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窃儿》 序 搬家感言艾佟 最近的生活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忙,因为搬家的关系,每天与混乱为伍,突然间发现,不但书很多,连垃圾也很多,原来我每天跟一大堆垃圾生活在一起,我竟然毫无知觉,实在羞愧! 终於脱离旧地方的拥挤,心情当然是很愉快,而且到了新住家,我有更宽敞的工作环境,感觉真是棒呆了,不过为了营造舒适的工作环境,我的荷包可惨了,书桌、书柜……买东西买到手软脚软,这个时候我好□慕有钱人,他们大概不用算了又算,考虑这个那个的。 这么费心营造的新环境可以让工作效率增加吗?截至目前为止,艾佟只觉得在新环境睡觉的感觉很棒(除了晚上有蚊子吵我这件事例外),躺在床上就不想再起床了,没办法,这里真的很安静,我家的小朋友说,这里的床具有魔力,早上都爬不起来。 这回写古装比起现代辛苦多了,即使艾佟不喜欢在字句上雕琢,可是用字遣词总是不能太现代化,不过,艾佟对古装还是情有独锺,大概是觉得古装有更多自由挥洒的空间,如果没有外在因素的限制,艾佟真的很希望在古装的世界多待一些时间,把自己想写的故事全部出清。 新年新希望,对新的一年,艾佟只希望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最近一直不想待在家里,很想重温朝九晚五的日子,虽然压力会变大,可是有生活重心的感觉也是一种甜蜜,最后,祝大家顺心如意。 楔子 站在深锁的书房外,君恋星踮起脚尖,伸直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在门扉上轻轻的敲了敲,甜甜的喊道:「爹爹,星儿给您沏了一壶香林茶。」 一个六岁的小娃儿就这么懂事贴心,真是教人感动得老泪纵横,危机意识全丢到脑后纳凉。 经过一阵慌张紊乱的声响之后,君守财拉开洪亮的嗓门,「进来吧!」 推开书房的门,君恋星紧紧盯著托盘上的茶壶,似乎怕茶水会因为她的摇晃而溢出,一步一步,她小心翼翼的将茶壶搁上了书案。 「爹爹,您先歇会儿喝口茶,星儿再去给您弄几样小点心,星儿这几天跟姥姥学做菱粉糕,尝过的人都赞不绝口,直夸星儿有一双巧手。」君恋星体贴的帮君守财倒了一杯茶。 「星儿,爹爹这会儿不饿,改明儿个再尝尝你的手艺,你先回房歇著吧!」有这样的女儿,没有儿子倒也不那么令人遗憾。 「是,星儿不打扰爹爹了。」君恋星乖巧柔顺的福了福身,沉稳的定出书房,不过,待书房的门一掩上,她马上变了个人似的,诡诈的好笑在唇边邪恶的漾起,她贼溜溜的左瞄右瞄,确定一个鬼影子也没有,便闪进一旁的草丛里,睁著那双与她年纪不符的锐利星眸,直瞅著书房的门。 等了一刻钟,书房里头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撞击声,接著砰一声,房门像被狂风震开来般,君守财一向精明老练的面孔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他一手抱著肚子,另一手不忘带上房门,狼狈而仓皇的直奔…… 「茅坑今晚可热闹了。」君恋星蹦蹦跳跳的从草丛里窜出来,笑得眼睛都快眯哎一条直线了。 不敢耽搁,君恋星打开书房的门,大剌剌的走进去。当然,她很清楚随手关门的美德,当个偷儿实在不宜嚣张,否则对「主人」就大大的失礼了,有道是不看「爹爹」的面,也要看「银子」的面嘛! 拉出书案底下的暗层,看著「满坑满谷」的白银锭,君恋星忍不住垂涎的吞了口口水。真是迷死人不偿命的小东西! 「爹爹,您平时这么小气,星儿也不为难您,意思意思就好了。」取出塞在怀里的绣帕摊开来,她挑了六个白银锭包起来。了不起的偷儿总会留下作案的记号,那就拿她的岁数当记号好了。 「差不多了,爹爹这会儿肚子该舒畅了。」把包裹银子的绣帕塞回怀里,君恋星解下系在腰带上的荷包,翻出里头的空杯子跟君守财用过的杯子对掉,然后把书案恢复原状,随即大摇大摆的溜之大吉。 这一夜,君恋星跟「偷窃」拜了把,不过盗亦有道,做贼也得讲究格调。偷--就要「正大光明」的偷,蒙著脸、偷偷摸摸的翻墙爬窗,岂不是太污辱她君恋星的聪明才智? 然而,事实上是她不懂拳脚功夫,别说是飞檐走壁,就是爬树都是梦里才独有的权利,因为她怕高,所以不明著偷,还能如何? 总之,扬州城的百姓当心喽!从今尔后可要提高警觉,祈求老天爷庇佑,否则一个不留神,很可能就是下一个惨遭毒手……更正,惨遭贼手的倒楣鬼! 第一章 「小姐,你走慢点,等等敏儿。」揩了揩额上的汗水,敏儿气喘如牛的对著远远走在前头的君恋星大喊。她家小姐看起来纤细娇柔,可手脚却好像抹了油,滑溜得很,常常一个转眼儿就不见了踪影。 呃……敏儿仓皇的停下脚步,一双眼睛慌张的四下张望。小姐呢?刚刚不是还在……这下惨了!老爷说小姐最近挥霍无度,叫她务必盯牢点,别再让小姐到处乱花银子,可小姐不是从以前就这个样子了吗? 呜……她不过是个丫头,说话没份量,嘴巴也不及小姐灵活,老爷这不是在找她麻烦吗?其实只要请夫人不给小姐银子,下就天下太平了? 「小姐,你在哪儿……小姐……小姐……」敏儿像只无头苍蝇似的,拉开嗓门喊著,左拐个弯、右转个街,不知不觉,人已经走到一间名唤「奇珍苑」的铺子前。 奇珍苑?听起来富丽堂皇、雍容华贵,但其实只是一间小小的铺子,有来自边疆、海外的珍珠宝石,各种珍贵的日常用具、装饰品和艺术品,琳琅满目的珠饰花钿,甚至还有活蹦乱跳的飞禽走兽,把斗室大的地方塞得热闹非凡,可说也奇怪,理当紊乱不堪的铺子,看起来却相当雅致。 「哎呀!我真胡涂,除了这里,小姐还能上哪儿?」敏儿喃喃自语的拍了一下脑袋瓜。小姐可是这里的常客,高兴的时候往这儿跑,不高兴时也往这儿逛,一进了这里,就跟个挥霍无度的败家子没两样,一点也不懂得节制。 微微提高裙子,敏儿正准备大开嗓门一路往里头喊去,却突然有人从身后按住她的肩膀,吓得她尖声一叫。 将她的嘴一捂,君恋星状似苦恼的咳声叹气道:「你家小姐已经红遍扬州城的大街小巷了,你能不能别再凑热闹?」 在扬州,君家虽非首富,却也是屈指可数的大富人家,这儿的布庄、绸缎行、绣坊,皆为君家所有,最近几年甚至做起当铺生意,君家的大当家君守财为人如其名,小气到令人唾弃不耻,想不出名也难,身为他唯一的掌上明珠,君恋星自然蒙受其害,不过,她会出名倒不全是因她爹爹的缘故,而是她喜欢银子的程度一点也不亚於她爹,真可谓是一丘之貉……不不不,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拉下小姐的手,敏儿摆出一副好委屈的嘴脸,「小姐,你每次都忘了敏儿。」 「你又没给我银子叫我盯著你。」她可是很好说话的,有钱好办事呗! 「小姐,敏儿没有银子。」想从她家小姐身上捞点油水,还不如叫她一头去撞死比较快。 「这倒是,你要是有银子,还用得著在这儿吃苦受罪吗?」君恋星深表同情。伺候她这样的主子--诡计多端、善变无常,还真是一件苦差事。 「明白人家伺候你是在吃苦受罪,还这么凶,你不怕吓跑了她,以后再也没有人追著你满街跑,日子变得很无趣吗?」扬州知府秦梦天的独生爱女秦舞阳--艳若桃李、肌肤赛雪,乃扬州百姓公认的第一美人。 不过,她会声名大噪可不全靠美色,而是她热爱银子的程度完全不输君恋星,也正因为如此,她和君恋星,还有扬州最大武馆--「威震四方」馆主的掌上明珠寒柳月歃血为盟、义结金兰,并成为扬州百姓最受争议的三位「拜金」女。 瞥了一眼幸灾乐祸的「不速之客」,君恋星笑里藏刀的说:「舞阳妹妹既然觉得有趣,改明儿个我让敏儿追著你满街跑,教你也乐一乐。」 「你自个儿喜欢折腾敏儿,教她为你疲於奔命,可别算我一份。」 柳眉一挑,她大惊小怪的道:「唷!舞阳妹妹何时变得如此善体人意?」 「我不是一直都如此善体人意的吗?」秦舞阳千娇百媚的眨了眨眼睛。 君恋星装模作样的掩嘴干笑了几声。 「真难听的笑声。」岂止难听,筒直就是刺耳。 「嫌弃什么?你的笑话就只配这种笑声。」 「你说什么?」两颊涨红,秦舞阳气呼呼的鼓著腮帮子,不过那模样却使她的娇容更显艳丽动人。 「小声点,别吓著我了!」君恋星一副受惊模样的轻拍著胸口。 「你会被吓著?!」这才是笑话! 「什么事这么热闹?」生得纤细娇弱的寒柳月有著相当甜美的声音,所以总教人轻忽了她的危险性。 不理会一双媚眼直瞪著她不放的秦舞阳,君恋星笑脸灿烂迎人,「真有默契,柳月妹妹也来这儿啊!」 「我有末卜先知的能力,算准了你们今儿个都会来这儿,想请你们上茶馆。」 「请?!」两人同时惊骇得瞪大双眼。 「怎么了?担心我没银子请你们喝碗茶吗?」寒柳月委屈的小嘴一噘。这两个女人的反应也未免太直接了,就不能给点面子吗?她荷包里的银子虽然没她们两个来得丰盛,但装的也不是小石子啊! 「不不不!怎么好意思让柳月妹妹破费呢?」君恋星难得如此体贴,但这是迫於无奈。她可不想上茶馆去丢人现眼,这丫头就喜欢骗吃骗喝,荷包里的银子一向是用来充场面、做样子的。 「茶馆的茶哪比得上我家的白云茶,想喝茶上我家吧!」秦舞阳好心的提议。她们可不只是认识一、两天,柳月的「嗜好」她也知之甚深。 「你们不爱我请就明著说,何必找藉口?」 软绵绵的语调教两人听了不禁心生愧疚,差点就给她跪下来「俯首认罪」,所幸最后一刻被理智唤住,想起她的「真面目」,否则这会儿她们已经荣登扬州「奇景」之一了。 「其实,我是没法子陪你喝茶,待会儿我还得赶著去陆府聚会,你知道『风花雪月』要是少了我,就会变得很无趣。」 这「风花雪月」是君恋星为扬州富商千金往来聚会所取的匿称。 「舞阳,你就陪柳月上茶馆,你们雨个『嗜好』相近,正好可以藉此机会琢磨琢磨。」她毫不顾「手足之情」的把秦舞阳推过去。谁教舞阳在她们三个当中排行老么,她就理当该有牺牲奉献的精神。 「我……」 「舞阳,难得柳月有这份心意,你不会嫌弃吧?」 好好诈哦!秦舞阳咬牙切齿的瞪著她那张状似天真无邪的笑脸。 「两位好妹妹,姊姊我先走一步了。」转身抓起敏儿,君恋星大摇大摆的溜之大吉,原本是想上奇珍苑找点新鲜的玩意儿,这会儿也只能空手而回了。 「柳月姊姊,我……」寒柳月那张我见犹怜的巧颜突然逼近她的鼻前,秦舞阳惊慌的嘴巴一闭。 「你也想溜吗?」她的声音虽然很轻、很柔,却教人脊背一冷。 「不敢……不是不是,我最有情有义了,怎么会像君恋星那个临阵脱逃的卑鄙小人?」嘿!她苦哈哈的咧嘴傻笑。其实……她也好想当小人哦! 「我就知道舞阳妹妹最好了,我们走暝!」寒柳月撒娇的勾住她的手,半拖半拉的带著她上茶馆骗吃骗喝……不不不,她要改邪归正,这应该一点也不难。 无聊!为何她们这些未出阁的富商千金除了「男人」,再也找不到其他更具有创意的话题?为何她君恋星非得加入她们的聚会,成为风花雪月的一员? 这都是她爹的错,为了拉拢关系,与这儿的富商维持友好,自个儿交际不断也就罢了,还逼著女儿「牺牲」。 其实,这对她来说还不足以称之为酷刑,把自个儿弄成花痴,那才真是非人的折磨,若不是贪在这其中有个「利」字可图,她哪有性子坐在这儿忍受这种没出息的鸟气? 「看来看去,还是莫邪最迷人了。」女子垂涎男子的色相,此刻在刘妍玉的脸上表露无遗。 莫家因为掌控扬州漕运命脉,控制南方到北方的运输,而成为扬州首富,莫邪身为莫家的长子,不但是个商业奇才,更是个风采翩翩的俊公子,莫怪扬州的富家千金个个对他倾心。 「你不可以喜欢我大哥,我未来的大嫂是恋星。」在诸位闺中密友当中,莫宝儿唯一「俯首称臣」的人就是君恋星,并私心认定只有她才配得上自己气宇非凡、聪明绝顶的大哥。 嗟!还好她没喝水,否则这会儿准会喷得她们一脸狼狈,老天爷,她君恋星何时跟那个邪里邪气,怎么看都不是好东西的莫邪订下终身之约? 「莫邪又没说他喜欢恋星。」刘妍玉不服气的道。 「但大哥也没说不喜欢啊!」说起这事,莫宝儿就很气馁。看恋星平日聪明伶俐、能言善道,可是一见著大哥,舌头就像打结似的,结结巴巴话不成句,还紧张得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唉!莫怪大哥不曾正眼瞧过她。 「宝儿,你为何老偏袒恋星?」刘妍玉气红了脸。不论容貌、才情,她都足以跟君恋星相提并论。 「就是啊!」附和声此起彼落,她的不满可是说到大夥儿的心坎里了。 莫宝儿傲慢的抬起下巴,「我--高--兴!」 「这事应该轮不到你来作主吧!」 「我大哥的亲事我娘总可以作得了主,我娘最疼我了,我若挑剔个几句,你以为自己还能嫁进我们莫家吗?」 「宝儿,我哪儿不好,你……」 「够了,又不是抢夫君,你们在乎什么?」实在听不下去,君恋星不分是非对错,全部赏了一个白眼。 气呼呼的喘著气,刘妍玉不甘心的把矛头对准最见威胁的「情敌」。 「恋星,你有胆量就跟我公平竞争,不要老靠宝儿为你撑腰。」 「我为何要跟你公平竞争?」笑话,她对莫邪避之唯恐不及,干么和她竞争? 「你……窝囊!」 「白痴。」 「你说什么?!」 「好了好了,这么多年的好友,犯得著为了一个莫邪闹不愉快吗?」眼看场面越弄越僵,身为今日聚会主人的陆小双不得不出声打圆场。她话一落下,一道戏谑的笑声随后响起。 「莫邪,你真是个害人精,走到哪儿都有姑娘为你争得面红耳赤。」陆阎凯朝至交好友挑了挑眉取笑著。 「不敢当。」莫邪慵懒的把目光扫向众家姑娘,除了莫宝儿,所有的人都像被勾走了魂魄似的,痴痴的对他傻笑,他邪魅的勾唇一笑,笑里却透著丝丝的嘲讽。 「大哥,你来得正好,恋星给我出了一道谜题,我想了又想还是没著落,你替我猜猜。」真高兴能有这个机会拉拢大哥和恋星。 「宝儿,不、不要……莫大哥……不会有……有兴趣……」扭扭捏捏的扯著莫宝儿的衣裳,君恋星心慌的垂下螓首。 始终维持彬彬有礼的俊脸终於出现裂缝,一丝厌恶之情跃上眉宇,莫邪毫不给情面的说:「宝儿,大哥还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你自个儿再慢慢想吧!」 「大哥……」她懊恼的瞪著摆明逃之夭夭的莫邪。大哥的脚步走得一点也不迟疑,显然急於摆脱这群色女……呸呸呸!虽是事实,她也不能污蠛好友啊! 「你少『自作多情』了,他不会领你情的。」陆阎凯嘲弄取笑她的多事。 「我高兴,你管得著吗?」碰到他,莫宝儿的脾气更加火爆。 「我才不爱管你。」 「那你还待在这儿干什么?」 「不打扰了。」赏了她一个鬼脸,陆阎凯有礼的对众人拱手作揖,然后不疾不徐的提起步履跟著离开。 「气死人了!」莫宝儿咬牙切齿的直跺脚。 这时,刘妍玉恍如大梦初醒般,失魂落魄的说:「他真的好帅、好潇洒,你们说是不是?」 莫宝儿此刻正忙著生气,哪有心情理会她,而其他的人则跟她一样,心思全遗落在莫邪身上,更没有工夫回答她,只有心怀不轨的君恋星除外。不过这会儿她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没闲工夫当花痴。 「哎呀!」她突然抱住肚子大声哀叫。 「恋星,你怎么了?」大夥儿的魂魄和心思经她这一叫,终於归了位。 「我……」倒抽了口气,她像是饱受极大的痛楚,眉头紧紧的纠在一块,「我肚子不舒服,我想上茅厕。」 「那还不赶紧去啊!」几个女人七嘴八舌的纷纷催促。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歉然点著头,君恋星快步的走出凉亭,往茅厕的方向而去,可是一转个弯,紧蹙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诡诈的笑意滑过唇边。 刚刚真吓了她一跳,还好莫邪对她们这些个花痴没兴趣,要不然今天的如意算盘肯定要坏在他手上了。 脚步不敢稍有停留,她不慌不忙却又轻快的转往陆老爷的书斋。 在陆府行窃并非第一次,可每一次对她而言都是一个挑战、一场冒险,不能掉以轻心,大概没有人会相信她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得手,全靠她那些闺中密友的功劳,若非她们言谈间的「鼎力相助」,她又怎会知道这些老好巨滑的商贾,同她爹有著一样的癖好--喜欢在书斋藏银子呢? 这些老头子自以为聪明,刻意把一些银子从帐房挪到书斋,就是想分散风险,没想到却给了她下手的好机会,这可称之为人算不如天算啊! 一刻钟后,君恋星就如愿的在书案下的暗层找到白花花的银子,依照惯例,她不贪心,只取走十八锭白银,暂时安置在她的藏宝地,然后她又一副全身虚脱的样子折回凉亭。 「恋星,你还好吧?」莫宝儿担心的看著她。 「好点了!真对不起,扫了大家的兴,我为大家沏茶,赔个不是。」可是,她似乎太虚弱了,一个不留神,竟然打翻壶里的茶水,差一点连茶壶也打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是笨手笨脚,我再重沏一壶茶好了。」 「别忙了,这种事我叫丫头来做就行了。」陆小双连忙抢过茶壶,交给守候在亭外的丫头。 掏出怀里的绣帕揩了揩额上的香汗,君恋星好柔弱的说:「我想,我还是先回去好了。」 「也好,我瞧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我派人送你?」 「用不著如此费心,我还撑得住,你们继续聊,我先告辞了。」 可是走了一刻钟之后,君恋星却又一脸仓皇失措的折回来,而此时,凉亭早陷入一片混乱。 「怎么了?」她紧张的看著眼前犹如兵荒马乱的场面。 「跟你一样闹肚子疼,只是你怎么又回来了?」莫宝儿已经不顾形象的瘫在石桌上,她刚刚才从茅厕大战一回合回来。 「我肚子又开始不对劲了,我想了想,万一半途又想上茅厕,那可怎么办?所以,还是想请小双派人送我回去比较妥当。」 「你先歇会儿,小双这会儿还在茅厕……哎呀!我又来了!」乒乒乓乓,莫宝儿跌跌撞撞的冲出凉亭。 君恋星不落人后的哀号声随之响起,「哎呀……宝儿等等我,我也是……」 「你真是艳福不浅,什么样的姑娘都喜欢你。」一踏进寝房,陆阎凯忍不住对好友的女人缘发出嫉妒之声。 他真是想不明白,他同莫邪一样俊逸潇洒、彬彬有礼,只缺了那股令人魅惑的邪气,为何那些黄花闺女总是先看到莫邪?残酷的是,对於这样的恩宠,这小子完全不领情。 「那又如何?」莫邪可不以为被那些没大脑的姑娘喜欢是很了不得的事。 「你遗嫌弃什么?」陆阎凯故意酸溜溜的说,「连扬州最聪明的姑娘都为你失魂落魄了,你还有什么好不满意?」 「扬州最聪明的姑娘?」 「君恋星啊!」 彷佛没听过这号人物似的,莫邪困扰的皱了一下眉头,随即讽刺的扬起唇角,「你说的可是那个小气家族的君家千金?」 「你何必说得如此难堪?君老爷子一毛不拔,凡君家人就得蒙受其害吗?」 「你喜欢她?」 「不敢!」陆阎凯取笑道,「人家君姑娘倾心的人可是你,我乃正人君子,怎会不明白朋友之妻不可戏的道理?」 莫邪冷冰冰的赏了他一个白眼,「我用不著你的君子之风。」 「我想不通,人家都说君姑娘聪颖过人、辩才无碍,堪称扬州第一奇女子,可为何你就是瞧人家不顺眼?」 「我有眼无珠。」他的语气毫不掩饰的透露著轻蔑。传言的渲染足以证明人的愚昧和无知。 「你有所不知,君老爷子已经将当铺的生意慢慢放手给君姑娘打理,她若是个男儿身,成就绝对不在你我之下。」 「可惜她不是男儿身,否则我一定跟她一较高下。」莫邪嗤之以鼻的道。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宝儿一定给了你很多好处。」 两眼一瞪,陆阎凯闷声问:「此话怎讲?」 「我以为你跟宝儿处不来,想不到对君姑娘你们倒是同一个鼻孔出气。」 他连忙喊冤,「我是见不惯你家丫头的骄蛮,可不是跟她处不来。」 「哦?」莫邪倒觉得他是对他家的宝儿有兴趣,又不肯承认。 心虚的红了脸,陆阎凯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你对我的话有何意见?」 就在这时候,外头传来一阵闹烘烘的骚动声,两个人毫不迟疑的走出寝房一探究竟,只见府里乱成一团,下人们个个神色紧张,脚步匆忙的往花园的方向而去。 陆阎凯随手抓了一个奴才问道:「出了什么事?」 「少爷,老爷子的书斋遭窃,老爷子要奴才们都到花园去。」 皱起眉头,他近乎喃喃自语的道:「我们陆家最近是惹到何方煞星?」 「这不是第一次?」莫邪若有所思的微眯著眼问。光天化日之下,敢在陆府行窃,此人不但胆大狂妄,还得有著相当聪明的脑子,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掩人耳目的进入书房。 点了点头,陆阎凯叹了口气,「虽然书斋一再遭窃,可我爹一直不动声色,只叫府里的侍卫在书斋附近加强巡视,他认为这是内贼所为,也许此人有急用,才不得不走险路,因为失窃的银子不多,足以证明此人并无贪念,实在不必大惊小怪,谁知此人根本是偷上了瘾,一而再、再而三的行窃,我爹大概决定采取行动了。」 「陆伯伯把所有的下人聚集在花园,是准备派人搜索每个房间?」 「这是逼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我爹会给他认错的机会。」 「你也相信这是府里的下人们所为?」 「难道不是吗?」 「大白天行窃,这个险冒得有多大,你想府里的下人敢如此草率而行吗?」 「这倒是,可是若外贼所为,他又是怎么进入府里的?」 「陆府并非深宫内苑,只要有点身手,还怕进不来吗?不过,你说失窃的银子不多,这倒是令人费解了。」 「你有何看法?」 「我以为此人的目的不全在银子,你自个儿想想看,有哪个窃贼宁可三番两次冒险盗银,而不干脆搜括一空?」 想了想,陆阎凯点了点头,「我去跟我爹说……」 「说与不说都不打紧,陆伯伯很快就会发现这事跟府里的下人们无关,窃贼和银子肯定都不在府里了。」 莫邪说对了一件事,银子确实已经偷渡出府,只是窃贼还装模作样的待在府上跟大夥儿抢茅厕。 「你有什么好主意可以逮住那偷儿吗?」 「准备好银两等他上门,还怕他走吗?」 「你是说……设陷阱?」 「是,不过你也别低估此人的聪明才智,他敢如此胆大,自是有备而来。」 「我知道,胆敢把贼手伸向我们陆府,就足以表示此人绝不是普通的角色。」 莫邪饶富兴味的扬起唇角。此言不差,「他」已经挑起他的好奇心,他一定要瞧瞧「他」是何方神圣。 摸著白花花的银子,君恋星笑得嘴巴阖下拢。银子就是这么讨人喜欢,只要见著它们,所有的不愉快都会一扫而空。 「小姐,再偷下去,你迟早会出事的。」敏儿一脸懊恼的瞪著君恋星。她好气自己,明知道这是不对的,还帮著小姐,将来她一定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 「我倒是很想看看,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逮住本姑娘?」放眼扬州,若能找得到比她君恋星还聪明的人,她也认了。 每次行窃,她可都是做了万全准备,像今日,先是利用上茅厕之名行窃,然后把茶水打翻是为了销毁残留在其中的泻药,接著以身子不适为由把银子偷渡离开,最后又折回来跟大夥儿待到聚会结束,两手空空当著众人的面前离开,证明她身上没有窝藏银子,还有,让其他人泻肚子,就是为了避免她的行径引起怀疑,这一步一步,可都是她精心算计过的。 「我可没小姐那么大的信心。」每次护送小姐偷得的银子回君府,都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再这样子下去,她还没被逮著,就会先被自个儿给活活吓死。 「你这丫头真没出息,又不是要你捧著银子在街上敲锣打鼓,召告全扬州城的百姓,你怕什么?」她可是安排了马车送她回府。 「小姐说得可轻松,但敏儿没小姐聪明,若是半路出了状况,敏儿哪还有命可活?」 「我不是告诉过你,出了事就一概往我身上推,当作你什么事都不知道吗?再大的麻烦我也会一肩扛起,绝不会连累到你。」 「敏儿不是怕被小姐连累,敏儿是担心小姐……」 「好了好了,你就别瞎操心了。」拍了拍敏儿的肩膀,君恋星将银子收进木箱子,只留了三锭白银。 「小姐,亏心事做多了可是会……」 「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自食恶果。」她的口气显得漫不经心,根本不怕危险找上门,就怕再也没机会证明她的聪明才智。 「那小姐还……」 「哎呀!话这么多,你口不渴吗?」君恋星将用巾帕包起来的三锭白银塞进敏儿的手中,「喏,替我把银子送给城东的瞎眼婆婆。」 「小姐,你为何对那个瞎婆婆那么好?」小姐并非一毛不拔,只是太精於算计了,若不是有什么企图,绝不会舍得掏出荷包里的银子,举个例子来说,小姐想要她办什么事时,就会拿几个铜钱给她当茶水费。 「我是在奉行你常说的--做善事,积阴德。」只不过,她行善的对象可是得经过一番挑剔的,所以至今只有瞎眼婆婆一家人蒙惠,没法子,谁教瞎眼婆婆那个六岁的孙女儿跟她「志同道合」,胆敢把贼手伸向她,她自然要照顾一下「同好」啊! 不太相信小姐的话,小姐不是个好人……呃!她当然也不是个坏人啦,但要她拿银子济贫实在是让人不相信。 一眼就看穿敏儿的心思,君恋星不在乎的道:「随便你怎么想,总之记得把银子送过去,知道吗?」接著她例行性的从荷包里面,掏出几个铜钱塞给敏儿当茶水费。 敏儿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 「别嘟著嘴,明儿个我请你吃鹿家包子。」她讨好的搬出敏儿的最爱。 吞了口口水,敏儿却咬著牙拒绝,「不用了。」 耸耸肩,君恋星笑得好不开心,「你这么体贴我,舍不得浪费我的银子,那我就省下来喽!」 「我……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吃鹿家的包子。」她怎么可以白白便宜了小姐? 「这才聪明,错过了要再等下次,可就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喽!」 「多亏小姐教导有方。」这种事还好意思说出口。 「很好,改明儿个我让你上莫府试试身手,看你……」 「小姐,你不是想净身吗?敏儿这就去帮你提水。」害怕听到小姐打的主意,敏儿吓得赶紧落跑。 君恋星困惑的撇撇嘴,「我话都还没说完,干么跑得这么急?我不过是要你上莫府参加宝儿举办的辩论赛。」 常言道得好,无功不受禄,所以不可以白白拿人家的银子。为此,君恋星今儿个特地起了个大早,吆喝府里的厨娘准备一些羊肉馅烧饼让她当「谢礼」。 来到了陆府,她不禁犹豫了起来。她有必要这么大方吗?这羊肉馅烧饼可不便宜,她应该留一半给自个儿解馋,反正小双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可是,这会儿若要弄走一半,好像有点麻烦哦! 正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君恋星就瞧见她最不乐意撞见的人,闪人的念头当下浮现脑海,不过她的动作显然慢了一步。 「君姑娘!」