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挺一拉开门,正好碰到李宁玉正抬手要敲他的门。
他有些惊讶,透过李宁玉左右看了看,发现之前还在楼道里的涩谷已不知去向。
“什么事?”张一挺没心情跟李宁玉客套,直接问道。
“司令,麻烦您把这串手珠,带给晓梦的父亲。”李宁玉情绪低落,语气低沉地道。
“什么?”张一挺有些没听清,李宁玉的声音太小了。
“把这个,给晓梦的爸爸。”李宁玉重复一遍。
“还有别的事吗?”张一挺本来要拒绝,他自己都一脑门子官司,哪里顾得了其它?
但一想到还要解释什么的,干脆就把这串手珠给接过来直接放进口袋。
李宁玉惨然一笑,道:“相识一场,司令平日对我颇多照顾,可是我都没好好感谢过您,现在想来,真是遗憾。”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张一挺心中焦躁稍缓,道:“宁玉,你是投诚人员,也许结果没那么糟。”
“您不用安慰我了。”李宁玉摇头,“我已经认命了。”
他看着张一挺,张开双臂勉强笑笑道:“拥抱一下吧,算是最后的告别。”
张一挺叹了口气,和她拥抱,拍拍她后背道:“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
他是跟李宁玉说的,也是跟自己说的。
李宁玉点点头,向张一挺摆摆手,转身回到了自己房间,关上了房门。
她刚一进去,张一挺就阔步往楼道口走去。
在张一挺看不到的地方,涩谷悄悄缩回了脑袋,回头示意身后的手下跟上张一挺,自己则悄悄从另一边绕到楼后面,撒腿向东楼狂奔而去。
东楼后院的平房内,王田香正恭敬地站在吴志国面前,在他们身边,是整装待发、真枪荷弹的哲彭宪兵队,随时准备抓人。
他们在等消息。
等待着鱼儿上钩的消息。
若说心里不紧张,不忐忑,那是骗人的。
在他们看来能不能吊出老枪,成败就在此一举。
他们不怀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因为无论是吴志国还是王田香,他们决计猜不到李宁玉在苏乙的帮助下,已经洞悉了他们的所有阴谋。
他们自以为把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间,浑然不知,他们自己,也在别人的注视下。
他们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却在桥下看着他们。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谁是黄雀,却犹未可知!
见到涩谷狂奔而来,两人心中同时一震!
涩谷人刚到,就用哲彭语焦急道:“是张一挺!”
“李宁玉找到他,给他了一件东西,他顺手就塞进了口袋里,他们两个人还说了几句话,最后拥抱了一下……”
“他们说什么?”吴志国迫不及待问道。
“我听不到!”涩谷摇头,“李宁玉是压低声音说话的,声音非常小!”
“他们现在在哪儿,做什么?”王田香追问道。
“李宁玉直接回房间了,但张一挺下楼了。”涩谷语速飞快,“我让人跟上他了,一有消息立刻就会回来汇报。”
正说着,一个宪兵已飞速跑来,一个立正,急促道:“报告涩谷队长,张一挺去了武田长官的房间!他刚进去!”
“找武田去了?”王田香讶然,回头看向吴志国。
吴志国脸色阴晴不定,老枪似乎终于浮出了水面,但他却有些摸不准了。
是不是太容易了些?
“吴大队?”王田香夹击催促道,“得尽快做决定了,迟恐生变啊!”
“抓人!”吴志国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要活口!”
“是!”王田香一个立正,手一挥,立刻带着宪兵队往楼里而去。
而此时的张一挺正和武田展开一场关键的对话。
“张司令,这个时候,你跑来找我做什么?”
“武田,王田香要杀我们!”
“不可能吧?”武田一愣,根本不信,“这场戏已经结束了,他赢了一切,而我们输了所有,他有杀我们的必要吗?”
“他当然有!”张一挺咬牙道,“这场戏还没完!你我一旦走出这个门,未必不能翻盘!武田,你不觉得我们离开的太容易了吗?如果换你是赢家,你会让你的对手在这个时候离开吗?”
武田有些惊疑,道:“你什么意思?”
“王田香在迷惑我们,他在故意让我们放松警惕!”张一挺咬牙道,“他不敢在众目睽睽下杀掉我们,不然他根本无法收场!所以他骗我们故意放松警惕,然后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用意想不到的方式,让我们死于一场意外,那样,他就可以不用承担任何后果!”
“这只是你的猜测!”武田脸色急剧变化。
“这是事实!”张一挺猛地提高声音,“醒醒吧武田!现在不同之前,你我都是演员,现在身份也都很明确了!在王田香眼里我们已经没有秘密了!他杀我们,不会有任何顾忌!”
“你想想,他为什么这么轻易放我们离开?他之前又是拷打我,又是把你拉下水,结果只是找到了一个老枪,就对我们不管不问了?这合逻辑吗?”
“武田,事到如今,我们必须团结起来,否则我们就死定了!”张一挺急促劝道,“王田香不就是仗着掛尾中将给他撑腰,他才敢这么为所欲为的吗?你的身份也是哲彭人!我们先下手为强,干掉他,然后强行让涩谷转来支持你!我就不信了,王田香再怎么也只是个华国人,他凭什么能把哲彭军人指挥得团团转,但你一个正统的哲彭人却不可以?”
武田有些犹豫,拿不定主意。
他更多的是不信,不信王田香真的是想杀了他们。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房门外有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两人都吃了一惊,齐齐往门口位置看了过去。
当当当。
有人在门外敲了敲门,随即王田香的声音响起:“武田长?张司令在吗?有些事情,找你们商议一下。”
武田和张一挺都有些惊疑不定。
尤其是张一挺,此刻心中恐惧已难以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