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地北,爱不相逢》 001 崩溃真相 ,2016年3月3日这一天,我爸进了监狱。 他在电话里支支吾吾跟我说,公司老板沈总几天前酒驾撞死了人,给钱找人顶罪,他就去了,听说最多判个十几年就会出来。 当时的我们几乎缺钱缺疯了,妈妈患重病每天都是一大笔昂贵的费用,我爸就是个普通职员没有什么积蓄,他告诉我,这是唯一可以救妈妈的办法。 我哭了两天,我爸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妈妈等他回来。 十天后,我在医院不仅没有拿到承诺的钱,还接到了警察的电话,他说我爸在监狱里畏罪自杀。 那一刻我几近崩溃。 处理好我爸的后事以后,我下定了决心,就算是不能为我爸报仇,我也要他把欠我们家的钱都吐出来,因为那是我妈妈的命。 于是我决定招惹他,我爸口中的沈总,也就是江海集团的董事长沈蔚然。 制定了计划以后,我就开始在沈蔚然公司门口蹲点,可沈蔚然的身份和地位和我悬殊太大,电视剧里的偶遇情节根本就不实用,蹲了一个星期,我都没见到他一眼。 皇天不负有心人,大约一个礼拜以后,我在新闻里听到沈蔚然要去参加一场挺重要的商业晚宴,于是我借着夜色等在他公司楼下,戳爆了他的汽车轮胎,又开着租来的汽车假装是晚宴的接待人停在他面前。 沈蔚然毫无防备就上了我的车,喝了我递给他的那瓶红牛。 我没钱去宾馆开~房,只能把晕倒的沈蔚然扶回自己家里,然后扒掉他的衣服准备给他拍照,作为我威胁他的证据。 可我没想到的是,领带还没解开,沉睡的沈蔚然就睁开了眼睛。 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只看了我一眼,就翻身把我压在身下,粗暴地撕扯我的衣服。 他的吻炽热而霸道,我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脑子里隐隐约约响起药店服务员的嘱咐,最好不要拿功能性饮料下药,药力太猛。 靠之! 我试图反抗,不停地挣扎,咬他。 可是沈蔚然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他一只手将我的双手死死扣在头顶,另一只手强行扯下我衣服,膝盖一顶。 狠狠撞入的刹那,我痛得差点飙泪。 我拼命的推着他的肩,想要他出去,他却毫不怜惜,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撞击着我。每一下都恨不得要将我的身体戳穿。 事后,沈蔚然发现了我架在角落的录像机,还故意走到它面前扣好衬衫扣子,有些慵懒地开口,“说个价吧。” 我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现在就抄起桌上的水果刀捅死他。 可我不傻,杀人不仅换不回我爸,还得偿命,像我这种一无所有的人,贞操又算是什么? 我默默整理好录像机,“我们之前说好的,两百万。” 我并没有狮子大开口,我爸告诉我他当初就承诺的两百万,现在算上我爸的一条命,我还算要得少了。 沈蔚然并没有很吃惊,只是比较不屑,反问我,“金子做的?” 我实在忍不住,憋着眼泪把我爸的工作证甩到他脸上,“我爸替沈总你顶了罪名,难道他的一条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沈蔚然只扫了一眼,然后语气幽幽地问我,“你确定自己清楚你爸是因为什么罪名入狱的吗?” 我站在那,有一瞬间的懵逼。 002 生活所迫 ,但也只是一瞬间,我心底认定沈蔚然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沈蔚然看我执意瞪着他,也不再辩解,拿出支票刷刷刷就签了二百万,然后朝我扔过来。 一张轻飘飘的纸,居然准确无误砸在我脸上。 “销毁录像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这是警告。”沈蔚然说完这句就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呆立片刻,才木然地弯下腰捡起支票,捡起我廉价的屈辱。 我当天就把支票兑现,预存在医药费里,陪着我妈做了一个又一个化疗,看着她的头发一大片一大片掉精光。 一个月后,我妈在icu病房里握住我的手,让我别治了,省下我爸拿命换的钱好好活着,以后留做嫁妆用。 我哭了一晚上,也没能留住我妈的命。 我妈死后,我带着她和我爸的骨灰回到老家,把他们俩葬在一起,我几个舅舅帮我一起操持了葬礼。 葬礼过后,我大舅问我,“舒尔,你还回深圳吗?我和你二舅的明胶厂准备和深圳一家医药公司签单,过完年我们想去深圳谈谈看。 原本拿了沈蔚然的钱,我就想把深圳的房子卖了,然后在老家找一份安安稳稳的工作,和他再也没有交集。 但想到舅舅们平日里对我妈的照顾,加上他们是第一次去深圳,我总放心不下,就答应了陪他们一起回去。 回到深圳以后,我把大舅他们安置在我爸的房子里,和医药公司约好三天后谈交易。 可我没想到,当天我们忐忑的坐在包厢里等了半个多小时的人,竟然是沈蔚然! 我不禁汗颜,琢磨着我和他有仇有怨在先,有我在场这生意根本没法做。 果然,沈蔚然一进门就寒气腾腾地盯着我,作为江海集团的老总,他应该是不屑于这么小的交易都亲自前来的,不会是找我报仇的吧? 他一步步朝我走近,我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脑子里盘旋着就一个念头,赶快跑。 我害怕看见沈蔚然,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于是我拿起包包推开沈蔚然夺门就跑,大概跑出酒店一二百米我才停下来,狼狈地趴在栏杆上还没来得及缓过一口气,大舅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舒尔,你去哪了!”大舅的声音很着急。 我之前没有跟他提过我爸的死因,他不知道我和沈蔚然之间的恩怨纠葛,我只好找个借口说自己身体不太舒服。 大舅挺生气的,“再怎么不舒服也要说明白了再走呀,人家嫌弃我们临场走人不尊重他们,直接就拒绝谈,你说这叫什么事呀!” 靠之!沈蔚然真是小人之心! 我恨得咬牙,跟大舅保证我会尽力拿回这笔订单的,这才安抚住了大舅。 接下来的几天,我又像之前蹲点沈蔚然一样,只不过这一次是明目张胆地站在他公司楼下,他的专车从我面前进进出出,但却没有一次停下来,甚至连车窗都没有摇下过。 我不死心,执着了整整一个礼拜,终于在那天倾盆大雨的时候,一张房卡被沈蔚然从车窗内丢下,然后他的汽车绝尘而去,甩了我一身泥水。 003 我只有你一个女人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明明是他沈蔚然毁掉了我的家庭,我却要低三下四地求着他办事,甚至他丢给我房卡,让我选择这么屈辱的签单方式,我都不能拒绝。 舅舅殷切的期盼和我可怜的尊严在脑子里大打一场,最终我向不公平的命运妥协,浑身湿漉漉地站到房门口,刷开~房卡。 沈蔚然并不在房间里,趁着他没回来,我立马跑进浴室洗澡,不然满身泥水的狼狈样子一定会被沈蔚然狠狠嘲笑。 谁知道水刚刚放热,沈蔚然就一把推开浴室大门,冷着脸把我从头看到脚。 虽然我今天已经做好豁出去的准备,但是也受不了他这么居高临下的目光,“沈总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不至于饥渴到闯进来强上吧?” “江舒尔,我对两次送上门的女人可没多少兴趣。”说完他就不屑地关上了门。 沈蔚然这话跟刺一样,扎的我遍体生疼,可我没什么时间软弱,迅速洗完澡穿着浴袍出来,转眼就看见床上摆着一叠整整齐齐的名牌连衣裙。 再看沈蔚然,目不斜视地坐在办公桌前翻阅着文件,背后站着他的女秘书! 我不禁脸上燥得火热,感觉自己进门洗澡然后穿浴袍出来根本就是个笑话,沈蔚然这架势,完全没有要我‘潜~规~则’的意思! 是我想太多? 讪讪地换好衣服,我磨磨蹭蹭走到沈蔚然桌前,沈蔚然也不跟我多掰扯,两根手指敲击着桌上我大舅拿出来的协议,目光时不时往我身上扫。 “躲了我一个月,现在出现是想要多少钱?两百万?还是五百万?又或者跟你们明胶厂签订永久协议?” 不是他上次让我不要再出现的吗?我不禁替沈蔚然的记性捉急,但脸上还得保持着平静,“沈总说笑了,我可是正规生意人。” 我把准备好的厚厚一踏计划书递到沈蔚然的面前,想跟他抛开个人恩怨开诚布公好好谈一谈。 结果沈蔚然看都没看一眼,“说吧,要多少钱才肯把孩子打掉?” 孩子?!什么孩子?我没怀孕呀。 沈蔚然身边的秘书递给我一份邮件副本,内容大致就是我怀孕了,通知你一下这几个字。 他以为是我发给他的? “沈总,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件事确实和我没什么关系。”我极力解释。 他自己流连花丛出了事,这锅我可不背! 沈蔚然神色很不耐,挥挥手让秘书出去,同时扭过头对着我,“江舒尔,我比较乐意相信自己眼见的现实,一会儿会有人来给你检查的。” “沈蔚然你凭什么!谁知道你在外面有多少女人!” 我接受不了他不尊重我的**派人给我检查,这是羞辱! 我转身就要往外走,沈蔚然丝毫不给我机会,一个大跨步把我揽住丢在床上,整个人欺身而上死死禁锢住我。 他的眉眼离我只有几厘米,我清晰地看见他眼底蕴含的愤怒,他说,“就凭我只有过你一个女人,江舒尔。” 他的这句话犹如魔咒,把我直楞楞定在那,然后稀里糊涂地被秘书带来的医生抽了一管子血。 我不敢相信,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我的心,居然有那么莫名其妙的一丝,心动? 一定是幻觉!我试图把这个想法排除出脑海之外。 可有些种子,一旦种在心里,就会迅速生根发芽,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长成参天大树。 接下来等待的这十几分钟,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试管瓶碰撞的声音,空气压抑地我十分难受。 直到沈蔚然冷哼一声,我才觉得压着我的大山稍微挪动了一下。 他把手里的快速血检单子递到我面前。 明明是晴空万里的天气,我却觉得五雷轰顶。 因为单子上显示的是,阳性,怀孕。 004 阴差阳错 ,沈蔚然的笑容冷得可怕,他捏住我的下巴,居高临下问我,“江舒尔,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能说什么,我的确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觉得,这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 我当初接近沈蔚然,本就是为了我爸讨回一个公道,既然沈蔚然已经给了我钱,我们就已经算是钱货两清了,我不想再跟沈蔚然有过多的牵扯,所以这个孩子,出现的真不是时候。 我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然后鼓足勇气清了清嗓子,回了沈蔚然一句,“沈总,我确实是怀孕了,但是这孩子并不是你的。” “哦?”沈蔚然尾音上挑,似乎对我的话颇有兴趣。 沈蔚然的眼神很是凌厉,我尽量不让自己露怯,硬着头皮跟他掰扯,“沈总,这孩子是我男友的,至于我们,那次只是一场意外而已,沈总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了,谁一辈子没个一夜情,沈总,您说是吧。” 我这话半真半假,我确实有个男朋友叫陈墨,但我从未和他越过雷池半步。 因为家里出的这些事,以及跟沈蔚然的纠缠,让我根本无颜面对陈默,还一直躲着他,但这个时候,我也只能拿陈默当挡箭牌了。 沈蔚然目光炯炯地盯着我,“你当真?” “沈总应该知道我是哪样的女人吧,如果我肚子里真是您的孩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将来母凭子贵,入了沈家的门,便是麻雀变凤凰,可惜,沈总,这孩子真的不是您的。” 我这话说的真切,也不知道是骗过沈蔚然了没有,总之他沉默了一会儿,就跟我说会签了和大舅的合同,然后就放我离开了。 沈蔚然走了,我也是松了一口气,只是低头看了眼肚子,我真的怀孕了么?毕竟我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万一沈蔚然是为了报复我,故意耍我玩呢? 想到这儿,我进去了路口一家药店打算买根验孕棒再检验一下,提着验孕棒正结账的时候,突然发现排在我前面的那对情侣特别眼熟。 再定睛一看,不是我之前大学的室友陆冉冉吗? 而她挽着的,是陈墨,我的挡箭牌男朋友。 我的心瞬间一凉,脑子里乱成一团,不去想陈默为何跟陆冉冉待在一起,只是生怕他发现我,于是低头匆匆付完钱抓起柜台上的塑料袋就朝外跑。 “江舒尔,你等等!” 陈墨的声音不出意外的在我背后响起,我停了下来,硬着头皮转过身。 只见陈默大步走到我面前,浓眉皱起。 他说,“江舒尔,你拿错袋子了。” 我低头一看,自己手里的塑料袋里装的是一盒小雨伞。 而他的手里,则是拿着那根验孕棒。 “江舒尔,你怀孕了?” “是,我怀孕了,就许你和陆冉冉勾搭在一起,不能我另找新欢么?”我讽刺地将袋子里的小雨伞丢给陈默,再从他手里抽回了验孕棒。 陈默的脸忽红忽白,嗫嚅着唇瓣想说些什么,陆冉冉却已经开着她的路虎停在我的面前,陈墨随即上了车,“呵,我以为是谁,原来是舒尔姐呀,老公,那盒小雨伞就送给她吧,你看人家穷得什么措施都做不起,这不,怀了野种回来了吧。” 我怒极反笑,本来就心气不顺,偏偏她陆冉冉还撞在我枪口上了,真当我江舒尔好欺负么? “陈墨,虽然你是因为被小三了才勾搭上了陆冉冉,但毕竟是我有错在先,我看陆冉冉这么爱你,我就成全你们吧。” 陆冉冉听着我的话,气得脸色发青,轰地一脚踩下油门,调转车头就朝我撞了过来。 我整个人都是懵的,根本想不到她会那么极端,只能下意识地往右闪避,结果一个踉跄摔倒在另一辆车门口。 陆冉冉见我这么狼狈的样子,笑得放肆,“江舒尔,这只是个警告,别跟我作对,你还不配。” 然后她一个漂亮的甩尾,撘上陈默,喷了我一脸尾气,扬长而去。 我的心像被滴了柠檬汁,一圈一圈地泛酸,只想不管不顾跪在地上大哭一场。 “江舒尔,刚不是挺能耐的?” 沈蔚然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声音冷不丁就在我背后响起。 温馨提示:下一章更精彩,请点击 [下一章] 继续阅读 005 他的女神 ,我几乎是打着颤儿抬起头的,一看,沈蔚然坐在黑色保时捷车里,看着我的神色满是揶揄。 “你跟踪我?”我惊疑不定,想到刚刚遇到的陈默跟陆冉冉,再想到不久前才拿陈默当的挡箭牌,心里一阵后怕,沈蔚然会不会猜疑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陈默的。 沈蔚然没回答我,反倒是说让我上车。 上车?上车干嘛,难道是要对这个孩子不利? 我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虎视眈眈盯住他。 “刚刚那么宝贝孩子,怎么,现在就不怕地上凉伤了孩子么?” 他这么说,我才察觉到地上的冷意,忙不迭的爬起来。 沈蔚然的车门就大开着,意思不言而喻,我思前想后,还是坐了进去,就算我不坐进去,沈蔚然也有一百种方法逼我妥协。 “看来你果真是很宝贝这个孩子啊。” 沈蔚然语气淡淡的,“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先处理……。”沈蔚然话说到一半,就发动了车子朝前驶去。 我的心里惴惴不安,沈蔚然没说完的是什么,要先处理什么,我还是孩子,果真,他已经不信我先前那番说辞了。 我揣着一颗惶恐的心暗戳戳从后视镜里偷瞄着他的表情,他目光平静落在车前,一只手搁在窗外,指尖夹着半截燃烧的香烟,有烟雾弥漫过他那双略带深沉的双眸。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沈蔚然,我敢说,他那扇窗是封死的,这个人太过复杂,让人完全看不透。 车子行驶了一会儿,就到了一处挺豪华的私人小医院,沈蔚然轻车熟路地领着我往前走,我心里忐忑不安,他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真的是要处理了我或者说是这个孩子?想到这儿,我不禁毛骨悚然起来。 沈蔚然却直接走进一间诊室开口,“顾菲,她擦伤了,注意点用药,她怀着孩子。” 擦伤?沈蔚然一提,我这才发现自己胳膊上红通通一片,先前还没觉得,现在注意到,立刻觉得火辣辣的疼起来。 他说的处理,是指我的这个伤口? 我心生怀疑,却宁愿不是这个结果,沈蔚然一对我好,我就更加忐忑了,生怕他是因为知道孩子是他的,才会这样对我。 那个叫顾菲的女医生拿着碘酒笑盈盈地给我上药并且安抚我,“我给你处理一下,为了孩子咱们就不打麻醉了,可能会很痛,但你别紧张。” 我怎么能不紧张,孩子的爸爸喜怒无常的在一边盯着我,万一他让我处理好伤口压着我去流产怎么办! 我咬着牙硬挺着,看着细钩子针在我手臂上穿穿梭梭都不敢吱一声,倒是沈蔚然,皱着眉头站在那边,时不时往前走两步,盯着我的伤口比我还上心的样子。 顾菲也发现了他的不同,调侃他,“你怎么比她还紧张,难不成这孩子是你的呀?” 医生你能不能别这么一针见血,这孩子就是沈蔚然的啊。 我胳膊一个哆嗦她的针就走歪了,我痛得惊叫一声,沈蔚然立刻就竖了眉头,“你下手轻点,医术没点长进,脑洞倒是开得挺大,你觉得孩子有可能是我的吗?” 他的语气极为不屑,可我脑子里一根筋缓缓地松了。 看来他没发现,幸好幸好,可还没等我缓过一口气,顾菲就接了一句。 “也对,你要是敢在外面乱来,对得起我表姐吗?” 006 有始无终 ,我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已经怔在那里了。 原来沈蔚然竟是有女朋友的。 这一刻我心里说不出的抑郁烦闷,似乎还带了点难受。 我有些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如此难受,只是睡过一夜而已,我们又不是爱的死去活来的关系,他有女朋友不是很正常么? 于是,我更是打定了主意,这个孩子,沈蔚然必须不能知道是他的。 神游了片刻,顾菲已经包扎好了,她提醒着,“这几天伤口不要碰水会感染,你怀孕了消炎药也不能乱吃,会影响胎儿的。” 我点头记下,沈蔚然却垂着头,打量了片刻,然后开口,“江舒尔,记住了么,别过两天跟我出差的时候,乱吃东西。” 什么出差?我下意识疑惑地抬头,沈蔚然正一脸云淡风轻地在扯着谎。 “未来姐夫,原来她是你的员工呀,她都怀孕了你还敢让她出差,这个老板太坑了,妹子你快辞职吧!”顾菲义正言辞地站在我身后。 “她法语好,公司离不开。”沈蔚然轻蔑一笑,回头对着我加了一句,“江舒尔,收拾收拾东西,一个礼拜后去巴黎。” 沈蔚然居然调查我,不然他怎么能知道我是法语系毕业的! 我心里有些不快,脑子转着想着法子拒绝,对面顾菲却突然叫了起来。 她的目光炯炯有神,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姐夫姐夫,上次表姐打电话问我关于初孕的事宜,一个礼拜以后又是她的生日,难道她真的怀孕了?姐夫你去巴黎是要去求婚么?” 太多的关键词袭来,让我思考都来不及。 “她怀孕了?”沈蔚然开口,语气确有些冷淡。 我疑惑,沈蔚然怎么是这种反应,照理说,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怀孕了,他不该非常高兴么? 我突然就想起来沈蔚然之前说的那封邮件,难道是顾菲表姐发的? “姐夫,我表姐是谁,顾浅秋耶,她要是真的为你怀孕放弃深造,这是多大的牺牲呀,你怎么能这个反应呢?” 顾菲嘟起了嘴巴。 我却被这三个字敲地小心脏一颤一颤的。 顾浅秋,久负盛名的华裔音乐家,堪称小提琴届的郎朗,没想到是沈蔚然的女朋友。 “你话真多,走了,江舒尔,跟上。”沈蔚然的语气越来越寒,不管顾菲在后面的叫喊转身就走。 我和沈蔚然一前一后离开了医院。 他走的很快,没多久就和我拉开很长一段距离。我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他的女朋友怀孕了,是他的孩子,而我居然会蠢到真的相信他说的,他只有我一个女人。 我也是蠢。 想着想着,沈蔚然突然停下,折身朝我这走来,“手臂还疼吗?” 他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我五味成杂,下意识就避开他的眼神,“谢谢沈总刚才没说我们的关系替我解围,让你的朋友误会了真对不起。” “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沈蔚然挑起眉头。 我盯着他这自带三分玩味的眼神,就觉得莫大的讽刺,是呀,我和他之间除了上司和下属说出去能有人信之外,还能是什么? 他的女朋友应该是神坛上的女神,而我江舒尔,连跟葱都算不上。 我抿着嘴,“你放心,我从没想过要和你攀上什么关系,沈总今天既然帮了我,我理所应当感谢你,不过我们两之间也算是扯平了,希望沈总就此放过我。” “真是没想到,人没多大本事,却是个小暴脾气。”我没抬头看他的表情,只单凭耳朵觉得他这语气满是轻蔑。 “我确实没什么本事,不然也不会落得无父无母被男朋友劈腿的下场,被你当作笑话来看也是我该。”我恼羞成怒。 “这么说,你不想知道你爸入狱的真正原因了?” “我自己会查。” “认真的?你知道这句话以后,我们一辈子也不需要再见面。” 他这句话说得很轻,却像块大石头一样压在我胸口,闷得生疼。 但我心知,离沈蔚然远一点我才能过得好,于是我点头,轻声说,“好。” “如你所愿。” 沈蔚然一如既往绅士地走上自己的汽车,面无表情踩下油门,像之前的那几次一样,缓缓离我而去。 大概是他甩了我一脸尾气,我竟然被熏得流了眼泪。 魔怔了片刻,我喊了滴滴打车回到房子里。 大舅他们正坐在沙发上搓着双手,见我回来,激动地跑过来,反反复复问我怎么样,合同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把沈蔚然会签的结果告诉他们,他们兴奋地难以自持,第二天大舅就收拾了行李告诉我合同已经到手,他们需要回去督促生产。 我原本是要跟着一起回去,但想起沈蔚然的话,又决定把我爸的事情搞清楚再说。 从大舅走的那天起,我就再没见过沈蔚然,我在深圳找了一份法语家教的工作,一边兼职一边四处打听我爸的事情。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一个礼拜,早上起来我鬼使神差地想起昨天是沈蔚然说好去巴黎的日子,估摸着早已和顾浅秋求婚成功,今天的新闻应该铺天盖地都是被他们两刷屏的。 我没忍住,大概也是想让自己死心的彻底一点,就手贱地划开了微博热门。 007 旧爱新欢 ,我目不转睛盯着热门头条看了十几分钟,来来回回刷了几十遍,却没有看到任何关于沈蔚然和顾浅秋的新闻。 我的心里不知怎么的,竟有那么一丝丝的雀跃,可没高兴多久,头条上就刷出了一对明星隐婚被曝光的新闻。 是了,这些有钱人,求个婚结个婚也有不乐意摆在明面上的,沈蔚然一向低调,顾浅秋也极少有负面新闻,大概两人是甜甜蜜蜜隐婚去了。 我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饭团,强迫自己不去想和沈蔚然有关的事情,拿着几份填好的表格锲而不舍去警局申请借阅我爸的死亡档案。 我已经申请了七次,每次都以被搪塞而告终。 可没想到,这一次我会在警局遇到陈墨。 