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时爱情》


 序

    眼疾艾佟

    眼看稿子就要从第六章迈入第七章，我竟然莫名其妙的得到结膜炎，刚开始是左眼，接着从左眼传染到右眼，眼睛红得好像三天三夜没睡觉，不过，这还称不上悲惨，差不多三四天后，眼睛开始不时流「眼油」，不到一个小时就要跑一次浴室用湿毛巾擦拭，所以晚上根本没办法睡觉，好几次还胡思乱想以为自己睁不开眼睛，从此看不见了。在这么惨烈的情况下，稿子当然是拖了再拖，比原来预计的工作时数多出半个月，写到差一点就变疯婆子了。

    眼睛还没有完全复原，就碰到哈利波特第六集《混血王子的背叛》上市，我一拿到预购的书当然是迫不及待想要一口气看完，可是我的眼睛状况实在不太理想，看不到一个小时就要休息半个小时，结果花了五天的时间才看了六百多页，也就是说，我还有一百多页要奋斗，这时候我更深刻的体认到平时对眼睛的保养有多么重要，还有千万不可以揉眼睛。

    说到哈利波特，第六集就没有第五集那么精彩，这也难怪，因为内容少了差不多三分之一，而且作者显然已经在第六集做了收尾的准备，内容大部份着重于跟前面的呼应，不过看到这里，我实在很佩服作者的想象力，还有她对故事的架构和铺陈，真的很舍不得哈利波特到第七集就结束了。

    这篇序好像有点短（其实我每次的序好像都差不了多少），不过，我的思绪已经枯竭了，暂时找不到什么事跟大家分享，而且我又急着把这篇序交出去，所以我们下一本《爱人接招》再聊了。

    P.S.艾佟的E-mail：<a href="/cdn-cgi/l/email-protection#254d131315111410655c444d4a4a0b464a480b5152"><span class="__cf_email__" data-cfemail="98f0aeaea8aca9add8e1f9f0f7f7b6fbf7f5b6ecef">[email#160;protected]<script data-cfhash='f9e31' type="text/javascript">/* <![CDATA[ */!function(t,e,r,n,c,a,p){try{t=document.currentScript||function(){for(t=document.getElementsByTagName('script'),e=t.length;e--;)if(t[e].getAttribute('data-cfhash'))return t[e]}();if(t(c=t.previousSibling)){p=t.parentNode;if(a=c.getAttribute('data-cfemail')){for(e='',r='0x'+a.substr(0,2)|0,n=2;a.length-n;n+=2)e+='%'+('0'+('0x'+a.substr(n,2)^r).toString(16)).slice(-2);p.replaceChild(document.createTextNode(decodeURIComponent(e)),c)}p.removeChild(t)}}catch(u){}}()/* ]]> */</script></a>，有什么话或意见，欢迎-们跟艾佟一起分享。

 第一章

    推着行李走出机场，赵虹宇深深吸了一口空气，虽然这里的空气充斥了车子排放出来的废气，可是她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这块土地的生命力，十年了，从国中毕业到现在，她好怀念这里的一切。

    打开皮包取出手机，她按下那串陌生却又记忆深刻的号码，等到手机另一边的声音传过来，她微微颤抖的吐出话来，「我是Andrea。」

    「-拿到行李了吗？」虽然多年不见，可是对赵虹艳来说，赵虹宇从来不是陌生人，因为她们是出生相距不到十分钟的双胞胎。

    「我已经出了机场，我现在在九号出口这里。」

    「我的车子就停在前面，-往前走个一分钟就看见了，我的车号是1234。」

    「我知道了。」结束通讯，她拉着行李往前移动，很快的，她就瞥见赵虹艳提供的车号，举手一挥，前座面向她的车窗摇了下来，赵虹艳探出头来。

    「后面的车箱打开了，-放好行李赶快上车。」

    「喔。」没有多余的时间沉浸在两人见面的震撼当中，赵虹宇连忙把行李送上后车箱，然后坐进驾驶座旁边的位子。

    车子扬起灰尘驶离机场开上高速公路，赵虹艳劈哩啪啦的嚷道：「-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是七老八十的欧巴桑吗？」

    「我，我看起来很老吗？」用手指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再拉了拉两条麻花辫，还有身上过大的白色T恤，她知道自己的造型很像书呆子，可是很老气吗？她想，还不至于这么糟糕吧！

    「-看看我，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为什么我看起来比-年轻好几倍？」赵虹艳不忘了抛上一个勾魂似的媚眼。

    「……-有吗？」她倒觉得她看起来太过成熟，没有人会相信她芳龄二十五。

    「没有吗？」赵虹艳语带恐吓的尾音上扬。

    「……」既然没办法昧着良心说话，只好闭上嘴巴，艳艳从小就是一个很霸道的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人可以反驳她。相对于艳艳的强势，她就显得又软弱又可怜，面对不公平的待遇，她甚至连「为什么」都没有勇气问出口。

    「从小，我就比-还有审美观念，原本以为-去了美国那么多年，应该有所长进，没想到-还是老样子，不长进的丫头！」赵虹艳一直搞不懂，为什么打一个娘胎出来，她们却相差十万八千里？一个超级爱漂亮，一个却老是把自己弄得像丑小鸭，即使长得一模一样，她们站在一起，人家也不会马上联想到她们是双胞胎。

    「我，我这样子没什么不好啊。」至少，没有人会把她看成赵虹艳，她的日子可以过得比较轻松自在。

    皱着眉，赵虹艳斜睨了她一眼，「我想，-八成还没有交男朋友吧！」

    「我想再多读点书，不过，-怎么知道？」

    「我看-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就知道了，还有，-已经拿到两个硕士学位了，-不需要再读书了，小心变成书呆子。」

    顿了一下，她小小声的说：「书呆子也没什么关系啊。」

    「什么？」赵虹艳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

    「我觉得读书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可是，她说得有些气虚。

    沉默了三秒钟，赵虹艳状似潇洒的摆了摆手，「算了，我永远搞不懂-在想什么，就像当初，-说走就走，连让我消化的时间都没有。」

    这教她如何回应？当初，她并不是自愿背井离乡去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当她知道母亲的决定，她甚至跪下来向母亲苦苦哀求，可惜，她没办法打动母亲的心。

    「以前我管不了-，可是现在我看见了，我就不可能再坐视不管，任由-继续糟蹋自己。」

    「-想干什么？」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嘻！赵虹艳一脸算计的咧嘴一笑，「-需要改造。」

    「改造？」她什么时候变成了机器人？

    「我有个好朋友跟人家合开了一家『变身游戏顾问公司』，她们专门帮不满现状的女孩子『改头换面』。」

    「我对现状很满意。」虽然她一直孤孤单单，脑子经常被感伤的思绪塞到快要爆炸了，可是至少她能够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这就算是一种幸福了。

    「可是，我对-很不满意……闭嘴，从现在开始不准-发表意见，这件事由我作主，-没有选择的权利。」

    反抗无效，这是必然的结果，那又如何？反正她待在这里的时间也不会太久了，她干么计较那么多呢？由着她吧！

    「变身游戏顾问公司」见识过各式各样的客户，然而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她们来这里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把自己变成另外一种人，不过，像眼前这种情况还真教人傻眼。

    「-，要我把她变成-？」蓝朵儿掏了掏耳朵，她还是再确定一次好了──娇艳火辣的她是变身游戏顾问公司的造型和服装设计师。

    赵虹艳用力的点了点头，随后补上一句，「我们两个是双胞胎。」

    「我看得出来。」蓝朵儿没好气的送上一个白眼，「不过，我们这里又不是影印店，我没办法复制出另外一个。」

    「可是，-是拥有魔法的魔术师，-比影印机还厉害，-一定办得到。」

    一个冷笑，蓝朵儿可不会因为她们是好朋友就失去自己的原则，「-拍我马屁也没有用，我是可以帮她重新设计造型变成另外一个人，那个人也许跟-很相似，但绝对不是-，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

    「相似度有几分？」

    「撇开神韵和气质，-们两个的相似度是可以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比了一个「OK」的手势，赵虹艳已经很满意了，「这样子就够了。」

    眉一挑，蓝朵儿皮笑肉不笑的泼她冷水，「不过，-好像没搞清楚一件事，我们的客户应该不是-吧。」

    「虽然变身的人是她，可是付钱的人是我，所以，这件事情我说了算数。」

    不过，蓝朵儿还是转向赵虹宇，「-想要变身吗？」

    「我，没意见。」在赵虹艳充满胁迫的目光下，赵虹宇也只能乖乖接受安排。

    赵虹艳得意的扬起下巴，「我就说嘛，我说了算数。」

    耸耸肩，蓝朵儿无所谓的说：「既然有钱赚，我们哪有拒绝的道理？不过在变身改造之前，虹宇还是得经过我们的作业程序。」

    「什么作业程序？」

    「凡是来我们这里的客户，首先，公关秦雨晨小姐会向她们介绍我们公司，当Case成立之后，心理谘询师郑允希小姐会针对她们的需要深入了解，最后再经过简单的心理测验之后，她们才能接受我的变身改造工程。」

    甩了甩头，赵虹艳听得头昏脑胀，「-们的花样怎么这么多呢？还有，为什么要接受心理测验？」

    「我不知道，这又不是我的工作领域，还有，-的问题会不会太多了？这件事情应该跟-没有关系吧！」蓝朵儿忍不住皱眉，当事者一句话也没说，她这个女人却比麻雀还要聒噪。

    「我不能参考一下吗？」

    「当-有需要的时候，-再来找我们洽谈，到时候自然有人会帮-解答。」蓝朵儿接着转头喊道：「晨晨，-的工作上门了。」

    过了三秒钟，秦雨晨掀开分隔会客厅和办公室的布幕走了出来。

    「朵儿，我还是觉得用不着这么麻烦。」赵虹艳的意见真的很多。

    不予理会，蓝朵儿径自分配道：「晨晨，赵虹宇小姐就交给-了，至于-──赵虹艳小姐，-跟我到楼下喝茶。」

    「我不要喝茶……」

    「-再-唆一句，我就直接把-丢出去，我保证-这位正在走红的偶像明星明天登上社会版，-要不要试试看啊？」蓝朵儿的专横霸道可一点也不输赵虹艳。

    连忙点头，赵虹艳安安份份的跟着蓝朵儿走下楼，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她还是收敛一点比较好。

    离开「变身游戏顾问公司」回到赵虹艳的住处，赵虹宇始终默默不发一语，虽然是双胞胎，可是她一直没有这样的认知，也许是两个人在各方面都差异太大了，她们称得上南辕北辙，可是今天的变身却让她赫然发现，原来她们如此相似，即使熟识她们的人，也很难一眼就认出谁是谁。

    当咖啡的香气占据屋内每一个空隙，她的思绪终于不再绕着那一身令人别扭的新造型打转。「-怎么一个人搬来外头住？」

    「家里就那么点空间，我一个人至少要占用两个房间，我能不搬出来吗？」

    「妈……一定很舍不得-搬出来住吧。」虽然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无法化解内心的疑惑和苦涩，同样是女儿，为什么她得不到母爱？她很乖巧的扮演一个不哭不闹不会抗争的女儿，她那么努力迎合母亲的喜怒哀乐，为什么她还是逃不了被送到国外的命运？初到美国那几年，她经常梦到母亲，梦中的母亲是温柔慈祥，她总是抱着母亲不放，直到有一天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才认清楚那个在梦中给她温暖拥抱的人是姑姑，而不是母亲，母亲在她心中的地位才渐渐淡化。

    「刚开始的时候她真的很烦，不但每天打电话唠叨，还经常跑来我这里住，可是现在已经习惯了。」

    闻言好酸，回想她在美国的时候，母亲连一通问候的电话都没有，尤其到了假日，她经常守在电话旁边睡觉，她害怕自己漏接电话……甩了甩头，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她何必作茧自缚念念不忘呢？「对了，-急着催我回来有什么事吗？」

    咧着嘴，赵虹艳笑得好谄媚，「我想麻烦-帮个忙，我必须秘密前往英国处理一件关系到『前途』的大事，所以请-待在这里冒充我。」

    「-说什么？！」她差点从沙发上跌下去。

    「我们两个这么相像，没有人会看出来-不是我。」

    「这是不可能的事，我又不会拍戏。」

    「我已经向经纪公司要求三个月的假期，经纪公司会帮我接三个月后才开拍的新戏，-什么事都不用做，-只要代替我待在这里就行了。」

    「这么简单？」她很怀疑。

    「对，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当然，万一有不得不出席的场合，我的助理会在一旁协助-，-用不着太担心了。」

    她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别开玩笑了，我最害怕的就是面对人，我一定会把事情搞砸。」

    「我已经把我认识的人整理成一本手册，上面有记载他们的身份背景，另外，我还针对他们跟我的关系程度用星星表示，五颗星星是关系密切，相对的，一颗星星就是少有往来，-可以依照关系程度拿捏应对的分寸。」

    揉着太阳穴，她觉得这个女人根本没搞清楚状况，「艳艳，这不是闹着玩。」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会做了那么多事前的准备工作，而且我对-有信心，-绝对不会把我的前途搞砸。」

    她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我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

    「我对-有信心就好了。」赵虹艳可真潇洒。

    「……」她还能说什么？当事者都无关紧要了，她这个不会遭受任何损失的人如此斤斤计较不是很可笑吗？

    「我明天早上十点半的飞机，原则上-必须帮我撑上三个月，不过，如果事情处理得很顺利，我会尽早赶回来，另外，我会把车子和一支手机留给-，我还放了一些现金在梳妆台的抽屉，那是给-买生活用品的零用钱，如果不够用，-可以找我的助理。」

    「我……」她刚刚学会开车，恐怕还没有办法开车上路，不过，艳艳大概不认为这有什么大不了，明天上午的飞机，这已经摆明她前往英国的必要性了，她还不如利用今晚的时间先了解她的近况，还有掌握她的生活作息。

    洗了一个热水澡了，纪阎凯的一天从这一刻开始，当他坐上餐桌，他已经西装笔挺，手上握着今天的早报。

    「宏叔，今天怎么又是西式早餐？」看到早餐不是他最喜欢的稀饭配肉松，纪阎凯眉头都打结了。

    「老夫人说西式早餐比较丰富营养。」虽然伺候的对象是纪阎凯，宏叔却事事遵从纪家老夫人的指示，即使她远在美国。

    「奶奶不会反对我偶尔换一下口味。」他忍不住叹了声气，宏叔很忠心，可是「忠心」的另外一个代名词就是「死心眼」，宏叔完全不知道变通。

    「老夫人来的时候，我会问一下她的意思。」

    「这种小事没有必要问奶奶，而且等到奶奶来这里，恐怕还得等上好长一段时间。」原则上，每年他都会随父母亲飞到美国陪奶奶过年，奶奶只是偶尔回来探望亲朋好友，通常她会住在他这里，纪家其他的人对此多有怨言，可是谁也不敢挑战这位纪家大家长。

    「老夫人下个礼拜会来。」

    「什么？」奶奶上个月才来过，怎么可能又往这里跑？

    宏叔当然知道他心里的疑问，「老夫人很关心少爷的终身大事，她要亲自来这里帮少爷审核女朋友。」

    「审核女朋友？」他得了失忆症吗？为什么他不记得自己交了女朋友？

    「老夫人已经听到少爷和那个女明星的绯闻了。」

    「赵虹艳吗？」

    「就是她。」

    「我们只是很要好的朋友。」赵虹艳算是他的学妹，他是读研究所的时候认识大一新生的她，也许是因为两个都喜欢打网球，两个人经常有机会玩在一起，久了当然也就混熟了，不可否认，赵虹艳确实曾经表示过想跟他交往的意思。

    吃吃一笑，宏叔一副「你别假仙」的说：「虽然老夫人年纪大了，可是她很清楚你们年轻人喜欢用『很要好的朋友』来掩饰情侣的关系，尤其是演艺圈的人。」

    从好朋友进展到情侣，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可是以目前的情况看来应该还差得远。「宏叔应该很清楚我们还没有进展到情侣的阶段。」

    「少爷从来不把女人带回来，我怎么知道你们进展到哪里？」

    「……」他就是为了避免奶奶过度关爱的眼光，所以从来不让女人踏进这里一步，不过，这么做显然没有达到滴水不漏的功效。

    「老夫人只是想多认识少爷的女朋友，少爷用不着太在意了。」

    现在就是说破了嘴，他恐怕也没办法扭转奶奶的认知，说不定她还会认为他在保护赵虹艳，如果他不希望把事情搞得太复杂了，还不如让她满意赵虹艳，以后她就不会再来烦他了。

    「奶奶下个礼拜什么时候要来？」

    「老夫人暂定礼拜一，如果有事情的话，她会延个一两天再来。」

    不行，他还没有跟赵虹艳达成协议，奶奶怎么可以来呢？他得想办法拖延一阵子。「宏叔，你拿电话给我。」

    「是。」宏叔转身回到客厅取来无线电话交给真正的老板。

    按下一连串的电话号码，纪阎凯边等候对方接听电话，边看腕上的手表换算洛杉矶的时间，当纪老夫人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立刻语带撒娇的问：「奶奶，您用过晚餐了吗？」

    「用过了，你怎么有空打电话给奶奶？」

    「奶奶想听我的声音，我就会抽时间打电话给奶奶。」

    「你少来了，奶奶很清楚你的底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姜还是老的辣，她可不会被他拐弯抹角要得昏头转向。

    下意识的坐直身子，他小心翼翼的道：「奶奶，听说您下个礼拜要来台湾，可是我这个月很忙，我恐怕没有时间陪您，您要不要下个月再来？」

    「你用不着陪我，我自己会安排节目。」

    「奶奶从那么远的地方来看我，我怎么可以冷落奶奶？」

    「你是真的舍不得冷落我，还是希望我不要去那里打扰你？」

    一脸无辜的叹了声气，虽然奶奶看不到他的表情，他还是认真的表演，「我这里随时欢迎奶奶，我只是不希望奶奶在这里的时候，我每天忙到三更半夜回来。」

    「好啦，我下个月再去。」

    「奶奶出发来台湾的时候记得通知我，我会去机场接奶奶。」

    「我知道了，你赶快出门上班了。」

    「是，我挂电话了，奶奶再见。」结束通话，他应该可以缓了一口气，可是，他总觉得事情不太妥当，奶奶表面上答应他下个月再来，可是她真的说话算话吗？奶奶可是很狡猾，他最好防着她。

    真是吵死人了，哪来的声音一直叫个不停？打了一个哈欠，赵虹宇半梦半醒的坐起身，像个小孩子似的揉着惺忪的睡眼，她迷迷糊糊的寻找扰人清梦的噪音制造者……手机？她没有思考的伸手抓过手机接听，「喂。」

    「学妹，是我，我们可以见个面吗？」一道低沉的男声传了过来。

    「好啊……等等，对不起，请问你是谁？」顿时清醒了过来，她慌慌张张的把赵虹艳留在床头柜上的手册抓了过来，翻开第一页严阵以待。

    「纪阎凯。」噗哧一笑，他戏谑的道：「-今天怎么了？竟然连学长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学长啊，对不起，我刚刚起床，脑子还糊里糊涂分不清楚东西南北。」干笑了几声，她的手指顺着手册上的名字往下查看……纪阎凯在哪个地方呢？还好，她一下子就在第三页找到这号人物了。

    「-今天没有工作？」

    「我正在休假。」

    「那-应该有时间给我哦，下午三点，我们在老地方见面。」

    「老地方？」

    「我们好像一个月没见面而已，-不会这么快就把我们每一次见面的地方忘记了吧！」纪阎凯的声音带着调侃，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迷迷糊糊的赵虹艳。

    「……我当然记得，下午三点嘛，我会准时到。」结束通讯，赵虹宇立刻低头阅读纪阎凯的相关资料，艳艳给他四颗星星的关系程度，这表示他们相当亲近，可是艳艳除了对他的背景做了介绍，根本没有说明白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不过，她倒是有指出他们每次见面的餐厅。

    虽然资料看了，可是对眼前的状况毫无帮助，她还是赶紧打电话讨救兵。

    当她听到手机另一头传来赵虹艳的声音，她实在是太激动了，差一点就喜极而泣，「艳艳，太好了，我真担心-搭上飞机了。」

    「什么事？」

    「有一个叫纪阎凯的家伙约-见面。」

    「-就跟他见面啊。」

    「可是，我觉得最好不要跟-的朋友见面，否则很容易出状况。」

    「-不想跟我的朋友见面，我是没什么意见，可是唯独纪阎凯不行，他对我来说可是非常重要，他还是我学长。」

    「那，我干脆直接向他表明身份好了。」

    「No，-一定要记清楚一件事，-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是个冒牌货，除非，-想害死我。」

    「呃，事情有这么严重吗？」

    「如果可以大大方方的公开我要去英国，我又何必把-从美国请回台湾？」

    「我知道，可是……」

    「Andrea，对不起，我没办法跟-聊了，开始广播了，我要上飞机了，有什么事情-自己想办法解决，拜了。」赵虹艳很率性的关掉手机。

    傻眼了，赵虹宇直勾勾的瞪着手机，这个女人就这么轻轻松松把事情丢给她，她难道不担心她把事情搞砸吗？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扭搅着手指，赵虹宇紧张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不知道这个纪阎凯是什么样的人？手册上面写着，他是「亚纪生化科技」的总经理，那么，他应该是一个很精明能干的人，他会不会发现她不是赵虹艳？

    即使他质疑她的身份，她也要冷静面对，切记，说什么都不能承认……

    「天要下红雨了吗？-今天竟然比我早到。」纪阎凯惊讶的在赵虹宇对面的椅子坐下，他这个学妹的字典没有「准时」这两个字，她常说迟到是美女的权利。

    还没准备好面对他，她一时之间显得有些惊慌，「……学长，你来了。」

    「我吓到-了？」他戏谑的唇角微微上扬。

    「……不是，我正在想事情。」望着他，她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凉了，这个男人全身散发着一股强势的霸气，她突然有一种前途堪虑的感觉。

    他向服务生点了一杯香草奶茶，当奶茶的香气在嘴里散发开来，他才再一次开口，「临时约-，我有没有造成-的不便？」

    「没有，我正在休假。」放轻松，否则他还没有起疑心，她就自己泄了底。

    「-怎么舍得休假？」她老是说趁着年轻有本钱的时候拚一下，要不然等年纪大了，她就算不想退出演艺圈，那儿也没有她的地盘。

    「呃……我最近身体状况不太好，我妈强迫我休息一阵子。」她也知道艳艳有多么好胜，这些年来，她们至少一个月通一次电话，不像她习惯隐藏自己的想法，艳艳是一个喜欢表达看法的人。

    眉毛微微上扬，他根本不相信她的理由，「我还以为-是个健康宝宝。」

    「每个人都会生病，我当然也不例外，对了，你约我见面有什么事情吗？」她还是赶紧转移注意力，否则她不知道要扯出多少谎言。

    「-还记得上次跟我提到的事情吗？-希望我们给彼此一个机会交往看看，我仔细考虑了，也许-说得没错，我们应该很合得来，我想，我们就来一段为期三个月的恋爱，试试看彼此是不是适合在一起。」

    这是什么情况？她真的傻眼了，脑子完全呈现呆滞状态。

    「还是，-觉得三个月的时限太短了，至少要六个月或是更长的时间？」

    张开嘴巴半晌，她勉为其难的挤出话来，「我，没有意见，三个月可以。」

    「往后，我们是不是应该改口了？-不要再叫我学长，我也不要再叫-学妹，我怎么叫-比较好？虹艳吗？」

    「呃，你还是叫我Andrea好了，我的家人都叫我Andrea。」虽然这不是一个好主意，不过，她可不想因为冒充艳艳就忘了自己是谁。

    「哦？我还以为-的英文名字是Amy。」

    「……Andrea是我的小名。」她都忘了艳艳也有自己的英文名字。

    明白的点点头，他接着提出自己的想法，「Andrea，原则上，我希望我们每天晚上可以一起吃个饭。」

    「喔。」

    顿了一下，他若有所思的笑道：「-最近是不是又接了新戏？」

    「没有，不过，我手上现在有几个剧本正在考虑。」

    「虽然-很喜欢演戏，可是不要太入戏了，现实终究是现实。」他知道她有个坏习惯，拍戏期间，她就会把自己变成戏中的人，连现实都在演戏，因此老是变得阴阳怪气。

    「我知道。」他突如其来的提醒教她摸不着头绪，不过这不重要，他怎么说都可以，她只要不引起他的怀疑就好了。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她的柔顺反而挑起纪阎凯的疑惑，此时他脑海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她并不是赵虹艳，她是一个戴着赵虹艳面具的陌生人，不过，他随即把这个想法抛到脑后，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赵虹艳只有一个。

    工作的时候，纪阎凯总是专注得近乎严肃，即使他面对的是自己的好朋友，他也不允许自己有一丝丝的松懈。

    「你们即将推出的新系列锁定的消费群是二十岁到三十岁的女性，我认为广告应该展现出女性从清纯蜕变到成熟妩媚的过程。」陈杰瑞是纪阎凯高中的同学，后来进了同一所大学，虽然不同科系，两个人的往来却从没有断过。

    看着陈杰瑞送来的广告企划书，纪阎凯赞赏的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想呈现的方式。

    「你已经决定找谁当代言人了吗？」

    「还没，我们会对外公开甄选，原则上我希望用全新的面孔，当然，这还得看第一个广告播出后的回应，我们才会正式决定产品的代言人。」

    「新人没有形象上的包袱，可以自由自在的把产品的诉求诠释出来，可是，相对承担的风险也比知名的艺人来的大。」

    「关于这一点，行销部门会拟出对策降低风险。」

    「你和赵虹艳这么要好，所谓肥水不落外人田，你干么不直接选她？」陈杰瑞忍不住逗弄他。

    略微一顿，他摇了摇头，「她没有这个广告想要呈现的味道。」

    「她很有演戏的天份，我想这对她来说应该不难吧！」

    「我要的是自然的流露，而不是演出来的效果。」

    「一个女孩子要自然流露清纯和成熟妩媚，这恐怕不容易。」

    「等我们对外公开甄选之后就知道了。」

    「何时对外公开甄选？」

    「下午我和行销部门开完会就会决定时间，我希望一个月内可以确定人选，广告可以在圣诞节的时候播放。」

    「距离圣诞节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我想应该没有问题。」

    阖上企划书，纪阎凯又回复平日的轻松潇洒，「中午一起用餐吗？」

    「待会儿我还要赶回公司开会，晚上我请你吃饭。」

    「晚上我有约了。」

    眉一挑，陈杰瑞饶富兴味的说：「你真的跟赵虹艳打得火热？」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事，我们只是很要好的朋友。」

