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郡,时值三月,阳春季节,春意浓浓。
自从黄巾之乱后,南阳之地本是一片散沙的状况,太守府对各个县城的统治力已经跌倒了冰点之下,基本上你都是各县自治的状态。
但是去年的年尾,朝廷封赏在汝南之战立下大功的西鄂乡侯牧山为南阳太守。
牧山可不是张咨这个空有口舌,而不懂兵锋的文人,他从汝南直接率兵返回南阳,重兵而入,震慑四方,一下子把南阳太守府的影响力扩张了出去。
在历经了将近三个月的铁腕整治之后,南阳郡如今的状况已经开始不断的好转起来了,各地对太守府的命令最少不能视而不见了。
宛城。
这一座南阳郡城,雄踞南阳的中部,东西南北的城垣高厚,南靠育水,三面换山,雄伟壮观,如同一座猛虎在匍匐,又如一头狂狮在沉睡,仿佛只要它睁开眼睛,就能震慑天下。
而这一夜,宛城的天空之上,夜色如墨,星月无光
太守府。
太守牧山,跪坐上位,手中的奏本一本接着一本,只是简单的阅读,然后就递给了身边的蒋路成罗刘劲他们,很快他就有些不耐烦了:“这事情其实你们处理就好了,我一定坐在这里吗?”
当的南阳太守,他本以为应该是很兴奋的事情,毕竟当初渠帅张曼成做梦都想要成为南阳的主人,张曼成没有做到的事情,他做到了。
可是当他坐上了这个位置,才感觉这是一个囚牢。
还不如行军的时候自由自在。
在这太守府之中,他每天只能和那些各地呈报上来的奏本为伍,他感觉整个人都要颓废下来了。
“主公,你是南阳太守,你才是当家的,你若是不在此坐镇,这算什么,天下人如何看我南阳太守府的制度!”
刘劲摇摇头,很是苛责的说道。
当他返回南阳的时候,以为很近担心张咨会被牧山玩死,所以张咨已经提前一步离开了,他也不用左右为难,所以依旧担当着南阳郡丞,这是他投效牧山得到的待遇。
不过他脾性比较古板,倒是让牧山不止一次想要把他扔到角落里面的冲动。
牧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蒋路。
蒋路回头看了看,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主公,各县奏本,我等可以替你处理,你要是感觉烦躁一点了话,还是安心在这里读书吧!”
蒋路寒门士子,半辈子无法出仕,跟随牧山之后才算时来运转你,如今水涨船高,已经归为南阳太守府的长史。
一朝天子一朝臣。
牧山既然入住南阳,自然要提携自己的心腹,岂会留着那些与自己不对付的人空座上位。
蒋路和刘劲都是学识之士,在政务处理上有这非同一般的天赋,正是他们的一左一右辅助,才让牧山这个只懂得行军打仗的大老粗在南阳站稳的脚跟。
“哎!”
牧山闻言,顿时长叹,他只好拿起一本书细细阅读。
最近他多了一项工作,那就是读书,作为一郡之守来说,他那个认知的水平在士林之中算是文盲级别的,不能不增强学识啊。
“对了,快一个多月了,黄劭他平了南乡之乱没有?”
半响之后,牧山还是安分不下来,他又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话题,问道。
南阳如今有三军将士,兵马编制约莫在五万左右。
本来牧山从汝南归来之后,手中握着十万主力之多,但是南阳郡虽大,历经动乱,百废待兴之下,根本养不起这么多兵马,所以很多将士都被裁掉了。
幸好牧山亲自主南阳,南阳荒废的土地也不少,麾下有足够的地方却应对这些将士的归宿,不然这些裁决下来的将士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牧山麾下第一军,是暴熊军。
这是牧山麾下的嫡系主力,暴熊七营,已经经过了这些时日的整编之后,裁了足足数万儿郎,剩下来的儿郎,只有两万八千之数,兵力虽少,但是无一不是精锐将士,都是一个个的沙场老兵,战斗力提升不止三成以上。
第二军,乃是黄劭亲自统帅的黄巾军,这是独立暴熊军那系统之外的一支兵马,但是进入南阳之后,也算是有了一个立足,黄劭高傲的头颅也低下来了,对牧山算是俯首听命。
黄巾军也整顿了一番,裁决下来之下,约莫剩下一万五千编制的兵马,兵虽少了,但是贵在精锐。
黄劭也被牧山征辟为南阳都尉。
最近南阳郡在牧山的铁腕手段之中,多少有些变化,三十几个县城,其中有好几个县城不服管理,已经反了,牧山特令黄劭率黄巾军平乱。
本来他是可以调动暴熊军的,但是黄巾军,哪怕整编之后,终究有些杂而不精,需要实战之后,才有强大的战斗力,所以这个任务落在了黄巾军身上。
另外暴熊军需要镇南阳之中。
因为南阳郡还有第三个军,那就是南阳郡兵,当初出征汝南的南阳郡兵只有三千左右,剩下的兵马接近七千多精锐,统帅的是南阳都尉府的司马纪仪。
纪仪在牧山率兵返南阳的时候,亲自带兵打开了城门,迎接牧山入城,算是投诚,牧山作为南阳太守,他自然要有所表现,才能安抚南阳大大小小的官吏,也就接纳了他的投诚,还让他统帅南阳郡兵。
但是这部分兵马对牧山的忠心有多少,可想而知,牧山也不是不想去整顿,但是不可操之过急,所以就暂时留着,况且这部分兵马对他影响也不大。
以暴熊军的战斗力,不出两营,便可拿下南阳郡兵。
“回禀主公,前日来报,南乡县令范鑫已经被黄劭都尉亲自出马斩杀了,不过范鑫的儿子范沉率残兵一千,遁入南乡河,黄劭都尉还在想办法去清剿,可南乡河道地形复杂,黄劭麾下将士也不熟悉水战,见效不大!”