他右手打着绷带,左手拿着一份交通罚款单。 虽然那么狼狈,却依然和从前一样,目光炯炯有神,眉眼间藏着英锐之气。 没了陆冉冉的实力抢镜,我恍惚间想到了当初和陈墨在一起的美好回忆,他为了给我买我最爱喝的奶茶,大雪天一大早就去城西排队,用羽绒服裹着奶茶送到我宿舍,奶茶还是温乎乎的,可他身上却冻的跟个冰棍儿似的。 我曾经以为我会跟他天长地久,却没想到现在的物是人非。 我甩甩头不去想那些过往,只会越想越痛。 “你是残疾人,要不让你先排队?”我很大方地把身前的位置让给陈墨。 陈墨皱起眉头,“江舒尔,你能不能收起你身上的刺儿,我也是有原因的,就像你一样,咱们不能心平气和好好谈谈吗?” “谈什么?谈你和陆冉冉结婚订哪家酒店,又或者是去哪里度蜜月?” 这些事情我都和陈墨并头躺在草地上幻想过,现实真讽刺! “你能不能别把事情都想的那么简单,要不是因为你,我会出车祸撞成这样?你明知道我……” 我没等他说完就接口,“明知道你和我舍友上~床了,我还得原……” 我完全不给陈默说话的机会,还要继续怼回去,眼角余光却瞥见沈蔚然从警局vip待客厅里出来! 我立刻想到肚子里的孩子,脖子一扭,手很自然地挽住陈墨的右手腕,“但是我都会原谅你,你看你开车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别忘记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呢。” “你?” 陈墨皱了皱眉,要开口,我狠狠对着他的石膏敲了一下。 这一下我可是下了狠手,陈墨痛得龇牙咧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蔚然恰好走到我面前。 我确信他听到了我最后一句话,所以此刻我的表情表现的特别的镇定。 可惜我做足的表情完全没入他的眼,沈蔚然瞄都没瞄我一眼,直接走过去了。 完全当我是空气! 这种忽视让我莫名烦躁起来,气的又敲了一下陈默手臂上的石膏。 陈默疼的龇牙咧嘴,却不忘膈应我,“江舒尔,你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是沈蔚然的吧?” “你丫有病吗?要是沈蔚然的,我还眼巴巴跑到这里来排队递资料,我早进vip了!” 我被他点破,心底愈加烦躁,整个人都有些反常的激动。 陈墨和我恋爱三年,自然清楚我平时说谎的时候是什么性格,他带着怀疑的眼光审视着我,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江舒尔,你不对劲。” “行了,实话跟你说吧,沈蔚然是我大舅厂里的大主顾,我大舅现在处在和他签合约的关键时期,万一被他听见我作风有问题继而怀疑我大舅厂怎么办。” 我胡言乱语在扯淡,也不知陈墨信了没有。 但眼见排到了我,我也不跟他继续扯,麻溜的把手里的材料递进了窗口里。 过了半晌,上头才有人开口,“姑娘,你这资料确实是齐了,我们应该把档案给你借阅。” 我才松了半口气,上头又说,“不过你要的档案,刚才被那位沈先生带走了,十分抱歉。” 我:“……” 008 绝望深渊 ,我转身就跑出去追,可两条腿怎么追的上四条腿的。 沈蔚然的车子在我视线里渐行渐远,我木然地站在路口,感觉鼻子酸酸涩涩的。 陈墨也跟着我追了一段路,见我停了下来就拉着我大骂,“江舒尔,你是不是疯了,你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吗?” 疯了,我大概是疯了吧,满脑子都是沈蔚然拿走档案绝情的模样,他要干什么,销毁证据吗?他真的是害死了我爸的凶手么? 这么想着,我的情绪突然不受控制起来,眼角的泪扑簌似的往外冒,陈默没再开口,而是把我抱在怀里,细声安慰着。 良久我才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了陈墨,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站在了江海公司对面的街道上,我打算见沈蔚然一面,我要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然而我才迈出第一步,一辆黑色路虎就猛地横在我面前,我堪堪避过,抬头就看到了陆冉冉狠厉的脸。 她下车,对着我抬手就是一巴掌。 “江舒尔,你还要不要脸!居然勾引有妇之夫。” “陆冉冉,你瞎说什么!” 陆冉冉冷笑着从lv小包包里掏出一叠照片砸在我脸上。 锋利的照片边角划过我的脸颊,我低头,看清了照片,照片上我亲昵地挽着陈墨的手,以及被陈默抱在怀里的样子。 “我瞎说么?江舒尔,你这个贱女人。” 陆冉冉直接跟我开战,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她抓了好几下,这下我不能再忍了,跟她扭打了起来。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没一个上来将我们拉开。 最后,还是有人报警,警察到了才将我们分开,我们两人全是蓬头垢面,妆容尽毁的模样。 我们都被带到了警局,被分开关押起来,说是过会儿审问。 我以为真的过会儿就审问,却没想到门打开,走进来的是陆冉冉,她手上还提了一大桶冰水。 我瞬间意识到,这哪里是什么过会儿审问,我是被套进来了,陆家有权有势,警局算什么,怎么敢动陆家小姐。 冰冷刺骨的水把我浇了个彻头彻尾,四月里料峭的天气是有多刺骨,况且还在冰冷的审讯室里! 我冷的受不了的叫了起来,陆冉冉阴狠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江舒尔,我不管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陈墨的,他都得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不会留后患,要是你再对陈墨动什么心思,下一次我就要你的命!” 陆冉冉扔下铁桶就走了,我全身冻得直哆嗦,与此同时,我竟感觉到我的腹部开始剧痛起来。 一阵比一阵紧的剧痛让我渐渐不安起来,我拼命爬到门边,用尽力气敲打着铁门。 可却无人应答。 我痛得几乎要昏厥,脑海又却闪过沈蔚然绝情的模样,最后没知觉的晕了过去。 009 人间烟火 ,在晕过去的那一刹那,我仿佛看到了冲进来的沈蔚然,他脸上的神情莫名的紧张,而我看到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心底唯一的期盼,就是孩子,要保住孩子! 可我的孩子最终还是没了。 我躺在床上默默流泪,止不住的哭,尽管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尽管他只是个一夜情的产物,可他到底是我身上的血,身上的肉啊。 我不吃不喝了整整两天,直到第三天上午,沈蔚然推门而入。 他走到落地窗前,哗啦一声把厚重的窗帘全部拉开,阳光顿时争先恐后的洒了进来。 然后,他干脆利落的打开了窗户,面无表情的对我说,“江舒尔,哭够了么,还想死吗?想死的话从这儿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了。” 我抬起肿的发红的眼,看着他。 沈蔚然双手抱胸站在窗边,神情严肃的看着我。 我们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就这样静静的对望着。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知道以沈蔚然的性格,一定查清楚孩子是谁的了。 只不过,他不问,我也不说。 良久,我才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来时,已平静了下来。 我掀开被子下床,问沈蔚然:“有吃的吗?我饿了。” 我不会傻傻的天真的真的自杀,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不能让那些想看我笑话的人真的看我的笑话。 沈蔚然显然很满意我的表现,转身下楼走进了厨房。 看到沈蔚然把一碗普通的阳春面端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有些惊讶,唐唐一个大总裁,居然会做饭! 我没有精力调侃,因为我是真的饿坏了,吃饭的场面几乎可以用狼吞虎咽来形容。 吃完饭后,我打算回家了,对沈蔚然说了句感谢的话,谢谢他把我从警局捞出来,也谢谢他,没让那个孩子消失在冰冷的审讯室里。 沈蔚然却说让我在这里住两天,我没有同意。 我们算是什么关系呢? “江舒尔,难道你不想看看陆冉冉的下场么?” 我抬头看向他,只见他的眸子里,全是揶揄。 因为沈蔚然的这句话,我住了下来,我自然不会放过陆冉冉,可我也清楚,现在,也只有沈蔚然有这个能力治得了陆冉冉,或者说是她背后的陆家。 沈蔚然的家很大,但我刚失去孩子没心情逛,每天都是呆坐在他家花园里看风吹过树叶沙沙的。 沈蔚然家的保姆姚姨也是个通透的人,看我默默流泪就知道我是在想孩子。 她走过来说,“在我们家乡那有个不成文的习俗,未出世的孩子要是走了,就给他栽一颗小树,年年岁岁看着那棵小树一点点长大,就像是看见自己的孩子一样。” 我动了动,抬头看她。 我知道,我的眼睛里写着期盼。 当天姚姨就陪我到市场上去挑了一颗小树苗,我对着花园哼哧哼哧挖了一下午坑。 沈蔚然回来见到了满脸泥土的我。 他问,“种的什么树?” “桂花树。” “你还能再俗气一点儿吗?”沈蔚然眼睛里写满了嫌弃。 他哪里会懂,我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蟾宫折桂呢。 010 他的无情 ,我不理他,转身埋好最后一抔土,埋下了希望,也算是掩埋掉了痛苦的过去。 还没站起来,脸上就多了一张面纸。 “你看你,跟个小花猫似得。” 沈蔚然弯下腰,细心地为我擦拭,微风把我的长发吹起来挠在他脸上,他也就是一笑,抬手帮我别在耳后。 这画面太美,我不敢再意淫下去,立马推开他,退后两步。 沈蔚然也识趣,“江舒尔,我饿了。” “让姚姨给你做饭去。”我转身就要往客厅去。 “我今晚给姚姨放假,替你把树扛回来太辛苦了,你给我做一顿饭,食材都在冰箱里。” 我真是醉了,手指头那么粗的小树苗,也能被他甩锅。 我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沈蔚然对付我处处占尽优势,难得有那么好的机会,我肯定得好好折磨他。 毕竟我不会做饭! 说干就干,我二话不说跑进厨房就倒腾起来,尽管不会做饭,但是也见过别人做饭,装模作样还是会的。 沈蔚然大概是上班太累,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揉着太阳穴,也没功夫管我。 等我把一盘黑漆马虎的菜铲回盆里的时候,他听见了动静,从沙发上起身朝我走来,连语气里都是带着笑的,“江舒尔,我觉得认真做饭不和我出这句话的时候,陈墨明显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又问了我一遍,“你说什么?” “我们走吧。” 我不想再和陈墨说话,沈蔚然适时摇上了车窗,把我和陈墨隔绝成两个世界的人。 不再有牵连。 一路上都在沉默,直到到达餐厅,沈蔚然问我,“喜欢吃西餐吗?” “随便,沈总决定好的事情,由不得我来更改。” 沈蔚然噙着笑,替我摆放好整齐的刀叉位置,“江舒尔,你不恨陆冉冉吗?为什么要放过她。” “恨,但我更恨你。” “我很乐意知道原因。” 我把手机甩在桌子上,手机上是百度新闻《江海集团以低价收购陆氏百分之十股份,内幕不明,或将影响明日开盘走向》。 沈蔚然目光压根没看手机,大概心知肚明我指的是什么。 我望着他优雅的为自己垫好餐巾,一切礼仪与素养都无可挑剔,心里却阵阵冷。 陆冉冉伤害的是我的孩子,而这孩子的父亲,却用孩子的死为自己获取最大的利益。 一个能利用自己孩子作为筹码的男人,真的有情吗? “沈总这招空手套白狼,赚了不少钱吧。”我无所谓地把牛排送进嘴里,“应该要怎么感谢我呢?” 亏我之前还以为沈蔚然是喜欢我,才会让我住在他家一个礼拜休养,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 他不过是怕陆氏的人找上我,给他剥削陆氏增加麻烦而已。 而陈墨从不关心这些新闻,所以才会急疯了来找我,当他明天知道这条新闻的时候,呵呵,不知道会把我想成什么样子。 “江舒尔,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许多,你要想什么?”沈蔚然真是好手段,不慌不乱。 “我要入职江海集团,这是我的条件,否则,我会继续告陆冉冉。” 沈蔚然的无情,让我越发怀疑我爸的死和他有关。 唯一的机会,就是进入江海集团,找我爸过去的同事打听消息。 沈蔚然认真的擦拭完自己嘴角的碎屑,复又把用过的餐具摆好,然后轻声说,“好,半个月以后去江海集团应聘。” 他答应的太快,我居然有些无所适从。 他又接着开口,“不过江海集团的上班实在是太无聊了,不如我们打个赌,赌三个月内,你一个刚毕业的小丫头能胜任我秘书的工作,若是可以,我就把你爸的死亡档案交给你。” 这赌注摆在明面上,由不得我拒绝。 况且,做沈蔚然的秘书,我岂不是更有机会接近他的办公室寻找线索? 幸福来得太突然,我得防备着他这只老狐狸。“要是我不能呢?” “那就把你交给我。” 我不知道沈蔚然这句话是不是玩笑,我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跳的很快,不由控制。 可我怎么能就这么败下阵来,我逼着自己镇定地调笑他,“好呀,就怕沈总到时候对我~日久生情,让顾大小姐失恋了可不太好。” “如果你可以做到这一步,我还能给你更加丰厚的酬劳。” 沈蔚然笑的无可挑剔,我心里却一阵阵发冷。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011 他的慈悲 ,但沈蔚然没有给我继续追问的时间。 吃完饭以后他就把我送回了自己家,我开门一看,行李都整整齐齐摆放好了。 还真是利用完就扔掉的节奏呢。 “沈总慢走不送。”我讥讽地对他一笑。 沈蔚然并不介意我的态度,“想念那颗桂花树的话,可以随时去看。” “至于伤害我孩子的人,总是得付出点大代价才能有记性。”他又补了一句。 这算是在为百分之十的股份作解释吗? 我冷笑,把门摔在他脸上,这解释我不接受,我接受不了沈蔚然打着感情牌的索取。 就这样在家宅了半个月,期间陈墨陆冉冉接连发短信骂我,但我没回,他们大概也顾忌着沈蔚然,没有当面骚扰过我。 半个月以后,我接到江海集团人事部打来的电话,通知我明天去面试。 我本以为进江海集团全凭沈蔚然一句话的事,结果却出乎意料的繁琐,经历了考试,面试,还有座谈,最后终于顺利通过。 但我知道,江海集团是不可能让我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随便进去的。 我刚走到新办公室,就有个看起来很严谨的女人走过来递给我文件,“我是你的直属上司孟尧,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凭什么拿到陆氏百分之十的股份的,但是我必须慎重警告你,在江海集团收起你之前那一套,作风不好的人,我们不欢迎。” 她话里有话,我也认出了她。 就是那天和沈蔚然在酒店合起伙来帮我抽血验孕的秘书,怪不得她对我有着深深的敌意,估计那时候她就觉得我是靠爬男人床上位的女人。 既然是什么!”孟尧的声音从茶水间门外响起。 “没有,没什么,孟姐好。”林小黎慌慌张张就跑开。 我和孟尧面对面站着,她一手环胸,一手递给我一份文件,眼里是高傲和不屑,“沈总说这份文件要你亲自送过去。” 我接过文件刚准备走,她又开口,“先把这地上清理干净。” 一旁原本准备进来的打扫阿姨听见她的话,又犹豫地站在门外。 我知道她是在羞辱我,但我不能和孟尧起冲突。 打扫完以后,我才拿着文件去了大楼的最高层。 孟尧在明知道我送文件的情况下,还是在秘书台查了一下我预约才让我进去,并给了我一脸骄傲。 我敲三下门,见到了半月未见的沈蔚然,他没有抬头,一手摩挲着笔尖,一手在翻阅文件。 见进来的是我,他紧皱的眉头才松开。 我把文件摔在他桌子上,沈蔚然明显一愣,慢悠悠问我,“哪来这么大火气。” “你诬蔑我爸。”我也不跟他绕圈子,把林小黎说的事给他说了一遍。 012 他的暧昧 ,沈蔚然神色平静,也不跟我争辩,直截了当的开口:“站在江海的底层,听说的都是些流言蜚语,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爬得越高才越清楚。” 他这话字字敲打在我心里,他说得对,林小黎也不过是听说这个八卦,期间到底有什么是非曲直,恐怕只有孟尧和管理层人员才会知道。 而我,只能依靠那份被沈蔚然掌握在手里的档案。 想要爬到管理层,那是痴人说梦。 “适应的怎么样。”沈蔚然又问我。 “很简单,这个赌约真的没有什么挑战性,就算做满三个月,你派人为难我三个月我也一样做的稳当。”我无所谓地耸耸肩。 我一直以为孟尧的为难,背后有沈蔚然的指使,难道他以为这点小鞋就能让我知难而退,怕是太小瞧了我。 沈蔚然却冷笑,“我们的赌约是,你能否胜任我的秘书,而不是秘书办助理。” 我越想越心惊,他的意思是要我取代了孟尧? 可孟尧不是他的人吗? “沈总是在和我开玩笑?我哪里能取代孟秘书,再说,谁跟着沈总做第一秘书,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吗?” 他既然不愿意明说,装傻充愣我还是会的。 “我在你心里,就是个滥用职权的人?”沈蔚然把玩着手里的钢笔,挑眉。 “可不是么。”我小声地嘀咕着,当初不也就是为了个孩子签了我大舅厂里的合同,否则凭我大舅那小明胶厂,想要跟江海攀上关系,几率为零。 沈蔚然大概是听见了我的嘀咕,十分暧昧地回了一句,“江舒尔,你是特例。” 听到这话我的脸有些躁的慌,他见目的达到,大笑一声就岔开了话题不再跟我继续,而是问我,“让你送来的文件,自己看了吗?” “没有。” “那你就坐在这看一看吧。”沈蔚然看向我的目光里,竟然带着些许同情。 我顺着他的意思坐下来,才发现这份文件,果然是挺值得他同情我的。 陆冉冉和陈墨低调宣布订婚,陆氏给陈墨很大一笔款项,让他成立自己的子公司,选址就在江海集团的对面,连业务内容都和江海主力业务差不太多,从事医疗器械方面。 我越看眼睛越模糊,不知不觉间眼泪都滴到文件上。 陈墨何止是赢,简直是人生得意事业成功,马上就能赢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我不是圣人,命运的不公平让我不甘心。 “怎么了?”沈蔚然见我揉眼睛,放下手里的文件。 “没事,我隐形眼镜被我揉掉了。” “别揉了。”沈蔚然的语气有些冷,我确实一个用力把美瞳给揉了出来,这时候只模模糊糊看见一个影子,走到桌前,又折回我面前。 沈蔚然手里抓了个白白的东西凑近我,因为他的办公室是磨砂半透明状,我怕被坐在门外的孟尧看见,下意识躲开,“我自己来。” “别动。”他拒绝了我,甚至用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他,然后一点一点,用面纸帮我擦去眼角的泪。 等到重新恢复视力,我才惊觉和沈蔚然的距离是那么近,连鼻尖都快要贴在一起。 望着他瞳孔里的小人影,我的心控制不住地狂跳。 刚好在这种暧昧的时候,敲门声适时响起,我立刻推开他站起来,站到足够远的安全地方整理自己的衣服,而沈蔚然也回到座位上闲适的抓起笔,像没事人一般,“进来。” 孟尧抱着一沓文件冷着脸推开门,顺便给了我一记眼神杀,“江秘书还没走呢?” “刚准备走。”我不慌不忙地别了耳后的头发,和孟尧擦身而过。 虽然沈蔚然是在暗示我取代了孟尧,可我和孟尧无冤无仇的,就算她平日里对我语气很冲,却始终没有明着为难过我。 我还真是有些下不去手。 但我万万没想到,我还没开始上位孟尧的计划,她却先对我动了手。 那天我在公司加班,同事孙晓晓给我好几份文件,告诉我已经检查过了,让我帮忙交给沈蔚然,她临时请假回家有事。 也就是一个顺手的事情,我就答应下来,在下班之前交给了孟尧。 结果偏偏是这其中一份文件出了问题。 第二天孟尧走过来就把文件摔在我桌上,“江舒尔,这份文件是不是你交给我的,你为什么没有检查再上交!” 我打开文件,发现有一条报价小数点标错,导致价格整整比原定高了十倍,可能会让公司损失上千万。 “孟姐,这是孙晓晓负责的,我只是代为转交而已。” 我平静地合上文件,态度不卑不亢。 孟尧侧着身子,藐视地盯着我,“没要你负责就不检查了吗,你以为我们江海是靠脸来吃白饭的?” 她的话,将我噎的哑口无言。 “我劝你还是现在就辞职走人,面子上要好看点,否则等行政部调查的人下来过问,你和孙晓晓都会挂不住。” 孟尧越发得意,高傲的扬起下巴,仿佛把我赶走是志在必得的一件事。 “孟姐,我到底走不走,需要由行政部调查决定了再说,你无权干涉。” 孟尧被我气得脸色铁青,蹬着高跟鞋气呼呼就走了。 这算是我和孟尧第一次撕破脸,我不知道她对我哪来那么深的仇恨,但从这一刻起,我对她那仅存的愧疚也消失无踪。 这事就这么平静了两天。 然而一切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三天以后,我和孙晓晓被当着所有人的面被叫上了27楼,就是沈蔚然所在的楼层。 我没有在27楼见到沈蔚然,只是被公司几个行政部的人仔细审问了几个关于文件的问题就放我离开。 与我不同的是,孙晓晓在27楼呆了很久,最后哭红了眼睛跑下来就开始收拾东西。 林小黎问她怎么了,她视线正好落在我身上,眼睛内是恨意,“我和她交接工作的时候有失误,我承认我有错,可她也没检查就直接交了上去,现在我有事,她没事,还真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这话一出,连一向和我交好的林小黎都怪异地看我。 孙晓晓不再说话,挺直了腰杆抽泣着收拾完东西,她抱着东西离开的时候经过我绊了一下脚,我伸手想要扶住她,却被她狠狠甩开,“江舒尔,你不要在这里假惺惺的,我没你漂亮,没你豁的出去的靠男人上位,我走是我活该,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我一双手就保持那个姿势,整个人愣在那,不知道说什么好。 013 笑里藏刀 ,全办公室静悄悄的,每个人都各怀心思的看向我。 这件事情我并不愧疚,孙晓晓那天明明确确告诉我她做过的文件不用检查直接拿上去就好。 所以就这点而言,我没有任何责任。 但不愧疚是一回事,同情又是另一回事。 我知道孙晓晓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抚养,老公也没有多少工资,她一旦被开除,负担一定会很重。 况且我也打听过,这份合同在沈蔚然的力挽狂澜下,并没有成立,而是另签了一份合同。 我趁着中午孟尧吃饭的时间,偷偷去了沈蔚然的办公室,问他,“孙晓晓的事情是你做的决定吗?” 我不知道自己对沈蔚然是什么心思,只是莫名的信任他,任何话在他面前,都觉得自己可以直接开口。 到后来我才明白,他原来是我最不该相信的人。 沈蔚然悠然地把自己陷在沙发椅上,“你是在同情她?” “是的。她不该成为我和孟尧斗争的牺牲品。” 沈蔚然双手交叠在一起,用很淡漠的语气告诉我,“江舒尔,无谓的同情,受伤的只是自己。” “我没有你冷血。” 我带着怒火直视沈蔚然的眼睛,做好了被他训的准备。 沈蔚然却笑了,起身朝我走来。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凑近打得措手不及。 他唇角弯弯,我步步后退,终于被椅子绊倒,跌坐在沙发里。 