陆阎凯笑盈盈的出声招呼,而他身边的莫邪却正好相反,原来彬彬有礼的脸瞬间变得扭曲。 「陆大哥!莫、莫大哥!」一张脸红得像天边的彩霞,君恋星偷偷的瞥了莫邪一眼,随即羞怯的垂下螓首。 「你来找小双?」陆阎凯问。 点了点头,她紧张得手都快打结了,「我……给小双送东西来。」 「那丫头一早就陪我娘回娘家,恐怕得天暗了才会回府。」 「真不巧。」 「你可以把东西交给我,我请总管代为保管。」 「不,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几块羊肉馅烧饼,陆大哥和……莫大哥若是不嫌弃,可以……尝尝。」 「我最爱吃羊肉馅烧饼了,可是,这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这……就给陆大哥和莫大哥,改明儿个我再做几块给小双品尝。」她连忙将手上的食盒递给了陆闾凯,「我……先告辞了!」 「谢谢君姑娘,你慢走。」 她羞答答的瞄了莫邪一眼,便依依不舍的低著头快步离开。 「你不是说她辩才无碍吗?」莫邪忍不住讽刺道。 「是,可谁教你如此令人著迷,害人家姑娘脸红心慌,哪还说得出话来?」 「原来都是我的错,不过我也未免太有福气了,不管走到哪儿都遇见她。」他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 「这证明她与你的缘分不浅。」 「我可不想与她扯上任何关系。」 「她若听见了,肯定会伤心死了。」 「这与我不相干。」 「是是是,你又没要人家喜欢你,她想自找苦吃,怎么可以怪你,是吧?」晃了一下手上的食盒,陆闾凯满怀期待的道:「这么说,这羊肉馅烧饼你也没兴趣尝喽!」 「很抱歉,我最爱吃的正是羊肉馅烧饼。」 可恶!他敌对天发誓,莫邪这小子是故意跟他过不去的。 「别瞪了,我肚子饿了,请。」莫邪有礼的拱手道。 陆阎凯哀怨的嘟著嘴,像个害怕被抢走心爱玩意儿的小孩,紧紧抱著食盒,心不甘、情不愿的带头往自个儿的寝房走去。 第二章 笑呵呵的摸著挂在脖子上的战利品--一把小巧精致的玉雕算盘。君恋星飘飘然的走出奇珍苑,她从来没有花银子花得如此爽快,即便是把她私藏的银子全用光了……咦?每一次上这儿挥霍的时候,她好像都这么说的哦! 「如果让老爷知道你花了那么多的银子买那种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他又要不高兴了。」尾随在后的敏儿一路嘀咕的念个不停。 「你少说几句不就没事了。」 「小姐把这玩意儿挂在脖子上,就算没人说,老爷自个儿也会瞧见。」 「瞧见就瞧见,我还怕他不成?」 「小姐当然不用怕,因为挨骂的人是我啊!」老爷总是被小姐的甜言蜜语耍得团团转,忘了要训人,最后当然是拿她这个丫头开刀了。 「你多学学我,头脑灵活一点,保证没有人逮得住你。」 就在这时,她们发现前头热闹滚滚,一群人不知道在围观什么。 「好像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君恋星好奇的挤过外围的人群。 「小姐,等等我。」敏儿笨拙的跟著挤上前。 见一名身著华服的彪形大汉欺压一对正在卖艺的姊弟,姊姊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弟弟则是年仅八、九岁的小男孩,其实,瞧那彪形大汉双眼色迷迷的直盯著人家姑娘看,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在打什么坏主意。 「你们打外地来的是吗?」 「是。」 「那我就来告诉你们这儿的规矩,想在这混饭吃,就得经过我虎爷的同意。」 「虎爷,我们姊弟俩准备前往汴京去投靠亲戚,只是这会儿身上的盘缠皆已用尽,请您行行好,让我们在这儿卖艺赚点银两。」 「姑娘何必这么苦命?」虎爷色迷迷的摸上小姑娘的手,「你跟我回去,我保证让你吃香喝辣。」 小姑娘慌忙的抽回手,「请公子自重。」 「我虎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显然隐忍了许久,小男孩颤抖的冲了出来,挡在姊姊的前头,怒瞪著他大声吼著,「你这个坏人,离我姊姊远一点!」 虎爷粗暴的抓住小男孩的衣领,把他往后头一扔,丢给一旁的两名小喽罗。 「放开我弟弟。」小姑娘急得冲过去解围,却被虎爷一把给了拉了回来,她挣扎的大喊,「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 「姑娘,你只要点个头,我不会为难他的。」 「不要!姊姊,你不要答应他……」 「小家伙,你最好不要乱出主意,让你姊姊好好想清楚。」 「大坏蛋,不准你欺负我姊姊……唔……」嘴巴被人猛地捂起,小男孩只能用愤恨的目光瞪著虎爷,比手画脚的痛骂他。 这头吵吵闹闹,那头的君恋星是越看越觉得有趣,她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贼笑,两眼像是发现猎物似的闪闪发亮,她对行侠义没兴趣,不过对那只鼓鼓的荷包却无法视而不见。 看到自家小姐认真打量的眼神,敏儿立刻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不安的拉住她,小小声的问:「小姐,你又想干什么了?」 「你猜猜他身上的荷包是不是很重?」君恋星笑得像只狐狸,看得出来此刻她的脑海正在酝酿著什么诡计。 她就知道,事情不妙了!压在心里的恐慌,敏儿小心翼翼的措词,「小姐,这个人看起来好恐怖又好吓人,我想我们最好离他远一点。」否则,很可能会见不到明早的太阳……不不不,是连今晚的月儿都见不著了。 「我敢说他荷包里的银子一定会让人相当满意的。」君恋星自顾自的垂涎道。 「小姐,你别乱来,我们惹不起这种人的。」敏儿紧张得额头开始冒汗。 君恋星突然拉著她钻出人群,并将脖子上的玉雕算盘,转移阵地的挂到她的脖子上,仔细叮咛,「我的算盘比你的小命还重要,你可别给我摔著了!」 「小姐,你该不会真的想……」之后的话根本说不出口,敏儿害怕的吞了口口水,她的脚已经都软了。 「敏儿,待会儿我叫你动手时千万别客气,好好使出你全身上下的力气把我推向那个肥油油的好色之徒,然后趁乱把那对姊弟弄走。」 「这扬州城里,谁不认识小姐,万一出了事,麻烦可就大了。」 「那个虎爷可不是道地的扬州人,我听他的口音应该是打北方来的,他这会儿摆明拿我们扬州百姓的名义仗势欺人,像他这种坏蛋,扬州的百姓都会同意让我修理他的,况且,听过我的大名,并不表示一定见过我的人。」 「不要,这一点也不好玩。」 「你以为你有本事造反吗?」君恋星语带威胁的逼近她。 敏儿害怕得缩了一下脖子,没出息的摇了摇头。 「很好。」她先掏出一锭白银看了看,觉得似乎不妥,又补了一锭白银,却好像还是有问题,她顿了一下,勉为其难的再拿出一锭白银,挣扎的交给敏儿,「收好,这银子是我给他们姊弟俩的谢礼,谢谢他们替我招来这只大肥羊。」 「小姐,你不再考虑看看吗?」 不再多说一句,君恋星直接拖著敏儿越过人群,用严厉的眼神示意著她。敏儿逼不得已,牙一咬,把她推向大汉-- 「啊--」惊叫了声,君恋星装模作样的瞪著突然慌乱四起的人群,气呼呼的扯开嗓门大喊,「哪个不要命的敢推本姑娘?」 抛下小男孩,两名喽罗手忙脚乱的冲过来对著她张牙舞爪。 「走开!」 「你这个笨女人,你踩到虎爷了!」 「嗄?」一脸的茫然,君恋星不解的低下头,看到虎爷狼狈的被她踩在脚下,也惊吓得往旁边一跳,「啊!真是对不住,这位大爷,我不是故意的,全是那个冒失鬼的错……」她装模作样的左右张望,可原本在旁围观的人群早已一哄而散,就怕麻烦找上门。 笨拙的在小喽罗的搀扶下爬起身,虎爷凶狠的瞪著她,「你……」 「大爷,你高大威猛,这么点小事自然不打紧了。」她一脸忏悔的上前帮虎爷拍打衣服上的脏东西,「不过,虽然错不在我,可是害大爷受了委屈,我非请你喝碗茶,赔个不是。」 这么识相的话教人听了多舒服,虎爷消了气,心情也好了,便开始对眼前的君恋星上下打量了起来。这妞儿比刚刚那个还标致迷人,尤其那双眼眸,生动得像是会说话似的,看样子他今天的艳福不浅。 「姑娘太客气了,虎爷我请你喝茶去。」说著,他偷香的摸上她的白嫩小手。 状似娇羞的把手抽了回来,君恋星柔声道:「这怎么好意思?」 「虎爷我有得是银子,喝碗茶算不了什么。」他海派的拍拍自个儿的荷包。 「那就让大爷破费了,请。」她有礼的福了福身。 此时,天外忽然飞来一个蒙面人,迅雷不及掩耳的伸手一勾,带著君恋星飞身而去,大夥儿一时间怔愣了住,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直到-- 虎爷大叫一声,吼道:「追!我的钱袋不见了!」 不过,蒙面人的身手实在了得,他们早已错失芳踪,只能气得在原地跺脚。 而这一切全落入正在茶楼上品茗的莫邪眼中,原本他对街上的调戏伎俩视若无睹,直到无意间瞥见了那抹有点熟悉,又近乎陌生的芳影。 平时见著她,他连一眼都懒得施舍给她,可就那匆匆的一瞥,让他意外瞧见了她眼中的狡猾。他随即摇了摇头,认为这纯粹是出於一时的幻觉,然而不到半刻钟,他就发现事情变得更加诡异难解。 这个君恋星真是他眼里那个脑袋空空的花痴吗?或许,她只是一个长得像君恋星的姑娘,毕竟他不曾正眼瞧见君恋星,她生得什么模样,他当然是不清不楚。 「仁武,你认识那位姑娘吗?」莫邪把目光移向坐在对面的贴身侍卫。 「大少爷是说君姑娘吗?」 「你确定她是君家小姐?」他这话问得教人摸不著头绪,不过仁武可不敢质疑主子。 「当然,君姑娘可是我们扬州的名人,很少人不认得她的。」 「扬州的名人?」 「君姑娘以『拜金』出了名。」 「拜金?」 「不拜金子,就是爱钱啊!」 「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大少爷对街头巷尾的传言闲话一向没兴趣,小的也没向少爷提起。」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的也不甚清楚君姑娘的为人,只是听人家提起过。」 「那外边的人都是怎么说的?」 「大都是说君姑娘精明难缠,胆识过人。」 经过刚刚一番风波,他不得不承认大夥儿对君恋星的评价有那么点道理,她绝对不是个简简单单的角色。 但,这怎么可能?就他所见著的她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这其中必有诡诈!可是话又说回来,除了他,似乎没有人把她当作是没大脑的千金小姐,这一点就令人想不明白,何以在他的面前,她会变一个人似的?难道真如阎凯所言,那是出於姑娘家的爱慕之情吗? 一脱离险境,蒙面人立刻放开君恋星,扯下脸上的面纱训起话来。 「你不是很聪明吗?你知道刚刚那个人随便一掐,就可以把你捏死,你竟然还敢去招惹他,你是嫌日子过得还不够刺激是吗?如果不是敏儿碰巧遇见我,我看你这会儿准被人家剥了皮,丢进江里喂鱼了!」虽然一双杏眼怒火高涨,却无损於寒柳月那与生俱来的娇弱气质。 「你没听过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取出偷到手的荷包,君恋星嚣张的在好友面前来回晃了一圈。 「好啊,我早该想到了,也只有这玩意儿可以让你不怕死的以身涉险!」抢过她手上的荷包,寒柳月打开来一瞧,「哇!战果丰硕耶!」 「这算什么。」君恋星眉开眼笑的拿回荷包,带了点埋怨的语气,「若不是你,我这会儿还可以吃他一顿呢!」 「你以为自己脱得了身吗?」 「想脱身还不容易,上茅房不就行了!」 「看样子你早就算计好了,不只要人家的银子,还要人家上茶馆丢脸,你的心眼也太坏了吧!」 天真无邪的一笑,君恋星义正词严的说:「你自个儿不常说,对付那些专门欺压善良的恶霸绝不能心软,而且下手要重,以后他才不敢胡作非为?我敢说,今儿个若换作是你,一定把他打得当狗爬,说不定还要他学狗叫几声给大夥儿听。」 「我才不会做这种事。」像受了污蠛,寒柳月小可怜样的噘起嘴。 「对呀,除非你蒙著脸,否则你不会干这种事。」毁了专门拿来骗吃骗喝的假相,以后的日子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我说不过你那张嘴皮子,随便你怎么说。」寒柳月回答得有气无力,一副不想再替自己辩解的柔弱相。 明知道那张脸骗死人不偿命,君恋星还是竖手投降。要不然,待会儿这个小女人绝对有本事让她自责到认为自个儿是凌虐弱小的大坏蛋。 「好好好,算我说错了,你又温柔又仁慈,连捏死一只蝼蚁都不忍心。」这话说得实在是恶心得令她自己想吐。 「冤情」受到洗刷,寒柳月满意的咧嘴微笑。 「好啦,我先走了,敏儿再见不到我,肯定要急哭了。」 「难得你如此体恤丫头,我送你一程好了。」 「不!不必费心,我自个儿走就行了。」君恋星从来没有落跑得如此迅速,一转眼,就把好姊妹远远的甩在后头。她可不想再被人吊在半空中了。 寒柳月见状,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原来也有她会害怕的事啊! 这算什么辩论赛?竟然要每个人轮流提出一项见解,证明莫邪一点也不值得迷恋,其他人则针对此见解加以反驳……天啊!这比较像没事找事做吧,不过,倒是完全符合她们几个胸无大志的富商千金会干出来的蠢事,但可不包括她在内,她是来这儿当贼的。 今儿个对她来说意义非凡,是她第一次向莫家挑战,其惊险刺激可想而知,虽然她已经彻底熟悉过这儿的一切,任何处境都难不倒她,只除了…… 「恋星……恋星……」呼唤声由远而近,慢慢敲进君恋星神游的脑袋瓜里。 「嗄?」眨了眨眼睛,她试著弄清楚眼前的情况演变到哪儿? 「你干么像个傻子一样发愣不说话?难不成哑了吗?」难得有机会嘲笑她,刘妍玉当然不会放过。 「我无话可说,可以吗?」 「你真特别,总是跟大家不一样,难怪宝儿对你偏心。」她越说越酸。 「谢谢,我从来不知道自个儿如此与众不同。」君恋星得意的一笑。 「不过,莫邪是否也这么想,就不得而知了。」他对君恋星视而不见是她最开心的一件事,虽然他对自个儿也差不多。 「多谢你的提醒,我会努力赢得莫邪对我的好感。」 「我看你就别费心了,你那副结结巴巴的蠢相,任谁见了都会倒胃口。」 「妍玉,你就不能少说几句吗?」赏了刘妍玉一个白眼,莫宝儿关心的转向君恋星,「你是不是有心事?我瞧你心神不宁的,出了什么事吗?」 「我……」欲言又止,她羞答答的扭绞手指。 「你别吞吞吐吐了,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啊!」 深深吸了口气,君恋星一鼓作气的道:「我做了一个香囊想送给莫邪。」 「太好了,你总算拿出胆量采取行动了!」 除了莫宝儿,其他的人都带著指责的目光瞪著她。她怎么可以破坏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把爱慕化为行动?这种偷跑的行径实在太卑鄙无耻了! 完全漠视那些恼怒的眼神,君恋星忧心忡忡的咬著下唇,不安的问:「不过,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这会儿在府里吗?」 「大哥不是在书斋,就是跟我爹在议事堂讨论生意上的事。」 「你们介意我这会儿去找他吗?」为避免引起众怒,她有礼的询问著。 「当然不介意。」身为主人的莫宝儿理直气壮的代大家表示意见,相信也没人敢质疑她的决定。 「那我速去速回。」 在数对哀怨的眼眸护送下,君恋星果然健步如飞的速速离去,不过,却在经过一个时辰后垂头丧气的折了回来。 「恋星,我大哥怎么说?」莫宝儿兴致勃勃的问。 踟蹰了半晌,她支支吾吾的道:「我……我……不敢送。」 「什么?!」莫宝儿一副快昏倒的模样。 「我……一到那儿就脚软了,看看自个儿做的香囊又那么登下上台面,莫邪见了一定会觉得很可笑,如果因此害他对我的印象大打折扣,我岂不是自找苦吃?想了又想,还是不要送算了。」君恋星懊恼的叹了声气。 这样的结果只有莫宝儿笑不出来,其他人则全情不自禁的窃笑著。 「明知自个儿的手不巧,就别逞强。」刘妍玉幸灾乐祸的说。 「我以后再也不会自不量力了。」任务如愿的顺利完成,君恋星心情大好,也懒得再跟她耍嘴皮子了。 见此情景,莫宝儿真是郁闷极了。难道恋星跟大哥真那么无缘吗?他们无疑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为何……不能认输!她应该更为积极,美化恋星在大哥眼中的形象,这么一来,恋星才有机会亲近大哥。 「大哥!」原本准备前往东苑找莫邪,却闻到凉亭飘来的茶香,莫宝儿好奇的想一探究竟,没想到正好瞧见自个儿要找的人。 「你可曾听过扬子江中水,蒙山顶上茶?」莫邪迳自执起瓷壶注满了一只空茶碗,「想不想品尝这珍贵的蒙山茶有多么的香醇?」 「这不是贡茶吗?」三步并两步,莫宝儿几乎是用抢的喝下那碗茶,好像怕没得喝似的,事实上是担心莫邪出尔反尔,毕竟他老嫌她聒噪,见著她总是没什么好脸色,这会儿如此盛情,实在令她受宠若惊。 「你这是牛饮,不是品茶。」 「大哥,你知道我性子急呗!」 「我看你不适合品茶,尤其是如此稀贵、得之不易的贡茶,实在是糟蹋了。」莫邪把她的茶碗收了回来。 「大哥,刚刚不算数,我再来一次。」她撒娇的拉了拉他的衣袖。 莫邪觉得可笑的挑了挑眉,「茶都喝了,还可以不算数?」 虽然稍嫌莽撞,莫宝儿却也不笨,这种时候最好的对策就是故作天真的傻笑。 「不懂品茶之美就别自作聪明,否则即使极品如蒙山茶也会因你而失了味。」 「我……哪有这么严重?」她孩子气的皱了皱鼻子。 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为自己添了一杯茶,先闻茶香,再观茶汤颜色,然后细细品味,感慨而道:「茶逢知己千杯少,只可惜知己难寻。」 终於逮著机会推销佳人,莫宝儿当然是迫不及待的「献宝」,「这倒不一定,也许不是知己难逢,而是大哥不愿意多瞧人家一眼。」 「哦?」 「大哥可还记得君家的千金君恋星吗?她跟大哥一样都是嗜茶之人。」 「君恋星……是吗?」莫邪表面上无动於衷,内心却无法抗拒的满怀期待。没想到老天爷这么快就把机会送上门了,他自然要会一会她,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大哥要不信的话,可以邀请恋星过府品茗啊。」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莫宝儿笑得嘴巴都快阖不拢了,当然不会发觉自个儿兄长眼底闪烁的异样光芒。 「这倒是一个好提议,不过,君姑娘可能不太喜欢见到我。」 「大哥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大哥风采翩翩,哪个姑娘会不喜欢你?」 「那君姑娘为何每次见到我总是结结巴巴,话不成句,她难道不是被我吓坏了吗?」 「姑娘家比较害羞,见著自个儿喜欢的人,总会慌了手脚,大哥如果知道她不善针线活儿,却为你做了一个香囊,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什么香囊?」 「恋星原本打算今儿个把做好的香囊送给你,可是她手不巧,做得不好看,旧你瞧了会笑话她,所以才打消主意。」 「我很高兴她并不讨厌我,找个机会我一定要以茶会友。」 「大哥,我马上就去安排。」 「别急,天色暗了,这事改明儿个再安排吧。」 「哎呀!只想早一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我都忘了时候不早了。」 这时,莫家的总管急匆匆的来到凉亭,「少爷,老爷请你到花厅。」 点了点头,莫邪转而对莫宝儿交代,「这事别急著告诉君姑娘,我担心她会难为情,跑去躲起来不敢见我了。」 「是,大哥!」 「你说莫府遭窃?!」陆阎凯毫不掩饰的把他内心的振奋表现在脸上。 「你很高兴?」莫邪一脸阴沉的瞪著他。胆敢把贼手伸向莫家,如此狂妄的贼人,他非把「他」揪出来不可,绝不会放过公然向他挑战的人! 「这还用说……不是不是,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们是生死之交,有苦就应该同当嘛!」陆阎凯想表现无辜,嘴巴却开心得阖不拢。没法子,连戒备森严的莫府都会步上陆府的命运,这种感觉岂不教人心里舒坦多了? 莫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小子根本是幸灾乐祸! 「这偷儿太够意思了,我有份,你也有份,『他』对我们之间的情谊还真是知之甚深。」他实在是太爽快了,此时可没心思顾及好友的感受。 一道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莫邪的眼神突然转为锐利。 「损失这么点银子对你们莫家来说不痛不痒,你犯得著为此耿耿於怀吗?你还是学学我,就当是在做善事、积阴德。」 半晌,莫邪若有所思的问:「你府上被盗走的银子有多少?」 「嗄?」脑袋瓜子一下子转不过来,陆阎凯怔怔的张著嘴。 「是不是十八锭白银?」 总算意识过来,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大概是,我爹也不是很确定,可你怎么知道?」 莫邪微蹙著眉,喃喃自语著,「这不是巧合,而是同一个人所为。」 「你在嘀咕什么?」 为何是十八这个数儿,这其中有特别的含意吗?慢著,难道是……年岁! 要果真是如此,窃贼的真面目就缩小范围了,而符合这年纪又能光明正大行走在莫府的人,应该只有宝儿那丫头的几个闺中密友,不过,他可不认为她们有这么大的本事。 等等,那天在茶馆见到君恋星行侠仗义,他还记得那个自称虎爷的莽汉大叫钱袋不见了,当时他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因为他早被表现得与平时不一样的君恋星给牵绊住了,如今想来顿觉可疑,难道这君恋星的动机不单是解围而已,她更看上虎爷身上的银子? 这么说来,她是莫家和陆家遭窃一事最有嫌疑的人喽。 见好友久久没有回应,陆阎凯拍了他一下,大声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 「我瞧你心神不宁的。」 「我是在想如何才能逮住窃贼?」 说起这事,陆阎凯忍不住叹了口气,「算了吧!我设了陷阱等这偷儿上门,『他』却好像得到消息似的没再出现,害我们白忙了一场。」 「也许她已经发现事迹败露了,还会自动送上门等著被抓吗?」 「没这么神通广大吧!」 「她这不是把目标转到我们莫府了吗?」 顿了一下,陆阎凯语带持疑的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全是同一个人所为?」 「除此之外,你还能怎么解释我们何以如此『幸运』,同时受到眷顾?」 「有道理,只是这偷儿怎能如此轻易料准我们的企图?」 唇角一勾,莫邪意有所指的为他解疑,「也许她正躲在暗处偷窥我们的一举一动。」 说时迟,那时快,园子里突然刮起一阵凉风,阴森的感觉教陆阎凯不由得寒毛一竖,背脊发凉,「你别吓我,说得好像这偷儿是个阴魂不散的鬼。」 「你出息点,这样子怎么逮人?」 「罢了!我可不敢奢望非要逮著人不可。」 嗤之以鼻的一哼,莫邪冷冷的讽刺,「难怪她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你们陆府嚣张,就是你们太放纵她的缘故。」 「非也!」摇了摇手,陆阎凯一副潇洒的说:「为了区区几十锭白银,弄得府里草木皆兵,这是何苦来哉?」 「就是几个铜钱,我也跟她耗上了。」 诡异!陆阎凯狐疑的看著他,「你对这个偷儿未免也太认真了吧!」 未再表示意见,莫邪只是邪魅的一笑。他怎能不认真?他可从来没有像此刻般的兴致高昂,他非要跟她较量个高下来,看看究竟是她狡猾,还是他厉害! 第三章 如果非要说她君恋星有什么缺点,就是有些个疑神疑鬼。 坏事干太多了,心虚总是难免,再加上与生俱来的敏锐,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惊动她,所以她很肯定有人在跟踪她,而且对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因为任凭她左拐右弯,刻意绕了那么久的路之后,却还是摆脱不了身后可疑的身影。 开玩笑,她虽然不懂拳脚功夫,可也没有人跟踪得了,她靠的可是脑袋瓜子里的本事,谁能算计得过她,她就任他处置。 不过既然暂时甩不开他,就别理他喽,想跟踪她就让他跟吧,她可是有正经事要忙的呢,哪有闲工夫陪他玩。 「小姐,你要上哪儿?大街小巷都快被你走遍了。」拉住君恋星的脚步,敏儿两只脚酸得想化成一摊春泥。 「受不了就别再跟著我,你认得回家的路,我就不送了。」 「老爷要我跟紧小姐,我不能一个人先回去。」 「你别教他瞧见不就没事了吗?」 「府里到处都是老爷的眼线,我这么大的人怎么藏得住?」 总不能老当个令人痛恨又唾弃的坏主子,君恋星马上点头应允,「好吧!那你就先去如意茶馆等我,我进去那儿玩一把就过去。」 「哪儿?」 「喏!」手指一比,君恋星笑得像只正在算计的狐狸。 顺势一瞧,敏儿差一点停止呼吸昏了过去,「小姐,那是赌场!」 「当然。」 显然不想听她再罗唆个没完,君恋星一个晃眼就溜进赌场,把愁云惨雾的敏儿丢在原地乾著急,直到认清楚情势由不得人,她才转往如意茶馆。 赌场内除了人声鼎沸,就是骰子声不绝於耳,君恋星正想兜转个几圈,找个乐子消磨时间,就瞧见秦舞阳那张美得会迷惑人心的容颜。虽然舞阳女扮男装,却还是比任何女人都还美,这一点她向老天爷抱怨了几百遍,不过,终究白白浪费了口水, 悄悄的走到秦舞阳身后,见她正蠢蠢欲动准备加入赌局,君恋星赶紧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往旁边拖去。 「哎呀--」 「安静!你怕人家不知道你是个女娃儿吗?」 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秦舞阳马上安下了心,待君恋星松了手,她才笑盈盈的转身面对好友,「你怎么也跑来这儿了?」 「路过此地,进来瞧瞧你是不是在这儿当败家子?」 「你不要诅咒我,本姑娘……本公子在这儿虽然没赢到一座金山银山,可也没输过半个铜钱。」 「靠美色还拐不到一座金山银山,你不觉得丢脸吗?」 「我可不像你那么贪心,我有得挥霍……花用就好了,干么要金山银山?」 「说得真好!」她装模作样的拍手给予掌声,随后却又冷冷的补上一句,「可惜骗不了我。」 这时,显然有人手气正旺得连城墙都挡不住,只见一个个赌客开始转移阵地,围上某桌赌案,赌场的气氛比起先前还要沸腾热络。 「我们过去瞧瞧。」秦舞阳还没有反应过来,君恋星已经兴匆匆的拉著她跟上前凑热闹,一双眼马上盯著众所瞩目的大赢家。 