行将干呕压了下去,又使劲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吸了吸鼻子,继续上药。

    死肉用烧过的刀子一点一点刮掉,伤口撒上她能拿出来的最好的药粉,夏且上药的手都在抖。

    小药瓶被陡然抽走,夏且本能想要抢回来,抬头对上萧澜阴沉的眼眸,不自觉怯了一下。

    萧澜面无表情,说话的时候仅有嘴唇附近的肌肉拉动,声音扁平听不出情绪:“我来。”

    但其实,她的心里,早就已经乱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伤的如此严重?为什么伤成这样还不告诉自己?

    这就是她一直不肯跟自己坦诚相见的原因吗?为什么?!只要脱下衣服,自己就不会惩罚她了,究竟是什么原因,怎么就不能告诉自己?

    萧澜眼眶发热,她使劲吞下一大口苦涩的口水,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生怕视线模糊弄疼了白颂。

    萧澜上药很用心,也很细心,但夏且却恨得牙痒痒。

    她舔了舔唇瓣上的齿痕,淡淡的甜腥味在舌尖蔓延开来。

    萧澜,在看到颂儿身上如此残酷的伤痕时,你究竟是如何想的?是在看戏吗?你是怎样才能做到现在这样稳如泰山的?是因为不在乎吗?

    “你在发什么呆?”

    夏且猛然回过神来,对上萧澜一双不满且不耐的眼眸。

    萧澜缓缓眯起眼睛:“你竟然拿着刀走神了?也不怕刀下错了。”

    她才不会!

    她又不是萧澜,她是绝对不会让颂儿受到二次伤害的。

    夏且闭了闭眼睛,更为专注认真地盯着胯骨那处刺青。

    因为之前一直穿着粗布麻衣的缘故,那处皮肤被摩擦的嫣红,皮都褪了,颇有些血肉模糊,这也是夏且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这是什么字的原因。

    在清理了一下之后认出纹身的字样,她的手又开始抖,被萧澜狠狠瞪了一眼之后,突然就觉得她凭什么。

    明明是她给颂儿造成的创伤,她竟然还如此理直气壮。

    夏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先用柔顺的丝帕将涌出的血水擦掉,然后再撒上药粉。不断有血水涌出来,浸湿了药粉。

    夏且的眼眶顿时就红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她急忙用袖子蹭掉,不敢落在白颂的伤口上。

    白颂的脸因为疼痛而紧紧皱在一起,眼睫毛颤动的厉害,眼皮抖动,像是要醒过来似的,萧澜急忙凑上去,抚摸着白颂微微抽搐的脸颊和眼角。

    滚烫灼热的温度透过指尖直接传递到心里,萧澜眼眸晦涩不明,摩挲着白颂的眼角,看不出情绪。

    夏且眼眉低敛,只当没看见,手下动作越来越轻,生怕弄疼了白颂。

    一番折腾下来,白颂身上的伤被处理的差不多了,但引起的热度一直没退下来,甚至还越升越高,就连手心直接接触额头都会被烫到。

    萧澜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