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能还上的人,叫旺儿别逼得太狠,眼光要长远。”
放印子钱,做的是长久生意。
王妈妈不住地点头,道:“我家旺儿夫人还不清楚么?做事最有分寸的。”
柳氏满面笑色。她放印子钱的营生,都是王妈妈的儿子旺儿在外做揽头,旺儿人很机灵奸猾,不过对她还算忠心,这些年替她赚了不少钱。
不过人哪里有嫌钱多的,柳氏想到这些在自己手里待了多年的本钱,将来都要吐还出去,心口紧得发疼,她皱着眉头道:“三夫人那边可有动静?”
王妈妈肃色道:“奴婢正要跟您说呢,前院的人说,三夫人送了一封信去东昌府。”
吴氏的娘家就在东昌府,她的信肯定是送去吴家的。
柳氏忖量片刻,抓住了一丝头绪,她忽而冷笑一声,道:“真是个蠢货,我都命人将后门看管松散些,眼看着都促成了月姐儿私相授受的事儿,她愣是叫月姐儿给反咬了一口,还害得轩德离了族学。”
算计沈清月的事儿,柳氏也有份儿,不过她本只是想借外甥张轩德的手行个方便,没想到叫沈清月反击了回去,幸好吴氏母女蹦跶的厉害,事事都做到头,担了所有责任,所以她才没有受到丝毫牵连。
但张轩德失学,沈家跟张家撕破脸,钱氏少不得埋怨柳氏一顿,得亏柳氏花银子安抚,姐妹二人私下里才保持了往来。
主仆二人正说着,丫鬟佳梅进来,说沈清月把东西照单全收了,柳氏笑一笑,厨房里的人又送来了一碗金丝燕窝进来。
金丝燕窝珍贵,柳氏平日里都吃这个滋补,她身边的丫鬟穿戴的也比旁的院里的丫鬟更体面。
柳氏一边吃燕窝,一边平和地吩咐道:“继续去盯着,吴氏有任何动静都跟我说一声。”
王妈妈应诺离开。
后来的两日,吴氏都没什么动静,不过日常起居,并无异样。
这日,沈清月早起之后,派出去的丫鬟夏藤回来传话说,周学谦从角门出去了。
沈清月立刻打扮了起来,穿了件平常从未穿过的衣裳,簪了沈世兴给的金簪,叫丫鬟拿上她的面纱和帷帽,抱着好几卷提前准备好的字画,趁着林妈妈没来雁归轩之前,去了万勤轩。
正好这时候沈世兴要上衙门里去,沈清月问他:“父亲,女儿正好想将几幅字画裱一裱,顺便买几本书回来,可否与您一道出去?”
沈世兴一眼就看到了沈清月头上的金簪子,这簪子女儿都戴了好多天了,必是非常喜欢才是,他心里高兴,道:“可以,你带上丫鬟便是,早去早回。”
沈清月心中一喜,跟着沈世兴出门,便不必禀了其余长辈,林妈妈也无可指责。她示意春叶跟紧,与沈世兴并肩而行,父女两人坐了两辆马车,一道从角门出去了。
快出大时雍坊的时候,沈世兴下了马车,挑开沈清月的车帘子,同她道:“这附近就有几家装裱字画的铺子,我叫我的小厮领你去挑一家。”
沈清月已经戴上了面纱,她道:“不必,女儿知道一家铺子里的师傅装裱手艺很好,女儿自己能去。”
沈世兴见沈清月这般注重身份,戴上面纱不露容颜,身边有丫鬟和车夫,何况此处离沈家并不算太远,又是天子脚下,他便放心了许多,只叮嘱她早些回去,便上了马车,去衙门里点卯。
沈清月放下帘子,吩咐了车夫在青石斋的附近停下,她给了车夫几个钱,叫他自去消遣,她说她要和丫鬟在外吃一杯茶才回来。吩咐完,她让春叶抱着字画,同她一道在青石斋对门茶楼的二楼,寻了个雅间坐下,点了一壶女儿茶。
青石斋是间卖书画、装裱书画的铺子,前一世沈清月做张家宗妇,少不得要替张轩德准备一些高雅之物做礼送人情,她找寻了好几家店铺,这一家的胡掌柜为人敦厚,办事非常稳妥,价格也很实在,她便常常来此处买或出售字画。
来得多了,沈清月同胡掌柜便有了私交,后来才知道,他铺子里账房先生,原来是周学谦外祖父家的老仆。
周夫人双亲离世后,福顺胡同隔壁一条胡同的祖宅还在,虽然老破小,但总有回来的一日,便留给了忠厚的老仆打理,那老仆会做账,除开照看老宅,还在青石斋找了账房先生的活计。
沈清月前世到青石斋去的时候,偶有见过几次账房先生,念着与周家的亲戚关系,便会听他说上几句话。
账房先生常在沈清月面前夸周学谦贤孝,说他每逢回京,都会提着好酒和茶叶去看他,只可惜命运不济,娶的两任妻子相继离世,名声不好,仕途也不顺,委实叫人扼腕叹息。
沈清月和账房先生说过的话不多,加之老账房常把这几句话挂在嘴边,她也就记得格外清楚。
倘或老账房说的是真的,周学谦入京以来第一次出门,必然要来看他,如果要算上买酒和茶叶的时间,应当比她晚些到才对,她只要在茶楼里盯着青石斋的门口等他来便是。
若今日等不着,那便明日再等。
沈清月端起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