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眼时钟,已经一点多了,陆纪尧却还没有回来,林语林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她下楼,穿过庭院,等在门口。
不多时,陆纪尧开着车回来了。
林语林正要帮他打开大门,他却仿佛失控一般,直直地撞了上来。
林语林往旁边一闪,一阵碰撞之后,那辆限定版的吉普前保险杠完全变形,引擎盖都有些变形了。
好在陆纪尧早已经松开油门,只是没有踩刹车,安全气囊弹出,倒是没有受伤。
林语林上前把他从车里捞出来,这时她才发现,陆纪尧有许多擦伤和红肿淤青,衣服上也被割破很多小口子,显然和人发生过不小的冲突。
只是买个菜而已,怎么一身伤?
陆纪尧只说了一句“扶我进地下室”就昏了过去。
林语林只好用红绫把他绑在自己背上,还拎了后备箱的购物袋,匆匆进屋。
之前陆纪尧已经带她参观了每个房间,包括地下室,所以她很快就把陆纪尧背到地下室。
地下室门口的密码依旧是544504,毫无新意。
林语林把他放在地下室里的床上,转身在床头柜子里拿出陆纪尧之前提过一句的医疗急救箱,准备先给他处理一下伤势。
因为不是淤青就是渗血的伤口,脱掉他的上衣后,发现数量比想象的少。
林语林一一用酒精消毒,清洗伤口,幸好那些伤口还算干净,许多伤口只用了伤口喷雾薄膜创可贴就收敛了,只有几处伤口较深,用了创口贴。
陆纪尧任她处理完伤口,都没有苏醒,只是在伤口喷雾喷上去的时候本能地缩了缩。
她起身收拾好急救箱和破了好多个洞的衣服,顺手一抹他额头——糟了,好像有些发烧。
林语林稍稍想了一下,想起宋煜今天没什么事,就打电话给他:“煜堂哥,陆纪尧发烧了,能量珠对发烧有没有用?”
“啊?他怎么这么娇弱?能量珠有点用,你给他吃点,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给你送点,你在他房间?……”
“好的,知道了,够用,请你不要打扰我们二人世界。”林语林毫不犹豫地挂掉电话。
林语林手上只有宋煜给的那瓶,本来准备给裴娇的酬劳,现在只好先用上了。
她往陆纪尧嘴里塞了五六颗淡绿色的能量珠,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陆纪尧温度没有太高,也没有呓语,好像只是单纯睡着了。
林语林起身离开,去厨房做饭,她快饿死了,得吃完饭才有体力照顾陆纪尧。
至于为什么不送医,陆纪尧那句“进地下室”,说明这事有隐情,不方便送医,加上他对医院那种和研究所类似的环境有抵触,就没有考虑这个选择。
林语林在厨房里简单地做了个西红柿鸡蛋面。
这算是入门级别的面条,而且有淀粉脂肪蛋白质,汤汤水水的,也适合陆纪尧目前的状况吃。
她吃完一份,又做了一份,才擦擦手,下去地下室找陆纪尧。
这个地下室是陆纪尧离开研究所后,自己慢慢改造的避难所式的房间,据说花光了他小时候所有的压岁钱和岑梅的遗产。
本来面积不是很大,只是陆纪尧将地下室和旁边的储物室,地下车库都打通,并用极厚的混凝土浇筑封死了车库入口,还加固了周围的墙壁。
要进入地下室,只有两个入口,一个是狭窄的旋转楼梯,一个是直上直下的爬梯。两个入口一个在庭院里,一个在室内。
各自装了一个指纹解锁的防盗门,在进入地下室之前又装了一个银行用的防盗门,好在陆纪尧已经把林语林的指纹录入了。
里面被规划隔离成五个房间,一个接入了沼气池的厕所,以及四条通气管道。
甚至于,还配备了发电机及燃油,太阳能发电机和手摇发电机,生活用水也被考虑进去,挖了一口井,还配了检验的试纸以及各种滤水装置。
更不用说五个房间有四个都堆满了各式基础工具、衣物、厨具、干粮和药品。
唯一的卧室里面除了一张贴墙放着的床和一个床头柜,什么都没有,要有什么也放不下了。
这明显是按照应对末日的规格修建的,无懈可击的避难室。
之前陆纪尧介绍的时候本想一句话带过,林语林却多问了一句,“你真的在里面住过吗?”
陆纪尧当时身体明显地一僵,又很快放松下来,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住过……而且很有安全感。”
林语林不是很能理解,这是哪门子的安全感,转个身都有点困难,而且压抑得很。
不过最大的优点,也确实就是安全了,能够应付大部分的天灾人祸。
她试图叫醒陆纪尧,起来吃点东西再睡:“纪尧哥……纪尧哥……”
陆纪尧眼珠子快速转动,却始终没有醒来,喉咙含糊不清地喊了两声,眼角有些湿润。
林语林凑近了去听,“……不要……放开我。”
陆纪尧浑身肌肉紧绷着,隐隐在颤抖,却没有挣扎。
这状态太诡异了。那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要握住他的手安抚一下,陆纪尧猛地挣扎起来,口中喊道:“妈妈……我不要打针……”
林语林利索地爬上床,倾身搂住他,将他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上,在他背上轻轻地,有节奏地拍打。
陆纪尧喃喃两句,又睡过去了,这次似乎更加安稳了。
西红柿鸡蛋面只能倒掉了,林语林想着,在通风管的声音和陆纪尧平稳的呼吸声中,她也感到一阵睡意袭来。
正要起身,陆纪尧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脚并用地牢牢固定住她,她没敢大力挣扎,怕把他弄醒,僵着身体也慢慢睡了过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林语林在一片黑暗中惊醒。房间的灯设计得很好,还有自动调节功能,能够保持和室外一样的光照强度。
她张开眼,房间里一片漆黑,已经天黑了,她偏头看看,只看到墙角模模糊糊的一个轮廓。
是陆纪尧,他在注视着她,用一种复杂的、不知所措的眼神注视着她。
她心里叹气,这又是哪一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