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一个帝国的核心,他做的任何事情,都会牵动整个帝国的神经,所以说,皇帝也是最不自由的一个人,并不是真的可以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有很多规矩都可以限制皇帝的自由,而所谓的皇帝随心所欲,只是相对来说罢了,比如,想吃什么就能吃到什么,想让哪个美人陪伴自己就让哪个美人过来陪自己,心里不痛快了,还可以打骂身边的太监和宫女,让自己能够把心里的怨气撒出来。
作为一名皇帝,既是幸运的,同时也是倒霉的,幸运的是自己拥有无上的权利,而倒霉的是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受人注视,永远活在聚光灯下,没有太多的隐私,比如,赏赐杨家一些土地,全天下的人马上就知道了,并对此品头论足,从而让皇帝再赏赐某人的时候,需要考虑到太多的制约因素,而不会随着自己的心意随意赏赐,以免引起民怨沸腾。
另外,整个皇家的事物,也同样受到天下人的关心,比如,皇帝的继承人是否早已选好,皇帝是否健康安泰等等,都是人们关注的焦点,因为皇帝是一个帝国的核心,一旦皇家出了事情,稍微处理不当,就有可能会造成整个帝国的动荡,甚至,导致整个帝国分崩离析,天下重新陷入一片混乱,老百姓则就会流离失所,到处一片哀鸿遍野。
也就是说,人们非常关心皇家的事物,其实,也是在关心自己的利益,没有什么比天下大乱给自己造成的损失更大的了,只要不是别有用心之人,都希望天下是和平的,没有人喜欢战乱和动荡,而只要皇家稳定,能够牢牢的控制全国的政权,那么,发生天下大乱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这也是人们关心皇帝和皇家的最主要缘由。
现在,人们又开始关心皇家了,甚至都大过关心香水和小说这些让他们非常喜欢的热门话题了,毕竟,这些都是茶余饭后消遣的东西,而皇帝的安危和朝局的稳定,才是决定他们是否能够幸福生活的最根本保障。
“你们都听说了吗?陛下身体抱恙,一直躺在寝宫里,都三天没有出过寝宫的大门了,看来病的不轻啊!”
“是呀!此事千真万确,我的一位同乡是宫里的太监,他就在陛下寝宫的旁边当差,对此事再清楚不过了,听说,太子和诸位皇子,还有好多大臣,都在陛下的寝宫外候着,想要面见陛下,可陛下就是一概不见,你们说,这会不会……”
“呸呸呸,你胡说什么呢?陛下身体一向硬朗,怎么会呢?”
“几位,你们要的菜,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啊!”
在一处不起眼的酒楼,吃饭的朋友在一起谈论起了皇帝生病的事情,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被过来端菜的小二听到了,并劝说他们不要谈论这些事情,以免说错一句话,被有心之人听到。
毕竟,有些国事是可以谈论的,但有些是不能瞎谈的,比如,皇帝生病这件事,可以有很多种猜测,不见太子和诸皇子,也可以有很多种猜测,但普通人就是不能瞎猜,更不能说一下大逆不道的话,比如,说皇帝会不会要驾崩了之类的话,哪怕这只是猜测的话,被有心之人听到了,那也是要被治大罪的,砍头都是没有问题的,如此,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普通的老百姓,也就关心一下罢了,其实,内心倒也不是十分的紧张,反正太子都已经立了十多年了,就算皇帝驾崩了,太子继位不就好了,而在朝廷的官员和诸皇子看来,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心里都紧张的不得了,生怕出了什么岔子,让自己遭受无妄之灾。
在皇帝寝宫的外面,太子和诸皇子结伴而来,而在寝宫的外面,已经有多位大臣提前到了,他们就是过来问候的,不论皇帝见不见他们,他们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在皇帝身体不适的关键时刻,他们必须要用这种行为来展现自己的忠心和孝心,就算他们的内心痛恨皇帝,表面上也要做的过去,不能让旁人看出来。
李林甫因为自己病的也挺厉害的,就没有亲自前来,不过,他的儿子李岫来了,算是代表李林甫过来的,而在李岫出发之前,李林甫再三交代,让他的儿子一定要多听多看,对所有人都要客气,尽量少说话,也不要轻易发表观点,要把这些机会留给别人,毕竟,他觉得自己的儿子级别太低,没有资格与朝廷的那些大佬平起平坐,谦虚一下是很有必要的。
李岫本身也不是张狂的人,自然会按照李林甫交代的去做,绝对不会给李林甫添麻烦的,他是个很懂事的人。
朝廷的大官和几乎全部的皇子都到位了,甚至,部分皇孙也到了现场,比如嫡皇孙李豫就来了,另外,上次没来的李安也过来了,不过,来的稍微有些晚。
不是李安故意不尊重皇帝,而是研发中心那边出了一些事情,需要自己尽快处理,所以,就耽误了一些时间。
李安看了一下,太子的脸色有些苍白,其余诸位皇子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大臣们一个个的也同样是忧心忡忡,现场的气氛有些压抑,所有人都不敢露出快乐和笑意,毕竟,这里的场合不适合快乐,皇帝正病着呢?大臣和皇子必须忧虑才能体现忠心和孝心。
大声喧哗会打扰到皇帝的休息,所以,大臣和皇子们要么不说话,要么是低声的在一起谈论皇帝的情况,并说一些祝福的话,没有人敢随意谈论与皇帝无关的话题。
“李侍郎也来啦!也不知陛下究竟是什么情况?三天没离开寝宫。”
李岫一直没有说话,看到李安来了,才凑过去说了一句,一直听别人说话自己不吭声,李岫早就憋的难受了。
李安自然也不清楚皇帝的情况了,看了看周围的大臣,开口道:“今天我刚来,不是很清楚,对了,右相的情况如何了?”
