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格领着正蓝旗只折腾了一夜,整个盛京城已经是半城瓦砾满城冒烟,街道上到处都是身着蓝色甲胄,被弹丸打得稀烂的尸首横卧在血泊之中。
各式残破的旗号盔甲,刀枪器械,扔得满地都是,刺鼻的硝烟,难闻的血腥味道,混合着烧焦了的肢体味道,在街道之间往来回荡,几乎没过了鞋底的鲜血,沿着盛京城内大街巷,缓缓的这儿那儿的流着。到处是尸体,到处是残肢,还有各样的内脏器官等物,流淌的血液,将道路上铺就的青石板,都浸得黑红黑红的。
命人简单的清理了一下街道,多铎不由得脸上露出了孩童般顽皮的笑容。只不过,这种笑容是属于恶魔使的。
“老曹,你这奴才出的主意不错!不动满洲牛录,让咱们的包衣火铳兵跟正蓝旗的兵马对战。你看看,你看看!”他用宝刀指点着被两白旗的包衣阿哈们清理打扫过的街道,一具具的尸体被剥去了甲胄,赤条条的堆积在街道的宽阔之处,很快,几十具、上百具尸体便堆积起了一座座山。
“禀豫亲王主子,下面的奴才们清点过了,击毙正蓝旗叛贼二千零七十九人,铳刺解决了三千余人。”曹振彦压得低低的声音在多铎耳边了一句:“正蓝旗,完蛋了!”
不光是正蓝旗完蛋了,连他们的旗主王爷,黄太吉的长子,肃亲王豪格,也被十几个两白旗的包衣生擒,绳捆索绑的押到了多铎的马前。
“主子!这个逆贼被奴才们擒获了!为了抓他,咱们伤了折了好几个兄弟。不过,他身边的奴才也被咱们干掉了不少!”为首的包衣兵头目,擦擦脸上的污血,本打算让脸面显得不那么狰狞,却不想,血污在五官脸庞上散布开来。越发显得可怖了。
不过,多铎却没有那些想法,他只管看着马前的豪格,颇为玩味的打量着这个与他们兄弟明争暗斗了多少年的家伙。豪格的正蓝旗本色甲胄上满是鲜血。辫子散乱,几缕头发紧紧的铁在光秃秃的头皮上。脸上不知道是被什么人用铳刺挑了一道大口子,鲜血在脸上凝结成一团污渍。
“你也有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何况,他阿玛当年生生逼死了多铎等兄弟三人的额娘。若是按照往日多铎的脾气。少不得一顿皮鞭就抽过去了。但是,今,多铎却也明白,要杀他很简单,随便一个包衣奴才都可以。关键是要如何羞辱他,如何让别人还不出什么话来!
一夜之间斩尽杀绝了正蓝旗二十个牛录!饶是多尔衮对自己部下包衣兵的战斗力颇有信心,却也不曾想过这群包衣奴才如此凶狠。他却忘记了,人对于改变自己命运的追求是毫无止境的。如果他不下那道斩杀正蓝旗乱贼者抬旗的命令,也许正蓝旗这些旗丁官员还有一线生机,可是。有了这道命令,那些都以曹振彦为榜样的包衣们,个个都红了眼!眼前的正蓝旗叛乱队伍,就是他们向上的阶梯!
“豪格虽然起兵作乱,但是他毕竟是先帝长子,不能由我等随意发落。如何处置豪格,应该召集八旗各王贝勒大臣一道议定才是!”
大政殿上,多尔衮却也不如何发落豪格,只是充分发扬了一下军事民主,让八旗各位王爷贝勒。清国各部院大臣一道来商议一下,怎么杀了他才好。
发扬风格归发扬风格,处理起其他善后事宜来却是毫不手软。
当即多尔衮便令满洲正白旗巴牙喇纛章京阿济格尼堪领兵将正蓝旗满洲余下的兵马官员尽数圈禁起来,听候发落。一时间。两白旗铁骑奔出,将正蓝旗营地围了个风雨不透,包围圈内妇孺哭号声不断。虽然黄太吉所领的两黄旗与豪格所领的正蓝旗有一百一十七个牛录之多,号称是八旗满洲当中的第一大势力。但是眼下,两黄旗因为福临继位已经置身事外,那么。正蓝旗就要孤身面对两白旗与正红旗合起来的一百多个牛录强大兵力了!