    「好朋友可是很容易变调成为情人哦！」

    一笑置之，他觉得赵虹艳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可是除此之外，他实在没办法对她产生任何感觉，虽然她的外表充满了娇媚动人的女人味，可是性格却很像男人，尤其那股霸气一点也不输男人。

    「你不相信？」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不过，他实在很难想象他和赵虹艳擦出火花，他们两个都是那种很自我的人。

    「说真格的，赵虹艳那种女人太野了，不太适合你。」陈杰瑞终于老实说了。

    「我还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适合我。」

    歪着头想了想，陈杰瑞提出自己的看法，「温婉乖巧的女人比较适合你。」

    搔了搔耳后，他状似伤脑筋的说：「我身边好像没有这样的女人。」

    「那是因为你没有用心看。」

    「好吧，以后我会多留意身边的女人。」

    「好了啦，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回公司了。」

    「我们改天再约个时间吃饭。」

    比了一个「OK」的手势，陈杰瑞拿起公事包向好友告辞。

 第二章

    悄悄打量对面的纪阎凯，赵虹宇紧张得手都冒冷汗了，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了好几天，虽然说好了每天晚上一起吃饭，可是纪阎凯实在太忙了，她松了一口气之余，还暗暗庆幸自己很幸运，不过，她似乎忘了事情不会一直这么顺心，他们总会见面，除非赵虹艳回来救她脱离困境。

    放松心情，想着他没有那么恐怖，他不会咄咄逼人，也不会尖酸刻薄，可是……也许是他身上自然流露的霸气，还有他不时展现出来的敏锐，她面对他的时候总有一种压迫感，好像他随时会指着她的鼻子说：「别再装模作样了，-这个冒牌货！」

    「-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纪阎凯一眼就看出她心神不宁，原本他以为她会自己说出来，她不是那种藏得住心事的人，可是晚餐都用了三分之一，她还是「守口如瓶」。

    「……嗄？」他说了什么吗？

    「我说，-是不是遇到什么心烦的事，否则，-怎么会变得这么安静？」如果不是那张一模一样的面孔，他真的怀疑坐在对面的人是赵虹艳。

    「……你觉得我是一个很聒噪的人吗？」她故作轻松的一笑，她当然知道有艳艳在的地方绝不会冷场，艳艳绝不可能像她这么静悄悄的不发一语，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对一个陌生人打开话匣子，而且话一多，问题也跟着来，万一失言，麻烦反而找上身。

    「不是，不过，-一向受不了安静。」她向来很得意有她在的地方就很热闹。

    「……是啊，不过，人难免会有反常的时候，现在休息不接工作，我开始感觉到安静也是一种享受。」她的反应越来越灵敏了，可是她擅自改变艳艳的性子，实在不是个好主意，然而不这么做，她又怎么把别人认为失常的行为合理化？

    「难得-有这样的认知，休息不接工作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女人很善变，也许过一阵子我又会恢复原状。」

    「女人确实很善变。」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不太对劲，也许事情真的如她所言，可是，如果不是遭受到重大的打击，一个人不可能突然如此巨大的转变。

    眼前除了苦笑，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回应。

    微微甩了甩头，他想太多了，以前她也会装模作样在他面前演戏，说不定她正在揣摩某个角色。「待会儿-陪我去买礼物。」

    「礼物？」

    「我奶奶下个月要来台湾看我，正好碰到她的生日，我不曾买过礼物送人，我也不知道应该买什么，-帮我出个主意。」

    「你知道奶奶喜欢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出生没多久，父亲就带着母亲和他搬出纪家，他和奶奶并没有很多时间相处，后来纪家事业越做越大，最后在美国置产，奶奶也随着大伯搬到美国定居，他们可以聚在一起的时间又更少了，他当然没办法掌握奶奶的喜恶，他甚至不明白奶奶为什么特别疼爱他，他在纪家这个大家族里面既不是排行老大，也不是排行老么。

    「我奶奶出生在贫穷的家庭，对她来说三餐可以填胞肚子就很幸福了，从小她就一直有个梦想──将来有一天她一定要品尝巧克力的美味。嫁给爷爷以后，虽然生活变富裕了，习惯省吃俭用的奶奶还是因为巧克力太贵了舍不得吃，有一年我送了一盒巧克力给她，她开心得都哭了，我想，她感动的并不是因为有巧克力可以吃了，而是我的那份心吧。」每当想起奶奶，她就充满了怀念，如果奶奶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妈妈就不会把她送到美国。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看见了天使，可是很快的，他就回过神来，沉淀了一下，他取笑的说：「没想到-也有这么体贴的时候。」

    「……每个人都会有体贴的时候，你难道没有吗？」其实，艳艳就不会干这种事，这也许是奶奶疼爱她更胜于艳艳的关系。

    「-不是老说我这个人一点也不懂得体贴吗？」他好笑的挑了挑眉。

    「呃……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们又不是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你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一面啊。」

    「也对，不过，就算-知道我也有体贴的一面，-恐怕也不会认为我是一个体贴的男人。」他们这种习惯以自己为中心的人比较不会顾虑到人家的感受。

    「这得等我发现你那一面的时候才知道。」

    真的不一样！他注视她的目光转为深沉，她看起来不像在演戏，难道，她本来就是个双面人吗？其实，每一个人都有很多面，可是，即使一个人同时表现出不一样的面貌，也不应该让人产生另有其人的感觉，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有什么事吗？」他凝视的眼神令她不自在。

    「我一直觉得很了解-，不过现在发现，我们永远不可能完全了解别人。」

    看样子，他好像对她起疑了……冷静，她可不要乱了阵脚。「人恐怕连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别人又怎么会了解？」

    「也对。」可是，他心里的疑惑并没有消除，虽然他很想告诉自己，也许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她，问题是，有太多的困扰令他难以释怀，这其中恐怕另有文章。

    然而，当真另有文章，那又如何？他会订下这段限时三个月的恋情不也是另有隐情吗？她究竟藏了什么秘密，他又何必太在意？

    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看着紧紧抱在胸前的小狗，赵虹宇的记忆瞬间倒退回离开餐厅的时候。

    「那家珠宝店就在前面那条街，-想开车过去，还是走路过去？」

    「饭后散个步也不错，我想走路过去就好了。」

    「既然-不介意走路，饭后散个步当然是再好不过。」

    因此，他们两个准备散步到珠宝店帮纪阎凯的奶奶买礼物，可是走出餐厅准备穿过马路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一只小狗走到马路上，接着从转角冲出来一辆车子朝-所在的地方急驰而来，情况很危急，她下意识的就扑过去抱住狗儿滚离马路。

    如果不是这个马路不大，她和这只小狗一定会引发连环车祸。

    「-把我吓死了，我差一点就心脏休克，-还好吗？」纪阎凯惊魂未定的冲到她身边，然后低头查看她的伤势。

    狗儿从松开的双手之间溜走了，她试着漠视手脚传来的疼痛，「我没事。」

    「-不痛吗？-的手脚都见血了。」

    「是吗？」她低头看着混杂着鲜血和灰尘的伤口。

    「虽然伤口看起来不深，不过，我还是带-去医院检查一下好了。」他扶着她站起身。

    「不用了，我回家清洗一下伤口再擦个药就好了。」

    「如果-担心上医院会引起骚动，我带-去一位朋友的诊所。」

    「不是，这点小伤真的用不着太大惊小怪了。」这种事如果发生在艳艳身上，她一定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艳艳从小就很好动，身上挂彩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赵虹宇完全没想到一件事，赵虹艳是绝不会为了一只小狗如此拚命。

    「好吧，我不勉强-，-的车子停在哪里？」

    顿了一下，她显得有些不自在，「我没有开车。」

    「-没开车？」她总是说出门没有车子就像缺了脚，因为身为公众人物，她觉得自己开车比较自由便利。

    「我的车子出了一些Trouble，我把它送去维修。」

    「两辆车子都送去维修了？」

    「呃……好吧，我老实招了，我的车子没有问题，而是算命的说我最近不宜开车，以免灾祸临头。」她又忍不住扭搅着手指，她是那种一撒谎就会紧张的人。真是的，艳艳怎么没有告诉她有两辆车子呢？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信？」他似笑非笑的扬起眉。

    「我当然不相信这种事，可是我妈很担心，我根本拗不过她。」

    「没想到-是个听话的女儿，好啦，我当-的司机好了，我送-回家。」

    「等等，我们还没有买礼物。」

    「不急，奶奶又不是明天就来了，我们可以改天再买。」

    「可是，那家店不是在前面而已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方便走路，难道-要我一路抱-过去吗？」耸耸肩，他接着说：「我是无所谓啦。」

    「不是，我只是想这么一点路应该应付得来。」

    「好了，-就别再逞强了，我赶快送-回家处理伤口。」

    「麻烦你了。」

    半梦半醒的坐起身，赵虹宇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那是什么声音？左看右瞧，房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难道是作梦吗？

    一个傻笑，她准备再一次躺下来，可是声音再一次响起了。

    怔了怔，她终于搞清楚这是门铃的声音，慌慌张张的滚下床，她拐着因为伤口变得行动不便的双脚跑出去开门。

    瞧她一脸刚刚睡醒的样子，纪阎凯忍俊不住的一笑，「我吵醒-吗？」

    「……没有，我已经醒了。」呆怔了半晌之后，她赶紧用手指梳理那头紊乱的秀发，可是在这同时，她发现另一件更糗的事──她穿着小孩式的美人鱼睡衣，天啊！她真的好想一头撞墙。

    彷佛没有注意到她的尴尬，他径自走进屋子，「我以为-很早就起床了。」

    试着把注意力从令人难为情的睡衣移开，她关上门道：「昨晚因为看书忘了时间，天快亮了才睡着。」她打了一夜的电话联络艳艳，可是手机没有人接，她担心得根本没办法入睡。

    「我还以为-很重视养颜美容，没想到-也有这么糊涂的时候。」以前他们一起打网球的时候，她总是带了一大堆防晒和补充肌肤水份的保养品，每隔一个小时就会来一段美容时间，她为了保有白皙水嫩的肌肤可是不遗余力。

    「……每个人都会有犯糊涂的时候嘛！」

    「我是来看看-的伤口怎么样了，还有想请-陪我吃早餐。」

    「我的伤口没什么大碍，至于早餐，如果你不挑嘴的话，我可以下厨。」

    「-会下厨？」这倒是稀奇。

    「当然，我没告诉过你吗？」因为奶奶的关系，她和艳艳小学的时候就进厨房接受磨练，不过，艳艳在厨房一直不愿意认真的下功夫，因为爱漂亮的她老觉得那种地方油腻腻的，一点也不适合她，因此很抗拒下厨，可是现在一个人住在外头，免不了要沾惹厨房的油烟。

    「如果-告诉我，我大概也不会相信。」

    「你给我十分钟……二十分钟好了，你就有早餐可以享用。」

    「不要说是二十分钟，就是三十分钟也OK。」

    「我很快就好了。」她动作迅速的冲回房间梳洗更衣，然后进厨房大展伸手，二十分钟后，她真的把早餐准备好了。

    「哇！-真的不是盖的哦！」她准备的早餐有荷包蛋、火腿、培根和奶油鸡肉玉米浓汤，说起来相当简单，可是他还是不能不佩服她的俐落。

    「这里的食材不多，我只能变出这么点东西，如果不够的话，我待会儿请你出去外面吃。」

    「这些已经够多了，我早上的胃口向来不好，我可以开动了吗？」

    「请。」

    他喝了一口奶油鸡肉玉米浓汤之后点头道：「真好喝。」

    「这些都是现成的东西，美味的程度跟我的厨艺一点关系也没有。」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他大惊小怪的挑了挑眉。

    「我……我只是就事论事。」轻咬着下唇，她看起来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子。

    「我只是逗-的，-干么这么认真？」他充满爱怜的捏了她的鼻子，她像是被电到似的身子一僵，他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从来不会做出这种小动作。

    清了清嗓子，他若无其事的道：「赶快吃早餐，待会儿陪我去买礼物。」

    「喔。」她连忙低头吃自己的早餐，她的心跳得好快，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事？

    敞开的办公室门上传来轻轻的敲打声，纪阎凯的特助孟泽走了进来，他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拿着卷宗。

    送上咖啡，孟泽把刚刚在外头秘书说过的话重述一遍，「这是新买的咖啡，因为总经理习惯的品牌缺货，总务课换了其他的品牌，总经理试试看味道如何，如果不合口味再告诉秘书，她会请总务课再去找总经理喜欢的品牌。」

    喝了一口，纪阎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个咖啡太涩了。

    「我知道了，待会儿我会把总经理的意思转达给秘书。」孟泽跟着纪阎凯也有好几年了，他对上司的喜怒哀乐已经摸得很清楚了。

    「不用了，以后不要买这个牌子就好了。」

    「总经理真的可以忍受继续喝它一个月？」总经理的挑嘴可是出了名。

    「我是那种连这么点小事都无法忍受的人吗？」他嘴巴是很刁，可是，总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麻烦人。

    「我可没有质疑总经理的包容度，可是总经理每次喝咖啡都要皱眉，这样子很容易影响脾气，那我们这些在下面的工作的人就遭殃了。」

    「我会注意自己的脾气。」神情随即转为严肃，他又回到工作状态，「行销部门那边的工作进行得如何？」

    马上变得正经八百，孟泽把另外一只手上的卷宗摆在他面前，「这是行销部门刚刚送过来的资料，开于这次参加广告甄选的名单，请总经理过目。」

    打开卷宗，他慢条斯理的检阅那一张张像履历表似的个人资料。

    「虽然这一次有不少新面孔参加甄选，可是没有特别显眼的。」

    「这些新面孔有没有适合的人选，这次负责广告的导演会决定。」

    「总经理对这份名单有没有觉得不适宜的人选？」

    当他翻到最后一张，那是赵虹艳的资料，他没想到她也参加了。

    既然他觉得她不适合，他是不是应该直接删掉她？否则等到她被刷下来，她肯定有不少的牢骚，可是这一刻，他突然想到那个不顾一切冲到马路抢救小狗的「赵虹艳」，那个披头散发穿着美人鱼睡衣的「赵虹艳」，还有像个小孩子一般无助的「赵虹艳」……刚刚在脑子里面的念头不由得退了出去。

    「用不着考虑我的看法，我尊重导演的决定。」

    「赵虹艳小姐跟总经理不是朋友吗？总经理需要特别关照她吗？」

    「我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她跟其他的人一起公平竞争。」

    「总经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发通知请她们试镜了？」

    点了点头，他若有所思的问：「日期订在什么时候？」

    「下个礼拜一。」

    「我会过去了解一下情况，不过，我只想当个安安静静的观众，我不想引起任何骚动。」

    「我知道了，我会知会行销部经理，大家会当作不认识总经理。」

    阖上卷宗，他把卷宗交给孟泽，「没其他的事，你可以去忙了。」

    「是，总经理。」

    走过来又走过去，赵虹宇不安的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艳艳的助理突然来电说有事找她商议，不知道是什么事？

    越想，她就越觉得不安，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其实，自从艳艳要她冒名顶替，她的心就没有一刻安宁，她总觉得这会是一场灾难。

    冷静下来，她都还不知道是什么事，何必自己吓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终究不是赵虹艳，她随时可以抽身回美国去，不过，艳艳大概会恨死她了。

    深吸了一口气，放松自己的心情，她走到沙发准备坐下，这时门铃响起，她连忙走过去开门，外面是一个跟她年纪相当的女孩子。

    看到赵虹宇的脸，门外的女孩子显然吓了一跳，她怔了好一会儿才有礼的欠身道：「-好，我就是虹艳的助理许欣雅。」

    「请进。」

    「谢谢。」许欣雅走到沙发上坐下。

    关上大门，赵虹宇倒了一杯果汁给客人，然后跟着坐了下来，「请问许小姐有什么事？」

    「请-叫我欣雅就好了，-和虹艳真的长得一模一样。」

    「我们是双胞胎嘛。」她想，她们就是因为长得太相像了，母亲才会刻意把她打扮成跟艳艳南辕北辙的类型。

    「虹宇小姐，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请-帮忙。」可是，许欣雅却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显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开口。

    「我在美国的时候，大家都叫我Andrea，-有话就直说吧。」

    略微一顿，许欣雅小心翼翼的道：「Andrea，亚纪生化科技再过不久就要推出全新系列的产品，他们正在甄选第一支广告的女主角，经纪公司已经把虹艳的资料送过去参加甄选。」

    「……我不明白-的意思。」不过，她已经感觉到暴风雨要来了。

    「下个礼拜一要试镜。」

    「试镜？」干笑了几声，她不自在的换了一个坐姿，「那又如何？」

    「虹艳恐怕没办法回来参加试镜，所以想请-帮个忙。」

    「-要我去试镜？」尾音急促上扬，她希望这是在开玩笑。

    「虽然虹艳向公司表示要休假三个月，可是，公司认为这是提高她身价的好机会，而且虹艳一直想成为化妆品的代言人，所以公司才会擅自作主帮她把资料送去参加甄选。」

    她惊恐的摇着头，「-别闹了，我只会把事情搞砸。」

    「我也知道-没有舞台经验，-想争取到这支广告的机率不大，所以-不用觉得有压力，尽力而为就好了。」

    「万一我闹出笑话，我会危害艳艳的形象。」

    「-不要想太多了，我会随时在一旁协助。」

    顿了顿，她忍不住发出无病呻吟，「我非去不可吗？」

    「除非虹艳的英国之行曝光，或者她赶在这之前回来，否则-非去不可。」

    沉默了片刻，她点头道：「我知道了。」

    如果她向他吐出实情，以他在亚纪生化科技的身份，他一定有办法阻止「赵虹艳」参加甄选，当然，这么一来也宣告他们之间结束了。

    这样的结果不是很好吗？反正过不了多久她就要返回美国继续攻读博士学位，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事本来就是虚假的，不过，她会把这一切变成珍藏在铁盒子里面的记忆，偶尔她会打开来回味一下，直到时间渐渐模糊脑海里的影像。

    好吧，就这么决定了，现在向他全盘托出，他应该不会怪罪于她，她会陷入现在的处境也是逼不得已，事情会搞到这么复杂的罪魁祸首是远在英国的赵虹艳。

    可是，看着坐在对面的纪阎凯，赵虹宇几度把话送到了嘴边又咽回去，因为想到艳艳临走之前的叮咛，她就忍不住退缩，她真的要说出来吗？万一，她说出来之后真的会害惨艳艳，她岂不是一辈子无法面对艳艳？

    真是的，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反应太激动了，她只是参加试镜，又不是拍广告，她有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紧张吗？再说，如果事情真的搞砸了，艳艳也不能怪她，毕竟她本来就不是这块料，倒是，她应该尽快想办法跟艳艳取得联系，她大小姐再不赶紧回来结束这场混乱，她真的会把事情弄得一团乱。

    「我知道我长得很英俊潇洒，可是，-也不要一直盯着我看，我也是会难为情的哦！」不过，他脸上的笑容可是灿烂无比。

    心虚的回过神，她腼-的羞红了脸，「我，我有一直看着你吗？」

    「-别想赖帐，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哦！」

    张着嘴半晌，她转守为攻，「你有一直盯着我吗？要不然，你怎么会看得一清二楚？」

    状似惊慌失措的-住嘴巴，他看起来好像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样子。

    见状，她忍俊不住的笑出声，她发现这个男人有时候很淘气，这跟他充满霸气的外表实在很不协调，不过，这样的他显得更加迷人。

    那一瞬间，他失神了，洋溢在她脸上的笑容是如此纯真至美，还好，他及时拉回自己的神智，否则他一定傻兮兮的对她流口水。「-总算笑了，-刚刚皱眉的样子好像被人家倒了几千万的会。」

    「我看起来真的这么惨吗？」

    「下次我会记得偷偷用数位相机帮-拍下来，-自己再看看我有没有吓。」

    「我很少皱眉。」她一直是一个很乐观的人，否则像她这样被母亲遗弃，她早就变成一个内心充满怨恨的人。

    「是吗？我以后可要特别注意哦！」

    「我以后一定会特别小心，千万别让你有机会偷拍。」

    「-的伤口都好了吗？」她下周一要参加试镜，伤口很可能会造成她行动上的不便，这可能会影响她拿到广告的机会……他是不是脑子乱了？他不是一直觉得她不适合这个广告，怎么现在竟然替她担心？

    「伤口已经结痂了。」

    「那就好。」

    「我一直忘了跟你说一声对不起，那天我行事太冲动了，当时我大概是中邪了吧，否则，我怎么可能没有等大脑做出指示再采取行动？」

    摆了摆手，他一副懒得跟她计较的说：「-本来就是一个很任性的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会习惯这种惊吓。」

    沉默下来，她不是艳艳，她从来不任性，可是，她却没办法为自己辩护。

    「-怎么了？」

    「……没什么。」她傻怔怔的摇了摇头。

    这一次换他沉默下来，他若有所思的歪着头打量她。

    「我，哪里不对吗？」她不自在的伸手摸脸，她脸上有东西吗？

    「奇怪，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有那么点傻气？」

    老实说，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反应比较好，从小，她的朋友就说她身上有一股傻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艳艳太机灵了，她才会显得傻呼呼的。

    「不过，真的很可爱。」因为那股傻气，她没有属于那张娇媚容颜应该有的精明……她真的是赵虹艳吗？事到如今，他不认为自己有必要追究答案。

    「你在取笑我对不对？」一个看起来笨笨的人怎么会可爱？

    「不对，我是说真心话。」

    「我可不会跟你说谢谢哦！」

    「没关系，-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赶紧把晚餐解决掉。」他比了一下她完全没有享用的晚餐。

    哎呀！她真是个糊涂虫，她竟然把晚餐忘得一乾二净，难怪她一直觉得肚子空空的……好了，现在把所有的杂念抛到脑后，她要专心伺候她的肚子。

 第三章

    虽然不断告诉自己，失败不是她的错，可是当那一刻即将来临的时候，她又忍不住想退缩，尤其一想到试镜可能碰到的情况，赵虹宇更是不可能静下心。

    她需要找个朋友聊聊，就是聊一些没什么营养的八卦也无所谓，反正可以转移思绪就好了，可是她能找谁？国中之前的朋友老早就失去联络了，而现在认识的朋友也只有「变身游戏顾问公司」的人，所以，最后她也只能来这个地方。

    「虹宇，我正好想到-，-就来了，我们还真有默契。」蓝朵儿今天穿了一席充满印度风的洋装，这让平日总是慵懒的她更添一股颓废的气息。

    「-怎么知道我是虹宇？」

    翻了一个白眼，蓝朵儿一副想当然耳的说：「-们两个的气质截然不同，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谁是谁？」

    「我知道，虽然拥有相同的五官，可是艳艳看起来就是比较耀眼。」她说得很坦然，她早就习惯自己没有艳艳来的引人注意。

    「-错了，论长相，-们两个一样耀眼，不过，-有虹艳没有的东西。」

    「什么东西？」

    「-自己看不出来吗？」见她摇了摇头，蓝朵儿决定帮她解答，「-有一股不染世俗的味道。」

    「呃……-是说我有乡下人的味道吧！」她苦苦一笑，即使换上美丽的外衣，她还是不可能变成一只缤纷动人的彩蝶。

    摇着头，蓝朵儿还是第一次碰到像她这么没有审美观念的女人，「No，No，No，这个意境差太远了，我再说得明白一点好了，我们也可以称之为天使的味道。」

    顿了一下，她觉得很好笑，「我有天使的味道？」

    娇媚的一笑，蓝朵儿懒洋洋的说：「-知道吗？人可以分辨别人的美丑，却往往看不清自己的真面目，-不妨常常照镜子多认识自己，不过千万别爱上自己，太自恋了也不好。」

    「我从小就很讨厌照镜子。」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当母亲用很冷漠的眼神告诉她，「我一看到-就讨厌。」她就对镜子产生一种莫名的畏惧，好像镜子会告诉她，她有多么令人厌恶。

    柳眉往上一扬，蓝朵儿不敢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的怪胎，哪个美女不爱照镜子？「难怪-对自己的长相一点认知也没有，可是，-的朋友没有告诉过-吗？」

    摇了摇头，她一直是那个最容易被别人忽略的人，她总是站在角落看着别人。

    「-的朋友都瞎了眼吗？」蓝朵儿皱了皱眉头，接着，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笑了，「我知道了，因为-一直把自己的真面目藏起来，-的朋友怎么会看得见？」

    「谢谢。」

    「干么？-以为我在安慰-吗？」摆了摆手，蓝朵儿好笑的摇了摇头，「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可没这么好心眼。」

    「没错，这一点我可以帮她背书，她这个女人最坏心眼了。」「变身游戏顾问公司」的工读生凌菲正好掀开布幕走了出来，她手上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两杯咖啡和一盘饼干，「晨晨帮-们准备了下午茶。」

    「-不说话，没有人会当-是哑巴。」蓝朵儿没好气的赏了她一个白眼。

    放下托盘，凌菲小小声的嘀咕，「我又不是没嘴巴，干么不说话？」

    双手在胸前交叉，蓝朵儿半-着眼睛，「-最好立刻从我的视线消失，否则-领不到这个月的薪水。」

    「哪有这种事？」

    「-应该很清楚，我没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不过，凌菲离开之前还是忍不住给了她一个鬼脸。