「这有什么好瞧的?」秦舞阳呐呐的问。银子又不是进她的荷包,瞧了只会徒增感伤。 「看到那玩意儿你不会心痒痒的吗?」 「开玩笑,当然……会。」最后一个字说得好轻好柔,就怕太激动了,会掀了自个儿的真面目,秦舞阳何止心痒,她还想像恶狼扑羊般将银子占有已有。 「你见识过我的功夫吗?」 「什么功夫……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你不会是当真的吧?!」从疑惑转为胆战心惊,秦舞阳身子一晃,两腿开始发软。 「事成之后,我请你上如意茶馆品茗。」 「这个……不太好玩吧!」虽然亲自领教过恋星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功,不过那些都只是恶作剧,不能当真,但这会儿就不一样了。 「出了事也与你无关,你怕什么?」 「我是为你担心,你真的行吗?」 「待会儿你亲自验收不就知道了吗?」再罗唆下去「猎物」就没了。 君恋星迅速拉起好友的手,追著已经收手不赌的大赢家而去。 砰一声,赶路似的君恋星急匆匆的撞上一位青衣公子,两个人随即跌了个狗吃屎,姿势实在不怎么雅观。 「你走路不长眼睛啊?!」青衣公子愤怒的站起身。 「公子,对不起,我没瞧见你,可有伤到你了?」像是扭伤了脚,君恋星皱著眉头痛苦的站起身来。 「算了算了!」堂堂七尺之躯跟个小女子计较,实在很难看。 好似发现什么,君恋星突然一拐一拐的走向他身后,弯身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包袱,热心的回头一问:「公子,这是你的吗?」 这才惊觉刚刚从赌坊赢来的银子离了身,青衣公子慌张的抢过她手中的包袱,将之紧紧抱在怀里,「谢谢姑娘。」 「这事是我的错,公子怎么反倒谢我呢?」 「这包袱很重要。」 「还好没丢了。」 「姑娘,告辞了。」 「公子慢走。」君恋星有礼的对著急忙离去的青衣公子福了福身。 躲在一旁的秦舞阳可没那么大的耐性,她心急的跳了出来兴师问罪。 「你怎么把到手的银子送还给他?」望著渐渐远去的银子,她强忍著内心那股想痛扁眼前女人的冲动。 「你的性子应该改一改,别老这么急躁。」拉了一下被弄乱的衣裳,君恋星好整以暇的从衣襟里取出一只钱袋,「喏,你瞧这是什么?」 眼睛登时一亮,秦舞阳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是……」 「他身上的荷包。」先掂了一下重量,再打开荷包一瞧,君恋星总算是眉开眼笑了,「今儿个的收获还真是丰盛!」 顿了顿,秦舞阳恍然大悟,「我懂了!原来打一开始,你盯上的就是他身上的荷包,而不是……」 「这招叫声东击西,等他留意到自个儿的荷包,说不定已经是明儿个的事了,到时他可能还胡里胡涂,想不明白是怎么弄丢的呢!」 「真有你的!」 「雕虫小技,不足以夸人。」君恋星说得谦虚却神气的抬起下巴。 「恋星姊姊,我们是不是有福同享的好姊妹?」秦舞阳撒娇的勾住她,并垂涎的伸出玉手,「你一定会分我一杯羹吧!」 啪一声,君恋星老实不客气的打掉她的如意算盘,「等你学会有难同当,不是只会躲在一旁看热闹时,我会考虑分点好处给你。」 「你好小气哦!」 「既然如此,那我们如意茶馆也别去了。」她笑著威胁道。 秦舞阳连忙讨好的咧嘴傻笑,「恋星姊姊,你最重承诺了,当然不会为了几句无心之言失约吧!」能吃她一顿总比什么都没有来得好。 「算你机灵,不跟你计较了,走吧!」 当两人走远,莫邪这才慢条斯理的从暗处走了出来。好本事!如果不是一路跟踪,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他还真难以相信她竟然能够在莫府嚣张,而且想不到她比他以为的还要聪明、敏锐,实在不能太小看她了! 虽然遇到了他,她只能有甘拜下风的份,不过有她这样的对手,想必日子会更加精彩有趣,他拭目以待。 天一亮,眼睛一睁,君恋星就觉得心神不宁,像大难临头似的,所以当莫宝儿派奴才前来邀约,请她过府一聚,她直觉就想拒绝,可做贼的总是特别容易心虚,万一招来怀疑,可就麻烦了。 强忍内心的不安,君恋星安份的来到莫府,一路上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她并没有如预期中那么倒楣的遇见莫邪,步至凉亭,见到莫宝儿坐在那儿等她,才终於安了心。看样子是她自个儿在胡思乱想了。 「恋星,你总算来了!」如果不是担心自己兴奋过头,会忍不住说溜嘴,莫宝儿一定亲自上君府接她过来。 「你急急忙忙的把我找来,有什么事?」 「这个嘛……你猜猜看?」 「没头没尾的,你教我怎么猜?」 嗯……抓了抓头,莫宝儿决定省事一点,「算了,你直接谢谢我就好了。」 「谢你什么?」 「我……待会儿你就知道,你只要谢谢我就错不了。」大哥千交代、万叮咛,不可以透露想见恋星的人是他,虽然她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 「不成,这没道理。」 「你真小气,连个谢谢也计较。」 「这是原则。」 「这是什么原则?」 「当然是我君恋星的原则啊!」 白眼一翻,莫宝儿委屈的举白旗投降了,「算了,我说不赢你这张嘴皮子,也没你这么爱计较,事成了之后,别忘了谢谢我这个大恩人就行了。」 「什么事成之后?」越听越令人忧愁,君恋星有种说不出的惶恐。 莫宝儿神秘兮兮一笑,「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望著她过於轻快愉悦的脚步,君恋星越想越不对劲。宝儿不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这会儿守得住嘴巴,不肯说个明白,想必是受到指示……不好的预感袭来,她还是趁这个机会溜之大吉比较妥当。 「君姑娘想上哪儿去?」 正准备举步跨下台阶,就被莫邪出声拦了下来,君恋星全身顿时一僵。看样子不是她多虑,今儿个是真的有麻烦。 一如往常,她一瞧见他,马上装模作样的垂下螓首,怯怯的唤了一声,「莫大哥--」 「按礼,客人应该向主人当面告辞方行离开,君姑娘不会不懂吧?」 「我……只是想……看看花园里的美景,不是要……离开。」 「对不起,我误解了。」 「没……没关系。」 「认识君姑娘的人都说,君姑娘聪明绝顶、机智过人,可奇怪得很,我就是瞧不出来?」抚著下巴,莫邪挑□的接著又道:「依我之见,这只有一个可能--君姑娘怕我,不过,我实在不明白自个儿哪里令人害怕了?」 「莫大哥真爱说笑。」君恋星当然听得出来他是故意刺激她的,可她就是没法子控制自己爱好挑战的性子,她抬头迎接他的注视,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心竟感到有些慌乱无措。 「我是在说笑,你确实没理由怕我,除非……你担心我把你吃了。」莫邪嘴角微扬,他的笑让邪气的俊脸更为魅惑。 轻吸了口气,她无视於那张迷人心魂的笑容,轻快的道:「谁都知道莫大哥是个正人君子。」 「不敢当,我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凡人,有喜好、厌恶,更有七情六欲。」顿了一下,他轻柔却霸气的接著又说:「凡是看上的东西,我也会想占为已有。」 「莫大哥太谦虚了。」 「很高兴君姑娘不再低著头不敢看我,相信以后也会如此吧?」他满意的看著她不再闪躲的眸子,发现自己竟然到现在才发现她有著一双活似会说话的眼睛。她怎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在他的面前隐藏住自己? 被算计了!君恋星真是恼极了。可这会儿什么也不能说,算了,以后尽可能避开他,别让他有机会注意到她就是了。 「你不是有东西给我吗?」 眨了眨眼睛,她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听宝儿说,你为我做了一个香囊,不是吗?」 噩梦降临的感觉油然而生,君恋星僵硬的点了点头,「嗯。」 「那我先谢谢你的厚爱了。」 「什么?」 「你送我的香囊,我一定时时刻刻不离身。」 脸色一阵惨绿,君恋星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全身虚脱的滋味。老天爷,他不是来真的吧! 「怎么了?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把香囊扔了?」虽然面带微笑,莫邪却令人感受到一股无来由的压迫感。 「呃……当然没有。」她都还来不及反应,他怎么就猜到了呢? 「很好,那么你何时把香囊送给我?」 「嗄?」 「你不会这么小气,舍不得送给我了吧?」 「我……我怎么会舍不得?只是怕莫大哥会嫌弃我做的香囊太丑了,我看还是算了。」君恋星表面上努力挤出笑容,心里却恨得牙痒痒的。她敢说,他是拐个弯在骂她小气。 「你没送,又怎么知道我会嫌弃?」 「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知道自个儿有几两重。」 「是吗?不是另有不可告人的原因?」莫邪的口气像在开玩笑,眼神却深邃得令人摸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刹那间,心跳彷佛停止不动,她怔怔的答不出话来,不过很快的,她又像若无其事般的笑开了嘴,「我不明白莫大哥的意思,我纯粹只是怕莫大哥笑话我。」 唇角微扬,他嗤之以鼻的道:「人人都说君姑娘胆识过人,没想到这么点小事就教你怯步,看来,他们是太高估你了。」 「我才没有怯步!」不过是一个香囊,有什么大不了的,她会做不出来吗? 「太好了,三天后的此刻--未时,我会在这儿等你的香囊,相信你不会找任何理由推辞不来赴约吧?」莫邪先下手为强的说。 「不见不散!」君恋星骄傲的抬起下巴接受他的「挑战」。虽然此举将使她无后路可退,不过她说什么也不能输给他! 「啊!」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之后,君恋星含著泪指控手中的针。死没良心的小东西,手指都被它扎得见血了,还不放过她! 不忍卒睹,敏儿缩了下脖子,婉转的表示,「小姐,女红之事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顺手,我看这香囊还是交给我吧!」 「开玩笑,我会摆不平一个小小的香囊吗?」忍痛咬牙,君恋星不服气的抬高下巴,一副誓死不认输的模样。 而事实上是情势由不得她,因为她得做出一个奇丑无比的香囊,否则就会自打嘴巴,承认她说了谎,这正是她此刻必须努力避免的状况。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莫邪似乎已经发现不对劲,而且还盯上了她,要不然,他怎么会无故突然对她热衷起来? 「小姐自然是无所不能。」面对一个濒临发疯的主子,敏儿可不敢率性而言。 「当然,像我这么聪明的人,没有任何事可以难得倒我的。」这话其实是说来安慰自己,因为她其实好想放声痛哭,再下给自个儿打气,她很可能会做出今自个儿后悔一辈子的窝囊事。 小姐如此坚持,做丫头的当然不好再多说。敏儿嘴巴一闭,胆战心惊的看著小姐和香囊纠缠不清,没一会儿,哀号声又来了。 「你这个坏东西,我要把你宰了!」君恋星气得口不择言,直想把手中的针给拆成两半,看它还有什么本事凌虐她。 「宰了它,小姐的香囊还是做不出来啊!」敏儿小小声的提醒。 绝大部分的时候,真心话是最令人深恶痛绝的,此刻的君恋星真想拿块布塞住敏儿那张多事的嘴。除了扫她的兴,她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换了张椅子,再多拉开点距离保持安全,敏儿仍然忍不住的继续鼓动她那张小嘴,「小姐就别再折腾自己了,这活儿还是让我这个丫头来做吧!」 「如果你可以做出一个丑到见不得人的香囊,你以为我会任由这个坏东西欺负我那么久吗?」她忍无可忍的从实招来。 「嗄?!」 丢下恼人的差事,君恋星无精打彩的支著下巴,闷声道:「我是自找罪受。」 「小姐做香囊到底想干什么?」 咬著下唇半晌,她僵硬的说:「送人。」 张著嘴,敏儿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般,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你以为这是我自愿的吗?」她不悦的瞪了敏儿一眼。 「小姐打算送谁?」她可不曾见过小姐为谁这么费心过。 「莫邪。」虽然不想重提这件蠢事,可是躲得了一时,却很难逃得了一世,敏儿毕竟是她的丫头,她最不能隐瞒的人就是她。 「莫……莫大少爷?」 「不行吗?」这丫头是什么意思?好像她正在做什么蠢事,虽然,事实就是如此。 「不是不是,我知道小姐喜欢莫大少爷。」 闻言,君恋星惊愕的瞪大眼睛,「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只当她是羞於承认,敏儿笑著道:「我跟著小姐身边也有十年了,怎么会看不出来你喜欢莫大少爷呢?」 「我……」这不是真的,她怎么可能喜欢那个邪里邪气,又恃才傲物的家伙?可是,为何她无法理直气壮的对敏儿否认?难道…… 好吧!她同意小时候每每见到莫邪,心儿总是小鹿乱撞,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可是没多久……好,她承认大概有一年那么久,她终於认清楚他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讨厌鬼,当时她就告诉自己,再也不要为了他伤心难过,而她也真的仿到了,他现在在她眼中也仅只是一个麻烦的阻碍。 「这事大夥儿都知道,小姐干么不好意思承认?」 什么大夥儿都知道?那不过是她故意制造出来的假象,因为她早看出来他是个危险的人物,她要想如鱼得水的在这些富商家中行窃,就最好别让他注意到她,所以她刻意模仿那几个闺中密友的蠢样子,一直以来也没露出什么破绽,只是她实在想不明白,莫邪为何会突然间改变对她的态度? 「根本没有这回事,你别跟著人家瞎说。」 「那小姐干么送莫大少爷香囊?」 「那是因为……算了算了,随便你。」反正大夥儿都这么认为了,多一个人误会也没什么差别。 「小姐,只要你多用点心,不要著急,就算手不巧也可做出漂亮的香囊。」敏儿已经认定她就是死爱面子,所以嘴巴上不肯承认。 「谢了。」君恋星脸上的表情显得僵硬郁闷。太可笑了,她做香囊给那个家伙已经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他还能挑剔吗? 「我去做点心给小姐吃,不打扰小姐了。」 瞪著敏儿喜孜孜离去的身影,君恋星闷闷不乐的嘟起了嘴巴。这算什么?一扯到莫邪,连平时罗唆不休的丫头都变得善解人意,那家伙就这么讨人喜欢吗? 哎呀!不管这些了,她的时间有限,香囊做不出来,她的问题可就大了。 时间不可能停滞下前,该来的也总是会来,可是她却还没准备好……看著手中的香囊,君恋星哭笑不得的重重叹了口气。老天爷,除了那股香味可以证明它的身份,她敢说没有人看得出来它是什么玩意儿,不过,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它可是害了她三天三夜难以成眠。 「希望莫邪突然得了失忆症。」虽然机会渺茫,她还是想自欺欺人一下,否则还没见到莫邪,她已经先脚软了。 带著一只香囊,君恋星举步踏进莫府,依约来到凉亭,莫邪早准备了茶点恭候她多时。 「你慢了一个时辰,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他挑□的直瞅著她的眼眸,唇边漾著魅惑人心的邪笑。 「莫大哥真爱说笑,我为何会不敢来呢?」她状似轻松的回以一笑,心里却开始在算计,总有一天她会让他尝到苫头。 「当然,你没理由不来,我们都说定了,今儿个不见不散,不是吗?如果你躲著不出现,岂不证明你在说谎,其实你怕我怕得要命。」 「我的胆子是不大,见到猛虎野兽会马上躲起来,但可没怕过什么人。」 「我相信,既然人人都夸君姑娘的胆识过人,又怎会如此轻易就被打败了?」 「那是大夥儿太过抬举了,恋星愧不敢当。」这家伙话中带刺,是在向她「挑战」吗? 突然伸出手,莫邪高高在上的道:「拿来。」 「什么?」 「香囊啊!」 「喔!」嘴上应了声,君恋星却挣扎又挣扎,实在拿不出来,可在他那双带著嘲弄的黑眸注视下,她最终也只能牙一咬,豁出去的把香囊塞进他手中。 将香囊凑近鼻前闻了又闻,莫邪一副陶醉的模样,接著摊在手上一瞧,他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放声狂笑。 虽然早有准备他回敬她的会是一阵讪笑,可那刺耳的笑声依然令人难以忍受。 君恋星生气的将手一伸,「还我!」 他状似不解的挑了挑眉。 「你不是觉得它很丑吗?」 「虽然很丑,我可没说不要啊!」 两颊气得涨红,她觉得委屈极了,「既然丑死了,你还留著它干么?」 「你这么费心为我做的香囊,我怎能不留著呢?」 「谢谢你的大慈大悲,不过没这个必要,我还用不著人家怜悯。」 又一阵大笑,他充满戏谑的摇著头,「我还以为君姑娘自尊自贵,如今看来,你好像比较喜欢自怜自哀。」 「我才不是这个样子。」君恋星气嘟嘟的鼓著腮帮子。 「那我留著香囊,你又何必视为怜悯?」再次把香囊凑进鼻前,莫邪深深的吸了一口香气,笑得若有所思,「也许,我是真的很喜欢这个香囊。」 「我不知道莫大哥的喜好如此与众不同。」她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虽然她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可绝不是他口中所言的那么一回事。 「何止是喜好,我连嗜好都与众不同。」 君恋星言不由衷的咧嘴一笑。这与她何干? 「你可知我最擅长的嗜好是什么吗?斗智!」他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可惜,至今未逢旗鼓相当的对手。」 咬著下唇,君恋星暗暗打量著他。不知是否是她疑心病太重了,她怎么觉得他这话是冲著她来的,好似在向她宣战般,难道他察觉到什么了吗? 不可能!莫府若有什么骚动,宝儿一定会提起。 可是话说回来,他又是为何会突然对她产生「兴趣」?因为宝儿极力推崇她的关系吗? 彷佛没瞧出她的猜疑,莫邪若无其事的把心思再一次转到手上的香囊。 他忍不住皱眉一叹,「我还没瞧见哪个姑娘像你一样,连片叶子都绣得歪七扭八。」 「我不介意你还给我。」 「你拿另外一个来换,我就考虑将它物归原主。」 「我会记住的。」光这个就教她毕生难忘了,再来一个……等等,他可没说另外一个得出自於她的手啊! 「不过,你还是别为难自己了,我想你再怎么费心,大概也是一个样。」若非君恋星忙著沉溺在自个儿的如意算盘之中,她一定会察觉到莫邪眼中的算计。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她贼兮兮的窃笑。他等著瞧吧! 第四章 一瞧见敏儿奉命完成的香囊,君恋星真想昏倒算了。老天爷,这简直是天壤之别,一比较之下,才知道她做出来的香囊丑到多么的不堪入眼。 不行不行!她得尽快把它换回来,否则莫邪每一次看到它,都要笑上几回合,这不是教她一辈子被他当成笑话看吗? 就这样,她一路直奔莫府,莫邪虽然不像上次坐在凉亭恭候她,可却像是知道她会出现似的,一点儿也不惊讶见著她。 「我们真的是心有灵犀,我才正想派人过府请你。」 「莫大哥找我有何贵事?」看著他那张只能用奸诈来形容的笑脸,君恋星突然有一种掉入陷阱的感觉,好像有哪儿不对劲。 「我曾听宝儿提起过你是个嗜茶之人?」 「举国上下应该没有人不爱饮茶的吧!」他找她不会有好事,她可要提高警觉与他保持距离,想落跑时才好走人。 「想不想品尝看看蒙山茶的香味?」 眼睛登时闪闪发亮,君恋星完全忘了刚刚给自己的警惕,兴致勃勃的问:「你指的是唐代黎阳王赞为人间第一茶的蒙山茶?」 「除此之外,我没听过还有另外一种蒙山茶。」 「这么稀有珍贵的极品茶就是有银子也不见得能喝著,我当然不能错过……等等,不对啊!据传这是汉朝甘露大师吴理真用岭山带来的灵茗手植而成,茶树只有七株,因为树量极少,所以每年茶叶生产时,当地寺僧会上报官府派人检视,记下有多少叶片,采制后只有几钱的份量,虽然上贡京城的只有一钱多一点,可剩下的也不可能流落至民间啊?」 「你知道的倒挺多的嘛!」 「我还知道甘露大师吴理真的传说呢。」 「哦?」 想起那个美丽的传言,她眼里出现了少有的温柔,「传言青衣江上有鱼成仙,化为美人,与采药青年吴理真相爱,鱼仙子拾得茶-载恃?种植在蒙顶山上,后来茶籽发芽,两人便成亲,一起培育茶苗。 「不过鱼仙子终究难逃被逼回天宫的命运,吴理真从此种茶、护茶直到八十岁,因为忍不住对鱼仙子的思念,最后投井而逝,而他们共同培育的茶树就一直延续至今,也因为这则美丽的爱情神话,蒙山茶显得格外珍贵。」 「原来蒙山茶还有这么一段故事。」莫邪不自觉著迷的看著那张多变的娇容。 「好凄美是不是……啊!」全身僵得像块石头,君恋星惊愕的瞪著近在眼前的脸孔。他什么时候蹦到这儿? 「我说,那鱼仙子再美也比不上你。」 老天爷,她还是第一次这么的贴近他,她终於明白那些花痴为何对他情有独锺了。他俊美之中不失男子气概,彬彬有礼之中又有一股魅惑的邪气,乱了乱了,她不是一直说他邪里邪气,不是个好东西吗?怎么这会儿反而被他的邪气给迷得胡思乱想……够了!冷静。 头往后一缩,喘了口气,君恋星尽可能保持平静的说:「你有必要靠我这么近吗?你这样子我没法子呼吸了。」 「我可以帮你。」 「莫大哥,你别开玩笑了,这种事你怎么帮我?」 「这很简单,只要嘴对嘴,我就可以把体内的气送进你体内。」 一张脸轰地瞬间翻红,君恋星气得头顶都冒烟了,「莫邪,你以为我是个弱女子就好欺负了吗?我警告你,你要敢碰我一根寒毛,我就阉了你!」 「很好。」莫邪笑得很开心。 「莫邪,我不是说著玩,我是当真。」 「我是说,你改口叫我莫邪很好,以后就别叫莫大哥了。」 张著嘴,她却挤不出一句话来,莫邪随即恶作剧的勾唇一笑,并缓缓的倾身向前,她连忙慌张的出声道:「你……你别再靠过来哦!」 「你没出声,我还以为你没了呼吸。」他无辜的眨著眼睛。 「我好得很,用不著你担心。」她干脆推开他站起身,决定尽快定人,「你还没说你有何贵干?」 「请你品尝一下你口中的天下第一茶,蒙山茶。」 「你真的有蒙山茶?」实在无法抗拒这么盛情的款待,君恋星马上把前一刻的决定抛到九霄云外,再一次坐了下来。 莫邪笑而不语,直到沏好茶奉上,他方才表示道:「你真相信每年生产的蒙山茶全都报官检视,没有人藏私吗?」 「你是说……」 「我想要的东西,就是没有门路,我也会找著法子弄到手。」 其实对她而言,他是怎么弄到蒙山茶的并不打紧,能够品尝这香醇的清茶已经不虚此行……天啊!她竟然把自个儿来这儿的目的给忘了。 她连忙取出敏儿做的香囊放在他前面,「我要换回先前那个香囊。」 拿起香囊一瞧,莫邪夸张的发出一声赞叹,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我还没见过绣功如此精巧的香囊,瞧这上头的绣花,如此栩栩如生!」 「这还用你来说吗?」君恋星闷闷不乐的低喃著。 「想不到士别三日,你就令我刮目相看。」 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她别扭的道:「托你的福。」 深感疑惑的挑了挑眉,他调侃似的笑问:「不过……这真是你做的吗?」 「这……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只说拿另外一个来换,可没说非要我亲手做的不可。」她恼怒的伸长手,没好气的道:「现在,那个香囊是不是应该物归原主了?」 「什么物归原主?」莫邪一脸茫然,似乎不明白她此话何解。 「怎么,你想赖帐是不是?」 顿了半晌,莫邪恍然意会过来的说:「对了,我确实说我会『考虑』,可是你也犯不著如此心急吧?」 「你……你耍我!」 「何必把话说得如此不堪入耳?你自个儿没把话听明白,岂能怪罪於我?」 「你……告辞了!」 「你只喝了一碗,不想再来……」 「哼!」君恋星高傲的挺起胸膛,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谁希罕他的茶! 「小气鬼,不过是个香囊,也计较这么多!」莫邪喃喃的训斥有著他自己也没察觉的纵容,他放下手中的香囊,并取出先前那个模样怪异的,凑近鼻前闻香。 他们之间的好戏才开始,她等著瞧吧! 没道理,她在气什么?她做的香囊本来就不能跟敏儿相比,即使莫邪不说,她自个儿也心知肚明,她实在没必要为了他的几句话,就把自个儿闷在房里,这是会闷出病来,可是,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的话像根刺,扎得她胸口很不舒服,不想当一回事就是办不到? 嗟!她怎么变笨了,竟然自寻苦恼起来?叹了口气,君恋星轻轻拍了拍头,希望她的脑袋瓜能够清醒一点,回复正常。 「小姐,谁惹你不开心了?」敏儿小心翼翼的问。 「我有说不开心吗?」她才不承认自己这么没出息,不但被那个讨厌鬼气得半死,还被他要得团团转,他们之间的梁子结定了,逮著机会,她一定会加倍偿还! 「这还用得著说吗?早上刚摘的鲜花都被你……」除了摇头,敏儿实在不知道如何形容眼前那一桌子的惨不忍睹。 「你在说什么……啊!」一看清楚眼前的「盛况」,君恋星差一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老天爷,她何时把花瓶里的花儿全给分尸了? 「小姐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可以说给敏儿听。」别拿这些美丽的花儿出气!她在心中默默的补上一句。 斜睨著敏儿,君恋星一脸坏坏的笑道:「你能够帮我讨回公道吗?」 「我……小姐,如果我有那么大的本事,一定会替小姐讨回公道。」 「你这丫头越来越滑头了。」 「我哪有?小姐不是常教训我,不要老爱逞强吗?」 「还说没有!拿我的话堵我的嘴,你要嘴皮子的功夫真是越来越精进了。」 咬著下唇,敏儿一脸无辜的样子。 「用不著装可怜,我不会真叫你替我讨回公道的。」开什么玩笑,像她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不战而败的事?而且,这丫头到莫邪面前,除了当花痴还能干什么? 叹了口气,君恋星懒洋洋的支著下巴,瞪著一桌子她弄出来的杰作。 