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是很懂老杜的,对于老杜的为人再清楚不过了,这货确实是一个忧国忧民的正直之人,但就算是一个非常正直的人,也是有最基本需求的,就好比李安自己也是好人,可李安还不是娶了一大堆夫人,家中的小女仆也不曾放过。
这是大唐这个时代的特性,李安若是不这么做,不但自己憋着辛苦,同时也会遭到皇帝的猜忌,那可就真的麻烦了,爱惜自己的羽毛本没有什么错,可太有本事的人,在大唐这时代是不能太爱惜自己羽毛的,否则,就有沽名钓誉,收买人心的嫌疑了,闹不好还会被扣上意图谋反的罪名,那就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与其担心被人猜忌和构陷,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倒不如稍微放纵一些,这样自己舒坦,皇帝舒坦,想构陷的人也没有下手的机会,小日子肯定能够过得不错。
自古以来,有很多有本事的人物都是用稍微荒唐的自污办法,来为自己躲过灾祸的,比如大名鼎鼎的郭子仪元帅,都八十多岁了还喜欢搂着小姑娘喝酒,让人觉得很荒唐,可若不如此,脑袋可能都保不住,太爱惜羽毛的人,很容易让人怀疑,觉得这是一个收买人心,想要造反的人。
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比如两汉时代的王莽,为了自己的名声,真的是什么事情都敢做,也确实为自己博得了非常高尚的美名,让所有人都对王莽心服口服,一些怀疑王莽沽名钓誉,收买人心的,反而被认为是嫉妒人家,是想构陷王莽,结果王莽突然就造反了,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王莽既然都已经沽名钓誉收买人心了,可为什么还会篡权失败呢?难道就没有人愿意支持这么一个高尚的人吗?
其实,一是因为古代的忠君思想比较的严重,王莽篡权在很多人看来是不忠,从而想到他之前所做的种种行为,都是为了篡权准备的,并不是真的好人。
二是因为王莽篡权之后所制定的一些政策,极大的损害了很多既得利益者的利益,而这些既得利益者都是有很强大的社会能量的,这些人一旦决定讨伐王莽,那么,王莽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不论怎么说,自古以来,篡权都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为了权利去冒险,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好好的过自己的小日子难道不好吗?就算坐上了最高的位置,人生也未必就一定会幸福,不同的阶层都会有不同的活法。
前方不远处的草堂便是老杜的住处,不过,老杜的一大家子并不在这里,大部分都住在别处,这里只是老杜自己的个人别墅,无聊和疲累的时候,老杜有时会独自来草堂静坐冥想,种种花种种草,或者邀请三五好友,一起来草堂探讨探讨人生,研究生命和宇宙的奥秘。
总之,这里是老杜放松身心的地方,是他精神世界的圣地,而这个圣地已经不远了,就在不远处的前方。
草堂的篱笆是透光的,这让李安能够很轻松的看到里面的人影,很显然,里面是有人活动的,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老杜。
走进了之后,李安透过篱笆的小缝看到了里面正在走动的,居然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妇人,从身材和年龄看,更像是一个小娘子,虽然还没有完全看清楚,但可以肯定的,这是一个小美人胚子,颜值至少也能有八分,大大的超过及格线了,而这个小娘子居然在老杜的草堂,这里面肯定有故事,若是猜的不错,这个应该就是老杜刚纳的小妾了,没想到这货还挺会享受的,一个人带着小妾到草堂里享受来了,如此,李安若是贸然进入,岂不是坏了人家的好事了。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怎么着也该看一看里面什么情况吧!虽说李安并没有什么偷窥的坏习惯,但看看也没啥,老杜也不是小孩子,也不会害羞的。
继续走近几步之后,李安看到了正在伏案写字的老杜,他写的很是认真,而小娘子则围绕在老杜的周围,时而给老杜研磨,时而将老杜刚写好的纸张拿到不远处的石台上,然后用小石头轻轻的压住,以防止被大风吹跑。
老杜写的很是认真,基本上是心无旁骛,而旁边伺候的小娘子,显得非常的开心,一双看向老杜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和欢喜,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老杜,毕竟,老杜不论怎么说也算是一个标准的成功人士了,小娘子跟着老杜,小日子一定能够过得红红火火的,吃喝用度都是不用愁的,如此又怎么能不欢喜呢?
都说后世人现实,古代的女子又何尝不是,人都是贪图富贵和安逸的,没有人愿意选择辛苦和劳累的生活,小娘子给老杜做妾,何止少奋斗二十年,普通的穷小子给他五十年,也很难达到老杜的收入水平。
当然,老杜能取得如此骄人的收入,也是多亏了李安的帮忙,若不是李安提出搞大唐报,推荐老杜去做主编,此刻老杜能不能养活自己都成问题,更别谈纳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妾了。
说的直接点,是李安给了老杜美好的生活,没有李安的努力,就没有此刻老杜的美好生活,就是不知这货的心里是不是这么认为的。
一阵风吹过,把老杜刚写的诗词给吹跑了,尽管被小石子压着,可这一阵风较大,小石子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而这张被吹走的诗词不偏不倚直接向李安吹过来了,这下是想躲也躲不掉了。
李安本来是打算看一眼就走的,不想打扰人家的好事,可现在东西已经飘过来了,李安想躲也来不及了。
果然,听到纸张被刮走的声音,小娘子连忙放下手中的研磨棒,迈步追了出去,而她刚打开篱笆的大门,就与李安来了个四目相对,想躲都来不及,一时颇为尴尬。
“阿郎,有客人来。”
小娘子急匆匆的退了回去,想老杜汇报情况,飘走的诗词也不要了。
见小娘子居然称呼老杜为阿郎,李安嘴角淡然一笑,这老杜还挺会玩的,居然弄了一个小女仆,阿郎不就是仆人对主人的称呼么,难道老杜还有这称号,或者这是小娘子一直都是老杜的小女仆,是由于日久生情才走到一起的,如此就很好解释了,毕竟,改口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或许是叫习惯了。
“春收春耕,春耕春收,关中大地,一片繁荣……”
李安顺手接住老杜写的诗词,仔细的看了一眼,这完全就是练字,根本不像是在作诗,或者说是打油诗更合适一些,完全不像老杜的水准。
老杜听说有客人来,心里略微有些吃惊,连忙放下手中的毛笔,迈步走向篱笆门,并一眼就看到了李安。
“李侍郎,快请,快请。”
老杜显得非常的热情,嘴角笑成了一条线,对于李安,他是颇为感激的,从心底的感激,若是没有李安的推荐,他现在还指不定在哪儿喝西北风呢?