    彷佛没有发生刚刚那段小插曲，蓝朵儿笑盈盈的道：「虹宇，-来尝尝晨晨煮的咖啡，晨晨煮的咖啡可是人间极品哦！」

    执起杯子喝了一口，赵虹宇不可思议的叫道：「好好喝哦！」

    品尝了一块饼干，蓝朵儿才又转回先前的焦点，「-相信我的眼光吗？」

    「我相信。」看到蓝朵儿的穿著打扮，每个人都感觉得到她对美的独到眼光。

    「如果当初踏上演艺圈的人是-，-现在肯定比赵虹艳还红。」

    「-真爱说笑。」

    右手按在额头上，蓝朵儿觉得很灰心很无力，「我从来没看过像-这么缺乏自信的人，这一点-真的远远比不上赵虹艳。」

    咬着下唇，她好无辜的看着蓝朵儿，她也不希望自己这个样子啊。

    「算了，人一旦养成了某种坏习惯，一时之间也很难改变，反正，-照我的话去做就对了，每天至少照镜子一个小时，-就会发现自己有多迷人。」

    「我会试试看。」

    「我听虹艳说-国中毕业后就一直待在美国，-在台湾没有什么朋友，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们这里随时欢迎。」

    「谢谢-，以后恐怕还得打扰-了。」

    「对了，晨晨要我告诉-一句话──凡事要放开自己去尝试，-会得到意外的宝藏……-别问我这是什么意思，那个女人常常说一些深奥难懂的话，问她，她的答案也是模棱两可，-把她的话搁在心上就好了。」蓝朵儿实在很难相信有人可以预知未来，可是很多时候，晨晨的预言还真的一点也不差。

    她的心震荡了一下，晨晨是要她放胆去参加试镜吗？好吧，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就勇敢一点面对挑战吧！

    自从坐上许欣雅的车子，赵虹宇就双手抱着胸口，嘴巴像只九官鸟一样重述相同的问题，「万一我跌倒了怎么办？」

    「跌倒了就站起来。」许欣雅也很有耐性的回以相同的解答。

    她哪会不知道跌倒了就站起来的道理？她会一直问个不停，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的脑子有天马行空的机会，想得越多心就越乱，一个没搞好，她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勇气可能会功亏一篑，她也许不会临阵退缩，但绝对会两脚发软。

    「放轻松，听说这次有很多新人参加试镜，她们跟-一样没有舞台的经验。」

    「可是，她们又不需要顶着赵虹艳的光环。」如果她代表的是自己，她就算跌了个四脚朝天，她也可以一笑置之。

    「我已经把这件事告诉虹艳了，虹艳说-愿意代替她参加试镜，她已经很感谢-了，失败了也没有关系。」

    「-有艳艳的消息？」

    「我是她的助理，我不能不知道她的情况，所以她有空就会打电话给我。」

    对哦，她怎么没想到呢？她一直为了联络不到艳艳而担心，却忘了她大小姐不可能不跟助理通电话啊，不过想想还真是令人难过，她大小姐把这么大的担子交给她，难道不能打个电话来关心一下吗？

    「她也太不够意思了，她有空打电话给-，却不接我的电话。」

    「-别怪她，她可能不方便接-的电话。」

    顿了一下，她觉得好疑惑，「她到底去英国干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许欣雅显得很不自在，还好她正在开车，赵虹宇根本看不到她闪烁心虚的眼神。

    「这么神秘，竟然连-这个助理都不清楚。」

    许欣雅乖乖的闭上嘴巴，她还是少说几句，免得不小心说溜了嘴。

    算了，她没那么多心思管艳艳去英国干什么，她觉得她们两个需要进行沟通，「欣雅，下次她打电话给-，-可以请她打电话给我吗？」

    「没有问题。」

    终于抵达会场了，看到参加试镜的人个个都是信心满满的美女，赵虹宇的压力更大了，在这种充满压迫感的气氛下，她怎么可能不闹出笑话？不过，当她得知今天的试镜不是走伸展台，而是摆Pose拍照，她真的松了一口气，这下子就不会出糗了，可是另外一个问题又来了，她根本不会摆Pose。

    「我不会摆Pose。」她悄悄的附在许欣雅耳边道。

    「待会儿-仔细观察前面的人如何摆Pose，然后跟着做就好了。」

    「呃……-听过东施效颦吗？」她从小到大就是不会摆姿势照相，所以从小到大她的相片几乎都是同一个动作。

    「什么意思？」

    「越是想学人家，只会越把自己搞得像小丑。」

    许欣雅忍不住发出呻吟，「那-就自由发挥吧。」

    「如果我知道怎么自由发挥，我现在就不会问-啊。」

    「那-就赶紧利用时间发挥想象力，就会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安静下来，她不敢再提问题了，否则她会把许欣雅逼疯。

    还好，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这么可怕，导演会指示她们摆出什么样的姿态，譬如慵懒的趴在红色的长沙发上，所以，她只要听命行事就好了，事情一下子变得又轻松又简单，现在用不着人家安慰她，她一点压力也没有了。

    完成试镜的任务，赵虹宇开开心心随着许欣雅离开会场，虽然她自知已经被三振出局，可是她没有闹出任何笑话，这对她来说就是非常完美的结果。

    正当她准备坐上车子的时候，纪阎凯出声唤住她，随后她跟着他来到西餐厅。

    「好巧哦，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是亚纪的总经理，我当然要关心一下这次的甄选。」

    对哦，她怎么没有想到他今天会来……糟了，她想到自己刚刚拍照的时候摆出来的姿势，她顿时感觉到有一股热气从脚底往上直冲，「你，刚刚都看见了吗？」

    「-们拍照的样子吗？」他故意摆出一脸严肃的样子。

    咽了口口水，她点头应道：「嗯。」

    「以前我一直很想知道百花争奇斗艳是什么模样，今天我总算见识到了。」

    顿了一下，她小小声的问：「我是最丑的那朵花对不对？」

    摇着头，他语重心长的说：「真是糟糕，我发现-越来越缺乏自信哦！」

    「我……因为她们都很漂亮啊！」

    「那就奇怪了，除了-，我怎么没有看到其他的美女呢？」他状似困扰的皱着眉，虽然坐在最不醒目的角落观看，可是在一群人当中，他还是一眼就找到她了，当时，他彷佛看见一个落入凡间的天使……他想，那一定是他一时产生的错觉，然而某一方面他又知道，那并不是毫无根据的幻想，早在一开始，他就感觉到她和赵虹艳之间的差异，只是他认为这并不重要，而且他不想因为追究她的真实身份而影响自己的计划。

    娇嫩的红霞悄悄的染上双颊，她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没想到你这个人很会拍马屁哦！」

    叹了声气，他像个又委屈又哀怨的小媳妇似的说：「这年头真难做人，话说得不讨人喜欢，人家嫌你不懂人情世故，话说得太好听了，人家认为你虚伪。」

    见状，她顿时慌得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摇了摇头，他伤脑筋的抡起拳头轻轻推了一下她的额头，「-跟我真的一点默契也没有哦，-听不出来我是在逗-的吗？」

    轻轻的噘着嘴，她娇嗔的道：「我反应比较迟钝嘛！」

    「我也发现了，」故意停了三秒钟，他才笑盈盈的接着道，「不过，这样的-还真是超可爱。」

    鼓着腮帮子，她又羞又恼，「我发现你这个人很坏哦！」

    一副惊讶的瞪大眼睛，他煞有其事的为自己伸张正义，「我哪里坏？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是个是非分明的正人君子。」

    「他们一定是为了讨好你才这么说。」

    「抗议，我这个人可是公私分明，讨好我是捞不到任何好处的，说不定反而会在我的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是不是表示他不会介入这次的甄选？这是应该的，艳艳想必也不愿意靠关系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可是在她内心的某个角落又有一种奇怪的失落感，他难道连一点点偏袒她的念头也没有吗？这挺可笑，她对他来说是「赵虹艳」，他用什么态度对待她都跟「赵虹宇」无关。

    「喂，」他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瓜，「-神游哪里去了？」

    「……我是在想，没见过像你这么会吹捧自己的人。」她朝他吐了吐舌头。

    「天地良心，我说的可都是事实，-要我发誓吗？」他很认真的举起右手。

    噗哧一笑，她娇媚的白了他一眼，「你会不会太夸张了？」

    他又叹了声气，他实在很无奈，「为了证明我的清白啊。」

    「好，我错怪你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样可以了吗？」

    「这还差不多。」他笑得心花怒放，好像她说了什么甜言蜜语似的。

    「我不跟你说了，我肚子饿坏了。」她的心情在经过一场比云霄飞车还刺激的起伏后，全身都快虚脱了，她现在很需要补充营养。

    站在玻璃窗前面，纪阎凯两眼没有焦距的直视着前方，他为什么这么焦躁？他在意的应该是广告推出之后的效果，而不是行销部门和广告公司此刻正在进行的会议结果，最后究竟由谁胜出担任广告的女主角并不重要，可是……

    揉了揉太阳穴，他试着沉淀自己的心情，转身走回办公椅坐下，然后把心思放回手边的工作，如果教人看到他心浮气躁的样子，他们一定会认为他很在意人选。

    敞开的门上传来孟泽规律性的敲打声，然后他径自走进办公室在办公桌的前面停下脚步，「总经理，会议结束了。」

    没有抬头，他状似专心的在眼前的文件上头，只是轻轻的问了一句，「结果如何？」

    「导演认为最适合的人选是赵虹艳，可是为免外人质疑他的公正性，他还是交由大家投票表决，每个人都认为这支广告最佳女主角是赵虹艳。」

    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孟泽，「他们是不是考虑到我？」

    「总经理一向公私分明，如果为了讨好总经理把广告搞砸了，这个后果没有人承担得起，而且他们采用匿名投票表决，所以总经理不用担心有作弊的嫌疑。」

    现在，他是没什么好质疑，可是──「他们选择赵虹艳的理由是什么？」

    「陈总监说他会亲自向你说明白。」

    「他离开我们公司了吗？」

    「他在会客室。」

    「你请他进来。」

    「是，总经理。」

    当孟泽转身离开办公室，纪阎凯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下来，他竟然对这样的结果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这不是很奇怪吗？这并不是他期待的结果。

    叩叩叩！陈杰瑞走了进来，他同时把办公室的门带上。

    纪阎凯起身走到沙发坐下，「你想喝什么？」

    「不用了，我在会议室已经喝很多了。」陈杰瑞跟着在他对面坐下，然后他把手中的牛皮纸袋递给好友，「这是试镜那天拍出来的照片，你先瞧瞧。」

    不发一语的取出照片，他很认真很仔细的研究每一张照片，包括「赵虹艳」的照片，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一致通过由她担任广告的女主角。

    「如果有人告诉我，『赵虹艳』和『至纯至真』可以划上等号，我一定会怀疑那个人有深度近视，可是看到这次拍摄出来的照片之后，我可不敢这么说，我想只要愿意用眼睛看的人，谁都会看得出来她是一个最不懂得修饰的模特儿，她的表现很自然也很腼-，我甚至怀疑她不曾面对镜头。」

    略微思忖，他一副满不在乎的说：「也许那天她撞到头，改变了她一贯的行为模式。」

    唇角僵硬的抽动了一下，陈杰瑞当然不相信这是他真正的看法，「你可以认真一点吗？你工作的时候不是不开玩笑吗？」

    「难道你有更完美的解释吗？」

    沉默了一会儿，陈杰瑞不得不承认自己找不到更好的解答，「也对，如果不是撞到头，脑子一时秀逗了，一个人怎么会有脱离正轨的演出？」

    「还有一种可能，她突然受了刺激变了一个人。」

    「这也有可能，可是，这都太匪夷所思了吧。」

    「如果有疑惑的话，这支广告可以不选她当女主角。」

    「因为我认识她，我会产生疑惑，可是其他人对她的认识只存在于萤光幕和报章媒体上面，他们可不认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那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一个苦笑，陈杰瑞哪敢作主？「你是老板，这件事应该由你来决定。」

    「我唯一在乎的是广告的成败，其他的事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这实在很伤脑筋，陈杰瑞提出自己最担心的状况，「万一拍广告的时候，她又撞到头，或是受了刺激，恢复原来的本性，怎么办？」

    「那就避免这些状况发生。」

    翻了一个白眼，陈杰瑞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我发现你越来越幽默了。」

    「是吗？」

    叹了声气，陈杰瑞并不是不知道他的考量，「好啦，我明白你不想介入这次的甄选，如果你没有其他的疑问，这支广告就定案了。」

    再度把视线转向桌上的照片，半晌，他点头表示同意定案了。

    今天晚上的气氛不太一样，她感觉到有什么事情发生，而且跟她有关，可是，她还是跟平常一样，并没有特别打扮，也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放下手中的刀叉，赵虹宇小心翼翼的想藉由旁敲侧击来搞清楚状况，「我们今天为什么要喝香槟？你有什么事情要庆祝吗？」

    「没有，我突然很想跟-一起喝香槟。」

    抓不到线索，那就再明白一点好了，「你有没有发现自己一直盯着我？」

    唇角往两边上扬，纪阎凯很大方的点头道：「有啊。」

    「那你干么一直盯着我看？」

    双手交叉靠在桌上，他故作神秘的微微倾身向前，「我发现-身上有一股很特别的味道。」

    咽了口口水，她试着用轻松的口气问：「什么味道？」

    「一种没有被世俗沾染的味道……也许，称之为天使的味道比较贴切。」

    「……有吗？」她不自在的咧嘴一笑，他竟然跟蓝朵儿有相同的看法，这是不是表示他已经发现她不是「赵虹艳」了？她也知道自己的个性跟艳艳差得很远，他一定有很多困惑的地方，可是，她没有演戏的天份，她不晓得如何扮演别人，不管如何，他没有摊牌，她就继续耗下去。

    「-很少照镜子对不对？」

    「对啊，你怎么知道？」她惊讶的瞪大眼睛，虽然她尝试站在镜子面前欣赏自己，不过真的很难，别说一个小时，就是十分钟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敲了敲脑袋瓜，他很得意的说：「我脑子随便转一下就知道了。」

    「你好聪明哦！」不过，她的口气听起来没有赞美的意思，反倒像在讽刺。

    「我知道，从小我就跟聪明划上等号。」

    厚！她翻了一个白眼，「你真的很臭屁哦！」

    「难道-认为我应该昧着良心说自己很笨吗？」

    「我可没有教你昧着良心说自己笨，但是至少表现得谦虚一点，你不知道谦虚是一种美德吗？」

    「我已经很谦虚了，我可没有逢人就夸耀自己有多么聪明。」

    「是是是，你已经很谦虚了。」

    沉默下来，他情不自禁伸手触摸她精致的脸庞，虽然他不愿意证实，但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她不是赵虹艳，那她是谁？毫无疑问，她和赵虹艳一定是有血缘关系的姊妹，说不定她们还是双胞胎。

    吓了一跳，她微微颤抖的身子动也不敢动一下，他今天真的不太对劲。

    手缩了回来，他若无其事的问：「-相信缘份吗？」

    「嗄？」

    「有缘份的人会飞越千里相识，没有缘份的人即是近在咫尺也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他从来不相信缘份，可是他们的相遇实在很不可思议，他不能不承认缘份确实存在，如果不是缘份的牵引，她怎么会来到他面前？

    「呃，可能吧，我没有这样的经验。」她觉得坐立难安，他怎么突然说出这么深奥的话？他是在暗示什么吗？

    「我们来干一杯。」他举起自己的酒杯，可是她却怔怔的反应不过来，他只好抓起她的手去握住她的酒杯，然后用自己的酒杯轻轻碰触她的酒杯，再补上一句，「一口气喝光光哦！」

    虽然她还是搞不清楚为什么要干杯，可是她乖乖的顺从他的指示，这一刻她突然有了一种认知，她远从美国回来台湾就是为了与他相遇。

    看到许欣雅，赵虹宇就很想逃之夭夭，这位小姐找她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可是，她又没办法假装自己有事出门，直接拒绝对方的拜访。

    不过，当她听到许欣雅带来的消息，她不是皱眉，而是惊讶得瞪大眼睛，「-说什么？我得到那支广告了？」

    「对，恭喜。」

    傻呼呼的一笑，她简直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会降临在她身上……等等，情况不太对劲哦！「干么恭喜我？广告的女主角是艳艳，又不是我。」

    「-别急，这只是我的口头禅。」

    「喔。」可是，她越想越觉得不放心，「接下来没有我的事了吧！」

    「如果虹艳回来了，那就没-的事了。」

    这句话有语病哦！「如果艳艳没有回来，那就有我的事了？」

    略微一顿，许欣雅谨慎的说：「我会让公司把拍广告的时间延到虹艳回来。」

    「-确定？」

    「我想应该没有问题。」其实，许欣雅一点也不确定，广告至少一个月之内就会开拍，虹艳在这之前回来的机率很小。

    「这几天艳艳有没有跟-联络？」

    「没有，不过我想过几天她就会跟我联络了。」

    「-可不要忘了告诉她，她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我知道，我会请她尽快跟-联系。」

    想了想，她还是觉得很不放心，虽然她的反应不快，但不至于缺乏神经，她感觉得出来许欣雅说话很小心翼翼，好像有什么事情隐瞒她。

    「万一她就是来不及赶回来呢？」她还是确定一下最麻烦的情况。

    「她知道广告的事，她不可能不赶回来。」

    摇了摇头，她很清楚艳艳的性子，「艳艳很任性，她不回来就是不回来，她才不会管什么广告。」

    苦涩的一笑，许欣雅算是默认了。「对了，我听虹艳说-们国中毕业之后就分隔两地，-怎么会那么了解她？」

    「我们是双胞胎啊。」艳艳可以说是母亲的翻版，她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偏偏围绕在她们的人又总是顺服她们，这或许是因为她们本身就是吸引人的发光体吧。

    「-和虹艳一点也不像双胞胎。」

    「为什么？」

    「怎么说呢？」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许欣雅试着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感觉上，-们两个好像是来自不同世界的人，也许是性格使然，相同的一张脸，却又不会把-看成她。」

    「我也一直觉得我们是来自不同世界的人。」

    「我曾经听虹艳提过，她一直很懊恼当时没办法阻止-去美国。」

    她还记得当初要出发前往美国的时候，艳艳哭得天翻地覆，艳艳不明白她为什么必须离开自己的家去人生地不熟的美国，她以为哭可以留下这个双胞胎妹妹，她根本不知道母亲是铁了心要送走她这个妹妹。

    「她一直很担心我在美国过得不好。」

    「虹艳的个性是比较刚烈，不过她的心地很善良。」

    「我知道。」正因为如此，虽然艳艳拥有全部的母爱，她还是没办法憎恨她。

    「我已经打扰-太久了，我该走了。」许欣雅站起来欠身道，「我有事再跟-联络，告辞了。」

    送走了许欣雅，赵虹宇失神的缩在沙发发起呆，想到广告的事情，她免不了担心，依照艳艳提出的时间，她是不可能在一月内赶回来……天啊！她今天晚上为了这件事情大概又要睡不着觉了。

 第四章

    躺在空中花园的躺椅上，纪阎凯像是沉醉在红酒的香气中，思绪却始终离不开「赵虹艳」，脑子里面有道声音告诉他，他最好快一点结束这场爱情游戏，否则他会彻底迷失自己，不过在这同时，又有另外一道声音告诉他，他绝不会轻易被女人困住，虽然她在他眼中不同于其他的女人，他还是可以保持冷静。

    保持冷静？她已经乱了他的思绪，继续下去，他真的可以全身而退吗？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害怕──害怕一个女人会夺走他的心魂。

    「少爷。」宏叔轻声的打断他的思绪。

    半晌，他慵懒的回头问：「什么事？」

    「大老爷刚刚来了电话，老夫人已经搭飞机来台湾了。」

    算一下时间，奶奶是应该来了，没想到她这一次倒是很守规矩，整整延迟了一个月。

    清了清嗓子，宏叔小心翼翼的说：「大老爷还说，最近老夫人肠胃不太好，希望少爷可以劝老夫人住在二老爷那里。」

    皱了一下眉头，他语带不悦的说：「他干么不自己跟奶奶沟通呢？」

    「除了少爷，纪家哪个人敢跟老夫人沟通？」老夫人的话在纪家可是圣旨，不仅因为老夫人是一个很有威严的人，更因为老夫人手上握有纪家庞大的财产，为了确保自己可以继承的遗产，没有人敢挑战老夫人。

    「他不敢沟通，那就少-唆。」他最痛恨这种人，老爱别人充当黑脸，自己却缩在一旁扮演烂好人的角色。

    「老夫人年纪大了，大老爷难免会担心我们这里照顾不周。」

    「如果他那么担心，他就一起陪奶奶回台湾啊。」那个家伙根本是担心奶奶太疼爱他了，以后他会多拿一份财产，这就是小心眼的人，老是用小鼻子小眼睛看人家，虽然他也姓「纪」，他可没有他们那些姓「纪」的爱钱，他已经很富有了，用不着再锦上添花。

    「大老爷生意忙嘛。」

    总归一句话，赚钱比什么都还重要。一个冷笑，他摆了摆手，示意不想再浪费口舌讨论那种令他倒胃口的人，如果想当孝子，那就别只做表面功夫，否则会变得虚伪。「奶奶明天几点抵达？」

    「差不多早上九点到机场。」

    「宏叔，你记得整理一下客房，还有，奶奶睡觉的时候喜欢点精油，你不要忘了帮她准备。」虽然都是例行的事，他还是习惯交代清楚。

    「我已经把精油准备好了，待会儿我会整理客房。」

    「明天一早我会先去公司一趟，然后再转过去机场，麻烦宏叔在我们对面那家日本料理店订位子，我们中午在那里用餐。」

    「老夫人不喜欢在外头用餐，我请餐厅送过来家里好了。」

    「也好。」奶奶老觉得外面没有家里舒适，虽然用餐时间老是暗潮汹涌，每个人都暗暗的在斗法，可是一家人能够聚在一起，这对她来说就是一种福气。

    「少爷，我要订几人份的餐点？」

    「当然是我们三个人。」

    「赵虹艳小姐不来吗？」

    「不急，我改天再安排时间介绍她认识奶奶。」说起来好像是奶奶很担心他的对象，其实宏叔比奶奶更紧张，因为他都不带女人回来，宏叔难免会心生疑惑，不知道他是真的遇不到满意的对象，还是性向出了问题。

    「老夫人恐怕一下飞机就吵着见她。」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奶奶需要休息，再说，奶奶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以后多得是时间，你请餐厅送三人份的餐点就够了。」

    「我知道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明天一早记得上花店买花回来，花色越丰盛越好，免得奶奶又要唠叨这里太刚硬了。」

    「是，如果少爷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去整理客房了。」

    点了点头，他再一次沉浸在自己的心绪当中，他是不是应该先把奶奶来访的消息告诉她？还是算了，她说不定紧张得睡不着觉，奶奶要见她的时候，他再通知她好了。

    为什么睡觉的时候老是有声音来吵她呢？翻了一个身，赵虹宇半梦半醒的伸长手臂胡乱摸寻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找了老半天，她终于逮着了。

    「喂，你要找谁？」她根本不想接听手机，现在她连眼睛都睁不开，可是对方不肯死心，她实在没办法安安静静睡觉。

    「我找赵虹艳。」纪阎凯一副很正经八百的回道，因为他已经从浓厚睡意的声音得知她还忙着跟周公下棋。

    「有什么事？」

    「对不起，我的话必须告诉赵虹艳本人，-是赵虹艳吗？」

    「……我是啊。」如果不是她反应不够快，她差一点就说溜嘴了。

    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了，纪阎凯不再跟她兜圈子了，「小姐，太阳已经爬到-的头上了，-是不是应该起床了？」

    「可是，我真的很想睡觉，你不要吵我好不好？」

    叹了一声气，他很无奈的说：「真是糟糕，我奶奶想见。」

    皱着眉，她觉得很困惑，「你奶奶为什么想见我？」

    「因为我们两个正在交往啊。」

    「我们两个正在交往……」顿时清醒过来，她整个人跳了起来，「学长吗？」

    「-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尾音微微上扬，她早该认出他的声音。

    傻呼呼的抓了抓头发，她难为情的说：「我不知道。」

    显然不太高兴，他转为沉默，过了半晌，他才认命的说：「算了，我不跟一个还在半睡眠状态的人计较，-现在可以过来我这里吗？」

    打了一个哈欠，她强忍着睡意问：「你在哪里？」

    「我在-家对面的咖啡馆。」

    「什么？」这下子睡意全消了。

    「我很抱歉，奶奶坚持现在见-，我实在拗不过她。」

    「可是，我一点准备也没有。」她已经开始手脚发冷。

    「-跟平常一样就好了，好啦，-再不过来，奶奶就要冲过去了。」

    「我知道了，我现在立刻过去。」说着，她已经跌跌撞撞的滚下床，脑袋瓜子还撞到床角，痛得她叫了一声。

    「怎么了？」他担心的喊道。

    「……没事，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梳洗更衣，请奶奶稍等一下。」她硬是挤出笑容，可是另外一只手却拚命的揉着被撞着的地方，还好纪阎凯没有瞧见她现在的模样，否则真的糗大了。

    不过，他显然不相信她会随便乱叫，「-小心一点，慢慢来就好了，还有，从现在开始-必须改口叫我阎凯。」

    「喔。」

    「不要只会『喔』，-喊一声试试看。」

    「……阎凯。」她心跳得好快，感觉好像情窦初开的少女在对意中人表白。

    「很好，-只要随时随地继续在心里练习，过不了多久-就会习惯了。」

    「是，我们十分钟后见。」结束通讯，她把手机往床上一扔，然后飞也似的冲进浴室。

    原本，她已经很紧张了，看到纪老夫人那张严厉的脸，她怀疑自己很可能窒息而死，虽然纪阎凯有一股慑人的霸气，但没有攻击性，可是纪老夫人却融合了权威和威胁性，在她老人家面前可以保持稳定的呼吸，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放轻松，-这么可爱迷人，没有人会不喜欢。」无视于奶奶咄咄逼人的目光，纪阎凯亲密的靠在赵虹宇耳边加油打气。