他笑得更胜,抬手拉住我,“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姿势,我不介意让你感受一下我的体温,看看到底是不是冷血。” “放开我。”我羞愧难当,哪晓得他太用力,竟然扯掉了我一粒纽扣,顿时一大片春光外泄出来。 而他压着我,身下的炽热也分分钟撩地我面红耳赤。 “沈蔚然,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我又羞又愤。 “让我心动的女人。”沈蔚然的唇,在我嘴上轻柔吮~吸了一下。 接着他就放开了我,让我安心下去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其他人的事情别多管。 可我的心却因为他那句,心动的女人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脑子里越想越乱,真没出息!我暗骂自己一句。 刚骂完,我就和迎面而来送文件的林小黎撞个正着,她怪异的打量我遮挡的胸前,“你在沈总办公室做什么?” “我,我想找沈总说孙晓晓的事情,她不应该受那么重的惩罚,可惜并没有用。”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良心的。” 她这句话是讽刺居多,还是真的感慨,我已经管不着了。 这件事仿佛像是一场忽如其来的骤雨,将我和办公室同事本来就不热乎的关系,浇了个透心凉。 孟尧每天来秘书处交代高层一天的行程,以及在陪同高层出去应酬的时候需要注意的事项。 我们时常都会各自提出意见,然后和谐的讨论可行性。 可接连几天,我提出的意见都被他们无视掉,在相互讨论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那,没有一个人愿意来和我说话。 身为上司的孟尧视而不见。 我感觉到我人缘关系似乎正在往末路行驶,就连林小黎这段时间都对我避而不见。 我问她要资料,她都直接提前摆放在办公桌前,从不与我多说一句话。 更加过分的是,沈蔚然似乎是有意在这件事上撩拨,时不时就打电话指明要我亲自去送文件。 我一次次在众人异样的眼光中频繁出入总裁办公室,很快公司就开始流传我是公司某个高层包养的情妇之类的风言风语。 这位高层他们没敢指名道姓,可大家心知肚明,说的是沈蔚然。 本来是谣言而已,所以我也就不太在意。 没想到的是,孟尧倒是装作老好人一般,一直在用权势压制流言,导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我这才渐渐明白,孟尧似乎在下着一盘很大的棋。 那天她笑语盈盈找上我,并递给我一份行程表。 “江舒尔,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下午你陪沈总出个差。” 我脱口而出就要拒绝,孟尧又说,“你放心,这次沈总出差是私事,没有别人知道,而且就算被知道了,也绝对不会有人多想什么。” 我半信半疑拿过她手里的行程稍稍一扫,整个人就如坠冰窖。 行程地点是,法国巴黎。 几乎是瞬间,顾浅秋这个名字就崩出我的脑海。 “想必你也知道我们总裁夫人怀孕了,这次派你去,是因为你和她年纪差不多,一路上路途遥远可以陪她说说话解闷,毕竟她难得回国,可能会不太适应。” 孟尧越说脸上的笑意越深,可已经撕破脸的人,那笑容,就是笑里藏刀。 这刀也确实割伤了我,我相信孟尧作为沈蔚然的助理,太清楚顾浅秋会什么时候回国了。 而恰恰在她要回国的这段时间,她让舆论闹得沸沸扬扬,摆明了要让顾浅秋知道有我这一号人物。 这一招借刀杀人太漂亮。 “孟姐放心,我会安排好所有事宜的。”我也回以微笑,接了她的招,着手定制机票。 下午的时候我等在公司门口,来接我和沈蔚然的车很快就停在江海的大门口,我见并不是沈蔚然平时的专车,就随口问了一句,“沈总的专车呢?” “沈总的专车被派去接一个重要客人了,一看你就是新来的助理,像沈总这样的人物,哪能就一辆专车呢,我们有七八辆平时都待在公司里随时待命的。” 司机的话像一颗石子被投入我的心湖中,让我惶惶不安。 这么说来,当初我戳爆沈蔚然车轮胎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另外喊一辆车接送他,为什么会轻易上我的车? 这种细思极恐的事情,让我整个人都无法继续淡定。 “想什么这么出神?”沈蔚然的声音适时在耳后响起,我吓了一跳。 014 逢场作戏 ,我扭过头去,就见沈蔚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一想到刚刚司机说的话,我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沈蔚然,到底哪样的你,才是最真实的。 “没什么,就是发了会儿呆。” 沈蔚然定定的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心虚至极,下意识的敛下眸子。 “走吧。” 沈蔚然松口,我也深呼出了一口气。 就这么一路无语地坐上飞机,我因为是接顾浅秋的原因,提不起兴趣睡了一路。 飞了十几个小时,到巴黎的时候还是上午十点。 我们简单地在飞机上吃了早饭,沈蔚然就带我直奔主题——花店。 我心情比较低落,没有跟进去,很快沈蔚然就抱着两大捧花走出来,我接过一看,傻眼了。 他买了两大束白菊花! “沈总,这样去接总裁夫人,好像不太合适吧?”我咽了咽口水,哪有送人姑娘白菊花的,这不是诅咒吗? 沈蔚然脸上的表情很凝重,“跟我走就是了,其他的别问。” 好吧,他是上司,他说什么是什么,毕竟从坐上飞机的那一刻开始,沈蔚然就一直抿着嘴,好像心情很差的样子。 我不会傻到自己往枪口上撞。 巴黎风景确实很美,沿着塞纳河开了一个多小时,我的心情倒是豁然开朗,沈蔚然眉头却越皱越深,当我们终于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悲伤。 因为我们来到了巴黎郊区的一座公墓里,公墓边的教堂正在举行葬礼,沈蔚然抱着白菊,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教堂。 难道顾浅秋她红颜已逝! 我满脑子血液乱窜,一片空白地跟在沈蔚然背后,接近主~席台的时候才看见那上面挂着一幅中老年女人的画像。 典型的中国女人,满脸皱纹,却笑得很慈祥。 沈蔚然一直都不说话,只是在牧师做完仪式以后,才拉着我走上前,把白菊花放在棺木面前,然后伸手抚~摸棺木盖。 我看得出来,他那只手在不停的颤抖。 似乎躺在里面的那个女人,对于他来说很重要。 他沉默了好久,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是法语,“芳姨,你不是一直想要看我不再孤单吗,现在我有她了,我带她来看你。” 我楞在当场,不知他这话是真还是逢场作戏。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能被他扰乱心神,硬着头皮把手里那束白菊花放下,然后结巴地用法语说了一句你,你好。 说完我就意识到自己越强迫越慌乱,因为棺材里的女人永远不能给我回应。 沈蔚然没怪罪我,反而眉头有一点松动。 牧师见状也笑了,拉着我走出去说话,说是留给沈蔚然自己缅怀的空间。 我从和牧师的交谈中了解了芳姨的身份,原来她是沈蔚然的养母,沈蔚然在年幼的时候曾经被人绑架过,后来绑匪逃跑,沈蔚然也不知所踪,辗转了很久最后被芳姨收留。 芳姨之前有家庭,因为抚养沈蔚然闹到离婚的地步,于是孤身带着沈蔚然前往法国打工,直到沈蔚然被沈家找回来。 沈家不允许自己儿子的这段往事被外人提起,所以在给了芳姨一大笔钱以后,严厉禁止沈蔚然再和她见面,芳姨从此就一个人留在法国生活,只有顾浅秋偶尔会过来探望,后来因为患病,于昨天病逝了。 我从未想过,一直高高在上的沈蔚然会有一段这样的经历,连看望自己的养母,都得偷偷摸摸打着接未婚妻的旗号,着实心酸。 牧师还说,芳姨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沈蔚然能够过得开心,身份地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个知心的爱人。 沈蔚然在里面呆到晚上才出来,眼圈微红,我知道他是个坚强隐忍的人,所有的脆弱应该早已在里面埋葬。 出来后,沈蔚然就带我来到埃菲尔铁塔下一家装修很典雅的西餐厅。 我和沈蔚然坐下,对望着彼此,他似乎已经从悲伤的心境里走出来,起身来到我身边,拿起餐巾弯腰为我细心垫在膝上。 他在我耳边问了:“西餐习惯吗。” 我挺直身体在哪儿,没有动,只感觉脸庞是他头擦过耳畔,有种心酸的暧昧。 我说:“我都可以。” 他垫好后,捏住我下巴,在我唇上吻了吻,他说:“江舒尔,有时候会突然觉得,你还是比较合我胃口。” 我一时无语,小心揣摩着他这话的用意。 我们对视了几秒,他薄唇勾起一丝笑,说:“这样看着我,是不是突然之间现自己爱上我了。” 我说:“你不也一样看着我吗?” 他端起手中的红酒杯说:“对,我现在已经爱上你。” 这句话他说得毫无遮掩,甚至有些理所应当。 若是没有顾浅秋,我或许会心跳加速或者害羞。 可顾浅秋的事情让我如鲠在喉,无法面对自己的感情,我端着酒杯,昧着良心说,“那我还真要感谢沈总已经爱上我了。” 我轻轻抿了一口,说:“一般在爱情里,谁先爱上对方,谁就是输家。” 015 黄粱一梦 ,沈蔚然挑了挑眉,“做你的裙下输家,是我的荣幸。” 我不屑,呵呵了一声。 沈蔚然突然凑近我,“不屑一顾,是需要付出点小代价的。” 我错愣的功夫,他已经在我的唇边久久痴缠。 可沈蔚然很懂得适可而止,他放开我,替我别了别耳后的发,说了一句,“用心听,不要说话。” 我这才注意到,他亲我的时候有两个男人恰好朝这里走过来,现在坐在沈蔚然背后的位子开始点菜。 所以,他的吻,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沈蔚然果然是个逢场作戏的高手。 我忍住心底的失望情绪,竖起耳朵开始偷听隔壁桌的谈话。 他们一边点菜一边讨论着商业话题,比如说,中国医用不锈钢的价格。 “我可以拿到比市面上还低三分的价格,而且保证和江海集团是同一个货源,和我合作,比和江海集团合作来的划算的多。” 虽然用的是法语,但是江海集团几个字,字字戳进我心里。 我竖起耳朵听得更仔细,大意是他的货和江海集团是一样的,但价格相对低廉很多,因为他在内部有关系什么的。 我的心慢慢沉下去,我知道江海集团有自己的钢材厂生产医用不锈钢,而且所有不锈钢都是有特定的钢标编号,若是和江海集团的一样,那就证明,有江海内部的员工中饱私囊,偷偷挪用钢材低价出售! 撇了下沈蔚然的脸色,他十分淡定地喝着红酒,时不时还对着我干杯。 看来他早已知晓。 那两个男人很快吃饱喝足,谈成协议以后互相道别。 沈蔚然笑看着我不说话,我端着酒杯回应他的干杯,“沈总好有魄力,遇到这样的事情还能笑得出来。” “我有个贤内助,当然不需要我~操心。”沈蔚然的眼睛里,满是调~戏。 这个人满嘴的套路,我不想和他说话。 他却又开口,“我看我的贤内助偷听的那么认真,不如我考考你,他们最后道别的时候用的什么称呼?” “沈总恐怕要失望了,我法语自认为还不错,那个法国人叫那个中国人,孟先生。” 我得意地朝沈蔚然挑眉。 他笑得更深,我细细一思索,背后的冷汗都几乎要冒出来。 孟先生!他姓孟!我不得不朝一个人身上联系,难道是孟尧? 如果孟尧真的做出了这种背叛江海集团的事情,那么沈蔚然暗中想要我取代她,倒是理由十分充足的。 “既然都听清楚了,你就知道该怎么办了。”沈蔚然似乎是很喜欢喝这家的红酒,已经喝了第四杯。 “你为什么要帮我?”他如果不带我来巴黎,我可能永远都抓不到孟尧的命门。 他如此有恃无恐,难道真的不是害死我爸的凶手? 他又饮了一杯红酒,满眼迷离,“因为,我喜欢你。” 动情的话,永远听不够。 哪怕是带着目的的虚伪,我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沦陷了。 沈蔚然那天晚上喝了很多杯红酒,仿佛就是为了一醉方休,当我吃力地把他扶回房间,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他喝醉的样子很迷人,安静地睡在床上,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我的手指在他的唇上流连了一下,起身想要离开,他却开口,“舒尔,给我。” 明明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仿佛巨大的重锤在我的心口狠狠地撞了一下,让我一下慌了神。 因为他喝醉了,嘴里喊得的名字是我江舒尔,而不是顾浅秋。 在那瞬间,我几乎忘记了自己面前这个男人曾在硬生生毁掉过我的生活,威胁过我,甚至在酒店用那样的方式查验我过的人格。 “给我。”他闭着眼睛,清清楚楚再度说了这两个字,然后手上稍微一用力,就把我拉进了他的怀里。 熟悉的薄荷气息迎面扑来,逼仄得让我想莫名的流泪。 耳旁,传来男人温热而又急促的呼吸,以及他的低喃,“舒尔,我喜欢你。” 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心里轰然倒塌。 我大概也是醉了,在酒精麻痹的作用下,我没有拒绝。 窗外忽然响起一声闷雷,大雨瞬间倾盆而下,哗哗的打在了开着的窗户玻璃上。 而沈蔚然的动作,也仿佛是被这雨水给点燃了,他搂了我的腰,一个翻身将我放到了自己身上。 接着就是狂风暴雨一般。 他紧紧的抱着我,双手扶住我的腰肢,摇摇晃晃,高低起伏的,就在窗外的电闪雷鸣和哗哗的雨水声中,肆意畅快,抵死缠绵。 暴雨初歇的那一刹那,宛如到达了天堂。 这一场情爱,仿佛掏空了我所有的力气,事后,我疲倦地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沈蔚然已经站在窗边背对着我,左手食指间夹着一支烟。 一场大梦初醒,我怔怔地看着满床狼藉,酒后乱性,可真不是说说而已。 沈蔚然也看出了我的尴尬,笑着掐灭了烟,“如果你愿意等,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这算是,要负责吗? 我怀揣着忐忑和他坐上回程的飞机,连和他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而他也是一路埋头处理文件,偶尔休息抬头,都会给我一个温柔的笑。 这种无言,又好像是一种默契,让我喘喘不安却又心怀甜蜜。 下飞机后,沈蔚然没有直接带我回公司,而是在郊区一座别墅门口停下,没多久,一个带着墨镜穿着长裙的女人袅袅走来。 空气似乎都停滞了。 没有任何疑问,我的心里就确定了她的身份,顾浅秋。 016 引火烧身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顾浅秋,人如其名,整个人都给人一种清淡孤傲的感觉。 她上车以后摘下墨镜,和沈蔚然一起坐在后座,我从后视镜里看向她,正思索要怎么称呼,她却先开了口,“蔚然,你身边的秘书可是一个比一个漂亮。” 沈蔚然没有任何表情,甚至都没看我一眼,而是握住顾浅秋的手,“她是孟尧的秘书,不是我的,这次委屈你了。” 顾浅秋笑得温婉得体,“我和你还分什么彼此吗?” 沈蔚然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车窗,“你怀孕了?那封邮件是你发给我的?”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总觉得沈蔚然是故意在我面前提邮件的事情,他是想对我解释什么? 顾浅秋淡淡的眉眼从后视镜里无意落在我身上,又转开,抚~摸上自己的腹部,竟有些悲伤的模样,“是我发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蔚然,我要是生下他,你会跟我结婚吗?” 我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这实在是有些可笑。 车子里安静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已经忘记时间。 才听见沈蔚然很温柔地回答,“听话,别多想。” 恰好前面有一辆汽车追尾,司机一个急刹车,我的额头撞在挡风板上,伤口的痛楚掩盖了我控制不住的眼泪。 他们后排的减震性比较好,顾浅秋急忙问我,“江秘书,你没事吧?” “没事。”我摆摆手,刚好借着揉脑袋的动作捂着挡住眼泪。 记忆中的沈蔚然,在我面前是挑衅的,是邪魅的,也是冷漠的。 可他对顾浅秋,却始终是温柔的。 这一路都再没什么话,然后我们三个连同司机一起回了公司,孟尧站在门口迎接了我们。 她以为我这次跟着去巴黎,一定是吃了一大把狗粮灰溜溜回来的,所以看见我下车顶着红红的眼眶的时候,越发得意,“江秘书这是出差太累了吧,眼圈怎么红红的。” 我不想和孟尧多做纠缠,绕开她准备回办公室。 她骄傲地扬起下巴,递给我一份文件,“一会儿帮我送去沈总办公室,万一沈总在和夫人做什么的话,你就乖乖在外面等着,可千万别进去打扰,毕竟,你不配。” 她放肆的笑声我听着异常刺耳,加上我的眼里都是沈蔚然细心牵着顾浅秋上电梯的画面。 不知怎的手就一抖,一沓文件如雪花般落满地。 有一位清洁阿姨朝我走来,手拿拖把指着我说:“喂喂喂,我刚打扫完这里,这是公司大厅,你是不是存心的?” 我一看,果然满地的文件十分碍眼,刚准备道歉。 清洁阿姨走近了看见是我,讥笑着说,“原来是你这个狐狸精。” “你怎么说话的?”我皱着眉。 她干脆把拖把甩到我脚下,甩了我一脚脏水,“我又没说错话,大家都知道你勾~引上司,现在人家正牌夫人回来了,你就在这装可怜?我呸,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我气急,跑上去拉住她的手臂,“你给我说清楚,这话从哪来的。” 本来气势还非常昌盛的阿姨,被我拽住她手臂的模样有些吓到了。 但她还是量我不敢对她怎么样,依旧满是看笑话的语气说,“公司早就传开了,现在谁不知道你挺着个肚子去求人家陆氏的女婿娶你,结果丢了孩子还套不着狼,真是不要脸。” 她说话的声音异常地大,不知何时我们周边已经围观了许多人。 那阿姨趁势便抓住我手腕,哭着嚎啕说:“欺负人啦,白领打人啦,不就是提醒你不要乱丢垃圾吗,就因为这你就动手打我?!别以为你是领导我就怕你!我们清洁工也是有尊严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每个人眼里都充满恶毒的揣测与看戏,甚至有人指着我脸骂着什么。 我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这时候一直在外面看戏的孟尧才走进来,大吼一句,“都没事做吗,没事做就滚蛋,江海不是养你们来吃白饭的。” 所有人都作鸟兽状散开。 孟尧挑衅的用手指头指着我,“你,不用送文件了,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我拼命顺着自己的气,告诫自己要有姿态,不能和一个清洁工计较。 于是掰开她的手,跟着孟尧进了办公室。 一进门孟尧就把面前的笔记本‘划拉’一下转过来面对我,双手环胸在转椅上转了一圈,笑,“江舒尔,我们江海集团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说是你自己滚,还是我大发慈悲送送你?” 我紧盯着面前的笔记本,那是一份电子邮件,邮件的内容全是我和陈墨的亲密照片,还有我在警察局浑身湿透的可怜画面,甚至,还有我衣衫不整从沈蔚然办公室走出来的画面,以及他替我擦拭眼泪。 文字加图片,所有一切都描述的绘声绘色,让人无法辩驳。 这封邮件在我去巴黎的那天,被发送到了江海集团所有人的邮箱里,难怪所有人都用那样怪异的目光盯着我。 我红了,以这种出乎意料的方式,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我扫了一眼发件人的id,朝孟尧冷笑,“孟姐为了捏造这些证据,花了不少的时间吧?胆战心惊地偷拍我和沈总,你就不怕被沈总发现吗?” 孟尧双目一睁,一巴掌拍在桌上,撑着桌站了起来,问:“江舒尔,你不要信口开河,这件事和我并没有关系。” 我懒得看她,在手机上迅速输入id,“这个公司还会有谁会处心积虑想要我走?除了你,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孟尧说:“江舒尔,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人物,我想要你走,分分钟就可以给你辞退信让你滚蛋,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我不想和她过多争吵,合上笔记本,平静对孟尧说:“因为要是为了赶我走而闹到两败俱伤,你觉得不值得,毕竟在江海做总秘这么多年,总不可能捞不到什么油水。” 孟尧脸色忽然一晃。 017 隐藏秘密 ,“你拿孙晓晓开刀,故意把她的开除这把火引到我的身上,什么沈总的决定,根本就是你的一面之词。你让孙晓晓恨我,然后告诉她可以做这些事报复我,她会不做吗?” 孟尧被我说的面色有些苍白,但她还是强打着精神说:“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会在乎你的诬陷?江舒尔,你现在被炒了,可以滚蛋了。” 说实在话,她这话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以前或许还会因为她是我上司而对她忌惮几分,可现在,沈蔚然摆明是站在我身后,我没必要再去顾及什么。 孟尧说出那句让我滚蛋后,我微笑的看向她说:“既然孟姐对流言深信不疑,那么就应该清楚,我的去留,你无权决定。” 我,上一次我去沈总那送文件,看见她衣衫不整地掩着胸口就出来了,你猜我进去办公室以后看见了什么!” “什么,什么!”另一个人激动地拉住林小黎的手臂。 林小黎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我看见沈总手里在把玩着一粒纽扣,那粒纽扣就是江舒尔胸口掉的!” “还真是狐狸精呢,连咱们沈总都能勾~引上,不知道爬过多少人的床了。” “那是,大学都没毕业就能进江海,不是走后门是什么。” 我的心越来越凉。 原来办公室确实不存在什么友谊,曾经对你好言好语的朋友也会反过来捅你一刀。 林小黎恰好和另一个人走出来,看见我,明显一愣,“舒,舒尔,你在呀。” 我平静地朝她点头算作回应,她脸上从初见我的尴尬,慢慢转变为震惊,接着是窃笑。 仿佛在看一场笑话。 她的目光越过我的肩头向后,她说,“顾小姐好。” 018 同生共死 ,我扭过头去。 此时已经华灯初上,顾浅秋站在灯光的阴影里,脸上波澜不惊。 我心跳加快,但还是平静地和她打招呼,“顾小姐。” 林小黎和另一个人早就落荒而逃。 我猜刚才他们的对话,顾浅秋一字不落应该都听进去了。 该来的终究会来,这种时候,解释根本没用。 我硬着头皮等待接下来的疾风暴雨,可顾浅秋只是微微一笑,扬了扬手里的创口贴,“刚才我见你在车里撞伤了额头,所以特意给你拿过来。” “难为顾小姐放在心上,这点小伤不碍事。” “这么漂亮的脸蛋,不好好保养就太可惜了。”顾浅秋似乎压根就没听出我语气里的疏离,她上前一步,亲自替我的额头贴上创口贴。 她的手指冰凉落在我脸上,我心忐忑不安。 这种时候,她还不如给我一巴掌来的痛快,至少我不会愧疚。 处理完我的伤口,顾浅秋没有多做停留,刚才的对话也一字不提,径直就离开了。 我我盯着她飘逸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情绪,走回办公室里。 办公室的同事原本抱着看戏的心态,却见我平安无事回来,都有些吃惊。 