刘劲站起来,禀报说道。
“水战?”
牧山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看来我们要培育一下水军才行了!”
荆州有水军。
还是蔡氏家主蔡帽亲自统帅,这一支水军可是一支劲卒。
“大人,我倒是认为,水军培养不宜,而且南乡这场乱,来的也有些蹊跷!”蒋路突然说道:“他们未必懂的水战,只是有人在操控?“
“蹊跷?”
牧山闻言,宛如沉睡的之中黑熊,一下子清醒过来了,双眸如电,冷漠如剑,问:“昊明,怎么说?”
“一月,大人召集各县县令在郡城会面,南阳三十七县,包括宛城,来了三十个县令,剩下七个县,南乡,丹水,筑阳……
可他们也不敢反,毕竟反大人就是反朝廷,在加上我南阳重兵在城,震慑四方,我等只要派出说客,说服他们投诚,还是有希望的,大人手中有兵,头上有官职,按道理也能压得住他们,可是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半个月时间都没到,南乡就反了,南乡就这么点兵力,这难道这其中一点问题都没有。
连带着好几个县也都反了,迫不得已让我们派兵平反,必有问题”
“说重点!”
牧山挠挠头:“我听不懂你这弯弯曲曲!”
“我的意思是,这一场叛乱的背后有人支持!”蒋路只好说的更加明白一点。
“谁?”
“荆州的士族!”
“蒯家还是蔡家?”牧山拳头握紧,杀意淋漓。
“蔡家!”
“为什么?”
“因为主公和蒯家有了联姻关系!”
“我什么时候答应联姻了?”
牧山闻言,顿时瞪大眼睛,他记得自己好像是拒绝了。
“少主答应了!”
“谁告诉景儿的?”
牧山杀气爆发。
“主公,是我写信去告诉少主的!”蒋路神态平静,不卑不亢,躬身的道:“少主回信,可!”
“屁!”
牧山大怒:“谁是老子,谁是儿子啊,老子联姻,还需要儿子答应吗?”
“主公不愿意联姻,其实不就是忌惮少主的想法吗?”蒋路淡然的道:“联姻对南阳来说,是一个能稳定的纽带,少主既然都不在意了,主公为何在意!”
“我……”
牧山有些嘴笨,说不出来话来:“这终归是我私事,我不允还不行吗?”
“主公,和蒯家联姻,能提升主公在士林之中的名望,也能为主公日后入住荆州做好准备,此事并非主公私事,而是关乎吾等南阳上上下下无数人的大事!“蒋路一本正经的道。
“这事情我们稍放下,日后在讨论,此事偏了我们讨论的问题!”成罗打了一个圆场,转移话题,道:“蔡氏挑拨我南阳之乱,所谓何也?”
“他们自然是想要在南阳没有彻底沦入主公的统治之下,插上一手!”蒋路冷冷的道。
“他的手倒是长!”
牧山冷厉如冰的声音响起:“不怕某家斩了吗?”
“主公根基不稳,他们自然不怕!”
蒋路继续说道:“若是主公联姻蒯氏,他们就开始畏惧了,所以在这之前,他们定然会让我们不得安宁!”
“说来说去,这联姻某是跑不掉了!”牧山瞪着熊眸,眸光猎猎,看着蒋路。
“主公是主,某自然听主公的,无论主公做何之决定,某定遵从,不过为了南阳,为了我们所有人的立足,某还请主公三思,统一地不同于打一仗,我们需要的是以德服人,以仁义而扬名,并非刀兵而震慑!”
蒋路毕恭毕敬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