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帐之中。
牧山身上散发出来强大的煞气笼罩之下,气氛有些压抑起来。
“主公,如今我们主旗树立,勤王之名,天下皆知,陈兵雒阳,也藏不住消息,少主若是平安,他们必来会寻吾等,少主若是落入朝廷之手,我们也可以谈,如今我们要做的是,如何应对朝廷,方为正事!”
蒋路对着牧山,毕恭毕敬的拱手行礼,然后沉声的补充说道:“一旦此事应对不好,吾等有可能全军覆没!”
他们从南阳而上,乃是倾巢而出,连根据地南阳都放弃了,数万主力大军,以勤王之名,杀上京城,这本来就是一个很大的冒险。
如果做的好自然是勤王,届时战功赫赫,位列庙堂之上,可为一步登天。
可是处理不好,他们就是叛逆之军,届时就是天下之敌。
目前的形势不算很好,雒阳的局势讯息万变,他们陈兵雒阳之外,直面雒阳,可一步都不能弄错,错了一步,他们数万儿郎,即将沦落至万劫不复之地。
“昊明,你的意思,就是想让某家如今直接出兵,却攻打雒阳?”
牧山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目光微微一震,道:“先一步把雒阳城控制在手中!”
“不!”
蒋路摇头:“主公,今时不同往日往日,天子若是还在,我们自当攻打雒阳,救出天子,可如今天子已驾崩,我们若是攻打雒阳,便是师出无名,可是使不得!”
他补充一句:“而且雒阳乃是大汉京师,城中哪怕只有一两万兵马,也不是我们能攻破的,届时血战雒阳,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我们来雒阳是为什么的?”牧山皱眉,问道。
“勤王啊?”蒋路理所当然的道。
“勤王不就是打雒阳吗?”牧山有些不明白了。
“错,主公,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勤王并非叛逆朝廷,而是除叛逆,保君主,可如今叛逆已经不在雒阳,打雒阳就算是打了下来,也没有意义了!”
蒋路道:“我们是勤王之师,必须坐实勤王之名,我们的目标是何进,绝非朝廷,这个目标必须要弄清楚,不仅仅我们自己要弄清楚,也让人别人弄清楚!”
“你越说我越糊涂,不明白!”
牧山摇头,微微苦笑。
和这些读书人说话就是的伤脑筋,一句话非要说的不明不白,让自己猜个十天半个月。
“主公,蒋军师的意思其实就是说,我们如今是勤王之军,不是反叛朝廷的义军,绝对不能让朝廷感觉我们有敌意,要让朝廷感觉,我们的的确确为了勤王而来!”成罗解析说道。
“这么一说,某家倒是有些明白了!”
牧山这么一听,倒是明白了不少,道:“你不就是说,想要让朝廷那些人认可我们吗?”
“嗯,就是这个意思!”
蒋路点头,笑了笑,并不在意牧山的思维逻辑,他继续说道:“主公,我们手握大军,是一个底气,可想要彻底的成就勤王之名,还需筹谋,万万不可走到朝廷的对立面去,不然会被群起而攻之!”
“这话中肯!”
牧山点头,道:“汉室根基深厚,非一朝一夕能动摇,某也不能出这头,该保朝廷的,还是要保朝廷!”
自从成为南阳太守之后,他的眼光视线都比以往开阔了很多,更加明白汉室在当今天下人心中的地位,哪怕经历过一次次动乱,汉室终归是汉室。
“可是主公,我们乃是兴兵而来,气势汹汹,却要临阵求和,是不是太伤士气,也会被朝廷那些大臣所看不起啊!”大将周仓走出来,拱手说道。
“这也是一个问题!”牧山闻言,点点头,表示赞同。
他的目光突然斜睨了一眼安静的黄劭,问道:“黄劭,你意为如何?”
黄劭,黄巾军主将,是牧山之下,第二主将,他主帅的黄巾军,虽兵力战斗力都远远不如暴熊军,可也远远能超过暴熊七营之中的任何一营。
“不能打,不能和,那就等!”
黄劭淡然一笑,目光看着蒋路,道:“蒋军师,我说的对吗?”
“黄将军说的对!”
蒋路漠然点头,道:“主公,不需要要我们求和,朝廷自会求和!”
“他们,会吗?”
牧山闻言,冷笑的说道:“这些人眼高于顶,从不曾把某放在眼中,在他们眼中,某不过只是一介贼寇,他们岂会向一介贼寇求和,若是愿意求和,他们就不会出兵对付吾儿!”
“少主在他们手中,是一个可制衡主公的筹码,他们自然要趁着主公尚未抵达雒阳,拿住少主,届时便可威胁主公,逼迫主公退兵!”
蒋路道:“可如今看来,少主并不在他们手上,所以我们占据主动优势,他们若不想雒阳血流成河,必然会派出使臣,为朝廷大局而求和!”
“好!”
牧山嘴角微微勾勒起一抹冷厉的笑容:“我们就等等,看看朝廷的反应!”
……
……
夜色降临,平原的营寨之上,一个个火盘架起来,火光幽幽,映照整个营寨。
“主公,主公……”大将雷虎一蹦一跳的从外面闯进来。
“虎子,你现在已经是一营主将,做事岂能如此狂躁!”牧山正在看雒阳舆图,被雷虎这么打断,有些不悦,他抬头一看,有些苛责的说道。
“主公,少主回来了!”
雷虎兴奋之下,一口气把这句话说完了。
“景儿!”
牧山闻言,浑身一颤,嗦了一下站起来,连靴子都来不及穿,快步如闪电,直接越过雷虎,向着外面而走去。
辕门之前,夜色之中,火把成队列,牧景策马而来。
“父亲!”
牧景跳下马背,一眼看到了那一道最为雄壮的身影,看着他赤脚而出,神情兴奋,整个人被压抑的情绪爆发出来,三不做两步,直接扑上来,一把保住,道:“我还以为以后都见不到你了!”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仿佛哭泣。
在这雒阳城之中,他孤立无援,步步艰难,好几次的险中求胜,几乎丧命,那时候的感觉,总有一些遗憾,遗憾的就是未能继续侍奉在父亲左右,父亲牧山,那高大的虎背熊腰好像烙印在了他脑海之中。
或许,这就是亲情。
“多大的人了,还哭,丢不丢人啊!”牧山紧紧的抱着儿子,抱在手中,他才感觉踏实,眼眶红红的,但是笑容却很灿烂,笑着打趣说道。
“在父亲面前,孩儿不丢人!”牧景贪婪着父亲的怀抱。
父子二人,历经了去年的汝南之战后,一直分隔两地,如今终于算是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