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时时说给你听便是了。等你吃了东西,有了力气能站起来走动,朕便扶着你出去透透气。春日到了,玉石关的杂草也冒绿了。”
靳久夜没说话,贺珏静静地帮他按了一会儿,随后又想起什么,突然笑起来,还笑得有些开心。
“你要很想知道朕说过的话,朕现在再说一遍也不是不可以。”
靳久夜下意识有一种预感,主子这笑容,十分有内容,他不能承认。
于是转了话题,“主子,齐公子找到了吗?”
贺珏收敛了笑容,眼神里透出些许怨念,“夜哥儿一醒来,就要找齐乐之?就不问问朕如何了?”
靳久夜一下子想起主子那日帮他挡了一下,那刀刺在了主子的身上,不知伤口如何,当即关切地问:“主子的伤?”
贺珏切了一声,“你这人非要朕问起,才装模作样地关心一句?”
靳久夜:“……”
感觉主子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但不管怎么样,都是他的错。
他连忙认错:“属下知罪。”
贺珏见他这样子更气,可气归气,这人还在病中,脸色蜡黄得可怕,他又不能把人怎么样,若真有个不妥,最后心疼的还是他自己。
于是只能将那口气憋了下去,“算了,你这罪知不知还当另说呢。齐乐之找到了,还有杨家那位白小姐,如今挺着七八个月的身孕在玉石关待着,也不是个办法。”
“那是北齐十七王子的孩子。”靳久夜道,“十七王子流连在北齐不能脱身,她恐怕不愿回西京。”
“这么大肚子,朕也不敢让人舟车劳顿,万一在路上生产,实在太不方便,也遭罪。”贺珏很明白女子生产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最好不必乱走动,而这里刚好有一位医术高明的疯医,万一有个好歹,也好及时救治。
“如今十七王子回了北齐,与太子郎曜联起手来,乐之与你又重创了狼烟骑,想来一时半会儿他们不会乱来。”贺珏淡淡说道,“高山鹰那日抓了活口,朕审问过,发现郎晴在用秘药,使人减轻痛觉甚至失去痛觉,为的是提高战斗力。”
靳久夜想起那日的情形,“是,属下也感觉到了,除非一刀毙命,否则他们还会继续纠缠。”
“这等邪恶之术,不能留存于世。”贺珏神色凝然,靳久夜没有说话。
“不过疯医对那秘药很感兴趣,认为可以用在缝合术上,让病人减轻治疗时的痛苦。”贺珏说着话,这时候高山鹰提着食盒进来,里面是一小锅热腾腾的小米粥,他向贺珏和靳久夜各行了个礼,贺珏将他挥退出去,他还恋恋不舍地多看了靳久夜几眼。
贺珏见男人面色疑惑,便笑着道:“审问狼烟骑时,他也在场,亲耳听到了你的传奇事迹,如何只身进明王坛又逃出来,如何带着玄衣司暗侍卫,引得狼烟骑追了好几日也无果,如何在北齐的国境内畅通无阻,犹入无人之境。特别是葫芦谷一战,数百狼烟骑面对你一人,竟被齐齐吓得不敢上前半步,与你对峙了一天一夜……“
“来,张嘴。”贺珏舀起一勺肉粥,吹了好半天,待温热不烫了才送到靳久夜的嘴里,“那被捉住的狼烟骑本是个高大威猛的汉子,结果听到你的名字,还听说你没死,吓得差点儿尿裤子。本来嘴硬不交代,被齐乐之拿你的名头恐吓几次,便什么话都说了个干净,包括九公主秘药的事。”
“所以说啊,现在高山鹰这小子拿你当神,又听了你手底下那帮小崽子们吹嘘,恨不得立时脱了京畿卫辖制,到玄衣司当个小兵呢。”贺珏用大拇指帮男人擦了擦嘴角,“只是林季远不太好,他到现在还走不了路,脚不成样子了。”
靳久夜想起林季远,印象中是个愣头青的样子,跟大理寺卿林家有关系,还是羽林卫林持的堂弟。
“你慢点咽,受着伤呢,还跟个小傻缺似的。”贺珏看靳久夜吃饭的样子,“真有那么好吃吗?朕也尝尝。”
于是就着碗沿喝了一口,靳久夜目光一瞬不动地盯在贺珏手里,见主子又猛喝了一大口,他喉结一动,咽了咽口水。
“主子再去拿个碗,舀锅里热腾的,这个凉了,你别吃。”
贺珏点头,“这倒是,那朕再去添些。”
端着碗就要走,靳久夜眼巴巴地看着,突然咳了两声,贺珏又坐了回来,帮人压了压被子,“怎么了?门口风大,吹着你了?”
靳久夜摇头,伸手想接贺珏手里的碗,又略有些犹豫。
贺珏突然明白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看着靳久夜。
靳久夜轻声道:“属下这会儿手上有力气,还是自己端碗吃吧。”
贺珏:“……”
沉默了许久,贺珏才艰难地开口:“朕不是贪嘴,就帮你尝尝,来,朕喂你,再也不多吃一口了,行吧?”
靳久夜垂着眼眸,脸上有些发烫,他想说自己真不是为了一口吃的,就是想让主子吃口热乎的,不必跟他用一个碗。
但这话说出来,好像也有那么点儿欲盖弥彰。
好吧,他认了,他就是为了一口吃的。
第 55 章[VIP] 敲碎你这颗榆木脑袋。
一小锅粥喂了大半个时辰, 靳久夜吃饱了,人也精神了许多。贺珏跟着吃了好些,却愈发觉得困。
“你能不能往里面挪点儿?”贺珏开始打靳久夜床榻的主意, “要是不碍事, 朕跟你一起睡。”
靳久夜听话地往里面挪, 伤口虽然有点痛, 但并不影响, 兴许是有缝合的缘故, 只要不使大力就行。贺珏终于能跟男人躺在一张床上,心里觉得万分满足, 他也不敢抱男人,怕弄到对方的伤口,现在靳久夜在他眼里就跟个瓷娃娃似的,碰一下就觉得要碎了。
他侧躺着, 尽可能给对方留更多的空间, 眼睛一直盯着靳久夜的脸。靳久夜平躺着,感受到贺珏的目光, 他又一次觉得有些受不住。
主子以前也曾这样注视过他,一直看着他,可那时候他都不觉得有什么,而今却觉得心里怪怪的。
他想起主子那日毫不犹豫地挡在他身前, 替他挨了那一刀, 那时候主子在想什么呢, 为什么主子会这样做?他只是主子的影卫,为什么主子会不顾自己的安危, 拿自己的身体帮他挡那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