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愚面上没露出分毫,笑道:“没事。”

    楼下。

    林烟烟见到盛青溪还愣了一下,她凑到盛青溪面前仔细瞅了瞅,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好奇:“盛姐姐,你这段时间没睡好吗?”

    盛青溪本就白,此时眼底的青黑色不能再明显了。

    别人一瞧就能瞧出来。

    盛青溪今天还特地化了妆过来的,没想还是被林烟烟看出来了。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烟烟,你哥哥他最近没事做吗?”

    她这几天都不想再见到他了,他实在是烦人。

    盛青溪那样准确的生物钟保持了那么多年,林燃凭一己之力在短短几天内就打破了。不仅打破,甚至让她日夜颠倒。

    好几天她都分不清日夜,直到前两天她溜回了盛开才好转了一点。这两天她没起来跑步盛兰还奇怪呢,担心她是不是生病了。

    林烟烟挽着盛青溪手,想了想:“没呢。哥哥他这几天心情可差了,过生日那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第二天就黑着脸了,这人真是奇怪。”

    “不过嘛,他现在都在接手公司里的事了,琢磨不透也正常。他们生意人不都这样,我反正搞不明白,也不用我管。”

    盛青溪紧闭嘴巴,一点儿都不想把真相说出来。

    让他们这样误会也好,她可不想因为这个人被人打趣。

    盛青溪抿抿唇,道:“明天就好了。”

    明天是初七了,民政局开始上班。林燃过完生日之后的第二天,一早上就把她从床上扒拉起来了,也不说去干什么。盛青溪只好晕乎乎地跟着他出门,直到车在民政局门口停下她才恍然大悟。

    结果就是两人一起对着民政局紧闭的门,接着大眼瞪小眼。

    林燃当即就气着了。

    户口本林燃早就问盛兰要来了,年二十九他将盛青溪带回祖宅说了两人要结婚的事,也没打算征求他们的意见,就是通知一声。老爷子和林佑诚能说什么,只能憋着。

    年三十那晚林燃又去盛开和盛兰提了这件事,恨不得连人带家底全塞给盛青溪。盛兰没立即同意,问了盛青溪的意思后才松了口。

    过完年两人的事就算定下来了。就是盛青溪觉得戒指太惹眼了,就没戴着,今天倒是带在身上只不过还没拿出来,毕竟林燃要和他们说这件事。

    林烟烟一时间也搞不懂盛青溪的意思,嘀咕:“为什么明天就好了?明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唉,算了,不管他,我们上楼。”

    上了楼林烟烟就一直躲在盛青溪身侧,又跟着盛青溪去厨房看了一圈,然后两个人齐齐被林燃赶出来。她们只好老实地坐在沙发上。

    宋行愚看了林烟烟一会儿,起身进了厨房。

    既然她觉得不自在,那他就走开。反正今晚他总能要到答案,不急于这一时。

    半小时后。

    林燃和宋行愚端着菜从厨房出来。这两个男人丢在哪儿都显眼,肩宽腰窄大长腿,这会儿一块儿出来看起来还怪赏心悦目的。

    林烟烟都忍不住往她男朋友身上多看了一眼。

    心想来吃个饭穿的这么好看做什么。

    菜上齐后他们坐在一块儿叽叽喳喳,气氛热闹。

    这些年他们都大了,这样的聚会对他们来说却不是特别难得,他们常常都这样聚在一起。工作后就说不好了,人生总是充满了各种变化。

    桌上放了不少酒,啤酒果酒都有。

    坐在这里的都是成年人了,连林烟烟想喝都没人阻止她。林燃是觉得有他在能出什么事,但他不知道宋行愚也是这样想的。

    唯一的知情人盛青溪瞅了这两个男人一眼,没说话。

    他们凑在一块儿还挺能聊得,本就熟。宋行愚跟谁都能聊,他这样的本事也和他年少时的经历有关系,其实林烟烟很心疼他。

    今天盛青溪进门就发现林烟烟不对劲了。

    这小丫头明显是在躲人的样子,这里的人,她还能躲谁呢。

    林烟烟就坐在边上,盛青溪凑过去小声问了一句:“烟烟,和他吵架了?”

    林烟烟耸拉着脑袋,也小声应道:“嗯,那天我进门就见着一个女的去拉他的手,没拉着,他躲开了。我就是不高兴,反正就是不高兴。”

    盛青溪想了想,又问:“他哄你没有?解释了吗?”

    林烟烟点头:“但我们说着说着又说到我在宁城大学的事,我问他为什么不会吃醋不会生气,他不说话了。我气上来就说要分手。”

    盛青溪:“.......”

    这小丫头,想的还挺多。

    但实在是她的感情经验也不丰富,她和林燃之间的相处和他们又全然不同。毕竟他们都是不同的人,一时间她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只觉得感情一事可比学习难多了。

    盛青溪悄悄看了一眼边上的林燃,又往林烟烟身边蹭了蹭:“那他怎么说?”

