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里污泥浊水一般,老子才懒得在那里跟那群东西鬼扯!反正早晚都要打仗,靠着狗屁的道德文章能够把李自成从北京城里赶走吗?”李守汉很是不忿的白了一眼。
李丽珍浅笑了一下,她也清楚,自己的这个男人也是被眼下南京城里吵成一团的所谓“立亲”、“立贤”之争搞得头昏脑涨,同时,又是不齿与那些表面上道德文章肚子里男盗女娼的东林先生们为伍,索性便出城来散散心。
所谓的立亲与立贤之争,其实也就是皇位属于那一派的斗争。
不久前,大顺军攻克北京、崇祯皇帝吊死煤山的消息传到了南京,聚集在留都南京一带的明朝官员勋贵们顿时乱成一团。为了收拾这无主的半壁江山同北方的大顺军对抗,他们面临着一个迅解决明王朝的继承大统问题。由于眼下朱由检的三个儿子都因为被俘或是下落不明而无法承袭帝位,大臣们只有从藩王中挑选。
按照父死子继的历来传位程序,应该继承崇祯帝位的当然是他的儿子。崇祯皇帝共有三个儿子:太子朱慈烺、二子定王朱慈炯、三子永王朱慈炤,但是这三位皇子当时都身陷北京,下落不明。所以,议立新君只能从近支藩王中考虑。被大臣们纳入视线作为考虑对象的是几个地位比较尊显的藩王:先当然是福王朱由崧,他和崇祯皇帝同属神宗皇帝的孙子。另外还有他的几个叔叔辈的亲王,潞王朱常淓、惠王朱常润、瑞王朱常浩、桂王朱常瀛。福王是神宗万历皇帝的爱孙,而惠、瑞、桂三王也都是万历皇帝的儿子,所以这四位王爷的血统都是很高贵的,只有潞王是万历的侄子,血统稍远。但是,就此时的形势看,惠、瑞、桂三王都在自己的封藩,或在四川,或在广西。距离南京都很远,拥立他们没有实际操作的可能性。而且从礼法制度上,也断然没有侄子死了立叔叔当皇帝的道理,落实到可行的层面上,南京的官员们把目光都投向了不远处的淮安。
淮安成为了北方南下宗室的避难所,这些被李自成大军从封地赶出来的宗室包括著名的福、潞二王,这一对叔侄便成为新皇帝的候选者,南京的官员在拥立的问题上生了分裂,分化为“挺福派”和“挺潞派”,或者是“立亲派”与“立贤派”
留都南京的六部有司衙门大多在东林党的手中,加之复社声势浩大,声援东林,可以南京是东林党的大本营。但是东林党早年在争国本时反对福王继承大统,所以对于朱由崧即位极为反对,朱由崧为朱常洵长子,身在南京附近的淮安,因此在崇祯太子及定、永二王无法至南京继位的情况下,福王本为第一顺位。然而东林党人却持相反意见,以东林领袖钱谦益为,以立贤为名,主张立明神宗之侄潞王朱常淓。在血统上和礼法次序上潞王不占据优势地位,那么,东林的官员们就要给自己的行为找到合理合法的依据了。
先在籍礼部侍郎钱谦益、丁忧山东佥事雷縯祚游兵部侍郎吕大器:“潞王,穆宗之孙,昭穆不远,贤明可立。福恭王觊觎大位,几酿大祸,若立其子,势将修衅三案,视吾辈俎上肉。”的意思还是担心如果让福王登上大位,害怕他会算旧帐,搞报复,而这些朝臣都会成为牺牲品。在雷縯祚及礼部郎中周镳的往来游、沟通下,吕大器和右都御史张慎言及詹事姜曰广等南京朝臣都同意立潞王。在南京部分朝臣取得共识后,他们致书驻军浦口的史可法,陈述潞王贤明当立,而福王“有不孝、虐下、干预有司、不读书、贪、淫、酗酒七不可立。”获得了史可法的赞同。
史可法称福王“在藩不忠不孝,恐难主下”。
其实,之所以东林为的南京大臣们不愿意立朱由崧为帝的原因并不是他们所谓的福王由崧品行恶劣,不足以君临下。这个借口早在一千多年前霍光就已经用得烂了。
(刘贺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在皇宫里就呆了二十七居然干了一千一百二十七件荒唐的事情来,真不知道这个言之凿凿的数字霍光是怎么计算出来的。欲加其罪,何患无辞!历朝历代的政治斗争莫不如是。
其实,他要是真的那么荒唐的话,也不会被霍光废掉,反而会皇位坐得很稳当。被废掉的真正原因,就是他不荒唐。非但不荒唐,反而因为明白而招致了霍光的嫉恨。他即位之初,皇恩未施,根基未稳,翅膀未硬,便要展开对权力的角逐,与拥立他的权臣为敌,威胁权臣在朝中的既得利益,大批旧属得到破格提拔,“昌邑官属皆征至长安,往往擢拜官”(《资治通鉴》),而且政由己出,“受玺以来二十七日,使者旁午(按:交错;纷繁),持节诏诸官署征,凡一千一百二十七事”,彻底打破了自汉昭帝以来“政事一决于光”(《汉书》)的局面。