    可是，他奶奶看起来好像很不喜欢她的样子……不过，她还是努力放轻松，试着从僵硬的脸上挤出笑容。

    「-出门的时候都是这副德行吗？」纪老夫人不悦的皱起眉头，「简直是乱七八糟，-就不能把自己弄整齐一点吗？」

    「对不起，我刚刚起床。」她难为情的用手指梳理头发，她知道怎么把头发绑成两条辫子，但是她不知道如何让自由奔放的头发安份一点。

    「-刚刚起床？」纪老夫人这下子脸都绿了。

    「我快天亮了才睡着。」她说得很小声，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

    大惊小怪的瞪大眼睛，纪老夫人的口气好像遇到怪物似的，「-三更半夜不睡觉在干什么？」

    「我，我在想事情。」

    「哪有人晚上不睡觉想事情？-的生活习惯太差了。」

    「我，其实，我没有常常不睡觉想事情。」她显得很无辜，她在美国的时候，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当然，她也没什么事情可以胡思乱想。

    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纪老夫人义正词严的纠正她不知悔改的态度，「偶尔也不行，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破坏良好的生活习惯。」

    不自觉的缩了一下脖子，她连忙应道：「是，我记住了。」

    「难道没有人告诉-，不管遇到多么紧急的状况，出门的时候一定要把自己打理得整整齐齐，这是一个人应有的基本礼仪，像-这个样子，人家还以为-睡到一半被地震吓醒跑出来。」

    「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她老人家连个预警都没有就蹦出来说要见她，这种情况确实可以媲美地震，而且还是强震。

    「另外，女孩子穿衣服要得体一点，像那种有暴露倾向的衣服会破坏气质。」纪老夫很明白的用目光指着她身上的衣着。

    虚弱的一笑，她也不喜欢这种衣服，可是艳艳的衣服就是这么性感，没办法，谁教她的衣服不适合艳艳的Style，艳艳坚持她冒名顶替期间不能穿那种呆板保守的衣服，免得坏了她偶像明星对衣着的品味。

    「还有，-干么一直低着头？奶奶会把-吃了吗？」

    慌忙抬起头来，她不好意思的说：「我没有注意到自己一直低着头。」

    「-都是这么迷迷糊糊吗？」

    「有一点啦。」她的话几乎含在嘴里，因为面对纪老夫人的厉眼，她不由自主的想变成不引人注意的小蚂蚁。

    「-不是小鸟，说话要大声一点。」

    「奶奶，您叽哩呱啦说了一大串，我都快吃不消了。」纪阎凯忍不住插嘴道，他很清楚奶奶这个人是刀子口豆腐心，不过，Andrea可不知道。

    「干么？我说她几句，你就舍不得啊。」

    「我是担心Andrea误会奶奶不喜欢她，今天晚上她恐怕又睡不着觉了。」虽然Andrea有点小迷糊，可是她的心思很纤细。

    「她有误会，你解释清楚不就好了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上的人，奶奶哪敢不喜欢？」在他面前，她这个奶奶最没出息了。

    「我又不是奶奶，我说的话并不能代表奶奶。」

    孩子气的撇了撇嘴，纪老夫人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道：「丫头，我这个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可不是因为见-碍眼才挑-毛病哦！」

    「其实奶奶教训的没有错，以后我会改进。」

    纪老夫人得意的看了纪阎凯一眼，「这个丫头比你还懂事。」

    「Andrea是善良的小天使，她不忍心伤您的心。」

    瞪着他，纪老夫人实在不知道拿他怎么办，这个小子的胳臂根本往外弯嘛！

    「奶奶，您坐了那么久的飞机一定累坏了，我先送您回家休息，改天-们再慢慢聊好吗？」

    「好啊，改天我再跟丫头慢慢聊，免得有人在旁边多嘴，坏了我的好心情。」

    怎么办？她好想哭，艳艳的事情已经害她头好痛，现在又多了一个纪老夫人，她已经可以预见接下来的日子很难过。

    用过午餐，纪老夫人已经累得昏昏欲睡，可是，她说什么也不肯回房间休息，硬是拉着其他的两个人陪她坐在客厅聊天。

    「阿宏，还是你煮的咖啡最合我的胃口。」纪老夫人满足的喝着手中的咖啡。

    腼-的一笑，宏叔轻声细语的劝道：「老夫人，您还是不要喝太多咖啡。」

    「我的骨头很硬朗，一天就是喝个两杯咖啡也没什么关系。」顿了一下，她转而问：「阿宏，你见过赵虹艳吗？」

    「我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她本人。」

    「你绝对不会相信阎凯会看上那个女孩子，她看起来迷迷糊糊、傻里傻气。」表面上，纪老夫人是向宏叔抱怨，可是谁都听得出来，她锁定的听众是纪阎凯。

    宏叔困扰的搔了搔头，「老夫人，您是不是看错了？我在电视上看过赵虹艳小姐，她看起来很聪明机灵。」

    「电视上的形象都是经过修饰，怎么可以算数？」

    「这么说也对。」

    「我也不想挑剔，可是，她真的不适合我们纪家这种大家庭。」

    这一次，宏叔可不敢吭声，他悄悄的看着始终保持沉默的纪阎凯。

    状似无意的瞥了纪阎凯一眼，纪老夫人很无奈的道：「我们纪家的人每个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如果没有一点点本事，肯定在纪家待不下去。」

    半晌，纪阎凯终于有反应了，「奶奶，我有个问题，您认为我应该找一个适合家族的对象，还是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对象？」

    「……」她当然知道他应该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对象，可是，真要放任他挑选一个不适合纪家的对象，她又觉得不妥。

    「奶奶，您希望我幸福吗？」

    「这还用得着问吗？奶奶当然希望你幸福。」纪家每个孩子的婚姻都免不了扯上利益的结合，包括她最疼爱的小儿子──阎凯的父亲，看到小儿子婚后越来越沉默、不快乐，她心里难免有所遗憾，也有愧疚感，因此，她格外宠爱阎凯，这对她来说是一种补偿。

    「如果奶奶希望我幸福，那就尊重我的选择，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样的女人。」

    沉默片刻，纪老夫人语重心长的说：「奶奶是担心纪家其他的人会笑话你。」

    「我不会跟他们的无知计较。」

    「你真的很喜欢她吗？」

    「如果奶奶没有现实的考量，奶奶会不喜欢她吗？」

    「这，我得多相处几次才知道啊。」老实说，她还满喜欢那个丫头，也许是那种没心眼的傻气，教人忍不住想逗她。

    「那就等奶奶多跟她相处几次再回答我的问题好了。」

    「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她吗？」

    「为了公平起见，奶奶回答我的问题以后，我就会回答奶奶的问题。」

    瞪着他，纪老夫人又恼又无奈，「你这个小子怎么这么贼呢？」

    「奶奶，这是礼尚往来。」

    摆了摆手，她揉了揉僵硬的肩膀，「不行了，年纪大了，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真的把我累坏了，我要进去休息了。」

    他立刻起身扶着纪老夫人进入客房，等她在床上安置好，他便道：「奶奶好好休息，我回公司了。」

    「你去忙吧，记得不要太晚回来。」

    「我知道，我会早一点回来陪奶奶下棋。」在纪老夫人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纪阎凯在房里留了一盏夜灯便转身离开。

    像个小可怜似的缩在沙发上，赵虹宇一动也不动的双手环抱着弓起的双脚，从咖啡馆回来之后，她就一直保持这个坐姿，虽然她不想把自己搞得这么悲伤，可是一想到纪阎凯的奶奶好像很讨厌她，她就觉得无精打采。

    其实，她真的不怪纪奶奶对她不满意，她的表现确实很糟糕，如果她老人家知道她只是个冒牌货，她会不会松一口气？

    既然她不是纪阎凯真正的女主角，她根本不必在意纪奶奶的评价，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觉得很难过，她希望纪奶奶喜欢她……难道，她想取代艳艳成为纪阎凯真正的女朋友吗？

    甩了甩头，她不应该有这种想法，可是……虽然她一直很清楚自己在纪阎凯眼中是一个名叫「赵虹艳」的女人，她却又不由自主的放任自己投入这场爱情游戏，他不时表现出来的淘气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当中，他在她心里的地位已经变了调，他举手投足的霸气不再令她畏惧，而变成一种属于他的魅力。

    叮咚、叮咚──

    皱了皱眉头，她溜下沙发走过去开门，没想到站在外面的人是纪阎凯。

    半晌，她彷佛吐出梦话似的说：「你怎么跑来了？你不用陪你奶奶吗？」

    「我担心-没有吃午餐。」他举高手中装着食物的提袋，然后走了进来。

    关上门，她很讶异的挨着他在沙发坐下，「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吃午餐？」

    「我不是说过吗？我有一颗聪明的脑子啊。」原本，他是要回公司上班，可是脑子却一直想着她，他知道她在奶奶那串指责之下不可能保持好心情，她很可能因此忘了吃午餐，想到她没吃东西，他就不知不觉开着车子往这里来了。

    「是啊，你最聪明了。」略微一顿，她语带不安的问：「如果奶奶知道你来这里，她会不会生气？」

    「她会很高兴我很疼爱女朋友。」

    抿了抿下唇，她难为情的表达自己的歉意，「对不起，早上害你丢脸了。」

    弯起手指扣了一下她的脑门，他很伤脑筋的摇着头，「我发现-这个小脑袋瓜很容易胡思乱想，我可没有这种感觉哦！」

    「你们回家之后，你奶奶没有抱怨什么吗？」

    「奶奶说-这个迷迷糊糊的丫头真的很可爱。」

    「我才不相信。」

    手一摊，他很无奈的说：「那我也没办法。」

    「我知道你不想伤我的心，可是，如果可以弄清楚纪奶奶对我有何不满，我就知道从何着手修正自己。」

    「-又不是奶奶的女朋友，-没有必要迎合奶奶的喜好。」眼神转为认真，他的右手像在爱抚似的拨弄她耳畔的发丝，「我就喜欢-这个样子，-保持原来的自己就好了。」

    身子微微一颤，她的呼吸变得很急促。

    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变得很低沉，「-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什么眼神？」

    「像小红帽一样的眼神。」他倾身靠向她，两人的距离缩到三十公分不到。

    「……小红帽？」她不懂，可是气氛不太对劲，她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会害我变成大野狼。」

    「嗄？」

    轻轻叹了一声气，他不再挣扎的上前掳获她诱人的唇瓣，先是温柔的浅尝，接着长驱直入绵绵密密的纠缠，此时此刻他顾不得事情会不会因此失控，他只是无法抗拒的恋上这份悸动。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她唯一感觉到的是他灼热的唇舌，暂且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为了挽救纪老夫人对她的观感，赵虹宇特地走了一趟「变身游戏顾问公司」。

    现在，她已经顾不得艳艳对衣着的品味，她必须找一些比较端庄典雅的衣服，可是，她对如何挑选衣服真的一点观念也没有，以往她不是T恤配牛仔裤，就是运动服，反正学生嘛，用不着太讲究，穿着当然是以简便为导向，所以想了想，她干脆来这里找蓝朵儿帮她打点。

    「-先喝杯咖啡翻一下杂志，我挑好衣服再请-试穿。」

    「喔……等等，朵儿，我不要太性感的衣服。」她差一点就忘了先决条件。

    双手在胸前交叉，蓝朵儿打量了一眼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摇着头说：「-这么好的身材不穿性感的衣服太可惜了。」

    「我又不是模特儿，我用不着在身材上面做文章。」

    耸耸肩，蓝朵儿无所谓的说：「顾客至上，-高兴就好。」

    「朵儿，不好意思，麻烦-了。」

    「我这个人只要有钱赚，再大的麻烦也不怕。」

    看着蓝朵儿忙碌的在衣架间寻找适合她的衣服，赵虹宇忍不住好奇的问：「艳艳是怎么认识-？」

    「我们是高中同学，虽然毕业之后没什么联络，可是每年的高中同学会我们都会互相交换信息，她知道我学服装设计，后来她进入演艺圈，我成为她的服装设计师，也因此打响我的知名度。」

    「艳艳是个衣架子，她可以把-设计的衣服做最完美的展现。」

    「-的身材可不输给她。」

    「我哪能跟她比？」她略带自嘲的一笑，从她们出生的前后顺序，她就注定永远比不上艳艳，艳艳是父母最钟爱的女儿，艳艳也是父母最骄傲的女儿，不管在哪一方面，艳艳的表现永远比她好。

    回过头，蓝朵儿忍不住摇头叹气，「真的很奇怪，为什么拥有相同的面孔，虹艳自认为仙女下凡，-却对自己一点信心也没有？」

    她选择沉默回应，她实在没办法说出口，当一个人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要了，她又怎么会有自信呢？

    「对了，晨晨要我带句话给。」

    「晨晨？什么话？」

    「不要退缩，-将会挖掘到属于自己的宝藏。」翻了一个白眼，蓝朵儿很伤脑筋的说：「真是的，为什么那个女人老是说一些令人费解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我可以见晨晨吗？」

    惊讶的瞪大眼睛，蓝朵儿不可思议的叫道：「不会吧！」

    「什么意思？」

    「晨晨说，-应该会要求见她。」

    吓了一跳，她实在不敢相信有这种事，「是吗？」

    「她还说，当-真正需要她帮忙的时候，她会主动坐下来跟-聊聊。」

    「当我真正需要她的时候？」

    「我问她是什么时候，她只是很神秘的回我一笑。」摆了摆手，蓝朵儿不当一回事的说：「-不要想太多了，时间到了就知道了嘛！」

    「也对。」现在她也没有多余的心力想这些，眼前纪奶奶的问题就够她一个头两个大了，因为她真的希望在她老人家心目中留下好印象。

    「OK，-可以进试衣间了。」

    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她跑过去接下蓝朵儿手中的衣服进入试衣间，现在她要专心试穿衣服，纪奶奶的事也暂时抛到脑后。

 第五章

    一大清早，赵虹宇就在手机的声声呼唤下醒过来，万万没想到的是，来电的竟然是纪老夫人，接着她还得在纪老夫人的命令下匆匆来到纪阎凯的住处，干什么呢？是为了陪她老人家打发时间。

    反正闲着没事干，她是不在意陪她老人家，可是……虽然她很努力压抑，最后还是忍不住打哈欠，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回到台湾之后，她就老是跟失眠结缘。

    皱着眉头，纪老夫人一脸不悦的问：「丫头，我这么早把-叫来，-是不是很不高兴？」

    摇了摇头，她只是很想睡觉。

    「年轻人仗着体力好，以为自己有本钱挥霍，一点也不注重养身之道。」喘了一口气，纪老夫人接着又道：「早睡早起身体好，以后不可以超过十点睡觉。」

    「十点……会不会太早了？」如果她和纪阎凯出去用个餐，回到家通常超过十点了，再泡个热水澡，东摸摸西弄弄，时间也差不多十二点了。

    「我刚刚不是说『早睡』早起身体好吗？还有，老人家的话要记在心上，不要找借口反驳。」

    「喔。」她有找借口反驳吗？她只是提出疑问吧。

    「丫头，-是不是觉得来这里陪我下棋很无聊？」

    「……纪奶奶，您不觉得待在屋子里面很闷吗？」其实，她本来是想摇头否绝自己快无聊死了，可是，她真的好想睡觉，而且下棋似乎有助眠的效果。

    「女孩子家不要老想着往外跑。」

    「没事我不会往外跑。」回来台湾有一个多月了，她都还没有四处走走看看。

    「是吗？」

    「我是觉得今天天气很好，很适合出外走一走。」

    顿了一下，纪老夫人显然心动了，「-想去哪里？」

    「纪奶奶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她已经离开这里很久了，哪儿有得玩，她根本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只要去好玩的地方就好了，否则我宁可待在家里喝咖啡吃点心。」

    咬着下唇想了一会儿，她两眼陡然一亮，「我们去游乐园怎么样？」

    「-是说儿童乐园吗？」纪老夫人显得兴致勃勃，她一直是家中权威的象征，从来没有人了解面具底下的她也有孩子心性，当然也就没有人带她去游乐园。

    「对，就是儿童乐园。」

    「对不起，我可以打扰一下吗？」始终安静的守在一旁的宏叔小心翼翼的出声道，「现在好像没有儿童乐园了。」

    「没有了吗？」赵虹宇困扰的搔了搔头，可是下一刻她又想到什么似的笑了，「没关系，我想应该还有其他的游乐园对不对？」

    怔了怔，宏叔回道：「当然有，譬如六福村、剑湖山世界、月眉探索乐园、布鲁乐谷……从北到南，太多太多了。」

    「哪一个离我们比较近？」

    「这……我想大概是六福村吧。」

    比了一个「OK」的手势，她笑嘻嘻的宣布道：「纪奶奶，我们去六福村。」

    「阿宏，你知道怎么去六福村吗？」

    「我打个电话问一下就知道了。」

    「好，你去打电话，我和丫头去厨房准备一些吃的喝的带在路上。」纪老夫人忙不迭的拉着赵虹宇起身钻进厨房。

    虽然她们早就不见人影了，宏叔还是很一板一眼的道：「是，老夫人。」

    不过，这两个人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热络？摇了摇头，他总是搞不懂女人是怎么一回事，她们可以是敌人，也可以是朋友……算了，她们高兴就好。

    换了好几次的坐姿，看着挂钟已经指向十点了，纪阎凯越来越心浮气躁，他们跑去哪里？奶奶最慢十点一定要上床睡觉，她怎么可能这个时间还不回来？

    真是的，老的没有手机，中的忘了带手机，小的不接电话，这三个人存心制造紧张气氛吓他吗？

    念头刚刚转过去，他就看到大门开了，第一个走进来的人是纪老夫人──她看起来精神抖擞，第二个是宏叔──他看起来很疲惫，第三个是赵虹宇──她看起来昏昏欲睡，不过三个都有一个共同特色──全身脏兮兮。

    松了一口气，纪阎凯起身迎接他们，「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你们去哪里？」

    「我们去六福村。」纪老夫人兴奋得像个孩子似的。

    下巴差一点掉到地上，他实在是太惊讶了，「你们怎么会跑去六福村？」

    「赵小姐提议，老夫人附议，我们就去了。」宏叔很明白他的心情，老夫人这么威严的人怎么可能去游乐园？其实，这还没什么大惊小怪，看到老夫人在游乐园玩得那么疯狂，就像个小孩子似的，那才真教人跌破眼镜。

    「丫头最没有出息了，她几乎从头尖叫到尾，吓得两脚发软。」

    无辜的扁嘴，赵虹宇满脸的哀怨，她老人家专挑那种惊险刺激的游乐设施，她怎么可能吃得消？

    瞧她的模样，纪阎凯就知道她被整得多凄惨。

    「阎凯，下次你也跟我们一起去。」

    什么？赵虹宇惊恐得脸色发白。别开玩笑了，这种经验一次就永生难忘，她可不需要再来一次，至少，不要连着两天嘛！

    见状，纪阎凯连忙转移话题，「时间很晚了，奶奶是不是应该洗澡睡觉了？」

    「我还要跟丫头聊聊。」

    「奶奶，十点了。」

    「喔。」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纪老夫人噘着嘴转身往客房走去，一半，她突然停下脚步回头道：「丫头，明天还要过来哦！」

    「是，纪奶奶。」她有一种全身无力的感觉，明天千万不要再去游乐园。

    「晚安，我们明天见了。」纪老夫人显然又恢复愉快的心情了。

    「宏叔，你也赶快洗个澡休息了，我送Andrea回去。」

    「是，晚安。」宏叔有礼的欠身回房。

    看她一副好像天快要塌下来的样子，他忍不住取笑的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别担心，奶奶明天绝对没有体力去游乐园。」

    咦？「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看-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了。」

    可是，她一直很努力压抑自己，尽可能不要让自己的想法表现出来。

    「-的心思太单纯了，-想藏也藏不住。」

    张着嘴，她怔怔的瞪着他，好像他是怪物似的。

    一笑，他一手抓起放在沙发上的外套，一手拉着她往外走，「走吧，我再不赶紧送-回家，-就要睡着了。」

    看着睡得东倒西歪的佳人，纪阎凯实在不忍心唤醒她，不过，他总不能让她一直睡在车上吧！

    轻柔的拨开散落在她脸颊上的发丝，他出声道：「Andrea，我们到了。」

    「嗯。」她却动也不动的继续睡觉，她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只要睁开眼睛走个几分钟的路，-就可以躺在舒服的床上睡觉了。」他转而摇晃她的身体。

    「嗯。」她是动了，不过，眼睛就是不肯睁开。

    「真是的，我没见过像-这么贪睡的女人。」他伤脑筋的摇头叹气。

    半晌，她缓缓的睁开眼睛，语带撒娇的道：「你知道我今天有多累吗？」

    「我还以为-真的睡着了。」

    「我是睡着了，可是你摇得我头昏脑胀，瞌睡虫都被你吓跑了。」

    双手合十，他很慎重的致上歉意，「对不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我愿意为了我粗鲁的举动做点小小的补偿，我背-上楼好了。」

    如果不是车内视线不良，他一定会看见羞红把她的娇颜变得更加艳丽。「我自己又不是没有脚，我才不要你背我上楼。」

    「如果不是-，我还不愿意提供这样的服务，错过机会那是-的损失哦！」

    闻言，她觉得好像喝下一碗甜汤，她整个人已经被那道甜蜜蜜的滋味淹没了。

    「我是为你好，怕人家取笑你。」

    「是吗？我看是-脸皮太薄了，担心自己成为左邻右舍茶余饭后的话题。」

    「我不跟你说了，我要上楼了。」她刚刚伸手准备推开车门，他却突然抓住她的手，她像是被电到似的僵住了，他想干什么？

    「小姐，-还没有解开安全带。」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丝嘲弄。

    「喔。」缩了回来，她羞怯的低下头解开安全带。

    「-这么迷糊，以后我得把-看紧一点，否则，万一-一个不小心把自己搞丢了怎么办？」他像在开玩笑似的说。

    「……你太夸张了，我再怎么迷糊也不可能把自己搞丢啊。」好奇怪的感觉，她怎么觉得他话中有话？

    「-干么一直低着头？」

    「我……」她赶紧抬起头，赫然发现他的脸近在咫尺，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因为她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

    「-怎么变成哑巴了？」他戏谑的挑了挑眉。

    「……你，你靠得这么近，我，我很难说话。」怎么办？她心跳好快哦！

    「那就不要说话好了。」他往前堵住她的嘴，自从尝过一次味道，他就再也忘不掉了，她是如此甜美、如此令人悸动，虽然知道他不应该这么不顾一切，可是当她离自己这么近，他的理智哪能守得住？

    许久，两人缓缓的分开来，半晌，他的气息终于稳定下来，「我还没有跟-说声谢谢，谢谢-陪我奶奶。」

    不自觉的舔了一下唇瓣，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我陪纪奶奶，纪奶奶也陪我，所以，你用不着跟我说谢谢。」

    「好啦，时间真的很晚了，-赶快上去吧。」他完全退回驾驶座。

    「晚安。」她匆匆的推开车门走下车。

    目送她离开自己的视线，最后再打电话上楼确认她已经抵达住处，他才开着车子踏上回家的路程。

    虽然昨天累了一天，纪老夫人今天还是起了一个大早，不过，她倒是很安份的等着赵虹宇自己前来报到，可是不打电话催人的后果是──赵虹宇一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出现。

    「纪奶奶，对不起，我睡太晚了。」因为不想再去游乐园了，她不得不熬夜上网查一下有什么地方可以游玩，否则，她真要跪下来向纪奶奶求饶了。

    「没关系，我们今天是不是要去另外一个游乐园？」因为待会儿有得玩，纪老夫人的心情非常愉快，当然也不会为了一点小事跟她计较。

    略微一顿，她说得战战兢兢，「宏叔一个人开车太累了，而且那些游乐园都在中南部，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去游乐园，我们去别的地方好不好？」

    「我们去什么地方？」

    「我上网查了一下旅游资讯，我觉得这个季节很适合上北投洗温泉。」

    两眼一亮，纪老夫人很有兴趣，「这个听起来很不错哦。」

    悄悄吐了一口气，她赶紧说出全盘计划，「洗完温泉之后，我们可以去士林夜市大吃特吃。」

    「夜市？」

    「如果纪奶奶不喜欢夜市，我们可以去饭店用餐。」

    「不不不，夜市很好，饭店一点意思也没有。」

    清了清嗓子，宏叔不得不出声表示意见，「夜市不太好吧！」

    彷佛没听见，纪老夫兴致高昂的接着说：「听说台湾是全世界夜市做得最好的地方，可是我却从来没有体会过，这不是很可笑吗？」

    「老夫人，那里的食物对您来说恐怕太油腻了。」

    赏了他一个白眼，纪老夫人不以为然的说：「偶尔一次没什么关系。」

    「可是……」

    「宏叔，我一直没机会上夜市，我也想尝尝那里的美食。」

    一对二，他怎么可能反抗得了她们两个？可是……

    「阿宏，时间不早了，我们还得准备衣服，你就别再拖拖拉拉了。」

    「老夫人，我打电话问一下少爷的意思好了。」

    皱着眉，纪老夫人不悦的说：「你今天怎么意见这么多呢？」

    「大老爷交代我一定要小心伺候老夫人。」

    「你用不着理会他，他根本没有资格要求你做任何事情。」

    宏叔无奈的一笑，除了老爷和少爷，纪家的那些人个个财大气粗。

    「纪奶奶，宏叔只是尽自己的责任而已，您就让他打个电话知会阎凯嘛！」

    「如果打电话你才可以安心，你就打吧，我先去准备衣服。」

    其实，宏叔也知道这通电话是多余的，纪老夫人已经在兴头上了，谁也别想泼她冷水，不过，总是讨个心安，免得今天接下来的时间都得提心吊胆。

    白天，赵虹宇陪着纪老夫人四处游玩，晚上，纪阎凯就得护送赵虹宇回家，看样子，纪老夫人待在这里的时候，这是他们唯一可以单独相处的时间。

    「-闭上眼睛。」纪阎凯一脸神秘兮兮的说。

    「干么？」不过，赵虹宇还是很配合的闭上双眸，有一股雀跃在她胸口狂烈的跳动，她已经闻到惊喜的味道。

    「我数到十-才可以张开眼睛，一、二、三……」他摸出西装口袋里面的项链为她戴上。

    即使没有睁开眼睛，她也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不过，她还是按捺不住的问：「你怎么还没有数完？」

