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赶车的。
那个赶马车的整天起早贪黑,可就是背运,怎么也发不了财。
金蟾的能耐全放在“辟邪”上,“招财”那边自然就松懈了一些,眼看着那个赶马车的老娘躺在床上,眼瞅着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念叨着,就想吃个芋头。
可赶马车的土豆都买不起,更别说芋头了。
可赶马车的是个孝子,实在不忍心在老娘临走的时候,这么点愿望也满足不了,他想破了头,也拿不出这点钱,索性就跪在了院子里面,对着月亮边拜边念叨着:“财神爷啊,我就这么一点心愿,让我找到个大活,发个大财,老娘养了我一辈子,我就想让我老娘跟我沾光!”
金蟾实在是没忍住,就开了口:“你上河西边等着吧!”
这个声音一出来,赶马车的吓的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半天才喘过气来:“财……财神爷显灵了!”
金蟾瓮声瓮气的答道:“我不是财神爷。”
那个赶马车的纳头便拜,金蟾就叮嘱他,要想谢我,千万别把我的事儿说出来就行。
赶马车的答应不叠。
第二天,赶马车的一早就上河西边等着去了。
一开始啥也没等来,其他揽活的还笑话他——你上河边等着,要拉水鬼嗷?
他嘴上赔笑,心里也着急——别是那个“小财神爷”把他给骗了吧?
谁知道,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河里来了一个大船,那大船还漏水了,几个人掉进了水里,赶车的二话没说下水就把那几个人救了。
上了岸,他才知道,那是西边来的管事儿人,大权贵。
他救了大权贵的命,还能不落好?大权贵为了谢他,给钱给东西不说,还给他来个好差事。
赶车的可以说一脚踩在了金砖上,别提多高兴了。
这下子,别说芋头了,玉头都能给老娘买得起。
老娘有了钱,也治好了病,赶马车的别提多感谢金蟾了,晚上就来拜——因为金蟾不让他喊财神爷,他就喊小财神爷。
金蟾觉得自己做了个好事儿,也挺高兴。
结果好景不长,不长时间,大权贵跟赶马车的喝酒,赶马车的喝的酒酣面热,就把这事儿给抖落出来了。
大权贵听见了之后,能不上心吗?于是他就让赶马车的把小财神爷请到了府衙来,他得见见。
赶马车的当时把胸脯拍得山响,可酒醒了之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啊,自己明明答应好了,不把小财神爷的事儿给说出来啊!
可这也来不及了,他硬着头皮去请金蟾,金蟾当然不可能答应了——它要是一旦从这里动了,那夜叉的凶骨,怨气还会扩散,又会害人。
赶马车的只好把这事儿跟大权贵说了,大权贵一下就生了气,拉下脸说你是不想交出来吧?
有些拍马屁的差役趁机就说,把他老娘架到了府衙来,不怕他不说。
赶马车的害怕了,没辙,只好跪在了花池子里,给金蟾磕了几个头,就要把金蟾给挖出来。
金蟾受到惊吓,往外一跳,夜叉的邪气就弥漫出来了,扑在了赶马车的身上。
第二天,赶马车的就被自己的马车碾死了。
人都死了,大权贵也就没有再提这件事儿,也把那个曾经的救命恩人给忘了。
后来几个兄弟住了进来。
金蟾这下算是长了记性,说什么也不敢露面了。
而这几个兄弟自然也穷,但他们互相谦让,哪怕自己饿着,也要让对方吃饱饭。
时间不长,这几个兄弟都快活不下去了。
而这几个兄弟,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里有“小财神爷”的事情,也赶过来到了花池子里去求金蟾。
他们说,哪怕自己不求什么富贵,但愿自己的兄弟过上好日子就行了。
金蟾看着他们,就想起了自己跟夜叉来,没忍住,又答应了——但是加了一个条件,你们绝对不能把我的事儿说出去之外,还不能让我搬家。
几个穷哥们说这是小事儿啊,自然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这几个兄弟也发了财。
光棍发财,窑子肯定是要去逛的,就这样,几个兄弟都看上了同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算是个红颜祸水,很快就把他们几个搞得神魂颠倒。
她对他们发家致富也好奇,几个兄弟被灌了几碗黄汤,怕是连命都肯给那个女的,早把答应金蟾的事儿给忘了。
那女的混迹风月场所这么多年,见多识广,就知道他们家里有好东西,而这几个兄弟本来友爱,可别的能相让,这个女人却不舍得让出来。
那天那女的到了他们家,表面是给他们兄弟一个话,到底相中的是谁,其实是打了那个东西的主意。
她就让最老实的那个,把小财神爷请出来,见见也行,而最老实的二话没说就去挖土。
金蟾第二次被起出来,夜叉的凶气再一次泄露,这几个兄弟被邪气一撞,几乎是突然之间就发了狂,为了争抢那个女人,动了刀子。
女人吓的什么似得,卷了钱就跑了。
金蟾叹气,下定决心,再也不能露面了。
可没想到,不久之后,潘老五又住进来了。
潘老五跟那两个人家还真不一样——他不要钱,就要一个活下去的本事。
金蟾再一次心软,而这一次,倒霉的就是潘老五家了、
高亚涛把金蟾刨出来了之后,夜叉的怨气当然再一次扩散,不过这次,金蟾拼了命的压住了怨气——它觉得这件事儿,不能怪潘老五。
所以,唯独潘老五家,没有死人。
金蟾叹了口气:“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白藿香看了我一眼:“这件事儿,到底怎么泄露出去的?”
我答道:“简单——没有其他人,肯定是赶马车的他娘。”
潘老五一愣,猛地一拍大腿:“我怎么没想到啊!”
果然,因为马车夫他妈一直卧病在床,潘老五都没见过她长什么样。
而那个孤寡老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条街上的,他也记不起来了。
说到了这里,潘老五叹了口气:“怕是,她也是一颗好心,谁知道……”
那个老人已经不在了——是好心给后来人指明路,还是存心拉几个替死鬼给儿子当垫背的,谁也说不好。
潘老五连连叹气,接着就问我,金蟾底下那个东西那么凶,那现在怎么办呢?
我答道:“你不是看见那个东西在什么地方了吗?你把它找出来。”
潘老五吓了一个激灵,喃喃的说道:“可是,那个东西……”
我让他只管放心——对付那个东西,我们这里有专门人才。
说着,我就看向了苏寻。
潘老五这就答应了一声:“我,也是不经意的时候发现的——我儿媳妇那一阵子趁着我不在家,不是要把我们家这个花池子给拆了吗?我在花池子后面影壁的地基里看见的,妈耶,那是好大的一块白东西,活像是人骨头,但是人骨头,又没有那么大,我也不敢多看,生怕跟小财神爷有关,这不是就赶紧找人把地给合上了吗?”
说着,他指向了小花池子一个位置:“当时我就纳闷,那个骨头上咋还刻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你们一问,我才行想起来,那不就是三瓣莲花嘛,就是在这里,刨开就是了!”
因为金蟾一直压在上面,所以苏寻都没能找到那个“藏”。
这下可好了——只要把那个夜叉骨头给起出来,“藏”一破,我们就能找到白虎局了!
苏寻立刻过去,要把那个骨头给挖出来。
那个金蟾叹了口气——这样的话,金蟾也可以自由了。
不过……它以后,又是什么打算,何去何从?
我刚要问问金蟾,忽然就听见了一个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我说李大师这一阵一直忙什么呢,原来在这里呢!”
我的心一提,回头一看,心说这下坏了——不早不晚这个时候,他们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