我拍了拍手,对着大家微笑,“我听说微信上有家私房甜品做的不错,你们喜欢吃什么,我去买,今天全部我请客。” “这样不太好吧。”底下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缓和人际关系唯一的办法就是这样,吃人家的嘴软。 何况我和同事能有什么深仇大恨,我的八卦,也牵扯不到他们的仕途。 果然没多久,她们就开始踊跃评论那家甜品那些好吃的,我一一记在心里,在他们一声声不好意思中离开了办公室。 到达私家甜品的时候,里面的员工十分抱歉出来和我说,因为明天有一场订婚宴,所以今天在加班加点做准备,暂时不接其他单子了。 服务员用手指了指门面里,一个男人挺拔的背影印入我眼帘,恰好,他转了过来。 是陈墨。 我扭头就走,被他追出来大力拽住,他说,“舒尔,孩子的事真的对不起,是冉冉做的太过分,后来她拿我手机发微信骂你,又把你拉黑不准我联系,我也没办法。” 我掰开陈墨的手指,冷着脸说,“陈总不怕被有心人拍到,我一个小员工可害怕。” 陈墨急了,又拉住我,“舒尔,我和陆冉冉结婚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也有我的无奈。” “你若是不想结婚,陆冉冉能拿刀逼着你吗?不要拿无奈来做借口。”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奈,江舒尔,你就没有吗?难道你跟着沈蔚然是心甘情愿的,你就这么糟蹋自己去做他的情妇!”陈墨朝我吼着。 “够了,我做什么已经与你无关,陈墨,我不想和你吵架,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你放开我。” 我越挣扎,陈墨抓的越紧,“你知道不知道,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你!” 直到手腕已经被勒出了一道红印子,我的耳边才传来一句冰冷的话语,“放开她。” 沈蔚然的专车毫无声息地停在我们背后,他坐在后驾驶室,车窗下了一半,遮挡住的半张脸里阴晴不定。 陈墨很不甘心地撒开手。 我们三个就这僵持在这,片刻,沈蔚然又说,“上车。” 我挨不过他凌厉的眼神,只能拉开副驾驶室门,刚踏进一只脚,沈蔚然语气又冷了一分,“坐后面。” 在我游移不定的时候,陈墨转身就跑回店里。 我以为他是误会了,只好叹一口气认命拉开后门,谁让沈蔚然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呢。 屁股还没坐热,陈墨又从店里面跑了出来,气喘吁吁地提着两大包东西,也不顾沈蔚然杀人的目光径直从车窗硬塞给我。 “舒尔,你先拿去吃,不够可以继续拿,明天的事情对于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我好像真的看见陈墨眼底闪过的无奈和讽刺。 他几乎把所有甜点都搬了出来,甜品店里的橱窗已经全空,我不禁咋舌。 沈蔚然坐在我左手边,动了动,把自己那边的窗户摇上,然后问我,“你不拒绝?” 我摇摇头,为什么要拒绝,我本来就是来买甜点的,既然有人送,那是好事。 “很好。”沈蔚然只说了这两个字,然后手一抬。 司机不知怎地就明白他的意思,把我这边的窗子也摇上,还顺手落了锁。 被隔绝在外面的陈墨一脸失望。 然后他被甩了一脸尾气。 沈蔚然一路上都不说话,我也不敢去触碰他的逆鳞,他让司机把车开到海岸边,然后拽着我就下了车。 “沈蔚然,你做什么!” 我被他连拖带拽拎上了海岸边不算太高的蹦极台。 我恐高呀! 他不会是气急了要杀人灭口吧? 呼呼的海风吹在我的脸上,我几乎是打着颤儿死命扒住扶手,不愿再往前一步。 沈蔚然冷哼一声,站在蹦极台最前端,看着我满是讥讽,“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怎么就那么倔呢?” “我本来就是要买的,不花钱有人送有什么不好。” “江舒尔,你是什么样性格以为我不清楚吗?你从来不会白拿别人的,你接受陈墨的好意,是因为你对他余情未了对不对?” “对,我就是对他余情未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蔚然显然被我激怒,伸出手用力把我拽过来,他的力气大的惊人,我拗不过他,几乎都是闭着眼睛被他拽到最外沿。 “怕成这样还嘴硬,我是该说你勇气可嘉呢还是傻?” 无论什么时候,沈蔚然总是那么地高高在上。 我被他逼得眼泪都留下来,恨不得把他推下去,“对,我就是傻,傻到让你留在身边边暧昧边折磨,你既然有未婚妻为什么还要招惹我,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我只是想要帮我爸报仇而已,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这几个月来他忽冷忽热的折磨,让我的情绪几近于崩溃。 “江舒尔,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哪怕是死,我都会和你死在一起。” 沈蔚然亲吻着我的眼泪,然后抱紧我,就朝下倒下去。 019 尘埃落定 ,冷冷的海风像刀割一样划过我脸颊,我控制不住地尖叫起来。 因为我们身上都没有穿戴保护措施。 失重的坠落感侵袭而来,我真的要死了吗? 可如果是和沈蔚然一起死,我竟然觉得满足,甚至都忘记了害怕。 “舒尔,我喜欢你。” 他话音刚落,我们两就被巨大的反弹力反弹了回来,如此重复,直到绳子失去弹性。 “你什么时候系上安全带的?” 从蹦极台上下来,我还是忍不住打颤,耳边不停地回荡着他刚才说的那几句话。 他说他喜欢我,这一次,他没有喝酒。 “你一上去就紧闭着眼睛,当然看不见。” 沈蔚然的心情似乎很好,历经了这么吓人的蹦极后,我整个人都收敛起自己身上的刺。 他太疯狂,而我不想再来一次。 他拥着我回到车里,司机目不转睛开始开车。 我见沈蔚然不避开他,就知道这司机值得信任。 “沈蔚然,跳也跳了,你可以放过我了吗?” 我不太敢确定,他说永远不会放开我,只是一种强烈的占有欲而已。 所以这样的感情,我不敢接受。 沈蔚然的目光落在我脸上,“你觉得我会浪费时间来和一个不喜欢的女人玩赌约,甚至牺牲自己的名誉陪你?” “谁知道沈总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目的,就像刚开始,你明明是有很多备用专车,却轻易上了我的车。” 他轻笑,“因为当时开车的司机太美,我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我不屑。 “你觉得我只是一时兴起?” 他的脸色紧崩。 我顿时玩心大起,靠近他,轻轻在他脸上吐了一口气,然后搂住他的脖子问,“如果不是一时兴起,那么你甩了顾浅秋,和我在一起怎么样?” 沈蔚然沉默了片刻,把我的手从他的脖子上拉下来,然后轻声说,“别闹。” 呵呵,这两个字,让我心如寒冰。 也不再愿意和他说话。 沈蔚然把我送回公司门口以后,就告诉我还有预约要谈,自行离开了。 我提着东西走进办公室里,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变化。 我把东西分给大家,他们都很雀跃,甚至还有人跑到我面前来说,“舒尔,你人真是太好了,我猜那些谣言一定是有人中伤你。” “是呀,昨天顾小姐过来,也和舒尔关系那么好,说明你和沈总之间是清白的。” “谢谢。”我礼貌地感谢她们,然后拿着一个千层走到完全没理会我的林小黎身边。 她鄙视地看了我一眼,“江舒尔,你别以为随便一个甜点就可以收买我?你既然都听见我那天说的话了,又在这装什么好人,对一个骂过你的女人这么好,你真虚伪,怪不得孙晓晓因为你而丢了工作。” 我听了,将那个千层放回桌上,笑着说:“我告诉你,她被开除并不是因为我,东西是她做的,我只是帮她上交一下。她走的时候还和我说过不用检查,直接上交就好。我们谁责任最大,谁最应该走,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她之所以走,完全是她工作不用心导致这样的后果,怨不了别人。” 林小黎被我的话噎的怒视着我,我又笑,“再说,你怎么知道孙晓晓是受害者?我的事情是谁扒出来的,中间到底添油加醋了多少,那你又知道多少?别用一副为正义声张的模样来对我,你在背后谣传我和沈总的事,我是大度不和你计较,你要是还不知道收敛,总有一天上27楼领材料走人的事情也会轮到你。” 林小黎见说不过我,眼圈微红,干脆哭起来。 周遭的同事见我们这样,竟然有半数站在我身边,不停地安慰着我,数落林小黎。 我觉得人心也不过如此,懒得再说话,走回自己的办公桌。 接下来几天,董事会也没有就谣言这件事喊我上去,我乐的清闲,开始着手调查孟尧和医用不锈钢价格的事情。 来回跑了十多次市场部,营销部和财务部,终于在其中发现了端倪。 市场部有个叫徐韬的负责人,经常会上22楼来找孟尧签一些普通的小合同,这些单子因为数目都太过小,所以沈蔚然基本上从不细看就会签署,就算亏损也很有限。 恰恰是这些极其小的数目汇聚成了一大部分缺漏。 我发现这每个月都有几十次的小合同,大部分都是亏损的,然后由公司进行赔偿,每一笔都经过孟尧的签署才能领到赔偿金或者同等数量的医用不锈钢材料。 他们就是用这种方式暗中偷偷转移着江海集团的医用不锈钢,且以低价卖到国外。 我越调查越心惊,刚好我的学长又给我了一些明确的回复,已经锁定发帖电脑,id是在江海注册的,但发帖地点在一家民居里。 我拿着他给我的材料立刻就报了警,理由是有人恶意造谣。 然后又顺手把查到关于孟尧的材料全部上报给了江海集团的行政部。 没过几天,就有警察带着孙晓晓来到江海,说是要取证了解过程。 几个同事都配合着把我和孙晓晓之间有过的矛盾全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她们没有偏颇孙晓晓,这就够了。 孟尧看得脸色铁青,在警察走后把我喊到办公室,“江舒尔,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孙晓晓已经被公司开除了,你何必做的这么绝。” 我冷笑,“难道不是孟姐把她逼到这一步的吗?你与其担心孙晓晓,不如好好担心一下自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若犯我,我一定不会息事宁人。” “江舒尔,你!”孟尧拿手指着我,气得满脸通红。 但她话音还没落,就有同事跌跌撞撞冲进来,下气不接下气地,“孟姐,孟姐,行政部派了调查人员下来,说是,说是要带你走。” 孟尧勉强维持住了自己的尊严,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眼睛红红地,却傲然得擦过我身边。 外面行政部的人员已经在等她。 ------------------ 充值提示:粉色书城充值时最好选择「支付宝支付」、「微信支付」。如果您是通过“微信”过来阅读的,则强烈推荐您使用“微信支付”,因为微信支付最方便,您微信要是没有钱,可以找朋友抢两个红包就可以充值了。但如果您只有支付宝,就要注意看能否成功了,因为使用支付宝有可能会出现问题,据说这是微信为了限制支付宝的发展采取的手段,如果真的没有成功,那就只需跳出微信,复制网址,用浏览器阅读充值就可以了! 020 以爱为名 ,接下来几天都没有见过孟尧,办公室里渐渐流言四起,说是孟尧和之前的老员工江涛一样,因为经济犯罪被抓了。 我也凑在他们中间,想要听听关于我爸的流言还有哪些。 但大家就像是约好的一般,只要一提到江涛这个名字,就不再就这个话题往下讨论。 就在我失望至极的时候,孟尧回来了。 不过是回来收拾东西走人的。 行政部证实了孟尧的罪名,并且还牵连出了市场部的孙韬,警方证实孙晓晓其实是孙韬的妹妹,诬陷我的文件也是他们发送的,他们两个和孟尧一起联手,暗度陈仓出卖了江海集团,被勒令立即辞职。 沈蔚然很快就派人下达了通知,当着孟尧的面宣布我暂时接任她的位置,成为他的代理秘书总。 一时间,那些昔日不冷不热的同事们瞬间开启恭贺模式,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我都照单全收了。 孟尧红着眼睛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收拾东西,我好不容易摆脱重围,朝她走过去。 她见我过来,没有抬头,“你是来看我笑话?” “不,送送你。” 本质上说,孟尧并没有十分为难我,最多就是嘴上不饶人,比起陆冉冉对我的伤害,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所以我对她恨不起来,如果不是和沈蔚然的赌约,我想我们两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孟尧收拾完东西,冲我笑了笑,“江舒尔,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可在我眼里,你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 “你什么意思?”我皱起眉头,她似乎知道的比我多。 孟尧没回答,而是反问我,“一起去喝杯咖啡吗?” 我没有拒绝,坐在楼下咖啡厅里回想起这两个月我和她之间的点点滴滴,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心平气和地坐在这聊天的一天。 孟尧摇动着咖啡勺,直接切入主题,“我是沈董事长的人,你应该知道吧?” 沈董事长就是沈郁,我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如果孟尧是沈郁的人,那么沈蔚然想要除掉她,也是情有可原的。 孟尧自嘲的笑笑,“那你就更可怜了,不过换个角度想想,做一颗一无所知的棋子,也是一种快乐。” “你有话就直说。” “沈总和董事长不和,外界早有传闻,我就是董事长放在沈总身边监视他的棋子,沈总如果想要夺权,就必须找人取代我,现在终于找到合适的人选,就是你。不过这些年来,我自己也做错了事,否则沈总是找不到由头的。” 孟尧抿了一口咖啡,直直盯着我,问,“江舒尔,你知道为什么会是你吗?” 我不说话,平静地等待下文。 “不是因为你比我聪明漂亮,也不是因为沈总真的喜欢你,而是因为你身上有沈郁忌惮的东西,可惜你不自知。” “什么东西!”我越听越心惊。 孟尧喝掉最后一口咖啡,“我知道江涛是你的父亲,对立一场,我奉劝你能和你父亲划清界限就划清界限,不要再去管他的事情。” 我僵在那,从指尖开始一点点冰凉,我问她为什么。 她让我不要问,她也不会说。 就这样相对无言,直到她离开咖啡馆都不再说话,最后我帮她捧着箱子上了出租车,她才幽幽开口,算作是对我的提醒,“江舒尔,沈总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孙晓晓的那份合同是他自己移动的小数点,他什么都知道,只有我们是傻子。” 我木然地凝望孟尧的车子消失在视线里。 我原以为逼走孟尧,是尘埃落定,可现在似乎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而我,却对前路一无所知。 孟尧走后,秘书办好像恢复了安静,关于我的谣言也因为她的离开而不攻自破。 我代替孟尧把文件送上沈蔚然办公室的时候,沈蔚然正悠闲地横在沙发上,他的面前是两个香槟杯,倒着一半的香槟。 那次不欢而散以后,我其实不太想再见到他。 我骗不了自己的心,却也不愿意做感情的第三者。 沈蔚然见我进来,举起杯子碰了碰另一杯,朝我温柔一笑,“祝贺你。” 我没有去拿那杯香槟,而是紧盯着他说,“沈蔚然,孟尧临走之前告诉我很多事情。” 沈蔚然把杯里的红酒逆光摇晃片刻,不紧不慢地开口,“你该知道的,她都会告诉你,你不该知道的,她一个字也不敢说。” “你就这么笃定?”我挑眉。 他把酒杯放在玻璃台面上,锵一声,像击打在我的心里。 “不然你以为我和你的赌约,是闹着玩的?” 我朝他走近两步,“沈蔚然,你明明就知道我爸的死因,知道内幕,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蔚然没有被我逼退,而是顺势揽住我的腰,把我压在办公桌上,捏住我下巴轻轻啄了一口,“那么你呢,明知道我心疼你,舍不得你受委屈,花费这么大的心思把你提拔上来,为什么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女人?” “见不得光的情妇吗?”我冷嗤一声。 “除了名分,其他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包括你想要知道的真相。” 沈蔚然看着我的眼神里,满是深情。 可这深情,在我看来却无比地羞辱。 “你卑鄙!”我抬起手想要给他一巴掌,他轻轻松松钳住我手,淡笑道:“你这一巴掌下来,你爸的档案,或许就会被销毁了。” 犹豫再三,我还是收回手。 我很清楚沈蔚然的性格,他不愿放手的东西,会有一百种办法留下。 我注定逃不开他以爱为名的威胁。 “我会凭我自己的努力拿到那份档案。” 沈蔚然还准备再说,恰好这时候敲门声响起,顾浅秋的声音在外面温婉动听,“蔚然,我可以进来吗?” 顾浅秋进来以后,目光落在桌上的两杯香槟上,没有追究,而是看向我笑,“舒尔,你也在这里呀,刚才沈伯伯要我下来喊你,这么巧。” 沈郁又要见我? 我对顾浅秋陪着笑,“我只是上来送一份文件,既然顾小姐来了,就不打扰沈总了。” 我退出去走上电梯,瘫软在电梯里片刻,又直起身体走进沈郁的办公室。 沈郁历经沧桑的脸上无悲无喜,看见我直接就是一句。 “我让蔚然取消和顾浅秋的婚约,和你订婚怎么样?” ------------------ 充值提示:粉色书城充值时最好选择支付宝支付、微信支付。如果您是通过“微信”过来阅读的,则强烈推荐您使用“微信支付”,因为微信支付最方便,您微信要是没有钱,可以找朋友抢两个红包就可以充值了。但如果您只有支付宝,就要注意看能否成功了,因为使用支付宝有可能会出现问题,据说这是微信为了限制支付宝的发展采取的手段,如果真的没有成功,那就只需跳出微信,复制网址,用浏览器阅读充值就可以了! 021 危机四伏 ,这话把我打蒙。 下意识就是拒绝,“董事长说笑了,我和沈总之间清清白白,什么关系都没有。” 沈郁似笑非笑盯了我一会儿,“真没有什么?” “没有。”我眼观鼻,鼻观心,不露出一点儿破绽。 “那么你这次的上位是碰巧,还是全凭自己的实力?” “运气而已。”我垂下头,显得自己十分虚心。 沈郁似乎是从我身上找不出一丝破绽,这才安心道,“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作为男人我可以奉劝你一句,像蔚然这种站在顶层的人,只谈利益不谈感情,我知道他不喜欢顾浅秋,但是他需要顾家的权势,所以不论喜不喜欢,他都会娶她,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我明白。” 我怎么会不明白?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就可以在助理这位子上长长久久呆下去,若是再闹腾出些有的没的,不需要我出手,顾家自然会有人收拾你。” 沈郁这句话算是警告。 可也提醒了我,沈蔚然之前孤注一掷不惜和我传地沸沸扬扬的绯闻,顾家人一定也有所耳闻。 我的身边,已经危机四伏。 离开沈郁办公室以后,我整个人都有些倦怠。 我不愿意接受沈蔚然的感情,一方面是因为我爸和他有未婚妻,另一方面,其实是因为我自卑。 我和沈蔚然之间从一开始就是天差地别,我这个人性格有些决绝。 如果注定得不到的东西,那么从一开始,我就不会去尝试拥有。 可我没想到,我是很安分,顾浅秋却主动找上了我。 她让我陪她去高定礼服店试穿衣服,理由是她在国内没什么朋友,而表妹顾菲没有时间。 我现在是沈蔚然的助理,这事拒绝不了,只好硬着头皮陪她试衣服,因为她已经怀孕靠近四个月有些显怀,很多礼服都穿不上。 最后她终于挑了一件水蓝色的礼服,下身是蓬松的,刚好遮住微凸的腹部。 她在我面前转了一圈,“舒尔,你觉得这件好看吗?” “好看。” 顾浅秋皱了皱眉头,“可惜太便宜了,蔚然一定不让我穿这么廉价的,才六百多万。” 六百多万,还加个才,我心里一凉。 这算是在挑衅我吗,可她的表情何其无辜,不像是装的。 片刻,她又笑道,“舒尔,你没有怀孕,要不也进去挑一件,就当是我送你的。” “不用了,我没有男朋友,不需要。”我婉拒。 顾浅秋见我执意推辞,也不多说,又闪身进去换衣服。 我百无聊赖地绕着店里走了两圈,在另一个贵宾间门口停住脚步,因为里面的女声有些熟悉。 那女人背对着我,穿着一袭白色婚纱,扭头对着边上眉目有些英俊的男人娇笑,“嘉泽,这件好看吗?和你配吗?” 透过她对面的镜子,我看清楚了她的脸,是顾菲。 她不是说没时间陪顾浅秋吗? 顾菲也在此时发现了我,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慌乱,很快又镇定下来,打开门嬉笑着把我拉进去,“你是江舒尔吧,你怎么在这里。” 我觉得对她不需要隐瞒什么,就直说在陪她表姐试穿礼服。 谁知道顾菲听后眼睛瞪得老大,“我表姐也在这里?!完了完了,江舒尔,我拜托你一件事,千万不要告诉表姐我在这里,你刚才看见了什么也不能说,拜托拜托了。” 这其中和我也没有什么直接利弊,我当然乐意保密。 接着顾菲就急急忙忙脱婚纱,因为太着急被拉链卡住,那个叫嘉泽的男人还亲昵地帮她拉下来。 大概是她的男朋友,我这样觉得。 不过这个嘉泽靠近了看到是有些眼熟,我似乎在江海见过。 可惜江海上下有三万多个员工,我实在是记不清楚了。 顾菲带着那男人从后门逃窜以后,我才镇定地回到顾浅秋的房间,她恰好走出来,没有穿礼服而是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她赌气说,“不试了不试了,肚子都遮挡不住,对了舒尔,你刚才去哪里了?” “刚才隔壁房间有一件婚纱特别漂亮,就多看了一眼。”我镇定自若地说谎。 顾浅秋半信半疑地走到隔壁房间,装作看看的样子顺手掀起几件婚纱,生怕里面藏了人似得。 就这么检查了一圈她才松了一口气,无所谓的说,“没什么特别的呀。” 我以为她是在找顾菲,直到沈蔚然的声音在我们背后响起,“你在找什么?” 我才惊觉,顾浅秋大概是早知道沈蔚然会来,一出来发现我不见了,以为我和沈蔚然幽会? “当然是找你呀,害我等了那么久才来,是不是半路被哪个妖精给截胡了?” 她口中说着妖精,我不由自主地联系到我身上。 可顾浅秋说话的时候压根就没朝我看,她亲昵地挽着沈蔚然的胳膊,眼里只有一人。 到底是我想太多,还是顾浅秋藏太深? “临时开了个会,挑好衣服了吗?晚上的宴会要开始了。”沈蔚然的目光淡淡地从我脸上扫过,最后落在顾浅秋脸上。 不知为何,明明我是清白的,却总有一种刚和沈蔚然偷情的错觉。 “没有我能穿的衣服,大概是我太胖了,要不晚上你和舒尔去吧,我试了那么久,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了。” 顾浅秋依偎在沈蔚然的怀里。 沈蔚然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那好吧,下次我一定让他们提前定制你的衣服。” “沈总,顾小姐,我。” 我为什么总觉得顾浅秋是故意的,人家费了那么大力气折腾,就是为了给我挪位子? 这必然是个坑,我不能跳。 可顾浅秋像是吃定了我,笑得十分温婉,“舒尔,你这几天处理文件,应该知道江海集团在和陆氏竞争一块地皮,这也是江海集团第一次涉及房地产,而陆氏可是深圳房地产的老大,我听说陆氏这次准备把竞标低价让给自己家女婿新开的公司,算是订婚礼。” 