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雷领着水部落族人前去寻找他们的祭司。
水部落跟在羊雷身后，脚下的地面平整，没有积雪，形成一条平坦的道路。
所有的雪都被堆在两边，每走几步，就能看见两个大雪球上下摞在一起。
上面的雪球有两颗深色的石头，下面的雪球左右插着干树枝。
形状虽怪异，可看着又让人心里有说不清的喜欢。
鹿霜实在是觉得有趣，想要问问羊雷这大雪球是什么，便遇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手里正拿着没见过的东西，在将地面两边的雪铲到篓子里。
“豹秋，忙着呢！”
羊雷老远的挥挥手，给豹秋打招呼。
豹秋听到声音后，停下手里的活，也朝着羊雷挥手，“祭司说这雪得快点铲，不然后面化成水，地会烂的不能走。”
他见羊雷身后跟着不少人，瞧着穿着不像是木部落的。
在木部落，已经不可能见到穿的那么破破烂烂的兽人了。
“后面的人是？”
“哦，水部落的。祭司说他们春季会来部落，我这正要带他们去见祭司呢。”
羊雷看了一眼豹秋身后，只有狼雨，鹿春他们，并没有看见水部落之前来的孩子们。他问道：“之前总跟在你们身后，要堆雪人玩的孩子们呢？怎么不见他们？”
听到羊雷提到孩子们，水部落族人视线都转向了豹秋那边。
一个冬季过去，平时整天想着怎么活命，没空想别的。
现在活下来了，这一提，还真的有些想孩子们。
豹秋铲满一筐雪，将表面用木铲按压平整，“猫草带他们翻地去了。”
二人手头上都有急事，也没再多聊。羊雷领着人继续走，正好祭司这会也在荒地那边，水部落的人去了还能和那些孩子见见。
等人走后，狼雨头勾过去，虽说春季来临，但这会还是冷。
他头上戴着兽皮毛，耳朵两边翘了起来，透气。
“住我们那的小孩说，水部落的祭司冬季那会来是想整个部落加入木部落，不过祭司他没同意。”
狼雨杵着木铲询问道：“豹秋，你说他们这会来，会不会是祭司同意他们整个部落加入木部落？这里以后是不是就没有水部落了？”
豹秋手上的活不停，他提醒狼雨，别干站着。
狼雨立马又卖力铲雪，豹秋这才回他说：“部落人更多对部落有好处，这些不是我们该操心的。”
狼雨深以为然，他将一铲子雪倒进篓子里，“豹秋，我可记得，你说春季来了就去问问祭司，我们加入狩猎队的事。”
“我没忘，快干活。”
..
羊雷带着人来到荒地的时候，翻地工作也开始渐入佳境。
沈浓见到水部落人时还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水部落的会来这么早，不过也好，正愁木部落人手不够用呢。
挖土制坯，烧砖建墙，翻地播种，捕鱼制衣，烧制陶罐…
事情多的根本做不完，水部落及时到来，也算是解决了他当下的难题。
犁地的有不少已经往返好几趟，跟在后面扶着犁的孩子，正好看到了他们熟悉的人。
孩子们惊呼出声，挥着手，想要引起水部落族人的注意。
有几个孩子看见了自己的阿父阿母，他们想要跑过来，可见阿父阿母只是站在原地，笑着看他们，再没其他动作。
临行前祭司告诫的话突然回荡在耳边，进了木部落，他们就和水部落再没关系。
孩子们在惊呼过后，慢慢的都收回了手。
有几个差点跑出去的，也被身边的孩子提醒，想了想后，回到原来的位置，开始重新干活。
祭司说过的话他们不会忘，而且木部落在冬季的时候，让他们吃饱穿暖，没有受一点罪。
现在他们木部落的祭司需要他们将地翻好，他们不能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孩子们重新扶好犁，翻地短暂的停一下后，再次动了起来。
给猫草扶犁的老人看着身边水部落来的小少年，问道：“不去看看？”
熊川摇摇头，“祭司说要快点把地翻好，我们不能突然跑开，速度会变慢的。”
前头的猫草听到二人对话，因他口中咬着粗壮的草绳，有些口齿不清道：“那我们再快一点，早点翻好地，你能早点去见见之前的族人。”
老人笑呵呵的说道：“好，那我们就再快点。”
熊川连忙摇头拒绝，他知道这个速度对于老人来说已经很快，再快的话，对方会吃不消。
见熊川坚持，二人也不再多说，尽心尽力的开始翻地。
远远的看一眼送出去的孩子们，水部落的人便又跟着沈浓离开，来到小广场那的大土屋。
路上水部落的族人缀在后面，小声的讨论，都说远瞧着，总觉得孩子们长肉不少。
哪里还有一点之前瘦的只剩骨架的样子，估计孩子们站在自己阿父阿母面前，他们都不见得能认出自己的孩子。