    「-不要吵我，我一定会数完……糟了！我忘了数到哪里了？我们再重来一遍好了……」

    「你欺负人，我不管你了。」她迫不及待的打开眼睛，低头看着垂挂在脖子上的项链，那是一条白金项链，坠子是一颗价值不菲的星形钻石。「这是为什么？」

    「-每天陪奶奶东奔西跑，这是谢谢-的小礼物。」

    「如果你是为了谢谢我，这份礼物我不能收，我说过了，我陪奶奶，奶奶也陪我，我们都乐在其中，谁也没有损失，倒是宏叔，他开着车子载我们上山下海，还得照顾我们，他真的很辛苦。」

    「我会在宏叔的薪水当中感谢他，-不用担心我会顾此失彼。」

    「既然我没资格收礼，这条项链应该退还给你。」她随即伸手准备取下项链。

    「如果-把项链拿下来，我可是会生气哦！」重重的叹了声气，他很伤脑筋的说：「我只是找个理由送礼物给-，-有必要跟我这么计较吗？」

    甜蜜的笑了，她娇嗔的说：「那你就老实说嘛！」

    「我，我不习惯送人家礼物。」他别扭得好像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那个模样看起来就像个小男孩。

    她知道，所以她觉得特别感动，可是……

    「我很喜欢，可是太贵重了，我怕承担不起这份礼物。」她并没有忘记自己不是正主儿，所以，她才会越来越痛苦、矛盾，一方面，她希望艳艳赶紧回来收拾善后，可是另外一方面，她又担心艳艳真的回来了，这里就没有她容身的地方。摆荡在左右不定的挣扎当中，她放任自己不去追问艳艳为何不打电话联络她，她想走一步算一步，可是每一步都充满了罪恶，也充满了失去的恐惧。

    瞧她的模样，看起来是那么脆弱，他马上忘了自己的难为情。

    「这条项链可是特地为-挑选，除了-，没有人可以当它的主人。」他觉得她像天上的星星，她的光芒教人一眼就瞧见了，却一点也不刺眼，而且还散发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温柔。

    「谢谢你。」

    「为什么谢我？」

    「因为……反正就是谢谢你嘛。」在他面前，她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她觉得自己被珍惜，不管事实是否如此，这一刻，她真的很幸福。

    「女人怎么那么喜欢搞秘密？」他逗弄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男人就不喜欢搞秘密吗？」

    「呃……」哪个人没有秘密？他当然也不例外啊。

    噗哧一笑，她很少看到他张着嘴巴不知道怎么回应的样子。

    「看到我很困窘的样子，-觉得很开心对不对？」他状似不悦的噘着嘴。

    「我才没有这么坏心眼，不过，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可爱。」

    右手往额头一拍，他沮丧的说：「惨了，我的形象迟早会毁在-手上。」

    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她娇嗔的轻轻的推了他一下，「好了啦，你别再淘气了，时间很晚了，你应该回去了。」

    「是，-要早一点休息哦。」

    「晚安。」她带着满满的幸福推开车门下了车。

    一如往常，他目送她走出自己的视线，算好了时间，他再打电话确认她是否回到家了，然后再驱车回家。

    他知道自己正一步一步脱离原来的轨道，如果再不阻止自己任由情势继续发展下去，他就完全回不了头了，可是，他有办法喊停吗？她不是自尊心高人一等的赵虹艳，她是那么纤细善良，有良心的人根本舍不得伤害她。

    是啊，他怎么舍得伤害她？可是，像他这种习惯以现实为考量的人，他能够为她付出多少？如果他没办法用整个生命爱她，却硬要把她留在身边，这对她来说不也是一种伤害吗？

    即使他们必须以「分手」收场，在他们约定的三个月时限之前，他都不宜采取任何行动，否则她一定会胡思乱想以为自己做错什么，所以他们的未来可以暂时抛到一旁，倒是奶奶那边，他越来越犹豫不决。

    当初，他并没有想到奶奶会这么喜欢Andrea，因此Andrea是个冒牌货根本不重要，可是现在奶奶几乎认定Andrea是她未来的孙媳妇，他是不是应该向奶奶坦白她并非赵虹艳？

    揉了揉太阳穴，纪阎凯起身离开书桌，打开通往空中花园的落地窗，他心神不宁的走出书房，随着冬季脚步的逼近，天气越来越凉爽，夜里的风已经足以教人直打哆嗦。

    「少爷，你怎么还没休息？」宏叔正在浇水，这是他睡觉前的例行性工作。

    怔怔的回过神，他沉淀了一下紊乱的心情，道：「我睡不着，几点了？」

    「大概十二点了，少爷要不要来一杯红酒？」

    「不用了。」摆了摆手，现在恐怕连红酒也没办法助他入眠。

    「少爷，你是不是有心事？」

    摇了摇头，他笑着说：「我一直都很顺利，能有什么心事？」

    「我可以说是从小看着少爷长大，虽然没办法摸透少爷的心思，但至少看得出来少爷的喜怒哀乐。」

    沉吟了片刻，他像在自言自语的说：「如果Andrea不是我们以为的那个人，奶奶会怎么样？」

    呆怔了半晌，宏叔很迷惑的搔了搔头，「少爷是什么意思？」

    「如果Andrea并不是赵虹艳，奶奶会不会改变对Andrea的看法？」

    呃……这真是令人伤脑筋，因为他觉得自己更想不通了，「赵虹艳小姐怎么可能不是赵虹艳小姐？」

    「怎么不可能？也许Andrea只是一个长得很像赵虹艳的人。」

    「又不是双胞胎，哪有可能长得这么相像的人？」

    「宏叔真是聪明，她们说不定是双胞胎。」

    良久，宏叔干笑了几声道：「少爷，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耸耸肩，他一副无所谓的说：「这只是一个假设，宏叔可以当我在开玩笑。」

    不可能有这种事情，这当然是在开玩笑，可是……咽了口口水，宏叔一脸小心翼翼的问：「少爷，这是真的吗？」

    「我刚刚不是说了，这只是一个假设，假设有可能成立，当然也有可能遭到否决，你用不着看得太严肃了。」

    表面上，少爷根本没有回答问题，可是，少爷不可能无端弄出一个假设，这根本是间接承认了，不过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好奇怪。「难怪我觉得她跟电视上的感觉不一样，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并不重要，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告诉奶奶？」

    「少爷当然要告诉老夫人。」

    「我不希望奶奶改变她对Andrea的态度。」

    「老夫人喜欢的是赵小姐这个人，并不是因为她是谁。」

    「这个我知道，如果今天奶奶见到的人是赵虹艳，奶奶还不见得会喜欢她。」赵虹艳太霸气了，那种为所欲为的个性一定很容易跟奶奶起冲突，而且她恐怕也不会有这种闲工夫陪着奶奶四处游玩。

    「对啊，少爷总是要让老夫人知道每天陪着她到处游玩的人是谁，这对赵小姐来说也比较公平嘛！」

    「我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一层。」

    「其实，少爷喜欢的人，老夫人就会喜欢，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少爷到底喜欢她们哪一个？」

    「宏叔认为我喜欢哪一位？」

    「我又不是少爷肚子里面的蛔虫，我哪知道少爷喜欢哪一位？」顿了顿，宏叔还是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感觉，「不过，我倒是看得出来少爷很在意赵小姐。」

    一笑，他做了一个总结，「宏叔，谢谢你，我会记住你的话。」

    「时间不早了，少爷应该休息了。」

    「你也是，晚安。」他转身走回书房。

 第六章

    回到家，时间已经十二点了，纪阎凯蹑手蹑脚的拾级回到位于楼上的房间，这个时候奶奶和宏叔应该休息了，没想到纪老夫人正在房里等他。

    「奶奶，您怎么还没睡呢？」

    「来了这么多天，我们一直没机会单独聊聊，你坐。」指着另外一张单人座沙发椅，纪老夫人等他坐下来，便道：「我教你送人回家，你一去就是三个小时，你是送到哪里去了？」

    「……路上塞车。」他腼-的一笑。

    「塞车？那一定塞得很严重哦！」

    干咳了几声，他小小声的说：「奶奶，您别取笑我了。」

    「好好好，我不取笑你，我们说正经事，我决定后天回美国。」

    「这么快？」他像个小孩子似的噘着嘴，「我以为您打算在这里住上一个月，而且过几天就是您的生日，我已经准备好帮您庆生。」

    她连忙摇头婉拒，「活到这么大一把年纪，奶奶最怕庆生了。」

    做了一个鬼脸，他还会不清楚她老人家的心思吗？「我看，奶奶根本不是不想吃蛋糕，奶奶是急着回去吧。」

    「如果我留在这里过生日，家里的人恐怕又要道你是非长短了。」

    「我无所谓。」他就是安安份份的不去招惹人家，人家也不会放过他，纪家的人无时无刻不用高标准在审核他的一举一动，他的表现再好也不可能没得挑剔。

    「奶奶不希望你难做人。」

    叹了声气，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让奶奶认清楚现实，「奶奶，不管您多么努力维护我，憎恨我的人依然会憎恨我，您根本没必要为我白费心思。」

    「也许吧，可是奶奶总希望你少受点委屈。」

    「我不在意他们的批评，奶奶用不着担心我会受到委屈。」

    摆了摆手，纪老夫人已经决定好了，「我订好后天的机票了。」

    「我尊重奶奶的决定，不过，奶奶总要吃顿生日宴啊。」

    「这个不重要，奶奶对你只有一个请求，奶奶希望你尽早把婚事订下来。」

    失声一笑，他伤脑筋的摇着头，「奶奶，您是担心我娶不到老婆吗？拜托，我都还没有满三十岁，您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微蹙着眉，纪老夫人很不以为然，「干么？难道你还想换对象吗？我告诉你，我已经认定丫头是我的孙媳妇了，你可不准三心二意。」

    看样子，他不能不说了，「奶奶，您真的很喜欢Andrea吗？」

    赏他一个白眼，她故意恶声恶气的说：「这还用得着问吗？你不是已经认定我一定会喜欢她吗？」

    「我只是想，奶奶身边总是围绕着一些虚伪的面孔，奶奶一定想看看不一样的面孔，像Andrea这种清新没有心眼的人，奶奶应该会喜欢，可是奶奶对一个人的喜好也不是我可以决定的事。」

    「你这个小子精得跟只狐狸似的。」她就是喜欢丫头的纯净没心眼。

    「我哪比得上奶奶？」

    「好了啦，你少拍我马屁了，还有，你不要扯开话题。」

    略微一顿，他终于一吐为快，「有一件事我并没有跟奶奶说实话，其实Andrea根本不是赵虹艳。」

    「等等，奶奶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因为奶奶认为我和赵虹艳是情侣，我想，也许我们两个可以试着交往看看，说不定我们真的合得来，可是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真正的赵虹艳不见了，Andrea变成了赵虹艳。」

    摇了摇头，纪老夫人觉得很迷惑，「一个人怎么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她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虽然我还没有证实Andrea的真实身份，但是我肯定她不是赵虹艳。」

    揉了揉太阳穴，纪老夫人显然很头疼。

    「奶奶，我相信她是逼不得已冒充赵虹艳。」他连忙补充道。

    沉吟了半晌，纪老夫人似乎平静下来了，「我不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不是应该先搞清楚我孙媳妇的真实身份？」

    闻言，他顿时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这个我知道，不过，奶奶当Andrea是孙媳妇，人家可不见得想当您的孙媳妇。」

    「她一定愿意当我的孙媳妇。」纪老夫人显得信心满满，她最了解女儿家的心思了，那个丫头爱死了她的宝贝孙子。

    「就算她愿意好了，奶奶是不是也应该问一下我的意思？」

    哼了一声，纪老夫人骄傲的抬起下巴，「奶奶很清楚你心里在想什么。」

    挑了挑眉，他虚心求教，「是吗？我心里在想什么？」

    「你再也找不到比她更适合你的女人了。」

    「奶奶，这根本是您自己心里的想法吧。」

    「你当奶奶老眼昏花，看不透你的心思吗？」长声一叹，纪老夫人语重心长的说：「我知道你一直很抗拒婚姻，纪家的人都好像受了诅咒一样，没有一个人的婚姻是幸福的，可是你不能因为如此就认为自己的婚姻不会幸福，你不觉得这对自己很不公平吗？」

    静默不语，他承认内心深处确实存在着一种恐惧，他身上流着一个自私家族的血脉，他怎么有资格拥有幸福？

    站起身，纪老夫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必须学习面对自己的感情，奶奶要休息了，你也早一点上床睡觉。」

    「奶奶晚安。」

    送走了纪老夫人，他再度陷入沉思，他真的够资格拥有那么纯净美好的生命吗？他可以放任自己去追求那份珍贵的爱情吗？

    看着坐在对面的纪老夫人，赵虹宇彷佛回到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虽然她们最近这几天天天玩在一起，可是宏叔始终陪在一旁，她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单独坐下来用餐，最重要的是，今天的气氛特别沉重，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似的。

    「丫头，-怎么不吃了？」纪老夫人似乎没有感觉到她紧张的心情。

    「我已经吃饱了。」

    「这样子就吃饱了？」皱着眉，她摇了摇头，「-的食量太小了，难怪瘦巴巴的，这样不行，-要多吃一点，否则怎么生小孩？」

    咳！她都还没有结婚，用不着这么快就跳级到生小孩的阶段吧！

    「我得提醒阎凯多注意-的饮食，女孩子不能因为爱美就忽略健康。」

    「纪奶奶，我很健康。」从小，她就是一个不用父母亲操心的孩子，艳艳就不一样了，艳艳老是这里不舒服，那里有问题，母亲总是怪她在母体的时候把属于艳艳的营养抢走了，所以艳艳才会有那么多毛病。

    「如果-继续忽略饮食的重要，健康就会变成不健康。」

    「以后我会注意。」老人家也是关心她，她何必为了这种小事争论不休？

    「这样就对了。」喝了一口茶，纪老夫人转而问：「丫头，这几天陪着我是不是很无聊？」

    「不会，我玩得很开心。」

    握住她的手，纪老夫人充满怜爱的看着她，「老实说，刚开始我真的认为阎凯应该配一个聪明能干的女人，想当纪家的媳妇可不是那么简单，可是-让我明白一个道理，人和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心，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不能彼此分享生命的欢笑和泪水，就算表面上看起来是完美的组合，那也是没有意义。」

    「……」她想告诉纪奶奶，她并不是赵虹艳，可是，她怎么说得出口？

    「-这个丫头看起来傻呼呼的，有时候还迷迷糊糊，不过，我想再也找不到比-更适合阎凯的女孩子。」

    虽然她不是正主儿，但是听到纪奶奶这么说，她还是觉得很感动。

    「我已经把-当成纪家的孙媳妇了，以后我那个宝贝孙子就交给-了，-可要好好照顾他。」

    吓了一跳，她顿时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子，这会不会太快了？

    彷佛没有注意到她的惊慌失措，纪老夫自顾自的又道：「从小，我就特别担心阎凯，虽然他的外表跟纪家的人没什么两样，充满那种得理不饶人的霸气，可是事实上，他是一个很压抑、很谨慎的人，尤其在感情这方面，如果不能确定自己可以全心全意爱着对方，他宁可舍弃。」

    「纪奶奶，他又不是小孩子，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您用不着替他担心。」

    「不管他是不是小孩子，在我眼中，他永远是我的宝贝孙子，以前，我确实很担心他，可是现在有-，我总算可以放心了。」

    「我……」怎么办？她又不是艳艳，她有资格说她想一辈子守护他吗？

    「丫头，-会守护他一辈子对不对？」

    「……纪奶奶，我当然没有问题，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我可以决定……我的意思是说，现实往往不是我们自己可以决定。」

    「-爱他吗？」

    「我……是，我爱他。」她应该说她不爱他，要不然，来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也可以，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违背自己的心意欺骗她老人家，不知何时，纪阎凯已经占据她的心，明知道不可以爱他，却又无法抗拒他有时淘气有时霸气的温柔。

    「这就够了，-只要爱他，我相信-会坚持到底守在他的身边。」

    迟疑了半晌，她小心翼翼的说：「纪奶奶，我怕会辜负您的期待。」

    好像没听见似的，纪老夫人径自又道：「下次回来台湾的时候，我希望是为了你们两个的婚事。」

    除了苦笑，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

    拿起胸前的怀表看了一眼，纪老夫人用纸巾擦拭了一下嘴巴，道：「时间差不多了，阿宏大概在外面等我们了，我们走吧。」

    「纪奶奶，我们去哪里？」

    纪老夫人故作神秘的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跟我走就知道了。」

    纪老夫人终于踏上归途，在机场依依不舍的送走纪老夫人，赵虹宇随着纪阎凯来到一家相当静谧的义式料理餐厅。

    「你今天不用去公司上班吗？」这段日子她发现他经常连周末假日都到公司。

    「真是的，-到底有没有良心？」他语带撒娇的瞪着她，「快中午了，难道-要我饿着肚子去上班吗？」

    看了一眼腕表，她惊呼道：「怎么这么快？我以为时间还很早。」

    摇了摇头，他一脸忧心忡忡的说：「难怪奶奶要我注意-的饮食习惯，-真的是迷迷糊糊。」

    「……肚子饿了自然会找东西吃，没有必要非跟着三餐的时间吧。」老实说，除了跟人家约好时间，她这个人没什么时间观念。

    「如果肚子不饿，那就不吃吗？」

    「……时间到了，肚子就一定会饿啊。」

    「是吗？」他显然对她的话心存怀疑，「以后我会特别留意，-是否真的时间到了就肚子饿了，-确实一天吃了三餐吗？」

    撇了撇嘴，她好委屈的说：「这种感觉好像犯人哦！」

    「这样才能纠正-的饮食习惯啊。」

    瞪着他半晌，她娇嗔的道：「我发现你很像纪奶奶。」

    眉一挑，他不知道自己很像奶奶，「怎么说？」

    「表面上看起来很霸道很难缠，嘴巴上老是喜欢当决策者，可是骨子里……」神秘的一笑，她显然存心吊他的胃口。

    「怎么不说了？」他很想知道她对他的感觉。

    「这是属于我的私人秘密，怎么可以告诉你？」

    「怎么又是秘密？」歪着头，他状似头疼的问：「-到底有多少秘密？」

    心跳漏了一拍，她的神情显得有些不自在，「我，我哪有什么秘密？」

    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他戏谑的扬起眉，「真是的，-干么这么紧张？人嘛，哪个人没有秘密，-说不是吗？」

    「……是哦。」天啊，她差一点喘不过气来，真是吓死她了！

    「奶奶很喜欢。」他突然转移话题。

    「我也很喜欢纪奶奶，对了，我有一样东西给你。」翻开背包，她取出一个长方型红色绒盒递给他。

    「这是什么？」他打开绒盒，那是一套相当华丽的钻石项链和耳环，这像是未来的婆家送给媳妇的聘礼，看样子，奶奶真的很担心她的孙媳妇跑了。

    「纪奶奶昨天带我去珠宝店，她买了这套首饰送给我，可是，这实在是太贵重了，我绝对不能收。」当时，她也不停的推辞，可是纪奶奶最后很威严的说了这么一句──「这是我要给未来孙媳妇的礼物。」她就完全束手无策了，因为她内心深处无法避免的拥有这样的渴望，甚至是期待。

    关上绒盒，他把它推回到她面前，「这是奶奶送给-的礼物，我没有权利代替她收回来，-先收起来放好，等下次见到奶奶，-再当面还给她。」奶奶擅自作主帮他订下这门亲事，他竟然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他一直被困在自己的牢笼里面，始终没办法向自己坦承他有多么渴望这个女人，如今奶奶代他做出决定，他再也不用犹豫不决了。

    回想起来真的很不可思议，这原本是一段限时三个月的爱情，怎么会知道，却让另外一个女人闯进来他的生命。

    双肩垂了下来，她很无助的说：「我也知道应该直接还给纪奶奶，可是你比我还清楚纪奶奶的脾气，她一定会跟我生气。」

    「既然知道奶奶会生气，那-为什么非要还给她？」

    咬了咬下唇，她小小声的说：「我没有资格收这份礼物。」

    「为什么-没有资格？」

    「我，因为这不是普通的礼物。」

    「对奶奶来说，-也不是普通人，她当然不会送-普通的礼物。」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她根本不是纪家未来的孙媳妇。

    「我不明白-在担心什么，但是我很了解奶奶，奶奶送出去的礼物是绝对不会收回来-一定不知道，奶奶是一个不太喜欢送礼的人，对她来说，礼物传递的是一种感情，如果-坚持退还给她，那就表示-拒绝她这个人，这对她的伤害有多么深，-应该不难想象吧。」

    迟疑了一下，她怯怯的道：「有这么严重吗？」

    「我想任何有脑子的人都会看得出来，奶奶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物，这就表示-对她的意义很特别。」

    「你好像在暗示我没有脑子。」

    「-不承认自己的脑子不太灵光吗？」

    「我……好啦，我先收下好了。」等到他要结婚的时候，她再退还给纪奶奶。

    满意的笑了，他一脸饥肠辘辘的道：「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专心用餐了？」

    比了一个「OK」的手势，她宣布道：「开动了。」

    放下手中的工作，纪阎凯伸了一个懒腰，轻轻揉了揉僵硬的脖子，他接着按下内线电话请秘书送一杯咖啡进来。

    五分钟后，孟泽代替秘书送咖啡进来，另外还奉送一文件。「总经理，这是广告的合约内容，请你过目。」

    接过文件，纪阎凯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翻阅合约的内容。

    「如果没有问题，明天就会跟对方签合约。」

    沉吟了半晌，他做了一个决定，「孟泽，这份合约先不要签。」

    「可是，广告开拍的日期已经敲定了。」

    「你请陈总监先跟对方敲定档期，至于合约的部份，我会再找时间跟她的经纪人私下协商。」他想过了，赵虹艳会让Andrea冒充她，这就表示她此刻不在台湾，换言之，如果她在广告开拍之前回来，她肯定会接下这支广告的拍摄工作，如此一来，广告就无法完美呈现预期的诉求，所以他必须确保拍广告的人是Andrea。

    「合约有什么问题吗？」孟泽已经感觉到老板心事忡忡。

    「合约本身没有问题，我只是想在合约敲定之前先确定一件事，你去调查清楚赵虹艳的身家背景。」

    「赵虹艳的身家背景？」奇怪，他怎么不记得有这样的例行性工作？

    「我要知道赵家所有的成员，不管是否住在一起，一个也不可以遗漏。」

    虽然有满腹的疑惑，孟泽也不敢追问老板，也许这是新订的规矩，反正老板说什么，他点头奉命行事就对了，「我知道了。」

    「还有，暂时不要让媒体知道我们这次广告的代言人是赵虹艳。」

    「这……我怕媒体已经得到传闻了。」虽然他们没有放出任何风声，可是经纪公司为了哄抬艺人的身价，恐怕早就迫不及待把消息传出去了。

    「我们对外一致采取不证实的态度。」

    「可是，行销部认为适时制造话题可以增加广告的效益。」

    「这一点我明白，不过，我认为在代言人不曝光的情况下制造话题，这对广告所带来的期待会更显著。」

    「总经理是担心媒体把注意力集中在你们的私人关系上面吗？」

    「这是考虑因素之一，不过最重要的是，广告开拍之前还是有可能发生突发状况，导致原来的计划产生变动。」

    「突然状况？」老板今天说的话完全教人摸不着头绪。

    「如果女主角临时发生状况没办法拍摄广告，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我明白了。」其实孟泽一点也不明白，老板的话中似乎在暗示什么。

    「关于赵虹艳的身家调查，我希望越快越好。」

    「我会尽快处理。」

    「还有，你请陈总监抽空过来一趟，我有事情要跟他讨论。」

    「总经理希望什么时间？」

    「我想越快越好。」

    「我知道了，我会请他明天过来。」

    一大清早，赵虹宇就被不速之客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当她看到站在门外的许欣雅，她无由来的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无事不登三宝殿，如果可以透过电话解决的问题，那就没有必要亲自跑一趟，而且毫无疑问，这件事情一定跟赵虹艳有关。

    送上一杯果汁，她拉了拉来不及换掉的睡衣，难为情的说：「不好意思，可以请-先坐一下吗？我进去梳洗换件衣服。」

    「没关系，-慢慢来。」许欣雅显得很不安。

    转身回到房间，她忙着梳洗更衣的同时脑子也在运转，这一次又是什么事情？难道是广告的事情？想到广告，她就觉得胃开始抽痛了，她的预感显示，她最害怕的情况发生了。

    当她在客厅坐了下来，许欣雅果然带来了她最害怕的消息。

    「亚纪的广告已经敲定日期了。」许欣雅说得小心翼翼。

    干笑了几声，她状似大惑不解的说：「我不明白-的意思，广告开拍的日期已经敲定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虹艳恐怕没有办法在广告开拍之前赶回来。」

    「她知道拍广告的事情吗？」

    「我说了，可是她说时间太赶了，她没办法参加广告的拍摄。」

    「她怎么可以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这可是她的工作。」她真的生气了，这个女人就不能在这个时候不要这么任性吗？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她并不是没有告假就擅自离开，现在她拒绝接下这个广告，公司并没有立场指责她的不是，只是，双方可能会因此闹得不愉快。」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如果只是单纯闹得不愉快，那也就算了，问题是这么一来，虹艳不在台湾的事情铁定会曝光。」

