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后，他苦涩地笑了，“她救过我。”
那是两年前的事了，他还在上初中，张清是他隔壁学校的，两大刺头长期不对付，但碍于学校管得严，一直没找打机会好好动手，直到中考结束后，两人各纠结了一帮小弟，痛痛快快地打了一架。
当时两边约定，赤手空拳，不许用武器，看谁站到最后。
两帮人都是十五岁的学生，战斗力一般，闻弃那时候虽然没现在这厉害，但实力在龄人中也是一等一的。
两帮人昏天黑地的闹了半天，不意料地，闻弃一人站到了最后。
他受了不伤，脸上流着血，脚步踉跄就快要站立不稳，但那双桃花眼却奇的亮。
他嚣张地对着周倒的一群手败将竖中指，那神采飞扬的样子简直就在说：在座的没一个打的。
然而，还没等他炫耀够，后脑突然一痛，他猝不及防地倒了——张清这个不讲武德的家伙，趁他不注意，从地上爬起来捡了块板砖把他撂倒了。
“是她救了我，然后把我送去了医院。”
闻弃至还记得他在医院醒来后，李芷萱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温柔地看着他，“你醒啦，还痛不痛？”
阳光给她身上镀了一层柔光，那一瞬间，闻弃仿佛看到了天使。
一个给他带来了光的天使。
后来他上了一所高中，他开始疯狂追求她，但都被她和风细雨非常温柔的拒绝了。
一开始，闻弃对她只是有好感，后来因为多次求而不得反而越挫越勇，再加上跟顾已这个死对头置气，便是死缠烂打，一直不肯放手。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己还真是……不理喻啊。
闻弃在心中叹了气，他曾固执地以为，在李芷萱追到己喜欢的人之前，他绝对不会放手。
纠缠至如，在经历了诸多变故后，他还是选择放了手。
主动放开了那束曾照亮过己灰暗人生的光，将天使重新归还给了人间。
“所以你喜欢她是因为她两年前救过你？”
闻弃飘忽的思绪从过往中被强行拉回来，发现顾已正以一种十分古怪复杂的表情看着他，似乎是震惊、意外、了然、嘲讽、还有不甘。
讨厌狗这是什眼神啊！闻弃被他眼中的恶意刺激的上头，说话又开始不过脑子，“美女救英雄，怎样，羡……”
顾已打断他，似笑非笑道，“她救的你？她的体型比你小了不止一圈吧，她是怎把你从张清那帮人手里救来，又是怎把你送到医院的？”
每说一句话，顾已便往前走一步。
顾已的问题让闻弃眼中涌上一丝迷惘，时他被顾已身上突然散发的强大压迫感逼退，他身后就是树，退无退。
“是她叫了救护车吧……”
顾已将他圈禁在大树和己怀中，嘴角带着讥诮顽劣的笑继续逼问道，“当时在场那多人受伤，她为什单单只救了你一个？你想过原因吗？”
闻弃嗓子莫名发紧，冷冽的龙兰信息素伴随着强大压迫感不断侵袭着他的大脑，有什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快的让他怎都抓不住。
闻
弃干咳了一声，嗫嚅道，“当然……当然是因为我长的帅了。”
“是吗？”顾已墨色的眼眸深深看着他，用轻而缓的声音一字一句问道，“如果那天救你的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你也会喜欢上那个人吗？”
闻言，闻弃瞳孔骤缩，彻底愣住了。
*
最后一球，是顾已和张清跳的球。
输赢在此一举了，张清身体紧绷，目光死死盯着球，球被抛起后，他计算好球被抛起的高度和落点，瞅准时机，迅速起跳，余光瞥到顾已起跳比他慢了一步，这个球毫无疑问是他的了。
旗开得胜，张清忍不住先笑了起来，然而他并没高兴太久，嘴角的笑甚至还没展开又沉了回去。
因为先碰到球的是顾已。
顾已把球朝着闻弃的方向拍了过去，闻弃抬手把球勾到了手里，快速向篮板靠去。
最后一球，双方打的都很紧张——除了顾已。
在休息的这十分钟里，张清和队友应该是商量了什计策，势头很猛。
打起来后，他发现，这一局，顾已完全没有进球的意思，反而一直在给闻弃传球，明明好几次顾已直接进球，却还是在进球前把球抛给了闻弃。
他搞不懂顾已在搞什，也顾不上什计策，全部都来围堵闻弃了。
闻弃又要防人又要应付不知道抽什疯的顾已，一个人应接不暇，被对方几条疯狗逼得满场乱窜。
而且在周浓度越来越大的信息素影响，他的体力渐渐有些不济，而顾已还在不知死活的乱传球。
“顾已你大爷！”
又一次明明进球，顾已却把球抛给他后，闻弃怒了，恨不得当场将顾已抽筋扒皮，大卸八块。
