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阳春,万物回春,绿草幽幽,百花绽放。
汉水的江面上。
一艘斗舰,十余艨艟护航,顺流而下,过武当,越阴县,开始进入了筑阳境内。
“主公,刚刚接到消息,胡长史已经返回明侯府主持工作了!”一艘艨艟竹排从江边送来了消息,霍余赶紧来报给牧景。
“这回有点对不起他了,先斩后奏,孔明先生要大发雷霆了吧!”
牧景讪讪一笑。
这么大的事情,他理应和胡昭商讨,胡昭乃是明侯府长史,就是他的副将,在明侯府体系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相位而居之。
可自己这个主公偷溜了,他还被蒙在鼓里面,多少是有些过分了。
胡昭绝对是一个行政人才,这几年在汉中,明侯府的大小事情,历经他手,三两下就解决了,他行事从不出彩,在明侯府的名气甚至不如经常出面的主簿刘劲。
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善政者无赫赫之名。
明侯府能缺了戏志才,能缺了刘劲,能缺了他这个主公坐镇,但是绝对不能却了胡昭,一旦没了他,最少让明侯府的行政效率倒退三倍。
处理政务这技能牧景没学会,戏志才没学会,即使刘劲也只是半桶水,也就他胡孔明能做到了。
但是胡昭的性格是天生不冒险,能稳稳当当的事情,绝不会冒险去做。
这是优点,也是缺点。
牧景亲征荆州,在胡昭心中,已是最大的冒险了,他一定是反对了,如果他在汉中,无论怎么样,他决不允许牧景出征,甚至会爆发冲突也说不准。
“胡长史倒是没当面发怒!”
霍余轻声的说道:“这个报信的人说胡长史从昭明堂出来的时候和蔡公有说有笑的,情绪很平静,但是随后就是雷霆风雨,府上十三曹,各曹主事被拉去了昭明堂训斥了一顿,刘主簿最惨,听说直接被发配去主持春耕了,胡长史说了,春耕不结束,他别回去了!”
“哎!”
牧景长叹:“这叫老实人发怒非同小可,会咬人的狗永远不叫的,平时看不出来他有这么大的脾气,这回倒是全爆发了,连刘劲都受灾了,戏志才那厮应该跑不了吧!”
想到这里,牧景有些幸灾乐祸了:“这小子就是我肚里面的蛔虫,我想什么他都知道,聪明的很,我都说不过他了,就是欠教训,还的让胡昭来,保证能把他训斥说不出话来了!”
“戏司马倒是精明,在胡长史回来之前,他就溜了!”霍余打破了牧景的幻想,轻声的道:“他去接应战虎营了,战虎营出了武都,就归他统帅!”
“这货没义气!”
牧景气急败坏的指责说道:“他这不是让刘劲一个人承担孔明的雷霆风暴吗,也不想想刘劲的处境,明侯府几个人,就他刘劲在了,一个现成的靶子,不挨刀,才怪了!”
……
汉中安阳县的郊外农田上,农耕试验田上,一个男子正在咬牙切齿的诅咒:“主公,别让我逮到机会,我一定会报复的,戏志才,你这个没义气,说好了一起承担了,跑倒是跑的快,我记住你了,下次你最好别落在我手中!”
说着,他仰天长啸:“天啊,我堂堂一个明侯主簿,南书房主事,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周围农曹的官吏顿时窃窃发笑。
……
牧景可没有理会刘劲此时此刻的惨状,他这时候得把所有主力力放在即将的战争之中:“前线的情况如何?”
“最近反馈回来的消息,很平静!”
霍余禀报:“荆州方面好像显得过于平静了!”
他想了想,又汇报了一条:“开春的时候,就是二月二十三日,黄忠召两军主将营中商议,会议之后,张辽中郎将率精锐一营,沿途进攻邓县,但是邓县防守严密,无功而返!”
“还有其他消息吗?”
牧景感觉有些不对劲,问。
“没有!”