    顿了一下，她语带迟疑的问：「难道公司不知道她不在台湾？」

    「公司并不知情，虹艳只说她需要调养身体，除了我，这段时间她不想跟任何人联系，包括她的经纪人在内，因为虹艳每一次工作太疲倦了就会引发感冒，经常导致工作延误，所以公司也很赞成她休息一段时间。」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没有接过经纪人的电话。「事到如今，-也只好向公司坦白她人不在台湾，当初参加试镜的人其实是个冒牌货。」

    「如果公司知道真相，说什么也不敢帮她接下这支广告，可是以公司的立场，我们一定要给亚纪一个交代，就虹艳和纪总的私人交情，他们也许不会追究责任，可是这么一来，事情就藏不住了。」

    天啊！她觉得自己好像被逼进绝境了，「我没办法代替她拍广告。」

    「-绝对没有问题，其实，他们挑选的人本来就是-嘛。」

    「我不行。」她还是坚持的摇摇头，其实，她一直怀疑纪阎凯介入这支广告的决策，否则，她这个一点经验也没的人怎么可能赢得广告？

    双手合十，许欣雅摆出可怜兮兮的低姿态，「我求求-，-就再帮一次忙，如果虹艳去英国的事情可以公诸于世，我也用不着为难。」

    「-不是向我保证，-会想办法让公司把拍广告的时间延到艳艳回来吗？」

    「我已经尽力了，可是对方没办法延期。」

    陷入沉思，许久，她还是拚死的抗拒，「我不知道怎么拍广告。」

    「这种事交给导演好了，-只要把导演要求的感觉放入表演当中，而且我也会在一旁协助。」

    她再也挤不出任何抗拒的话，她不由得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有没有请艳艳打电话给我？」

    「有啊，她没有打电话给-吗？」

    「没有。」

    「我想，她可能不方便跟-联络。」

    忍不住发出一阵呻吟，她虚弱的道：「她怎么可以这样子对我？」

    许欣雅不是不能体谅她的难处，可是，真的无计可施嘛！「Andrea，-就帮个忙吧。」

    「万一我闹出笑话怎么办？」

    「即使虹艳，她也有可能闹出笑话，-用不着看得太严重了。」

    「-让我考虑看看好吗？」

    「可是，广告下个礼拜就要开拍了，这两天可能就要签合约了。」

    「我会尽快给-答复……今天晚上好吗？」

    虽然没有马上得到应允，不过，许欣雅已经确定她态度软化了，所以，她也不再苦苦相逼，她点了点头道：「Andrea，这件事就麻烦-了。」

    苦涩的一笑，她有一种没有后路可退的感觉，然而不管如何，她总要想办法扭转局势，而现在唯一可以帮她脱离困境的人只有纪阎凯了。

 第七章

    因为时间太急迫了，赵虹宇也顾不得自己的行为会不会太莽撞了，她直接打电话向宏叔要了亚纪生化科技的地址，然后便搭乘计程车直接找上纪阎凯。

    坐在沙发上，看着纪阎凯面对工作的严肃和强悍，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偷窥，她又发现他的另外一面，这样的他也很迷人。

    终于，他结束手边的工作起身移到沙发，「对不起，-一定觉得很无聊吧。」

    「我才觉得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到你？」

    「没有，不过，-可把我吓了一跳，突然打电话说-在楼下，我还以为-在开玩笑。」叹了一声气，他的口气像个长期被老公冷落的黄脸婆似的，「我从来不敢妄想-会跑来这里探班。」

    「我，我以为你不喜欢人家跑来这里打扰你。」

    「-例外。」他不自觉的伸手将她散落在鬓边的发丝往后一拨。

    心跳加速，她突然觉得方寸大乱，两只手不管怎么摆放都不对劲，脑子也变得迷迷糊糊，她已经搞不清楚自己来这里到底为了什么。

    「快中午了，我们一起用餐，-想吃什么？」

    怔怔的回过神，现在可不是意乱情迷的时候，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必须处理。

    「我不是来这里找你吃饭的。」

    「我知道-不会特地跑来这里找我吃饭，不过，『吃饭皇帝大』，-不会反对我们先用餐吧。」

    「你肚子很饿吗？我们可不可以先谈完事情再用餐？」不赶紧把这件事情解决掉，她哪有心情吃饭？

    脸上的笑意退去，他的神情转为严肃，「怎么了？看-的表情好像发生什么大事，-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

    「不是，我，我只是有一点事情想找你商量。」

    「什么事情？」

    「你知道我得到你们公司的广告吗？」

    「我知道。」

    抿了抿唇，她语带不安的说：「我在想，你是不是应该找其他的女主角？我不希望人家认为我是靠关系得到这份合约。」

    他好笑的摇了摇头，「-想太多了，我并没有参与决策。」

    「你，没有参与决策？」这是真的，还是为了安慰她？

    歪着头，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还会不清楚我的为人吗？我这个人一向公私分明，我绝不会因为个人的关系而忽略公司的利益，-怎么会以为这份合约的决策有私人成份的考量？」

    「呃……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可是，外面的人恐怕不会这么想。」

    「如果我们行得正，又何必在乎外面的人怎么看？」

    「这么说也对，可是……」

    弯起手指轻轻扣了一下她的脑袋瓜，他伤脑筋的说：「我发现-真的很喜欢胡思乱想，这是坏习惯，-一定要改。」

    「我，我只是不想造成你的困扰。」

    「如果我有困扰，从一开始就把-从名单上面剔除，这不是更省事吗？」

    「这么说也对，可是，你真的觉得没有关系吗？」

    「这是导演就广告的设计所做出来的专业选择，我只是尊重他。」

    咬了咬下唇，她觉得最好让他有一点心理准备，「如果我把广告搞砸了，你会怪我吗？」

    「-只是负责诠释广告的女主角，如果观众的反应不好，这是整个广告设计的问题，我们会再检讨，这绝不是某个人的责任。」

    「这样我就放心了。」可是，她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她能说的都说了，她还是没有办法扭转局势，看样子，她是逃不掉了，除非艳艳突然良心发现，回来接下广告的拍摄工作。

    瞧她垂头丧气，哪有放心的样子？他逗弄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如果不是看上-某些特质，导演怎么可能选-担任这支广告的女主角？-要对自己有信心。」

    「是这样子吗？」

    「别担心，天塌下来有我帮-顶着，不要忘了，我可是比-高哦！」

    也许他只是随便哄她一下，可是她却感动得整颗心都在沸腾，她情不自禁的扑进他的怀里。

    清了清嗓子，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痛苦的压抑，「我喜欢-投怀送抱，可是-挑在这种地方，我什么事也不能做，这对我未免太残酷了吧。」

    羞答答的红了脸，她可以感觉到四周的温度急遽攀升，气氛也开始变调了，她还是赶紧抽身比较妥当，「对不起，我还是回去好了。」

    「不要动，我想再多抱着-一会儿。」

    「……万一有人闯进来怎么办？」她喜欢被他紧紧抱着的感觉，她终于不再孤孤单单，她有了可以依靠的避风港了，在美国，虽然姑姑和姑丈很疼她，但是，她知道他们是可怜她，可怜她这个父母不爱的孩子。

    「他们会很识相的摸摸鼻子走人。」

    「可是……」

    「-的意见怎么这么多呢？」推开她，他状似无奈的叹了声气，「看样子，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让-闭上嘴巴。」

    「嗄？」

    他直接低下头用激烈的狂吻封住她的嘴，这么一来不是干脆多了吗？

    接下来，她真的什么都不能说了，因为除了他紧紧纠缠的唇舌，她的脑子容不下任何事物。

    离开纪阎凯的办公室，赵虹宇不知不觉就走到「变身游戏顾问公司」，秦雨晨似乎早就算准她会大驾光临，她已经坐在会客厅恭候，几案上摆着扑克牌。

    「-想喝什么？」秦雨晨甜美的笑容拥有一种教人卸下心防的魅力。

    「什么都可以。」

    「我今天早上煮了一壶玫瑰水，这会儿已经在冰箱待了五六个小时了，-要不要尝尝看它香气迷人的风味？」

    「好啊。」

    「菲菲，请-把冰箱的玫瑰水和我刚刚烤的饼干拿出来。」秦雨晨对着隔开办公室和会客厅的布幕喊道，过了一会儿，凌菲端着秦雨晨指定的茶点掀开布幕送了过来。

    秦雨晨将玻璃水壶里面的玫瑰水倒进一只高脚杯，「来，-喝喝看，玫瑰花瓣可以吃下去。」

    喝了一口，她好像发现什么似的说：「好香哦！」

    「这么迷人的香味是不是很像爱情的味道？」

    怔了一下，她充满好奇的看着秦雨晨，「对不起，我想请教-一个问题，为什么-会请朵儿告诉我那些话？」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秦雨晨自顾自的说：「我懂一点算命，-想不想知道未来的运势？」

    「嗄？」

    「大部份的人都想知道自己的未来，-不想知道吗？」

    「我，如果知道了，可以改变什么吗？」

    蹙着眉想了半晌，秦雨晨搔了搔头，「好像不行，不过，如果运势不错的话，-的心情至少会好一点。」

    「那，如果我的运势不好呢？」

    「这种时候我们就要当聪明人，算命根本是在放屁。」

    噗哧一笑，赵虹宇很难想象这种话会出自她的嘴巴。

    「看样子，-很赞成我的想法，那我是不是可以开始算命了？」

    「麻烦-了。」

    拿起几案上的扑克牌，秦雨晨俐落的洗牌，再把纸牌以不规则的方式排在几案上，然后指示赵虹宇翻牌，接下来轮到她自己翻牌，等到一切动作停止，她看着纸牌陷入思考。

    「怎么样？」赵虹宇按捺不住的问。

    半晌，秦雨晨才缓缓的道：「拨云见日，围绕在-四周的云雾将会散去。」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告诉-，人生不可能永远待在黑暗中，太阳一定会出现。」

    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她明白表面上的意义，但是不懂真正要传递的讯息。

    手一摊，秦雨晨做出总结，「-只要知道一件事，这表示-从此将离开黑暗迎向光明，-会得到属于-的宝藏。」

    「宝藏？」

    「不用急，时候到了，-就会知道了。」

    其实，她还是觉得迷迷糊糊，不过她明白晨晨的用意，晨晨是在帮她打一剂定心针，虽然她不清楚晨晨是如何看出她内心的焦虑，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晨晨是一个善体人意的好人。

    伸了一个懒腰，她向晨晨鞠躬行礼，「我突然觉得全身舒畅，谢谢。」

    「别急，等-得到宝藏的时候，-再向我说谢谢吧。」

    「我不但要向-说谢谢，我还要准备一个大礼送。」

    「-用不着准备什么大礼，-只要给我一束红玫瑰就好了。」

    「红玫瑰？」这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没有解释，秦雨晨只是非常肯定的说：「我在这里先谢谢-的红玫瑰。」

    叩叩叩！孟泽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他还顺道把办公室的门带上，除了很重要的会议，这个办公室的门是不会关上。

    「你已经拿到资料了？」纪阎凯显然已经猜到是什么事情了。

    「是，这就是赵虹艳小姐的身家调查报告。」孟泽将手中的报告摆在他前面。

    翻开报告，他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Andrea的身份就要揭晓了……

    果然，她们是一对双胞胎，而她的名字叫赵虹宇，虽然相差一个字，她们两个却相差十万八千里。

    「总经理，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演艺圈好像没有人知道赵虹艳小姐有个双胞胎妹妹。」

    「我也以为她只有一个哥哥。」其实，除了偶尔闹脾气抱怨她那个爱-唆的母亲，赵虹艳很少提到她的家人，即使不小心脱口而出，她也会赶紧转移话题，好像被下了封口令一样。

    「我还发现一个更令人不解的地方，除了幼稚园的阶段，她们两姊妹竟然没有读过同一个学校。」

    眼睛微微一-，他刚刚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怎么会有这种事？如果她们两个不同年纪，这还说得过去，可她们是双胞胎……这是为什么？

    「赵虹艳的母亲在演艺圈是出了名的星妈，她很懂得帮女儿争取权利，不过，关于她和她母亲意见不合的传闻从来没有停过，而且曾经有人亲耳听见她们母女发生口角，最近这一年，她母亲就不再跟在身边照顾了。」

    「以前我就听她抱怨她母亲管得太严了。」

    「我还得到一个消息，赵虹艳曾经有一个很要好的男朋友，对方是个英国人，最后是赵虹艳的母亲把对方逼走的。」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大概是她大二大三的时候，这个人后来离开台湾回去英国。」不过，他一直没有机会见到这号人物。

    「总经理，我擅自作主调查这个外国人，他差不多四个多月前因为工作的关系来到台湾，他在台湾待了两个月又回去了。」

    微蹙着眉，他怎么没有听赵虹艳提起这件事情？「他在台湾的期间跟赵虹艳有联络？」

    「总经理忘了吗？两个多月前有记者拍到她和一个外国人一起吃饭，她推说那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还主动向记者表示她已经有心仪的人，记者问那个人是不是总经理，她笑着说你们是很要好的朋友，可是记者硬是解读成你们两个正在交往。」

    他不是忘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搞清楚这件事，他唯一知道的事，他们两个会闹出绯闻是赵虹艳搞出来的新闻，一来，他们确实是好朋友，二来，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向人家解释什么，所以他沉默以对，对媒体来说，这算是默认了吧。

    「我想，那个外国人一定是她那个英国男朋友。」

    「严格说起来，旧情人见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过，我另外还得到一个消息，赵虹艳大概在两个月前向经纪公司告假三个月，有一部戏为了等她还延后开拍，可是，她却跑来参加我们公司的试镜，这一点实在说不通。」

    「她为什么向经纪公司告假三个月？」

    「好像是调养身体。」

    「以她的个性，她既然请了假，她是不可能接下任何工作。」

    闻言，孟泽终于敢大胆的提出自己的想法，「总经理是不是早就怀疑现在的赵虹艳是另有其人？」

    「虽然她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可是性情差太多了。」想到赵虹宇，他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温柔。

    看样子，老板真的恋爱了！「总经理，那么广告的女主角应该由谁担纲？」

    「我们不是已经透过试镜选好女主角了吗？」

    「没错，可是合约怎么办？」

    「你尽快安排时间，我会针对合约上有问题的地方跟赵虹艳的经纪人沟通。」

    「我知道了。」

    「还有，在广告播出之前，赵虹宇的身份务必保密。」

    「我明白了。」

    虽然她越来越习惯他用那种眼神看她，好像她是美味的点心，可是，她感觉得到今天晚上的气氛不太寻常。

    「我今天很奇怪吗？」赵虹宇不自觉的压低嗓门问。

    摇了摇头，他笑盈盈的说：「-跟平常一样可爱迷人。」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夸她，不过，她还是不由自主的羞红了脸，不知不觉，她的头垂得更低，「可是，你有没有发现自己今天晚上一直盯着我？」

    搔了搔头，他无辜的噘着嘴，「我不盯着-，难道要我盯着其他的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而且，」这一次换他压抑嗓门，「谁教-这么秀色可餐，我就是没办法把自己的眼睛移向其他的地方。」

    如果地上有个洞，她这会儿已经钻进去了。

    「我的小姐，-的脸都快要贴在桌子上了。」

    微微抬起头，她娇嗔的道：「谁教你胡说八道。」

    「天地良心，我哪有胡说八道？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他一副恨不得举手发誓以示清白。

    「你，你再不正经，我要回家了。」她就是不照镜子也想象得出来自己的脸现在可以媲美关公。

    举起双手，他状似投降的发出哀求，「好好好，我什么都依-，请-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好不好？」

    想笑，却要拚命的压住笑意，她只好-着嘴，这个男人真的很淘气。

    「想笑，就笑出来，-干么压抑得这么痛苦？」

    终于控制住笑意，她松开手道：「讨厌，你不要逗我了啦。」

    「是，我不逗-了。」喝了一口咖啡，他状似不经意的转移话题，「我们好像没有聊过-的家人，我记得-以前说过有个妹妹，是吗？」

    「……是啊。」艳艳在他面前提过她吗？

    「-们为什么没有住在一起？」

    「她国中毕业就被我父母送到美国读书，然后就待在那里直到现在。」

    「为什么-父母要把她送到美国读书？」

    摇了摇头，她眼中不经意的流露出丝丝痛楚，「我不知道，也许是母亲很讨厌她，也许她的出生从一开始就是多余的。」

    皱着眉，他没有办法控制突然排出倒海而来的愤怒，「每一个生命都是无比的珍贵，没有人是多余的。」

    脆弱的心震荡了一下，她感觉到泪水已经涌进眼眶，长期以来她对自己的否定此刻已经得到救赎，原来，她并不是多余的。

    「对不起，我太生气了，我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狠心的父母，当时，她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虽然纪家每个人都很霸气自私，但是他们个个把自己的孩子当成了宝。

    苦涩的一笑，她强装潇洒的说：「总有一天，每个人都要离开父母的身边，她只是早个几年而已，她一直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没有埋怨。」

    「如果是-的孩子，-狠心让她那么早就离开-的身边吗？」

    沉默了下来，她当然狠不下心来。

    「-用不着为-父母的行为辩解，或许他们有不可不为的原因，但是他们确实是一对残酷的父母亲。」

    「我宁可相信他们有不得已的原因，我不认为抱着怨恨过日子会比较好。」

    「这倒是。」

    顿了一下，她忍不住把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想法说出来，「不过，我时常在想，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这么做？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没有问他们吗？」

    「也许不知道比较好，真相不见得会满足我们的渴望。」

    「可是，真相却可以让人得到真正的解脱。」

    是啊，因为不知道真相，有时候她难免会心存幻想，也许有一天父母会突然在她面前出现，然后告诉她，过去他们错得有多么离谱，他们不是真的不要她……这根本是在自欺欺人嘛！

    见到她眼底的落寞，他觉得很心疼，「我真是扫兴，我不应该扯这种令人讨厌的话题。」

    「不会，我真的很高兴有人可以跟我聊聊。」虽然艳艳是她最亲密的人，可是艳艳却是她什么话都不能倾诉的人，所以从小到大，她只能把问题往心里头摆，久而久之，这就变成一种习惯。

    「如果-想要有个人陪-谈心事，我随时奉陪，我可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哦！」

    「谢谢你。」

    他困扰的皱了皱鼻子，「我又没有为-做什么事，-为什么要谢我？」

    「错了，你已经为我做很多事情。」因为他，她不再认为自己毫无价值可言，因为他，她享受到从来没有过的幸福。

    「是吗？我怎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就好了。」

    「-可以对我贪心一点，如果我可以做得到，我绝不会小气。」

    摇着头，她很满足的说：「你为我做的已经够了。」

    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冲动，他心血来潮的提议，「用完餐，-想不想上阳明山透透气？」

    两眼一亮，她迫不及待的说：「我已经吃饱了，我们可以走了。」

    瞧她兴致这么高昂，他的心情也跟着飞扬，「OK，时间宝贵，我们走吧。」

    一会儿坐下来，一会儿站起来，虽然夜里的冷风扑面而来，纪阎凯还是没办法静下心来，听了Andrea那番话，他就像只暴躁的老虎，想为她做什么，可是却又一点主张也没有。

    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欲望，他想讨她欢心，想让她明白自己的存在有多么重要，至少，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任何人都没办法取代……原来，坦然面对自己对一个女人的迷恋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

    「少爷，你的咖啡来了。」宏叔端着咖啡走进空中花园。

    「放着就可以了。」

    手上的咖啡往躺椅旁边的圆形茶几上一摆，顿了一下，宏叔还是忍不住要唠叨一下，「时间很晚了，少爷不应该再喝咖啡了。」

    「你不用替我担心，咖啡不会影响我的睡眠。」他转身回到躺椅，喝了一口咖啡，他觉得自己的心情似乎冷静下来了。

    「少爷是不是有心事？」

    一个似有若无的苦笑，他反过来问：「我看起来像有心事的样子吗？」

    「少爷每次心烦的时候就会想喝咖啡。」

    想想，好像真的有这么一回事，他自己竟然都没有注意到……真是的，身旁的人有时候反而比自己还了解自己的习惯、嗜好。

    「少爷，你有什么烦恼可以说出来，也许我可以给你意见。」

    也对，有个人可以商量也好，而且，宏叔应该比他还清楚女人的心思。

    「宏叔，你知道如何让一个女人明白她的珍贵远超过有价值的钻石珠宝吗？」

    吃吃一笑，宏叔顿时像个羞涩的小男孩，「这种事少爷应该比我还有经验。」

    「我对女人一点经验也没有。」他不习惯讨好人，毕竟，他传承了纪家的霸气和骄傲。

    「少爷真爱开玩笑。」

    「我是说真的，宏叔难道没有追女人的经验吗？」

    「少爷是说，以前我追我老婆的经验吗？」

    点了点头，他真的很好奇像宏叔这么死脑筋的人如何追老婆。

    搔了搔头，宏叔一脸难为情的说：「以前，我一看到女孩子就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追女孩子，可是我一看到你死去的宏婶就喜欢的不得了，学人家跑到窗口下唱情歌给她听，没想到，她就主动约我出去看电影。」

    「宏叔唱情歌是不是很好听？」从小到大，他好像没有听过宏叔唱歌。

    「我五音不全，怎么会好听？我想，她是被我的心意感动了。」

    「哦？」

    「女人重视的是感觉，你只要有办法让她感动，她就愿意交出一辈子。」

    「听起来好像不太容易。」

    「这个最简单了，只要少爷有心，我相信没有什么事难得倒少爷。」

    「宏叔，你对我太有信心了。」

    「我只是觉得凭少爷的聪明才智，少爷做什么事都无往不利。」

    「是吗？」像是陷入沉思的静默了一会儿，他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宏叔，我大概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第八章

    蒙着丝巾，赵虹宇紧紧抓住纪阎凯的手，生怕他一不小心松开手，她就会摔个四脚朝天，「我们到了没？」

    「差不多了，我要开门了。」纪阎凯甩了甩手中的钥匙。

    「干么这么神秘？」她觉得他的举动很好笑，可是，她竟然还跟着他起哄。

    「答案就快揭晓了，-要有耐性一点。」门开了，他带着她小心翼翼的跨过约有五公分高的门槛，「好啦，现在-可以把鞋子脱掉了。」

    蹲下身子，她透过双手的摸索脱掉鞋子，当她再度站起身，他突然勾住她的腰抱起她。

    「你干么？」她慌张的喊道。

    「我还是直接抱-过去比较省事。」来到餐桌边，他将她放下来，然后为她解开蒙住双眼的丝巾。

    看到丰盛的烛光晚餐，她惊讶的叫道：「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这个待会儿再说，-先坐下来。」他帮她拉开椅子。

    「谢谢。」她坐了下来。

    绕过桌子，他走到对面拉开椅子坐下，「这些可是宏叔辛苦了一天，特地为-准备的佳肴，-今天要多吃一点，知道吗？」

    提到宏叔，她忙不迭的左右张望，「怎么没有看到宏叔呢？」

    「宏叔放假回南部探亲。」

    瞪大眼睛，她的反应好像听到地球上发现恐龙的踪迹，「宏叔有亲人？」

    哈哈大笑，他觉得她的反应真好玩，「-以为宏叔跟孙悟空一样从石头里面蹦出来吗？宏叔当然有亲人，他还有女儿和女婿，他们就住在南部。」

    腼-的一笑，她很无辜的说：「我一直觉得宏叔很像你父亲。」

    「我父母带着我搬出纪家之后，宏叔就一直负责照顾我，当时还有宏婶，宏婶是我家的厨子，后来宏婶病逝，宏叔坚持扛下厨房的工作，我和宏叔的感情也就更亲密了。」宏叔对他来说远比父母来的重要，虽然他的父母很疼爱他，可是他们可以给他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再加上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亲密，他们总是不自觉的想避免扮演父母的角色，因此长期以来，每次学校有什么活动，宏叔都会代替他父母出席。

    「你为什么没有跟你父母住在一起？」

    「最近这一年我母亲身体比较不好，我父亲陪她住在山上的别墅。」拿起香槟桶里面的香槟为两人前面的酒杯斟满，接着，他举起自己的酒杯道：「来，祝-生日快乐。」

    「生日？」怔了半晌，她又惊又喜，「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好笑的挑了挑眉，「我一直知道今天是-的生日啊。」

    「呃……我的意思是说，我自己都忘了生日，你怎么还记得？」她确实忘了自己的生日，明天就要拍广告了，她已经紧张得脑神经衰弱了，今天究竟是何年何月何日，她一点概念也没有。

    「-真的很糊涂，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生日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干么非要记得？」

    「算了，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好了，以后我会帮-记住。」虽然他的口气好像很无奈的样子，他的眼中却明明白白写着对她的宠爱和纵容。

    因为他的话，她整个胸口暖呼呼的，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幸福哦！

    「-不跟我干杯吗？」他微微晃了一下还高高举起的酒杯。

    她连忙举杯碰触他的酒杯，「干杯。」

    两个人一口气喝掉酒杯里面的香槟，放下酒杯，他的神情变得很慎重，好像要宣布什么大消息似的，「现在，-可以提出-的生日愿望了。」

    「生日愿望？」

    「我想了很久，我应该送什么礼物比较好呢？我想了各式各样的东西，可是，万一-不喜欢怎么办？后来，我想到一个主意，我干脆给-一个生日愿望，-想得到什么，我就一定会帮-实现，当然，这有个前提，-可不能许一个我办不到的愿望，譬如-要天上的月亮，这对我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OK？」

