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祖笑了笑,让其他豢龙氏退开,低声说道:“这件事情,祖宗留下过话,只在我们这些做伯祖的继任的时候,才能知道,因为一旦泄露出去,整个豢龙氏,都会招来大祸,但是,这个秘密不能断,今天,既然你来了,我可以告诉你,但请你万万不要说出去。”
我立刻点了点头。
“当初,玄鳞虬,就是为了抢这个东西才来的——它痴心妄想,想做一个真正的龙,可惜,可惜,它再强大,到底也登不上那最后一步……”
对了,玄鳞虬被焚烧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它想抢一个东西,那个东西,能它从虬化龙?
难怪,它说什么自己只想到更高的地方去,从不后悔!
“我给你,讲那个故事……那一年,有一条龙因为犯了大过错,遭受了天刑,奄奄一息,却从一个地方逃了出来,它知道,世上能救它的,只有我们这一家。”
龙……
伯祖接着说道:“可谁知道,它在上豢龙氏求助的路上,遇上了玄鳞虬。”
那个玄鳞虬,虽然出身低微,但是向来争强好胜,最大的心愿,就是成为一个真正的龙。
它见到了那个龙,就打定了主意——只要它把那条龙身上的一件东西给抢过来,那它就能跟鲤鱼跃龙门一样,也能获取龙族的身份了。
玄鳞虬本事不小,更何况,它的机会很好,正能乘人之危。
要是在平时,玄鳞虬绝对不是龙的的对手。
但是那条龙本来就受了重伤,这下更是体力不支,勉强迎战,虽然没有平时的能力,但也跟玄鳞虬拼了一个两败俱伤。
这一下,龙拼了最后的能力,才落入到了豢龙氏家中。
那条龙受的是天罚,三界五行,都知道它是犯了大罪过,谁敢救它?
可豢龙氏却还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救了它。
一开始他们以为这件事儿是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这事儿被玄鳞虬知道了。
玄鳞虬早就想成为真正的龙,这下抓住了机会——它知道,豢龙氏不光能驯龙,甚至还能帮着龙族化龙——雷池的鲤鱼化龙,人人知道。
可豢龙氏知道这个玄鳞虬是个什么货色,自然不肯。
玄鳞虬大怒,就要对豢龙氏下手。
龙已经奄奄一息,根本不可能帮豢龙氏,还是如意蚺靠着自己低微的道行,去请来了天雷,这才把玄鳞虬给封住的。
剩下的事情,我就知道了。
而那条龙被豢龙氏施以援手,勉强留下了一条命——当时,它的鳞片之中,因为天罚,长满了龙虱子,龙虱子啃咬龙鳞,吸吮龙血,简直让龙痛苦难当。
是豢龙氏以那个龙篦子,帮龙撬开鳞甲,剔除龙虱子,才勉强保命。
但它既然是受到的天刑,自然不可能出现在雷下,只好在没有恢复的情况下,继续出逃。
但是,这龙感念豢龙氏施以援手,答应有朝一日,一定会来报答豢龙氏——豢龙氏的祖先说,豢龙氏将来在某年某月,会有一场劫难,如果龙真的想报答,不求其他,但愿能念在这个情分上,到时候,帮豢龙氏,度过这个劫难。
那龙答应了。
但是到了后来,那龙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因为这不是见光的事儿,所以,豢龙氏不能告诉其他的旁支子孙,只有伯祖代代相传。
我冷不丁的,想起了之前听说的事情。
锁龙井——那条螭龙是代替一条龙受过,后来,又有一条龙坠落在地,断了龙角,做成了麻衣玄素尺的传说,再后来,那龙一路奔到了额图集沙漠,成了那一片金龙骨。
难不成——这是同一条龙?
还没等我想明白,伯祖说到了这里,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董乘雷受不了了:“李先生,你帮的大忙,我们感念在心,可是伯祖现在这个情况,能不能请你缓一缓?”
其他的豢龙氏,也都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我这就觉出失态来了,只好也跟伯祖点头,让伯祖缓一缓。
但是,我还想起来——到了这里,我满心的亲切感。
报恩……难不成,冥冥之中,我本来就该出现在这里,报当年龙篦子刮鳞之恩?
跟放出锁龙井里,等待几百年的螭龙一样。
那个龙——跟我到底有什么关系?
还有,那个我失去的东西……
伯祖缓缓说道:“至于你丢失的东西,我不能泄露天机,只能跟你说这么多,请你……”
我知道,是请我不要怪他。
是啊,天机,哪怕阿满都不能随意泄露,我自然不可能强求伯祖了,立刻说道:“我明白了。”
不能泄露,我自己查。
可是——我忍不住摸向了头上的疤痕,这到底是什么?
一块皮肉?
可我的皮肉,又有什么特别之处?
董乘雷已经忍不住了,几乎想把我直接拉走,伯祖咳嗽过去,缓缓说道:“你们的好心我明白,可玄鳞虬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愧——哪怕是死,我也得把这件事儿,给说清楚。”
所有人都愣住了。
董乘雷看了我一眼,立刻问道:“您,什么意思?”
伯祖喝了一口药:“那个玄鳞虬被放出来——确实是我害的。”
这下,豢龙氏的就更不淡定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董乘雷就更别提了:“伯祖,依我看,您是身体太虚弱,说话糊涂了,您先休息,有话……”
“是真的。”伯祖接着说道:“是我痴心妄想,闯下了大祸——今天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受的这罪过,更是我自作自受。”
他喘了口气:“玄鳞虬,是我放出来的。”
周围的豢龙氏,呼吸全凝滞住了。
伯祖缓缓说道:“我打了灵根的主意。”
原来,那一年,伯祖也知道,豢龙氏一直得不到龙血,迟早是要灭亡的,于是,他把主意打在了玄鳞虬身上。
祖宗留下过命令——绝对不许去动玄鳞虬。
可现在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卡,他不得不想法子,更别说,伯祖自己的身体,也开始出现问题,他怕就怕,自己身体垮下去,那豢龙氏就再也没人能救了。
于是,他到了玄鳞虬附近,想取玄鳞虬的血。
结果,因为身体孱弱,反而被玄鳞虬给乘虚而入,精魄反而附着到了他身上,跟他争斗了二十年,还导致了跟如意蚺的反目成仇。
伯祖心里着急,却什么都做不到,也急的很——今天,可算是解脱了。
“我没资格进祖坟。”
豢龙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伯祖接着说道:“我时间怕是不多了,有件事情,不抓紧做不行,你过来……”
我过去,伯祖再次伸出了手。
我明白他的意思,低下了头。
这一瞬间,我就觉出,伯祖本来干枯的手,忽然像是抹了什么东西,在我脑门上——黏糊糊的。
我想摸摸是什么。
可伯祖摁住了我的脑门,就是不松开。
半晌,他的手垂下去,我再摸,那东西已经消失了——像是渗透进了疤痕里面了。
这什么玩意儿?除疤药吗?
倒是也无所谓,有个疤更有男子汉气息。
伯祖低声说道:“算是,回报你的言而有信。”
说着,他留下了潇湘的逆鳞,说一旦精神好转,立刻帮我救潇湘。
我刚想说话,白藿香开始赶人了——说还要给伯祖扎针,对了,我也得赶紧帮他们改局。
一出来,风往头上一吹,我忽然就觉得,那个伤疤一阵发痒。
于是,不由自主就抬手去挠。
程星河看见了,凑过来说道:“七星,你这赤毛癣又复发了?不行抹点达克宁。”
去你大爷的,谁往脑袋上抹达克宁?
这种感觉很怪——就好像,那个旧伤疤,要往外萌长什么东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