「小姐,我虽然没本事,不过可以听你发牢骚啊。」 「谢了,可惜我没牢骚可发。」拜托!她怎么可以让人家知道,她如此在乎莫邪的话? 「小姐……」 「好了好了,你真唠叨!」 「人家是关心小姐。」 「可是,你也用不著把我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儿啊!」有时候她都快以为敏儿是她娘,管的事比她亲生的娘还多,操的心也比她亲生的娘来得多,可怜的是,敏儿毕竟是个丫头,根本拿她这个主子没法子,成天怕她出事,却又得陪她冒险,结果可想而知,当然是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苦啊! 「老爷要我盯紧小姐,夫人要我照顾好小姐,敏儿若是不把小姐伺候好,这儿就留不得我了。」 「我绝不会让任何人赶你走的。」君恋星一副很有义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却现实的说:「否则,以后找谁跟我里应外合?」 前一刻感动得想哭,后一刻敏儿只想捶胸顿足。没良心的小姐,她的好处就只有这么一点吗? 「不要嫌弃了,在我眼里,你可是比任何人都来得重要。」 「是吗?」敏儿笑开了嘴。自从相依为命的母亲过世之后,邻居大婶见她孤苦伶仃,便四处为她寻找栖身之处,适逢君夫人为八岁的小姐找贴身丫头,她因为比小姐年长两岁又没有亲人,夫人便用了她,从此她就跟著小姐直到现在,她当小姐是主子,更当小姐是亲人,小姐对她的在乎对她而言意义非凡。 「当然。」 「小姐,我帮你换些新鲜的花。」收拾紊乱的桌子,敏儿快乐的抱著花瓶走出卧房。 见状,君恋星不禁羡慕的一叹。这丫头其实挺令她佩服的,几句好听的话就可以换得她的笑容,不管那些悦耳的言语是否出於真心,而且说真话,若非敏儿如此知足,还真伺候不好她这个喜欢挑战麻烦的主子。 「小姐,你快醒醒啊!」虽然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敏儿还是轻声细语的唤著睡梦中的君恋星。小姐一向很爱护自己,像肚子绝不能饿著、精神绝不能不饱满……小姐的规矩可多著,这时候惊动小姐,不知恰不恰当? 「什么事?」喃喃的应了一声,君恋星却一个翻身,继续与周公下棋。 「莫大少爷在房外庭院等著见你。」 「喔!」点著头,她却动也不动。 敏儿等了半晌,只好又轻推她一下。「小姐,要不要我让莫大少爷先回去,改明儿个再来?」 「嗯……你说谁?」突然惊醒过来,君恋星猛然坐起身,满怀睡意的眸子直瞪著她。 敏儿惊吓得往后一弹,后脑勺硬生生的撞到床柱,疼得她哇哇大叫。 「你见到鬼啊!」 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敏儿委屈的说:「小姐,你也先打声招呼嘛。」 「你不就是来叫我的吗?」她戳了下敏儿的额头,随后拉开被子走下床,「你刚刚说谁来著?」 「莫大少爷。」 更衣的手僵了一下,君恋星故作不在乎的问:「他想干么?」 「莫大少爷只说要见小姐。」 「本姑娘没心情见他,你就告诉他我睡死了,要他改明儿个再来。」明明已经换好了衣裳,君恋星却是往床上一坐。昨儿个的气都还没消呢! 「这……」敏儿面有难色的扭绞著手指。她看到莫大少爷紧张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这会儿要她睁著眼睛说瞎话,她一定会结结巴巴,任谁听了都会察觉这其中有异。 「不过是几句话,有这么难开口吗?」 抿著嘴,敏儿可怜兮兮的瞅著自家小姐。 「算了!你不说,我自个儿去说。」 嗄?!敏儿张著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才好。不过根本用不著她伤脑筋了,因为小姐已经冲出房门,而她只能快步的跟上前去。 「难道没人告诉你,一大早扰人清梦很没规矩吗?」一看到莫邪,旧怨加新仇一起涌上心头,君恋星就像吃了火药似的,口气坏透了。 「大清早的火气就这么旺?」莫邪笑嘻嘻的靠向她,戏谑的小声道:「是不是昨儿个夜里太思念我了,没能睡好?」 咬著牙,她假象灿烂的回以一笑,「你只猜对了一半,我确实是因为想你而没能睡好,可是我想的是,怎么把你这个骗子给碎尸万段。」 「骗子?」他郑重其事的摇了摇头,「这个罪名未免扣得太重了吧!」 「除此之外,我可下以为还有其他的称呼可以说明你的罪状。」 抚著下巴,他伤脑筋的皱著眉,「看样子我如果不退还香囊,你是打定主意不会原谅我。」 「那又如何?你会耿耿於怀吗?」 「怎么不会呢?」莫邪更贴近的靠向她的耳边,语气带著调戏,「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在乎你对我的感觉。」 一股慌乱窜过心房,君恋星不自在的撇开头,故意曲解他的含意,冷冷的反激道:「当然,你是应该担心我会对你下毒手。」 「你舍不得的。」莫邪暧昧的眨了一下眼睛。 「笑话!」改明儿个她一定在他的茶里下泻药,看他还敢不敢小看她? 「在我面前用不著害羞,我明白你的心意。」 「什么心意?」 「你送我香囊,不就表明你对我有情吗?」 「我……那已经过去了,你以为我会傻得对一个骗子有情吗?」 叹了口气,莫邪从衣襟里取出一只荷包,送到君恋星的面前,「还你。」 「这是……」 「你的香囊,我用荷包收著。」 顿了半晌,她才缓缓的接了过来。香囊终於要回来了,可这一刻,她竟觉得怅然若失,心头有一种难以道出的不是滋味。 「现在,我不再是骗子了吧。」 为了掩饰起伏的情绪,君恋星不发一语的把用荷包装著的香囊塞进腰际。 莫邪转头朝自己的侍卫挥了挥手,「仁武,把食盒拿过来。」 仁武马上把食盒送到他的手上。 「这是我请厨娘做的糕点,特地来谢谢你送给我的香囊。」 「不必了。」那个香囊又不是她做的,谢什么? 「礼尚往来,这点心意你非收下不可。」他空出一只手抓住她的小手。 君恋星一僵,他邪魅的勾唇一笑,硬是把另一只手提著的食盒转交给她,不过却没松手的意思,还趁机吃起豆腐,将她白嫩的玉手摸个彻底。 微波荡漾的心湖渐渐归於平静,她星眸狠狠朝眼前的色狼一瞪,使劲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动弹不得。 「我收下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对不住!」莫邪笑得好无辜,不过却又多摸了两把才放开她。 她气呼呼的赏了他一个白眼,还恶意当著他的面,毫不优雅的打了一个哈欠,且皮笑肉不笑的不起逐客令,「我很累了,恕不奉陪。」 「这就是君家小姐的待客之道?」他气定神闲的挑了挑眉。 「你有更好的意见?」 「你瞧不起我带来的薄礼,至少也要看在我归还香囊的份上,请我坐下来喝杯茶啊!」 「我们君家没有极品的蒙山茶,怕伺候不好莫大少爷,我看还是免了。」 摇了摇手,莫邪急忙替自己喊冤,「不对不对,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挑嘴,只要是美人儿沏的茶,就算是劣等茶,我也甘之如饴。」 「很可惜,我们君家连劣等茶都没有。」君恋星笑得非常甜美,摆明著不欢迎他这个客人。反正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主人,他能拿她如何? 「人人都说君家是个小气家族,如今我总算是见识到了。」 「很高兴你终於认清楚状况了。」她有礼的朝他福了福身,遂转身回房,并留下指示,「敏儿,送客!」 很好!莫邪兴致高昂的咧嘴一笑。他们之间的游戏越来越有挑战性了,他等著,看她如何招架他下的每一步棋? 「莫……莫大少爷,对不起,请--」敏儿怯怯的看著莫邪。好奇怪,他不但没生气,反而挺开心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不劳敏儿姑娘带路,我知道怎么离开,告辞了。」彬彬有礼的拱手一拜,他潇洒的带著仁武离去。 不懂!敏儿苦恼的拢起眉峰,望著他的背影喃喃自语,「小姐不是喜欢莫大少爷吗?人家这会儿自己找上门来了,她却处处刁难,小姐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可以,说什么也不要跟姓莫的扯上关系,尤其是单名一个邪字的讨厌鬼,说讨厌鬼还太便宜他了,他根本是个「坏东西」,虽然她早看准他不是个好东西,不过还是太低估他了,他更是个好色之徒! 然而,才下定决心,莫宝儿一找上门,君恋星就不忍拒不见面了。没法子,宝儿对她的偏爱是有目共睹的,她再无情,总也该赏她几分面子,不过事实证明,人真的不能心软,否则麻烦会缠上身。 「赏花?」 「明儿个是花朝节,花神诞,百花争放,大哥想邀你上我们莫府赏花。」 「我?」忍住那股想皱眉的欲望,君恋星故作轻松的笑著摇头,「宝儿,你别吓我了,你知道我见到莫邪就紧张得舌头打结,我跟他赏花……不好不好,这个主意一点儿也不好!」 「你别急,受邀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我们那几个闺中密友一个也不缺。」 「哦?」虽然宝儿是出於自以为是的好意,可是被她「出卖」了那么一次,就足够她谨记教训了。 「我还真希望受邀的人只有你。」莫宝儿惋惜的叹了声气,「大哥好不容易注意到你,这会儿最不需要其他的人来搅和。」 「她们都会去吗?」 「当然,你想她们可能错过亲近我大哥的机会吗?」 「不太可能。」 「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我大哥被她们其中一个抢走啊?」 「属於我的,谁都抢不走,不是我的,强求也是徒劳。」她还真恨不得她们把他抢走,他就没有闲工夫盯著她了。 「你真豁达。」 「难道你希望我跟她们争得反目成仇吗?」 摇了摇头,不过莫宝儿还是有话要说:「可是,你也不能拱手让给她们啊!」 「宝儿,莫邪岂能由著我拱手让人?他是个人,不是个东西。」真可惜! 顿了一下,莫宝儿一脸狐疑的问:「恋星,你真的喜欢我大哥吗?」 「我……以前是,而今不敢多想。」这不算谎言吧!曾经,她情窦初开的对象就是他,可是人家从来没把她当人,甚至连一眼都懒得施舍,她又何苦为难自己? 「为什么?」 「情字半点不由人,我又何必为它伤神?」 「恋星,你怎么变得这么没志气?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轻易被打败的。」莫宝儿心急的抓住她的手腕,「你忘了吗?那天大哥还请我安排你与他一起品茗,我敢说,他已经对你动心了,你可别在这个时候不战而降。」 「你别著急,我没有不战而降,我只是不想强求。」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没搞清楚的人,还以为她是在替自个儿的终身大事操心。 「明儿个你会来吗?」 「我当然会去。」有了那些花痴……不……应该说是娘子军,相信她们会让莫邪忙得没闲工夫留意她,她根本毋需避不见面,这样只会启人疑窦,增添困扰。 最近一直没什么机会活动筋骨,她手痒得都快受不了了,当然不能错过这么适合下手的好日子呗! 「明儿个我等你。」总算是松了口气,眼前莫宝儿只求她不要缺席。 左右张望了一眼,君恋星飞快的把刚刚偷到手的银子藏进假山之中的石缝里,打算等入夜后,再请寒柳月带她翻墙进府取银子。 事情果然如她所料,有了那些娘子军的「协助」,莫邪连看她一眼的闲工夫都没有,就是宝儿也没心思关注她,身为主人,她要应付的事可多著呢! 从假山中钻了出来,君恋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拉整一下略显紊乱的衣裳,她举步准备折回凉亭,可万万没想到,头一抬,竟然瞧见莫邪脸上挂著笑,正好整以暇的倚在树下。 「你……你在这儿多久了?」压下那股做贼心虚的慌张,她若无其事的迎向他那不怀好意的目光。 「你在这儿待了多久,我就待了多久,我不知道这算久还是不久?」莫邪笑得好无害,然而这不合乎他形象的亲和力,反而更造就了诡谲的气氛。 「这是莫大少爷的嗜好吗?」她气定神闲的挑了挑眉,「喜欢鬼鬼祟祟的躲在人家背后?」 他不明示,她当然也不用急著承认,以免落入人家的陷阱,不打自招。 「非也!我只对感兴趣的人如此费神。」 「我还真受宠若惊。」 「违心之论。」 「敢问莫大少爷,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希望我最好离你远一点,否则以我的聪明才智,迟早会拆穿你的真面目。可惜不管你怎么防著,纸终究包不住火,总有你算不准的时候。」 「什么真面目?」心跳像战鼓一般轰隆作响,君恋星力持著无风无波的表情。 「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非要摊开来说不可?」 「不摊开来说,又怎知我是否蒙上了不白之冤?」 一阵爽朗的笑声之后,莫邪由衷的竖起大姆指,「佩服!」 「我不明白。」 「怪不得人人要说,君家姑娘精於算计,即使就差这么十步之遥,还是没法子教你松口。」莫邪意有所指的看著假山,示意她不要逼他来个人赃俱获。 事到如今,再躲避似乎也没意义了,而且下战到最后,又岂是她的作为? 「没逮个正著,你有凭有据吗?」 「这一点我倒是没想到,不过……」顿了一下,他嘻皮笑脸的抚著下巴,「你想,是我比较容易取信於人,还是你呢?」 「你……」 「扬州人人都知道君家千金嗜财如命,自然会相信你为了银子铤而走险,这事一旦传开来,别说你在扬州无法立足,君家也会因你而遭殃,君老爷子更会被你给活活气死,我以为,没有一个结果是你乐意见得的。」 咬著牙,君恋星豁出去的反问:「你想怎么样?」 「这个嘛……」莫邪一脸邪恶的打量著她。 「你……你别想打我的主意。」不自觉的抓住衣襟,君恋星的手微微颤抖。 似乎觉得她的反应过度,他好笑的摇著头,「你别慌,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置你呢!」 「那你慢慢想,我不奉陪了。」此时此刻不溜,更待何时? 「躲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他一点也不急著拦住企图逃之夭夭的佳人。 脚步猛然打住,她僵硬的回过身,臭著一张脸瞪著莫邪,「听说莫大少爷聪明盖世,我逃得了吗?」 沉吟的点点头,他状似喃喃自语的说:「如果有人可以逃得出我的手掌心,那还真要有飞天遁地的本领了。」 君恋星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会是她的噩梦。 「好吧!这事我先记下了,我会再找你的。」说完,他率先走回凉亭里。 可恶!打从他对她的态度有异,她就该提高警觉,难怪今儿个见了面,他都没理会她,原来是在撤下她的心防,而她还自以为事情全依著自己的算计在走,这个坏东西实在是太阴险了! 哼!他如果以为她会乖乖的任他宰割,可就错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是输家,谁是赢家,还有得瞧呢! 第五章 酒楼里,台子上一名十五、六岁的姑娘正唱著小曲,缠绵婉转的歌声随著胡琴的伴奏缭绕在每个角落,听得人人如痴如醉,唯独莫邪置身事外,他的心思全搁在君恋星身上。 他肯定,这会儿她一定正提心吊胆,怕他找上门,不过,她千算万算,就是漏算了一件事,她这只鱼儿既已上钩,是怎么也逃不了的。 「我瞧见了。」陆阎凯突然出声打断他的沉思。 「瞧见什么?」 「那天,你和君恋星一起失踪了一个多时辰,你们是不是偷偷幽会去了?」他戏谑的挤眉弄眼。 莫邪好笑的摇摇头,「你倒是教教我,这光天化日之下如何幽会?」 「这……你们可以躲在草丛里打滚,这滋味一定很刺激。」 「你试过?」 「我……当然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这滋味很刺激?」 张著嘴,陆阎凯「嗯」了良久才蹦出一句,「想也知道。」 「不要只是想,你要懂得付诸行动,别说我没警告你,想太多了,一个不小心可是会邪魔攻心的。」莫邪意有所指的勾唇一笑。 心虚的红了脸,陆阎凯别扭的道:「你干么扯上我?」他承认他有时候会受不了那个骄蛮的莫宝儿,想狠狠吻住她那张小嘴,不过把她扑倒在草丛里翻滚,他就是向老天爷借了胆子,也不敢轻举妄动,那个丫头很可能会宰了他。 「我总要提醒你,以免错失良缘。」 「你少寻我开心。」 「最近好多人争著上莫府提亲,就等宝儿点个头。」 「谁要娶了她,根本是自找罪受。」陆阎凯嘴硬的说。 「你爱怎么说都无妨。」莫邪无所谓的摊了摊手。 「我们言归正传,你是不是看上她了?」虽然还没得到他亲口证实,陆阎凯已 经认定了他的心意。 不点头,也不摇头,莫邪眉一挑,等著他的下文。 困惑的抚著下巴,陆闾凯百思不得其解,「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不是怎么瞧她都不对眼的吗?怎么你会一改初衷,对她打起歪主意?」 「此一时也,彼一时。」 没想到他会承认得如此干脆,陆阎凯一时之间有些怔愣了住。说莫邪这小子有君子之腹,倒不如说他狡猾,对任何人不表示喜好与厌恶,维持著一种既亲切又疏离的姿态,只除了君恋星,他对她的态度有如此大的转变,说来不令人意外,早先他对她的反感就另一方面而言,不正说明他对她的特别吗? 看到好友那副傻相,莫邪不禁好笑的摇著头。 「这是为何?」陆阎凯终於把声音找回来了。 「你们一个个极力夸赞她,我不该给她一次机会吗?」 「我还以为你没把我的话听进去。」言下之意,他对他的动机仍是半信半疑。 浅酌了一口酒香,莫邪语带玄机的道:「有些事并不是你不知道,就表示你永远都会被蒙在谷底,你相信吗?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瞪大眼睛,陆阎凯的语气带有那么点兴奋,「你的意思是……这都是缘分?」 「这么说也行。」 「你从来不相信这玩意儿的。」哇塞!一个人的转变竟然可以如此之大! 「时候未到,我如何相信?」 眼睛越瞪越大,陆阎凯对眼前外表不变,感觉却陌生的莫邪,好奇的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君家的千金究竟是怎么收服你的?」 「你太吵了,听曲。」莫邪煞有其事的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你别这么小气,说来听听。」 「你少罗唆了。」 「关心你,怎么可以说是罗唆?」 冷眼一瞥,他嗤之以鼻的道:「我看是好管闲事吧!」 「□!要不是你,我会多管闲事吗?」真是个不知惜福的家伙! 「不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我还会不了解你吗?」 嘴一撇,陆阎凯故意酸溜溜的说:「怪不得你会看上君家千金,你们两个根本就是一个样,精於算计,有够小气。」 莫邪不以为然的咧嘴一笑,「知道了还那么多废话?」 张开嘴,陆阎凯原本想再说点什么,最后还是作罢了。他还是省点力气,这家伙很固执的。 好奇怪,少了一个人真的差那么多吗?莫宝儿懒洋洋的支著下巴。虽然每一次聚会,恋星都没发表什么意见,可是没有她,她总觉得气氛全没了,即使大夥儿讨论的话题还是一样,她却再也提不起半点兴致。 「恋星今儿个怎么没来?」刘妍玉问候起那位老是引发争端的「祸源」。难得今天如此神气,聚会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脚戏,不过,没有人斗嘴的感觉还真有一点怪异。 「她派人送信来,她病了。」身为主人,莫宝儿不能不应答。 刘妍玉语尾尖锐的上扬,「病了?」好像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每个人都会生病,你没有过吗?」 「我……当然有。」 「那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可是……」 「妍玉,你干么非跟恋星过不去?」实在看不惯她的小鼻子、小眼睛,莫宝儿忍不住训话,「我喜欢恋星当我嫂子是一回事,真正还是得看我大哥的意思,你把恋星当成敌人又有什么意思?如果我大哥喜欢她,就算她不想跟你争,我大哥也不会由著她作主。」 「我哪有当她是敌人?」她和恋星斗嘴可不全是她的错,那个女人总是得理不饶人,她受的气可一点也不输给她。 「没当她是敌人,为何老挑剔她?」 「我……谁教她那么骄傲,一副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的样子。」 「你在说的是你自个儿吧!」 「你……你为什么老跟我过不去,我哪一点比恋星差了?」 「你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没有一点比恋星好。」 「你……你太过分了!」刘妍玉气得生出魔爪抓住她。 莫宝儿不服气的回敬她,两个女人就这样拉扯了起来,眼看就要引发冲突,莫邪和陆阎凯却在此时刚好路过凉亭。 「真是搞不懂,既然见了面老是吵架,干么还老要凑在一起?」陆阎凯嘲弄的目光晃过两个女人。 闻声传来,两人立刻往后一跳,拉开距离,整装找回大家闺秀的气质。 「这事若传出去,准会笑破人家的肚皮。」 「我想,这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吐出来似的,莫宝儿的火气一下子涨到最高点。 「随口问一下而已,脾气干么这么大?」陆阎凯嘻皮笑脸的说。 「你……罗唆的男人!」 「你,麻烦的女人!」 「你说什么?」 摇了摇头,他迳自道:「女人真是奇怪,瞧对方不顺眼还可以当朋友。」 「我们女人奇怪,你这个男人更奇怪,人家的事管那么多干么?」 这会儿陆阎凯还真是一句话也答不出来。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关系,他才不会跟聒噪凑热闹。 「怎么没见到君姑娘?」莫邪的出声适时帮好友解了围,不过却也把气氛搞得更不协调,有人得意、有人懊恼,错综复杂的思绪在大夥儿的脑袋瓜里盘旋。 「恋星生病了。」莫宝儿第一个找到声音,她的脸上满载笑容。 「生了什么病?」 「派来的奴才没说清楚,大概是染了风寒。」 「染了风寒?」莫邪唇角微微一挑。难道那个女人是想用这一招来躲开他吗?如果真是这样,她未免也太小看他了,他誓在必得的事,可是风雨无阻。 「嗯,听说好像病得很严重。」为了激起兄长的同情心,莫宝儿决定把事情说得越夸张越好。 「哪有病得很严重?」刘妍玉不满的嘀咕。 「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去探病啊!」 「好啊!我正想看看她生的是什么病,会病得这么严重?」 莫邪嘴边漾起一抹淡得令人无法察觉的笑意。她们正好顺了他的意,他也很想知道她生的是什么病? 生了病就应该躺在床上休息,可是假装生病应该怎么做呢? 君恋星太了解自己了,她不可能动也不动的待在床上,这比要她的命还痛苦,不过,她也不能活蹦乱跳的四处走,甚至连当铺的生意都得交给掌柜打理,那她能干些什么呢?数她私藏的银子吗? 她是爱数银子,可是已经数了上百遍,也不曾凭空多出一锭白银,数久了也没意思,不过,除了这事,她好像找不到其他的乐趣了。 好惨!她从来不知道自个儿的人生如此乏善可陈,可是,数银子真的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小姐,你难道要一辈子都躲在房里不肯出去吗?」敏儿无精打彩的看著跷著二郎腿躺在坐榻上,不时咳声叹气的君恋星。 「用不著一辈子,十来天就够了,最多不超过一个月。」 「小姐,这会儿才三天而已,十来天……你行吗?」扳开手指算了下,敏儿忍不住皱了眉。 「有没有算错,今天才第三天?」她怎么觉得已经寒冬过了又历春? 「小姐,你再想点别的法子,这一招太折腾人了。」虽然常常埋怨,可是平时跟著小姐东奔西跑惯了,这会儿哪里也不能去,还真有些受不了。 「你以为我喜欢把自个儿弄成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吗?」君恋星郁闷的坐直身子,「我是走了什么酶运,竟然被他给逮个正著?」 「我早跟小姐说过,坏事做多了迟早会得到报应,小姐就是不听劝,现在出事了吧?」敏儿忍不住藉机抱怨。 「我也不想做坏事,可就控制不住嘛!」她说得理直气壮。毕竟没有挑战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趣了。 「藉口!」 眼一瞪,手□腰,君恋星懊恼的鼓著腮帮子,「喂!你的意见会不会太多了,真搞不清楚装病的人到底是我,还是你?」 「装病的是小姐,可我也不轻松啊!」 哼!笑话。「我又没把你的双手双脚绑起来,你爱上哪儿就去啊!」 敏儿哀怨的把嘴一噘。没有小姐,她就像缺手缺脚,还能上哪儿去? 这时,杂乱的脚步伴著吱吱喳喳的女人声从外头传进房内,两人顿时一僵,耳朵尖锐的竖起。 「莫姑娘,有劳你们在这儿候著,我得先和小姐通报声。」 「严总管,麻烦你了。」 敲门声还没响起,敏儿就率先回过神来,她手忙脚乱的将君恋星从坐榻上拉了下来,往床上推,「小姐,你快点躺下来,我去应门。」 连滚带爬,经过一阵东倒西歪的撞击声响之后,君恋星已羸弱的躺在床上,神智不清的发出微弱的呻吟。 终於,严总管的声音随著敲门声一起响起,「小姐,莫姑娘、陆姑娘,还有刘姑娘来拜会你。」 看了君恋星一眼,确定她准备妥当,敏儿喘了口气,才走过去打开房门。 「严总管,有什么事吗?」 「莫姑娘她们特地来探望小姐。」 「请进。」福了福身,敏儿退到一旁恭候不请自来的访客。 「敏儿……」君恋星气若游丝的向她伸出手,努力的想坐起身,却显得力不从心,「过来扶我起来……咳……」 「恋星,你还好吗?」莫宝儿第一个冲到床边。 「我还以为你的身体是铁打的,没想到你也会生病啊!」「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刘妍玉实在管不住自个儿的嘴巴。 「妍玉,恋星都生病了,你还说这种风凉话!」不用等莫宝儿开口,陆小双已抢著伸张正义。 「我只是很讶异她会生病,平日瞧她生龙活虎,硬朗得像只牛。」她虽然嘴上还是得理不饶人,音量倒也不敢再嚣张。 「对不起,也不知道怎么了……咳……不过是前些天夜里吹了风,说病就病了……咳……一点儿预兆也没有,这会儿……咳……恐怕没法子好好招待你们。」君恋星虚弱的说,心里却对著刘妍玉犯嘀咕。死丫头,本姑娘这会儿忙著生病,没空理你,有本事你嘴巴就给我尽量作贱,改明儿个我就让你吃不完兜著走。 「哎呀!生了病的人话就别这么多。」