    开心的笑了，她点了点头，然后煞有其事的双手合十，沉吟了一会儿，说出她的生日愿望，「我希望你过得很幸福。」

    他想感动她，她却反过来感动他。「这怎么可以算是生日愿望？」

    「为什么不可以？这个你一定可以办得到吧。」

    「这么说也对，可是……」他状似伤脑筋的搔了搔头。

    「这可是你给我的生日礼物，我可没有听过礼物已经送给人家了，还要收回去的道理。」

    「好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过，」顿了一下，他看着她的眼神变得很严肃，「如果-不在我身边，我恐怕办不到。」

    迟疑了一下，她毅然决然的说：「如果你需要我，我就一定会在你身边。」

    「我们勾勾手。」他孩子气的伸出手。

    「嗄？」

    「-不可以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是。」她伸出手跟他打勾立下约定。

    他不但出动好友从旁协助，而且派了自己的特别助理在场关照，Andrea一定可以顺利完成工作，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是放心不下，最后，还是不由自主的驱车来到拍摄广告的现场，躲在车子里面远远偷看拍摄的情形……难道坠入爱河的人都这么疯狂吗？

    直到远处传来大伙儿收工的声音，纪阎凯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告诉孟泽自己身在何处，请他把赵虹宇带过来跟他会合，他便打开车门下车迎接她。

    「你怎么来了？」虽然拍了一天的广告，她已经累得想倒下来好好睡一觉，可是一看到他，她的心情就特别兴奋。

    「我们先上车再说。」

    「可是，助理还在等我。」

    「孟泽会处理，我们走吧。」匆忙的将她送上车，他连忙开车离开拍摄现场，以防刚好有记者来采访，他不认为他们现在的情况适合上报。

    「-今天拍摄的过程顺利吗？」

    「拍广告比我想象的还容易。」刚开始，她确实表现得很生涩，可是导演似乎没有不满的地方，渐渐的压力不见了，她就很自然的投入其中。

    「我不说了吗？-要对自己有信心。」

    「可是，不知道播出来的反应如何？」

    摇了摇头，他重重的叹了一声气，「这是播出来以后的事，-现在就开始操心烦恼，这根本是自找苦吃嘛！」

    「我……」

    「什么都不要想，-试着放松心情，辛苦了一天，-想要怎么犒赏自己？」

    歪着头想了想，她腼-的吐了一下舌头，「我都忘了，因为太紧张了，我今天几乎没有吃东西。」

    「-真的很令人担心。」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

    「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嘛。」

    眉一挑，他有必要提醒她一件事，「可是，-好像常常忘了吃东西。」

    「……我怎么不记得呢？」

    「如果-记得，-就不会这么迷迷糊糊。」

    「……每个人都有迷糊的时候，你难道没有吗？」

    意境深沉的看了她一眼，他一副莫可奈何的招供，「我承认，我曾经迷糊过，不过，我很快就认清楚状况。」

    心跳漏了一拍，她是不是想太多了？为什么她觉得他话中有话？

    「我们去吃法国料理好吗？」

    甩了甩头，她试着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她别想太多了，如果他知道她不是赵虹艳，他为什么不拆穿她？

    一如平日的早晨，「变身游戏顾问公司」总是陷入一片宁静没有人的状态。

    郑允希优雅的坐在落地窗旁边的专属座位上，她每天早上的第一件工作就是翻阅报纸，这个时候她会来一杯茉莉花茶。

    蓝朵儿慵懒的待在她的贵妃椅宝座上，手上闲着没事干的拿着素描簿涂鸦，这个时候她非要来一杯提神的蓝山咖啡。

    秦雨晨勤奋的坐在黑色桃花木书桌后面处理信件和帐单，还有将今天约好的客户资料一一写在行事历上，这个时候她当然要来一杯最爱的草莓奶茶。

    凌菲当然是一边扫地一边打瞌睡，她还是个学生，为了拿到好成绩以便申请奖学金，她经常熬夜苦读。

    可是，这份宁静在维持不到十分钟之后宣告破灭，因为凌菲不小心瞥见郑允希手中的报纸，不但睡意顿时烟消云散，她简直就像吃了兴奋剂似的，「这个女人不是赵虹宇吗？」

    郑允希点了点头，虽然她们见过一次而已，但是她的记忆力很好。

    「可是，为什么报上说她是赵虹艳？」

    「她们是双胞胎，记者难免会搞错。」

    摇了摇头，凌菲很不以为然的道：「真是的，这年头就是有这种搞不清楚状况的记者。」

    「如果记者知道赵虹艳有个双胞胎妹妹，一定会小心求证。」

    不太对劲……歪着头，凌菲像是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的皱着眉。

    「-怎么知道她是赵虹宇？」蓝朵儿不知道何时站在凌菲的身旁。

    暂时抛下心里的疑惑，凌菲理所当然的说：「因为她左耳下面有一颗痣啊。」

    吹了一声口哨，蓝朵儿一副不可思议的道：「没想到-的观察力这么敏锐！」

    这下子可神气了，凌菲笑得嘴巴都咧开来，如果不是送茶点给她们的时候，因为好奇心作祟多研究了几眼，她还真的分辨不出来。

    一个冷笑，蓝朵儿坏心眼的接着说：「不过，我根本不用这么愚蠢的方法，我看一眼神韵就知道她是谁了。」

    笑容僵住了，凌菲狠狠的瞪着她，「-这个女人真的很恶毒！」

    「我知道，-用不着嫉妒我。」

    厚！就是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我最受不了-这种人了，我干么嫉妒-？」

    「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就会产生嫉妒心。」

    「-不要笑死人了，我……」

    「-们两个不要一大早就斗嘴好不好？」秦雨晨连忙跳出来喊停，再吵下去，这两个女人说不定要拳脚相向了。

    冷哼了一声，蓝朵儿婀娜多姿的窝回她的贵妃椅。

    做了一个鬼脸，凌菲再度把注意力转回报纸上……对了，她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允希，借我一下。」扔掉手中的扫把，她惊天动地的抓过报纸冲到秦雨晨面前，「为什么赵虹艳会变成赵虹宇？」

    「嗄？」秦雨晨好像完全摸不着头绪的样子。

    「亚纪的总经理不是赵虹艳前阵子绯闻的男主角吗？可是，为什么他会跟赵虹宇在一起？」凌菲相信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大八卦。

    这真是令人哭笑不得，秦雨晨伤脑筋的摇了摇头，「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好像没必要管这么多吧。」

    嘻！「虽然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可是每个人都会想窥探人家的家务事，尤其这个人是名人，我想，-一定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对不对？」

    「我怎么会知道？」秦雨晨一脸又好笑又迷惑的样子。

    「-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啊。」

    「-未免太抬举我了，我是可以透过算命窥探一些事情，不过，我可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至少，我就搞不清楚这三者的关系。」

    「真的吗？」凌菲怀疑的皱着眉。

    「我有必要骗-吗？」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脸颊，秦雨晨不能不摆出老板的姿态了，「好了啦，今天有很多工作，-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清扫了。」

    「好啦。」凌菲乖乖的重拾扫把，不过，脑子却还跟着报纸上的绯闻打转。

    挣扎了许久，好不容易从睡梦中醒过来，手机就忙不迭的响起，赵虹宇懒洋洋的接听手机，「喂。」

    「我是欣雅，我有个不好的消息告诉-，昨天傍晚纪阎凯把-从拍广告的现场接走，然后带-上餐厅吃饭的新闻上报了，-今天最好不要出门。」

    「我上报了？」莫名的不安顿时涌上心头。

    「记者把-当成虹艳，如果-在外面遇到记者，我怕-应付不来。」

    「我知道了。」

    「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谢谢。」

    「我不打扰-了，我们有事情再联络。」

    结束通讯，她心不在焉的下床梳洗更衣，花了比平时多上一倍的时间，她才在饭厅坐了下来，喝了一杯牛奶，吃了两片烤焦的土司，脑子终于有能力运转了，门铃却在这个时候响起。

    叹了声气，她起身前去应门，当她看到外面的人是十年不见的母亲，她只能像个被吓傻的木头人。

    怔怔的看了她许久，赵母才像只高傲的孔雀走了进来，「艳艳呢？」

    冷静下来，她们是母女，又不是敌人……深呼吸了一口气，她颤抖的关上门，转身面对最害怕见到却也是最想见到的人，「妈，艳艳不在。」

    「她去哪里？」

    「她没有交代。」略微一顿，她忍不住问：「-怎么知道我不是艳艳？」

    斜睨了她一眼，赵母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们两个是我生的，我还会搞不清楚吗？还有，-别以为打扮她的样子，就可以变成她，那是不可能的事，-们两个差多了。」

    顿了一下，她苦涩的一笑，「我们两个确实差得很多。」

    眼神转为犀利，赵母一副咄咄逼人的问：「-是什么意思？」

    「嗄？」

    「-假冒艳艳在外头招摇撞骗，-怎么会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我假冒艳艳在外面招摇撞骗？」她感到错愕。

    「-不要以为装模作样就没事了，我已经看到报纸了，-竟然冒充艳艳去勾搭亚纪的总经理，-怎么会做出这么无耻的事？」

    「事情不是这样子……」

    「-不要找借口狡辩了，我早就知道-一直想霸占艳艳的一切。」

    「我想霸占艳艳的一切？」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乱了，为什么母亲会有这种不可思议的想法？

    「我不想再看到-了，我要-马上离开这里。」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狠狠的甩了一巴掌，震惊、错愕，她的脑子陷入一片空白，许久，她才缓缓的吐出一句，「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我只需要一个女儿。」

    「可是，-明明生了两个女儿。」

    「所以，我把-送到美国不是吗？」皱着眉，赵母的口气转为愤怒，「-不好好待在美国，跑回来台湾干什么？」

    咬着下唇半晌，她强迫自己面对现实，「-是不是希望我一辈子待在美国？」

    「对-来说，-想在那里找份工作生活并不困难，-姑姑常常跟我们炫耀-的成绩有多好，大不了，-就拜托-姑丈帮-安排工作，-姑丈应该有这个本事。」

    「我一直认为我的家在这里。」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越来越冷，她知道母亲不喜欢她，可是她不知道母亲早就把她隔绝在外。

    「从我们把-送去美国之后，-就不是我们这个家的一份子，我希望-永远待在那里不要回来，这也是为-着想。」

    身子颤抖的晃动了一下，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被活活压进水里快要溺毙的人，这种滋味好痛苦，为什么对她这么残忍？她不再企图从母亲身上得到一句温暖的话语，她失神的走回房间取出皮包准备离开。

    「等一下，-要去哪里？」

    「-不是不想见到我吗？」

    「我是不想见到-，而且我希望-立刻收拾行李回美国。」

    握紧拳头，她害怕自己会在母亲的打击下彻底崩溃，「对不起，我没有向艳艳道别之前，我没有办法回美国。」

    「艳艳到底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

    「她既然放任-在外面冒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很了解艳艳，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从来不向别人交代。」

    迟疑了一下，赵母还是忍不住再确认一次，「-真的不知道？」

    这一次，她不再犹豫不决的迈开步伐走出公寓。

    离开公寓，赵虹宇像是失了魂似的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走，她浑然不觉天空正飘着绵绵细雨，也感觉不到十二月的天气有多么寒冷。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她累了倦了，她才发现自己走到纪阎凯住处的大楼，警卫一见到她，立刻出来邀请她入内，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纪阎凯就慌慌张张的在她面前出现。

    看到她被雨水打湿的狼狈相，他什么也没问，只是温柔的取下外套为她披上，然后带着她走上楼回到自己的住处。

    「我去帮-放水，-泡个热水澡。」

    抓住他的衣服，她微弱的声音因为寒冷而颤抖，「我，我没有衣服。」

    反手捏了她一下，他笑着道：「我有衣服啊。」

    「喔。」脑海不由得浮现自己穿着他的衣服的模样……感觉好像太亲密了。

    「-稍等一下，我很快就好。」他走进浴室帮她放水，并且为她准备毛浴巾和衬衫，当他回到房间，她的脑袋瓜已经歪在沙发的手把上打盹了，他干脆直接抱起她走进浴室，还好在他准备为她宽衣的时候，她清醒过来。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她一张脸儿红得像苹果似的。

    叹了声气，他非常扼腕的说：「真可惜，我还以为有机会看到美女沐浴。」

    「讨厌，你出去啦。」她娇嗔的推了他一下。

    「是。」他拱手行了一个礼，然后转身退出浴室。

    趁着她泡澡的时间，他用保温杯帮她泡了一杯热可可，然后打开手提电脑埋首工作，直到浴室的门打开，他才抬起头来。

    「我帮-……」当他的目光看到羞答答的站在浴室前面的她，他像是被电到似的完全无法动弹，他的黑色衬衫将她的娇媚完全彰显出来。

    「呃……衣服太大了。」这话根本是多余的嘛，他可是高出她十几公分。

    「很好看。」他神魂颠倒的站起身。

    「你在取笑我对不对？」

    「天地良心，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我可以发誓。」他真的举手准备发誓。

    「我才不需要你发誓。」咬了咬下唇，她怯怯的提出请求，「对不起，我，我今天可以留在这里过夜吗？」

    「-今天当然要留在这里过夜，否则，半夜发烧怎么办？」她会淋雨跑到他这里，想必受了什么刺激，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让她一个人独处？

    松了一口气，她真的很害怕他追问她，偏偏她什么都不能说，根本不能解释。

    可是，一想到要留在这里过夜，她突然觉得气氛变了……咽了口口水，她不自在的说：「我，我想先休息一下可以吗？」

    「-先喝杯热可可再休息。」他连忙将摆在茶几上的保温杯递给她。

    喝完温暖的热可可，她立刻缩进被窝，可是躺在床上，闻着属于他的味道，她只觉得浑身躁热，根本没办法入睡。

    他想重新把心思放回工作上，可是随着床上的人儿翻动，他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也越来越紊乱，过了一会儿，他就发现自己已经不由自主的移到床边，「-怎么了？」

    看着他，她根本没办法说话，她只觉得心跳得好快好快。

    「-又用那种小红帽的眼神看我了。」

    「我……有吗？」她无意识的舔了一下干燥的唇瓣。

    「我想狠狠的吻-，可是，我怕我太贪心了，一个吻恐怕没有办法满足我，我想要-，想要全部的。」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半晌，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热情的将他拉向自己，虽然是短暂的欢愉，但是这一刻对她来说却是永恒的回忆。

    看着睡梦中的纪阎凯，赵虹宇真的很希望眼前的这一切不是短暂的拥有，她是不是太贪心了？没办法，这就是爱情，爱上了就会拉不住自己的欲望，虽然知道这么做只会把自己逼进痛苦的深渊，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豁出去。

    从来，她没有像现在那么渴望当赵虹艳，可惜，她永远不可能变成赵虹艳。

    现在母亲已经知道她在台湾了，她恐怕没能等到艳艳从英国回来，她就不得不收拾行李离开这里，这也意谓他们之间的一切就要结束了……当初他提出三个月的时限，原本就意谓这段恋情有终了的一天，所以即使她是赵虹艳，他们还是会各走各的，她用不着为即将到来的分离痛苦难过，好好把握他们最后可以相处的日子，留下美丽的回忆，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在偷看我。」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已经睁开眼睛捕捉到她的凝视。

    「我，我哪有偷看你？」她娇羞的把脸埋进枕头里面。

    「我这个人很大方，如果我可以满足-的视觉享受，-就看吧。」

    「不要了。」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等于承认了，因为她只顾着把自己藏起来，不过，她这样子跟鸵鸟把自己的头埋进沙子里面好像没什么两样。

    「喂，-这样子怎么呼吸？」他开始担心了，可是，她还是动也不动的保持原状，他只好强行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不过，她转而把头埋在他的胸前，他不由得叹了声气，「真是的，-怎么这么喜欢跟自己过不去呢？」

    半晌，她怯怯的用手指戳着他的胸膛，「谁教你取笑人家。」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取笑-了，现在，-是不是可以抬头了？」

    顿了一下，她一点一滴的把脸转向他。

    「在我面前，-用不着害羞，-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真的吗？」

    「-要我对天发誓吗？」

    摇了摇头，她随即陷入沉思，如果她向他提出要求，他会答应吗？

    「-在想什么？」

    咬了咬下唇，她小心翼翼的道：「你可以陪我出去玩吗？两天一夜就好了。」

    「好啊，-想去哪里？」

    太好了，她真的很担心他会拒绝，她知道他很忙。「我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我们可以边走边玩。」

    「我今天进公司安排一下，明天再去好吗？」

    「不用急，后天也没有关系，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关系影响工作。」

    「我们明天早上出发，我差不多七点去接。」

    「……我，我今天晚上可以在这里过夜吗？」她又羞答答的垂下螓首，母亲现在肯定还在艳艳那里，她就算进得了那里的门，恐怕是为了收拾行李。

    彷佛她的提议是天经地义，他欣然点头道：「也好，这样子比较方便，待会儿我会留一把钥匙给。」

 第九章

    虽然离开台湾之前，她没办法明明白白告诉纪阎凯真相，但是他至少应该知道她的「真面目」，她想在他心里留下真正属于赵虹宇的记忆，所以一等到纪阎凯出门上班，她也跟着出门来到「变身游戏顾问公司」。

    「朵儿，可以请-把我变回原来的样子吗？」她留在台湾的最后这几天，她不想再当「赵虹艳」了。

    「什么？」

    「我要做回原来的自己。」挺起胸膛，她像是做了一个非常重大的决定。

    轻蹙着眉，蓝朵儿觉得很迷惑，「可是，原来的-并不是真正的-啊。」

    顿了一下，她不好意思的问：「这是什么意思？」

    「-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做过心理测验吗？」

    「我记得。」

    「虽然当初我是应虹艳的要求把-变身改造成现在的样子，可是事实上，我只是把-从心理测验反应出来的真正渴望真实的呈现出来，也就是说，现在的赵虹宇才是-真正想要的赵虹宇。」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一点来不及消化，蓝朵儿的意思是说──「我的内心深处一直渴望自己像艳艳一样？」

    摇了摇头，蓝朵儿一板一眼的纠正道：「更正确的说法是，-为了让自己变得跟赵虹艳不一样，-一直把自己扭曲成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沉默了下来，她必须承认，蓝朵儿说的一点也没错，差别在于，她并不是自愿把自己扭曲成书呆子。从小，母亲就刻意帮她做那样的打扮，母亲说这样才能分辨出她们两个，偶尔，她也会因为好奇心作祟而把自己变成艳艳，她也想跟艳艳一样当个灿烂的发光体，可是当人家真的误以为她是艳艳，她又会不自觉的产生抗拒，她想大声的告诉别人，她不是赵虹艳，她是赵虹宇，然而她终究没有勇气说出口，最后，她也只能安于那个像书呆子的赵虹宇。

    「我不赞成-变回原来的样子，因为那并不是真正的。」

    过了半晌，她充满迷惑的问：「现在的样子就是真正的我吗？」

    「-现在的样子当然是真正的-，可是，如果-老是把自己看成赵虹艳，-就永远不可能当真正的。」

    「对不起，我不明白-的意思。」

    「因为-已经先入为主将赵虹艳和赵虹宇做了壁垒分明的区分，-现在的样子是属于赵虹艳，而那个书呆子才是属于赵虹宇，所以，-面对的即使是赵虹宇，-也会认为那是赵虹艳。」

    静默了许久，她像在自言自语的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不对，-没必要为了别人改变自己。」

    「可是，我一直认为那个书呆子的赵虹宇才是真正的赵虹宇。」

    蓝朵儿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中毒太深了。」

    「我本来就是一个属于角落的人。」

    揉了揉太阳穴，蓝朵儿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最近，她好像常常碰到这种硬要掩盖自己光芒的人，简直是污辱女人的形象。

    「错了，每一个人身上都有属于自己的光环，不管站在舞台中央，还是置身角落，-就是-，是独一无二的个体。」秦雨晨掀开通往办公室的布幕走了出来，她手中端着刚刚从冰箱取出来的玫瑰水。

    看到秦雨晨，蓝朵儿松了一口气，她这个人最不适合跟人家沟通了。

    「来，先喝杯水，安静一下自己的心情，-再仔细想清楚做决定，不管如何，我们都会支持。」秦雨晨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她倒了一杯玫瑰水递过去。

    「晨晨，谢谢。」其实，她根本不用大费周章请蓝朵儿帮她变身，她当然知道如何把自己弄成那副书呆子的样子，她只是需要蓝朵儿帮她打点衣服，因为她现在不方便回到艳艳的住处。

    「等等，晨晨，-也赞成她把自己搞得像个书呆子吗？」蓝朵儿紧张的叫道。

    「如果这是她的决定，我们必须尊重她。」

    厚！这个女人根本是出来扯她后腿的嘛！

    秦雨晨气定神闲的一笑，「别急，终有一天Andrea会找到真正的自己。」

    手一摊，蓝朵儿不管了，「客人至上，我没意见。」

    「Andrea，不管做什么事，我们一定要认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否则，我们所做的事情就没有意义了，-明白吗？」

    「我明白。」

    秦雨晨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从现在开始我们不会打扰-，等-想清楚了，-再告诉我们答案。」

    待会儿他们就要出门展开两天一夜的旅行，所以她特别挑在今天扮回以前的赵虹宇，她要让这段旅行成为赵虹宇的记忆。

    当她以书呆子的样子出现在纪阎凯的面前，她一直战战兢兢的等待他的回应，可是，他却什么也没有表示，这太奇怪了，他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呢？难道，他是刻意压抑自己，他不想让她觉得难过？

    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专心的用着早餐的纪阎凯，她别扭的道：「如果你觉得很好笑，你就大声的笑出来啊。」

    抬起头来，他拿起餐巾纸擦了一下嘴巴，笑盈盈的说：「老实说，我并不觉得-这样子很好笑，我反倒觉得很可爱。」

    「可爱？可怜没人爱吗？」

    赏了她一个白眼，他发出抗议，「-不要故意扭曲我的意思。」

    「没有人会觉得我这样子很可爱。」

    「这是我的真心话，可是我不懂，-干么故意把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

    「……也许，这样比较适合我。」她试探的打量他的反应。

    皱了皱眉头，他不以为然的说：「我觉得-这样子好像在压抑自己。」

    心震荡了一下，她像在呢喃的道：「压抑自己？」

    「-自己没有这种感觉吗？」他孩子气的撇了撇嘴，「从刚刚坐下来到现在，-连一个笑容都没有给我，还有，我对-眨眼睛，-也不理我，-一直低着头，好像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吓了一跳，他竟然明明白白点出她长期以来徘徊在潜意识的心态，她要把自己藏起来让外人看不见她……

    「-怎么还低着头呢？」

    忙不迭的抬起头，她慌张的辩解，「我，我没有注意到自己一直低着头。」

    「-眼中根本没有别人，-当然不会注意到。」

    「……对不起。」

    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他爱怜的道：「傻瓜，不管-做什么打扮，我都无所谓，因为在我的眼中，-都是那个迷糊傻气令人担心的Andrea。」

    唇角微微上扬，她绽放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眼神转为深沉，他轻声细语的问：「-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美吗？」

    娇羞的红霞爬上双颊，她整个心房盛满了暖意，他总是轻轻松松的让她觉得自己是美好珍贵的。

    「如果-觉得这样子的打扮是最适合自己的Style，-就应该自然开心的展现自己，可是相反的，如果-老觉得处处不自在，这就不是适合-的打扮，总而言之，一个人的外表如何打扮并不重要，最要紧的是自在的活出自己。」

    「谢谢你。」她为了应该做何种打扮几番挣扎，可是他三言两语就打破了她一直为自己设下的界线，这个男人根本是她的天使嘛。

    「我对-只有一个愿望，我希望-每天都很快乐。」

    「这个愿望太奢侈了，哪有人每天都很快乐？」

    「如果-永远待在我身边，我就会想办法让-每天都很快乐。」

    他在向她求婚吗？她的心跳得好快，可是即使如此，她也没有资格接受。

    「-干么不说话？」

    「我，我要说什么？」

    「-觉得自己应该说什么？」

    「我，我……」她看起来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不知道如何是好。

    「真是的，-怎么连一句谢谢都不会说吗？」他懊恼的噘着嘴。

    「……谢谢你。」她不自在的咧嘴一笑，她好像想太多了。

    「我也要谢谢。」

    「……为什么？」她现在的脑子好像有点迟钝。

    「因为有-，我很快乐，所以，-也要每天都在我身边哦！」

    「……喔。」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在坐云霄飞车，一会儿急速往上拉高，一会儿急速往下坠落，她真的被他搞得糊里糊涂，他到底是在做一辈子的约定，还是随口说说而已？

    「-的动作最好快一点，否则待会儿上班时间，我们可能会遇到塞车。」

    「喔，我三分钟就可以吃完了。」

    「-也用不着这么赶，万一噎到了怎么办？好啦，-慢慢吃，我去检查一下行李，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没有带。」

    点了点头，她看着他走出饭厅，半晌，她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摘下眼镜，然后解开两条辫子，她想通了，他说得对，一个人最重要的不是如何在外表上面琢磨，而是自在的活出自己。

    虽然一路走走停停，可是玩了一天下来，他们还是累坏了，不过，当两个人躺在床上，赵虹宇却热情的缠着纪阎凯翻云覆雨，直到两个人精疲力尽。

    「-是不是有心事？」从她前天淋雨，他就一直想弄清楚她发生什么事情，可是，他总觉得应该给她一点独自思考的时间，所以才会拖到现在。

    顿了一下，她避重就轻的说：「我只是跟我妈吵了一架，没什么大不了。」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心事重重，如果她什么都不说，似乎也不太妥当。

