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听闻死讯很震惊,可拿到那份赔偿金后,轻而易举就放我离开了。”
祝寻点点头,睨了一眼宋家的府门,走近低声,“这宋家少爷才投靠祝氏门下修行两月,正好赶上试炼会了。他才刚入门,基础都没,本来是没资格去的,结果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偷偷跟着去了……”
他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路人,欲言又止,“算了,没什么。这次试炼会是我们祝家举办的,出了事他们自然该怪我。”
宁越之睨向宋家门前挂起的白布,眼底没有一丝一毫地同情。他点住祝寻的穴道,眸色微变,“你手臂受伤了,先回客栈包扎。”
“哦。”祝寻正觉得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不方便,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客栈,祝寻独自一人进了房间。他脱下衣服,看着手臂上的血窟窿,忍不住蹙起眉头,嘟囔一句,“啧,扎得也太深了吧,回去绝对不能让阿娘看见……”
还没等他咕噜完,敲门声就响了起来,“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祝寻听见熟悉的声音,脱口而出。
宁越之拿着一个小木盒,进门便看见祝寻脱光了上半身,不由顿住步伐。
祝寻正觉得伤口无从下手,连忙招呼来人,“宁越之,你来得正好,我左手不方便处理,你来帮我一下呗。”
“坐过来。”宁越之将带来的药物放在木桌上,在桌边站定。
“你再走几步来床边嘛,坐床上多舒服,做什么事情都方便。”祝寻懒得动弹,随口胡诌。余音刚落,他就看见宁越之变了眼色,丢出一句,“你自己来。”
“诶诶,我错了!我过去!”祝寻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改口。他顾不上穿鞋,直接光脚踩了过去,拉住对方的衣袖,继续服软,“宁越之,攸宁兄,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帮我一下呗!”
宁越之瞥了他一眼,面不改色,“身子侧过去。”
“哦。”祝寻松开他,乖乖照做。
宁越之看见他的伤口,拿出两叠药粉。祝寻见他开始有了动作,这才恢复了莫名的底气,“宁越之,这些天我们‘被打被骂’的,也算是共患难了。偶尔我开玩笑,你就配合一下呗。刚刚那话要是被顷岚听见,他才不会……”转头就要走呢。
宁越之默不作声端起药粉,洒了上去。
“——啊!”瞬间的刺激感让祝寻低呼出声,他侧过头看去,正巧对上了宁越之的双眸。对方似笑非笑,平静发问,“他才不会什么?”
“……”
我觉得你在故意捉弄我,可是我没有证据。
祝寻抿了抿唇,‘忍气吞声’地改口,“我就是有点羡慕他的大腿受伤,不用像我们一样外出遭这些罪。那什么,你处理伤口的时候,稍微轻一点,我有点疼。”
宁越之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又拿起另外一瓶膏药,这会儿动作轻缓了不少,“要是真让你让他一样,整日待在床上休养,你闲得住?”
药膏的清凉感减少了燥意。
祝寻闻言,连带眼角都盛满了笑意,“也是,我巴不得天天外出晃动。宁越之,你也太挺了解我了吧?”
宁越之专注着伤口,没回答。
祝寻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说起一事,“对了,上次在甲板上,我在和顷岚开玩笑呢,你、你别忘心里去。”
“哪句玩笑话?”宁越之手中动作一顿,反问。
“你是真不记得,还是假装不记得了?”祝寻侧头看了过去。
宁越之拿起一叠干净的白布,修长的手指绕住他的手臂,开口,“你说清楚。”
似有若无的指尖触碰,祝寻总觉得有些难忍的酥麻感。他心头一跳,突然觉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声音含糊,飞速略过,“就、就是我说要嫁给你的那件事情……记不起来就算了,反正我没那个心思。”
应、应该是没有那个心思的……
祝寻又在心底肯定了一句。
白布被忽然拉紧,弄得伤口又是一疼。祝寻哪里顾得上心里那点缱绻不明的想法,当即喊道,“好痛!宁越之,你是故意的!”
“不绑紧点容易掉。”宁越之转身收起东西,忽地又丢出一句,“……也好让你长记性。”
“我要长什么记性?”祝寻追问。对方还算有分寸,痛感不过一瞬也就没了。
宁越之拿起木盒,眼底的笑意很浅很淡,他模糊了真实回答,“好让你记得以后遇事小心,即便不能还手,也该闪躲好。”
祝寻感受到他藏在话语里的关切,本就没涌起来的‘怒’火瞬间灭得一干二净。他眉梢微挑,笑意更甚,“我说呢,关心我就关心我嘛,绕老绕去做什么?”
“我走了。”宁越之答非所问。
祝寻低哼一声,继续说道,“宁越之,你不能这样藏着掖着不说的。以后你要是遇上喜欢的女……额,喜欢的人,你难道也这样把想法藏在心里?”
“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我这么善解人意。”祝寻还不忘夸回自己。他见宁越之还是沉默,嫌手臂受伤不方便,提着脚尖戳了戳他的小腿,含笑道,“宁吱吱,你说是不是?”
宁越之睨了过去,眸色是前所有未的幽深。
祝寻一怔,闭嘴、收腿,半晌才又糯糯地服软道,“我、我错了。好像有点累了,我先睡了!”
说罢,就一溜烟地跑回床边,闭眼佯装休息。宁越之趁他不注意,这才伸手掩住唇侧的笑意,放缓脚步走了出去。
……
“前辈!前辈!”
祝寻在一阵呼唤声中醒来,喻言正坐在他的床边,低声发话,“前辈,快到午夜了。我们不是说好要去书画展探探情况?”
祝寻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朦胧地捂脸清醒。
喻言按点床头灯,好奇发问,“前辈,你刚刚是做什么梦了?一直在呓语。”
“我说什么了?”祝寻的话从指缝间透了出来。
“也没什么。”喻言想了想,这才几个字、几个字地从嘴里蹦了出来,“我错了、你轻一点、我有点疼、攸宁兄、宁吱吱、我累了、先睡了……”
“……”
喻言说得一本正经,可落在祝寻的耳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这些词汇的确是他在梦里说的,怎么连成一块儿就那么奇怪?
还好这些话没让宁越之听见,否则自己在他心里成什么人了!
“喻言,你去喊一下宁越之,我去洗把脸清醒一下。”祝寻起身,故作淡定。
“宁先生已经起来了,我喊你起床的时候,他就守在门口等你醒呢。”喻言补充。祝寻听见这话,身形骤顿,他沉住气一字一句发问。
“那、那我我刚刚说的梦话?”
喻言学会抢答,“我们都听见了。”
“……”
完了。
这下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