顾已的心思不在进球上，他又被对面疯狗堵的死死的，剩的三个人也根本指望不上，闻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预感再这样去，很会输。
跟张清打赌的是顾已，闻弃很想就这样撒手不管，反正输了也是顾已道歉，人家本人都不着急，他干嘛要皇上不急太监急。
看着张清那坨垃圾、臭虫，闻弃的斗志被重新激了起来。
他跟顾已针锋相对了两年多一直难分胜负，他还没赢过顾已呢，张清这坨垃圾凭什赢？！那样岂不是把他跟顾已两人一踩在了脚底。
不，他绝不输，还有顾已这只讨厌狗，就算要输也只输在他手里。
后颈体处的皮肤越来越烫，虽然看不到，但他感觉皮肤应该已经变红了。
不行，不再这样去了。
闻弃的队伍中原本是有顾已和他两个主力，现在一个消极怠工，只剩他孤掌难鸣。
对面除了一人防着其他几人外，其余人全围在了闻弃身前，水泄不通，手脚还不干不净，他吃了张清好几次闷亏，其中一次张清用胳膊肘狠狠撞在了他肋骨上，疼的他心里直冒火。
闻弃烦躁地瞪了全程作壁上观的顾已一眼，决定只靠己来进球。
他先是遛狗一样，带着个狗皮膏药满场乱晃了一圈，人被他花哨的花活晃得眼花缭乱，张清好几次想黑手抢球，都被闻弃灵敏地躲过了。
晃到篮
后，闻弃发现上篮的路已经被这几人盯死了，他做了个要起跳投篮的动作，个狗皮膏药一起跳了起来。
闻弃错开一秒，在他跳起来后才起跳，他原本是想打个时间差，利用他跳起来后与他的空隙里把球抛去。
他计算的很好，这只狗皮膏药执行的也很完美，却不料他正要抛球时，有人迎面一脚把他踹了去——张清在跳起来后突然意识到他的意图，但也来不及阻止，打到现在他也顾不上什犯规了，直接抬起一脚朝闻弃胸膛踹了过去。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这样近的距离，闻弃已经无法躲开。
生生承受了这一脚后，他顺势向后狼狈地滚了两圈，正好错开了跟人的距离，然后抓紧时机没有任何犹豫地把球高高地投了去。
“爷爷——”
“犬哥——”
“闻弃！”
球进了，但全场却没有听到任何人的欢呼声，所有人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场上的顾已，以及被他挡在怀中的闻弃。
就在球离手的瞬间，一股强大的alpha信息素当空朝闻弃劈了过来——是想要阻止他进球的张清。
张清是顶级alpha，信息素是炽热燎原的火焰。
围观的omega只觉得周围突然燃起了一场漫天大火，火肆意灼烧着他娇嫩的皮肤，目光所及之处更是生灵涂炭，一片荒芜。
不仅是omega，寻常alpha在这股强大的顶级alpha信息素呼吸也变的困难，不得已释放对抗信息素来减轻痛苦。
一时间，种种alpha信息素交织在一起，充斥着整个篮球场。
omega肢发软，手脚并用地往篮球场外爬。
汤凯凯是全场唯一没有受影响的人，他跟几个队友还有章玉璞忍着辛辣的痛楚，帮omega注射抑制剂补充阻隔剂。
篮球场上只剩了顾已、闻弃、张清，还有他的个队友。
闻弃软软地躺在顾已的怀里，感觉每一呼吸都带着滚烫的浓烟，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大片变红，从后颈体处向周身持续扩散蔓延……
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不断袭来，冷汗顺着鬓角往流，闻弃的理智被拖拽进黑暗的地室，一点点蚕食鲸吞。
输球的挫败和这些年的敌对，让张清在看向闻弃的眼中充满了恨意。突然间，他在场上闻到了一股omega信息素的味道。
这味道酸酸涩涩、清清淡淡，不是那种甜腻勾人的香气，但却挑起了他狂热的征服欲。
尤其在意识到这股味道是从顾已和闻弃的方向传来时，张清的眼神变得无比亢奋，喉咙中发难耐的·吟。
他不抑制地释放起了源源不断的alpha信息素，想要榨取更多清甜的青梅信息素，耳边却突然听到一声“滚开”，随即他猛地被一股大力弹开，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篮球场仿佛了一场倾盆大雨，瞬间浇灭了漫天的火焰，清凉的龙兰植物香气无限蔓延开来，将片刻前被灼烧荒芜的土地重新变得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闻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