李岫连忙摆手道:“父亲还是老样子,怕是好不了了,今日本来说好要亲自过来的,可惜来不了了。”
“右相已经病了几个月了,如今,陛下也身体抱恙,可这如何是好。”
一名大臣小声的嘀咕,并引起周围的人一起跟着嘀咕。
“情况也没那么糟糕,听太医说,陛下并无大碍,并无大碍啊!”
“我也听说了,不过,陛下都三天没出寝宫了,就算并无大碍,那也是不轻啊!”
“是啊!是啊!现在陛下不肯见我们,我们只有从太医哪儿,才能探听到陛下的真是病情。”
“若陛下有交代,太医也是不敢乱说的,打听了也是白打听。”
众大臣小声的嘀咕了起来。
因为皇帝身体抱恙,达到了三天不出寝宫的地步,所以,这引起了大臣和皇子们的重视,他们不得不过来请安,想看看皇帝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这里面既有真心关怀的,也有别有用心的,什么样的人都有。
不过,皇帝就是一律不见,除了太医和杨玉环,以及身边几个伺候的太监和宫女,剩下的人都不见,如此,除了这几个人之外,没有人知道皇帝的真实情况到底如何,这引起了各种各样的猜测,一时间成为京城最热门的焦点。
“陛下,吃了这最后一副药,多休息多喝水,最多三五日就可以痊愈了。”
一名太医轻声说道。
李隆基点了点头,旁边的高力士开口道:“下去吧!”
“微臣告退。”
太医拿着箱子离开了,并很快走到了门外。
看到太医出来,太子和众皇子,还有大臣们全都围了上去。
太子首先开口道:“父皇的病情如何?”
太医恭敬的向众人行礼,回道:“太子殿下,陛下并无大碍,并不大碍。”
这个回答自然不能让太子和众皇子,以及大臣们满意了,他们想要知道的是具体的病情,而不是并无大碍这四个字。
太子李亨首先不满道:“并无大碍,又是并无大碍,既然并无大碍,为何父皇三天都不离开寝宫。”
“太子殿下息怒,陛下年事已高,多休息对恢复病情大有帮助。”
太医不卑不亢的说道。
见问不出什么,太子也不敢步步紧逼,万一皇帝有什么隐私呢?那岂不是惹大麻烦了。
“退下吧!”
太子摆了摆手,放太医离开。
看着缓步离开的太医,再看看太子,众皇子和众大臣,李安觉得众人都在浪费时间,皇帝生病正在静养,而他们却把手头上的事情全部撇开,跑到这里来做样子了,这得耽误多少事儿,简直就是在浪费生命,但不这么做又不行,尤其是太子和众皇子,他们若是不来就是不孝,大臣不来就是不忠,这帽子谁敢戴在头上。
李安虽然等候在皇帝的寝宫外面,心里还在忧虑研发中心的事情,最近研发中心出了点事儿,好几个很重要的研发科目出现了问题,而且,是必须要李安亲自过去,才能解决的大问题,对此,李安颇为忧虑,很想看完皇帝就回去解决问题,可从现场的情况看,李安短时间内是走不成了,凡是过来的皇子和大臣,就没有一个中途离场的,就连短暂上厕所方便的都没有,估计都憋着呢?以此来展示自己的忠心耿耿。
就算李安心里不在意这些表面文章,但既然身处这个时代,就要遵从这个时代的规矩,该做的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若所有人都待着不动,就自己一个人偷偷的走了,那就是犯了不忠的大错了,尽管皇帝也没让他来,可做臣子的要学会自觉,自觉的展示自己的赤胆忠心。
当然,寝宫内的皇帝是不会让他们等太长时间的,估计两三个时辰之后,就会要求他们离开,并认可他们的忠心和孝心。
“陛下,汤药熬好了。”
一名宫女将太医熬制好的汤药端了上来。
“给我吧!”
杨玉环起身接过汤药,轻轻的用勺子尝了尝,然后走到皇帝的面前,亲自给皇帝喂药。
“辛苦爱妃了,朕这一病就是好几天,耽误了好多事儿。”
李隆基喝了几口汤药,开口说道。
“陛下,您今日的气色好多了,再歇两日一定能够痊愈。”
杨玉环嘴角微微一笑,继续喂药。
李隆基并不喜欢喝药,若不是自己生病了,打死他也不会喝这么苦的药材,每喝一次都皱一次眉。
一口气把药喝完,李隆基看向高力士,问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陛下,太子与诸皇子一直在外面候着,都一个多时辰了,大臣们也到的差不多了,最晚来的也待了有半个时辰,右相病重,不能亲自前来,长子代为前来。”
高力士对外面的情况了如指掌,什么人什么时间来的,他心里是非常清楚的。
“哎!朕只不过只是偶感风寒,身体虚弱罢了,倒是难为他们了。”
李隆基心里还是颇为舒坦的,不过,同时,心里也有一丝隐忧,自己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早晚有一天会一病不起的,到时候,他的一切就都不复存在了。
思考片刻,李隆基开口道:“让他们都回去吧!大冷的天,别冻着了。”
“是,陛下。”
高力士是不会多问了,既然皇帝已经决定谁也不见了,那他照办就是了,天子的心思,外人是不能随便猜测的,也不能随意过问。
“诸位,都回去吧!”
一句话就把所有人都打发了。
“高公,父皇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永王李僯厚着脸皮上前,开口问道。
高力士淡淡的说道:“永王殿下,陛下没有大碍,天儿冷了,都回去吧!回去吧!”
说完弯腰向诸皇子和太子行礼,然后,就转身回去了。
只要是不该自己管的事儿,高力士是不会随便多管闲事的,这样才是最明哲保身的办法,否则,他岂能在太监总管的位置上做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