    微皱着眉，他的语气有着明显的不安，「发生什么事？」

    「她只是不喜欢我闹绯闻而已。」

    事情绝非这么简单，可是他又不能点破，只能说：「-怎么没有告诉她，这不是绯闻，我们两个是来真的。」

    她好喜欢「真的」这两个字，可是……「我当时没有想到这么多，如果她再找我吵架，我会记得告诉她。」

    沉吟了半晌，他摇头道：「我看，我直接找她说清楚好了。」

    「不可以……我是说，这种事还是我自己跟她沟通比较妥当。」

    「也对。」他温柔的拨弄她微湿的发丝，「不管如何，我们是出来游玩，再烦恼的事情也要抛到脑后，这样才能玩得尽兴。」

    「对不起。」她也不希望烦心的事影响这个难得的假期，这可能是他们最后可以在一起的时光。

    「我说过了，我希望-每天都很快乐。」

    抿了抿嘴，她试探性的问：「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不见了，你会不会想念我？」

    捏着她的鼻子，他一副凶神恶煞的瞪着她，「-别想消失不见，我可会牢牢的把-盯住，-根本跑不掉。」

    「我，我又不是说真的，这只是个假设。」

    「既然是不可能的事，哪来的假设？」

    「你又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我。」

    「-相信吗？」骄傲的扬起下巴，他像是在向她保证，又像是在警告她，「我用不着时时刻刻盯着-，我还是有办法把-抓得牢牢的。」

    她故作轻松的对他做了一个鬼脸，「你对自己很有信心嘛！」

    神情转为严肃，他现在可不是在开玩笑，「如果-不见了，我一定会急得发疯了，我当然要把-抓牢啊。」

    「那你要把我抓牢哦。」

    轻轻扣了一下她的脑袋瓜，他佯装不悦的说：「从今以后，-这颗小脑袋瓜不准再胡思乱想，-只能想一件事情，如果-不在我身边，我就没办法得到幸福。」

    「是。」

    「好了啦，累了一天，-也该休息了。」

    闭上眼睛，可是不到一分钟，她又不安份的张开眼睛，然后像个小可怜的说：「怎么办？我舍不得睡觉。」如果可以，她想把这两天一夜的假期塞满了记忆。

    失声一笑，他瞪着她半晌，很无奈的做了一个决定，「这样子好了，我们明天哪里也不去，我们就待在这里好了。」

    她连忙摇头道：「不要，难得出来一趟，我们应该多欣赏美景，如果把时间都耗在饭店，那实在太浪费了。」

    「可是-不睡觉，明天怎么有精神继续玩？」

    「好啦好啦，我睡觉就是了。」好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她再一次闭上双眼。

    见状，他不由得叹了声气，「算了，-也不要勉强自己了，出门游玩本来就睡得不多，我们出去散步好了，今天天气不错，也许可以看到星星哦！」

    两眼马上瞪得好大好大，她兴奋的道：「真的吗？」

    「-不要继续赖床，那就会变成真的。」

    「OK。」她马上跳下床穿衣服。

    瞧她那么兴奋，他也不禁跟着兴致勃勃了起来，两个就像第一次要出去夜游探索的小孩子，叽哩呱啦说个不停，这个夜晚一下子变得好热闹。

    美好的时光是不可能永无止境，她已经准备好面对终点了，可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她还是难过得无法承受。

    「待会儿上楼泡个澡就赶紧上床睡觉，知道吗？」纪阎凯温柔的叮咛。

    摸着他的脸，看着他许久，赵虹宇终于按捺不住的扑上去抱住他，她怕今晚分开了以后，他们再也没有相见的一天。

    「怎么了？-想要我留下来吗？」他语带戏谑的道。

    「……不用了，我只是舍不得美好的时光这么快就结束了。」

    揉了揉她的头，他大方的开出支票，「以后，我会常常利用周末假日带-出去玩，偶尔，我们可以安排出国度假，-有空就可以开始计划。」

    咬着下唇半晌，她努力的挤出笑容，装出一副很兴奋的口气，「真的可以吗？我不希望影响你的工作。」

    「我又不是机器人，适度的休假可以增加工作效率。」

    「好，那我们下次再出去玩。」

    「时间很晚了，-应该上楼休息了。」

    「……可是，我想再多抱你一会儿。」她要把他的温暖、味道永远记在脑海。

    面对她的撒娇，他也只能无奈的由着她，「好好好，-要抱多久都可以，就是抱到天亮了也没有关系。」

    这下子，她反而羞答答的放开他，「你在取笑我。」

    「我哪敢取笑-？」这一次换他把她抱进怀里，他转为低沉沙哑的声音透露着体内蠢蠢欲动的渴望，「我还想直接把-抱回家。」

    「你明天要上班，今天晚上我不可以再打扰你了。」

    「抱着-睡觉，我会睡得更香更甜。」

    「胡说八道。」不过，她却笑得甜蜜蜜的。

    「这是真的，今天晚上没有-陪我在身边，我一定会睡得不安稳。」

    「你记得睡前喝杯热牛奶，这样可以帮助睡眠。」

    「热牛奶哪比得上-？」

    「我不跟你胡扯了，你放开我，我要上楼了。」

    「等等，我再抱一会儿就好了。」这会儿换他跟她撒娇了。

    噗哧一笑，她娇嗔的道：「好了啦，不要闹了。」

    状似无奈的叹了声气，他依依不舍的松开她，随后蜻蜓点水的在她唇上偷得一吻，「晚安，祝-有个好梦。」

    轻柔的整理一下他略微紊乱的头发，再仔仔细细把他打量一番，她才打开车门走下车，同时默默的在心里说了一句──晚安，我祝你天天都有好梦。

    进了门，看到母亲不耐烦的端坐在沙发上翻阅杂志，赵虹宇一点惊讶也没有，这就是她的母亲──一个很固执很坚持的人，母亲一定会等到艳艳回来，也一定会盯着她收拾行李离开台湾。

    「-这几天跑去哪里？」赵母今天的火气更大了，她在这里待了将近四天，因为赵虹宇不愿意把这里的钥匙给她，她根本没办法出门，想吃什么东西还得靠老公帮她买过来，她的心情当然坏透了。

    「我想在离开台湾之前到处走走看看。」

    听到她有离开这里的意思，赵母的口气缓和了下来，「我已经打电话告诉-姑姑，-这几天就会回美国，-去收拾一下行李。」

    虽然她早知道回来就要面对这种况，可是母亲这么迫不及待的催促她，她还是觉得很难过，「没有向艳艳道别之前，我绝对不会离开。」

    「如果-非要等艳艳回来，那就先说清楚艳艳到底跑去哪里？」

    「我不知道。」

    「艳艳不准-告诉我对不对？」

    「不是。」

    赵母根本不相信，她认定赵虹宇是故意不说。「-听好，我们可从来没有亏待过-，-这十年的生活费都是我们提供给-的，-根本没有资格埋怨我们没有尽到父母的责任。」

    「我知道是我自己不讨你们欢心，我从来没有埋怨-和父亲把我送到美国。」

    「-真的一点怨恨也没有吗？」赵母的态度又变得咄咄逼人。

    这个时候，大门突然打了开来，她们两个同时吓了一跳的转过去，她们看到赵虹艳站在大门边，她脸上的表情很难看，似乎已经听到她们刚刚的对话。

    赵母马上回过神来，她火力全开的提出质问，「我总算等到-了，-到底跑去什么地方鬼混？虹宇拿-的名字到处招摇撞骗，-知道吗？」

    彷佛没听见似的，赵虹艳拉着行李走了进来，砰一声，她狠狠的把大门甩上，然后笔直的走到赵母面前，她一定要弄清楚一件事情，「妈，Andrea根本不是自愿去美国，对不对？」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她不是自愿的又怎么样？」赵母顿时气虚。

    「-怎么可以骗我？」

    「我，我怕-吵着不让虹宇去美国。」

    「-真的很自私！」

    「我，我这还不是为-好，算命的说，虹宇会阻碍-的前途，-看，她竟然趁着-不在的时候在外面乱来……」

    「够了！」赵虹艳不敢相信的-住耳朵，「-竟然为了算命的话把虹宇送到美国，-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对，我狠心，这有什么办法？嫁给-们父亲之前的日子太穷苦太难熬了，我不想再经历了。」顿了一下，赵母立刻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们两个出生后，-们父亲的事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得很不顺利，我只好去找算命的弄清楚，他说虹宇的命跟我们家对冲，尤其是-，虹宇会严重威胁-名利双收的未来，我不能不送走她。」

    「爷爷留了不少财产给爸爸，如果-不要坚持爸爸非要自己开公司当老板，我们家的生活还是可以过得很不错。」

    「-爸爸有那个做生意的本领，为什么不要自己当老板？」

    摇了摇头，赵虹艳不想跟她争辩了，她们当了二十五年的母女，她还会不了解母亲吗？对母亲来说，金钱的价值远远在任何事物之上，所以她可以为了算命的一句话就割舍自己怀胎十月的女儿。

    「妈，我累了，-可以先回去吗？」

    「-还没告诉我，-到底跑去哪里？」

    「我早就满二十岁了，我去哪里跟妈一点关系也没有。」

    「-怎么可以这样子对我说话？」

    「妈，我不想一回来就跟-吵架，等我休息够了，我自然会向-说清楚。」

    赵母很清楚自己根本拗不过她，只有妥协的份。「好吧，我先回去了。」

    看着母亲离去，赵虹艳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赵虹宇，许久，她才偷偷的瞥向赵虹宇──她紧咬着下唇，好像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失声尖叫。

    叹了声气，赵虹艳默默的走进厨房煮咖啡，她们两个都需要独处安静一下。

 第十章

    喝掉一壶咖啡了，坐在客厅的两个人还是沉默不发一语，她们都很难从不久之前的震撼当中平静下来。

    当客厅的咕咕钟发出整点报时的声音，赵虹艳终于开口了，「我代替妈向-说声对不起。」

    半晌，赵虹宇缓缓的摇了摇头，「没有这个必要。」

    「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我，-并不是自愿去美国读书？」赵虹艳的口气带着些许的责备，她们是双胞胎，她们之间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呢？

    「我说了只会破坏-和妈的关系，反正没办法改变结果，那还不如不说。」

    「可是，我却为了这件事情一直很气-，我甚至把-当成一个不存在的人，在我的内心深处，我一直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我们是最亲密的双胞胎，-却丢下我一个人去美国。」她从来不提自己有个双胞胎妹妹，因为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最亲的妹妹会丢下她一走了之，说了，她只会更痛。

    「那-还打电话给我。」她可以理解艳艳的感觉。

    「因为我想向-炫耀，我想向-证明，即使没有-，我也可以过得很快乐。」顿了一下，赵虹艳非常愧疚的看着她，「-怪我吗？」

    「这不怪。」

    苦涩的一笑，这一刻赵虹艳反而没办法像她这么潇洒，「可是，我却不能原谅我自己，为什么当时我没有怀疑-去美国的原因？」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们都应该放下了。」

    「-真的放下了吗？」

    「我已经放下了。」她说得云淡风轻，虽然事实很残酷，但是她终于知道真相了，在某一方面来说，她是从此得到解脱了。

    赵虹艳总算有点安慰了，「-要在台湾待下来吗？」

    「-回来了，我也可以离开台湾了。」

    「-用不着在意妈，我这里欢迎-，-想在这里住多久都没有关系。」

    「这跟妈没有关系，我在台湾已经待得够久了，我是应该回去了。」正主儿回来了，她这个冒牌货还有待下来的必要吗？

    微蹙着眉，赵虹艳实在很不赞同她老是一走了之，「说走就走，难道-不考虑我学长的想法吗？」

    她没办法回答，纪阎凯从来不属于她，她有资格考虑吗？

    「我看到报纸上的新闻，也问了欣雅，不过，你们两个怎么会扯在一起？」

    「因为。」

    比着自己，赵虹艳啼笑皆非的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希望你们给彼此一个交往的机会，他认为你们也许真的合得来，于是提出为期三个月的恋爱，试试看你们是不是真的适合在一起。」

    张口结舌，赵虹艳已经忘了这件事，她确实有过这个念头，第一眼见到学长，她就对他非常心仪，这个男人的聪明才智，还有他与生俱来的霸气都令她赞赏，她想，也唯有这个男人可以压得住她的傲慢。

    可是她也明白一件事情，他们两个都太强悍了，他们在一起是不可能长久，所以即使向他表明自己的意思，她并没有积极的展开攻势，直到四五个月前，她的初恋情人Paulo来到台湾，他们旧情重燃，她更确定Paulo是她真正想要的男人，她就把学长的事忘得一乾二净了。

    奇怪，学长对她根本没有意思，他也从来没有把她的表白放在心上，他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提出交往的要求？

    「我没办法代替-拒绝，所以……」

    「-就代替我跟他交往。」

    「不然，我应该怎么办？」

    沉默了半晌，赵虹艳摆了摆手，这个问题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是不是爱上他？」

    咬了咬下唇，她像是做了坏事小小声的说：「我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爱上他，因为我一直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替身，可是，事情就是发生了。」

    「等等，-确定他对-一点怀疑也没有吗？」

    「这是什么意思？」

    赏她一个白眼，赵虹艳一副「有脑子的人都会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们两个的个性差那么多，他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我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即使他有什么疑惑，他也会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摇了摇头，赵虹艳觉得她实在是太天真了，「-跟他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还会不清楚他吗？」

    她当然看得出来他是一个聪明厉害的人，而且，他也三番两次向她传递某种讯息，可是……「他知道-有个双胞胎妹妹吗？」

    「不知道。」

    「因为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人如此相似，所以他当然不会怀疑我不是赵虹艳，他顶多认为-的个性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如果他的脑袋这么简单，他就不叫纪阎凯。」

    「难道-认为，他早就知道我是谁吗？」她只是开玩笑，这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赵虹艳的想法可不一样，「也许哦，我明天去找他弄清楚。」

    「不要。」她慌忙的拒绝。

    「为什么？」

    「呃……他的对象一开始就是。」

    「如果-是考虑我的感受，那倒不必了，我已经是有夫之妇了。」赵虹艳举起右手，她幸福的晃动手指上的钻戒，「我这次去英国就是为了跟Paulo订下一辈子的约定，因为Paulo不喜欢成为公众人物，我又担心妈知道了会搞破坏，所以我才会请-来这里假冒我。」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连忙行个童子军礼，赵虹艳致上歉意，「对不起，我答应Paulo这段时间只跟助理一个礼拜联络一次，所以我没办法接手机，也没办法打电话给。」

    「-瞒着爸妈偷偷结婚，这样子好吗？」

    赵虹艳不在意的耸耸肩，「我和Paulo好不容易在一起，我才不管这么多，尤其是妈，她早就应该学习尊重别人，对了，Paulo已经向公司申请调职，再过一个月他就从英国调来台湾，我们就会公开宴客，-也要来参加哦！」

    「恭喜。」她很羡慕艳艳，不管做什么事情，艳艳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全力以赴，而她呢？她只能像一个没有出息的可怜虫。

    「谢谢，这一点-应该好好跟我学习，爱他，就要为他放手一搏。」

    如果纪阎凯知道她是个冒牌货，他会有什么反应？老实说，她真的不敢想象，所以她只能临阵脱逃。

    「-真的不需要我去帮-打探学长的意思吗？」

    「这是我的事，我不想推给别人。」

    状似同意的点了点头，突然，赵虹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叫了一声，「对了，今天晚上我们两个一起睡好吗？」

    「好啊。」

    听到秘书说赵虹艳在办公室等他，纪阎凯立刻快步的走进办公室，他喜欢她主动亲近他，可是，当他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他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这个人是货真价实的「赵虹艳」，但不是他渴望见到的「赵虹艳」。

    「学妹，好久不见了。」他礼貌的招呼道。

    咦？赵虹艳惊讶的挑了挑眉，「你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他慢条斯理的走到沙发坐下。

    「这两个多月跟你在一起的女人不是我。」

    「-们两个完全不一样，我想任何人都会产生怀疑。」

    「既然知道她不是我，那为什么还跟她在一起？」

    眼神变得很温柔，他意有所指的说：「-应该很清楚心动的滋味。」

    虽然她一直很心仪学长，可是却是Paulo的热情让她尝到心动的滋味，那是她第一次不用条件论来评价一个男人，她想跟他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优秀出色，而是她知道他们在一起会很幸福。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为女人心动。」

    「-不要把我说得好像木头人。」

    「在我眼中，你确实是木头人，不过万万想不到，我那个胆小怯懦的双胞胎妹妹竟然可以掳获你的心。」她到现在还半信半疑。

    「这都是缘份。」

    看样子，不管是什么样的人，碰到爱情就会阵亡。「你会娶她吗？」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言下之意，他没有必要告诉她。

    这个男人很小气哦！「她是我妹妹，我关心一下也不行吗？」

    「如果我们有好消息，我一定会告诉。」

    没好气的做了一个鬼脸，接着，她像是想起来似的大叫了一声，然后一副很不好意思的说：「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Andrea已经决定回美国了。」

    「什么？」他惊慌的跳了起来。

    「我劝她不要回去，留在这里就好了，可是她非走不可……」

    「-说重点。」他可没有耐性听她唠叨。

    赏他一个白眼，她终于说出重点了，「好啦，她现在正在前往机场的路上，如果你再不赶紧把她拦下来，你可能要飞过整个太平洋才能见到她。」其实，她是故意拖到现在才告诉他，她是想小小的惩罚他一下，当初她那么哈他，他却从来没把她放在眼里，这实在太伤她的自尊心了。

    「-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他匆忙的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准备离开。

    「至少我告诉你了，你应该感谢我。」

    不过，他哪有心思理会她？他已经冲出办公室赶着去找老婆回来。

    见状，赵虹艳摇了摇头，爱情果然会让人失去冷静。

    从机场回到家，纪阎凯累得往沙发上一瘫，他还是来不及拦住她。

    这全都是他的错，他明知道她有心事，竟然还放她一个人回到赵虹艳那里，当时，他应该把她带在身边……不，他应该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反正广告再过半个月就要推出了，最近行销部门已经研拟对外放出消息，届时她的身份势必会曝光。

    她会冒充赵虹艳，当然有不得已的原因，所以，他一直认为这件事应该由她开口，可是，他显然忘了一件事，这个女人最喜欢胡思乱想吓自己，他怎么能期待她主动全盘托出？

    现在，她一个人孤伶伶的坐在飞机上，他真不知道她那颗小脑袋瓜又要死了多少脑细胞……真是的，他应该把这个女人绑在他身边。

    「少爷，你回来了。」宏叔穿着围兜兜从厨房走了出来，他今天一早就从南部回来。

    揉了揉太阳穴，他打起精神说：「宏叔，可以请你帮我收拾一下行李吗？」

    「少爷要去哪里？」

    「我去美国。」

    「少爷要去看老夫人？」距离春节过年应该还有一个多月吧。

    「不是，我去找人，你不要惊动奶奶。」

    「喔，少爷去美国找谁？」

    「Andrea回美国去了，我去把她带回来。」

    「少爷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我明天还得进公司处理事情，我想订明天晚上的机票。」

    「我知道了。」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他意兴阑珊的接听手机，「我是纪阎凯。」

    「……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我爱你。」赵虹宇的声音许久才缓缓的传了过来。

    他激动的坐直身子，「-在哪里？」

    「……我，我在饭店。」她一副做错事的越说越小声。

    「-在哪一家饭店？」

    「我看一下……呃，TheRoyal……」

    「我知道了，我现在立刻过去找-，-不可以乱跑哦！」结束通讯，他立刻拿起外套往外冲。

    「少爷，你去哪里？」宏叔实在看不懂他慌慌张张的举动。

    「我去接Andrea回家。」

    「嗄？」宏叔摸不着头绪的抓着头，少爷去美国接人吗？可是，他都还没有帮少爷收拾行李……甩了甩头，不想了，少爷回来就知道了。

    严格算起来，他们不过二十四个小时没见面，可是感觉好像过了好久好久。

    「小傻瓜，-还记得自己许下的生日愿望吗？」纪阎凯又气恼又心疼的看着赵虹宇，「-要我过得幸福，而且-答应过我，-会一直陪在我身边，怎么一个礼拜不到，-就忘得干干净净？」

    「我……你都知道了？」她不敢直视他的半垂螓首。

    「我可不像-那么糊涂，我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们两个的差异？」

    「看样子，我好像真的很傻。」

    「-知道吗？我差一点就把机场掀了，我跑去各个航空公司询问飞往美国的班机，因为没有-的资料，我根本没办法查到-搭哪一个航班。」

    「今天的班机都客满了。」

    「所以，-不得不留下来是吗？」

    咬着下唇，她摇了摇头，然后，她小小声的说：「原本，我是想留在机场等待后补，可是想到我从来没有告诉你，我真的很爱你，还有，奶奶送我的珠宝还没有退还给你，我决定多留下来一天。」

    「就这样？没有其他的事？」

    「没有。」

    皱着眉，他伤脑筋的执起她的下巴，「-干么不敢看着我？」

    「我……我不知道你会怎么看我。」她可怜兮兮的像个小媳妇似的。

    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他很懊恼的说：「-这个女人真的很不贪心，难道-不想知道我究竟有多爱-吗？」

    怔了半晌，她迟疑的说：「我只是个替代品，我不敢心存妄想。」

    「-从来不是替代品。」

    他说什么？她……她微微颤抖的问：「你要的人不是艳艳吗？」

    板起面孔，他却是温柔深情的说：「我不要赵虹艳，我要赵虹宇，虽然这两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她们却是截然不同，从头到尾，那个令我心动着迷、令我想一辈子的时间守护的女人就是那个叫Andrea的赵虹宇。」

    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不听使唤的滚出眼眶，原来，她从来不是替代品。

    轻柔的帮她抚去脸上的泪珠，他像在对小孩子训话似的道：「-不是跟赵虹艳的经纪公司签了合约吗？」

    「合约？」略微一顿，她不确定的说：「你是说我拍广告之前签的合约吗？」

    「正是，-应该是用赵虹宇的名义签下合约对不对？」

    「对啊，因为经纪公司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他们说我必须签一份代替艳艳拍摄广告的合约，我就签了。」

    「这只是他们要求-签合约的借口，-难道没有仔细看过合约的内容吗？」

    摇了摇头，当时她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很庆幸经纪公司知道拍广告的人是她，万一出了状况，经纪公司也比较好应付。

    虽然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精心设计的，他还是忍不住为她的糊涂叹了声气，「我就知道-不会看合约的内容。」

    「……这个很严重吗？」她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件很危险的行为。

    「如果人家要出卖-，-就惨了。」这个女人真的很令人担心。

    舔了一下唇瓣，她语带不安的问：「那个合约有问题吗？」

    「虽然那个合约没有问题，可是，如果-当初注意到合约的内容，-就会知道亚纪这方面很清楚广告的女主角是-，而且再等个几天，-就可以拿到广告的酬劳了，还有，亚纪方面也准备对外透露-的真实身份，-就不能多点耐性吗？」

    他的意思是说……「那部广告的女主角是我？」

    「如果参加试镜的人是赵虹艳，她得到这部广告的机会微乎其微，所以我才会告诉-，导演看上的女主角人选一直都是。」

    唇角缓缓上扬，她真的很开心，因为她是货真价实的女主角。

    歪着头想了想，他一副很不放心的说：「我看，-还是赶紧嫁给我好了，否则，哪天-想不开又落跑了，我又要到处找老婆了。」

    「不管我妈有多么不欢迎我留在台湾，我绝不会落跑了。」因为，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避风港。

    「-这个女人老是说话不算话，我还是赶紧把-娶进门好了。」

    「你放心，我真的不会再落跑了。」

    「傻瓜！」

    「嗄？」

    「-听不出来，我正在向-求婚吗？」

    他说，他正在向她……她傻呼呼的笑了，晨晨的话突然在她脑海闪过，她会得到属于她的宝藏……原来，他就是她的宝藏，怪不得晨晨要她送红玫瑰当礼物。

    「不要只会傻笑，-还没有答应我。」

    「我爱你，我们回家吧。」这就是她的答案了。

    他也笑了，「好，我们回家了。」

    今天的「变身游戏顾问公司」洋溢在玫瑰花的香气当中──

    「哇塞！哪个女人这么幸福，一大早就收到这么多红玫瑰？」看着一整个会客厅被娇艳的红玫瑰围绕着，凌菲羡慕得快流口水了。

    「秦雨晨。」蓝朵儿显得很郁闷，她这个大美女从来没有收到这么多红玫瑰。

    「晨晨？」凌菲不敢相信的瞪着笑而不言的秦雨晨。

    「这个女人从收到花就笑得阖不拢嘴，看样子，她的白马王子出现了。」蓝朵儿说得酸溜溜的。

    「晨晨，这是真的吗？」凌菲好奇的瞪大眼睛，「-的白马王子长什么样子？我们见过吗？」

    「-们想太多了。」秦雨晨抽出一朵红玫瑰凑到鼻前，她喜欢玫瑰花的香气，这是属于爱情的味道。

    「如果不是白马王子，谁会送那么多红玫瑰给-？」

    「法律上有规定，只有白马王子才送红玫瑰吗？」

    「呃……没有，可是，红玫瑰代表爱情啊。」

    「这些红玫瑰确实代表爱情。」而且是盛开的爱情。

    「可是，为什么-说不是白马王子送的？」

    秦雨晨笑着揉了揉凌菲的头，「好了啦，-是不是应该打扫了？」

    「这些红玫瑰到底是谁送-的？」她真的很好奇咩！

    看着她半晌，秦雨晨拿她没办法的说：「这是一个朋友捎来的爱情信息。」

    「什么朋友？」

    「喂，-的问题未免太多了吧！」蓝朵儿已经扫去刚刚的阴霾，这会儿她笑得无比的娇媚动人，谁送的都无所谓，只要不是白马王子送的就好了。「-再不去扫地，这个月的薪水先扣着。」

    「-这个女人怎么这霸道啊。」凌菲气得头顶都冒烟了。

    「我数到十，一、二、三……」

    咻！凌菲飞也似的冲进办公室，为了她的薪水，她还是认命一点好了，谁教她是个穷学生。

    「这个丫头真是个钱奴！」蓝朵儿得意的一笑。

    「-不要老是拿钱吓她。」秦雨晨忍不住说。

    蓝朵儿一副很无奈的耸耸肩，「她就吃这一套啊。」

    摇了摇头，秦雨晨懒得再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克星，这个女人总有一天会尝到苦头。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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