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家两老对他也很好,他这样做,似乎也是伤到了对方,人际关系和人情有时候是压死人的稻草。
他想倔强的站着,让自己心硬如铁,可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怕看到人失望的眼神。
正在两人沉默的时候,甄锦薇跟顾霈霖打了电话过来,看到电话之后顾霈霖把手机丢在一边任由手机响着,就是不接听,后面电话则是一直都在响着。
邢卫东听着那聒噪的声音心烦得很,“要么滚,要么挂。”
甄锦薇和魏蓉还时常跟自己打电话来要人,者跟他屁关系,他早就烦透了这几个人的事情。
顾霈霖看着手机上的名字,不耐烦的接过,“你最好是有事情找我,甄锦薇,逼着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跟你结婚,有意思吗?嗯?”
他冰凉凉的声音像是冰雪一般穿透了自己的身体,甄锦薇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对于顾霈霖一次次的羞辱她都完全不介意,还是硬生生的给接下来。
回头看躺在沙发上的魏蓉,鼻音很重,“顾霈霖,你还是回来看看阿姨吧?”
最近魏蓉一直都在闹,他一直都觉得烦,魏蓉只顾着自己的想法做事情可却从不关心自己这个儿子要什么。
“呵,回去做什么?”
魏蓉也听到了他冷冷的声音,对于乔暖阳的怨恨更深,因为她,搞得自己现在跟一个孤家寡人没有任何差别。
“顾霈霖!”甄锦薇这次声音拔高了,心慌,自然也是因为有些惧怕,“叔叔不回来……阿姨最近身体不好,我陪阿姨去医院检查过了,医生说情况不太好,你最好还是回来一下吧。”
挂断电话之后顾霈霖顿时就蒙圈了,邢卫东看到他面如死灰的样子,不禁挑眉,“甄锦薇跟你说什么了?”
“……”他恨魏蓉,但是魏蓉到底还是自己的母亲,他颓然的放下手机,“邢卫东,我之前总想着一切结束多好,甚至是希望她不是我妈,希望我们那个家就此散了好……可真的她要是出什么事情,我怎么就那么难受?”
顾霈霖一个人开车回去肯定不行。
邢卫东开车跟顾霈霖一起回去的,一大早回到顾家,佣人还在准备早餐,见到他们一前一后进来招呼了下之后就去忙了。
而甄锦薇在房间里听到声音之后也出来,看到顾霈霖和邢卫东在楼下迈着小步子过来,邢卫东是医生,甄锦薇很怕他看出来什么。
低着头,“霈霖,你回来了?先吃早餐吧,阿姨在房间里面睡觉呢,昨天晚上她很晚才休息,让她多休息会儿。”
知道消息之后顾霈霖一晚上也没有睡。
看着那扇关上的门,顾霈霖不知道应该怎么样靠近才好。
坐在餐厅里,他看着熟悉的家,却觉得这里依然是冷冰冰的,在这里他能够想到的就是无数次的争吵,还有魏蓉冰凉凉的脸。
几个人都没有心思吃东西。
邢卫东是最先开始动手的,夹了一个煎饺,边吃边问,“什么情况?”
顾霈霖现在才反应过来,邢卫东是医生,一切都还不是最坏的结果,一定会有新的办法的。
“昨天晚上你只说了这件事情,但是具体的你没有说,医生那边到底是怎么说的?”邢卫东一边吃东西一边问,他如果是饿着会胃疼,也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处理事情。
“也是阿姨不舒服,我建议她去做个全身检查,这才查出来不对劲,医生安排做了深度检查,说是乳腺癌……”
甄锦薇的手心里面都在冒汗,看了一眼对视自己的男人,在想到了魏蓉跟自己说的话。
他们什么办法都想了,可是顾霈霖却是不肯罢休,魏蓉问她到底想不想嫁给顾霈霖,她想,所以,现在才有了这一出。她其实很怕,不过魏蓉说她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等他们结婚之后,大不了她说是误诊。
“……”邢卫东微微的拧眉,按理说,魏蓉每年都有进行体检,应该早发现才对,怎么忽然间查出来了毛病?“不会是误诊?”
甄锦薇心底咯噔一跳。
“医生是这样说的。”她道,“检查报道也是这样写的。”
邢卫东和顾霈霖对视一眼,刚刚那只是他们的一个怀疑,魏蓉不至于用这样下作又诅咒自己的办法吧?