莫宝儿难得温柔的轻拍著她的背。 「对不住……咳……」 「你干啥老说对不起?我们不好,不应该挑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你休息的。」 君恋星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怪她们。 「你好像真的病得很严重哦!」对於她生病一事,刘妍玉似乎还有疑惑。没法子,她们认识那么久了,从来没见过她生病。 「你到底在说什么?」莫宝儿不高兴的瞪了她一眼,「难不成你以为恋星是在装病吗?」 呃……猜得还真准!君恋星嘴角僵硬的抽动了一下。 「我……我没这个意思。」她就算有这个意思也得缩回肚子里,因为宝儿一脸凶神恶煞似的,好可怕哦! 「不会说话就少说个几句,免得人家笑你不识大体。」莫宝儿老实不客气的赏了她一个白眼。 骂得好!君恋星真想咧嘴大笑,不过此刻也只能忍下来。 「我……是啊!我不会说话,因为我说的都是实话,忠言逆耳啊!」刘妍玉恼羞成怒的红了脸。 「什么忠言逆耳,我看是存心挑□。」 虚弱的抓住莫宝儿的手,君恋星温柔的摇著头,「别再说了……咳……她只是、心直口快……咳……我自个儿也不相信会生病……」 「她那么坏心眼,你还替她说话?」 君恋星一副似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一迳的摇头。 「宝儿,你太过分了!」刘妍玉气得跺脚。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恋星病著,你们一个人一句,她怎么好好歇歇?」陆小双连忙打圆场。 「对对对,我们也该走了。」莫宝儿随即附在君恋星耳边轻声道:「大哥要你好好养病,别教他为你担心。」 全身一僵,她不自在的咧嘴一笑,点头表示谢意。 「恋星,我们告辞了。」莫宝儿拉著一脸好奇的刘妍玉和陆小双离开。 她费那么大的心装病,就是等著他上门,她要他见到病恹恹的她而心生愧疚,让他认为她会生病全是拜他所赐,他如果继续欺压她,她就上吊死给他看,谁知道他人还没上门,倒是先送来了这么一句话,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向她暗示,即使她生了病,也无济於事吗? 好,她等著,等他找上门来,她倒要看看是他的心狠,还是她装模作样的本领高! 这一「病」就是十天,不但预料中的人没找上门,她自个儿反倒差点真弄出病来,一张脸苍白得像个鬼似的,每个人见著,一定都会以为她快翘辫子了。所以君恋星决定这事到此为止,她要出去晒晒太阳,上奇珍苑挥霍一下,还得到当铺看看,正事荒废太久了,两只手都快僵硬了。 揉著手指,她忍不住蹙起眉头的想。莫邪竟然没找上门,难不成他打消主意,放弃了吗? 若真是如此,那是最好不过了,省得她还得费心对付他。 拿起梳子,君恋星心情愉悦的梳理如丝缎股的发丝。 「小姐,不好了!」敏儿莽莽撞撞的从外头冲了进来。 她不以为意的继续揽镜梳妆,取笑似的斥道,「一大早就大呼小叫的,天蹋下来了吗?」 「不是、不是。」敏儿边喘著气,边摇头。 「当然,天若真塌了下来,你现在还能安然无事的站在这儿吗?」君恋星好笑的赏了她一个白眼。 是哦!敏儿一脸憨笑的摸著头,蓦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惊慌失措的抓住君恋星,「小姐,你有麻烦了。」 「麻烦?」 「莫大少爷派人送了一封信给你。」 事情来得如此措手不及,她惊吓得跳了起来,彷佛迷失方向的船只,不知如何是好的在原地打转,嘴里喃喃自语的念著,「他又想干什么?」 「小姐,你先把信拆了,瞧瞧他说了什么。」 「哎呀!我都忘了!」君恋星急急忙忙的抢过她手上的信函,可是正准备拆信的时候,心无来由的一缩,手竟微微颤抖。 「小姐,你怎么了?」 摇了摇头,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以破釜沉舟的心情把信拆开来阅读。 「小姐,莫大少爷在信上说了些什么?」 脸色一阵惨绿,君恋星失神的跌坐在凳子上。 「小姐,你别吓我,出了什么事?」敏儿忧心忡忡的看著她。 半晌,她全身虚脱的道:「他说午时在如意茶馆等我。」 「莫大少爷为什么要小姐去见他?」 「当然是清帐啊!」可恶!亏她精心算计,最后竟然还是被他摆了一道。 「这可怎么办?」 「我知道怎么办就好了。」她从来没有这么六神无主过。 「小姐,你要去赴约吗?」 「我当然不想赴约,可是……」莫邪在信里严重威胁,要她不要忘了自己有把柄在他手上,她若失约,就会马上尝到苦头,这教她怎么敢轻举妄动? 「小姐,你和宝儿姑娘是好朋友,我想莫大少爷不至於那么狠心,真的把你送到官府吧?」 「他无凭无据,怎么送我进官府?」 闻言,敏儿心安了一半,「这就好多了。」 「不好!」这丫头只知道她行窃的事东窗事发,根本不知道莫邪如何威胁她,还以为最糟的情况是送进官府查办。 敏儿一脸大惑不解。 「有了!」君恋星突然大叫了一声。 「什么?」 「你代我赴约。」 「我?」 「对,你去告诉莫邪,说我病得很严重,没法子赴约。」他用一封信逼她自动送上门,可她也不是省油的灯。 「我……我不会说谎,怕会露出马脚。」敏儿瑟缩的摇著头。 「你就当我真的生病就好了。」 敏儿面有难色的噘起了嘴巴。小姐这根本是强人所难嘛! 「哎呀!我得了心病可以吗?」 「什么心病?」 「你不必管那么多,反正就是病了,懂了吗?」君恋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丫头真麻烦,都已经找个病因给她了,她还有问题。 「万一莫大少爷问起小姐的病况,我该怎么说?」 「你就说我生了不知名的病,就快入土为安了。」对一个即将一命呜呼的人,莫邪应该懂得高抬贵手了吧! 「这不太好啦!」哪有人自己诅咒自己的? 「要死的人是我,我都不在乎了,你有什么好忌讳的?」君恋星干脆直接把敏儿往外头推去,「去去去,别再唠叨了。」 不过,她的如意算盘显然打得太自以为是了。两个时辰之后,敏儿苦著一张脸回来转达莫邪的指示。 「什么?要我三天后去赴约?」 「莫大少爷说,不管是病了,还是死了,他都要见到小姐的人。」敏儿越说越小声,显然可以预见她的怒气,而悄悄的用手遮住耳朵。 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君恋星气呼呼的鬼叫,「他有没有良心啊?这种话他也说得出口!」 咽了口口水,敏儿小心翼翼的说:「小姐,我看算了,你是逃不了了。」 「连你也泼我冷水?」 「不然小姐还能怎么样?」 张著嘴,君恋星却没法子反驳。她是不能怎么样,谁教她屈居下风。 三天后,君恋星心不甘、情不愿的来到如意茶馆,此时莫邪的侍卫已经在门口恭候她,并领著她进入一间上等厢房。 「请坐。」他彬彬有礼的起身迎接,并悄悄用眼神示意仁武退出厢房。 君恋星安份的坐下,却机警的跟他保持最远的距离。 「你用不著这么怕我,我就算想吃了你,也不会挑在这个时候。」莫邪嘻皮笑脸的朝她挤眉弄眼。 红云浮上两颊,君恋星口头上一点也不服输,「我才不怕你。」 莫邪满意的点点头,「很高兴是我误解了,否则那位人人口中胆识过人的君姑娘,可就令人大失所望了。」 「我不敢自诏胆识过人,莫大少爷说话也别夹枪带棍,我承受不起。」 抚著下巴,他专注的直瞅著她,那看似无害的目光却透著一股魅惑的邪气,教人不禁脸红心跳。 「你……看什么?」君恋星不自在的咽了口口水。 「我怎会用掉十几年的光阴才发现了你?」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语调轻柔得像棉絮,眼神却霸气得彷佛要将她吞噬。 鼓动的心跳好似要蹦出胸口,她颤抖的提了一口气,粗声粗气的道:「说吧!」她可不想跟他废话那么多,要杀要剐全都随便他了。 「说什么?」莫邪一脸茫然的眨著眼睛,好像他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到底想怎样?」 一笑,他语带调侃的说:「生了一场大病,精神还能如此抖擞,佩服!」 「这还不都是托你的福。」「敌人」当前,她还能不打起精神来吗? 「哦?」 「你不说,那我也不奉陪了。」君恋星作势起身走人。 「急什么?坐下来,迟早会说的嘛!」他笑得从容优雅,似乎在告诉她,还是别轻举妄动的好,否则后果自行负责。 她懊恼的坐了下来,一双眼眸怨恨的瞪著莫邪。 奉上一杯茶,他殷慰的说:「先喝口水,消消气。」 忍住气,君恋星接过茶碗。她的确需要消气! 「明儿个亥时,我的马儿会去君府接你。」 「咳!」差那么一步,茶水就从口中喷了出来,她拍拍胸膛,眼睛瞪得更圆、更大,「你说什么?」 「我想你不会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不会让我的马儿在门外枯等。」 「什么约定?」君恋星的脑袋瓜子完全跟不上他的脚步。 「你若希望我保守秘密,就得听我的话,这难道不是我们之间约定好的吗?」莫邪理所当然的扬眉一笑。 「我……」可恶!他这根本是趁机敲诈! 「你有意见吗?」 「我……」这还用说吗?她是有一大堆的意见,可是…… 「没意见是吗?」莫邪赞许的点点头,「很好,明儿个夜里我会在虹桥等你,我们不见不散。」 把混乱的思绪暂时丢到一旁,她急急的喊道:「慢著,有什么打算,你这会儿直接说清楚就好了,用不著等到明日。」 「我没什么打算,就是要你对我的话奉行不悖,这难不倒你吧?」 「你……小人!」君恋星气呼呼的鼓著腮帮子。这无非要她任凭他宰割,他说东,她就不能往西,她岂不成了他的傀儡吗? 无所谓的耸耸肩,他一副宽宏大量的说:「很好,我是小人,你是宵小,我们两个半斤八两,谁也不吃亏。」 咬著牙,她拳头一握,怕自个儿会不顾一切,冲过去扭断他的脖子。 「记住,亥时。」语毕,他朝门口喊了一声,「仁武!」 一个转眼,仁武已经恭敬的守在一旁静候指示。 「送君姑娘回去。」 「是,少爷。」 「不必了,我自个儿认得回家的路,告辞!」虽然很想摔桌子走人,不过,为了保住自己高贵的形象,君恋星也只能慢条斯理的站起身,冷静的走出厢房。 眼里诉说宠爱,莫邪笑著喃喃自语,「好一个骄傲的小东西!」 第六章 落日斜,秋风冷,今夜故人来不来?教人立尽梧桐影。 迟迟不见马儿把君恋星送来,莫邪不禁焦躁了起来。这个女人难不成把他的话当作耳边风吗?不!她不敢,除非她看穿他的心思。 终於,踢踢达达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缓缓踱来,没一会儿,他即看到君恋星骑著他的坐骑渐渐逼近,她那张脸像是被人家欠了几万两银子似的。 迎上前,莫邪霸道的硬是把她从马上掳了下来。 「我自个儿知道怎么下马,用不著你多事。」虽然两只脚已经踩在地上,君恋星还是要抗议一下,表达自己的意见。 「夜里风大,小心著凉。」莫邪脱下自己的披风帮她披上。 「不用了……」 「今晚的月色很美,我可不想为了这么点小事在这儿与你争执不下。」说完,他一手抓住她,一手拉著马缰,沿著垂柳摇曳的湖岸漫步而去。 「你……别拉著我。」君恋星别扭的想抽回自己的手。 倾身靠过去,他似笑非笑的道:「不拉住你,我怕你跑了。」 「我有把柄握在你手上,我能跑吗?」 「这可难说,如果我算得准你心里想什么,就不会这么多年后才逮住你。」 真是有理说不清!君恋星决定算了,他喜欢如何就如何。 接下来,他们只是静静的走著。 不知道是因为身上有著他的体温,还是这样的夜晚令人迷惑,君恋星可以感觉到自个儿的心跳得好快,每个跳跃声中都有著一丝丝的慌乱。 害怕自己的心慌被察觉,她再次打破沉默,「你说要见我,是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见你吗?」 「你要见我也得看时辰啊!虽然我是个贼,可从来不会挑在这个时候下手。」言下之意,这会儿是她上床歇息的时候。 「像你这样的窃贼的确难得一见,我还真好奇,你怎么可以如此确定上哪儿偷银子?」 「这种事告诉你了,我还有戏唱吗?」 「你真小气。」 「这可是我的生财之道。」 「看样子,你的本事也不怎么样。」 挑了挑眉,君恋星表示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的生财之道一定不怎么样,否则你何必怕随随便便教我给学会了?」 唇角一勾,她冷笑道:「你以为刺激我,我就会招了吗?」 「我可不敢小看你。」 「我以为你根本没把我看在眼里。」那么轻易就受他摆布,她在他眼中自然不足以构成任何威胁。 「这话不像出自君家千金之口哦!」 「那我应该说什么?」 「你应该夸我有眼光,知道对你不能小觑,否则可有苦头吃了。」 「我可不像你这么坏。」她只是有点贼而已。 「我很坏?」 「知道就好,像你这样的人,一定不得善终。」 「这么凄惨?」 「这正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好似同意她的看法,莫邪点了点头,可下一刻,他却一把将她揽在胸前,令她措手不及的惊声一叫。 「既然我这么坏,也用不著对你客气了,你说是不是?」他问得彬彬有礼,不过那张笑脸就像一只快饿死的野狼。 「你……你干什么?」她危机意识窜起,可是显然已经太迟了。 「你应该谨记祸从口出的教训。」俯下头,莫邪终於如愿的尝到那两片像涂了胭脂的红唇,吮饮她口中甘泉,柔软甜美的滋味挑起他更多的渴望,他的手分别从左右探进她乌黑的发丝,一手固定住她的后脑勺,一手轻柔的爱抚著,他的唇舌缓缓转移阵地,他的迷恋在她的颊骨、颈项留下一道道的印记。 虽然脑袋瓜昏沉沉的,但是她很清楚这会儿发生什么事,也知道自己应该推开他,可为何她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她一点也不想闪躲,就像这是她期待已久的甘霖…… 「我怎么可以等了这么久?」他的唇一边逗弄她的耳际,一边像在诉说爱语的轻声呢喃,「你再也骗不了任何人了,你喜欢我,你的人也将会属於我。」 梦醒了,君恋星仓皇的伸手一推,娇喘嘘嘘的道:「你……在胡说什么?」 「你可以当我在胡说八道,不过我们心知肚明,我说的都是事实。」莫邪一脸赖皮的笑著说。 「我……懒得跟你说,我要回去休息了。」生怕他会阻止她离去,君恋星立刻付诸行动的大步向前走去。 「我送你。」 「不必了。」她毫不犹豫的拒绝。 不过,莫邪已经骑上马儿来到她的身边,抓住她的手臂,「上来吧!」 「我不要。」 「你不怕路上遇到采花大盗吗?」 她皮笑肉不笑的白了他一眼,「你不就是采花大盗吗?」 「我若是采花大盗,你以为自己这会儿还能是完璧之身吗?」 君恋星脸颊倏然一红。真是悔不当初,如果一开始她就反抗到底,这会儿他就不敢笑话她,说得好像刚刚是她自个儿投怀送抱似的。 「你这个女人很固执。」弯下身,他伸手一勾,将她掳进怀里。 她气呼呼的鼓著腮帮子,瞪著他,「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太温柔就抓不住你了。」扬声一笑,莫邪轻快的驾著马儿前进。 心儿一震,君恋星终於安静了下来。他的一句话,搅乱了她一池子春水。 她是怎么了?竟然这么轻易的被他……不想了、不想了!再恼人的事也留给明儿个,夜深了,这一刻她只想要……放松下来。 君恋星偎进莫邪的怀里,让风儿轻拂他们的衣裳,吹散她心头的烦乱。 斜卧在坐榻上,君恋星目无焦距的望著窗外的夜色。 摸著唇瓣,她如梦似幻的扬起一朵见腆的笑容,面颊不自禁的染上红霞。他的胸膛好宽厚、他的唇舌好烫人、他的亲吻好霸道,她都快化成一摊春水了,她甚至还可以感觉到那一刻自个儿的心跳得有多快,彷佛要蹦出胸口似的…… 天啊!她在干么?她怎么又想起这件令人羞耻的事?这会儿她应该忙著为另一件事情伤脑筋才对啊! 甩了甩头,君恋星敲了敲脑袋瓜。快!再好好想一想!以她的聪明才智,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得倒她,摆脱莫邪当然也不会是个例外,可是…… 哎呀!她烦躁的抓著头,觉得自己快要变成疯婆子了。想想想,从日升於东想到月儿高挂,她想了一天,结果还是一个主意也没有。 「小姐,你是不是生病了?」敏儿从来没见过君恋星的气色这么难看过,她家小姐一向生龙活虎,尤其是行窃的时候。 「我倒希望真的生病。」她才可以昏昏沉沉的什么都不想。 「嗄?」 挥了挥手,君恋星有气无力的道:「你不会懂的。」 「小姐不说,我当然不会懂。」 「我这是为你好,不想给你添愁。」 「小姐真的这么想吗?」敏儿一脸感动的看著她。原来小姐是出於一片好意,虽然这不太符合她的作风。 「当然。你要是比我还聪明,我用得著把烦恼搁在心里头吗?」自找苦吃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呃……敏儿唇角微微一抽。为何她总是认不清楚小姐的为人? 哀怨的嘟著嘴,她有气无力的说:「我是没小姐聪明,可是有些事情还是比小姐懂,像是做香囊啊!」 这会儿换君恋星的脸儿差一点抽筋了。这是她心里的痛,尤其想到自个儿做的那个香囊……天啊!还是别想的好,越想只会越不是滋味,反正她也不记得自个儿把它扔到哪儿去了。 「这倒是,每一个人总会有自个儿的好处。」她有点心不甘、情不愿把话给挤出口。这丫头还真会扯! 「所以,小姐说来听听,也许我帮得上忙。」 像是在考虑,君恋星沉吟了半晌,最后点了点头问:「你可以让莫邪消失不见吗?」 敏儿傻眼了,显然无法消化这个问题。 「难倒你了呗!」她早预料到敏儿会是这样的反应,於是拱起双脚,懒洋洋的将下巴枕在两膝之间,近乎自言自语的说:「除了杀了他,难道没其他的法子可以让他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吗?」 闻言一惊,敏儿慌张的开口,「小姐,你可别乱来。」 君恋星冷冷的斜睨了她一眼,「怕我把他杀了?」 「小姐,这可不是在开玩笑啊!」 「我说说而已,你急什么?」 「小姐就爱做些吓死人的事,谁知道你哪次是当真,哪次是说说而已?」 好像有点道理,不过……「我是喜欢刺激,但可不想进牢房,更不想拿脖子上的脑袋瓜子开玩笑。」 敏儿总算是安了心,却仍想不明白的道:「莫大少爷又不是要送小姐进牢房,小姐为什么那么怕见到他?」 「谁说我怕他?我是在防著他,像他这样的小人,能不见就不见。」免得又白白让他占走了便宜。 越听越困惑,敏儿的眉头都挤在一块,「小□不是喜欢莫大少爷吗?如果能够天天见到喜欢的人,应该会很高兴才对啊!」 「跟你说了多少遍,我不喜欢他。」 「小姐嘴巴上不肯承认,心里头却是喜欢莫大少爷。」 「我……不跟你说了!」她受不了的揉了揉太阳穴。 敏儿无辜的撇撇嘴。她有说错话吗? 叹了口气,君恋星挥挥手,懒得再跟她扯了,「时候不早了,你去歇著吧!」 「是,小姐。」 敏儿一离开,她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累了,不想了,今儿个找不到法子,明儿个总会有主意,若是很不幸,明儿个又一样拿不出主意,那再明儿个也会有因应之道,她就不相信她会那么倒楣,永远拿那个坏东西没办法。 离开船帮,莫邪难得有闲情逸致在街上逛了起来,他从来没有心情这么好过,而这全是因为一个女人--君恋星。 他也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了,想她、念她,好像成了每天一定要做的事,发现她,是一个惊喜,他从来没想到世上会有这么一个女子--有著熊心豹子胆,有善於谋略的脑袋,有点坏,又不会太坏,说来说去,她就是一个很奇特的女子。 「仁武,你知道姑娘家都喜欢什么?」 抓了抓头,他有些苦恼的回答,「奴才不是很清楚,倒是常听府里的婢女们,说要上街买些胭脂水粉。」 「胭脂水粉?」 「每个姑娘都喜欢把自个儿打扮得漂漂亮亮,这胭脂水粉是一定用得上的。」 这倒是,女子似乎生来就有著爱美的天性,想著,莫邪不知不觉的轻吟,「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少爷,你在说什么?」仁武听得胡里胡涂。 「没什么,只是在想,不知道是否每个姑娘家都会用胭脂水粉?」说起这事,莫邪忍不住伤脑的蹙起眉头。感觉上,君恋星好像不太在乎自个儿的容貌,至少他不曾在她脸上瞧过胭脂水粉的痕迹。 突然想到什么,仁武连忙道:「少爷,我见过小姐带著丫头上街买什么玉簪、金钗,还有珠冠。」 沉吟了半晌,他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除了耳坠,我倒没瞧过她头上戴过什么饰物。」 「上奇珍苑瞧瞧,还怕找不到姑娘家喜欢的东西吗?」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突然一怔,莫邪停下脚步回过身一瞧,果然是喜欢多管闲事的陆阎凯。 「哪位姑娘让你这么费神啊?」其实他是明知故问,不过人实在是算不准,常常说变就变,想当初,莫邪不也说不想跟君恋星扯上关系的吗? 「真巧!」 「不巧,我正想去找你。」 「有事?」 「也没什么,只是想找你喝酒去。」自从那天听他提起,有人上莫家提亲,自个儿的心总像是扎了一根刺在那儿,怪不舒服。 「真的没什么?」 「我能有什么事吗?」 「那好,以后记得不要来求我帮忙。」 「我……这种事怎么算得准呢?」陆阎凯还是识相的改了口。 莫邪嘲弄的挑了挑眉。 装傻的咧嘴一笑,他急忙讨好的道:「你大概不知道,君家千金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奇珍苑,我陪你上那儿瞧瞧。」 「不劳你费心。」 「我最了解姑娘家的心思,一定能帮你找著她喜欢的东西。」 「我说不必了。」 「你不相信我?」 「相信,可是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何独独不懂宝儿的心?」 「我……干么懂她的心?」 「你是用不著懂,反正她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将来嫁给谁也不关你的事。」 这话说得陆阎凯心里头更酸,嘴巴总算是安份的闭上了。 「要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似乎很高兴看到好友脸上困扰的神情,莫邪脚步轻快的走人。 唉!陆阎凯郁闷的一叹,原本是想找个人喝酒解闷的,没想到却把自个儿搞得更气馁。 不可思议!她君恋星不过缺席个几回,风花雪月就变得如此争气,不再绕著「男人」打转,转而开始比赛刺绣。她们总算也有令人刮目相看的一日了,可是,她对这玩意儿一窍不通,更没兴趣,实在没什么耐性坐在这儿为她们加油喝采。 「你们忙,我去池塘那儿逗鱼。」伸了一个懒腰,她不好意思的站起身,当然不忘礼貌上向主人徵询一下意见,「小双,可以吗?」 陆小双点了点头,「你要当心,池塘的水很深。」 「我深谙水性,不用替我担心。」 「恋星,我们知道你不善女红,可你也得多少学著点,否则以后如何嫁人?」刘妍玉状似好心的提醒。 微微扬起下巴,君恋星故作娇贵的道:「我又不用自个儿缝制衣裳供家人穿,干么非要学女红?」 「妇学之目,德、言、容、功,纺织针黹这是每个姑娘都该有的学习。」 「《女诫》有云:妇功不必功巧过人。专心纺织,不好戏笑,洁齐酒食,以奉宾客,是谓妇功,我已经很认真绣花了,绣不好,那也不是我的错啊!」 「你……」 「还有还有,《女诫》亦云: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於人,是谓妇言。这一『德』,你最好多费点工夫学习学习,否则将来嫁不出去。」说完,她银铃一笑蹦蹦跳跳的跑出凉亭。 「君恋星!」刘妍玉气呼呼的直跺脚。 「活该!自找罪受!」莫宝儿毫不同情的赏了她一个白眼。 她敢怒却不敢言,自怨自艾的鼓著腮帮子。 「妍玉,你不找恋星逞口舌之快,两个人不就相安无事了吗?」陆小双温婉的想化解好友的怒气。 「怎么连你也帮她说话?」君恋星可是她们共同的情敌耶。 「我……我也是为了大夥儿好,犯不著为了一点小事闹得不愉快啊!」她是喜欢莫邪,可是更喜欢恋星,他们两个人,她宁可选择恋星。 「你真没出息!」刘妍玉气得口不择言。 瑟缩了一下,陆小双可怜兮兮的咬著下唇。她是没出息,谁教她没有她们的花容月貌,也没她们的聪明才智。 「你很有出息是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莫宝儿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那你就直接去找我大哥投怀送抱,把气出在自个儿的好朋友身上,这算什么?」 刘妍玉哑口无言,虽然满腹怨言,这会扯也只八能摸摸鼻子低下头与针线为伍。 此时,君恋星也不好过,她怎么也没想到莫邪会在半路把她拦下来。 「大庭广众之下,你可否离我远一点?」她不安的左右查看。她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们之间,有著不可告人的牵扯。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 「人我是不怕,谣言可不能不防。」 「好,那我长话短说,今晚我要见你。」 「什么?」 「亥时我的马儿会去接你来莫府。」话落,他作势转身走人。 连忙拉住他,君恋皂大呼小叫的道:「站住,你这会儿不就见到我了,干么还要拖到今晚?」 「你这么大声,不担心把其他的人引来吗?」莫邪戏谑的挑了挑眉。 深吸了口气,她安安份份的压低嗓门,「你别转移话题,有什么话你这会儿说清楚就好了,没必要拖到晚上。」 「我以为你怕谣言。」他一副好心的提醒。 「我……」 「老样子,我会在寒舍恭候你。」 顿了一下,君恋星惊愕的瞪大眼睛,「慢著,你说什么,上哪儿?」 「莫府。」 「你要我三更半夜上莫府见你……不不不,你在开玩笑,这怎么行?」她一边往后退去,一边拚了命的摇头。又不是要当贼,三更半夜上人家府里干么? 一把将她拉了回来,莫邪点了点她的鼻子,好像她很调皮似的摇了摇头,「你又忘了,这事由不得你作主。」 「你想干什么?」 「来了不就知道了吗?」 「我……你要我一个姑娘家半夜不睡觉上你家……这要是被人家瞧见了,我的名誉就毁了,这可不是在开玩笑!」她急得脸都红了。 「万一名誉被毁了,我娶你就是了。」他说得吊儿郎当。 有那么一刹那,君恋星以为自己忘了呼吸,不过下一刻,她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的跳离他,「嫁给你?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半晌,莫邪似开玩笑,又似认真的问:「嫁给我有这么不好吗?」 