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她什么学历。

    冷主任琢磨着陆浓刚来,工作没安排下来,只要陆浓有个小学以上的学历,在小学当个老师倒也十分合适。

    过了好一会儿,后勤部的车从市里采购回来,军嫂们挨个上了车,这次陆浓和冷主任坐到一处。

    来时那几个和陆浓讲八卦的军嫂,知道陆浓的身份后,别说和她说话,连眼神都不敢和陆浓对视,上了车后老老实实闭嘴装鹌鹑,就怕被陆浓注意到。

    陆浓啼笑皆非。

    汽车一路颠簸回到了山里,老于把军嫂们留在河岸边就开车走了。

    刘二妞两个调皮捣蛋的儿子竟真的听刘二妞来接她了,但从两人眼巴巴盯着刘二妞手里的包裹来看,目的不纯。

    陆浓意外看到了裴寂安,她转头看看身边,就见周围的妇女们皆一脸暧昧看着她,冷主任更是直接捂嘴笑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

    裴寂安走上前扶着陆浓跳下车。

    “午休。”裴寂安言简意赅。

    胡梅打趣说:“真想不到裴副师长这么体贴,可把我家老宋比下去了。”

    “可不止你家老宋,你看看咱们这么多人,除了陆同志有男人来接,还有哪家男人来了?”冷主任说。

    在场的妇女同志心里大概都是这么想的,可除了胡梅和冷主任谁都不敢说出来,毕竟冷着脸的裴副师长比师长都可怕,谁敢当面打趣他?

    况且冷主任人家是师长夫人,打趣副师长无可厚非,她们可比不了,家里男人比副师长的职位低,不能没大没小。

    所以当胡梅在冷主任开口之前说话时,刘二妞看胡梅充满敬佩,王秀枝则是皱眉。

    裴寂安面对冷主任和胡梅的打趣,面不改色,伸手接过陆浓手里的布袋,“饿吗?回家吃饭吧。”

    陆浓不饿,但她一上午连口水都没喝,渴得要死,顾不得被人打趣,说:“好。”

    裴寂安对冷主任点点头,“冷主任,我们先走了。”

    “走吧走吧,我们也要回家。”冷主任挥挥手,笑眯眯地说。

    陆浓和裴寂安走后,剩下一堆妇女同志提着大包小包走在后面,羡慕地看着前面两手空空、轻松自在的陆浓,不由得在心里埋怨起丈夫这么多年都没来接一回。

    胡梅状似不经意感叹说:“你说说裴副师长,只顾着自己媳妇,冷主任还在呢,也不说找几个兵来帮着往回搬东西,就这么把咱们撂下和陆同志走了,不过谁让人家是副师长呢。”

    冷主任没说话,刘二妞疑惑,“平时咱们都是自己搬回家的啊?”

    而且这个点儿士兵们都在吃午饭,又不是晚上下了操时间多,让人家赶不及吃午饭专门来一趟,下午训练顶不住啊。

    刘二妞说完,胡梅垂下眼不说话了,王秀枝别有深意看了她一眼。

    冷主任像没听见她们的对话一样,老神在在牵着小香兰走路,比起其他军嫂一身累赘,冷主任在集市上只买了些糖果点心,都在小香兰手里吃着呢。

    胡梅、王秀芝和刘二妞三人家住得近,待她们和冷主任分开拐进另一条路后,王秀枝突然开口对胡梅说:“俺劝恁趁早收了小心思,恁以为冷主任看不来恁挑拨?”

    “男人的事莫插手,恁再瞎掺和,吃亏的是恁家老宋。”

    胡梅先是被刘二妞的大实话坑了一把,现在又被王秀枝当面揭脸皮,内心恼怒,面色阴沉下来,“少说风凉话,不是你们家男人被人抢了出头机会,你们当然不着急。”

    说完不等王秀枝和刘二妞再说话,径直走了。

    “哎,怎么就走了?”刘二妞在后面喊了几声胡梅,胡梅从始至终没有回头。

    “俺没惹她吧?她咋连俺都不搭理了?”刘二妞不解。

    王秀枝:“……”

    刘二妞后知后觉想到胡梅刚才的话,“咋?她家老宋被人抢了出头机会?”