转眼间,剩余的各牛录残部兵马,也不管他们原本是隶属于哪位贝勒王爷了,一律先行收缴马匹兵器盔甲,男丁与妇孺分开拘禁。
在这样具有强烈暗示意味的氛围下,以代善、济尔哈朗为首的中间势力,又能做些什么?虽然,代善眼下还是号称是两红旗共主,但是早已是被架空。不阿济格已经坐稳了正红旗满洲旗主的位置,硕托也是在镶红旗满洲旗主的位置上对旗下代善的心腹亲信或是暗杀,或是收买,或是利用作战不利的借口明正典刑的处置,早已将代善的实力处理的七七八八的了。
当年,代善与济尔哈朗名下曾经拥有着三旗人马九十六个牛录的庞大兵力,如今也是所剩无几了。再加上不久前盛京城又被黄太吉、多尔衮所掀起的物价风潮狠狠的洗劫了一番,这两位的嫡系更是损失惨重,无心作战。手里没有兵马,话便没有底气。这就是这两位位分崇高的王爷眼下的处境。
“本摄政王今日召大家来,便是商议一下,如何处置谋逆作乱的豪格。”
这还用商议什么?肯定是死罪啊!特别是正蓝旗的几位王爷贝勒,无端端的因为豪格谋逆,连累着自己也是受了池鱼之殃,手下的兵马被缴械不,连作为主子的他们,也是不能保全体面。虽然事后被缴去的马匹盔甲兵器如数送回,可是,却也有不少上好的马匹刀枪趁乱不知去向,这个哑巴亏,须得着落在豪格身上!
“摄政王!还商议什么?豪格身为先帝之长子,不思如何报效皇恩,反而为了一己私利起兵谋逆,滋扰先帝灵柩。若不是摄政王当机立断,只怕五公子乱朝束甲相攻的局面便在我大清重演了。奴才们虽然愚钝,但是也恳请摄政王,大义灭亲!将豪格明正典刑,抄没家产以为军饷!府中家人、家人便赏给有功将士为奴!”
但是,豪格毕竟还是黄太吉的长子,总要给此时还躺在棺材里的黄太吉留些脸面。于是。在摄政王的领导下,八旗王大臣们便议定,赐豪格不流血而死,死后以亲王礼仪体制减一等下葬。葬于黄太吉陵寝之侧,不立寝殿,不设石碑等物。家产抄没入官,家人赏赐与有功将士为奴。
当正白旗满洲的巴牙喇纛章京阿济格尼堪将这道旨意传达给锁在牢房之中的时候,豪格眼睛一瞪:“抄了本王的家产?家人给功臣为奴?都给了谁?”他犹如一条受伤的野狼一般要撕咬住眼前这个阿济格尼堪的喉咙。
“别人我不知道。倒是王爷您的福晋,却是奴才亲自护送,送到我家主子的府中的,不曾让她受了半点委屈。此刻,大概正在陪摄政王兄弟们饮酒。”阿济格尼堪的话,得极为平静温和,但是却是极为歹毒狠辣。每一个字都仿佛蘸了马粪的箭矢一样,刺中豪格的痛处。
“摄政王恩,也是为了保全先帝的体面,赐王爷不流血而死。奴才们这就伺候王爷上路!”阿济格尼堪一挥手。“哈回子,来吧!准备伺候王爷贴加官!”
所谓的贴加官,便是用桑皮纸闷死行刑对象的手段!首先司刑职员将预备好的桑皮纸揭起一张,盖在犯人脸上,司刑职员嘴里早含着一口烧刀子,使劲一喷,噀出一阵细雾,桑皮纸受潮发软,立即贴服在脸上。司刑人员紧接着又盖第二张,如法炮制。犯人先还手足挣扎。用到第五张,人不动了,司刑人员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走上前去,细细检视。那五张叠在一起,快已干燥的桑皮纸,一揭而张,凹凸分明,犹如戏台上“跳加官”的面具,这就是“贴加官”这个名称的由来。那哈回子便是此中好手!
当下。几名巴牙喇兵将豪格死死的按住在床上,拽着他的辫子不让他的头乱动,也好方便哈回子行刑。
哈回子走近桌边,将油灯剔亮,解开布包,里面只有两张东西,一样是裁成一尺许见方的一叠桑皮纸;一样是一个皮酒壶。哈回子上前揭起一张桑皮纸蒙在豪格脸上动作极快,纸刚蒙到豪格脸上,一手便已取来酒壶,含了一口烧刀子 “铺、铺”地接连几下……湿遍了桑皮纸,纸在豪格脸上便很服帖了。接着蒙上第二张纸复又喷酒让它湿透,蒙了喷,喷了蒙,蒙到第五张纸,豪格有了激烈的反应,开始拼命挣扎,几名平日里勇力过人的巴牙喇兵都几乎按不住他。阿济格尼堪改蹲为跪,将豪格的手臂用右腿压住,腾出双手,制服豪格的脑袋,让哈回子得以继续蒙纸喷酒。豪格的挣扎越来越薄弱,蒙到第九张纸,终于不动了。哈回子探手按一按豪格的左胸,确定已经断气,方取出掖在腰带上的一把黑油纸大折扇,打开了使劲扇干桑皮纸,双手轻轻揭起,只见豪格一张红通通的脸,安详地睡着,看不出已气绝多时了。由豪格脸上剥下来的纸壳,凹凸分明,眉眼毕具,宛然一个面具——伶人“跳加官”所戴的面具,亦名“加官”。用这种法子使人窒息以死,便叫“开加官”!