李安独自走了进去,护卫站在门外,而几名小吏则结伴在附近看风景,有说有笑的,显得非常的开心。
“老杜啊!这小娘子看着不大,不会就是新纳的小妾吧!”
李安单刀直入的问道。
老杜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无奈之举,无奈之举啊!李侍郎可千万不要听别人瞎说啊!下官本没有这个意思的,奈何……”
看着老杜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装逼嘴脸,李安就觉得挺好笑,连忙摆手道:“老杜啊!不用过多的解释,我懂你的,懂你。”
说完看了看老杜写好的这些诗词,其实,这些全都是练字式的诗词,有的一张纸上一句话写了足足四遍,哪里有这样写诗的,这纯粹是练字而已,而老杜的字迹还是非常工整的,参加书法大赛都毫无压力。
“李侍郎此来,是路过此处,还是……”
老杜开口问道。
这不废话吗?肯定是路过了,老杜平常工作非常繁忙,很少有机会来草堂休息,李安若是真的有事找老杜,肯定是去大唐报衙门,不会跑到草堂来碰运气的,这几率实在是不高。
李安笑着说道:“这不春耕了么,麦田里到处金灿灿的,过来看看风景,顺便了解一下春收春耕的准备情况,还有机器的使用有什么问题,都要了解一下,路过此处见里面有人活动,就过来看一眼,这可真是太凑巧了,老杜平常这么忙,今日也居然恰好有空。”
原来随着大唐报逐渐走向正轨,老杜也配了几个副手,平时有副手帮忙,他的压力就小得多了,休闲的时间也是越来越多了,只是很多事情交给副手去办,心里有些不放心,所以,只要自己不是特别的疲累,便不会偷懒去休假。
“以老杜的才华,做个宰相都绰绰有余,屈居大唐报主编,实在是太委屈老杜了。”
李安开口说道。
老杜笑着说道:“李侍郎过誉了,下官只是诗词写的好些罢了,哪敢说自己有宰相之才,现在的日子也算是不错,每天过的都很充实。”
看得出来,老杜对生活还是挺满意的,他的追求也不像后世记录说的那样高,这或许是因为大唐报主编符合他的胃口吧!又或者这份收入让他颇为满意,总之,他并没有感觉自己受委屈。
按照史书的记载,老杜曾经怀才不遇,混的特别惨,他的出身倒是不错,是一个世代奉儒守官的家庭,家学渊博,他的心里存有‘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政治理想,只可惜由于奸臣当道,让他的仕途不顺,从此他的许多作品反映当时的民生疾苦和政治动乱、揭露统治者的丑恶行径,从此踏上了忧国忧民的生活和创作道路,随着唐玄宗后期政治越来越腐败,他的生活也一天天地陷入贫困失望的境地。在颠沛流离的生活中[5]。
天宝六载,玄宗诏天下‘通一艺者’到长安应试,老杜也参加了考试,由于权相李林甫编导了一场野无遗贤的闹剧,参加考试的士子全部落选,科举之路既然行不通,不甘心的老杜为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不得不转走权贵之门,投赠干谒等,但都没有什么结果,他客居长安十年,奔走献赋,郁郁不得志,仕途失意,过著贫困的生活,可谓是举进士不中第,困长安,连吃饭都成问题。
天宝十年正月,玄宗将举行祭祀太清宫、太庙和天地的三大盛典,老杜于是在天宝九载冬天预献三《大礼赋》,得到玄宗的赏识,命待制在集贤院,然而仅得参列选序资格,需要等候分配,因主试者仍为李林甫所以没有得到官职。
天宝十四年,老杜等到花儿都谢了,总算得到了一个官职,却仅仅被授予一个河西尉这种小官,老杜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自然不愿意去做吃力不讨好的河西尉,甚至发出‘不作河西尉,凄凉为折腰’的豪言壮语。
要说河西尉好说歹说也是一个正九品下阶的小吏,虽是所有品级种最低的一种,但好歹也是有品级的公务员,总比平头老百姓要好吧!后世的老百姓能考取公务员就非常开心了,老杜得了有品级的公务员,咋还不珍惜呢?他对自己的才华就这么自信。
其实,这是因为河西尉这种小官,实在不好干,是老杜这种性格的人无法胜任的,就算能胜任的人,干起来那也是极其的心累,河西尉主要负责河西这个地方的司法捕盗,审理案件,判决文书,还有征收赋税等杂事,这些事情没有一件是好干的。
而做这些工作的小吏,常常需要拜迎长官,有时候还要因为催租税而鞭打百姓,遭到老百姓的痛恨,缉捕盗贼也有很大的风险,万一盗贼跑了,自己与家人也很有可能遭到盗贼的报复,总之,任何有别的出路的人,都不会愿意干这个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