顾浅秋顿了顿,又开口,“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我现在不如你了,你帮我跟着蔚然去,说不定能听到什么内~部~消~息呢。” 原来要参加的是陈墨的订婚宴! 我本来要拒绝的心,蠢蠢欲动。 ------------------ 充值提示:粉色书城充值时最好选择支付宝支付、微信支付。如果您是通过“微信”过来阅读的,则强烈推荐您使用“微信支付”,因为微信支付最方便,您微信要是没有钱,可以找朋友抢两个红包就可以充值了。但如果您只有支付宝,就要注意看能否成功了,因为使用支付宝有可能会出现问题,据说这是微信为了限制支付宝的发展采取的手段,如果真的没有成功,那就只需跳出微信,复制网址,用浏览器阅读充值就可以了! 022 不为人知 ,顾浅秋见我动摇,笑得更加温柔,“我难得求你帮我办一件事,你就不要拒绝了。” 看得出来,沈蔚然对她的决定也没有意见。 我狠下心答应下来,顾浅秋开心的就要带我去挑礼服。 “我只是沈总的秘书,不是女伴。” 我坚决拒绝,她也就不再执意让我换衣服,“那你就帮我盯着,看他会不会带别的女伴去。” 对于她的玩笑话,沈蔚然自然只是一笑。 就这样,我成为了陈墨晚上订婚宴上,唯一一个穿着职业装过来的人。 幸而沈蔚然一直把我带在身边,大家敢怒不敢言。 我一路跟着沈蔚然,看他和陆冉冉他爸谈笑风生,发现这些在商场叱咤纵~横的人完全就是天生的演员,明明几个月前还硝烟四起,现在却跟没事人一般。 我正百无聊赖的时候,迎面突然来了一男一女,不是陈墨和陆冉冉,而是我今天下午见到的,在顾菲口中被称为嘉泽的男人。 他的手边,挽着另一个女人。 他的到来,让万年淡漠的沈蔚然脸色微微一变,仅仅是很细微的变化,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大哥,你也在呀。”那个嘉泽,竟然冲着沈蔚然叫大哥! 这回轮到我吃惊了。 沈蔚然淡淡回了一句,“在外面应该叫我沈总。” “原来是沈家二少爷呀,你是什么时候回国的,你爸也没有跟我知会一声,太不够意思了。”陆冉冉她爸陆军尧见气氛有些尴尬,立刻寒暄起来。 他这么一提,我到是想起这个名字来。 沈嘉泽,当初我在调查沈蔚然的时候,百科上有提过这号人物,但只是一笔带过。 他是沈蔚然当初被绑架失踪以后,沈家接回来的养子,在沈蔚然找到后就被沈郁送出国去,分管公司对外贸易。 从此在深圳只听见沈蔚然商业界创造无数奇迹所向披靡的神话,再也没人提起过沈家还有个养子。 可销声匿迹,并不代表毫无威胁。 沈嘉泽和陆军尧寒暄了几句,大意是沈郁年纪大了,想要儿子和儿媳都在身边,所以就回国发展一类的。 儿子与儿媳!他身边的女人是他的妻子?! 我来不及细想,他刚说完以后扭头转向我,锋利的眼神带着些许警告意味,“这位是?” “我是沈总的秘书江舒尔,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礼貌地朝他点头,在初次见面四个字上加重了尾音。 沈嘉泽很满意我的答复,也对我微笑。 我的心却阵阵发冷,都说豪门里是非多,我算是见识到了,连看起来心思单纯的顾菲,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沈蔚然压根就不想和他说话,打个照面就径自离开。 我想追上他,却被沈嘉泽拦住,“我爸说有个聪明的女人干掉了孟尧,我起初还不相信,现在看来,这个女人不仅聪明,而且很漂亮。” 沈嘉泽在公共场合淡定自若地喊着他爸,这说明他和沈郁的关系异常的好,甚至有可能,超越沈蔚然。 亲生父子的关系落到不如养子的地步,我不禁替沈蔚然可惜。 自然也就对沈嘉泽没什么好感,“这位先生是对我感兴趣吗?” 当着一个女人的面调~戏他老公,自然是会引起矛盾,还能摆脱纠缠。 如我所料,沈嘉泽的妻子面色立刻煞白,恶狠狠瞪了我一眼,拽着沈嘉泽就离开。 沈嘉泽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在我耳边十分暧昧说了一句,“有趣。” 我心里认定沈嘉泽是个纨绔子弟,对他不屑一顾。 接下来无非就是些正规的订婚敬酒流程。 我本以为今晚会平平安安结束,可陆冉冉是个什么样的人,本来我们就有仇有怨在先,这种新欢旧爱齐聚一堂的事情,怎么会少了她的撕逼。 果然,她强打着笑容撑到订婚仪式结束后,就怒气腾腾地朝我冲过来,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往我脸上泼了一杯红酒。 我该庆幸泼过来的是红酒,而不是红酒杯。 “江舒尔你这个贱人,一次又一次地挑衅我是什么意思,甜点的事情我大人大量不和你计较,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抢婚吗?你也就会点床上的狐媚子功夫,一个无父无母的贱人,也配来我的订婚宴!” 我也不是省油的灯,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红酒讽刺她,“这么说,陈墨是觉得你的技术不如我咯?” “江舒尔你不要脸!”陆冉冉更加来气,冲上来就要给耳光。 她穿的是水晶恨天高,而我穿着平底鞋,自然是她吃亏。 我轻易躲过去,看她踉跄倒在甜品桌上,华贵的礼服上沾满五颜六色的蛋糕。 这场面很是解气。 周围的人也开始偷偷嘲笑她,碍于陆氏家大业大,不敢笑得太大声。 我不禁替陆老爷子惋惜,生出一个这么骄纵蛮横的女儿来,听说当初陆冉冉执意要嫁给陈墨,陆家长辈都不同意,陆冉冉直接上演了一哭二闹三上吊技能,吓得陆军尧慌忙答应,甚至天价陪嫁。 陆冉冉更加不允许陆氏任何员工说陈墨一句小白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一个骄横跋扈的女人,会为了陈墨要死要活,感情真是个不讲道理的东西。 饶是这里是女宾休息区,陆冉冉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陈墨和沈蔚然早已闻声赶来,陈墨一把抱住进激的陆冉冉,不住地向周围嘉宾道歉。 而沈蔚然,冷着一张脸,竟然是要求我对陆冉冉道歉。 我不可置信看着沈蔚然。 他无动于衷。 酸涩委屈瞬间把我打倒,我含着眼泪丢下一句对不起,头也不回地冲进洗手间里。 面对镜子里那个眼圈微红的女人,心底有个异常清晰的声音告诉自己,这就是顾浅秋的目的,让我认清自己的身份只是沈蔚然的秘书。 如果今天是顾浅秋和陆冉冉起了冲突,那么沈蔚然一定是会替她讨回公道的吧? 冰冷的水拍在脸上,我强迫自己收起这些小情绪冷静下来。 恰在此时,洗手间里锁着的门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女音,“我都打听好了,关于陆氏南山那块地皮的竞标书呀,那个陈墨都随身携带呢,现在就放在他楼上酒店的房间里,千真万确,我骗你做什么,我亲眼看见他带上去的。” ------------------ 充值提示:粉色书城充值时最好选择支付宝支付、微信支付。如果您是通过“微信”过来阅读的,则强烈推荐您使用“微信支付”,因为微信支付最方便,您微信要是没有钱,可以找朋友抢两个红包就可以充值了。但如果您只有支付宝,就要注意看能否成功了,因为使用支付宝有可能会出现问题,据说这是微信为了限制支付宝的发展采取的手段,如果真的没有成功,那就只需跳出微信,复制网址,用浏览器阅读充值就可以了! 023 往事冰凉 ,我耳朵尖尖,又凑近了几分。 “你别怀疑我,就在他的床头保险柜里,我可是专业的娱乐记者,这点小消息还能不知道吗,不过今晚还有更加劲爆的呢,江海集团的二公子沈嘉泽回来了你知道吗!” 接下来的八卦我就没有再听,既然是娱乐记者,那么她的消息应该会准确。 本以为今晚要打听的事情会一无所获,没想到消息也有自动送上门的一天。 我琢磨着不想再和沈蔚然这样耗下去,他既然是一个商人,如果我可以拿到这份竞标价,那么就可以和他开诚布公交换我爸的档案。 免得自己被他制衡住。 想到这,我便悄无声息地趁大家都不注意,溜出宴会厅直往楼上酒店前台。 前台小姐很负责地拒绝告诉我陈墨在哪个房间入住的请求。 我只好掏出手机,翻找自己微信圈,终于找到一张两年前和陈墨的合照,他亲昵地抱着我,场面感人。 我告诉前台,我是陈墨的表妹,为了去房间给他和嫂子布置订婚惊喜的。 在毫无ps照片的证明下,前台小姐给了我陈墨的房卡。 走上电梯以后我就删除了那条朋友圈,已经劈腿的渣男不可留恋。 我偷偷摸摸刷卡走进房间,里面没通电,应该没有人在,插卡取电以后我搜索一圈,果然一个人都没有。 估摸着离宴会结束还有一段时间,我抓紧时间找到保险柜就开始调试密码。 四位数密码只一次就对了。 是我的生日。 这真是个很讽刺的事情,但时间不够我用来感慨的,我拿起里面的标书就准备离开。 谁知道刚走出房间,就被一个巨大的身影扑倒在床上。 压在我身上的人满身酒气,身体出乎意料地滚烫,我拼命推开他才看清楚,是陈墨。 陈墨显然也看见是我,竟然笑了起来,“舒尔,怎么是你,我一定是在做梦,嘿嘿,还能做那么美的梦。” 他醉地不清,我不想和他纠缠,起身想要离开,他却抱住我的大腿不让我走,“不要走舒尔,不要走,就算是个梦,也让我做得久一点,从你妈妈生病开始,我就再没好好和你说过话。” “舒尔,我想你。” 我艰难地一步一步朝门口挪,他越抱越紧,“舒尔,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不是故意要和冉冉在一起的,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没有钱,你妈妈病了我不想看你焦急,我只能去借高利贷。” 我的动作一顿,低头看,陈墨眼睛里竟然有了泪花。 什么高利贷,我怎么从不知道。 “可那哪是什么高利贷,那就是抢劫,我只借了二十万,仅仅一个月就翻倍变成一百万,然后是二百万,我还不起,我拿命都还不起,可我不能让你知道,我害怕你替我担心,最后还是冉冉找到了我,说会帮我还掉所有债务。” 陈墨的话一字一句都让我心惊,难怪他每一次见到我,都说自己是身不由己。 可他终结是和陆冉冉在一起了,这对我是难以弥补的伤害。 现在这些伤疤连同往事被陈墨一起揭开,疼得我撕心裂肺。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怕疼。 我在这一刻没有勇气为这样的事,原谅他,放过自己。 所以我用力掰开陈墨的手指头,“陈墨,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你和陆冉冉好好过日子,她纵有千般不好,对你总是最好的。”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陆冉冉那样骄横跋扈,却对一个陈墨爱而不得,想到这我也就似乎没那么恨他了。 我一提到和陆冉冉过,陈墨就跟疯癫了一样,异常激动。 “我不要,我不要,我知道冉冉一旦帮我还钱,我就再也不能和你在一起了,可我是真的爱你,我去找过你,你知道吗,可被沈蔚然挡住了,你爸入狱之前他就找过我,他让我离开你,我斗不过他,只能选择离开,可我现在后悔了。” 我只觉得脑子里轰一下,五雷轰顶。 在我爸出事之前,沈蔚然就已经注意到我了! 只有我一个人被瞒在鼓里,沈蔚然难道上我的车,是早就设计好的? 我一时木然在那,陈墨已经几近于疯狂的状态,冲上来抱住我,撕扯我的衣服。 我这才发现他的情况不单单只是醉酒,好像还被人下了药! 他的滚烫灼伤了我,我奋力推开他,可女人的力气哪里比得上男人,我拼命反抗,尖叫,陈墨只是一遍遍吻着我,告诉我他爱我。 就在我筋疲力竭几近于绝望的时候,房间门被砰一声踹开。 风风火火冲进来的人是陆冉冉!后面还跟着一堆举着闪光灯的记者们! 不仅如此,慌乱间,我还看到站在门外目光冰冷的沈蔚然。 我的心瞬间凉了下来! 024 狂风骤雨 ,她看见眼前的画面,蹭蹭两步走跑过来揪我的头发,死命地掰扯,硬是要把我从陈墨身下给拽出来。 “江舒尔,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陆冉冉真的是气急了,从床边抄起落地台灯就往我身上砸过来。 我直直看着沈蔚然,不躲不闪,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发生,陆冉冉手里的台灯被沈嘉泽劈手夺下,‘哐蹚’一下丢弃在地上摔的粉碎。 而疯癫的陆冉冉也被伴娘们控制住,她不住地拳打脚踢,嘴里骂着,“江舒尔,你不得好死,你毁掉了我的订婚,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知道她的恨不是说说而已,但这种情况下我已经没有办法去管她了,抓起掉落在地上的竞标书就落荒而逃。 经过沈蔚然身边的时候,我想张口问他,但最终放弃了。 他也没有留下我。 夜晚的风很凉,但更凉的是我的心。 冷静下来以后,我开始思索到底是谁给陈墨下的药。 陆冉冉的愤怒不像是装出来的,她应该不知情。 而我若是不答应替顾浅秋过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难道是顾浅秋? 再回想一下沈蔚然站在门口那冰冷的眼神,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真的是遍体生寒。 今晚的事情想要瞒是肯定瞒不住了,各大报纸杂志社的记者都在,甚至拍了无数张照片,明天一早,我或许又要火遍深圳。 这就是沈蔚然的目的吗? 第二天我刚到公司门口,就看见前面密密麻麻围满的人。 近一看原来是陆冉冉带着一大票人把江海给围了起来,说是让把我给交出来。 我正思索要不要出现的时候,沈蔚然的车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背后。 他坐在后座淡然地对我说,“上车。” 虽然我心里有些膈应,但这种情况下还是上他的车比较保险一点。 我上车没多久,沈蔚然的车子光明正大在陆冉冉面前停下。 她脸色瞬间一变,指着我咬牙切齿的,“不要脸的小贱人,你敢下来吗,躲在里面算什么东西。” 让我下车我就下,我傻呀? 见我不为所动,她又不敢砸沈蔚然的车,只能气得直跺脚。 等到陆冉冉快要急疯了的时候,沈蔚然才慢悠悠地开口,“带上律师进来好好谈,江海集团还乐意接待你,否则免谈。” 说完他就让车子大摇大摆开进去。 我坐在车里一言不发,停在车库以后我就径自走下车想要离开。 沈蔚然开口留住我,“到会议室来一趟,陆家很快就会带律师过来。” 事情因我而起,我无法拒绝。 来到会议室的时候,我发现陆家一个人都没到,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我和沈蔚然两个人。 沈蔚然交叠着手臂坐在阳光下,明明光芒万丈,我却遍体身寒。 “既然陆家人还没到,我就先离开了沈总。” 说话间我就要走,沈蔚然也不慌,直接按下遥控器锁了会议室的门。 我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身来,赔笑,“沈总这是几个意思?” “江舒尔,你是在考验我的耐心吗?” 什么耐心,我一头雾水。 “你昨晚和陈墨在做什么?”沈蔚然的脸色越来越阴暗。 嗯?嗯?逗我呢? 不是他一手设计的吗,他现在这是在扮猪吃老虎? 我给他的演技点了个赞,冷笑道,“沈总为了块地皮真豁得出去,既然已经把我拱手让人了,又何必在这里佯装深情呢?再说,您不是一早就设计好利用我和陈墨的关系,吞并陆氏了?为了陆氏沈总都能出卖自己,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这话我也就是猜测而已,没想到沈蔚然反应异常激烈,“你认为一切都是我做的?” “难道不是吗?除了你没有别人有这通天的手段。”我与他对视,毫不惧怕。 他推桌而起,怒极反笑,“好啊,既然你顾左右而言他,那就让我检查检查,你到底和你旧情人做了什么!”说着,他一把拽住了我,把我压在会议桌上。 “沈蔚然,你想干什么?”我眼皮直跳。 “干你。”他干净利索地放下了会议室所有的窗帘,然后欺身而上。 我又羞又怒,来不及反抗,裙子已经被推到半腰处。 “沈蔚然,你不能这样。” 这样粗暴野蛮的沈蔚然,是我从未见过的。 他紧绷着一张脸,薄薄的唇紧紧的抿着,眉宇之间隐隐散发着怒气,“江舒尔,我警告过你不要来招惹我,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出现在我面前,既然你这么选择,又为什么要和陈墨纠缠不清。” “沈蔚然,你混蛋,你明明就是联合顾浅秋来设计我,我不过就是你手里的一颗棋子,你把我当人看吗?” 我哭着骂他,他根本不理我,一只手将我的双手死死扣在头过,我爸的档案我会凭自己的努力得到,我不会永远被你制衡住,受你摆布。 025 星火燎原 ,我以为沈蔚然会拒绝,或者在权衡利弊以后答应。 可他的回答却出乎我的意料,他说,“给了你档案,你是否会想方设法离开我?” 他什么时候这么不自信了? 我有些微微的动摇,可不能让他看出来,只好说,“沈总多虑了,万一你是我的杀父仇人,我肯定会留在你身边收集证据好把你绳之以法的。” 我话音刚落,会议室外面就传来了陆冉冉的咆哮,“小贱人,不是说在会议室等的吗,偷偷摸摸躲在里面做什么,想要毁灭证据吗?” 听起来来了不少人,有劝阻的有闹~事的,嘈杂地不得了。 以至于我连沈蔚然最后说的什么话都没听清楚,只看见他眼底略过一丝失望。 来不及管,那边沈蔚然已经打开了会议室门,陆冉冉第一个冲进来大摇大摆坐在主位上,睥睨地看着我。 后面跟着的沈蔚然的秘书刚准备开口说不妥,被沈蔚然一个眼神制止,他拉开陆冉冉对面的座位坐下来,气势一点也不必陆冉冉小。 我刻意避开沈蔚然坐在了中间,会议室里闲杂人等都走了出去,只剩下我和两边的当事人和律师在。 人不多,陆冉冉说话就无所顾忌。 刚才我和沈蔚然一番激烈的战斗,虽然我穿着长袖遮掩了手臂上的青紫,可脖子上还有几处没办法。 陆冉冉眼尖就看见了,阴阳怪气地嘲讽我,“这又是和哪个野男人弄出来的,江舒尔你可真不要脸。” 陈墨不在这,我自然不会任由陆冉冉欺负,我一挑眉,顺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淤青朝她笑,“拜你家陈墨所赐,真的是太疯狂了。” “江舒尔,你不得好死!”陆冉冉拍案而起,又被跟着的陆氏管理给拉了下来,一个劲儿叫着祖宗劝她说有律师在,绝对不能动手。 可我只顾着挖苦陆冉冉,没看见沈蔚然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接下来就开始走程序化,陆氏的律师诬陷我出卖色相去骗陈墨的竞标书,属于盗窃商业机密。 这锅我拒绝,但沈蔚然的律师团比我更先开口,五个人齐刷刷站起来要求调查监控录像,并且彻底搜查酒店房间。 颇有一番气势。 陆冉冉当即拍案而起,丢下一句搜就搜。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搜酒店房间做什么,难不成还能再找到一份竞标书吗? 然而事实果然被我猜对了,两方律师在警察的陪同下仔仔细细搜查了酒店房间,发现了一份竞标书。 可不是我拿到的那本,而是另一个参与竞标集团的竞标书。 这下事情就来了个神反转,从我盗窃陆氏竞标书,一下子变成了陈墨盗窃别的公司竞标书,而且是人赃并获! 陆冉冉脸色铁青地坐在那,一句话都不说。 谈判由此破裂,几天后,这事轰轰烈烈就闹上了法庭,开始对决公堂。 因为涉及两大财团的纠纷,法院以最快时间受理了这份案件,开庭的时候,我问沈蔚然,有胜算吗? 其实我是希望没有胜算,这样陈墨就不必承担罪名,我的亏欠也能少一分。 沈蔚然直视我的眼睛说,“反正你不会出事。” 这算什么答案。 开庭的时候,两方律师就一直在据理力争,在监控录像上显示有打扫房间的服务员进过陈墨的套房,自然还有我。 我们都有可能投放那本其他公司的竞标书。 陆冉冉一直让律师把问题引到我身上。 “那天就只有江舒尔一个人可以接触陈墨的保险箱,而且她知道保险箱的密码,所以一切都是她做的。” 陆冉冉说的句句在理。 江海的律师也苦于没有证据证明我没做过这件事,毕竟偷窃竞标书我是真的做了。 本来有些柳暗花明的案子又一度陷入了黑暗。 我以为这事根本无法解决了,谁知道休庭以后,陆氏来了个人证,是陈墨。 陈墨眼圈有些凹陷,整个人萎靡不振的。 陆冉冉一直在安抚他,希望他可以说出对于我来说不利的证明。 可事实出乎意料,陈墨说,“没有人给我下药,是我自己想要得到江舒尔又没有胆子,所以才给自己壮胆,我还喝了很多酒,前台也是听我的吩咐,默认把江舒尔放上去的。” 他把所有的罪责都包揽在自己的身上。 陆冉冉着急地站起来就要捂住他的嘴,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 法官不耐烦地拍拍桌子,庭警把陆冉冉架了出去,她不断地挣扎。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不可一世的骄傲里,盛满了恐慌,还有眼泪。 陈墨无动于衷,他淡淡扫了我一眼,继续开口陈述,“某公司的竞标书是我借着谈交易,灌醉了负责人偷的,江舒尔手里确实有陆氏的竞标书,但那是我给她的,我本想用这个威胁她陪我一夜,但她拒绝了。” 我愣在那,不知说什么好。 我明白,陈墨是抱着绝望的心了,他确实不爱陆冉冉,他在她身边过得不快乐,所以他宁愿玉碎,不为瓦全。 陈墨一口咬定自己有罪,一切都是自己做的,陆氏的律师无可奈何,连话都说不出。 最终,陈墨的经济犯罪被宣~判成立,暂时收监。 宣~判结束后,陈墨就被带走了,我坐在沈蔚然的车里,问他,“那个公司的竞标书,是你安排人放的吗?” 沈蔚然点燃一支烟,在明明灭灭的烟火里问我,“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不会。”我平静地摇头。 换做谁都不会信,因为沈蔚然是最大的受益人。 这一下打得陆氏那么狠,谁都不会替陆氏可惜,而都会称赞沈蔚然手段过人。 “既然不信,那也没什么好说的。”沈蔚然语气淡淡的。 我也执拗,“到我家门口就把我放下来的,我想要请两天的假,无论你批不批,我都不会去公司的,大不了你辞退我好了。” 我需要时间冷静,好好整理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沈蔚然也不强迫我,他笑的很温柔,“你知道不管你怎么任性,我都会包容你。” “哦,那真是让沈总高看了。” 我冷漠地打开车门走下去,沈蔚然的目光一直留在我身上,却没有开口说话。 终于还是我憋不住,站在他车门两步的位置,问他,“之前说好的交易,沈总考虑的怎么样?” 他沉默了一会儿,从车里的文件箱里拿出一份牛皮档案递给我,“你想要的,我都会满足你。” 我不客气地抢过来,生怕他又缩回手,“我没带竞标书,我上去拿给你,不过你的车在这太显眼了,你在路口等我吧。” 我这是低档小区,傍晚的时候来回买菜的阿姨特别多,人多嘴杂,而且大部分都认识我爸。 我是真的不想再和沈蔚然扯上什么关系了。 沈蔚然默认,让司机把车开远了点。 我蹭蹭蹭从电梯上楼,打开~房门把我爸的档案压在床垫下面,又拿起抽屉里的竞标书抱在怀里,准备下电梯。 大概是人倒霉了喝水都塞牙缝。 电梯莫名地就在这时候停电了。 我只好转身去走楼梯,楼梯的过道里不知道是谁堆满一箱箱的液体,我费了很大劲才穿过重围从六楼走下来来,楼梯的出口在小区背面,和电梯相反,要绕到路口还需要走一大段路,我只好认命地往外去。 刚把竞标书递给沈蔚然,我口袋里的电话铃声大作。 陌生的号码,鬼使神差地我就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陆冉冉的声音,“江舒尔,陈墨坐牢了,你开心吗,他可能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你们陆氏那么有权,自然能把他保出来。”我很冷淡。 