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虽然愚昧落后,但是官衙想要从百姓手中收钱,也要讲究一个名义的,赋税就是最为名正言顺的理由,入城要交税,种田要交税,行商要交税……
行路也可以设立一个路税。
所谓路税,名义是新的,用得好的话,牧景会利用这个名义,建立的是后世的高速路收费站模式,整合两郡道路,开始道路大爆发的时代。
若是用不好,留下的自然是一个暴君苛政之名。
可牧景必须如此。
自古以来修路就是一件无比艰难的事情,就说当年秦朝设立天下三十六郡,开辟天下驰道,实现车同轨的寇岛,需要动用的人力物力多不胜数,甚至拖垮了整个大秦帝国。
如今牧景只有两郡财力,想要彻底打通南阳和汉中的车马之道,也是很艰难的。
所以他想到了昔日的景平商行。
景平商行虽散去,但是这些商贾曾经的辉煌却仍然犹在,南阳商贾也就是凭借着昔日的景平商行门道,早已经把影响力冲出了南阳,无论是在关中,荆州,还是在豫兖之地,他们皆有一定的商贾势力。
这些商贾很多诸侯都视为卑贱之辈,但是哪怕他们如今的地位依旧卑微,可底蕴也不低,他们有的是闲钱。
就看能不能把他们的钱从口袋里面拿出来。
不过这种事情不可能牧景一开口他们这些商贾就能应下来了,景平商行大掌柜的情分还在,可这一份情分是比不上利益的,没有利益的事情,哪怕情分再多,也是不可能成功。
商贾永远都是追逐利益的,这一点,牧景比任何人都明白。
所以这一次的商讨是没有结果的。
但是在牧景的意料之中。
这只是一次试探,是牧景给昔日那些景平商行的商贾的试探,看看他们的反应,看看他还能拉拢多少南阳的商贾为自己所用。
傍晚时分,一众南阳商贾代表带着疑惑,已经散去。
他们离开之后,马不停蹄,甚至不顾夜色赶路,纷纷踏上归途,返回各自家族,禀报他们的家主,至于这事情会有什么结果,终究还看他们背后的家主决定。
而在这个夜里,牧景在内庭院落之中独自接见了许林。
昔日的景平商行三大巨头,唯许林亲自赶赴南乡来见他,此番情谊,着实让牧景感动,正所谓来不来都是无法指责的,不来是正常,趋吉避凶,人之本能也。
而能来的,才是念旧。
许林有着一份念旧之情,已经能让他有些意外了。
“今时今日,唯你许林能记得住本侯了!”
牧景惋惜而叹。
当年他执掌庞大的景平商行,一言之下,商贾莫不从命,如今唯许林对他的命令上心了,所以言语还是有一丝丝的落寂。
“大掌柜,其实大掌柜诏令之下,我景平商行上下皆该应之,张恒他们孙郝也想要前来的,但是最近南阳地区盯得太紧了,他们很难能离开南阳!”许林轻声的道:“而且他们也派的使者前来,我相信他们对大掌柜足够的尊敬,大掌柜只要振臂一呼,景平商行必然立刻重振威风!”
“有心和无心之间,只是一念之差而已!”
牧景嘴角微微的勾勒起来一抹冷笑的弧度,讽刺的说道。
不过他的情绪收拾了很快:“无妨,当初我建立景平商行,乃是为了给商贾一条路可以走,至于走了多远,看你们自己,张恒没有做错,孙郝也没有做错,如今我们的身份已经不同,即使政治的投资,也是有风险了,他们要考虑,要斟酌,那才是正常的,倒是你……”
他看着许林:“老许,你倒不是一个合格的商贾啊!”
“许家的家训,有恩必报!”
许林淡淡的道:“没有景平商行,何来我许家今日执掌的许门商行!”
当初景平商行解散,庞大的商贾势力自然不会就此散去,正如当年牧景对他们最后的嘱咐,商贾唯有团结,才能立足。
张恒,许林,孙郝,先后建立的恒通商行,许门商行,正阳商行。
张恒当年的影响力是最强大的,他建立的恒通商行在影响力上,甚至把景平商行在关中的生意和合作伙伴拿下了一大半,在加上张恒的手段不凡,无论是财力,影响力,即使还比不上当年的景平商行,也是当今商贾的无上巨头了。
而许家的许门商行,更多的是注重在矿石交易,铁器打造方面。
孙郝的正阳商行,倒是把影响力压在了南阳,扩张能力也是对着荆州方向,实力比不上两家商行,可根基更稳,而且在南阳官方的关系更加牢固。
“许掌柜,景敬你一盏酒,聊表心意!”牧景举起酒盏,对着许林敬了一盏。
“大掌柜客气了!”
许林一盏酒下肚,宛若无事。
喝完这一盏酒之后,许林才开口,道:“大掌柜,修路之事,属下愿意支持,莫论多少人力物力,哪怕我许家倾家荡产,也绝对支持,我还可以召集许门商行不少商贾掺和进来!”
“你就不怕赔了?”
牧景眯眼:“我早就教过你,做生意,要学会看到盈利点,你都不了解这个项目,或许我只是想要骗你进汉中来修路而已,最后会压榨干净你们许家身上的财帛,届时你也奈何不了我!”
“我相信大掌柜。大掌柜行商之手段,我昔日已有领教,你向来不会固泽而渔,也不会让自己的盟友受损失,你曾经说过,在商场上,唯有双赢,才是最好赚钱办法!”
许林笑了笑:“退一万步来说,许家有今日,全凭大掌柜当年为我们改良了一些工艺,有如此工艺传世,余生足以,家有薄才,倾囊而授又何妨!”
他顿了顿,真诚的说道:“当年在雒阳,眼看着大掌柜陷入绝境,眼看着大掌柜走投无路,却无法为大掌柜做点什么,心中很是遗憾,更是羞愧!”
“过往之事,皆为命也!”
牧景笑了笑,道:“你我之间,有一份香火之情,足矣,但是生意还是生意,我们要按商贾的交易来进行!”
牧景递给他一份卷宗,道:“这上面是我的一份计划,你拿回去看看,如果有兴趣,派给代表来汉中南郑见我就行,今时不同往日,我也不愿意看到你陷入困境之中,你无需亲自冒险前来,若有有一日,我能杀回宛城,杀回舞阴去,我们终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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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平二年,十月十六日,牧景攀山涉水,马不停蹄的赶路,总算是赶回了南郑城。
此事已是初冬。
在十月十五日的时候,天下已经下了第一场小雪,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刻钟的时间,也是告别的秋日,迈入了寒冬。
寒秋刚刚过去,初冬已悄无声息的来临,街头巷尾,走过路过的百姓都多加了一件衣服,抵抗那太阳折射光芒都无法抵御的寒冷之意。
十月十八日,这一日,天晴,天上一轮红日高挂,虽然阳光不是很猛烈,可柔和温暖,更显得珍贵。
南郑郊外。
汉水岸边。
一座府邸已经是拔地而起,独特的建筑,最高的地方已经接近五丈有余,就是后世三四层楼之高,而且周围建筑占地庞大,不显围墙,却有肃杀之气,恢弘磅礴。
上匾,明侯府。
当着一座府邸的落成,也标榜这明侯从此之后正式落户汉中,成为汉中的无冕之王,执掌汉中九县,统帅汉中数十万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