命人将这张以豪格的五官为模具制成的面具在大政殿前传递给各位旗主王爷阅看一遍,无声无息的宣示了一下自己的权势和实力之后,多尔衮这才开口话。
“首恶已经伏法,但是来日大难,千头万绪。正蓝旗参与谋逆,本当裁撤。但是念及多年来正蓝旗上下人等立下了不少功劳,且大多数人未曾知晓,发觉之后又能幡然悔悟,故而本王决定,保留正蓝旗建制。”
一面是要保留正蓝旗的建制与番号,一面又要进行一番封赏功臣。当即多尔衮便以摄政王的身份宣布,“调安郡王岳乐为正蓝旗旗主,负责正蓝旗满洲兵马事务!升正白旗满洲巴牙喇纛章京阿济格尼堪为正蓝旗满洲固山额真!”
命十一年(166),黄太吉设立了固山额真这个职务,为旗的军政长官,为一旗长官,管理全旗户口、生产、教养、训练等事。语意虽同,但时与旗主有隶属关系。
多尔衮升赏安郡王岳乐为正蓝旗旗主王爷,自然是有酬谢他在这次盛京之变当中所立功劳的味道,但是调阿济格尼堪这个心腹亲信去接掌正蓝旗的固山额真,自然是要将正蓝旗纳入自己囊中的打算。
“当年太祖高皇帝起兵时,一手一脚以十三副铠甲起兵。方才有了眼下这大清八旗的基业。父皇在世时曾经有愿望,要旗分五色,各有正镶,共计十个旗。可是。不假年,父皇驾崩,此事便无人提起。但是,八旗基业也不能自我而废。眼下正蓝旗人马损失过大,可谓元气大伤。本王之前便有旨意。包衣立功者便可抬旗。”
这话从多尔衮口中出,立刻让大政殿前后左右的包衣们喜笑颜开。他们等得就是摄政王爷的这句话。抬了旗,他们从此就不再是奴才,而是旗人,可以一样的领一份粮米军饷,立了军功可以照样的获得升赏!
“而我八旗各部当中,也是苦乐不均,便以本王的正白旗为例,本王与十五弟豫亲王合计起来有近百个牛录,又有百余个包衣牛录在手。可是。硕托王爷,你的镶红旗满洲有多少牛录?济尔哈朗王爷,你的镶蓝旗满洲有多少个牛录?所以,本王便要决定,视八旗满洲各部情形,酌情往各部补充抬旗包衣牛录!”
此话一出,顿时让大政殿上一片哗然。
“阿济格尼堪,你在本王所属的包衣当中,捡那些立有军功之人,挑选十个牛录。随你一道补充到正蓝旗满洲当中,听候安郡王的调遣!”
听了多尔衮这番大公无私义正辞严的话,刚刚还沉浸在升为旗主的喜悦当中的岳乐,立刻心里像被塞了一桶黄连加苦瓜一样。又苦又涩。你的亲信来当固山额真也就算了,还带着十个牛录的精锐兵丁来,你这哪是要给正蓝旗满洲恢复元气啊!这分明就是要一口吞下正蓝旗!