霍余摇摇头。
“传令下去,加快赶路!”牧景抬头仰望,看着波涛平静的江面,说道:“我要尽快赶去樊城,荆州过于平静了,越是平静,我越是不安!”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不在沉默之中死亡,就在沉默之中爆发。
刘景升。
历史上的守家之犬,这称号看是贬义,也是一种承认,他镇守荆州之时,面对群狼窥视,却从不退半步,即使刘备的雄才伟略,也只能被他压在了新野而已。
如果不是他亡了之后,刘备有没有崛起的机会都不一定。
牧景丝毫不敢小看这个对手。
“诺!”
霍余点头,立刻吩咐下去了。
“另外通知景平第一军,让他们尽快赶赴战场!”
“是!”
……………………
三月八日。
樊城郊外。
汉水的一个码头上。
主将黄忠,景平第二军中郎将张辽,暴熊军中郎将周仓,两军司马,各营校尉……一个个列阵而待,一双双眼睛看着的汉水的江面上。
江面上很快就出现了一支小型的船队,上竖牧字战旗。
“末将黄忠!”
“末将张辽!”
“末将周仓!”
“…………”
以黄忠为首,各部将帅皆然俯首行礼,齐声高喝:“恭迎主公!”
牧景走出甲板,沿码头上岸,一步步走上来,勉励的话张口就是:“诸将辛苦了,我明侯府得以安居汉中,全赖诸将在此奋力血战!”
“主公过誉了!”
“此乃吾等武将之责!”
众将纷纷回礼。
“都起来了吧!”牧景笑了笑:“吾等军中儿郎,不用这么多虚礼数。
“是!”
众将皆站立起来了。
“主公,城中行辕已经准备好!”黄忠说道。
“大军扎营城中?”
牧景眯眼。
“并没有!”黄忠摇摇头:“之前进攻樊城,被庞季算计,全城皆敌,虽后来南阳太守府派来官吏安抚,但是为了避免城中百姓情绪激烈,我军一直扎营城外,不过城门周围,皆为我军营寨,城中绝对安全,即使有民愤,也不敢冲撞行辕!”
“那就不必进城了!”
牧景说道:“暂时我不想理会樊城,去军营安宿,战场上,没有什么能必军营更加安全了!”
“诺!”
黄忠想了想,点头认同。
在这一方战场上,也只有两军捍卫的主营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让牧景进城,的确没有什么安全隐患,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军中安稳。
景平第二军和暴熊军两军扎营,萦绕这樊城西郊,南郊,东郊,以汉水为中心,延伸出去,方圆十余里,皆为营寨。
主营立于南郊城外八里,一座小山坡上。
这里不算是易守难攻的地方,但是胜在隐秘,而且前后左右营盘交错,想要打进来,最起码要击溃两军主力,才有可能进入了中营。
这里可比樊城更加安全。
进入中营,牧景并没有立刻休息,而是直接召开军事会议。
平时传回去的消息,都是简化的。
只有现在看了战场上的消息,才是最全面了,不入战场,站在局外,看是旁观者清,但是却少了一份身在局中的紧张,消息了解不够准确。
“开春之后的试探,好像没试探出什么东西来?”牧景眯眼。
“荆州好像转变了战略部署!”
黄忠说道:“固防,不出击,丝毫没有和我们交战的心情,更好像在拖!”
“拖就对了,他们就是想要拖,拖的时间越长,他们准备的时间越是充足!”
牧景合上这些资料,问道:“景武司荆州镇现在谁做主?”
“是末将!”
一个青年站出来:“末将许均,暂添为景武司荆州镇掌旗使!”
“许均,许绍南!”
牧景眯眼,打量了一下青年:“南郡宜城人,荆州州牧府,西曹从事,却因为得罪了世家子弟,赋闲在家,被陈生招揽,昔日辅助陈生,主持荆州情报,陈生能举荐你接替他的位置,你应该有点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