更何况,人都忌讳这些东西。
不管如何,邢卫东还是建议顾霈霖带着魏蓉再去做一次检查,顾霈霖也不敢信,觉得一定是误诊,再次预约了这方面的专家医生确诊,但是,最后诊断下来依然如此。
乳癌早期,手术之后,化疗,最关键的是要让病人保持平和的心态,不能让病人动怒,这才是最重要的。
顾至深知道这件事之后也回来了,一家人难得的有了平和的相处,顾霈霖则是到处去联系医生,确定治疗方案,跟医生约好了时间准备再次聊聊具体的治疗。
包括后期的治疗。
魏蓉依然是化着妆保持着自己精致的一面,顾至深也难得的没有跟她吵架,顾霈霖也一直在她身边,这就是魏蓉想要的。
吃过饭之后,顾霈霖陪着魏蓉在客厅里面看电视,魏蓉手上长了一块倒皮,她随手想扯下来结果扯到了皮肉,顾霈霖忙拿了剪刀过来给她剪掉。
“这样会伤到自己的,下次不要这样了。”
魏蓉瞧着他便笑起来,“都好久了,你还是第一次这样跟我温柔的说话呢。”
顿时,顾霈霖整个人微微的愣住,之前自己留学,魏蓉买了很多东西给自己寄过来,一边叨叨让自己照顾好自己,什么换季的药,还有一些小吃,想到什么给自己买什么。
而现在,魏蓉或许……
医生说,不保证手术后不复发。
要是复发了,很难保证治疗效果。
“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时间。”顾霈霖便低着头,红着眼睛。
魏蓉顿时心里面也是一软,可想到了很多事情,她还是硬下心,“霈霖,妈的身体自己清楚,没多少时间了。”
“妈……”
“你就顺着妈这一次吧,锦薇是个好姑娘,你不在,都是锦薇在照顾我,陪我,哪个女孩子能够对我这样好。她以后也会是个好妻子的,感情的事情都是慢慢培养的,结婚就是看合适不合适,找个顺着你的老婆,多好不是?就算是你圆了我这个要死的人的心愿,行吗?”魏蓉动容地说:“你让我在死之前,看你结婚,看你有个孩子,行不行?这样妈死了也觉得没有什么遗憾。”
“你别说死不死,我会给你找医生……”
“就算是找医生也只是让我苟延残喘多活一段时间。”魏蓉哽咽声音强硬道,“我怕……”
顾霈霖哄了魏蓉几句之后便让她去休息,随后自己上楼回了房间,用手机搜索了相关的消息,有很多人说主要是看病人的心态,心态好,才是战胜病魔的根本。他看到有个网友说,她的妈妈也是乳腺癌做完手术,现在他们一家人搬到了一处环境好的郊区,她结婚之后有了孩子,老人每天带着孩子乐乐呵呵的,她妈妈说看着孩子开心长大,那就是自己战胜病魔的根本。
她舍不得自己关心的人。
顾霈霖的手搁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不轻不重的按着,他的叛逆与冲撞还有骨子里的不甘心在身体里不断地碰撞。
他不可能看着魏蓉去死……
而病情又已经确定下来。
沉默了一夜之后顾霈霖去医院里见了医生,随后又找到了邢卫东,手里抽了一支烟,靠着墙壁点燃,重重的吸了一口。
邢卫东看着他颓然的样子,说道:“你也别别灰心,现在不是已经确定好了治疗方案,早起乳腺癌做完手术之后,加上后期的观察治疗,没有大问题的。”
最为关键但是,顾家至少还有钱,对比很多没有钱放弃治疗的家庭来说,已经赢得了很多时间。
“我跟甄锦薇大概要结婚了。”
这回轮到邢卫东吃惊,捏着烟头往嘴边送的动作停住,“你疯了?跟不喜欢的人结婚?”
顾霈霖回答的很简单,扯着嘴皮子无奈的笑,“如果你说我,你就清楚那种煎熬了。反正我这辈子也不定会遇见喜欢的人,也没有力气再跟年轻时候那样说什么爱不爱了,谁都行,更何况,我妈喜欢甄锦薇,能够让她开心点,接受治疗,多争取一些时间,也好。总比死了好吧?”
所有的闹剧总有要结束的时候。
邢卫东想劝解顾霈霖的话都被他那番话给堵在喉咙里。
顾霈霖抬手在他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下,“别担心我,你应该祝福我才对,我身边也没有几个朋友了,到时候你记得腾出时间来给我当伴郎。”
以前他们两个就约定过当伴郎。
那时候邢卫东觉得还是日了狗,看着自己的兄弟和喜欢的女人以前结婚,自己是伴郎?
等到顾霈霖离开之后邢卫东猛地抽了一口烟,觉得,真他妈世事无常。
人算不如天算。
***
挂断了厉家珍的电话之后,秦世锦便要走,齐煜琛在病床边守了一夜洗了几把冷水脸强撑着,温婉一直都没有醒过来,医生说她的病情不是太严重。
但是齐煜琛也根本不敢真的睡过去,一直强打着精神,就怕温婉醒过来没有人发现。
秦世锦视线从病床上移开之后便站起来,他抬头,脖子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所以显得很是僵硬,“你要去哪里?”
“回家,孩子身体不舒服。”他收回目光。
齐煜琛腾的一下子从沙发上也站起来,“你走了,温婉怎么办?”
“你不是在这里啊?”秦世锦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身上的伤口隐约发疼,他才忘了自己从一开始都没有来得及去处理伤口。
他现在心里面很乱,乱成一团,在这样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做什么决定,他需要冷静。
驱车回到秦家的时候他没有脱掉外面的衣服,乔暖阳已经照顾蕊蕊睡下了,额头上紧贴着退烧贴。
她抱着蕊蕊睡在了儿童房里面,趴在一边检测着蕊蕊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