同样的招数,多尔衮一口气便用在了除了两黄旗与两白旗之外的其余四旗上。给济尔哈朗的镶蓝旗同样派去了十余个牛录,调去了得力人手充当固山额真或是梅勒章京。如果这些人都是出自两白旗下的未免有些亏心,他们大都是在塔山立有战功。从牛录章京、分得拨什库这样级别的中下级军官被多尔衮兄弟火线提拔的将领。又在这次盛京之变当中紧跟多尔衮,算得上立场坚定,用起来自然放心。
镶蓝旗派去了十五个牛录,调去梅勒章京一名。
正红旗给阿济格调去了十个牛录,调去梅勒章京一名。
镶红旗给硕托调去了二十五个牛录,调去了固山额真一名,梅勒章京两名,甲喇章京五名。
连带着正蓝旗满洲,多尔衮这一次便给其余四旗一口气调去了六十个牛录用来充实部队,当然,也把这四旗的权力结构彻底打乱,将四旗的话语权牢牢的抓住了手中。
至于其余的兵马,多尔衮自然要充实补充自己的两白旗了。对于两黄旗,眼下虽然不好动手加以吞并,但是,多尔衮也早已打好了算盘,当年黄太吉对付莽古尔泰等人的招数,他又没有申请技术专利,你黄太吉可以用,那我多尔衮一样可以用。
大乱平定,新皇登基,盛京城内的物价也来攀龙附凤,一泻千里的向下落。顿时让盛京城内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繁荣景象。
人们开始憧憬着新皇帝登基时的那一番红火热闹,拿着摄政王给大家加发的一月饷银钱粮,开始在盛京城中采办物品,添置衣物,给在政变和流血过程之中受到了损失的自己和家人进行些安慰。如此一来,盛京城内变得比往日还要繁华热闹了许多。
比如此时的吉庆楼,就是宾朋满座,热闹非凡。酒楼里,刀勺乱响,呼朋引类,酒肉飘香,猜拳行令,酒楼外,一队队侍卫兵卒昂首屹立,挺胸叠肚。另外还有一些人,他们衣着虽然鲜亮,气色却跟死了亲爹差不多,也是在外面站岗,只不过一个个低头不语,好像想着什么心事。
就在他们想心事的时候,突然酒楼里传来一声怒吼:“阿库,你个死奴才,给爷滚进来。爷现在满头大汗,快给爷擦汗。”
被叫到名字的人听到这样的话,下意识的试图去摸腰里的刀,但是却只摸到空空的腰带。没奈何,他叹了口气,然后扯了扯自己的脸蛋子,瞬间笑容满面的跑了进去。
进去之后,只见一个新剃发不久的汉人军官翘着二郎腿,一脸等不及的看着他。等他到了自己身边,二话不就踢了一脚:“狗奴才,追母狗去了?来的这么慢?就这眼色,以后怎么伺候主子?爷现在告诉你,眼下正蓝旗已经不是当初的正蓝旗了,你已经不是谁的主子,你是我的奴才。要不是摄政王爷宅心仁厚,老子第一个把你们全家都丢到南蛮子的船上,让你们去登莱做苦力!下次再让爷久等,我就让你全家跳浑河。快过来,赶快给爷擦汗。”阿库不敢顶嘴,连忙过来给这个人擦汗,结果才擦了两下,又挨了一脚,那个汉人军官又骂道:“笨手笨脚的,滚出去吧,不用你了。”
等阿库走了,这个人还要骂,却听一个女人用娇滴滴的声音:“郑将军,何必跟一个奴才生气。你现在可不是一个的伍长了,自从前个斩杀了叛乱的正蓝旗,你已经是正经八百的统领一个牛录的旗人了。这当了主子,要有主子的样子,你是不是。”却正是当日里黄太吉钦命许给曹振彦的姚姑娘。
这位姚姑娘也不再是当年盛京城里有名的暗门子了,自从嫁给曹振彦之后,曹振彦非但没有因为头上的一片环保色而走背字,相反,却是一路飘红。在此次八旗编制大调整之中,一步成为正白旗满洲的固山额真。对此,自然对这个进了曹家门就有帮夫运的姚姑娘颇为宠爱。当然,也和姚姑娘的那张大嘴的技术过硬不无关系。
姚姑娘话刚完,她身边的曹振彦也话了:“对对对,老郑,我这侧福晋的有道理,这事确实是你的不对。虽然这个奴才往日里鼻孔朝,不过那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你是他的主子,他是你的奴才,差不多就行了。你与其跟他生过去的气,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报答摄政王的恩德。”
这个被称为老郑的人咧嘴一笑,对曹振彦:“行,看在曹觉罗,额,不对,现在是固山额真大人的面子上,我就不跟这狗奴才计较了。至于报答,那还用,摄政王让咱干啥咱就干啥!”
“那好。眼下便有一桩差使要你去办。”
“固山大人,您是正白旗的,如何能够办得了咱们这正蓝旗的事?”那郑麻子有些不解。
“本官是正白旗的不假,但是,却是奉了摄政王的旨意来的!”
郑麻子听了立刻起身打千施礼,“请固山大人下令!”
“其实也没什么,议和使团和吊丧使团的差事办完了,马上要起身回登州。主子的意思调你这一甲喇的兵马护送。同时押送原正蓝旗的那些犯官家眷往山东去做苦役赎罪!”
“嗨!固山大人,费那些劲干啥!照奴才看,一刀杀了多干净!”
“要不你只能做个牛录章京!吊丧使团的梁宽梁大人来见摄政王,眼见得盛京流血,心中不忍,山东决定收容一批失去丈夫的妇女儿童老人,还有一些参与叛乱的叛匪也希望能够饶恕,一律去山东服劳役赎罪。摄政王宅心仁厚,当即便答应了。”
除了这些人之外,梁宽还从多尔衮那里要到了前番被黄太吉以劳务输出名义送到登莱的一万多丁壮的所有权。至于他从辽阳各处工场、矿场,从各位王爷贝勒大臣手中或卖或拐弄走的人,也是随行出海。
对于这些,多尔衮只当做没看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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