这如何能够让霍光容忍?于是,刘贺成了海昏侯。
“及昌邑王废,光权益重”(《资治通鉴》)。)
更重要的是东林的先生们忌惮福王的血统会给他们带来灾难,他们想起了由崧那位厉害的祖母,几十年前,正是因为这位厉害的女人为自己的爱子朱常洵谋立大位,引了朝野一系列风波,生出了著名的“梃击”、“红丸”、“移宫”三案。目前的朝臣大多数曾经与郑贵妃及其家族有过矛盾。正是基于这种历史原因,他们就更加不愿意让朱由崧即位,不愿意被清算历史旧帐。于是,这一派人物积极开始活动,企图阻止福王上台。
于是,以史可法、高弘图等人为的立贤派,同以凤阳总督马士英为的立亲派,各自拉起一群人马,敲锣打鼓摇旗呐喊的,将南京城搞个沸反盈的。
“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啊!”李丽珍巧笑嫣然,“这几日江南时报的版面费用可是连续翻了好几倍。生意好的勿得了!几位先生都不行就出增刊,出号外了。”
自从有了报纸这东西,舆论就不再是读书士子们的独门利器了,而是广大人民喜闻乐见的了。除了能够在报上了解到生意行情,知道秦淮河上又有什么新的花样出来,普通的升斗民也对官场动态有所了解。
哪位大人先生的履历、师承、官声如何,业绩怎样,也不再是为官场中人的隐秘事务。茶馆里的读报先生,你只要给了通宝,便可以从他那里知晓到上至部院大佬,下至知县的情形。
也就是因为报纸有这样的威力,涉及到为大明选出一位皇帝这样的大事来,自然要先占据舆论上的优势地位。如今的大明下,可不再是英宗时候的大明了。随便一个兵部兵部左侍郎于谦拉上几个大臣就能拥立一位景泰皇帝登上大位。
文官已经不再是独大的一派势力了!
当此乱世,手里没有枪杆子,再不掌握住钱袋子和笔杆子,如何能够将自己选定的代理人送上宝座?所以,制造舆论,营造出一种众望所归的氛围,就是钱谦益吕大器这些人的选手段了。
可是,有人群的地方就有左中右。南京城是大明朝廷的宪法都和留都,在法理上,北京也只是行在。这里除了有一批朝臣之外,还有一大批大明朝的勋臣之后,这些贵族在南京拥有强大的动员组织能力和通达的人脉,这些贵族的代表人物就是诚意伯刘孔昭,就是那位著名的大明开国元勋刘基的后人
他们是然的立亲派。
而在朝臣之中,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坚持“立亲”为原则的意见,这些人信奉的是儒家“亲亲”的伦理准则。都谏章正宸就力主拥立福王,他,当光宗朱常洛为神宗太子时,他就是“国本”,现在光宗、熹宗以及崇祯皇帝三位陛下都已驾崩,都没有子嗣可以承袭,那么血统最近的福王朱由崧理所应当地成为“国本”。他们更多的是持守着一种传统的价值观,而并非是一党一派之私利。
在这些人之中,代表人物就是驻节淮安的漕运总督路振飞。他也是主张拥立福王的,他:“议贤则乱,议亲则一,现在惟有福王。”路振飞的主张是很冷静也是很客观的,是越了历史旧怨的。在当时,如果把“贤明”当作拥立的条件就有可能引对贤明判断标准的大讨论,要知道帝国并不只是一个南京,会不会有帝国其他城市的将领就近拥立一个“贤明”的藩王呢?这样就有可能引一场明王朝内部的皇位争夺战,那么还奢谈什么收复失地呢?
那么,为东林“立贤派”所称道的所谓贤明的潞王又有多贤明呢?二世潞王朱常淓确实没有什么恶习,但是所谓他的“贤明”,不过是一些对文学艺术等风雅之事的喜好而已,他在音乐、制琴、书法、篆刻等方面也确实有一些成就。但是,大明当时需要的是能够拨乱的中兴雄主,而非音乐家、金石学者。如果立了潞王也势必给一些野心家骚乱的机会。所以,拥立福王朱由崧确实并不是个太好的选择,但也是一个风险最的选择。
所以,立贤派以不孝、不读书等七不可来攻击立亲派拥立的的朱由崧时,立亲派便反击回应道:“尔等非福藩中官,如何知其不孝?”也就是,“你们又不是福王府的太监,怎么知道他对他老子娘不孝顺?”之后,立亲派便回应立贤派的潞王朱常淓:“当年的宋徽宗雅善丹青,精通音律,填的一手好词。怎地做了子便亡了国?冶游李师师?”
