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景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神色变得冷静下来,越是这个时候,他越要冷静,他虽是少年牧景,也是曾经纵横商场无敌手的天才商人牧龙图。
战场如商场,容不下愤怒,只有绝对的冷静,才有机会胜利。
现在的战场,情形已经很明朗,这是皇甫嵩的一个阳谋,就是逼迫他出兵应对,把他的主力纠缠在战场上,不让他南下。
即使他知道这一点。
他也已经没选择。
皇甫嵩既然已经出招了,他唯有出兵应对,不然被围困白波军恐怕就要遭受覆灭之灾了,那些老弱妇孺,蔡邕,一些牧氏嫡系的朝廷大臣,蔡琰,还有牧军将领的家属,这都是系牧军之军心的重要人物,他丢不得。
并不是说牧景不信任黄忠的实力,黄忠为猛将,而是一个猛将和一个名将之间,区别很大的。
黄忠一个人哪怕被围,也能独自杀出重围。
但是他能不能在皇甫嵩的包围之下把白波军和那些老弱妇孺带出来,那就是二话的。
“传令暴熊军不用准备南下武关了!”
牧景直接丢下令箭,道:“一个时辰之内出兵,从西面沿熊耳山走,提前十里渡河,渡过均水河之后,汇合飞骑营,直奔战场,尽快拖住关中军北翼,辖制住关中军的进攻,为白波军赢得喘息的机会!”
皇甫嵩不是要他出兵,他就出给他看,但是鹿死谁手还说不定。
“诺!”
亲卫持令箭而去传令。
“主公,我们现在把主力和关中军纠缠在一起,会不会耽误我们南下?”胡昭有些担心,道:“武关已经敞开,其实南下之路已经打开,我认为还是尽快先和武关的人会师起来了。”
“孔明先生,非我想要战,而是现在我们没选择!”
牧景眼眸爆出一抹灼热如火的光芒,冷厉的说道:“既然他要战,我只能战,不然不出三日,白波军将会全军覆没,你应该清楚,如果是其他兵马,我可以赌一把,但是白波军,我赌不起!”
“不会吧!”
蒋路闻言,面容之上有一抹不敢置信的面容:“白波军如今尚有两万余主力,短时间之内,关中军怎能覆灭他们!”
“很多事情就是你认为不会发生,它才会发生!”
牧景摇摇头:“皇甫嵩这个人,我研究不多,但是在战场上,他是一个有绝对掌控力的人,他既然敢打,自会有信心能攻破黄忠的布防,你以为他在虚张声势,招引我们前去,不,他根本就是一个阳谋,我们不动,他就吃掉白波军,我们动了,正中他下怀,在立场上,他首先是不败,这就是我们大汉朝廷上最后一个名将的能力,战场之上,他比我们加起来都要恐怖!”
“皇甫义真这一招的确阴险!”
胡昭的声音有些冷厉:“捏紧我们七寸之后,他肆意布局,怎么应对,我们都是输!”
“那也不一定!”牧景却摇摇头:“战场上,最后还是实力说了算,我们是残兵,他们的关中军也没有多少,最重要的是他有一个猪队友,董卓不敢追击,等于把他暴露在我们面前,他想打,我也想打,最后谁能胜,现在他说不准,我也说不准,还得从战场上分一个高低!”
他深呼吸一口气,对着蒋路道:“昊明,你去暴熊军,辅助赵平,赵平叔父的性格四四方方,守家可以,进攻不足,雷虎,李严,邓洪,周仓,皆为尖刃,可如果没有一个人统帅,发挥不出暴熊军的实力,还需你亲自镇压暴熊一军的军心!”
如今牧景的手下,为将者倒是不少,但是能统帅一军的将领就没几个了,黄劭算一个,赵平还没有这个能力,倒是景平军的张辽陈到现在都已经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了。
“好!”