她状似有礼的反问:「你说嫁给小人好吗?」 「我都不嫌弃你了,你还好意思挑剔我?」 「嫌弃?」她骄傲的斜睨他一眼,「你以为每个人都当得了窃贼吗?」 「不敢,你的本领确实很高,可以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瞒骗了那么多年,这等本事可不容我小颅。」 「你知道就好。」 「既然你的本事这么高,我相信今晚一定也难不倒你,别忘了我的马儿会去接你,它可是一匹很有灵性的马,接不到你的人,它不会离开的,我先走一步了。」这一次,莫邪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人。 「喂……莫邪……可恶!」君恋星懊恼的抓著头。这该怎么办才好? 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 哎呀!君恋星烦躁的敲了敲脑袋瓜。亥时已过,她竟然还拿不定主意。 她不能再受他摆布了,三更半夜老往外跑,哪天一个不留神被逮著了,她如何解释?假装半夜梦游吗?在自个儿府里梦游倒也无所谓,可是游荡到人家的府上去……这肯定是一场大灾难,不过她若不顺从他……那个坏东西真的会那么无情无义吗?他们好歹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就是有再大的仇恨,也用不著断了她的生路。 好吧!就赌他一次,不理他了,睡觉去吧! 可是经过一个时辰,君恋星的眼睛还瞪得老大。不知道怎么了,她一点睡意也没有,睡姿换了一个又一个,仍是没帮助。 终於受不了的坐起身,她喃喃自语的爬下床,「莫邪可以不理,那匹马儿我总不能坐视不管,这会儿它还等在外边,我还是去瞧瞧好了。」 匆匆换上外衣,君恋星轻轻的拉开房门-- 「良心不安了是吗?」 还好被莫邪及时捂住嘴巴,否则她的尖叫声一定会把大夥儿都吵醒。 「我不介意把我们的关系公诸於世,不过,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吗?」说著,他同时松开了手。 「我跟你没关系,还有,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们关系匪浅,还有,我是来看不遵守游戏规则的缩头乌龟。」把她推到一边,莫邪兴致勃勃的走进香闺。 「莫邪,你怎么可以擅闯姑娘家的闺房?」君恋星慌张的跟进,企图赶走他。 「我若是你,就会先把房门关上,以免被人家瞧见了。」 闻言,她马上折回身把房门关上。毕竟,事有轻重缓急呗! 「我以为你的香闺会有很重的铜臭味,没想到却是如此的清幽素雅。」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嫌我俗气吗?」虽然她的香闺确实铜臭味很重,不过她可不笨,白花花的银子摆得一眼就被人家瞧见了,那岂不是准备教人偷? 「我可没这么说,不过你爱银子是事实吧!」 「你不爱银子吗?」 「这……一莫邪伤脑筋的挤眉弄眼。这问题还真的考倒他了,说不爱,虚伪,说爱,好像又不全是那么回事。 像只小狗在他身上闻过来又闻过去,君恋星一副被薰得受不了似的在鼻前挥著手,「哎唷!你身上是什么味道,这么呛人?铜臭味吗?」 倾身凑向她的鼻前,两人眼对眼,唇对唇,莫邪笑得又邪又魅,「不是,这就是男人味。」 被口水给呛著了,君恋星一阵猛咳,她好想笑,却又不好意思笑出来。 「你再多闻会儿,你就会爱上我身上的味了。」他嘻皮笑脸的道。 「鬼扯!」 「敢跟我打赌吗?」目光转为专注,莫邪全身散发著掠夺的气息,他一步一步向她靠了过去。 「我……干么跟你打赌……喂!慢著慢著,你想干什么?」颤抖的往后退去,君恋星清楚的感觉到危险正围绕著她打转。 「你没按照规定赴约,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我……我不小心睡著了,正要赶去赴约,你就来了……啊!」一个没注意撞到了床铺,她猝然跌坐在床上。 「真是这样?」没有撤退的打算,他将她逼得瘫在床上,然后两手分置在她身侧,教她动弹不得。 「我发誓……莫邪,你别冲动,有话好说……」眼看他的脸离她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君恋星更加心慌了起来。 「如果我不惩罚你,你还会把我的话当真吗?」 「会!当然会!」 「太迟了。」衣带一拉扯,她的衣裳顿时大开,莫邪的目光往下一瞧,他的手轻轻落在她的抹胸上。 微微一颤,君恋星慌乱的喘著气,她想阻止,声音却卡在喉咙发不出来。 低下头,他的嘴缠上她的颈项,先是温柔的舔逗,慢慢转为深深的吸吮,她的香气侵入他的鼻息,诱惑著他,他的唇舌情不自禁的越来越狂热。 「莫邪……」她想出声吓阻他,不过却像在呼唤他似的。 「我喜欢听你喊我的名字。」无意间,他已经脱下她的抹胸,他的嘴也顺势下滑,掠过戴在胸前的玉佩,含住巧而挺的玉峰,唇舌时而缠绵,时而蛮横的撩拨。 倒抽了一口气,君恋星的呼吸更加急促。他的行为实在太无耻了,可是,她却无法抗拒他的无礼。 「唔……」随著他越来越贴近情欲之谷的胆大妄为,她的体内像有一把火在烧似的。 「真的好美,像丝缎一般。」他忘情的沉沦在属於她的香气之中。 「莫邪!」终於紧张了起来,她慌乱的挣扎。 呼吸一阵急促,莫邪显然在压抑著自己,良久,他缓缓的退开身,伸手勾住她的下巴。 「这只是小小的惩罚,下次若再违反约定,我就不客气拿走你的清白了。」 虽然脸红得像朵牡丹花,君恋星的嘴巴却是一点也不退缩,「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我的偷儿,这句话留著以后再说,你还没真正见识到我的卑鄙无耻。」 「你早晚会栽在我手上。」她发下誓言。 「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心甘情愿任你差遣。」事实上,他早已经彻彻底底的栽在她手上,为她迷失了魂、遗落了心。 第七章 虽然今儿个风和日丽,是个出游的好日子,君恋星却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她的脑袋瓜里装的全是昨夜的点点滴滴。 她一向讨厌世俗礼教的束缚,即使从小受到娘的教导,《女诫》和《女论语》都可以倒背如流,但她总会想背道而驰,尤其六岁那年亲眼目睹偷儿行窃,她就情不自禁的对偷窃著了魔,那些古板老旧的规矩更是管不住她。 然而,她再怎么豪放不羁,让一个男人那么亲密的碰触到身子,她说什么也要反抗到底,可是,她发现自己不但不讨厌,还喜欢得很,就好像梦里想过了千百回……老天爷,若是再来一次,她肯定守不住自个儿的清白。 不行不行!她非得想个法子摆脱莫邪不可,他太危险了,不仅会吃了她的人,还会偷走她的心。 「小姐,该用膳了。」敏儿端著盛满饭菜的托盘走进卧房。 「先搁著,我这会儿没胃口。」 「小姐是不是太闷丫?要不要我先弄碗酸梅汤给你解解渴?」 「不必了。」不想让敏儿对她的反常起疑,君恋星还是从坐-?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她挥了挥手,改口道:「算了,把饭菜端过来吧!」 「是。」敏儿立刻把饭菜送到几案上。 伸了个懒腰,君恋星正准备用膳,敏儿却惊愕的张大嘴巴。 「敏儿,你干什么?」 「小姐,你……」 「我怎么了?」 「呃……」不知该怎么说,她只好用手指比著小姐的颈项。 有什么事这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皱了皱鼻子,君恋星不当一回事的顺著她的指示往坐榻旁的铜镜一瞧-- 她嘴巴一捂,不知所措的瞪著莫邪在她脖子上留下来的记号。那个可恶的坏东西,竟然把她的细皮嫩肉吻成这副又红又紫的丑德行! 这情形似乎有点诡异,敏儿怯怯的问:「小姐,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大概是被什么可怕的虫子咬的吧!」希望可以骗过这个丫头。 「可是看起来好像……」 「好像什么?」这丫头什么时候开始懂这种玩意儿? 咬著下唇,敏儿犹豫不决的看著她。 虽然心跳下安的加速,君恋星却不能不强装镇定的命令道:「说啊!」 「你真的要我说?」 「你再罗唆,我把你的舌头割了。」 这下子敏儿连喘一口气都不敢,直接说了,「那像是被男人亲过的痕迹。」 一双眼睛瞪大,君恋星像是被她说出来的话给吓到了。这丫头该下会也尝过这种滋味,否则她怎么那么清楚? 生怕意思被曲解,敏儿急忙的补充解释,「小姐,是看起来很像,我知道不是这个样子,你当然不会……胡来。」 点著头,君恋星的笑容显得好僵硬。她当然不会胡来,她也是个受害者……好吧!当时她是有那么点陶醉……好像不止如此,其实她沉迷得很,喔,天啊!她是不是太淫荡了? 冷不防打了一个哆嗦,她焦虑的站起身,「敏儿,陪我去奇珍苑。」 「小姐,我看你今儿个还是别出门,万一被人误会,可就不好了。」 对了!她倒忘了。君恋早一脸稀奇古怪的打量著敏儿,好像她才是那个做坏事被逮著的人,「你怎么会说这个像吻痕,难不成你瞧过?」 「这……呃……」这实在很难启齿。 「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嗯……这好像骂到她自个儿了。 「我没有!」敏儿连忙举手表明自己的清白,「我只是在夫人身上瞧见过。」 「我娘?」 「小姐,我没有胡说八道,夫人的丫头告诉我,说那是老爷……」她实在不好意思把话说完。 怔怔的眨了眨眼睛,君恋星喃喃自语的说:「我以为爹死板板的很无趣,没想到他也会有这么热情的一面。」 「小姐,见著夫人,你可别漏了口风。」敏儿紧张的交代著。 「这还用你说吗?」她急於掩饰自个儿的罪行都来不及了,哪有自投罗网的道理?不过,改明儿个一定要多瞧瞧她爹爹几眼,原来他可是深藏不露的! 松了口气,敏儿终於注意到一件事,「小姐,你再不用膳,饭菜就凉了。」 「喔!」 闭门三天三夜,君恋星总算在逼疯自己的前一刻,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至於怎么个「两全」法,待会就知道了。 「你约我来如意茶馆,有什么事?」一看到她,刘妍玉全身就像长满了刺,尤其这会儿旁边没了陆小双那个缓和剂,那刺就更尖锐了。 君恋星感慨万千的摇著头,充满悲怜的道:「每次瞧见我都要搞得这么剑拔弩张,你不觉得很辛苦吗?」 「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就没事了?」 「我出不出现在你面前,对你一点意义都没有,怎么收服莫邪对你才是重要的吧!」笨女人,老是搞不清楚状况。 「这用不著你说。」她也知道,可是莫邪不理她,她除了乾著急,还能如何? 「如果我是你,就绝不会向命运屈服,我还会自个儿改变命运。」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给你出个主意。」 「笑话,你会帮我?」 「我知道你会觉得奇怪,不过,你真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迷恋莫邪吗?」君恋星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我告诉你,我最讨厌那种装模作样的伪君子了。」 「你看到他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 「你懂什么?我就是见了他倒足胃口,才会说话结结巴巴的。」 「是吗?」 皱了皱眉头,君恋星受下了的道:「你这么爱疑神疑鬼,做人不嫌累吗?」 「那是因为对象是你。」 好笑的摇摇头,她语带嘲弄的反问:「我是在你茶里下过毒,还是在你脸上画过乌龟了?」 「这……是没有,可是……」 「死鸭子嘴硬,我看是嫉妒心在作祟吧!」她讽刺的唇角一扬。 「我……干么嫉妒你?」 「这要问你自个儿啊!」君恋星煞有其事的对著刘妍玉上下打量了起来,「论相貌、才智,你也算是上上之选,怎么你对自己如此没信心?」 「谁说我对自个儿没信心?」 「真要对自个儿有信心,又为何老跟我针锋相对,苦苦逼著我?」 这下子,刘妍玉还真是答不出话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虽然自信自己样样不输君恋星,可是面对她的时候,却总觉得被她踩在脚下,什么都不如她,也许,这正是她心里头真正的想法,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妍玉,虽然我们两个老是话不投机,不过我们总是一起长大的玩伴,我真想害你,不会等到现在,你不妨先听听我的主意,觉得不妥,那就算了呗!」 清了清喉咙,刘妍玉摆出高姿态的说:「好吧!你说来听听。」 虽然身在厢房内,君恋星还是左右瞧了一下,确定没人,才轻声道来,「只要你爬上莫邪的床,他不就是你的人了吗?」 惊骇的瞪著君恋星,刘妍玉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种话。 把她的心思全看在眼里,君恋星带了点轻蔑的口吻道:「姑娘家的矜持会比得到心爱的男人来得重要吗?」 张开嘴巴,刘妍玉想大声反驳,可声音却卡在喉咙蹦不出来,私心上,她当然是想得到心爱的男人,不过…… 「一句话,你要还是不要?」 「我……」 「算了,你自个儿好好计量一下,千万别说我想陷害你,我可担不起那么大的罪名。」君恋星潇洒的起身准备走人。 眼看她就要走出厢房,刘妍玉挣扎的出声喊道:「慢著!」 君恋星不慌不忙的回过身,笑盈盈的问:「还有什么事?」 「怎么做?」 「你想清楚了?不后悔?」跟这个女人可要把话说清楚,否则白白便宜了她,还得帮她顶罪名,真是吃力不讨好。 「我若能嫁进莫府,你的恩情我不会忘记。」 「那倒不必,教莫邪离我远一点就好了。」后面一句君恋星几乎是含在嘴里。 「什么?」 「没什么,明儿个子时我会帮你打点好门路,你可以从莫府的后门一路潜进莫邪的房间,接下来应该怎么做,那就靠你自个儿的本事了。」 「你不教我,我哪知道怎么做?」 「我又不是狐狸精,这种事怎么教你?」君恋星忍不住白眼一翻,「不懂?上妓院转转,不就知道怎么勾引男人了吗?」 「你叫我上妓院?!」她就知道这个女人最狡猾,逮著机会就想陷害她。 「我是替你出主意,不敢,就另想法子呗!」她还以为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敏儿还罗唆,没想到这个女人比敏儿还恐怖,她根本是个麻烦。 「那你赶紧再想个法子啊!」 「这是你的事。」君恋星傲慢的抬起下巴。 咬了咬下唇,刘妍玉摆出难得一见的低姿态,「恋星,求求你嘛!」 「脱光衣服,直接往床上的人一扑,不就成了,还用得著想什么法子?」 「你……怎么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事实就是如此,你最好弄清楚一件事,紧要关头的时候,切莫故作矜持,否则机会不会再来。」 「这……我知道。」 「好了,明儿个子时我在莫家后门等你,对了,你最好蒙著脸,若是半路不小心遇见什么人,就推说你跟莫邪有约。」 「他们若问起我的身份,我怎么说?」 「你只要记住,凡事装迷糊,一切推给莫邪,懂了吗?」 「我懂,可是……」 「你不是很聪明吗?见机行事,这应该难不倒你吧!」这话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这个女人真的很麻烦。 眼看君恋星脸色都变了,似乎快要失去耐性,刘妍玉连忙点头应道:「嗯。」 搞定刘妍玉之后,当然就是对莫邪下手,为此,君恋星特地打扮了一番,方才来到莫府,问明莫邪身在何处,她便直接来到他的卧房。 「稀客!」话是这么说,他对君恋星的出现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想跟你谈一笔交易。」她很干脆的说明来意。 「什么交易?」 她伸出手勾住莫邪的脖子,似有若无的在上头爱抚著,她的身子随后缓缓的往前一倾,性感的唇办贴在他的耳边,轻吐如兰的道出她的交易内容,「我的人换我的自由。」 顿了一下,莫邪轻浮的勾起她的下巴,打量著说:「听起来挺划算的。」 「你不懂得礼让,我只好牺牲点喽!」 「这不像你的作为。」他质疑的挑了挑眉。 「我应该有什么作为?」 「你精於算计,绝不吃亏。」 「你说东,我就得往东,我这不是更吃亏吗?」 「也对。」 「你好歹是个男儿身,不管怎么算计,都不会比我这个姑娘家吃亏吧?」 「一般的来说确实如此,不过对手是你的话,那可就难说了。」 手微微一僵,君恋星笑得很牵强,「什么意思?」 蜻蜓点水的在她的唇上偷得一吻,莫邪语带纵容的说:「精於算计并不可怕,若有一肚子坏水,可就教人不能不防,否则会遭殃的。」 一肚子坏水!比起他,她是小巫见大巫,他还有脸说她的不是? 「原来你对自个儿就这么一丁点大的信心!」她嗤之以鼻的道。 「这叫防患未然。」 「那你倒是说说看,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好主意?」 「这个嘛……我还真想不出来有什么好主意。」 「我可是你的手下败将,你都想不出来了,我能吗?」 沉吟的抚著下巴,莫邪同意的点点头,「按著你的意思,我如果不接受这笔交易,吃亏的人可是我。」 「可以这么说。」 「好吧!何时?」 「明晚子时,你在房里等我。」 「我派马儿去接你。」 「不必了,我自个儿会打点,你就像平日一样,别教人察觉异样,只要记得子时之前把后门打开。」 「好,子时我会请仁武替你打开莫府后门。」 「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我还有两个请求。」 「什么请求?」 「我毕竟是个姑娘家,会害羞,所以第一,我希望房里不要有任何烛光,第二,我可不想半路上遇到府里的侍卫,你得告诉我如何避开他们。」 眉一挑,莫邪戏谑的道:「我怎么看不出来你在害羞?」 「这会儿只是口头上说说,当然还不知道害羞,这两个请求不会为难你吧?」 「我会在外厅留一盏烛光引路,内房就如你所愿不留任何灯火,至於府里侍卫巡视的时辰和路线,我这会儿就写给你。」 「成交!」终於事成了一半,君恋星忍不住咧嘴一笑,殊不知她的反应全落在莫邪眼中。 子时一到,仁武准时帮君恋星打开后门,她以避入耳目为由,请他先行离去。经过一刻钟之后,刘妍玉终於鬼鬼祟祟的出现,君恋星一见著她,立刻将她往门内推。 「进去了以后,把门关上,还有,记得我告诉过你的路线吗?」 「记得,你不陪我进去吗?」刘妍玉紧紧扯住君恋星的衣袖不放,好像她是救自己免於沉溺的浮木。 「我可没兴趣偷窥人家的闺房之乐,恕不奉陪。」 「可是,我一个人会怕。」 「你只要把我的话记清楚,不要忘了自个儿蒙著脸,没什么好怕的,你只要别吓到人就好了!」她不耐烦的推了下她,「快进去,再拖下去就没时间了。」 事到如今,刘妍玉也只能硬著头皮按计画行事。不过,当她踏进莫府,把后门关上,君恋星不但没有离开,还朝一旁的树丛喊道:「出来了!」 半晌,寒柳月一身狼狈的从树丛里爬了出来,「直接跟著她进府不就成了,干么要多此一举找我来这儿凑热闹?」 「万一事迹败露被扔出来,那多难看啊!」 整理好衣裳,寒柳月不解的蹙起眉头,「莫家大少爷究竟哪儿惹你不开心了,你竞把那个嘴巴刁钻刻薄的女人推给他?」 「刘妍玉算什么,我的嘴巴比她还刁钻刻薄多了。」莫邪连她都没有放在眼里,刘妍玉对他来说就更容易摆布了,再说,那个女人到了他面前,乖得像只小羊儿,算他莫邪有福气,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又罗唆、又麻烦,莫邪也有得头疼了。 「这倒是,可惜刘家那位千金小姐没你这么讨人喜欢。」 「嘴巴这么甜,你今天吃了糖啊!」 「我嘴巴甜吗?」寒柳月见腆一笑,「我说话不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是是是。」她那张小嘴是专门用来骗人的,不甜行吗? 「不对,你嘴巴刁钻刻薄跟这事有什么关系?」寒柳月一脸狐疑的打量著君恋星,「你跟莫家大少爷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我--跟莫邪……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听得出来你的声音在颤抖哦!」 「你耳朵一定有问题。」 「找人家帮忙,还不老老实实招来,这说得过去吗?」小嘴轻轻一噘,寒柳月原本就柔弱的模样变得更加令人心疼。 「真有什么也都快过去了,等这事尘埃落定,我自然会告诉你。」 看了四下一眼,寒柳月点了点头,「此时此地确实不适合听你说故事。」 「好了好了,我们最好快一点,再不走就看不到好戏了。」 「是,恋星姊姊!」轻轻旋身一跃,寒柳月先飞上墙头,接著一个翻身进入莫府,半晌,她帮君恋星再度把后门打开。 「待会儿你可要跟好,万一出了什么状况,我才能照应到你。」 「我知道,不过你可要记住,若是有必要抓著我飞来飞去,你可要先给我示个警,我好准备闭上眼睛。」 「是,知道你有弱点真好!」 「够了。」君恋星忍不住赏她一个白眼。 两个人一路躲躲藏藏,费了好一番功夫,终於来到莫邪居住的「迎风居」,不过身子还没靠近窗边,就听见房内传来女人「荡」得礼教全被抛到九霄云外的嘤咛声--「嗯……啊……我受不了了……啊……」 「这女人的动作还真快!」寒柳月不由得红了脸,两只手害羞的捂住耳朵,不过显然一点效果也没有,声音还是源源不绝的飘进耳中,直冲脑门。 「嗯。」不知道怎么了,那一波又一波的情欲之声彷佛会杀人的魔音,君恋星觉得头好痛、好沉重。 「瞧她的样子还以为是三贞九烈的女人,没想到她这么淫荡!」 「我想,碰到莫邪,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把持得住自己。」君恋星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却一字不漏的落进寒柳月的耳中。 咦!她兴致勃勃的往好友身边一靠,「包括你吗?」 「什么?」君恋星一副大梦初醒的眨著眼睛。 「如果这会儿在房内的人是你,你也会像她一样吗?」 「此刻在房内的人不是我。」君恋星就事论事的说,不想泄漏自己真正的情绪起伏。 「真可惜是不是?你不应该白白便宜了刘妍玉。」戏谑的挑了挑眉,寒柳月回头把注意力转回房内,她好奇的想从窗上的细缝窥探里头的景象,不过房内一片漆黑,什么也见不著。 君恋星软绵绵的蹲了下来。目的达到了,自个儿的心却像被掏空似的。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寒柳月转头想催促好友离开,却瞧不见她的人,不由得一阵心慌。一个人好端端的突然消失不见,难不成被抓走了,可现在四下无人…… 冷不防打了一个寒颤,她压低嗓门,左边瞧瞧、右边瞄瞄的找人,「恋星,你在哪儿?」 这个女人该不会忽然童性大发,跟她玩起捉迷藏吧? 很有可能,她这个姊姊心眼很多,不管她,先走一步了。 可是脚步刚刚踏出去,便有人从后面伸手一拉,她整个跌坐在墙边的地上。 吓了一跳,寒柳月差一点惊叫出声,还好她及时堵住自个儿的嘴巴,缓缓的转过头,她定睛一瞧-- 「君恋星,你干么躲在这儿?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把人给吓死!」 「我一直都在这儿啊!」 怔了一会儿,寒柳月终於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你想蹲下来,至少先跟我打声招呼,要不然,我叫你的时候,你也回我一句话,闷不吭声的,再大的胆子也会被吓破。」 「对不起。」君恋星无精打彩的站起身。 「你怎么了?」寒柳月这会儿总算注意到她的异样。 「没什么,我们该走了。」 像有坏人在追赶她们似的,君恋星急忙拉著她离开,不过走没两步路,寒柳月却突地停下来回头往身后一瞧。那儿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棵高大壮硕的老树,她的目光随即移向树上。 「柳月,你在看什么?」 「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循著她的目光瞧了半晌,君恋星只见风儿吹动枝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看是你的耳朵在作怪,学武的人就是这个样子,一点点声音也不放过。」 「算我多疑。」原本打算到树上瞧瞧,但听到君恋星这样说,她也只能作罢,反正任务已经达成了。 翻来覆去,君恋星的脑海不断回荡著那声声激情的吟哦。她后悔死了,自己干么非要跟过去验收成果,事成事败一切听天由命,她又何苦自寻烦恼,难道她以为莫邪会发现异样,而察觉真相,拒绝刘妍玉的投怀送抱吗? 好吧!她是偷偷这么想过,不过,她也是真心想摆脱莫邪……她是怎么了?这会儿她应该开怀大笑,自己终於如愿以偿了,可是,她不但笑不出来,反而觉得胸口好闷,不舒服极了! 难道,她对莫邪动了情…… 这时,房门传来敏儿惯用的拍打声,果然三响声后,她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姐,你醒了吗?」 天亮了吗?君恋星软绵绵的翻了一个身,晨曦早已透过窗棂照亮她的香闺。她记得自个儿刚躺下来而已,怎么一个晃眼天就亮了? 「小姐!」听不到回应,敏儿只好更卖力的敲门。平日小姐很少锁上房门的。 欲振乏力的翻身下床,君恋星从衣架上取下外衣披上,走到房门口打开房门。 「小姐,我吵醒你吗?」 「算是。」她懒洋洋的揉著僵硬的脖子,「什么时候了?」 「辰时了。」 「这么晚了!」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君恋星急忙的抓著敏儿的手交代,「不管今儿个谁来找我,你都说不在。」 「小姐要上哪儿去?」 「哪儿也不去。」 「那……」敏儿一脸疑惑的看著她。 「照著我的话去做就是了。」 「若是来人问起小姐上哪儿呢?」 「一问三不知,懂吗?」 「懂。可是万一莫大少爷来找你,我怕……」 「你放心,那个坏东西这会儿忙得很,哪有闲工夫管我?」她是担心事情闹大了,宝儿会找上门,她今天可没心力应付她的吱吱喳喳。 「小姐怎么知道莫大少爷这会儿很忙?」 「呃……想也知道。」不想再听敏儿没完没了的问题,君恋星挥了挥手,「好了好了,我肚子饿死了,先去弄点吃给我。」 「是,小姐。」 