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成为神之荣光的传播者,为这世间带来富足与安康;
我将成为神之公正的执行者,为这世间带来公正与严明;
我将成为神之慈爱的给予者,为这世间带来平和与安详。——帕德罗西国教,耶提纳宗护教骑士,《荣光宣言》
……
纵观历史,诞生于这个世界上的诸多事物,似乎总免不了会**起来。
远在拉曼帝国建立起来,定义了“文明”这个词汇之前。更为久远的年代里头因为没有文字记述而大多数已经遗失的悠长历史长河当中的许多个节点上,各地的人类,也曾经建立起光耀一时的国度。
今人所知的许多词汇,实际上都是以他们为名。
亘古的海上强国,莫比加斯;曾一度统一了西海岸的传奇文明,斯齐亚。任何国家、任何文明、任何信仰、任何城邦,都曾经有过光耀一时的年代。在那些岁月当中,在那些已经被遗失在风沙和尘土之中,又被崭新生长出来的翠绿色植物所掩盖的古代的壁画的记载之中——它们的名号,意味着无上的顶点,意味着财富,意味着繁荣。
永世的帝国,永夜的奇迹。在它们繁荣昌盛的年代里头,不论是谁,都会认为这一切是必将永远地持续下去的。
但从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的。
因为人类是愚蠢的。
璀璨一时的拉曼帝国曾有贤人出:“所有的战争都是内战,因为所有的人类都是同胞。”这样的警世名言,然而讽刺的是拉曼帝国本身便是通过外出征战奴役其他民族从而获得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并且最终,也是毁于内战之中。
权力分配的不均衡,领地的肥硕与贫瘠之间的区别。财富,地位,甚至于美色。共同推动一个繁荣到了顶点的帝国灭亡的这些因素,归根结底,都可以归类于“**”的范畴。
人类的**是导致美好的事物**变得不再纯洁的根本原因,而若要获得永久的繁荣。那么就必须禁欲克己——宣扬着这种理论的白色教会,在拉曼帝国开始走下坡路的时代被扬光大,皇室本身成为了教会最忠实的信徒,但这个宗教所宣扬的东西却没有为它带来永世的存续。
相反。如今的许多学者和历史学家都相信,白色教会的出现,反而推波助澜地使得拉曼帝国更早地分裂继而灭亡。
诚然,它所宣扬的教义,在很多层面上。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然而一旦某物展壮大到了一定的程度,随着各种身份地位的人们都开始接触它,势必地,各种各样别有所图的思绪,也会混杂其中。
我们眼下,亨利与米拉所看到的,正是如此的一幕。
这大约是刚过了午饭的时间吧,教会仍旧在派食物给予那些贫穷的人。脱身离去的那名很有可能来自于草原的女性,朝着身后夺路狂奔,城内的路人们似乎已经对此司空见惯。许多人都迅地躲了开来。
“锵——”“啪嚓啪嚓——”二十来名穿着半身甲的士兵齐刷刷地追了上去,女性回头瞧了一眼然后咬紧了牙关,紧接着冲到了教会的面前一把提起了热腾腾的铁锅。
“哎呀!”旁边的贫民和教会的工作人员出了一声惊呼,而她旋转了一下把整个铁锅朝着这边甩了出来。
“呲!”“啊啊啊——”热腾腾的浓汤溅射在士兵们没有面甲保护的面庞上好几人当即就丢掉了长矛盾牌捂着自己的脸开始痛叫,女性转过身去又跑到了另一侧的道之中,米拉和亨利处在围观的人群当中,贤者敏锐地注意到了前方也传来了嘈杂的声响,紧接着众人就看到刚刚跑进去的女性从中缓缓地退了出来。
那是另一队使用相同装备的士兵,两人注意到旁边的镇居民的称呼,这些士兵似乎是教会的所属。
但考虑到白色教会本身并不拥有军队的事实。这应该是本地遗留下来的拉曼贵族麾下的军队——亨利和米拉面前的这一群士兵放平了长矛开始往前推去,和另一侧的士兵们配合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包围圈,他们握紧了长矛,似乎就打算就地杀死她。
“停下!”
