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的几万青壮年公民没有被调离的话,戴奥尼亚人根本不可能攻到城下,我们完全可以在野战中——”普列尼乌斯刚大声的说了一句,就被马鲁吉内恩西斯打断:“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提了,我们现在所有的精力都应该放在如何守住罗马城这件大事上!”
波蒂图斯赞许的朝他点了点头,尽管平时他和马鲁吉内恩西斯之间因为权力和利益,经常会有争执和分歧,但是当罗马面临危险的时候,各大氏族的利益都是一致的。
“都这个时候了,不知道我们的援军是否已经赶到?”挨了马鲁吉内恩西斯的批评之后,普列尼乌斯尴尬的转换话题。
“保卢斯、梅久斯、潘提乌斯他们绝不可能坐视罗马陷入危险而不顾,维爱同样如此,恐怕他们已经同戴奥尼亚人发生战斗了,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安布斯图斯语气肯定的大声说道,他的话给了不少元老一颗定心丸,因为所有人都明白,以戴奥尼亚人现在的攻势来看,援军是他们守住罗马城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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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上的元老们在操心罗马城的安危,罗马民众在忙碌于救护受伤的士兵,而伤员的鲜血汇聚成一条条细流,流进排水沟,再顺着排水沟汇聚到宽阔的下水道中……
如果此时负责管理下水道的公职人员掀开石板,进到下水道中,踩着水道两边的狭窄走道,顺着污水流动的方向往前行,走到下水道上方位置是罗马城北面堤岸后方的居民区时,他会惊奇的发现前方蹲伏着一个个强壮的人影,将下水道塞得满满当当。
两百名山岭侦查大队的士兵艰苦奋斗了一个晚上,终于全部进入了马克西姆下水道。
经过与台伯河水的角力,小心翼翼的攀爬,在污水中挤进铁栅,即使是长期经过艰苦训练、并且挑选出来的优秀的侦查队员们,无一不感到筋疲力尽,一些先进来的队员在等待后面的人的期间,坐在阴暗潮湿、垃圾遍地的下水道里,忍受着难闻的臭气,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但是作为这次秘密行动的指挥官伊扎姆却不能让他们立刻休息,他让人将他们挨个叫醒,命令其脱下已经湿透的里衬,让它拧干,然后察干净身上的水迹,以避免着凉。
而对于那些在途中被擦伤、碰伤的队员,他和最后几名进来的士兵中都携带了一个包了几层毛皮的包裹,里面有干净的亚麻布和一些制好的草药,可以将伤口擦净、包好,防止感染。
然后,他还要派人将那个锯开口的铁栅重新伪装起来,防止到了明天被堤岸上的罗马士兵无意中看出异常来。
此外,他还要安排队员轮流值岗,岗哨的任务主要不是为了发现敌人,而是为了驱赶下水道里的老鼠,甚至可能还有蛇,防止他们啃咬熟睡的战友,同时当某些队友睡着而发出很大的鼾声时,要及时将其叫醒。下水道上方虽然盖着石板,却密封得并不严密,仍然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缝隙,必须时刻谨慎小心,防止被发现。
两百人的性命挑在肩上,同时还有艰巨的作战任务,伊扎姆的压力很大,所以在之后的时间里,他脑海中一直在思考事情,始终未能睡着,直到天快亮时,他才抵挡不住睡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伊扎姆被推醒,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立刻被透过石板缝隙、聚焦在脸上的一束阳光刺得眼花,他将手挡在头顶,扭头看向周围,一双双带着关心的目光汇聚在他的身上,这都是他亲手训练出来的士兵啊!伊扎姆心中升起一丝丝暖意。
还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以往了啊!他心中感叹,挣扎着蹲起身子,让队员们极小声的依次报数,说数字的声音从下水道这一侧传过去,从那一侧又传回来,两百个数不多不少。
“有没有谁身体不舒服?”伊扎姆不放心的又小声问了一句。
每一个队员都表示自己很好。
伊扎姆当然知道这些人回答中有水分,但至少说明队员们没有出现大的伤病。
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接着问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回答他的是侦查小队长卡都利勒斯,他来自坎帕尼亚,会说拉丁语,他费力的挤到伊扎姆身边,用手指着上方,小声说道:“大队长,第三军团已经开始进攻了,他们先用弩炮轰击,结果罗马人退到了我们的上面,后来听他们在上面惊慌的说话,才知道我们的舰队用战船在台伯河上搭起了浮桥,并且第三军团的士兵已经在向堤岸发起了进攻,那些罗马士兵又匆匆的赶去防御了,到现在大概过了……”