看着走在最前面的木部落祭司，他们心中满怀感激。
如果不是木部落祭司答应冬季收下他们的孩子，那些孩子很可能连冬季都过不去。
虽然他们不能见面说话，但是知道孩子过的很好，就够了。
来到土屋后，沈浓找出几块削的十分平整的木片放在木桌上。
桌上有一个小木盒，打开之后里面有几片柔软的叶片，叶片之下排放着长度差不多的烧黑的木条。
沈浓熟练的用覆盖在木条上的叶子裹住一端，避免手握的地方被碳化的木条染黑。
“来做个登记，告诉我你们的姓名，年纪，在部落里是负责做什么，兽人等级。”
沈浓在木板的最上端写上「水部落」三个字，紧接着又写了鹿霜的名字，“鹿霜你先来。”
文字？这竟然是文字？
鹿霜压根就没听清沈浓说的是什么，当沈浓写下第一个字的时候，他的眼睛都看直了。
他甚至不敢呼吸，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再次见到文字。
族人们或许不清楚，但他身为祭司，老祭司曾经给他写过文字。
【水】
和木部落祭司写的第一个字，一模一样。
老祭司曾和他说，文字中有无穷无尽的智慧。掌握文字，这是每个祭司毕生所求。
但是，老祭司和他说过，除了兽城的大祭司外，就只有祭司之子与下一任祭司候选人才能够学习文字。
木部落的祭司竟然会文字！
兽城的下一任祭司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木部落的祭司是兽城大祭司之子？
沈浓根本不知道鹿霜的小脑袋瓜里短短时间都想了些什么，他迟迟没有得到回应，抬头一看发现少年已经神游天外不知多久。
沈浓对着鹿霜的眼前挥手，呼唤对方的名字，“鹿霜？鹿霜！”
鹿霜终于回过神来，想到老祭司能够会这一个字，还是当年兽城来的那人趁着没人在地上写下，被老祭司无意看见记下的。
只是，老祭司一直不知道这个字念什么。
他不敢多问木部落祭司的身份，但他想知道那个字念什么。
鹿霜指着木板上的字，怀着忐忑的心情，轻声问道：“木部落祭司，这个字念什么？”
他怕木部落祭司以为他想要学习文字，又连忙补充一句，“水部落死去的老祭司曾经给我写过这个字，我好奇问一下，不是想要认识文字的。”
沈浓有些奇怪鹿霜的反应，不就是想要知道字怎么读，为什么要和他解释这么多？
活似怕自己误会他想要从这学走文字一样。
“这个字念shui。”
鹿霜默默的学着沈浓的音调念了两遍，沈浓听着鹿霜第一遍念第二声，第二遍念第四声，愣是一遍也没念对。
沈浓没忍住又强调一遍，“shui，音节有拐弯的感觉。”
这次鹿霜终于念对了，这才想起来之前沈浓好像是问了他什么问题，“木部落祭司，你是要我干什么来着？”
沈浓微微叹气，终于想起正事了，他又重复一遍自己的问题。
鹿霜垂眸看着自己的脚面，不让自己看木板上的字，开始一个一个回答，“鹿霜，十七个秋季，水部落祭司，没有兽人等级。”
记录完后，鹿霜不解道：“木部落祭司，你记这些干什么？”
沈浓头也不抬，忙着写字，“木部落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登记，方便管理。你们加入木部落，当然也要写。”
鹿霜呆愣愣的看着沈浓，觉得自己听错了。
哪怕是到了木部落，鹿霜也压根不敢想木部落会让水部落加入。
因为木部落拥有很多他闻所未闻的东西，木部落的祭司还特别的厉害，他能让屋子在冬天发热，能用木头生火，还做出了比石碗更好用的碗。
他甚至还会文字。
而水部落如果加入木部落，就意味着除了文字外，木部落有的他们也都会有。
鹿霜不确定，“木部落祭司，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加入木部落了？”
沈浓终于写完最后一笔，他抬起头，笑着问道：“可以，你们还愿意吗？”
这个笑容，让鹿霜一时间看呆了，木部落的祭司，笑起来好好看！
“嗯？”沈浓不知道这小子怎么突然一下又发起呆，“鹿霜？”
牛四实在是看不下去，在身后戳戳鹿霜。这才让鹿霜回神，他确定自己没听错后，连忙点头。
“愿意！祭司，从今以后，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鹿霜转头看向族人，高兴喊道：“快叫祭司！”
牛四他们跟着木部落身后抓了好多次鱼，也正是因为这些鱼还有木部落给的生火工具和方法，他们水部落才能够平安度过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