紧接着响起来的声音来自于身后的某处。沉重的马蹄声践踏在泥土地上,许多人都回过了头,一行骑着战马穿着板甲的骑士贵族走了过来,但没有戴着头盔的他们显露出来的容貌却并不是传统的拉曼又或者西海岸人的模样,而是清一色的深褐色皮肤,较为低矮的鼻梁和相对瘦削的面孔。
“切。归化者。”这些人的到来似乎让本地的许多居民都放弃了围观,他们挥了挥手带着鄙夷的神色离去,而被称之为归化者的骑士贵族们很快地冲到了前方,拦在了女性和这些教廷军队的面前。
“这是萨谢斯大人的女儿,你们这些人是想要做些什么!”明明是草原人,却穿着西海岸样式的衣物和装备。加上居民们对其“归化者”的称呼,联系到之前这名女性武艺不精的事实,他们是怎么样的一种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拉曼帝国的灭亡以及西迁已经是距今数百年前的事情了,在这漫长的光阴当中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有可能生,而这其中自然就包括了在多年的熏陶和交流之中,一部分的,至少是一部分的草原人,选择了归化。
“她盗窃了东西,根据教义,必须受到惩罚!”教廷的士兵似乎并不打算给这些人什么面子,他们依然抬起了长矛,骑士们咬紧了牙关正在权衡着产生冲突的后果,而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名角色登场了。
“都住手吧,这位姐可是要嫁给霍夫曼家族的人。”
手持着权杖,宽松平整的外袍是一种特殊的带着紫色的红色,米拉注意到旁边的亨利盯着这个人看了一会儿,而这个崭新出现的人物显然拥有相当的地位,至少他就这么一,那些士兵直接就收起了武器。
“萨谢斯阁下麾下的骑士们,还请收敛一下怒气。把你们家的姐,带回府上去吧。”
留着光头,从衣着上判断显然是白色教会的地区主教式的这名中年男子这样着,归化者的骑士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其中一人就下了马,过去要搀扶起那名草原的女性。
“我不走!我才不要嫁给什么定居民族的人,我是自由的,草原人拥有恋爱的自由!”她大声地喊着:“我才不像你们这些定居民族的女性,都只是政治的道具!”
“我恨我的父亲!他一点都没有草原人应有的骄傲。他是个懦夫,是个和这些定居民族没有任何差别的懦夫!”
“啪——”响亮的耳光声,回荡在广场之中,女性愣愣地捂着自己的脸颊,不一会儿“吧嗒吧嗒”地开始流出泪水。
“对不起,姐……”扇了她一巴掌的那名中年骑士留着黑色的大胡子的,他先是道了一句歉,然后换上了严肃的表情开始大声地叱责:“对不起,但是您应该认识到自己的位置和自己的责任了!”