蒋路领命,拱手行礼之后,转身离开,直奔暴熊军而去。
“孔明先生,你先去准备两军的拔营事宜,黄巾军和景平军都要进入战场的,面对皇甫嵩,我必须要把所有的主力投入,才有胜算!”牧景看着战略分布图,声音变得沉沉:“另外派人和刘劲联系,说明情况,告诉他,必须稳住十天,十天之内,我保证抵达武关。”
“是!”
胡昭拱手领命。
……
……
南月山,形如弯月,险峻,进出唯一线之路,易守难攻,可是如果想要突围,必防守还要艰难数倍以上,这是一个进来了,出不去的地形。
“将军,南面的丛林出现了敌军,他们正在进攻我们第二营的营地!”
一个亲卫走上来,对着黄忠,禀报说道。
“告诉韩暹,必须守住!”
黄忠盘膝而坐在一块大石之上,闭目养神,调息内伤。
刚才他率军想要一次强行的突围,虽撕裂了关中军防线,但是功败垂成,他自己也被关中军的弩床射出来的弩箭之力震伤的五脏六腑,伤势不轻。
“是!”亲卫拱手离开。
“将军,现在我们周边的防线都被戳破了,如何是好?”
杨奉冲冲而来,第一营的防线在正面,遭遇最强悍的进攻,早已经不堪防御。
“传我军令,各营拉紧防线,把我们防御圈从外面收回三百米,集合兵力,守住山岗!”
黄忠睁开眼睛,眸子之中闪过一抹决绝。
“可如此以来,我们连活动的空间都没有了,一旦被攻破,乱战之下,必伤亡惨重,甚至全军覆没!”杨奉低沉的道。
“我们要相信主公!”黄忠咬着牙说道:“只要我们以空间换取了时间,就能等到主公的救援!”
他已经派出了十余路求援的兵马,但是情况如何,他不知道,现在他已经被隔绝了和外面的联系,战场上哪怕景武司的探子都进不来。
但是这时候他要自信,军心不能乱。
“是!”
杨奉拱手领命,亲自去布置收缩防线的事情。
“汉升将军,是不是守不住了?”
山岗之上,一个儒袍老者,走下来,锐利的双眸看着黄忠。
“蔡尚书莫要担心,他们是攻打不上来的!”黄忠对老者颇为尊敬,连忙站起来,拱手行礼,然后沉声的说道。
“你别骗我了!”
蔡邕眯着眼眸,道:“我虽非沙场之将,但是眼力劲还是有点了,而且我比你更了解皇甫嵩,关中皇甫,虽为士族,却与各大世家格格不入,乃是因为,此为将门世家,皇甫义真更是皇甫家百年来都难得的天才,他之兵法武略,不说举世无敌,但是于朝廷而言,无人出他左右!”
“尚书大人,我对皇甫嵩将军自有敬仰,当年黄巾之战,就已经知道此人之凌厉,但是此人虽强,可我并不认为主公会败给他,主公虽少年,但是心思谋略皆为上乘,年方十二随其父上战场,数年来征战,不曾一败!”
黄忠自信的道:“雒阳之局,吾等皆以为死局也,可主公却能从容破局,如今之局,比之雒阳绝境,不足一提,只要主公得我们之境况,必会挥兵救援!”
“你如此信任牧龙图?”
蔡邕撇撇嘴。
“主公是最强的!”黄忠笑着说道。
“可你如今局势,未必能待得牧龙图救援!”蔡邕看着不远处,已经出现了关中军的踪迹,他微微眯眼,声音也变得沉重了:“或许我可以去和皇甫嵩谈一谈!”
“没有机会的!”
黄忠却看到恨透彻:“皇甫嵩或许会尊敬尚书之声誉,但是战场上,此人必然冷酷,他绝不会因为任何因素,而改变战略,其实我更希望主公直接南下,不要管我们,而是直接带着主力离开关中!”
“为什么?”
蔡邕皱眉。
“这样的话,他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待他东山再起之日,便是他纵横天下之时!”黄忠平静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