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親野外採擷各類香草。這些在城內以價兜售的香草,其實都隱身在郊外的雜草;雜草易生,總是習於侵奪香草的棲,相形香草就更加稀,惟有屈原蕙質蘭心,一一識別們。屈原還採了一些,用蘭草織成的籃裝起來,帶回宅邸栽種。

    他悉心將花草一一編上扇,使普通的白絹扇搖身一變,成了一把只要輕輕搖動,就會送香風的寶扇。這扇真像是姊姊舞扇時所持的扇,插滿了香韻和諧的鮮花們。

    屈原才十歲,就已經當上楚懷王的左徒。左徒這個官位,有人說是諫官,或是副宰相。

    他一身脫俗白衣,平白一條脫玉帶,將他纖細的腰枝緊緊束了起來。這條御賜玉帶上還鑲滿了水蒼玉、青石,是懷王要突顯對屈原的喜愛。

    屈原手持扇的模樣風流儒雅,年輕俊的他在宮博得許宮女的青睞。於是宮裡的臣紛紛忌妒他,說他那把扇搧來明是雜草味,哪裡香?又說屈原總是穿白衣,是鄉人;還有甚者,說屈原沒有才學,只是靠著討懷王歡心,才當上左徒,是個臣罷了。

    這些誹謗,是他在鄉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想起仍在家鄉為他日日祈福的姊姊,他終於明白離別前,女嬃那番語重心長的告誡,涵義為何--平兒,姊姊只送你這裡,接來,這些玉階要由你己爬。

    曾知路曲直兮,南指月與列星。

    畏艱困、怕指摘,一心一意向未來邁進,現在的屈原麼意氣風發;既然會被說閒話、遭受他人的青眼,全是因為己所處的位,那麼屈原坦然受。

    論別人何指摘、說他特立獨行,屈原仍然改作風,照樣在家後院栽植香草、樣每天攜帶那把己悉心編花其上的寶扇。

    他與扇,就是夜晚就寢時也毫相離,因為他害怕失去扇,就像他最害怕失去他的靈修;他固執相信,只要己繼續保有這把扇,靈修就會像扇一樣與己相隨。

    他珍惜懷王賜與他的所有,直他生命的盡頭。

    §

    屈原已經熟悉楚國的上運作。

    他接待外來使者時禮貌很周,就是來北方的詩經都引用得恰當,即使替國家贏得了最利益,仍然遵守著道義,最的功勞就是促成齊楚兩國的聯盟,這讓屈原名揚海。後代太史公形容其「嫻於辭令」,屈原的力,責任也,他得國去參加一些重要的聯盟會議,還必須使其他盟國。

    楚懷王對屈原依賴漸長。平時屈原為了陪伴他,會安坐在他身旁處理公事;兩人時常共議朝政,還會一進餐;屈原也負責在懷王睡前,朗讀一天的政務給他聽。

    每天都朝夕相處,這讓屈原很怕懷王對他厭膩,懷王卻一點都這麼以為;至在當時,他以為己「愛」屈原。他曉得原來他對屈原,其實沒有己所想的那麼在乎。

    楚

    懷王不瞭解屈原這個人,就以為己永遠都會像現在一樣這麼喜歡。真正的愛是麼?對這個幾乎沒有心的君王言,不明瞭。就連招進宮裡的嬪妃都未曾去動過,就這麼以國事為理由,每天與屈原黏在一起,並以為這樣的活很快樂。

    的確,這是們間最幸福無猜的日。

    日月忽其不淹兮,與秋其代序。十年飛快過去了,過得不留痕跡,兩個人再相守的機會,也隨風去、不再復返。雙方都很懊悔,不時回憶起這段廝守的夢往事,回憶著這不過是漫長十年的短短幾年已。

    懷王無法體會屈原為何害怕與在一起、為何開始想找機會離開,因為的心還太魯莽,無法理解「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再朝朝暮暮」的意義。細長,對來說太過平凡,懷王最想要的,就是留住甜的感覺吧。

    歡樂趣,離別苦,是更有痴兒女。

    屈原又要使國外。儘懷王不希望屈原離開,只要屈原一離開,的心就靜不來,麼工作都處理不好。

    屈原卻知,雙方都需要己的空間,不總是相互綁縛著,才是利用這則公事懷王邊離。

    公事辦妥以後,很久沒有回鄉的屈原,終於有機會去探望思念已久的家人們。

    從小就是由女嬃照顧,女嬃當然是屈原最想念的人。早就預定回鄉,為女嬃張羅許禮。

    兩姊弟從小就一起活,卻是相隔十年才得以重逢。女嬃說屈原有將相風,屈原卻隱約覺得女嬃變得蒼老了。們忍不住抱在一起哭一場,惹得父母都們還像是小孩一樣,怎麼這麼愛哭呢。

    「姊姊,這些是我為你準備的禮,有明月珠、玳瑁梳、雀釵、紫銷衣」

    「好了,平兒,別再拿了。」住屈原不斷掏寶來的,兩姊弟坐在女嬃的榻上,想好好敘舊。

    知這些全都是從國外帶回來的各名產,只要是正常人都會喜歡這些豪華奢侈的緻品,女嬃卻面難:「這裡是鄉方,用不上這些。平兒,我還以為你不會這麼浪費,難是你在郢都活久了,習慣都變了?」

    一心想讓姊姊興,反被責怪,屈原的確不怎麼好受,女嬃的話卻也像暮鼓晨鐘一樣警醒了屈原,讓屈原記起己仍是丹陽人的分,不以因為作了官,就像郢都的富有人家一樣習於採買奢侈品。

    女嬃像往常一樣溫柔輕撫屈原的背脊,「你有點長胖了,也好,看起來愛得,不像以前這麼瘦弱。」姊姊說話還是這麼婉約又體貼,的聲音真是好聽正當屈原這麼想的時候,女嬃微,眉彎月,「你給我說一點這十幾年的活來聽聽吧。」

    屈原頷首,便最初與王相識時,一一述說起,從王陸續賜與哪些事,一直當上左徒,搬進郢都的宅邸云云,其提得最的,不免是懷王,就好像說每一句話的當,都把懷王緊緊掛在心上一樣。

    女嬃心思纖細,察

    覺得屈原的感受,越聽,面越是不佳。待屈原說完,女嬃終於皺著眉頭道:「這是我的臆測嗎?你招惹上王了,難道當真是想靠王的關愛來人頭嗎?」

    沒想姊姊會以為是以侍君人!屈原一聽,汗都急來,忙要解釋。女嬃卻已先判死刑:「平兒,我還寧你只是想利用人家罷了,惜你真是太純了,並不單單只是此。平兒,千萬別傻事,你真心愛人家,就更不有結--你不該跟你那輕浮的王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