    “裴副师长?不能吧,俺家老赵说了,裴副师长可厉害了,老赵都服气。”

    王秀枝摇摇头,“听她瞎说,那谁出头都是上头定的,咱们可别掺和,她是魔怔了,以后少来往吧。”

    刘二妞抿嘴,“不来往了。俺又不是没脾气,她给俺甩脸子俺凭啥再去热脸贴冷屁股。”

    陆浓回到家狠狠喝了一大杯水,刚放下杯子,就被裴寂安拉到凳子上坐下。

    裴寂安蹲下身,卷起陆浓的裤腿,陆浓腿上青红一片,伤处虽然已经凝结,但还能看出血丝,他狠狠皱眉问,“怎么伤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陆浓颇感神奇,裴寂安也太厉害了,这都能看出来。

    吴妈也看见陆浓受伤的腿,责怪陆浓不小心,进屋拿来伤药给裴寂安,药味重,吴妈带着小淮和小夏崽进里屋吃饭,留裴寂安和陆浓在外面客厅。

    “你走路一脚轻一脚重,这有什么看不出的。”裴寂安淡淡说,耐心给陆浓上药。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裴寂安的眼睛,她想了想还是把自己受伤的过程大致说了一遍,不然等日后别人告诉裴寂安,说不定老色批又要借机“惩罚”她。

    当听到陆浓踹飞推倒她又不道歉的人后,裴寂安叹了口气,揉揉眉心说,“以后不要冲动,万一你打不过他怎么办?”

    “部队过几天要出发去演习,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这只是演习,万一哪天我上了战场,很有可能一年两年联系不上家里,到时候你再这么冲动,我没办法安心。”

    “乖,不要让我担心好吗?”裴寂安说得郑重。

    陆浓歪歪头,她不觉得自己冲动,她所做的所有决定都是基于自己对对手的判断,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这点道理陆浓还是懂的。

    裴寂安应该是了解她的,以前也从没有对她这方面表达过疑虑,可是今天他却这么说了,陆浓总感觉裴寂安的态度不对劲。

    演习、上战场……

    聪明如陆浓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心里一沉,是她想的那样吗?

    陆浓趴进裴寂安的怀里,战场上枪炮无眼,随时会失去性命,死神公平的对待每一个战士,私心里陆浓一点都不希望裴寂安上战场。

    可是裴寂安曾说过,国在前,军人有自己的使命,她没法阻止的。

    她不知道原著里裴寂安后面是否上过战场,只知道原著里的裴寂安活到了寿终正寝,但她的到来改变了裴寂安的命运,一切都成了未知数。

    从前陆浓对未来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害怕,她不能把这种害怕表现出来,搂着裴寂安的脖子说,“好,我答应你。”

    裴寂安回抱陆浓,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给她安慰和无声的抱歉,两人静默许久。

    半晌,陆浓从裴寂安怀里出来,眨眨眼说,“不是说饿了吗?吃饭吧,吃完饭要设计我的秘密花园,你来帮忙哦。”

    裴寂安:“秘密花园?”

    “对啊,我的秘密花园,你不是说要走了吗?等你回来的时候才能看到它最终的模样,对你来说,它也是个秘密吧。”

    裴寂安失笑,向来知道自己的小妻子喜欢一切漂亮浪漫的东西,在京市的时候还会稍微克制一下,到了山里,她整个人都放开了。

    不过这样也好,他带她离开京市的初衷本就是为了让她活得自在畅快。

    第82章

    裴家的院子不小,前院加后院差不多两百平米左右,刨除刚刚改造好的冲水厕所和新建的柴房、浴室等,还有很多空旷土地没有利用。

    陆浓熬夜赶出设计图纸,按照图纸开始改造花园。

    首先要做的是花园小路,从大门口走到里屋门口,这一路上都是泥土路,最近又把院子里的杂草拔了,土壤翻新,若是不做出一条石板路来,下雨天时泥泞不堪,鞋子上沾了一堆泥土。