卡都利勒斯不确定的看了看周围,其他队员有的笔划五,有的作出六的手势。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他最后说道。
伊扎姆没想到在自己睡觉的期间,攻城战就已经开始,想想就觉得后怕,还好没有到进攻的最佳时期。
他正要说话,顶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罗马人的说话声,这些声音在坑道里还被放大,反复回响,直让人胸口发闷,而且石壁上不断的往下掉落尘土,队员们却立刻如同木雕泥塑一般,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相互对视着。
过了好一会儿,头顶的声音才完全消失,坑道里恢复了安静,队员们长吸了口气,哪怕是这污浊的空气也比那令人发疯的声音要强。
“刚才罗马人都说些什么?”伊扎姆立刻问卡都利勒斯。
卡都利勒斯尘土满面,却无声的笑起来,模样甚是滑稽,他边笑边小声的说道:“大队长,我刚才听到一个罗马人说,‘我从小跟着主人一起长大,照顾他日常起居饮食,担任他的书写员……我连一只羊,甚至一只鸡都没有杀过,现在居然要我去杀人?!’
另一个人在嘲笑他,‘继续哭吧,小可爱,一会儿当面对敌人的时候,你可别吓得尿尿啊。’
后来,有一个可能是队官在呵斥他们,‘都别说话了,抓紧时间赶到椎桥那里,如果让敌人冲破了堤岸的封锁,我们就都成了敌人可以随意杀戮的牛羊!’……”
在他周围的队员们都听明白了话中的意思,个个眼中都迸发出激动的火花:“大队长,看来第三军团攻势凶猛,敌人已经快守不住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出去了?!”
伊扎姆还没有说话,前方的一个队员惊呼:“你们看这水!”
借着从石板缝隙透过的一束束阳光,可以看到原本乌黑发黄、带着各种秽物的脏水如今却逐渐被染成了红色……
“难道我们的军队已经从其他地方攻进来了?!”有队长员惊呼道。
“安静!”伊扎姆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面对队员们急切的目光,他必须要做出抉择。
他低头看着水道里鲜红的血水,又侧耳听听上方街道的声音,思索了一会之后,终于他低声说道:“不管其他地方情况怎样,陛下给我们的任务是协助第三军团和第三舰队攻破堤岸的防御,攻入罗马城内。现在敌人的援军刚过去,上面的街道还很安静,可见第三军团还在激战,所以我们还需要再等一等!”
见旁边的队员有不甘心的想说话,他紧接着又说道:“不过,既然罗马人把不会战斗的奴隶也派上场,可见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了,我们只需要再多等一段时间,等这些罗马援兵都投入到战斗中,没有余力阻挡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出去猛攻他们的后方!但现在我们首先要找好出去的通路!”
“大队长,我们在凌晨的时候就已经找好了出去的路。”泰伦图斯举起带鞘的短剑,指了指头顶:“只要用短剑将石板间的石浆划掉,可以用力的将石板推开,然后爬出去。”
“那好。”伊扎姆相信属下的判断,他沉声说道:“我们先填填肚子,等我下达命令,立刻开始行动!”说着,他打开腰间的小包,取出一根干牛肉条。
队员们也纷纷取出干粮,被河水泡过的牛肉干味道古怪,但队员们却使劲嚼着,吃得十分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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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罗马旧广场不远的南城墙中段杀声震天,双方士兵激战正酣。
一架架云梯被城头守军推倒,梯上的戴奥尼亚士兵摔落城下,但没过一会儿,就有后继的士兵扛着新的云梯从远处赶来,跨过壕沟,赶到城下,将它架在空余出来的城段上。
不时有壕沟前的挡箭车被火箭点燃,但这并不影响戴奥尼亚轻步兵继续躲在燃烧的火焰后面,继续向着城头发射箭矢,他们较精准的射术对城头的守军颇有危胁,如果不是在城垛前战斗的多是重步兵,如果不能射中没有盔甲覆盖的部位,无法对其造成较大的伤害,恐怕守军已经无力阻止戴奥尼亚士兵登上城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