第八章 迎风居从来没有这么吵闹过,一太早就凑了一大堆人来这儿看热闹,而这一切皆由婢女的尖叫声开始-- 她原本是来给大少爷送早膳,因为房门没关好,她以为大少爷已经醒了,就直接把早膳送进房里,却看到外厅的椅子东倒西歪,她以为府里遭小偷,便急急忙忙的往内房一探究竟,没想到瞧见一对不著片缕的男女交缠著睡在床上,令人震惊的是床上的女人是刘妍玉,而她身边的男人竟然是莫家的二少爷莫寒。 一个没当心,惊叫声便冲口而出,她惊慌的往外头一跑,正好遇见刚回到迎风居的莫邪和仁武,同时引来在附近干活的奴才。 「我……怎么会在这儿?」首先发难的是莫寒,至於刘妍玉,她早被全部走样的情景给吓呆了。 面对莫寒的疑问,莫邪也不急著解释清楚,只是冷静对身后的仁武下达命令。 「把不相干的人都请出去。」 「是,大少爷。」 「还有,今儿个的事一个字也不能传出莫府,我们莫家不喜欢多嘴的人,你们全都听明白了吗?」他的口气虽然一如平日般温和,可是扫视众人的目光却有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威严。 众人连忙点头。大少爷绝少对他们如此严厉的要求,同样的道理,大少爷若有下达命令,可就形同圣旨一样了。 等仁武清场完毕,莫邪优雅的在椅子上坐下后,才缓缓的说来,「昨儿个夜里你喝了几杯酒后,就吵著说你要睡觉,接著就赖在我的床上不肯离开,我只好把这儿让给你过夜。」 抓了抓头,莫寒努力回想昨晚的情景。大哥心血来潮找他过来喝酒,而他一向不胜酒力,几杯黄汤下肚头就昏了,一如往常,见到床他就往上头爬去,根本忘了自个儿是在大哥的房里,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有人往他身上一扑,使他惊醒过来。 虽然当时没法看清楚来者是何方神圣,不过柔软的身子让他确定偷袭者是个女子,他原本想出声问明她的来意,可她却猴急的想扯开他身上的衣服,他想,这大概是大哥派来伺候他的女人,大哥一定是想慰劳他的辛苦,为了莫家的生意,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汴京,前些天才从那儿回来探望爹娘,所以他毫不客气的要了怀里的女人。 想到这儿,莫寒不禁微微一颤。昨晚的女人真是热情如火,虽然当时他有点醉意,不过他的意识很清楚,明白她是完完全全的沉浸在其中,她若非大哥特地为他安排的女人,这又做何解释? 「大哥,这个女人不是你送给我的吗?」他转头望著螓首低垂,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的刘妍玉,他虽然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不过他几乎可以确定她并不是心甘情愿来伺候他的。 「不,我比你更好奇,刘姑娘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里?」莫邪一副疑惑的朝著她挑了挑眉。 闻言,刘妍玉瑟缩了一下,一张脸几乎快贴在被子上。 「她不是你送我的,可是你认识她?」这种情形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她投怀送抱的对象搞错……不不不,他是阴错阳差取而代之。 「你也应该认识刘姑娘,她是宝儿的好朋友。」 「宝儿的好朋友……刘妍玉?!」莫寒脸上的表情为之一变。他一直很喜欢她,可惜人家一点也不领他的情,后来为了莫家的生意,大哥派他前往汴京,负责处理那儿的船务,这一份情也就渐渐埋进心底了。 「正是你心仪的刘姑娘。」 顿了一下,莫寒微微眯著眼,若有所思的看著莫邪。虽然从大哥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以显示出这是他一手导的戏,可是他觉得这事与他脱不了关系。 对莫寒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的质疑视若未睹,莫邪状似彬彬有礼,却一点也不留情面的问:「刘姑娘,你可以告诉我们这是怎么回事吗?」 「这……我……」脑袋瓜早就乱成了一团,刘妍玉这会儿恨不得有地洞可以钻进去。她哪说得出话来? 「大哥,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先让她更衣吧!」莫寒心疼的看著她那副羞於见人的无助样。 「我真是太失礼了,对不起。」莫邪连忙起身拱手一拜,转身退出内房。 走下床穿好衣服,莫寒拾起刘妍玉掉落在床沿的衣裳,并细心的将之搁在床边,「对不起,难为你了。」 刘妍玉轻轻一颤,并抬起头偷瞄了莫寒一眼。 鼓励的给予一笑,他体贴的道:「你不用著急,准备好了,再出来就行了。」 来到外厅坐定,莫寒劈头就问:「大哥早知道她昨晚会来这儿了是吗?」这一切巧合得令人生疑。 「小声点,你一定不愿意见她难堪吧!」 「大哥为何要这么做?」他安份的把嗓门压低。 莫邪不答反问:「告诉我,你想娶她为妻吗?」 「我不想趁人之危,这太小人了。」 「不久之前,她的清白葬送在你的手上,你现在说这话已经太迟了。还是说,你根本不想负起责任,若是如此,我可以帮你打发她,至於昨晚的事,就当是春梦一场。」 「我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吗?」 「你的意思是想娶她为妻?」 「我怕她不愿意。」 「她没有说不的资格,她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不是吗?」 「大哥,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说吧!」 「待会儿别再问她昨晚的事,不管她为何出现在这儿,都不重要了。」 唇角一勾,莫邪似在取笑,又似佩服的说:「你对她还真有心,就不知道她是否领你这份情?」 「至诚则金石为开。」 「你明白自个儿的处境就好。」 「谢谢大哥!」 「何来?」 「我知道你是有意把她让给我的。」 「错了,这事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是你和她有缘,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莫邪状似无意的瞄了隔开内房和外厅的拱门一眼。他知道刘妍玉正躲在那儿偷听他们说话,这么说不太恰当,该说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所以就站在那儿才对。 「不管如何,还是谢谢大哥。」 躲得了一时,却逃不了一辈子,君恋星在闭关三天之后,终於决定面对现实。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陆小双竟然比莫宝儿还先找上门,而真正教人措手不及的是她所带来的消息。 「你说什么?!」君恋星差一点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妍玉三更半夜偷溜进莫大哥的房里,却跟莫二哥有了肌肤之亲,后来被莫大哥逮个正著。」 「你在开玩笑是不是?」莫邪怎么会变成莫寒? 「此事攸关妍玉的名节,我能够当玩笑开吗?」陆小双难得生气的板起面孔,觉得自己受到污辱,她不是一个喜欢胡说八道、乱道是非的人。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被这件事给搞胡涂了,又是莫邪、又是莫寒,简直是乱七八糟嘛!」 「我还不是一样胡里胡涂,宝儿也说不清楚这事到底是怎么凑在一起的,我也去找过妍玉,她却像个木头人似的,什么都不肯说。」 「偷鸡不著蚀把米,她哪敢说?」君恋星小声嘀咕道。 「嗄?」 「我是说,她不肯说就别为难她,过几天就没事了呗!」 忧愁的蹙起眉头,陆小双摇了摇头,「没这么简单,我看麻烦大了,听说莫老爷子已经找了媒婆上刘府提亲,准备挑个黄道吉日给莫二哥和妍玉拜堂成亲。」 「这也不差,总算是嫁进莫府了。」 「你这会儿还有心情说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妍玉喜欢的人是莫大哥,可是如今她却要……唉!」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还能怎么样?难不成为了莫邪上吊自杀吗?」那个笨女人,她若知道莫邪有多么小人,大概就不会那么喜欢他了。 「我还真怕她会想不开。」 「你太瞧得起她了,她不会舍得那么早到阴曹地府报到,那儿可不好玩。」 「恋星,你认真一点,帮忙想想法子,妍玉现在一句话也不吭,我都快被急死了。」 叹了口气,君恋星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要她说话还不简单,骂她几句,她就受不了了。」 顿了一下,随后陆小双充满请求的看著她,小小声的说:「你去。」 「什么?」 陆小双瑟缩的耸了一下肩,「我不会骂人,当然是你去啊!」 「我……」君恋星真想赏自己一个耳光。她真是自找苦吃! 「恋星,你去看看妍玉好吗?」 「我认了,谁教这是我出的馊主意,我去看她。」事情闹成这个样子,她是应该庆幸,还是懊恼?不可否认的,她这一刻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也许她比自个儿以为的还要在乎莫邪吧! 这事实在令人费解,她到底是哪儿算计错了? 「你还有脸来见我?!」根本不用君恋星出口骂人,刘妍玉一见到她,就先声夺人的哇哇大叫。 「我为何没脸来见你?错不在我,我心安理得啊!」她就知道挑在这位千金大小姐心情正不好的时候上这儿,她肯定不会好过。 冷冷一笑,刘妍玉不争气的淌下心酸的眼泪,「你这会儿当然可以心安了,因为再也没有人可以阻凝你得到莫邪。」 老天爷,这太好笑了!君恋星忍不住白眼一翻。这女人也太自以为是了,今儿个就是没她这个「情敌」,莫邪也不会看上她刘妍玉,否则他早就下手了。 「我再告诉你一次,我从来没有想过跟你抢莫邪。」 「这会儿说什么都是多余了。」 「是啊!我来这儿只是想跟你说清楚,这事是你自个儿下的决定,你心里可别怨我,还有,事情演变成这个样子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没关系?那为何这么巧合?」 「我怎么知道?」 「打从一开始,你就是存心设计陷害我,我不该上你的当!」 「我给你出主意,只是想消除你对我的敌意,我不希望我们老是为了莫邪闹不愉快。」只不过,她还想利用她来摆脱莫邪。 「这是你的藉口!」 「刘家大小姐,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这种事我怎么算计?我又不是神仙,可以预知那天晚上睡在莫邪房里的人是莫寒。」她就知道,出了事,这个女人一定会把责任推给她。 「谁知道你是不是跟莫寒串通?」 「你怎么不说我跟莫邪串通?能在他的地盘撒野,没有他点个头,行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顿了顿,刘妍玉执拗的道:「莫大哥才不是这样的人。」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君子吗?」君恋星嗤之以鼻的一笑。 「莫大哥当然是个君子。」 「错,他是个伪君子,是个小人!」为何没有人可以认清楚他的真面目? 「你用不著在我面前污蔑莫大哥,我不会再跟你抢他。」 她真想拿块布把这个女人的嘴巴塞起来,她简直是个蛮子,怎么都说不通! 有气无力的揉著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君恋星决定干脆一点,直接建议道:「如果你认为嫁给莫寒很委屈,那就别嫁,免得你一辈子都不快乐。」 「我……」其实,她不是真的那么不愿意嫁给莫寒,她甚至对他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他体贴多情,她没法子教自己讨厌他,只是长期以来,她一直把心思放在莫邪身上,如今成了一场空,总是有些怅然。 「我去找莫寒解释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诉他,如果他非逼你嫁给他,你就会上吊一了百了,我想他是个好人,顶多伤心难过一些日子,不会拿你的命开玩笑。」 「不必你多事!」刘妍玉急得一吼。不知道怎么了,她不想伤莫寒的心,虽然一开始是个错误,但他是真心待她。 无所谓的耸耸肩,君恋星只是想把话说清楚,「那你可别怪我置身事外。」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随你高兴,莫寒娶你比你嫁给他来得可怜。」 「你……」 「还有,不管怎么说,也是你自个儿投怀送抱,他可以不娶你为妻,现下他要负起责任,你应该心存感激,别在这儿自怨自艾了。」 「你说够了没?」刘妍玉气红了脸。 偏著头,君恋星煞有其事的想了想,「应该差不多了吧!」 「那你可以滚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早就想离开了,不过不是用滚的,是用走的。」哼!高傲的头一撇,君恋星昂首阔步的走出刘府。 得不到刘妍玉的谅解,君恋星免不了有些沮丧。她再怎么坏心眼,也希望妍玉能得到幸福的归宿,身为女儿身已经很可怜了,三从四德、一大堆礼教束缚,终身大事还不是自个儿能作主。 穿过拱门,她无精打彩的走进自己所住的院落。 「小姐,你可回来了!」一看到君恋星,敏儿激动的冲过去抱住她。她已经等了小姐一个时辰,这会儿头重脚轻,快昏了。 抖了一下,君恋星不自在的拉开她,「你干么这么肉麻?」 「小姐,莫大少爷他……」 「他来找过我是吗?」 「嗯,莫大少爷他……」 伸手捂住敏儿的嘴巴,她觉得今天已经受够了,「你先让我喘一口气、休息一下,再说好吗?」 敏儿用力的摇著头。 「你有没有同情心,我都快累死了!」将她推到一旁,君恋星大步的往自己的闺房走去。 见状,敏儿匆匆忙忙的跟了过去,急著把未说完的话交代清楚,可惜她还是慢了一步,君恋星已经看到莫邪悠闲的倚在房内的坐榻上了。 「小姐,我是要告诉你,莫大少爷坚持要在房里等你回来,我拦不住他。」敏儿还是亡羊补牢的说道。 瞪了她一眼,君恋星咬著牙说:「这儿没你的事,出去吧!」 「还有,把房门带上,我和你家小姐有重要的事得好好谈谈。」虽然面带笑容的下达命令,莫邪的气势却教人不敢不从。 敏儿很自然的点点头,并以最快的速度退出房间。 「你是什么意思?」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我听不明白。」 「既然你那么讨厌我,又何必接受我的交易?牺牲自个儿的弟弟,叫他代你赴约,你还有没有良心?」除了这个解释,她找不到理由说明莫寒何以出现在他的房里,这……的确让她心里好难受。 慵懒的站起身,莫邪来到君恋星面前,「你的良心好像也没比我多一点,利用自个儿的好友覆行约定,这种坏心眼也只有你使得出来。」 「我……妍玉是真心喜欢你,她可是心甘情愿委身於你,我这是帮她了结多年的愿望,全是出於一片善意。」 「你是出於一片善意,我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此说来,谁也不能怨谁,是吗?」 怔了怔,君恋星睁大眼睛瞪著他,「你早知道妍玉会代我赴约。」 「不算是,只猜出个七、八分。」 「你如何知道这七、八分?」 「如意茶馆。」 「难不成……你瞧见我和妍玉在那儿密商?」 「不完全是,我先见著她进如意茶馆,后来又见著你从如意茶馆出来,问了掌柜,就知道你们同路。我记得你们两个处不来,绝不可能相约在茶馆谈心,好巧不巧,两个时辰后,你就找上莫府,所以我怀疑这之间有所关联。」 她实在是太粗心了,完全没想到……难道他们之间注定要牵扯一辈子……一辈子?呸呸呸!她疯了不成,竟然想跟这个小人牵扯一辈子? 「你会露了破绽,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出在你自个儿身上,我下以为你是那么容易屈眼的人,换言之,你若不是别有用心,又怎么会主动找我谈买卖?」 挑了挑眉,她自嘲的道:「原来在你眼里,我满肚子都是算计。」 伸手一勾,将佳人搂进怀里,他溺爱的捏了捏她的鼻子,「不过,我就是喜欢这个满肚子计谋的君恋星。」 心儿一震,她慌乱的挣脱莫邪,撇开头逃避他的目光,「万一你弄错了,那天夜里去的人是我呢?」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踏进房里一步。」 「你……你一直躲在房外看著……慢著,难道你躲在树上?」 「正是。」 像是想到什么,君恋星倏地红了脸,支吾的说:「你……有没有听见……」 「听见什么?」 「我……我说的话啊!」 「什么话?」 「就是……不知道就算了。」笨蛋!差那么一点就上他的当,自己招了。 把脸凑到她的面前,莫邪一脸贼兮兮的笑道:「你指的是--碰到莫邪,没有一个女人把持得住自己,是吗?」 张大嘴巴,君恋星又愤怒又羞赧的瞪著他。这个小人! 「你这会儿一定在心里骂我是小人对不对?」 「我何必在心里头骂,我直接骂出来,小人……」毫无防备,她唠唠叨叨的小嘴已经被他趁虚而入,她的身子也顺势落入他的臂弯里。 属於他的气息一侵入鼻息,她就投降了,唇舌相戏、热情缠绵,她抗拒不了他,虽然她不愿意自个儿如此无助。 他的唇缓缓移向耳际,一会儿柔情的吮吻,一会儿狂热的嚼咬,逗得她娇喘嘘嘘,他方才轻柔却又霸气的宣示,「不管你使出什么手段,你都摆脱不了我。」 「你等著吧!」虽然全身软绵绵的,但君恋星的嘴巴可是一点也不松懈。 「好,我等著。」他的嘴再一次侵略她的,并掀起另一波更狂野的纠缠,他们之间的敌对就暂时抛到脑后。 虽然不太喜欢刘妍玉,但是君恋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在风花雪月再也见不到她的身影,少了她,场面似乎冷清了不少,每次总要花上大半天的聚会,这会儿不到一个时辰,已经一个个争相离去,只留下君恋星和今日的主人莫宝儿。 「恋星,你相信吗?我竟然有点想念那个女人。」两手搁在石桌子上,莫宝儿懒洋洋的支著下巴,无精打彩的望著前方。 「你是想念她的人,还是想念她那张刁嘴?」 「想念她那张习嘴多於她的人。」 「我也是。」 相视一看,两人很有默契的同声一叹。每个人果然都有其存在的价值。 突然,莫宝儿兴匆匆的跳了起来,「恋星,我们去骑马好吗?」 「好啊!好久没骑马了。」 「那还等什么,我们走吧!」 两个人几乎是用跑的来到马房,莫宝儿立刻请小斯牵来两匹马,巧的是,莫邪这时候也来到了马房。 「你们两个想骑马上哪儿去?」 「大哥,我们觉得好闷,想骑马出去遛一遛,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来?」 「宝儿,莫大哥不会有兴趣的。」君恋星抢在他之前道。 不过,莫邪对她的「好意」可是一点也不领情,他挑□的对著她绽放邪魅的笑容,「不,我也正想骑马出去遛一遛。」 「太好了,那我三个人……不不不,四个人就可以一起结伴同行。」莫宝儿对著守在莫邪身后的仁武微微一笑。 像是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莫邪倏然皱起眉头看著妹妹,「算命仙不是说你这些天会有血光之灾,不宜出门的吗?」 「算命仙……哎呀!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呢?」收到兄长暗示的目光,莫宝儿心思机灵的转了一个弯,她乐得让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 「那我们就别骑马了。」君恋星高兴的心情全写在脸上。 「恋星,我不去,还有大哥陪你,可别让我扫了你的兴,尽情的去遛马吧。」 「我……」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莫邪一把抱起她。 一点心里准备也没有,君恋星惊慌的尖声一叫,拉住他,「你干什么?」 「帮你上马啊!」说话的同时,他已将她安置在马背上。 「谁要你多管闲事。」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逃跑的。」 「是吗?」君恋星用力的扯动缰绳,马儿前脚高高提起,快速往前飞驰而去。她就跑给他看,有本事就来追。 见状,莫邪立刻上马追了过去。她别想摆脱他! 两人一前一后,势均力敌,好几次他就快超越她了,下一刻却又被她甩在后头,忽然,莫邪的马儿像发了疯似的转而冲向一棵树,他整个人随之滚下马背,同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这一声可把君恋星给叫住了,她赶紧拉住缰绳,掉头查探究竟。 「莫邪!」滑下马背,她紧张的冲到莫邪身边,让他靠在她的怀里,「你还好吗?哪儿受了伤?」 「我的脚……」他一副快痛死的样子紧皱著眉。 这下子君恋星可急了,她把莫邪移至一旁的树下,匆匆的道:「你先在这儿等我,我回莫府找人帮忙。」 点了点头,看著她著急的上马飞奔而去,莫邪满意的咧嘴一笑。没想到摔马的效果这么好,他可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第九章 为什么她得负责照顾他? 君恋星瞪著精神抖擞的躺在床上的莫邪,实在看不出他哪一点像病人。可是,他又真的不能动,大夫说,他至少十天不能下床,会不会太大惊小怪了点?还是大夫的医术太烂了? 「你一直看著我,是不是想亲我?」事实上是他好想亲她,看著她,他心痒难耐,好想恶虎扑羊,一口把她吞进肚子里,不过他现在动弹不得,除了望梅止渴之外,他什么也不能做,当然,她若能善心大发,愿意施舍她甜美的红唇任他蹂躏,他会好过一些,病自然也会好得更快。 「我这会儿只想一脚踹死你。」 「你好残忍哦!」他一脸伤心的指控她。 君恋星俯身向前,两人四目正眼交接,她冷冷的道:「对祸害不能太客气了,否则会遗害千年。」 「害我受伤的人可是你,要说祸害也应该是你吧!」莫邪迅雷不及掩耳的朝近在咫尺的红唇偷了一个香,虽然只是蜻蜒点水,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好。 惊慌的缩回身子,君恋星两颊涨红,更恨不得两手一伸,掐住他的脖子,「是你自个儿逞英雄,可不是我叫你来追我。」 「即使如此,罪魁祸首依然是你啊!」她生气的样子真是迷死人了。 「我……」实在很火大,她恼怒的往他脚上的伤处一坐,顺便藉机试探一下真伪。 「啊--」悲惨的尖叫声比魔音还可怕,吓得君恋星往后弹了三步之远。「你想谋杀亲夫啊!」 不好意思的一笑,她小小声的道:「你真的受伤?」 「你说什么?」 「我瞧你的骨头比石头还硬,应该不会随便一摔就受伤嘛!」 「都见血了,这还假得了吗?」 「很难说,你的心眼比针还细,人家没想到的事,你也算计得到。」 一张脸都绿了,莫邪快快不乐的说:「没想到为夫在你心目中的评价,只能媲美一根针。」 「我这是夸赞……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来著……为夫?」 太过激动的君恋星不自觉的往他靠去,莫邪则趁机伸手勾住她的腰,往怀里一带。 「娘子!」终於可以在她身上摸来摸去,他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谁是你的娘子,别胡说八道。」 「既然注定我们今生今世没完没了,不如成亲算了。」悄悄的,莫邪的手已不安份的溜进她的衣内放肆爱抚。 「我才不……莫邪!」发现春光外泄,君恋星立刻抓住他的魔掌企图拉开,不过他身上好像有一股吸力,任她怎么拉扯都甩不掉。 「如果你亲我一个,相信我的伤会好得更快。」他一副任人宰割的噘起了嘴,等著她尽情蹂躏,「来吧!」 「你别妄想了!」 「你好小气。」 「莫邪,放开我!」 他嘻皮笑脸的摇著头,一张嘴还不死心的往前送。 「好啊,这是你自找的。」唇角勾起一抹坏坏的贼笑,她伸手将他的脚粗鲁的往上一提,这一动,痛得莫邪哇哇大叫,两只手马上高举投降。 「你好狠心哦!」 「我是来这儿照顾你,不是来伺候你的。」这一次君恋星把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远。没见过像他这样的人,受了伤还可以这么好色! 「还不都一样。」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会儿他不是可以天天看著她,摸著她了吗? 「不一样。」 「好好好,你执意不一样,那就『不一样』吧!」他无所谓的耸耸肩。 「告诉你,把我留在这儿你会后悔,若有机会我一定把莫府的银子全偷走。」 「不必客气,我的银子是你的,我的人也是你的,尽量拿走。」 双颊酡红,君恋星气呼呼的道:「银子我会跟你算清楚,你的人……免了!」 「你真的不必客气,我已经打定主意把自个儿送给你。」 「谁跟你客气来著,我对你的人没兴趣!」 莫邪总算闭上嘴巴,不过却专注、痴恋的看著她。 「你看什么?」 「我会证明你对我有兴趣。」 哼!她可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他的伤一好,她就走人。 「才刚从汴京回来,就听说你摔马了,我还以为有人恶意诅咒你,没想到你来真的!」陆阎凯戏谑的看了莫邪受伤的脚一眼,显然对此事还抱持著半信半疑的态度。 「马有失蹄,人会失常。」 「失常?」瞄了一眼缩在坐榻上的君恋星,她手里握著算盘,拨算得好认真,也不知道在数什么,陆阎凯压低嗓门间:「因为她吗?」 望著她,莫邪故意把嗓门拉高,「你相信有这样的女人吗?害人家受伤,不但不拿出银子来医治人家,还要人家付她银子,说是请『奶娘』的工钱,这是什么道理?」这个女人说要跟他把银子算清楚,果然说到做到,而且一点也不马虎,连帮他倒杯水都要银子,够狠! 这算是回答他的问题吗?陆阎凯疑惑的在莫邪和君恋星之间来回看了一遍。这两个人表面看似平静,其实暗潮汹涌。 君恋星偏过头睨了莫邪一眼,一点也不在乎陆阎凯知道她就是莫邪口中的那个女人,「事事要人家伺候,这跟小娃儿请个奶娘有什么差别吗?」 「差别可大。」 「差在哪儿?」 「待会儿我做给你看。」莫邪笑得好邪恶,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安什么心眼。 君恋星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个小人,满脑子都是邪念! 