两下里各自指责对方,为了一己私利而置大明江山于不顾。在报纸上争吵了许久,白白的给李贞丽送去了不少版面费后却突然间现,原来只是大家自伙里吵得热火朝的。当真有言权的人一个都没有表态。
乱世之中,所谓有言权的其实就是带兵将领们。如今大明的可用之兵,无非是困守九江一地的平贼镇左良玉、淮安的刘泽清、灵璧一带的高杰、滁州的黄得功、寿州霍邱一带的刘良佐等带兵将领。
但是,当真是有拍板决定权的人,却是随时可以封锁长江运河水道,将诸位大人先生的身家性命握在手中的梁国公李守汉。
这位国公爷身份爵位权力实力那都是在众人眼中摆着呢!从他自广州抵达南京之日,麾下随行的几个警备旅便分别开进孝陵卫、雨花台、紫金山龙脖子、西峰山、太平门、聚宝门、水西门等地,将南京城防接管到手。
两个旅驻守城内,另有四个旅摆在从南京到苏州、松江这一带。将苏松太地区控制的铁桶也似。
江面上有大二三十艘炮船和征集的海商船只百余艘昼夜不停的往来巡哨,没有守备衙门和南粤军水师衙门的旗号,便是一只王八也休想飞过南京江段去。水师6营的六个营分别在长江两岸布防,另有一团近卫跟随李守汉在南京城内王府之中护卫。
可以,整个南京,都在南粤军的炮口笼罩之下。
但是,李守汉却不急于加入这场关于大位属于那一派推选出来代理人的争斗。在他看来,这就和白头鹰家选大统领一样,最后就是财团老板们平衡完了各派利益矛盾后的综合产物。没有老板们支持,拉链顿的老婆上哪里去筹措大选经费,怎么去黑川普?
除了不时的到秦淮河上效仿一下那些文人雅士,到李贞丽那里吟风弄月一番,顺便看看自家的女儿李香君之外,便是请守备衙门出面,征集民夫,在南京城外大兴土木,修建炮台、疏浚港口,扩建码头。
在太平门外紫金山西峰山顶,用烧灰和虎皮石修建炮台,准备安放重炮于绝壁之寂。在西峰山下、太平门外,同样选址修筑炮台。这两座炮台筑成之后便是上下呼应,易守难攻。可以确保南京的东北、东南两个方向。
今日到浦口来踏青,却也是李守汉在巡视了这两处工地之后,因为进展顺利,心情不错,这才在李贞丽和傲蕾一兰的娇嗔之下,带着她们过江来偷得浮生半日闲。
本来,若是依照李贞丽的意思,踏青的话应该去栖霞、牛两处风景绝佳的地方。可是,李守汉却是不愿意前往。这两处风景固然是好了,可是,前往这里的官员勋贵却也不少。一旦碰上,少不得要费些口舌。与其与他们浪费时间,倒不如到浦口江边上看着江寥廓,蒌蒿满地,欣赏一下水鸟筑巢孵卵,弄几条长江鲥鱼来下酒来得惬意。
伴随着江畔河滩上传来的军官们试用手榴弹时的阵阵爆炸声,傲蕾一兰也是未免心痒难熬,一副跃跃欲试的劲头。但是,眼前有李家姐姐在,她也不好丢下姐姐自己去弄两个手榴弹玩玩。
江边上,军官们已经将手榴弹玩得花样频出。炸鹿砦,炸拒马,炸地堡,炸壕沟内的反击敌军,炸疾驰而来的马队,种种情况的想定,一一列举出来。不知道是谁最先将手榴弹丢进江水之中,一道水柱之后,水面上翻涌漂浮着不少翻着肚皮的江鱼。
这个现立刻让众人欢喜异常,手榴弹立刻雨点般丢进了江边水浅的地方。
今,长江里的鱼蟹算是倒了大霉。往日里顶多就是渔网、钓竿等物,几时见过这般野蛮的捕鱼方法?
数百斤鱼虾蟹很是轻松的便被打捞上岸,欢喜的身为渔猎采摘行家里手傲蕾一兰像个得到了新玩具孩一样连蹦带跳。
很快,随行的近卫部队和水师6营便将这些鱼虾蟹弄去洗剥收拾了,江边转眼便从硝烟阵阵变成了炊烟袅袅。
“少顷便请李姑娘委屈一下,和咱们这些丘八们一起吃点军中粗糙的饭食了。”李守汉心情极好,故意的做出一副抢男霸女的恶霸面孔和李贞丽开起了玩笑。
最近,因为北方的消息不断传来,侯恂侯大人被流贼从监狱里释放出来,并且委以重任的消息很快便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在南京城内不胫而走。成为打击拥立潞王一派东林的利器。因为父亲背叛大明投了李自成,侯方域也是自觉很没有脸面出门。就连媚香楼也是许久不登门了。看在眼里,喜在李守汉心里。
要是他对著名的秦淮八艳没有想法,那是纯然的瞎话。李香君被侯方域这个衣冠人坑了一生,可是李守汉的痛。
如今这个浮华白脸不上门了,李守汉自然是心情大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