    盛青溪本就坐的离林燃近,林燃在和他们说话也没管她和林烟烟在嘀咕些什么,但她这么一挪他就不高兴了,抓着她的手又把人拉回来。

    “躲什么?”林燃挑眉。

    盛青溪挣扎了一下,看他一眼:“我和烟烟说会儿话,你松开。”

    林燃轻哼:“就不松,你说你的,我不听。”

    盛青溪只好任由他握着她的手,她和林烟烟说着宋行愚的事一时也没关林燃在干什么。林燃趁着这个时候把盛青溪兜里的戒指拿出来给她戴上了,她毫无所觉。

    盛青溪正听林烟烟说话呢。

    “一周,是今天吗?”

    林烟烟鼓了鼓腮帮子,丧气道:“就是今天。我还没想好和他说什么,上次他...他看起来和平常不太一样。”

    想起那时宋行愚阴郁的眼神,林烟烟不由咬了咬唇。

    闻言盛青溪微怔。

    她虽然有些担心,但也不怕宋行愚会欺负林烟烟。她安慰道:“晚点你们好好谈谈,别生气,尽量好好说。想问的都问出来,你说想知道,他总会说的。”

    林烟烟叹气,也只能这样了。

    等后半段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

    林燃静了一瞬,忽然道:“我要结婚了。”

    所有人:“.......”

    刚才还热闹的厅内此时鸦雀无声。谢真和何默目瞪口呆地看着林燃,林烟烟也呆住了,只有宋行愚和盛青溪一脸平静。

    说盛青溪平静呢,也只是表面而已。

    毕竟林燃的对象是她,她的手被他攥着放在桌上,所有人都看到她指间的戒指了。

    林烟烟巴巴地看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哥哥,你这两天不高兴就是因为民政局没上班?可这不是早知道的是事吗...”

    说到后来林烟烟的声音越来越弱,因为林燃瞥了她一眼。

    她自觉地闭上了嘴巴。

    谢真“靠”了一声:“我说呢,你这两天摆脸色给谁看。这就要结婚了?你们也太快了吧,这钻石可真大,漂亮!”

    何默早知道,倒了杯酒说了恭喜。

    宋行愚也笑着祝福他们,镜片后的眸里有些醉意。

    他没错过刚才林烟烟巴巴地看戒指那一眼。

    林燃和盛青溪两个人之间的纠葛可以说他们这些人都是见证者,这一路走来,他们也不容易。幸好,他们能这样一直在一起,只希望他们日后也好。

    林燃说完正事后又挨个和他们喝了杯酒,喝完就带着盛青溪走了。

    他也还有事要办。

    谢真和何默两人一边唠嗑一边喝酒,还能再吃上两个小时。此时饭桌上只剩下四个人,林烟烟不想呆着,找了个借口就躲到天台的花房里去了。

    宋行愚耐着性子坐了一会儿,趁着何默和谢真不注意跟了上去。

    ...

    天台。

    今年冬日初城下了许久的雪,天台上仍覆着一层薄薄的雪。暗沉沉的夜空布满乌云,今夜一点儿月都没有,唯有花房里透出的光亮像是夜里的点点星光。

    宋行愚没立即进去。

    他沉默都地站在雪里,看着花房内的林烟烟,她正呆呆地坐在秋千上。他们有一周没见了,她看起来瘦了点,也不太高兴的模样。

    三年前,他从来没想过会和这个小女孩发展成现在这样。

    回想起来,看起来是林烟烟追的他,但分明是他先动的心。只是他们之间隔了太远的距离,他从没想过那时的一念会有成真的一日。

    宋行愚了解自己。

    他是一个冷漠至极的男人,和林燃完全不同。林燃他有一颗赤子心,即便是他也曾羡慕过那样的林燃,他能够做自己,更何况他还有盛青溪。

    这么些年了,他不是没谈过恋爱,每段关系都短暂。

    到后来他就觉得没劲了,装的累,应付她们也累,不如一个人自在。

    他原以为自己是不会爱的,直到遇见林烟烟。

    宋行愚叹了口气。

    冷冰冰的风雪将他心里涌上来的暴戾压下去了一点。他不能确定自己能否在林烟烟再说分手之后控制好情绪,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他向来喜欢掌控全局,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这些年唯有林烟烟成了他的不可控。

    林烟烟正发呆呢,满脑子都是宋行愚一周前的模样。

    她才想着这个男人,他就出现了。

    林烟烟的视线怔住。他不知在雪里站了多久,那身呢子大衣已沾满了雪,黑发上像是洒满了糖霜,正定定地看着她。

    她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会儿,起身朝花房门口跑去。

    “宋行愚。”林烟烟闷着脸喊他,“你干什么?装雪人呢?”

    宋行愚立在原地看了她半晌,一点儿进来的意思都没有。

    似乎真的像雪人似的,悄然隐在黑夜里。

    林烟烟气不过,干脆跑出去拉着他往花房里走,这一拉倒也没费什么力气,男人跟着她的步子往花房里走去,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花房里开着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