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汉所发现的矿产之类的,也不过只是九牛一毛而已,能够满足现在的需求,但是必然没有办法满足未来的长期需求。
这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所以探险、征服和移民,现在已经变成大汉对外的重要策略之一,逐渐取代了原来的藩属制度。
大汉不需要屏藩,而是需要把这一方土地上的人力和物力,尽数归为己有。
这并不是说完全否决了之前历朝历代对外安抚怀柔的政策,各个朝代之所以会选择这样做,并不是因为当朝皇帝真的没有一点儿吞并这些小国家甚至干脆就是小部落的野心,而是因为吞并这些荒蛮之地,只会为朝廷增加屯驻守卫的负担。
秦始皇就曾经做出令世人震惊的大手笔,五十万大军屯驻岭南,固然很快让岭南一带有了人烟并且发展起来,但是付出的代价也是沉重的,秦朝中枢少了五十万能征善战的军队,面对六国旧贵族的叛乱,几乎只有招架的份儿。
之后汉代亦是如此,设立的西域都护府之类的,往往对于西域的大多数国家也只是遥遥控制、讨伐不臣罢了,并没有说和唐代那样把这些国家直接全部灭掉,一直到班定远平定西域的时候,西域犹然还有好多残存国家让这位名震史册的大佬怒刷经验。
归根结底,不是不想,试问只要有一点雄心壮志的皇帝,谁不想能够开疆拓土,然后在史书上留下自己的赫赫英名
只是没钱,开不起;而且就算开了,这些荒芜的土地对本朝又有什么用呢,一旦蛮夷反攻,那到底是守还是不守呢中原王朝就曾经在对交趾的控制上出现过这个问题。
用曹老板的那一句“鸡肋,鸡肋”来形容,或许最贴切不过。
所以还不如整一个万国来朝,表示一下自己的威名,虽然不比开疆拓土来的好听,但是总比什么都不干来得好嘛
可是这是小农经济为主时候的实际情况,却不绝对不符合现在急剧扩张的大汉。
现在已经实现初步工业化的大汉,就像是一个吞金巨兽,需要太多太多的资源,需要太多太多的人力和物力,而这种情况下,让那些蛮夷部落再逍遥自在就不行了,大汉需要他们的土地以获取资源,需要他们的人来作为最廉价的劳动力。
因此不需要李荩忱多做指示,移民、拓张,这都是必然的。
他也想要喊一声,我大汉自有国情如此,和你们不一样
之后移民西域也是顺理成章,李荩忱对此有信心。
西域丰富的矿产还有那一条流淌着黄金的丝绸之路,足够让无数的大汉人为之疯狂。
因此李荩忱更期待的是能够和平的实现对西域的演化,当西域各国的经济甚至民生等等都在大汉的控制之下,国防安全更需要仰仗于大汉鼻息的时候,他们自然而然的也就变成了大汉的一处州府。
而这样最忌讳的自然就是让西域的人反感或者敌视大汉,这样大汉的商品不被接受、文化也遭到拒绝,又如何能够实现对西域的同化呢
不过话说回来,李荩忱也担心假如大汉对于西域各国过于宽容的话,有可能导致这些家伙并不把大汉放在眼里,到时候他们依旧自成一体,虽然这样或许通过潜移默化的影响也可能实现李荩忱的目的,但是谁知道那会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而到了那个时候,西域又会有什么变故,西域以西又会有什么变故,又有谁知道
而且李荩忱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后人们就能把自己的策略一以贯之,所以大汉这边本身就不是一个定数。
所以李荩忱本身还在犹豫之中。
他要让西域,永恒变为华夏的一部分。
这绝对不是随便有一个想法就能够落实并且发挥出来作用的。
这需要深思熟虑,而且需要很多人的深思熟虑。
李荩忱至少很庆幸,自己身边的这些都可以称之为当世人杰。
如此千秋大计,此生之年自然更要完成之。
总不能白来这一遭。
新元五年六月廿三。
天气已经很炎热了,不过洛阳到底靠近北方,再加上小冰河期的影响,所以风中多少还带着一点凉意。要是此时在建康府的话,恐怕冰窖里的藏冰就要开始哗哗哗的消耗了。
李荩忱站在大殿上,一身黄袍披身,头戴天子冠冕,腰悬佩剑,伸手按着腰带。
实际上李荩忱本身更喜欢的还是那一套黑底赤龙的龙袍,黑色自有威严和肃杀,而赤龙又是大汉的象征。相比之下这黄色的龙袍属实是有些扎眼,金光闪闪的,富贵逼人,但是却少了几分王霸之气。
不过喜欢归喜欢,李荩忱可不敢在这大太阳底下穿那家伙。黑色本来就吸热,衣服又厚,走一圈恐怕就要热得浑身都湿透。只是现在还没有走路,李荩忱就已经觉得沉重的天子十二旒就像铅块一样压在头顶上。
至于伸手扶着腰带,在他的印象里,后世很多帝王的画像都是这么一个姿势,似乎那腰带要是不用手提着的话就松垮垮随时会掉一样,这让李荩忱多少有些奇怪。
而当亲自穿上这实际上已经很久都没有穿过的一整套冠冕龙袍之后,李荩忱才知道,这腰带是真的沉啊。上面镶嵌的黄金和宝石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分量十足,以彰显大汉陛下的地位。
同时腰带一侧悬白玉佩,一侧悬龙渊剑,这两个家伙左右还不是很平衡,佩剑肯定要比玉佩来的沉,所以腰带也跟着总是要一高一低。李荩忱只有伸手按着,才能避免这种尴尬的情况。
此时环佩鸣响,一身盛装的乐昌也在侍女的搀扶下走过来。
看着李荩忱颇有几分狼狈的样子,乐昌忍不住掩唇轻笑“陛下还是让内侍和宫女搀扶着吧,不丢人的。”
有人扶着,自然也就能够伸手落在李荩忱的腰上帮他按着腰带,同时李荩忱也能够有一个借力的地方。
李荩忱也只能无奈的从了。
虽然觉得自己这么一个正值壮年的皇帝这么干未免有些丢人,但是总比到时候一不小心摔一跤来得好。
同时他也看向乐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