陆冉冉却激动地不行,“他自己一心想要解脱,我怎么努力都没用,江舒尔,你有什么好,我为他掏心掏肺那么多,为什么最后他还是心里只有你,你心安理得霸占着他的爱,让他命都不要的为你付出,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的良心,呵呵,我有良心吗? 陆冉冉显然是被陈墨打击到了,不再小贱人小贱人地骂我,甚至一个脏字都没有吐出来。 “陆冉冉,我不想和你讲道理,这件事完全就是你咎由自取,不是吗?”我不耐烦,想要挂断电话。 陆冉冉在电话那头就笑了,“是吗,江舒尔,你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我要你不得好死,我知道你现在在在家里,很快你就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意不意外!我真想看见你被烧成焦炭的样子!” 我还没反应过来,远处我所住的房子就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火光恨不得照亮了半边天。 电话从我耳边慢慢滑落,沈蔚然急急地打开车门出来,可我比他更快一步。 更快一步地往火海里冲! “江舒尔,你疯了!”沈蔚然在后面追着我,声嘶力竭。 可我什么都管不了了,我只知道我爸的死亡档案在里面,那是唯一的线索,我一定要去取回来。 我从来没有跑得那样快,冲入火海的那一刹那,滚滚的热浪几乎要把我淹没,我捂着鼻子摸索着走到房间里,整个床垫都烧了起来。 我不顾钻心的灼热把已经烧焦一半的档案握在手里拍灭,才跑出两步,因为爆炸而摇摇欲晃的老房子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下。 026 死亡档案 ,“江舒尔,你真是个疯子...” 沈蔚然的脸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我面前,他一把拉住我,阻止我朝大火走进的步伐。 然后他冷着一张脸把湿毛巾捂在我的鼻子上,又把湿漉漉的西装披在我身上,他说,“江舒尔,没有我的允许,你还不能死。” 湿毛巾让我稍微清醒了点,刚才厌世的情绪似乎只是一氧化碳中毒后产生的幻觉。 我抱紧怀里的档案,他说得对,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不能死。 沈蔚然拥着我来到卧室的厕所,这里只有滚滚浓烟,大火暂时还没有蔓延进来。 他一脚踹开厕所生锈了的铁架,然后把我举到窗口,“跳下去。” 我朝下一看,烟雾弥漫,什么都看不清。 小爆炸接连不断,沈蔚然见我没有行动,干脆直接跳上来抱住我,在我耳边说,“我们再打一次赌,你和我一起跳,如果我们活下去了,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好。”这一次我没有拒绝,我拼命抵制住对于高度的恐慌,闭着眼睛牙齿不停地打着颤。 跳下去的那一瞬间,我的心突然就平静了。 比上一次在海边还要平静。 沈蔚然的样子渐渐在我眼前暗下来,我奋力的想听清楚他接下来说了什么。 可是没办法,烟雾太大,我抱着他,只能看见他的嘴型。 我就这样歪歪的倒了下去,人事不省。 游荡在黑暗里,我恐惧又安心。 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我才能彻底忘记那些伤害我的人,躲开一切是非纠葛,安静的休息。 但逃避总是会有个尽头,就算是深度的昏迷,也还是会有醒过来的时候。 睁开眼,我又一次住进了医院。 手背上扎着针,凉凉的液体在注入我的身体。 我下意识就坐起来,手在床边摸索着那份档案,可无论我怎么找,都找不到。 “就这么心急,档案比你的性命还要重要吗?” 这时我才注意到,原来沈蔚然就坐在床边。 “重要。”我点头。 沈蔚然大概真的是被我惹急了,走上来把我使劲按回被窝里,强硬地替我盖好被子,然后拉住我的手不让我乱动。 “江舒尔,你知道自己的任性是有多可怕吗,如果陆冉冉丧心病狂地引起第二次爆炸,你和我,谁都不能活着出来!” 我知道他是生气了,在火场里考虑我的情绪只顾着把我带出去,现在我们都掉在气垫上活下来,自然开始兴师问罪。 我看着他,不吭声。 片刻之后,我弱弱地回了一句,“哦,知道了。” 然后不死心地问他,“那,档案呢?” “江舒尔,你不要一次又一次挑战我的底线!”沈蔚然也是被我搞的没脾气了,想朝我发火,又拼命抑制住。 他捏的手指青筋直跳,冷着脸说:“从现在开始你哪里都不准去,给我乖乖的呆在我家,直到身体恢复为止!” “身体恢复了,你就会给我档案吗?还是你只是希望这场火灾你救我的事情不被外人知道,所以要把我圈养在家里,像上一次一样。” 我平静地抬头看他。 沈蔚然的眼底闪过一丝受伤,他讽刺地扯开嘴角,“我在你心里是这样不择手段的一个人,既然如此,我也就什么都不需要解释了,从今天开始,你对我的话只有服从。” 并不是玩笑话,他是真的这么做的。 当晚我就从医院直接被移到了别墅里。 压抑的环境令人恐惧,我就这样怀着未知的心情迎来了被圈禁的日子。 次日一早,我醒过来的时候有片刻的呆滞,花了一点功夫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姚姨热情地照顾着我,替我做了丰盛的早饭,早饭过后还领着我去看花园里那颗桂花树。 原本小小的树苗已经长高,虽然不够粗壮,但可以看得出来非常健康。 “沈先生每天回来都会亲自给它浇水,施肥,遇到大雨还是给它扎帐篷,江小姐,我们先生对这棵树很上心。” 哦? 我该回答什么,是说他有情有义,还是说他装腔作势? 我沉默了一会儿,干脆跳过这个话题问姚姨,“我可以看新闻吗?” “江小姐还是等先生回来自己告诉你吧。”姚姨等于是变相地拒绝了我的请求。 我的手机都被没收了,也是没脾气,只好在家呆呆养了三天。 一周后,我终于见到了沈蔚然。 他回来第一句话就是,“我听说你在家好吃好喝的,很听话?” 我淡淡地回了一句,“是,现在我恢复好了,可以把档案给我了吗?” 沈蔚然心情好像不错,似乎没有介意我一见面就提档案的事情,他领着我来到书房里。 然后他从抽屉那拿出一份烧焦的档案,毫不犹豫地递给我。 “你就这么轻易地再次交给我,不怕我找你报仇吗?” 我嘴上虽然在调侃他,但手几乎是颤抖着翻开档案。 里面是一份笔录,还有几张照片和尸检报告。 尸检报告很清晰,我爸是撞墙死的,我难以想象他死前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越往下翻,我的手就越抖。 笔录虽然被烧毁了一半,但另一半还算是清楚,里面写的我爸坦白挪用了江海的公款,所以才会入狱。 还夹杂着司法机关的证明,和一系列证据票据。 他骗了我! “你爸或许只是希望在你心里留个好印象。”沈蔚然见我气得肩膀都在颤抖,想要伸手抱住我安慰。 “没事。”我躲开他的手,谢绝了他的好意。 最后是三张照片,像是从监控录像里打印出来的,一张已经被完全烧毁,另一张是一个中年妇女。 而第三张,是沈蔚然。 他果然和我爸的死有关系!我的心如坠冰窖。 027 第三个人 ,我颤抖着把那张照片放在沈蔚然面前,等他给我一个回答。 沈蔚然不徐不疾地说,“这三张照片是你爸入狱后到死亡前,所有探视过他的人,包括我。” “所以,这就是全部的真相吗?我爸因为擅自挪用公款入狱,然后他为了怕我和我妈知道,说谎称是替罪?难道一切都是我爸咎由自取?”我安静地把照片收好,目光直视他。 说实话,这番说辞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如果没有内幕,我爸何必绕那么一大圈子。 再说,挪用公款最多坐牢十几年,他为什么要自杀? 沈蔚然捏了捏我的下巴,“你还挺敏感的,但你猜得不错,我跟你说过,会告诉你所有的真相。” “洗耳恭听。”我很安静。 虽然沈蔚然救了我,但我潜意识里还是认为,他是布局的人。 “你知道你爸挪用了多少公款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妈生病那会儿,他一下子拿回来五十多万,说是问朋友借的。” “呵呵。”沈蔚然点燃一支烟,又轻轻在烟灰缸上掐灭。 接着告诉我,“他一共挪用了三个亿。” 三个亿! 我不相信。 可沈蔚然直接就把公司账目上那些递给我看,一笔一笔,每一个单子上的签名都是我爸,加起来厚厚的一沓。 “江舒尔,我确实去看过你爸,我希望他坦白告诉我这笔钱去了哪里,当时警察完全可以去学校找你,让你配合调查所有的事情,但这样的话,你爸贪污就会闹得人尽皆知。” “所以他在狱中求我不要,求我给他最后的尊严,他答应我三天后一定会告诉我钱在哪,他用什么方式挪走的。” “可三天以后,我和你一样震惊,因为他死了。” 沈蔚然说的十分平静。 我愣在那说不出话来,我还没有从三亿那么多数字中回过神来。 “你找上我,大概是因为觉得他的死和我有关,可我确实是不知情的。”沈蔚然朝我走过来,扶着我的肩膀,强迫我看向他的眼睛。 “一开始我没有拒绝你的设计,是因为我想知道这笔钱在哪儿,可那晚以后,我确定你是不知情的,所以才会要求你离开,我不想影响你的生活,你不需要替你爸来承担这些承担不起的东西。后来我找上你,完全是因为那封邮件,再接下来的事情你也清楚了,那封邮件是顾浅秋发的,我误会了你。” 他说的很合情合理,我心里一片冰凉。 但我还没有失去最后一丝理智,我问他,“你去找我爸,肯定不单单是为了这三个亿,毕竟江海集团家大业大,少了三个亿也不会怎么样。” 沈蔚然笑了,点了点我的鼻子,“我确实喜欢你的聪明。这三个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重要的是,凭借你爸是普普通通项目部的成员,不可能从中调取这么多钱,我想知道幕后操纵的人是谁。” 还有人幕后操纵? 沈蔚然见我游移,直接打开面前电脑里的文件,“虽然档案被烧毁一部分,但我这里有备份,第一张照片上的人,你来看看是谁。” 我依言走近,虽然是黑白照片,可他那双犀利的眼睛十分熟悉。 是沈嘉泽! “沈嘉泽不是刚回国吗?他怎么会认识我爸?”我脱口而出。 沈蔚然显然也还没查清楚这件事,只回了我一句不知道。 我看事情牵扯到沈嘉泽,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急于一时,何况这只是沈蔚然的一面之词,我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 所以我没有再追问下去。 至少有一点是清晰的,我明确了我爸的入狱原因和死因,终于不是让他死的不明不白了。 至于是谁的操控谁的指使,只要我回到江海集团,长久查下去一定会查到一些眉目的。 我和沈蔚然就没有就这件事再谈下去。 恰好这个时候,电脑右下角跳出了小框框,是有关于那场爆炸的小新闻。 我点开扫了几眼,大意是说陆冉冉不知为何行凶,已经被警方抓获,而陆氏集团也陷入危机。 沈蔚然开口把事情详细说明了一下,“陆冉冉找人灌了很多汽油桶摆放在你们那的楼梯里,幸好只有几个汽油桶爆炸,否则整栋危楼都会坍塌。” 我想到我从楼梯走的时候,路过满满的白色桶,里面都是汽油?! 我不惊打了个寒颤,她怎么能那么狠。 “现在知道害怕了,当时怎么就那么倔呢。”沈蔚然轻笑,“不过你不用担心,她已经被警方控制起来,证据确凿,何况这一场爆炸死伤十几个人,已经被判定为刑事案子,陆冉冉这辈子应该是出不来了。” 沈蔚然的眼里略过一丝寒光。 我知道,陆冉冉完全是咎由自取,可想到还在牢里的陈墨,我就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我问他,“陆冉冉的事情闹这么大,有你一份吧?” “江舒尔,你别忘了,我是个商人。”沈蔚然目光淡漠地扫过我。 是呀,他是个商人。 所以他才会利用我设计陈墨,以此谋取最大的利益。 所以才会在我爸的事情上那么在意,所以才会和我有过一夜以后,发现我没有利用价值而抛弃我。 我胸口堵得更加厉害,满腔的无名情绪找不到一个宣泄口。 “那么我要恭喜沈总了,收购陆氏那一天,沈总可别忘记给我分红。” 我冷笑着离开了他的书房。 沈蔚然知道我生气了,并没有来解释什么。 他不解释,那就落实了我的猜测。 果然几天以后,我回到江海上班就听说,因为陆冉冉的事情导致陆氏集团股票一路下跌,沈蔚然趁机出手低价收购陆氏的股票。 一周后,江海成功收购陆氏,曾经在深圳名噪一时的陆氏王朝终于覆灭。 而陆冉冉,也被判处终身监禁。 最让人震惊的是,陆冉冉的父亲陆君尧因为接二连三的打击,突发脑溢血入院,情况不容乐观。 我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纠结了一个下午,还是向沈蔚然请了半天的假。 沈蔚然看我的眼神,意味深长。 但我顾不上了,事情因我而起,我必须去监狱看一次陈墨,否则我的良心会不安宁。 028 葬礼风波 ,沈蔚然没有阻止我,甚至因为有他的安排,我毫无阻碍见到了陈墨。 陈墨憔悴的很,他隔着铁栅栏朝我努力的微笑,就算已经是这样了,陈墨还是问我,陆冉冉有没有伤到我。 见我摇头,他才松了一口气。 我们聊了很多,以前的很多事情,快乐的,痛苦的,终于把这些年这些事爱的痛得回忆都解开了。 陈墨说,陆冉冉也是个可怜人,但她有这个后果,他不意外。 我对这事不做评价,缄默不语。 最后陈墨问我,能不能帮他一件事。 他说,“我收到通知,冉冉的父亲今天走了,我知道你和沈蔚然关系好,我希望他可以出手,让我和冉冉以女儿和女婿的身份去送他最后一程,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否则我在牢里会愧疚一生的。” 陈墨的这个要求,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我想起他对我的点点滴滴,虽然知道沈蔚然一定不同意,但我还是无法拒绝他。 陆冉冉是无期徒刑,而且情绪激烈,以现在陆氏的情况,确实没有人会让她出去。 可沈蔚然不同。 我虽然知道有些违反规定,可却禁不住自己的内心。 见完陈墨以后我就回到江海,沈蔚然知道我答应陈墨以后,眉头皱得很深,他问我,“江舒尔,你是不是就仗着我喜欢你,所以我行我素,从来不把事情多想一层吗?” “她已经出不来了,让一个女儿去送她的父亲一程,有什么错?就算你是,也千里迢迢掩人耳目地去送芳姨呀!” 我和他在办公室里就吵了起来。 他觉得我涉世未深太过单纯,我觉得他从小缺乏父爱所以不懂这种父女情深。 这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 沈蔚然坐在阳光的阴影下,目光直勾勾盯着我,眼底略过一丝淡淡的受伤。 “对不起。”我一个激动就把芳姨的事情拿来说,我明知道这是他心里的痛。 他也有感情,只不过不是对沈郁而已。 沈蔚然摆摆手,“江舒尔,不如我们再来打一个赌,赌你的善良,到底是对还是错。如果你赢了,以后我一切都依你,如果你输了,就永远不要离开我。” “好呀。”我还是太年轻,我以为陆冉冉有狱警跟着,肯定不敢乱来。 沈蔚然见我如此自信,就淡淡一笑,不做他语。 下午的时候,就听说陆冉冉和陈墨被放出来,由几个武警保护着去了葬礼现场。 而沈蔚然,也让我安排车子,说是去吊唁。 虽然陆氏被收购,可陆君尧这么多年的地位在,他的葬礼办得非常隆重,各界人士纷纷来吊唁,沈蔚然身为收购人,是必然不能缺席的,尽管陆家的人都不希望看到他。 到了现场,沈蔚然下车后没有等我,他身后是紧跟的随从和保镖,我走得慢,和他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只看见他步入灵堂以后,刚才灵堂里诡异的安静立刻就消失不见。 陆冉冉脚上带着追踪器,穿着白衣带着黑布,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双眼通红的瞪着沈蔚然。 陆氏其他子侄正在灵堂上行答谢礼的人,看见沈蔚然,立马如临大敌围了过来,整个灵堂从先前诡异的安静,到现在的气氛如箭在弦上,随时便可爆发。 我离沈蔚然越来越远,只能从拥挤的人群缝隙中,隐约看见陆家人在和沈蔚然在交涉什么。 没到一分钟,就有警察进来维持秩序,将一些记者和看热闹的人清散。 等记者和一些人被警察清散得差不多,灵堂里才传来陆冉冉的冷哼,“沈总来了,是想让我爸死不瞑目吗?” 陆冉冉话里带刺,沈蔚然完全没理会她,而是接过陈墨递过来的香柱,声线平静说了一句:“收购陆家和敬重陆君尧这是两件事。陆家被收购,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成王败寇,这一点,你们心里都很清楚。” 他说完那句话,别过红着眼的陆冉冉,对陆君尧的遗像行了三个礼。 我见沈蔚然这样子,本来还担心他真的是来闹~事的心就平静了一半。 我刚准备转身离开,就看见陆冉冉不知怎么就绕进人群里,正从侧面一点一点接近正在行礼的的沈蔚然,而她的背后,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刀! 当陆冉冉挥刀想要朝他冲过去时,我身体比我脑袋反应还快,往前一步大喊,“沈总小心。” 陆冉冉显然楞了一下,没想到我也在人群里,她快速回过神,满脸狰狞对我大喊一句:“既然你来了,你就给我爸陪葬吧!” 说完她挥刀便向我冲过来。 灵堂瞬间骚乱,沈蔚然身边有保镖,可我没有。 幸好吊唁的人多,我往人群里闪,人群也拼命避开陆冉冉的刀,恰好场面混乱了起来。 陆冉冉还没来得及到我身边,便被沈蔚然身边五六个保镖迅速拦截,死死按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而沈蔚然,因为一直在人前和我保持着没有任何关系的节奏,所以看似无动于衷站在那。 其实我看得见,他的手捏成了拳头。 陆冉冉红着眼疯狂挣扎着,手中的刀被保镖夺掉后,她仍旧不甘心大叫:“江舒尔!你会不得好死的!” 这尖锐的诅咒声,听在耳内让人寒颤。 沈蔚然确定我没事以后,将三炷香仍旧按程序插~入香炉,指尖从香柱上离开时,有香灰掉落在他精致的西装袖口上。 他轻轻拂落,缓缓朝陆冉冉走来,倾身蹲在陆冉冉面前,轻笑了一声:“陆小姐身在狱中,竟然敢动我的秘书,胆子到是不小。” 陆冉冉恼羞成怒大声道:“江舒尔这个贱人抢走我的老公,逼死我的爸爸,我做鬼都不会放过她!” 我冷冷站陆冉冉的面前,盯着她狼狈又倔强的脸。 沈蔚然说的不错,是我太天真,涉世未深,险些酿成大错。 沈蔚然对愤怒的陆冉冉,轻笑:“知道是谁让你回来送你父亲最后一程的吗?知道是谁替你们陆家办的葬礼,让你爸可以风光入葬?” 029 他的施舍 ,陆冉冉不甘地仰望着沈蔚然,等待他的答案。 他简短吐出毫不留情面的几字,“是我的施舍。” 说实话,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沈蔚然。 又或者说,是我从未见过在外人面前残酷的沈蔚然。 他捏了捏陆冉冉的下巴,“陆小姐,我的秘书不过是个导火线,陆氏落到如今的地步,陆小姐就不觉得自己有错吗?” 沈蔚然说完,从陆冉冉脸上收回手。 他重新站直身体,边上的保镖立即递过一块白色的手绢,他接过,拿在手中细致擦拭了一番,仿佛要擦掉什么脏东西。 手垂下时,那张白色的手绢便正好扔在陆冉冉脸上。 被手绢盖住脸的陆冉冉看不见她表情,沈蔚然那句话一出,她人像是虚脱了一般,被压在地上,身子颤抖着哭起来。 那哭声从微弱到歇斯底里,可惜的是,没有人同情她。 我低调地走出人群,在巷子后面上了沈蔚然的车。 沈蔚然早已在车里等我,他的手指有规律地一下一下敲打着车窗沿。 在此刻,我是惧怕他的。 从他刚才的表现,我甚至可以想象,他在知道我爸挪用公款以后,是怎样的雷厉风行手段解决这件事。 或许到这一刻我才明白,我一个刚毕业的女人,怎么能斗得过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这个男人。 他说的很对,即使我自己不愿意承认,我确实也是仗着他对我的特殊,而肆意妄为。 安静了片刻,沈蔚然说,“你在害怕?” 我毫不掩饰地点头。 “放松点,我带你去散散心。”司机开去了盘山公路,沈蔚然在天使与魔鬼之间,转换的来去自如。 车子在盘山公路上往上走,我被转的有些头晕,但是眼睛却还是不愿意从外面的移开。 黄昏的最后。 天空只剩下很深的蓝色,可海在这种时候却是墨色的,海天联在一起,相接的地方泛着红,真是好看到不行。 特别是在我觉得陈墨的事情终于完结的时候,再放眼来看这一番景色,确实舒缓了情绪。 平时我根本没有机会看到这样的海,小时候跟父母去海边浴场,唯一的印象就是人潮涌动,肉挨着肉的黏腻感,令我虽然住在沿海城市。却很少会到海边去玩儿。 “喜欢这儿?”沈蔚然贴着我的耳朵说。 我愣愣的点头,“嗯。” “等你再恢复一些,带你出来看日出。”他这样说。 热气呼哧呼哧的往我耳蜗里钻,又痒又麻,我闪身躲了下,没有应答。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抱我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抚着我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只温顺的猫儿似的。 下了山,车子往城里的方向去,我好奇的问,“咱们去哪儿啊?” 他的指腹按在我的后脖子上,动一动我都会生出鸡皮疙瘩。 “带你去吃些东西,今天下午被你气得没有食欲,到现在已经很饿了。” 他话一出口,我就脸红了。 我知道沈蔚然今天中午去应酬了,有饭局,而真正没有吃饭的人是我。 他这个人,真的细心体贴起来,那是真的毫无破绽的。 车子停在了一家饭店门口,这个点,这里本该是已经关门了的,今日倒是为我们开了方便门。 平时都生意兴隆、宾客盈门的饭馆,现在安安静静,只坐着我们一桌,只有两个人用餐的场面实在是有些突兀。 我难免不适应,“要不咱们在外面随便吃一点行了,让人家为我一个人开火,不好吧?” 这么大的饭馆,独独招待我们两个人。先不说会收多少钱这个话题,我知道沈蔚然付的起。 但是让所有的厨师服务员就这么为了我不能下班回家,要在这里等着,实在是不好。 我甚至都能想象到,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那些厨师、服务员是怎么骂我的。 肯定说我仗着有钱就了不起啊。 沈蔚然倒是坦然的很,“江舒尔,这个世界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你还没有看明白吗?他们拿着三倍工资,只会更加开心。” 我知道沈蔚然这个人高高在上习惯了,也就不好拒绝。 这顿饭其实吃得我食不下咽。 因为我知道,今天的赌约我输了,输了就要永远留在他身边。 他一直在等我主动开口。 而我什么都没说,吃完饭以后,我和沈蔚然回到家,他嘱咐我早些休息后就进了书房里。 我在客厅里玩了一会儿电脑,把江海附近的几处房源都看了一下。 毕竟一直住在沈蔚然这,总是不好的。 姚姨恰好在这个时候给我端了一杯牛奶,她看见我在看房子,问我,“先生的伤还没好,江小姐就要搬出去了吗?” “伤,什么伤?” 姚姨楞了,她咬咬牙,从储藏室里拿出一个医药箱对我说,“江小姐,我实话告诉你吧,你是先生第一次带回来的女孩,就连顾小姐也不知道这座房子,这座房子是先生买给芳姨在国内居住的。” “那次的火灾,先生为了救你,身上被烧伤了一大片,但为了江海集团,他不能去医院,也不能让这件事见报,所以就让信得过的医生在家里处理了,到今天都没有好全。” 我木然地站在那,看着她手里的纱布碘伏。 回忆起那天在火场,沈蔚然确实是把外套套在了我身上,而他,什么保护措施都没有! “江小姐,我知道作为一个下人,我不该说这样的话,也没有立场说这些,但是我看着先生这样一步步为你好,你却看不到,我真的很替先生难过,明天要是先生怪罪我的话,我会自己离开的,只希望江小姐可以把我的话听进去。” 姚姨说完这些,放下东西就离开了。 