眼睛睁得老大,陆阎凯羡慕的在好友耳边轻声低语,「你倒是很懂得享受,事事有美人伺候著,这滋味很棒是吗?」 「改明儿个你拿宝儿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吗?」 「你真够义气,连自个儿的妹妹都可以出卖,不过,我还不想找死。」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太多情了,这不像你哦?」 「人一旦动了情,不想多情也难。」 顿了一下,他心有戚戚焉的道:「这倒是,即使英雄也难过情关。」 「终於承认你对我家的宝儿有情吗?」 这一次陆阎凯沉默了更久,当他再开口时声音略显沙哑,「如果我把你家的宝儿扑倒在草丛里,一口把她吃了,她会拿刀子杀我吗?」 「不会,她只会把你咬得满身都是伤。」 「听起来挺刺激的。」 「光听不做,就是再刺激也只有乾瞪眼的份。」 「你不反对?」 「记得上这儿提亲就是了。」 「你对我这么讲义气,我也奉送你一句,聪明的女人难驯,先下手为强,以免夜长梦多,你不会希望把到口的嫩羊儿给放走了呗?」 「这还用得著你说吗?我已经准备好『狩猎』了。」 「喂!你们两个说话大声一点,不要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听不见他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君恋星忍不住大声叫道。 笑容诡异的瞥了她一眼,陆阎凯拱手道:「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告辞了。」 「不送。」莫邪点了点头,不知是在回应他脸上的笑意,还是感谢他体贴病人的善意。 直到房门一关,君恋星才慢步来到床沿,不过仍小心翼翼的跟莫邪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你们两个在商量什么?」 「你靠过来一点,我就告诉你。」 「我在这儿就听得见了。」 「好端端的人怕我这个受了伤的人,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小了。」 「我……」这是激将法,千万别上他的当。 「其实你用不著知道我们在商量什么,这事与宝儿有关,与你无关。」话说得不清不楚越是教人心痒好奇。 「你们想干什么?」 似乎打算结束交谈,莫邪躺下来闭目养神。 「莫邪,你把话说清楚。」稍稍趋上前、她决定非把这事弄个水落石出不可,她拍了拍莫邪的手,不准他睡。 「不要吵!」 「你不把事情说明白,就别想得到安宁。」再往前一个跨步,君恋星用力摇晃他的肩膀,不相信在她的骚扰下,他还有心情睡觉。 莫邪是睁开眼睛了,不过却伸手将她勾向自己,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这下子你跑不掉了!」 「莫邪,你这个小人,我就知道你心怀不轨!」看著近在咫尺那张邪魅危险的笑脸,君恋星觉得空气好像一下子被吸光,快喘不过气来了。 「既然你都知道我心怀下轨,那我就直接下手,不多说了。」他开开心心的动手解开她的衣裳。 「你别乱来,不要忘了你身上有伤……」似乎想起什么事,她顿了住,瞳孔慢慢的放大,眼里是熊熊燃烧的怒火,「你的伤--好了?!」 「这点小伤休息个两、三天就可以活蹦乱跳了。」 「今儿个已经是第七天了。」 「伤口事小,养精蓄锐事大,你不会连我多躺个几天都计较吧?」 「你故意耍我!」 「不这么玩,哪能逮得住你?」 「你……」 「我告诉过你,我的人是你的,同样的道理,你的人当然也是我的。」在她企图反驳之前,他抢先堵住她的唇,双手同时褪去她的衣裳。 不可以,她得阻止他,可是,为何她一点力气也没有? 放开她的唇,他目光火热的将她全身瞧了一圈,最后停在她胸前的玉佩,那是一块雕刻著鸳鸯戏水的玉佩,他不禁伸手抚著上头的刻纹。 「不畏碰我的玉佩。」 「这玉佩很重要?」 「它从我一出生就跟著我到现在,你说重要吗?」 「重要,不过绝不比你对我来得重要。」瞬间,他已经褪去自己的衣裳,一举挺向前攻占了她,在痛苦兴激情交织的尖叫声中与她合而为一,狂野的春色随之掀起另一波更浪荡的高潮。 翻了个身,君恋星发出梦呓般的呻吟,慵懒的睁开眼睛,她怎么好像被马儿踩过似的,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快散了,而且疼得要命,她昨晚是做了什么…… 「啊!」尖声一叫,她惊醒的跳了起来,赫然发现自个儿一丝不挂,她赶紧拉起被子掩盖身子。 惨了!难不成这会儿她要步上刘妍玉的后尘,被人家逮个正著? 紧张兮兮的朝四下一望,没有莫邪的踪迹,更没有任何不相干的人,她缓缓的吐了口气。到目前为止,她算是平安无事。 君恋星慌慌张张、连滚带爬的跳下床,拿起叠放在一旁几案上的衣裳,她快速闪到屏风后头穿上。 「趁著这会儿没人,赶快溜之大吉。」一路上,她顺利的连自个儿都不敢相信会那么好运,直抵家门,回到自个儿的香闺,才总算安了心。 不过,敏儿显然不打算给她喘口气的机会,「小姐,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我……昨儿个夜里跟宝儿聊太晚了,宝儿留我在莫府过夜。」伸了下懒腰,君恋星揉了揉肩膀,「宝儿睡觉会踢人,害我一夜没睡好,我想再躺一会儿,你先去帮我准备一桶热水,我想泡个澡再休息。」 「喔……不对不对,小姐,你知道莫大少爷一早就上门提亲了吗?」她差一点把正事给忘了。 怔了一下,君恋星惊愕的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老爷和夫人已经答应把你嫁给莫大少爷了。」 「不可能,没问过我的意思,爹娘不可能擅自作主。」她一直很幸运,爹娘就她这么一个女儿,难免特别宠她、顺她,及笄之后,不乏有人上门提亲,可是爹娘总会先问过她的意思,就怕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也因为君家只有她这么一条血脉,她爹总是抱著那么点私心,希望她未来的夫君能入赘君家。 「我也是觉得很奇怪,不相信老爷和夫人会这么匆忙的作出决定,听伺候夫人的丫头说,莫大少爷和老爷在书房单独的谈了半个时辰之后,老爷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我去找爹。」顾不得身上的不适,君恋星急急忙忙的冲向君守财的书房。 虽然心急如焚,到了君守财面前,她依然不疾不徐,撒娇似的说:「爹,我不要嫁人!」 「十八了,早该嫁人了。」 「我……就是要嫁人,也不要嫁给莫邪那个小人。」她的口气不自觉的流露女儿家娇柔的羞涩之情。 「理由呢?」 「我……讨厌他。」她心虚的垂下螓首。 「你的玉佩呢?」 君守财突如其来的一问,把她给怔了住。 「不见了是不是?」 「玉佩一直在我……」手一摸,却没有玉佩的踪迹,她全身一僵。怎么会不见了呢?昨儿个夜里明明还在……等等,难道是…… 「都把玉佩送给人家了,还害羞什么?」君守财以为她的拒绝是出於女儿家的矜持。 「我……爹,不是……我……哎呀!」老天爷,这教她怎么说啊?说莫邪卑鄙无耻,趁她睡著的时候把玉佩从她身上偷走……不不不,这无疑是不打自招,承认她自个儿干了什么事。 「爹知道你是放心不下爹娘,这你倒不必担心,我们两家同住在扬州城,你高兴何时回来看看爹娘就何时回来,莫邪也答应我们,你们成亲之后他会常常陪你回娘家来的。」 「爹,你不是一直希望我未来的夫君可以入赘我们君家吗?」 「莫邪说,你们第二个孩子会冠上我们君家的姓氏,如此一来,我就不必担心没有人可以继承家业了。」 这个坏东西的心眼果然像针一样那么细,难怪爹连问一下她的意思都没有,就答应了他们的亲事。 看样子,她爹这儿是改变不了了,如今也只能从莫邪那儿下手…… 「莫邪,你这个小人,你怎么可以趁著……我是说,你怎么可以偷我的玉佩去骗婚?」那种羞死人的事还是别再提起的好。 「偷?」莫邪微微皱起眉头,然后摇了摇头,「这不是你才会做的事吗?」 她张著嘴却无法反驳。 「我可是光明正大从你身上拿走玉佩的,说偷,这个罪名太了吧!」 「没经过我的应允,算什么光明正大?」真是不要脸。 「如果我告诉你爹昨儿个夜里发生的事,你认为这会更好吗?」 「你……我爹才不会相信你的满口胡言。」 一笑,莫邪信誓旦旦的道来,「他会相信,因为你的胸下有一道胎记,那胎记小到没仔细瞧还不能发现,我如果不是摸遍、吻遍你的身子,又怎么会知道它的存在呢?」 两颊倏然一红,她气嘟嘟的鼓著腮帮子,「你……狡猾!」 「我不狡猾,岂能斗得过你?」伸手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莫邪爱恋的抚著她的脸,「我不会让你有机会逃跑,你是我的。」 「娶了我,你不会有安宁的日子可过,我这是好心提醒你,你很清楚我的事,偷银子的嗜好我恐怕一辈子都改不了了,若是哪天失手被捕,你的面子可会挂不住的。」她天生就爱刺激、爱挑战,她不会是个安份的妻子。 柔情似水的亲了一下她的红唇,他纵容的道:「你不会失手被捕,因为我会帮你的。」 震了住,君恋星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即使成了亲,你依然是你,我不会企图改变你的。」 半晌,她忍不住好奇的问:「你为何非要娶我不可?」 「你应该知道。」 「我不知道。」 「那你自个儿慢慢想,一定会明白我为何要娶你,现在--」低头靠向她的耳际,他轻柔的挑逗著她柔软的耳垂,灼热的低语,「我只想回味你的每一寸肌肤,听你为我轻吟的声音。」 「不要。」嘴上推拒著,她的手却不自禁的回应,圈住他的颈项,任由他撩起裙摆,拉下亵裤,直捣欲望的花谷,挑起她对情欲的渴望。 「骗人的小东西!」他的长指不断将一波又一波的欢愉带进她的体内,唇齿激狂的在她白皙的颈项上留下痴恋的印记。 「嗯……这儿是书斋……会教人瞧见……唔……」 「没有人敢进来,更不会有人瞧见。」因为他们身上的衣服完好如初,不可见人的是藏在外衣下的…… 「莫邪……啊……你这个坏东西……」他终於放纵自己的欲望在她体内狂野的驰骋,将她推向狂乐的浪潮之中。 为何莫邪要娶她为妻? 君恋星想了又想,她只有一个解释--为了证明她摆脱不了他,就如同他自个儿所言,他不会让她有机会跑掉。 若当真如此,她说什么也不能嫁给他,否则,不过是成就了他的尊严。 看样子,这会儿她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收拾衣裳,准备落跑,而且得在莫家正式下聘之前,毕竟君家和莫家在扬州都是赫赫有名的,新嫁娘不见了,这个脸他们可都丢不起。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就挑在今夜行动。 打开衣柜,她开始著手收拾一些简单的衣物,翻著翻著,一样东西从里头掉落在地,她好奇的弯身拾起,正是那只遗失许久,可她怎么也忘不掉的荷包,因为里头装的正是她为莫邪做的香囊。 「原来我把你丢在这儿啊!」看著荷包,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它。 「小姐,你在干么?」 慌慌张张之间,君恋星把荷包往衣带上一系,然后故作若无其事的转身望著敏儿,「我就快成亲了,这儿的东西总得收拾一下啊!」 「用得著这么急吗?」她疑惑的皱起眉头,「日子不是还没定吗?」 「说的也是。」敏儿热心的凑了过来,「我来帮小姐。」 「不必了,你也知道,我的东西喜欢自个儿收拾。」 「小姐,你同意嫁给莫大少爷了吗?」 「我可以不嫁吗?」 「这……」 「我认了,反正嫁给莫邪也没什么不好,莫府有那么多银子可以让我偷个够,在那儿日子肯定不会无聊。」 闻言,敏儿吓坏了,「小姐,这不是在开玩笑,你可别乱来!」 「你紧张什么,我只是说说又还没偷。」 抿了抿嘴,敏儿忍不住要唠叨,「小姐,这个坏习惯你一定要改。」 「是。」君恋星温婉的福了福身。这一离开,她们主仆至少也要两、三个月不能见面,今儿个她就别太计较了,让这丫头开心一点。 以为还要费上许多口舌,没想到小姐今儿个这么好说话,敏儿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应对,只能怔怔的张著嘴。 「嘴巴张得这么大,小心虫子飞进去哦!」君恋星取笑的轻捏一下她的脸颊。 惊慌的捂住嘴巴,敏儿两只眼睛小心翼翼的左右飘了一圈。这儿怎会有虫子? 「好了好了,虫子都被你吓跑了,你可以出去了,这儿没你的事。」 点点头,不过临走之前,她还是犹豫的问:「小姐,你真的没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推著敏儿,君恋星直接把她送到房门口,「我还有很多事要忙,你别来吵我。」 「小姐,那晚膳……」 毫不客气当著敏儿把房门一关,她背抵著门对著外头喊道:「晚膳你留著慢慢吃,我肚子饿了自个儿会去找东西吃。」 站在门外的敏儿显然还有话要说,不过最后只是作罢的提起脚步离开。 呼!总算是把人送走了。君恋星大大的吐了口气。还好,若是再任那丫头继续唠叨下去,今晚可就走不成了。 第十章 不知哪来的一场大火让君府一大清早就陷入混乱,起火地点是君恋星的闺房,君府上上下下全都投入救火,不过实在火势太大,眼见救人无望,君夫人担心得昏了过去,致使场面变得更加失控。 这时,莫邪来到了君府,只见君府像座空城似的,大门敞开,却不见半个人影,不免令人心生疑惑。 他一路往君恋星的香闺走去,没一会儿,就看到一阵阵烟雾从那头吹来,吵杂的人声也越来越清晰的传入耳中,他的心无由来的一惊,怦然狂跳,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步伐不自觉的加快,转眼间,莫邪瞧见窜烧的火光,那一刻,他几乎忘了怎么呼吸,感觉自个儿快要窒息了。 「大少爷,那是君姑娘的闺房。」他身后的仁武惊呼道。 拔腿直奔而去,看到疲於扑火的下人,莫邪慌乱的随手抓了一个便问:「你家小姐呢?」 「不知道。」下人摇了摇头,又赶著去救火。 「大少爷,君姑娘的丫头在那儿。」 顺著仁武的指示,他看到站在最前头,两眼含泪的敏儿。 「敏儿!」他闪过一个又一个忙碌的下人来到她的身边。 「莫大少爷,小姐还在房里没出来。」看到他,敏儿终於忍不住哭了出来。 脸色一变,莫邪立刻往里头冲去,准备纵身火海救人,仁武连忙拉住他。 「大少爷,火势太大,你这会儿进去太危险了。」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得去救她!」推开仁武,他奋不顾身的冲进火海之中。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大夥等待的等待、救火的救火,终於,莫邪从火焰当中冲了出来。 「莫大少爷,我家小姐呢?」敏儿第一个冲上前询问。 他显得心事重重,沉默的不发一语。 身子晃了一下,敏儿差一点瘫软在地,「我家小姐……死了吗?」 莫邪还来不及开口,一名丫鬟似乎受不了良心的折磨,迅速冲到君守财的面前跪了下来,「老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小心打翻了灯笼,火一下子就烧起来,我吓到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后来,火就越来越大,我……我试著把火扑灭,可是……可是……」 「你……说什么?」刺激太大了,君守财像是受不了打击的抱著胸口。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瞧见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影从小姐的房里跑了出来,我以为见到鬼了,才会打翻灯笼。」 「君伯伯,你先别著急,其实我刚刚根本没见到恋星。」莫邪赶紧出声道。 「你是说……恋星不见了?」 「是,她很可能早就离开了。」 把目光转向还跪在身前的丫鬟,君守财迫不及待的想确定女儿真的不在房里。 「你有没有看见从小姐房里跑出来的人影长什么样子?」 「我没看清楚,只瞧见她头发好长,像女鬼。」 「对了!」敏儿突然大叫了一声。 「敏儿,你想到什么了吗?」 「老爷,昨儿个我瞧见小姐在收拾衣物,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可小姐说是要成亲了,得先把这儿整理一下,我想,小姐可能早就打算离家出走了。」 「这个丫头……」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君伯伯,恋星能够平安无事比什么都来得重要。」莫邪出声安抚著。 君守财点了点头。活著总比死了好! 「老爷,要不要先派个人跟夫人说去,让夫人安心。」严总管上前提醒道。 「对对对,敏儿,你去告诉夫人,教她别再为那丫头担心了。」 「是。」敏儿快步离去,此时火势也已渐渐得到了控制。 「莫邪,让你见笑了。」 「君伯伯千万别这么说,都怪我太心急了,直想快快把恋星娶进莫家,也没问过她是否准备好了。」 摇了摇头,君守财头疼的一叹,「这事不怪你,是我自个儿教导无方,宠得这丫头的性子像匹野马,难驯啊!」 莫邪但笑不语,笑容里有著对君恋星的宠爱。 「莫邪,你若想退掉这门亲事,我不会怪你的。」 「君伯伯,我娶恋星的决心不会改变,就不知道您还愿意把恋星嫁给我吗?」 「你不嫌弃恋星,我就很高兴了,也只有你能镇得住那丫头。」 顿了顿,莫邪道:「我有个主意,不知道君伯伯意下如何?」 「你说。」 「我想她这会儿应该走不远,我立刻派人出去散播消息,就说这君家失火,夫人以为小姐葬身火海,伤心过度病倒了,我想她一得到消息之后,一定会立刻回府的。」 「好,就依你的意思去办。」顿了一下,君老爷子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不过,不可以这么轻易就饶过那个丫头,也该给她一点教训。」 「不如,让大夥儿合力演出戏给她瞧瞧,就当大夥儿都认为她葬身火海了。」 「这个好。」 「君伯伯,我马上回府安排人手把消息传出去,否则等她走远后,事情就棘手了。」 「事不宜迟,你赶快去吧!」 拱手告辞,莫邪赶紧「追妻」去,不过这一次,他要她自个儿主动来找他。 一离开扬州,君恋星就患了相思病,她和莫邪之间的点点滴滴一幕幕从脑海闪过,如今她方才明白,自个儿对他的爱恋其实不曾消逝过,只是一直被她藏在心底的最深处。 命运的安排,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深藏内心的情感终於控制不住,可骄傲的她却又不肯承认。 无意间瞄到系在腰上的荷包,她将之解下,看了半晌,她打开荷包取出里头的香囊…… 「怎么会是敏儿做的香囊?」那她做的香囊不就在莫邪的身上?这是为什么?他不是嫌她做的香囊很丑吗? 其实她应该知道,这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因为那是她亲手做的。 对他而言,即使她做出来的东西再怎么上不了台面,但只要是她送的,对他而言都是最珍贵的礼物。 「那你自个儿慢慢想,你一定会明白我为何要娶你……」莫邪的话再一次滑过她的心思。 难道,他爱她?! 念头一闪过,君恋星便按捺不住情绪的激动,立即动身折返扬州,哪知道还没出客栈,就听到自个儿葬身火海的死讯。 老天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马不停蹄,以最快的速度奔回君府。 「鬼……有鬼啊!」门房一见著君恋星就吓得全身颤抖。 「我这个样子像鬼吗?」双手□腰,她摆出泼妇骂街的架式。 「救命啊!」门房惊天动地往里头冲去,「小姐的鬼魂回来了……」 「喂!鬼会大白天跑出来见人吗?你给我听清楚,本姑娘还活蹦乱跳的,不准诅咒我!」君恋星气冲冲的一路往里头冲去,不过任她怎么为自己「申冤」,沿途见著她的人,仍都直喊著见鬼了,逼得她真想拿刀子砍人。他们就那么希望她死了吗? 怎么会这个样子呢?大家见到她应该会很高兴才对啊?好吧!也许刚开始会吓一跳,可是不可能不听她申诉啊! 不对,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对了!」找敏儿问,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然而用不著她找,因为不只敏儿,还有君守财和君夫人都已经在正堂大厅等她了。 看到娘亲安然无恙,君恋星开心的冲上前,「娘,我听说你生病了……」 「跪下!」 虽然不明白爹爹为何生那么大的气,她还是乖乖的跪了下去。 「这一场大火全是因你而起,你真是太任性了。」 「爹,我……」她的头好痛,实在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才好,这会儿她完全在状况之外,连方向都搞不清楚。 「如果不是莫邪奋不顾身,冒著危险冲入火场救你,发现你并不在房里,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你可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我……对不起!」没想到莫邪为了她……唉!她怎么还可以不懂他的心呢? 「莫邪对你情深义重,你却不知珍惜,你这个丫头实在太不懂事了!」 「爹,我不是有意离家出走的,我只是觉得心烦,所以出去散散心。」眼前的情形,她还是撒点小谎比较妥当。 「散心用得著在天没亮的时候偷溜出门吗?」 「我怕你不答应嘛!」 「好了好了,你就别再责备她了,她能平安无事归来就好。」君夫人实在舍不得女儿受责备。 「算了,莫邪都不跟你计较,这事就到此为止,你以后可别再任性了。」 「是,爹。」 「还有,不要忘了上莫府谢罪。」 君恋星点了点头。她本来就有这个打算,不过说「谢罪」,好像太严重了。 从敏儿那儿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后,君恋星便立刻前去莫府「谢罪」。 「莫邪……」她小心翼翼的唤了声坐在书案后面的男人。 「你拚了命的想逃离我,又何必回来?」莫邪一脸嘲弄的看著她。他可不会承认是自个儿设计逼她回来,更不会承认自己有多害怕失去她。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娶我了。」 挑了挑眉,他一副不敢相信的反问:「你真的懂吗?」 抿著嘴,她犹豫的看著他。她原本懂了,可看他脸上的表情,她又觉得迷迷糊糊了。 「你根本不懂,因为你是一个没心、没肝的女人。」 「我……没心没肝?」这是什么话,那她还能活著吗? 「你不只是没心没肝,你还是个笨蛋!」 「笨蛋?」这家伙怎么跟女人一样善变,以前他可是说她聪明绝顶的。 「对,没心没肝的笨蛋!」 顿了下,君恋星恍然从梦中惊醒来似的,她咧嘴一笑,语气软绵绵的道:「你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要娶我这个没心没肝的笨蛋啊!」 「你也承认自个儿没心没肝啊?」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是呢?」 偏著头想了想,她娇滴滴的说:「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一抹笑意淡淡扬起,莫邪却下带一丝感情的开口,「我以为你会很高兴取消这门亲事。」 「你都说我是你的人了,我还能嫁给别人吗?」她娇嗔的噘起了红唇。 像是在考虑,他沉默了半晌,然后严厉的瞪著她道:「不行!」 「你还是要娶我?」虽然已经知道答案,君恋星还是想亲口听他承认。 「除了你,我没有其他的选择。」因为他这辈子只会爱一个女人,就是她。 「那还真是为难你了哦!」她一点也不满意他的回答。 深情的凝视眼前的可人儿,莫邪的口气终於趋缓,「如果你真的懂,就应该知道这一点也不为难,我有多么的心甘情愿,诚如我所言,我是你的人。」 她瞬间化成一只彩蝶,笑盈盈的飞进他的怀里,柔声道:「对不起!」 「为何?」 「我好笨,以为你娶我只是想证明你比我聪明。」 「我本来就比你聪明,这一点用不著证明。」 「如果你真的比我聪明,那为何被我骗了十几年?」 「这……」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这会儿他说不定还被她扮演的假象蒙在鼓里。 「我们算是扯平了,我欺骗你在前,你欺负我在后,公平吧?」 「还是不公平。」 「哪儿不公平?」 「你的心。」 这是什么意思?君恋星一脸茫然的眨著眼睛。 「我的心是你的,那你的心呢?」 娇羞的一笑,她故意转个弯回道:「你不是很聪明吗?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啊!」 「狡猾!」 「这可是你教我的。」 似乎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莫邪只能又恼又无奈的瞪著她。 勾住他的脖子,君恋星靠向他的耳边,无声的说了一句--我爱你。 「你说什么?!」 「好话不说第二遍。」她得意扬扬的笑道。 「你……」 「我知道,你要说我很小气、很会计较,对不对?」 「很好,你非常有自知之明。」 「我一直都很清楚自个儿的性子,不过你呢?你认清楚了吗?」 邪魅的勾唇微笑,这次换莫邪倾身靠向她的耳边,挑逗的吐著灼热的气息,暧昧的说:「你全身上上下下,我每一个地方都认清楚了,一点儿也没遗漏。」 羞红了脸,君恋星娇媚的嗔道:「谁在跟你说这个!」 「好,我们不说,我们直接用做的!」他一刻也不迟疑的付诸行动。 「不要……」 「这些天,我好想你,想得茶不思、饭不想,你真是个折磨人的小东西。」他的手很快就找到了她的敏感处,挑逗得她欲火焚身、娇喘颤抖。 「啊……莫邪……啊……」君恋星情不自禁的回应他越来越狂野的撩拨。 「告诉我,你有多爱我。」她不主动说,他也会有法子逼她坦承。 「啊……你这个坏东西……啊……我爱你……」 「我也爱你!」莫邪不吝啬的回应她的爱,同时与她紧密的结合为一体。 【全书完】 扬州三大拜金女,偷、拐、骗样样来,保证让您看了笑开怀,敬请期待艾佟花园系列作品-- *欲知威震四方馆主之女--寒柳月的精彩故事,别错过凤凰配之二《宠娇妻》 *欲知扬州第一美人--秦舞阳的精彩故事,别错过凤凰配之三《采红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