    为了鞋子着想,陆浓打发裴寂安去外面找来平整的石板石块,然后设计出一条弧形小路,沿着小路挖开土壤,把不规则的石板埋了进去。

    埋好石头回填土壤,在石板缝隙处撒上铺地植物的种子。

    听卖花种的老农说,这一包种子里面混杂了百里香、太阳花、苜蓿草,到了开花的季节,会开出大片紫色、白色、粉色、红色的铺地小花,既能固定土壤,又能起到美观的作用。

    小路两侧间隔撒上薰衣草、绣球花和白色小菊花的种子,这三样植物植茎比铺地植物高出不少,开花的时候参差错落,完美。

    薰衣草种子是她从京市带来的,这东西不好找,前几年才从国外引进华国,还没大面积种植开来,并不常见。

    铺完小路,陆浓央着裴寂安在靠近屋子处做了一个秋千,秋千旁边插了葡萄架子和紫藤花架,种上葡萄种子。

    至于紫藤,陆浓很喜欢舅舅家的花园,来这边的时候特意收集了很多花的种子,可惜紫藤花花根太大不方便带,只好暂时空缺,等以后有机会寻到再种,紫藤花架拿来做了玫瑰花架。

    小路尽头到大厅房门前,陆浓用木板铺了一个小露台,夏天可以把凉席搬到屋外躺在露台上看星星。

    院门和院墙都是用木制栅栏做的,陆浓在院门和围墙旁栽种了爬墙的蔷薇花和月季花,待到蔷薇花枝叶爬满栅栏时,能起到阻隔实现的作用。

    花开时一簇簇一朵朵粉色、白色的花儿点缀在茂盛的翠绿花枝上,像一袭粉色瀑布。

    角落里栽种了柠檬树、桃树、杏树,这几棵树都是陆浓上山挖来的,同时还挖到了野百合和栀子花树,还有大片的蝴蝶兰。

    秘密花园里万万少不了玫瑰花,前院、后院花园种了大片大片玫瑰。

    靠近柴房一侧围起一块椭圆形的菜地,四周种上果树和草莓、西瓜种子,复刻了李园后院的布局。

    陆浓把带来的昙花种子埋进阴暗的地方,她童年时曾经和表兄表姐们静等过昙花盛开,给陆浓带来了奇妙的体验,于是便也想让自己的孩子体会到这种美妙的感觉。

    可惜昙花并不适宜种子种植,只能碰运气种着试试。

    撒好花种子的花园需要灌溉浇水,裴寂安就用竹管引下山泉水到陆浓的秘密花园里,正好也方便家里用水,这样即使裴寂安不在家,陆浓和吴妈也不用去河里挑水了。

    待到花园初步成型时,部队开拔的日子也到了。

    凌晨三点,裴寂安穿好军装,来到床边却不忍叫醒熟睡的陆浓,他拂开陆浓颊边的乱发,轻轻亲吻她光洁白皙的额头,随后走到婴儿床边俯身亲了亲小夏崽。

    没想到小夏崽竟然醒了,黑葡萄眼珠紧紧盯着裴寂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裴寂安用食指点了点小夏崽,“乖一点,妈妈在睡觉。”

    小夏崽歪头,不哭不闹和爸爸对视,十几秒后,大概是和爸爸对视无聊,小夏崽又打了个哈欠,撇过头昏昏欲睡。

    裴寂安最后为女儿掖了掖被角,起身整理军装,带上帽子,离开了卧室。

    五点钟,陆浓惊醒,起床后才发现身边没人,她掀开被子走下床,行李也不见了。

    裴寂安走时没有叫醒她。

    陆浓扒拉头发下楼,吴妈知道今天裴寂安要走,早早起床做好饭端上桌子,见陆浓下楼悄声问,“姑爷呢?知道他今天要走,我特意做了面条。”

    陆浓:“走了。”

    “什么?”吴妈瞪大眼睛。

    “你怎么不叫醒我?”

    陆浓垂眼,“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很可能部队规定提前集合,他早上怕吵醒我们自己走了。”

    吴妈“唉”了一声,“可惜了这面,要不,咱俩吃了?”

    士兵们都走光了,一时之间整座山似乎都安静下来,最爱打机锋说闲话的几个军嫂也各自消停,愁容满面。

    起初陆浓心里只是有点难过,可是等到晚上上床睡觉,她下意识往旁边滚,却没滚进宽阔厚实的胸膛里,而是扑了个空。

    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由习惯带来的想念和寂寞也会时不时袭击人类的大脑。

    裴寂安走后一个月,定制的家具全部打好,裴寂安走之前和后勤部打过招呼,陆浓到后勤部借车把家具拉了回来,后勤部的几个兵十分给力,还帮着陆浓把家具搬到家里摆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