我一个人站在客厅的中央,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凄楚。 十分钟后,我敲开了沈蔚然房间的门。 030 跳梁小丑 ,他似乎早料到我会过来,很快的开了门。 壁灯柔和,他站在橘黄色的光影里,高大的身子披着简单的睡袍,敞露着大片健康的肌~肤,有种说不出来的迷人味道。 他斜倚着门框,看着门口局促站着的我,桃花眼微挑,“怎么?” 我硬着头皮,“我们的赌,我输了。” 我知道承认输了会意味着什么,我要留在他的身边,做他的女人。 明明是一开始恨着他的,明明他总是高高在上给我距离感,可这些他只给我一个人的温柔。 我竟然一步步沦陷,无法自拔。 沈蔚然挑眉,“那么,就是答应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再度“嗯”了一声。 “不恨我了?”他两根手指抬起我的下巴,继续问。 我迟疑了一下,迎上他幽深的眸,摇头,“不恨。” “好极了,”他轻笑,一把将我打横抱起。 “等一下,”我忙道,“我有两个条件。” 他把我放倒在床上,“你说。” “第一,”我眸光幽幽的看着他,“你要帮我查明我爸的真相,一丝一毫都不能瞒着我。” 沈蔚然点头,“应该的。” “第二,”我的声音有些干涩,“我只做你的地下情人,我们的关系不能公开,我们在一起,直到你和顾浅秋结婚的那天,关系自动终止。你,答应吗?” 他双手撑在我的身体两侧,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眸子里流动着我看不懂的神色。 半响,才轻笑一声,道,“那一天,未必真的会到来,一切都是未知数。” 我深吸一口气,“你什么意思,之前不是说会和顾浅秋结婚吗?” “因为你,我改变主意了。”这话让我心中升起一种期盼。 可即使已经和沈蔚然有过两三次了,这一次我还是很紧张,我拦住他下一步动作,“等一下,等一下,你的伤口,没有问题吗!” 他再度轻笑,低头,准确的捕捉到了我的唇,“这种事,怎么能说不行?” 这一夜风生水起,颠鸾倒凤。 那夜之后,我和沈蔚然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的突飞猛进。- 在人前,他依旧是高冷的样子。 回家以后,他最喜欢从后面抱着我,一步一步教我如何做饭。 所以我的厨艺倒是发生了质的飞越。 中间也发生了一些我意想不到的事情,比如说陆冉冉和陈墨,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操控,葬礼以后就跑掉了,至今没有找到。 也因为这件事,沈蔚然不允许我自己出去租房子住,严格要求我必须住在他身边。 他担心陆冉冉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其实我也挺担心的。 日子就这么安静地走过去,公司里自从孟尧走了以后,没有再发生什么与我有关的事情。 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在整理着手里的报表准备给沈蔚然报上去,顾浅秋却打了电话过来,说约我逛街。 我当时感到很惊讶,毕竟自从因为以前那些流言,顾浅秋已经很久不曾和我见面了,她这回主动要我陪她逛街,这真是让我感到意外。 我揣测她是否是从哪里听说了什么,可是我和沈蔚然从来没有在公司表露过,而且姚姨应该也是个放心的。 所以我没有拒绝她。 我约了司机把我们两个人送进深圳最好的商场里,我和顾浅秋下车,两人进了商场。 一路上她一句话也不说,我跟在她身后,直到来到一间男装店,她走了进去,在里面转了很久,最终停在一处挂满领结和商务领带专柜前,她朝站在不远处我说:“舒尔,你过来一下。” 我提着她买的东西来到她身边,她指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和另一件黑色休闲衬衫问我,“你觉得他穿哪一件毕竟合适-?” 我看着她选中的两件衣服,笑着说:“我对沈总的喜好并不了解,不过顾小姐挑的,他一定不会不喜欢。” 顾浅秋说:“你就哄着我吧,我常年在国外,不了解国内各种场合都穿什么类型,还是你说吧。” 我犹豫了半响,指着那件白色的衬衫说,“白色衬衫比较百搭各种场合,而且不花俏,也没有什么不合时宜的。” 顾浅秋听了点点头,便让服务员把那件白色衬衫包起来。 买下衣服以后,顾浅秋又带我去了珠宝柜台。 她问我,“我订婚戒指都还没有挑,要不你帮我选选,你觉得他会喜欢哪一种?” “这个要沈总亲自陪您挑才有意义。”我平静地跟在她身后。 她突然亲昵地回过身来挽住我的手腕,强硬拉我到柜台面前。 柜台里满满的钻石十分晃眼。 “哎呀,你就帮我参考一下嘛,就给个意见。” 我禁不住她说,只得让营业员拿了一款素面戒指,上面只有一颗小小的钻石。 “会不会太单薄了?”顾浅秋拿着戒指打量。 “沈总虽然身份高贵,但是他喜欢低调奢华的东西,这颗钻切面,净度都很完美,但却不喧宾夺主。” 我说完就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果然,顾浅秋端详着戒指半天,然后让营业员包起来,转过身对我笑语盈盈,“舒尔你好像真的很了解蔚然的脾气性格,我和他认识十几年,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可大概因为去了国外一段时间的原因,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该怎么替他选择,可舒尔你呢?” 她问我这句话时,眼睛内平静一片,嘴角甚至还带着微笑。 可我却因为她那些话吓出一身冷汗。 我立马解释说:“我也是乱选的,没想到会和沈总的喜好相配。” 顾浅秋笑容甜甜说:“证明你眼光和他眼光很相似,你们两人应该很合拍。” 我想继续解释,可又担心越解释越乱。 幸而顾浅秋也不再追问下去,她走到女式柜台那边,喊我过去,“既然你眼光那么好,不如来帮我挑挑戒指。” 我松了一口气,一门心思帮她挑起来。 我选中了一款单一颗钻石的戒指,刚好和沈蔚然的相配,虽然单调了点,但钻很大,也很闪耀。 抬头一看顾浅秋,她却捏着另一枚灿若银河的戒指,有无数个碎钻围绕着,光彩照人,更重要的是,她那枚的价格,是我选择的十倍。 她轻柔地戴在无名指上,把手伸在我面前,浅笑,“虽然有些东西看起来十分美好,可事实上,工艺和价值,总是天差地别的,就跟人一样,再贴心可人的,总要有身份地位才能配得上,否则不过是跳梁小丑,自讨苦吃而已。” “这个世界,终究是门当户对的,舒尔你说对吗?”她突然转过来,对我笑得如沐春风。 031 他的选择 ,我的心跟滴了柠檬汁一样,一圈一圈酸泛起来。 可我知道这时候不能乱,只能拼命挤出一丝笑意,接过她的话,“那当然,像顾小姐和沈总这样的天作之合,才是最完美的。” 或许是我的答案让顾浅秋十分满意,她也就笑笑,不再提这种话题。 我松了一口气。 接着我陪她逛了包包和女装,她在试衣间的时候,我接到一个电话。 是我舅舅打过来的。 自从上次的单子以后,我舅舅几乎没有再联络过我,我担心是否是因为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我说,“喂,大舅,怎么了?” 我大舅说,“舒尔呀,还记得之前你妈生病,大舅借你家五十万的事情吗?” 我纳闷,这钱不是已经用沈蔚然给的二百万还掉了吗? 我说,“记得,大舅怎么了?” 大舅在电话里咳嗽了一两声,这才开口,“舒尔,你也知道,咱们现在这明胶厂的形势不太好呀,工商局又不准排污,单子嘛也没有几笔,舅舅这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舅舅,你想要说什么?” “咳咳,俗话说的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听说你做了沈总的直属秘书?你看能不能帮舅舅一把,让舅舅再和江海签个约,这不咱们厂就能起死回生了嘛。” 我握着电话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顾浅秋恰好试衣服出来,看见我脸色不太对,直接就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慌忙说了一句没事,对着电话里舅舅说,“大舅不好意思,我现在在忙,晚一点我打给你好了。” 也不顾大舅的反对就挂了电话。 顾浅秋见我神色怪怪的,也不再追问,只说逛完街了,晚上和沈蔚然有个应酬,让我替她们准备车子。 我把顾浅秋送到宴会地点的以后,她突然提出要求,让我陪她进去。 彼时她的肚子已经四个多月大,每走一步都很小心,我见沈蔚然没有出来接她,也害怕她万一摔倒就变成我的责任,只好扶着她一步一步走进去。 这是一座建立在海边的酒店,朋友圈里曾经有过,泳池的边缘就是海水,景色十分漂亮。 我扶着顾浅秋进去以后,就看见沈蔚然和几个西装革履的人站在一起,那几个人时不时在开口说话,而沈蔚然只是一直在倾听,偶尔点头微笑一下。 明明没有开口,却隐隐有一种决策者的感觉。 发现我们到来后,他手里举着红酒杯,目光朝我们这停留了一下,又淡然转走。 顾浅秋说,“你看,他不管是站在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我一直就喜欢这样的他,独断,淡定,成熟,就是不知道他喜欢的女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我看顾浅秋眼睛直直看向沈蔚然,似乎是在自问自答,就没有接过这话。 “如果顾小姐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我觉得自己的处境挺尴尬的,下意识想要逃避。 可顾浅秋却紧紧拉住我的手,“来都来了,为什么要走呢,这可是深圳最豪华的一家海边泳池,你牵我过去看看景色。” 这话我虽然不太信,顾浅秋从小在外国长大,外国悬崖边的泳池多了去了,她会对这一家泳池入眼? 但我无法拒绝,只好拉着她的手走过去。 到达泳池边缘的时候,顾浅秋突然就摸了摸我的脸,“江秘书,从我见你第一眼起,就觉得你十分漂亮,也很知书达理,你说蔚然会喜欢你这样的类型吗?” 顾浅秋叫我江秘书,而不是之前温柔地喊我舒尔。 我的心底一片冰凉,却还要故作镇定。 “顾小姐不要拿我开玩笑,沈总必然是喜欢顾小姐的。” 我努力想要避其锋芒。 可顾浅秋却出乎意料地笑了,“那不如我们来试一试,看看他到底喜欢谁?” 她说完这句话,就朝浅水区里跳,我吓了一跳想要拉住她,她却一个用力把我往外推,我从泳池边缘朝下滚。 虽说这泳池连着海,却也有三四米的落差。 惊慌失措间,我看见顾浅秋站在水里朝我笑得诡异。 也不知我是倒了什么血霉,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沈蔚然和顾浅秋带着从高处掉下去。 更伤心的是,我不会游泳! 我掉落在水里扑腾,水一波一波漫过我的眼睛,呛入我的鼻子。 这种时候我居然还能看见,看见沈蔚然站在高台上抱着顾浅秋,却没有一刻的眼神分给我。 我知道,以他的身份地位,绝对不可能抛下一切来救我。 可当他真的选择的时候,心里还是很难过。 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里。 手上依旧是冰凉的点滴,而我的病床旁,没有沈蔚然,只有沈嘉泽。 他见我醒过来,勾起嘴角,“江秘书,这回可是我救了你的命。” “谢谢沈少爷了。”我没看他一眼,径直拔掉了手上的针头,滋出来的血热热的,心却凉凉的。 “你去哪儿?”沈嘉泽拦住我。 “我必须去看看顾小姐怎么样,毕竟是我没有照顾好她,万一她和孩子有什么事情,我难辞其咎。” 虽说我不明白顾浅秋的用意,但她毕竟是一个孕妇,我还没有冷血到去和一个孕妇计较。 何况纵使我不会游泳,众目睽睽之下也绝对不会淹死。 可顾浅秋不同。 换做我是沈蔚然,应该也会先安抚顾浅秋的吧? 我心里不停地替沈蔚然做着解释,沈嘉泽没有再拦着我。 可我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却停了。 因为顾浅秋就住在对面病房里,而沈蔚然站在她床边,顾浅秋抱住他的腰,“蔚然,我好怕就再也见不到你了,都是我不好想要去偷看风景,还连累舒尔一起掉下去了,我要去给她道歉。” 说着她就要挣扎着下床。 沈蔚然按住她,用极其温柔地声音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肚子里的孩子。” 都不重要。 我咬了一下嘴唇,口中有些苦涩的味道。 明明我和顾浅秋一样二十二岁的年纪,她有身份,有地位,有别人需要仰望的光芒和背景。 她喜欢的人,只需要她的一句话,就可以嫁给他。 而我活到如今父母不再,却还要背负仇恨一步一步靠自己往前走,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 甚至连我爱的男人,都不能光明正大去爱。 造物者确实不太公平。 我转身想要离开,走廊尽头却来了一个窈窕的身影,是顾菲。 顾菲一脸急切冲过来,眼里只有沈嘉泽的影子,她急急忙忙问,“听说你跳进水里了,真的是太危险了。” 说着她就要上去拉沈嘉泽的手。 沈嘉泽给她使了个眼色,顾菲没有理解,以为是当着我的面不可以。 可我却看见沈嘉泽的背后有一个女人半张脸藏在黑暗里,冷冷地盯着我们。 是那天宴会上,沈嘉泽的妻子,齐敏。 032 筹码 ,我见顾菲没有意会,立刻上前拉住顾菲就要触碰到沈嘉泽的手。 顾菲奇怪地瞪着我就要挣扎,我干脆抱住她,“好啦好啦,医生都说我没事,你就不要太担心我了。” 借着这个瞬间,我凑在顾菲耳边说了一句,“他老婆在。” 直到我放开顾菲,顾菲的眼睛还是瞪得圆溜溜的,她虽然不甘心,可还是顺着我的意思,“没事就好,我送你回家吧。” “嗯。”我眼角的余光看见沈蔚然还在顾浅秋的房间,心知他不会出来,只好放弃。 “今天谢谢沈少爷了。” 不管沈嘉泽是否和我爸的死有关,他毕竟救了我的命,客套话我还是得说。 可我刚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毫无预兆的一巴掌,打得我半边脸都是麻的,耳朵内是混乱的耳鸣声。 齐敏站到我面前,“小姑娘,长得漂亮是你的资本,可你要记得走正道,别一天到晚惦记着碗里的又勾搭锅里的,这年头做小三可都没什么出路,我奉劝你一句,趁早认清自己的位置。” 她这句告诫充满了轻蔑,完全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看来她以为我才是沈嘉泽外面的女人。 沈嘉泽眉头一挑,颇有意思地看着我,似乎不打算插手。 顾菲见状就要和她理论,我背地里狠掐她的手心,示意她不要冲动。 然后维持唇边的笑意,感受着脸颊边火辣辣的疼痛,拉着顾菲退后道,“多谢这位阿姨教诲!” 上次遇见沈嘉泽齐敏以后,他们的资料我又详细查了一遍。 齐敏比沈嘉泽大了三岁,也就比我大了八岁,我叫她一声阿姨,也不算是太过分。 显然齐敏并不这么认为,但她眼睛瞥到沈蔚然在对面病房里,她也知道我是他的秘书,自然不会再甩我一巴掌。 果然,我看她强忍着挤出一丝笑来,声音像是从牙缝里吐出来,“既然没事就出院吧,需要我家嘉泽替你办出院手续吗?” 我家嘉泽四个字咬得很重。 她胸口起伏,却含笑环顾我和顾菲,我得给个赞,比陆冉冉能忍多了。 可这也说明,她比陆冉冉一根筋的难对付很多。 我不敢得寸进尺,摇了摇头拉起顾菲就离开。 我两走出医院以后,顾菲才开口,“舒尔,刚才真的是谢谢你,还害你替我挨了一巴掌。” “没关系。” “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吧?” 我低头不语,万万不能报沈蔚然的地址。 顾菲也是个聪明人,“我上次听说你的房子被烧了,不好意思呀,你不会都住在宾馆吧?一个女孩子住那多危险,不如暂时先住在我家,反正我也一个人住,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可以给我房租呀,我的家离江海集团又近又方便。” 我对她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不适应。 可顾菲笑得很单纯,或许是天性使然,我身在阴暗的地方,特别向往这种阳光的性格。 我没有拒绝她,“好,我会给你房租的。” 我明白住在沈蔚然那座房子里不是长久之计,迟早要出来租房子,顾菲恰好圆满了我和沈蔚然保持些距离的想法。 跟随着顾菲回家以后,她又十分热情地替我买了新睡衣,洗漱用品,我看她忙前忙后像个不知疲倦的小鸟,心情豁然开朗。 直到临睡前,沈蔚然依旧没有找我。 我松了一口气。 因为从来没奢求我和沈蔚然之间会有什么,所以我不想知道他的选择,让一切都别太清晰。 很多时候,答案太过残酷,那就选择逃避,你永远也不需要他的解释。 那么,你也不会失望。 我刚准备入睡,敲门声响起,顾菲穿着睡衣抱着枕头,眼巴巴地跑过来说要和我一起睡。 她两只眼圈红红的,似乎是刚哭过。 我让她坐在我床上,她哽咽着问我,“舒尔,你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觉得我破坏别人的家庭?” “没有。” 说实话我对沈嘉泽印象十分不好。 今天看他的样子,并没有对顾菲有什么深刻的感情,我猜他多数是看中了顾菲背后的顾家。 只有眼前这傻姑娘当了真。 可这话我又不能告诉顾菲,当局者迷。 “其实我很羡慕你,我也想要做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孩,不要有什么显赫的家世。”顾菲依靠在我的肩膀上,她比我小了两岁,好像真把我当成大姐姐一般。 “我从小就听家里的话,说练琴就练琴,说跳舞就跳舞,说学医就去学医,可没有一项是我喜欢的,所以毕业以后,我很排斥所谓的商业联姻,我想要爱我想爱的人,像表姐一样,表姐一直爱着姐夫,为他拉大提琴,做他眼里的女神,多幸福呀。” “直到我遇到了嘉泽,他对我很好,比我表姐对我还要好,我很喜欢他,我想要和他在一起,舒尔,你说我努力追求自己的爱情,错了吗?” 顾菲的眼里满是期待。 错了吗? “早点睡吧,明天早上醒来,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我不能给她回答。 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条路的未来在哪里。 我和沈蔚然的未来,在哪里? 一夜无眠,早起的时候,我把头发扎起来,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犹豫片刻,我用手捏了捏那印子,让他看起来更加红肿,才复又把头发披下来,穿好衣服去上班。 给沈蔚然送文件的时候,他果不其然抬头看我。 目色幽冷,他问,“谁动的手?” 我装作懵懂,沈蔚然却笑了,“你明知道上班不能披头发,现在岂不是欲盖弥彰,引得我来看?” 他冰凉的手指在我脸上摩挲,细致而温柔,“现在的我,竟然不舍得你受一点点伤。” 我拂开他的手指,问,“顾小姐好一点了吗?” 他说,“你在生气?” “没有。”我是个口是心非的动物。 虽然一再告诫自己不能贪得无厌,可我做不到心甘情愿。 “小东西,顾浅秋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有事。”沈蔚然掰过我的肩膀,强迫我看向他。 我看见他眼里的执着,坚定,还有讽刺。 他说,“因为,那是我的筹码。” 033 博弈 ,我推开沈蔚然,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他,“你疯了,那是你的孩子。” “上一次你已经用我的孩子去交换利益,这一次你怎么还下得去手。” 沈蔚然一脸淡漠,走上前来钳制住我。 是真的禁锢住,我在他怀里,他的下巴抵着我的头,我动弹不得。 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舒尔,我希望我说过的每一句话,你都记得。” “哪一句话?” “你自己想。”沈蔚然亲了一下我的额头,便松开我开始处理手里的文件。 我站在他办公桌前,看他修长的手指掀开一页页文件,早晨柔和的阳光撒在他右边精致的侧脸上。 这就是我爱着的男人,不可捉摸的男人。 片刻后,沈蔚然抬头看我,用一种教育的语气,“你住在顾菲那没什么问题,但是她和沈嘉泽之间的事情,你不要去参合,沈嘉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沈总不会是害怕沈嘉泽会看上我吧?为什么连我住在哪你都知道,你派人跟踪我?”我升起调侃的心。 沈蔚然自然是接招,“我的舒尔那么漂亮,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话很是受用。 我沉浸在心底的小甜蜜里,却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有一句话,叫做一语成箴。 沈蔚然顿了顿,又说,“我没有跟踪你,是顾菲昨天给我报备的,不然你以为那么轻易可以离开我?” “你就不怕被顾菲知道?”我问他。 沈蔚然笑得越发温柔,“要一直藏着掖着的人是你,可不是我。” 那是必须的。 我不确定自己和沈蔚然会不会有未来,或许他只是我人生中的一个匆匆过客。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高调的给自己找麻烦。 从沈蔚然办公室出来以后我就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 直到下班的时候沈嘉泽来公司找我,异常高调地来找我。 我硬着头皮当着全办公室人的面把他给拉出去,他看了看我脸上的巴掌印,一脸愧疚的表示要请我吃饭。 我想着可以借此套一套他的口风,看看有没有关于我爸的消息,就没有拒绝。 完全把沈蔚然的警告抛诸脑后。 沈嘉泽带我来到皇庭,一家vip制会员才能进入的酒店。 菜还没上,他半开玩笑地说,“江小姐,我记得古时候的人报答恩人可都是以身相许的,不知道江小姐有没有这个意愿?” 我平静地抿了一口茶,朝他笑得温柔,“沈少爷是看上我了吗?” “不排除这个可能。”沈嘉泽比我还要淡定。 “沈少爷要是回家离婚的话,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沈嘉泽大笑起来,“我还真是喜欢你这个性子,率真。” 我不动声色,“沈少爷不是也很喜欢顾菲那样的性格吗?” 一提到顾菲,沈嘉泽脸上愉悦的表情就消失殆尽。 他把杯里的茶一饮而尽,杯子用力掷在桌子上,“江小姐这么聪明的人,又在我大哥身边呆着,一定知道我和我大哥之间水火不容的性格,必然也能猜到我和顾菲在一起的原因,还需要我多做解释吗?” “不需要。”我不再开口说话,果然和我猜的一样,沈嘉泽不爱顾菲,只不过是想要借助顾家的力量。 “我就喜欢你这么聪明的女人,江小姐不如考虑一下和我合作,保证比沈蔚然能给你的多得多。”沈嘉泽对我抛出橄榄枝。 我赌一块钱,沈嘉泽是在考验我。 他和沈郁关系那么好,不可能不知道我是谁的女儿。 可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我完全把沈蔚然的警告抛诸脑后。 但话到嘴边,我还是转了一转,“沈总不会完全信任我,所以我并不能给你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沈少爷也知道,我爸在江海犯过错误,大家都会预防着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一直在盯着沈嘉泽的脸色。 他确实是个不简单的人,脸上没有一丝波动,语气很平静,“哦,我听老爷子说过这件事,你爸当初也是病急乱投医,对你妈一往情深,所以情有可原嘛。” 他的说辞和官方说辞没有什么差距。 