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情绪毫无波动,整个人就像是一汪死水,淡淡说道:“我大概才猜到了。”

    白颂竭力保持声线平稳,她紧抓着衣角,故作镇定道:“当初李昊已经注意到我们了,你带着我这个拖累,是绝对不可能安然无恙离开的,但如果我说让你主动抛弃我,你绝对不会。”

    “我又不敢自杀,我怕你做傻事,所以我就演了一场戏,让你以为我背叛你,让你主动走。”白颂缓缓闭上眼睛,唇角勾起一抹苦笑,“我成功了,李昊说赶你出去,以你的能力,一定能活下去的。”

    “我当时想,等你走远,我就自杀。”白颂的手微微颤抖,她啃了啃嘴角,苍白的唇瓣染上一丝红,她神情有些焦灼,像是回到了那日,“但我没想到,出去的人说你死了,被丧尸吃了,尸骨无存。”

    白颂脸色惨白一片,嘴唇发抖,猛地睁开眼。

    她狠狠咬了咬舌尖,从痛苦的回忆中抽身出来:“我不相信,我想出去找你,但李昊不让,混乱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就晕倒了,再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竟然觉醒了精神系异能。”

    异能大多是在生死存亡关头拥有非常强烈的求生意志才会觉醒的,当时的白颂听到噩耗究竟有多伤心绝望,身体竟然进入了濒死的状态。

    她又是多么强烈地想去寻找自己,竟然以那样柔弱的身体觉醒了异能。

    血液就像是瞬间冰冻一般,四肢发寒,尤其是一颗心脏,几乎冻僵了。

    阮阮深吸一口气,看向白颂的眼里满是痛苦和挣扎。

    她错了,错的很离谱,错的这辈子都无法弥补白颂。

    白颂继续说道:“我昏睡了很久,醒来之后知道找你无望,我就收了那份心思,我想跟你一起去的,但我又想,老天爷让我觉醒了异能或许是想让我替你报仇。”

    她唇角勾起一抹苦笑,“我以为,这也是你的意思,你不甘心就这么死去,所以我就留下来了。但我的异能很弱,李昊又十分狡猾,就一直耽搁到了你回来。”

    剩下的她不再说了,因为阮阮都知道了。

    也因为,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的记忆,她根本不想提。

    阮阮嗓子发干发紧,她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的时候被白颂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白颂忽然叹了一口气,阮阮心里有了不要好的预感,果然,她听见白颂低低的声音,“阮阮。”

    阮阮浑身一紧。

    “天意弄人,以前如果有人跟我这样说,我一定笑死!”白颂抿了抿唇,“但是现在,我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了,这四个简简单单的字,其中饱含的心酸和苦痛,根本不是当时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经历过的我能体会的到的。”

    她像是想笑,但唇角动了动,还是没勾上去。

    当时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经历,换言之,现在……

    想到她身上的累累伤痕,阮阮心如刀绞,她咬着唇,使劲压抑着哭意。

    她的灵魂都在颤抖,像是生生被绞碎似的。

    白颂摇摇头,苦笑道:“命,都是命,阮阮,我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阮阮心里咯噔一声,她急忙截断白颂的话:“颂颂,是我不对,我对不起你,我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我爱你,自始至终我都是爱你的。”

    阮阮说完,眼睛一眨不眨定着白颂,想要从她脸上细微的表情中推断出些什么。

    白颂神情怔怔的,并没有多大的惊喜,更没有意外。

    阮阮心里也没有底,她紧张忐忑地等待着。

    虽然嘴上说着不奢望和白颂重归于好,但心里还是残存着一点期待的。

    白颂轻轻推开阮阮探过来的身体,将自己缩回硬壳里:“对不起,我不需要你的弥补,阮阮,我们之间没有谁对谁错,要不是我,你当初也不会差点被丧尸咬死,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留下这后遗症,咱俩,不存在谁欠谁。”

    “这些都是我该得的。”自始至终,白颂都没有说一句我原谅你,她是真的放不下那些伤痛。

    也对,被挚爱的人捅刀子,又有谁受得了呢。

    自己何尝不是因为这才发疯的。

    “不,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的。”阮阮激动地抓住她的手,但哈还是被白颂挣脱开了。

    白颂就像是一只被欺辱了的乌龟,再也不肯从龟壳里出来半分。

    “抱歉,我真的没办法和你……”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站在你的角度,我理解你对我的暴行,但我也是人,受到的伤害都是实打实的,我没法释怀,我的身体也会本能地对你产生害怕、畏惧和戒备,这甚至不是我自己可以控制的。

    阮阮,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我一直以来执着的心念也消失了。

    我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我累了。

    白颂神色黯然,她闭上眼睛缓缓躺下去:“抱歉,我累了,想睡一会。”

    阮阮想说的话全被噎了回去,她心尖就像是被生生挖开似的疼。

    她声音沙哑:“好,你休息吧,我过两日再来找你。”

    她低头,唇瓣在距离白颂额头还差两厘米的位置处停住了。

    因为她感受到了白颂僵硬的身

    体,以及颤抖不停的眼睫毛。

    她根本没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她还是在害怕自己。

    白颂不相信自己,所以推己及人,也不相信自己相信了她的话,她只当自己又在耍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