“萨谢斯阁下从就宠着您,但是您已经过了可以任性妄为的年纪了。看看周边的景象吧!您为了自己的想法到底对其他人造成了多大的麻烦,牵扯进来了多少无辜的人!”骑士大声地喊道:“我们现如今所拥有的一切,您之所以可以不用在勾心斗角之中成长不用经历流血争斗。您之所以可以在这里大声地反抗而不是早早地就死在无人知晓的地方被郊狼野兽吞噬,都是因为萨谢斯大人选择了归化,选择了在这样有城墙和军队保护的地区当中生活。”
“您没有资格,这样地,咒骂自己的父亲。”
响亮的话语,回荡在广场之中,女性捂着脸庞垂下了头,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
“冷静下来的话。请您跟我们回去准备婚礼。”骑士俯视着她,眼神之中有一丝怅然的意味,但却仍旧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我……”泪眼汪汪的女性转过头仔细地搜寻了一会儿,然后在注意到米拉的那一头白之后。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唰——”教廷的军队再次竖起了长矛,但随着主教挥了挥手他们又都收了回去。“切,朝着这边来了。”之前骑士们到来的时候就已经走了不少的居民现在又因为她走过来的举动而再次地散开,只余下米拉和亨利二人站立在原处,女性直挺挺地走到了洛安少女的面前。
“请把刀,还给我。”她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直直地指着米拉腰间之前她掉落的那把弯刀这样着。女孩皱起了眉,但还是拿起弯刀递给了她。
“谢谢。”她直接拍手抢了过去,虽然了感谢的话语但却脸色冰冷,显然还在为之前女孩扭伤她手腕的事情怄气,但紧接着她又看向了手中的弯刀,神色一下子就变得柔和了起来。
“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女性再次开始哭了起来:“嘶——”她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然后擦干眼泪转过头看向了米拉和亨利。
“你们,真好呢……”
留下了这样的话语,女性转过了身朝着那一众骑士走去。
为的那名中年骑士看着她叹了口气,之后女性翻身上马坐在了他的后面,“踏踏踏踏”的马蹄声密密麻麻地响起,闹了好一场热闹的这一群人就这样远远地离去。
“好了好了,该散开了!”教会军的士兵里头类似于队长那样的人物大声地挥了挥手驱赶着人群,地区主教转过了身朝着身后的某处走去,亨利瞧了一眼下方的米拉,女孩的脸上有着一丝丝的思索。
“切,没能干掉这些垃圾。”“算了吧,他们在城内现在也是人多势众,打起来也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情况。”
“是啊,要不然霍夫曼家族为什么会选择联姻呢。”“真是一群寄生虫,下等的垃圾,除了最下贱的工作以外他们什么都不会做。”
“毕竟是只知道放牧的家伙,又蠢又笨,哈哈哈,他们连种田都不会——”
此起彼伏的讨论声,来自于周围的平民。仅仅只言片语,就为两人构筑出了一幅关于这些“草原人归化者”在这座城镇——乃至于整个索拉丁高地内部的现状。
“想起洛安人的遭遇了?”米拉感觉到自己的头上传来了温暖的触感,她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看向了亨利。
“离开了自己的家园,离开了自己熟悉的生活方式以后,仅仅是生存下去,都会那么地困难吗?”
“她……不……他们应该,是处于很困难的情况之中吧。”人群已经逐渐散开,只有米拉和亨利依然站在原地,女孩用不太高的声音接着道:“离开了自己熟悉的故土,不再遵循原先的生活方式。这样子大概……真正的草原人也会反感他们的吧。”
“然后他们在这里却也并不是为人们所接受,仅仅是逃亡过程中偷窃了东西就要就地处死,这里的人们很明显地讨厌着他们,但是即便如此——即便如此还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到底是为了什么啊……”白的洛安少女望着亨利,语调低沉地询问道。
“不得不离开的话,必然是有什么样的理由的。”亨利再次摸了摸她的脑袋。
“就好像你的祖辈,在战败以后选择了离开一样。”
“坚持留在这里活下去,是在为自己当初做出的决定负责任,是固执死要面子也好,但有些人就是这个样子,即便生活十分困难,各种地方压力重重,也仍旧会坚持下去。”
“用比较美好的法来讲的话,他们相信只要这样坚持下去,事情就会出现转机。”
“苦难总会过去,既然自己选择了,那就必须坚持下去,坚持到看到希望的那一。”
贤者这样着,米拉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一样,开口道:“老师你……曾经认识一个这样的人?”
“是的。”亨利少有地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接着点了点头,女孩接着问道:“那么那个人……看到希望了吗?”
这一次的迟疑,时间又稍稍地延长了一些,约莫停留了有五六秒钟,贤者才接着道。
“我不知道。”他的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脸上浮现出一些些怀念的神色。这个答案有些出乎米拉的预料,但就在她想继续追问的时候,亨利第三次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当先一步向前走去。
“走吧,还要去找书店呢。”
“……嗯!”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情,女孩跟了上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