我饮了一口茶,假装叹气道,“可我并没有看他拿回来那么多钱。” 沈嘉泽眉头一挑,突然凌厉地看向我,明明是笑着的,我却觉得遍体生寒,“江小姐知道你爸挪用了多少钱?” 沈蔚然的警告立刻敲响在我的耳边。 他让我千万不能暴露自己在调查这件事。 我的心跳的噗通噗通的,甚至有些结巴地说,“他跟我说是两百万。” 沈嘉泽不知是信了没有,依旧似笑非笑的。 我紧张的背后布满冷汗,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我们包厢的门口突然一阵骚动,我透过门缝看去,竟然看见了我大舅! 沈嘉泽似乎是早已料到,扭过头去说,“你不出去看看吗,我大哥可在隔壁包厢哦。” 我原本以为我大舅是来找我的,可沈嘉泽这句话一出,我就知道完蛋了。 我大舅一定直接冲过来就找沈蔚然了。 可这一切似乎总有哪里不太对,为什么沈嘉泽一副看好戏的状态,这里是vip制餐厅,没有个身价千万是进不来的。 难道一切都是沈嘉泽的安排? 我越想越庆幸刚才没有把三亿给说出口,沈嘉泽实在是太可怕了。 边想着我就追了出去,可我的速度太慢,我大舅已经推门走入沈蔚然的包厢里。 他一进去就笑呵呵地开始自我介绍,“我是江舒尔的大舅,沈总咱们见过面的,你还记得吗?” 沈蔚然眉头皱起,明显带着不悦。 可他还保持着基本的涵养,没有为难我大舅,勉强点了点头。 我大舅却不懂得看脸色,见沈蔚然承认了,立马说的更加起劲,“我听说沈总对我家舒尔很好,特意来感谢沈总的,也希望沈总能帮帮我,之前和沈总签的合同不是完成的很顺利嘛,希望沈总还能再给一次机会。” “大舅!”我拉住他低吼,用力想要把他拉出去。 大舅却不依我,还朝我骂,“我之前打你电话又给我挂了,你现在是能耐了,攀上沈总都不待见我这个大舅了,我不亲自来能行吗?” 我像被人扒光了衣服站在大街上,万分难堪。 从进包厢的这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完了。 因为包厢里坐着的不是沈蔚然的客户,而是顾浅秋,还有顾浅秋的家人。 ---------------------------------------- 在大家看完这个章节以后,就会正式进入付费章节了,页面会提醒需要先登录。书城登录很方便,你用q.q、微信、微博、百度这些账号都可以一键登录。 登录成功以后,会跳转到充值页面。如果没有跳转,大家看书城最上方导航菜单有个充值,点一下也能进入充值中心。 另外,所有充值方式都是第三方平台提供的充值渠道,粉色书城不会搜集读者个人信息资料,充值成功后,vip章节可重复阅读,建议一次性充值30元,免去重复充值的麻烦。 粉色书城是正规女性言情阅读平台,如遇充值失败等问题请及时与客服联系,确保你的消费权益。客服qq:442104787、3184323796,客服微信:fensekefu1,客服电话:010-50854181(转201或203),祝阅读愉快! 希望大家抵制盗版,支持这里的正版书,真的,谢谢姐妹们! 034 交锋 ,她偏过脑袋,对我妩媚一笑,“舒尔,你也在这里呀。” 这一笑,仿佛之前把我推下水的事情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 我猜不出顾浅秋是什么心意,只知道她越发不简单。 沈蔚然周围的人个个都笑里藏刀,让我疲于应付。 “顾小姐,实在是抱歉,打扰你们了,我现在就带我大舅离开。” “我不走,舒尔,大舅是真的没办法了,你就求求沈总帮帮我吧。” 我大舅很执着。 我没办法,只好高声说,“大舅,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沈总在和他的未婚妻吃饭,我们不能打扰他们。” 未婚妻三个字,我咬得极重。 大舅的脸色瞬间煞白。 他大概再笨也明白自己闯祸了。 我见他不再执着,立马拉住他想要离开。 可顾浅秋却在此时开口,依旧是笑语盈盈,“既然来了,就过来一起吃饭好了,舒尔,昨天要不是我贪玩也不会连累你落水,这顿饭就算是我感谢你的。” “爸妈,这位就是我昨天跟你们说过的江舒尔,如果不是她拉住我,估计掉下去的就是我了。” 顾浅秋笑得很单纯,他的父母却十分安静坐在那,连头都没有抬。 我知道,他们是看不起我和我大舅。 沈蔚然没有开口说话,我和大舅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直到沈蔚然淡定地喝完自己面前那杯茶,这才缓缓开口,“就按浅秋说的,坐下吧。”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原来站在外面看戏的沈嘉泽也大笑着走进来,“大哥大嫂也在这呢,我和舒尔刚在那边吃饭,没想到这么巧,既然大哥你让舒尔坐下一起吃,没道理留我一个人吧?” 沈蔚然的眉头微不可耐皱起来,他左手不停旋转着手里的茶杯,一言不发。 大舅看见沈嘉泽,立马激动地站起来,“沈,沈少爷,你看,是你让我过来的,我这。” 沈嘉泽也不恼,拍拍我大舅的肩膀让他重新坐下,“哎,你说你怎么不说清楚呢,你只说你的外甥女一直待在我大哥身边,我还以为你说的是我大嫂呢。” 这话一出,顾浅秋的母亲神色立刻变了一变,她冷哼一声,“阿秋呀,前几天你那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堂哥听说你回国,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打过来说要找你,被我回绝了,你说这年头总有些不自量力的人,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我女儿可是江海集团为了的少夫人,也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惦记的?” “妈,这种小人物的事情你又提做什么,不理他就是了。”顾浅秋笑着给她妈倒了一杯茶。 她妈也乐呵呵的,“我这不是突然想起,也好告诉你让你长点心,现在一些小贱人,手段多着呢。” 我听得出来,他们在指桑骂槐。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身在高位的人可以肆意侮辱别人,而我这种小屁民,除了忍,还是忍。 按捺住那些翻江倒海的尴尬和局促,我努力让自己若无其事,拿起桌上的酒给自己倒满,我举起对着沈蔚然,“沈总,我敬你一杯,为我大舅的唐突道歉。” 不等沈蔚然开口,我便一饮而尽。 然后我又依次敬了顾浅秋和他父母,沈蔚然没有阻止我,只是目光森然地看我。 我本想着迅速把自己给灌醉,好找个借口带我大舅回去。 可顾浅秋的父母却似乎不太想放过我。 她父亲没有接我的酒,而是端起手里的酒杯问我,“江秘书在蔚然身边那么久,想必也会看点东西,不知道能不能猜出个价格来。” 我还没开口,我大舅却为了表现自己,急急忙忙说,“可能要个几百块吧,我看着很精致呢。” 他话音一落,包厢里就传来微不可闻的嗤笑声。 面对着这个看起来很慈祥的顾老爷子,我背后一阵阵恶寒。 我稳了稳身体,故作镇定地说,“皇庭里面一般都是些值钱的古董,就像这一个杯子,是明清时候烧的官窑,少说也要几万块吧。” 顾老爷子的嘴角耸动了一下,他往后倾了倾身体,他淡淡却意味深长,“江秘书也是有些眼光的,几万块钱对于我来说完全不值钱,可对于江秘书来说,也是好几个月的工资,这其中的差别,江秘书可明白?” 大舅一脸尴尬坐在那,不敢再开口。 而沈蔚然,手中一直握着一只茶杯,低眸正望着茶杯内碧绿的茶水。 对外界的事情一点也不在意。 但我明白,他的不阻止,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我顿时有了些底气。 大拇指在那个茶杯上面磨砂了一阵,我继续淡淡说,“我明白,这个茶杯对于我来说太贵了。但我就算我有钱,也不会花几万块去买一个茶杯,因为它和市场上几块钱一个的没有什么区别,毕竟喝茶和喝酒都是一种喜欢,关键是看喝的人乐意选择哪一个。有句话说得好,千金难买心头好。” 安安静静地听完我这番话,顾老爷子呵呵笑了一声,他半眯起眼睛斜视了我一眼,半响之后他说。 “江秘书的口齿倒是伶俐,不过作为一个过来人,我还是给江秘书一些忠告,做人别太贪心,掌握好分寸,时刻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活得清醒理智一些,不然哪一天江秘书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那我可就要为江秘书感到惋惜了。还是希望江秘书,不要让我这个糟老头子为你感到惋惜。” 他这是在不动声色地威胁我! 我的身体难以自控地晃了一下,差点就要熬不下去,可是当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沈蔚然略带赞许的笑意时,我不得不按捺住汹涌而来的恐惧,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我平静地放下酒杯,“顾老先生,对不起,我好像有些醉了,听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想我还是带着我大舅先离开,抱歉。” 顾老爷子没有阻止我,而是带着笑意突兀地把那个值几万块的茶杯一把砸在花岗岩地上。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那些辛辣的酒水伴着碎片飞溅出来,有好些碎片划过我的手臂,割出一个个细小的血口子。 035 兴趣 ,我站直了身体,抑制住自己心底的颤抖。 刚才还一副慈祥模样的人,转眼满脸的冷冰冰,他几乎是毫无情绪地说,“如果这个茶杯它每天只会做好自己的事情,不去痴心妄想,那么它就可以当一个简简单单完整无缺的茶杯。如果它稍微让我不满意,那我只能毁了它。” 气氛开始凝固。 连一向咋咋呼呼的沈嘉泽,也闭口不言。 打破这尴尬气氛的是一声闷响,沈蔚然把手里喝完的茶杯掷在桌面上,似笑非笑地说,“杯子就是个杯子,最终决定主人喜好的,还是里面的茶水好不好。” “好啦,知道你和我爸都惦记着我从国外带回来的封存很多年的好茶,我明儿个就喊你们两一起喝茶行了吧?” 顾浅秋适时地出声,大概是觉得她爸的警告已经很到位,她再来唱个白脸,省的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我再也不顾包厢里那么多双眼睛,道了句抱歉就拉着大舅离开。 打车到宾馆以后,大舅问我,“舒尔,你的家呢?为什么不回家?” 我面无表情地帮他办理好入住手续,帮他把洗漱用品都安排好,然后说,“被烧掉了。” 大舅脸色煞白,“什么,什么意思?” 我平静地看向大舅,说实话,我不怪他,他也是被沈嘉泽算计了。 只好安抚他,“深圳这地方,没有人们描述的那么美好,舅舅你也是做生意的,知道人心险恶,下一次做事情不要那么冲动了,之前的我就是因为太冲动,才会差一点被烧死在房子里。” 大舅虽说是个粗人,可最基本的还是听得出来。 他拍着胸脯感叹幸好我今天把他给拉出来,我也不再言语,让他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找他。 离开宾馆以后,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 深圳已经入夏,雨说下就下。 清凉的雨丝刚好替我醒醒酒,这么长时间已经足够我想清楚,今天晚上饭桌上我和顾浅秋的博弈,谁都没有占到好处。 唯一渔翁得利的是沈嘉泽。 沈嘉泽清楚顾家的忌惮,是觉得不允许女婿身边有别的女人,所以故意把我给推出去,让顾家防备我,好不费吹灰之力让我在沈蔚然那混不下去,然后投入他的阵营。 可惜他棋差一招,他不知道我和沈蔚然之间有超越上司下属的关系。 今天经历顾家的强势,我才更加了解沈蔚然和顾浅秋的联姻看起来琴瑟和谐,实际上危机四伏。 沈蔚然要利用顾家,又必须防备顾家,他活在水深火热里,我又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把所有的负担都抗住? 可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沈蔚然那个性格,任何事情都依靠自己,未必会让我插手帮他。 越想越深的我已经在街上游荡了半天,毫无防备间,惊雷过后,大雨瓢泼而来。 我连伸手遮挡一下都懒得,就这样在雨中默默地走着。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喇叭声,将灵魂飘荡着的我拽回现实。 我条件反射地往侧边闪了闪,那台给我按喇叭的车在我旁边停了下来,车窗也摇了下来。 沈嘉泽坐在后座朝我吹了吹口哨,“出水芙蓉,就是形容江秘书你这样的吧。” 我不说话,绕过他的车前走去。 他不依不挠,干脆让司机直接拦在马路上,把我的路堵死。 周围的汽车都不停地唾骂按喇叭,沈嘉泽毫不在意,从车窗里递给我一把伞,“江小姐,我也是为了你好,毕竟你需要了解,和谁一起合作才会有前途。” 我慢腾腾地拿起那把雨伞,在沈嘉泽的目光注视里面,轻松自在地塞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面。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我随即转过身,在沈嘉泽越发阴冷的目光里面泰然自若地笑笑说,“原本这把雨伞本身没错,它也不是垃圾,但是我没有办法把沈少爷丢到垃圾桶里面去,只能为难这把雨伞了。” 沈嘉泽的脸色突兀地暗下去,他示意了一下,开车的司机随即撑着一把大伞过来这边开门,把他迎了下车。 他走到我的面前顿住,他依然是一副嬉皮笑脸的语气打趣般问我,“江小姐,你就这么不待见我,难道心里有什么别的原因?” 我感觉到了很沉重的压迫感,他大概对我爸的事情还不死心,总是找机会试探我到底了解多少。 反正他这个态度,我几乎也已经清楚他和我爸的事情完全脱不了关系了,既然我未来的日子都要围绕着如何找到证据报复沈嘉泽而活,那么现在就不能怕了他。 否则我将寸步难行。 为了不输阵势,我高高地抬起自己的头,仰着脸直视沈嘉泽的眼睛掷地有声,“沈少爷今晚忙活着让人羞辱我,现在却想要让我投奔你,恐怕有些痴心妄想,我对你的不待见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如果你非要问一个明白的话,只能说你没有沈总有魅力,毕竟我还得感谢沈少爷今晚把我给推出来,让我觉得争起来的才算是香,沈总倒是个香饽饽。” 在我说的时候,沈嘉泽没放过我的一丝情绪,很久以后他的嘴角才动了动,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子说,“呵呵,我到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我不如沈蔚然的,江秘书就没想过我看上的女人心里有着别的男人,我会弄死你吗?” 我努力撑住自己的恐惧,淡淡地说,“悉随尊便。” 沈嘉泽的手突兀地伸出来,从我的脖子开始,慢慢游弋到我的脸上。 轻捏两下后,他慢腾腾地说,“我现在对你的兴趣越来越浓厚了,恭喜你。” 他的意思是他对我有兴趣,我就得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吗? 我伸手狠狠地把沈嘉泽的猪手摘下来,依然淡淡地说,“勾起你这种人的兴趣,我只会觉得这是噩运。” 我以为沈嘉泽会勃然大怒,当场勒住我的脖子掐死我,谁知道他意味深长地说,“但我觉得,游戏越来越好玩了,我的宝贝,回去注意安全,别在我对你下手之前,就挂了。” 说完这句话以后,沈嘉泽就上车走了。 我整个人疲软下来,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顾菲的家。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楼下隐隐约约站着一个女人,我以为是顾菲见下雨,所以下楼来接我。 可走进一看才发现,是齐敏! 齐敏见我到来,苍白着脸色抓住我的手臂,指甲深深嵌入,疼得我倒吸一口气。 可她却眼神空洞地问我,“我怀孕了,嘉泽要我打掉孩子,你告诉我,他是不是为了离婚和你在一起?” 036 疯狂 ,我想要挣脱开她的手,可她的力气太大,我根本没有办法。 齐敏整个人像失掉了魂魄一样,任凭自己站在雨里淋着,她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无所谓了。 连孩子的爸爸都不想要他,她有什么好在乎的。 我突然觉得她跟我一样可悲。 “与我无关,真的。”我说的很诚恳,可不能保证她会相信。 齐敏的眼睛里聚焦了一些光束,但还是很茫然,一遍一遍地跟我确认,“真的吗,可为什么那天我打了你,他就要我打掉孩子,他从来都是个只顾着自己的人,他为什么会不顾生命跳下水救你,你骗我!” 我这才发现,齐敏的情绪好像十分不稳定。 一会儿安静一会儿怒吼。 我被她狠狠推倒在地上,她疯狂地用脚踹着我,一边踹一边怒吼,“你骗我,你一直在骗我,你就是他外面的野女人,你还跟我装无辜!” 我默默的抱着头承受着,也不敢还手,不是我怕她,而是怕伤到她的孩子百口莫辩。 顾菲在房子里听到动静以后冲出来,死命拉开她,然后抱住我朝她吼,“你是不是疯了,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顾菲是什么性子,冲上去就要和她怼。 我拦住她,大声告诉她齐敏怀孕了,千万不要惹事,否则沈嘉泽那不好交代。 顾菲脸色变了一变,蹲下来搂住我,干脆也不反抗。 我们两个人就这样在倾盆大雨里被一个疯子踢打。 齐敏见顾菲保护我,似乎是把她当成了沈嘉泽一般,拿自己背上的小包包疯狂的捶打顾菲,“你为什么要护着这个女人,我和你青梅竹马,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就为了这样一个千人骑的婊~子!” 顾菲把我紧紧搂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敲击声落在我耳朵里。 和冰凉的雨不一样的是,顾菲滚烫的眼泪落在我脸庞,她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舒尔,都是我的错。” 我也反身抱住她。 过了很久很久,似乎有路人报了警,警车呼啸而来,沈嘉泽也赶了过来,他把已经疯癫的齐敏拉走,然后默默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顾菲。 “要不要去医院?”沈嘉泽这话不知是对我讲还是对顾菲。 而这个佯装坚强的女孩,努力扯起自己嘴角的笑容,摇了摇头,“没事的,她的力气不大,再说我自己就是医生呀,你快去忙你的吧。” 我知道顾菲这句话背后有多少心酸,不禁替她觉得万分委屈。 沈嘉泽直到走回车里离开,都没有再说话。 他离开以后,我把顾菲搀扶回房子里,她抱着我就大哭,“舒尔,我是不是很没用?” “没有。”我替她擦擦眼泪,问她碘伏在哪里,然后按照她的指示拿来给她上药。 她的背上因为护着我,全都是淤青的伤痕,我擦一处,她喊一声,小眉头皱的深深的。 我忍着眼泪替她包好,她还无所谓地自嘲,“你看我们两真有缘,第一次遇见是我给你上药,现在换成你帮我了,这是不是就叫风水轮流转?” 我把药瓶放好,问她,“你难过,是不是因为齐敏怀孕了?” 顾菲原本止住的泪水又哽咽起来,“还是舒尔姐了解我,其实我不想嘉泽走,我想要他陪我去医院,想要他的关心。” 我摸着她细软的发,她伏在我的腿上,像一只安静的小猫。 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单纯的女孩,沈嘉泽也下得去手欺骗。 我本来不愿意管别人的事情,可顾菲的善良让我无法袖手旁观。 我问她,“你真的很喜欢沈嘉泽吗,哪怕,他对你不是真心的?” 顾菲倏地坐起来,眼角还挂着眼泪的,嘴却咧开,“他怎么可能不是真心的,他都要和齐敏离婚了,怀孕也没关系,他说打掉就好,他一旦离婚,就会娶我,所以我对齐敏还是很愧疚的,她打我两下,我反而心里舒服多了。” 她的眼睛里满是希翼,我不忍打破。 这些残酷的话,还是等沈嘉泽亲自跟她说吧。 就这样,顾菲带着对未来的幻想,在我怀里慢慢进入梦乡。 可我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第二天只好顶着熊猫眼去上班。 我在办公室一心整理好所有文件准备朝沈蔚然那边送,今天江海的大厅里有些骚动,不知道是不是有领导检查一类的。 但我不太习惯多管闲事,就没有多做关心。 谁知道很久没有和我说话的林小黎却在电梯口拦住我。 “怎么?”我平静地停下脚步看向她。 孟尧离开后,我们的关系一直不算太好,除了工作上的事情,我几乎不会跟她说其他的话。 林小黎也识趣,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舒尔姐,对不起。” 她居然找我道歉。 我一愣,随即回了一句没关系。 毕竟不是所有的伤害都值得去原谅,我已经不把她当做朋友,没必要再拉近两人的关系。 可林小黎却红着眼睛拉住我,“舒尔姐,真的对不起,以前是我误会你了,我不知道沈总居然会这么对你,我不该谣传你和沈总暧昧的流言。” 她的话让我一头雾水。 沈蔚然怎么我了?为毛我自己不知道? 林小黎见我不清不楚地,也瞪大了眼睛,“舒尔姐,你,你没听见大厅里的动静吗?你舅舅他。” 林小黎说了一半捂住嘴,她的表情不似作伪。 我当即就有些慌了,心里跟敲锣打鼓一样,今早起来我还去看过我大舅,顺便给他带了早饭。 他跟我承诺说下午就回老家去,和江海谈合作的事情交给我来解决。 难道他不死心又来找沈蔚然了? “你说清楚,到底出什么事了!” 难得严词厉色起来,林小黎到是被我吓了一跳,慌张地边落泪边说,“沈总,沈总让你舅舅抱着一块大冰块站在大厅里,说是什么时候把冰块给捂化了,什么时候把江海的明胶项目分给他做。” 这天气虽然已经到了初夏,可冰块多凉呀! 我根本无法想象沈蔚然会做出这种事情,脚步踉跄地朝楼下冲。 037 搏命 ,好不容易冲到楼下,果然看原来磅礴大气的大厅里围满了围观的人。 在人群中间,一个衣衫单薄半跪在地上的男人脸色苍白地捧着一块比他人还高的冰块! “舅舅!”我吼得撕心裂肺,朝他跌跌撞撞跑过去。 大舅对我虚弱一笑,“舒尔,你别过来,这里冷。” 他胸前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整张脸苍白地毫无血色,嘴唇冻得青紫,还不停在发着抖。 我受不了他这个样子,走上前想要拉开他,我大舅却如磐石一样一动不动。 我跪在那用尽了力气都无法掰开他抱着冰块的手指。 “舅舅,我求你了,你松开,这样下去你会死的,我求求你了。” 我没有办法,我急得团团转,可我根本就没有办法。 “舒尔,不要哭,舅舅没事,这,这挺凉快的,我再多抱一会儿江海就能和我合作了,我还有你舅妈和女儿,我不能让厂子倒闭,但也不能给你添麻烦,所以舒尔,你让我自己解决吧,你回去吧。” 舅舅青紫的嘴唇还一刻不停地宽慰我。 我见掰不开他的手,立马爬起来走回电梯,什么都来不及顾,第一时间便按下27楼。 我知道,沈蔚然一定在楼上等着我。 他是怪我昨天的事情吗,可他怎么能这么残忍! 到了他办公室,却见他悠然自得地陷在沙发里。 我心内的怒火像是要将自己给吞噬了一般,连基本的礼仪都不顾,冲到沈蔚然办公桌后面,一把揪住他衣襟说,“我舅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沈蔚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沈蔚然平静地把我的手按下,强硬把我搂在怀里。 我疯狂地拒绝他,撕扯他,踢打他。 可我斗不过他。 我这辈子都斗不过他! 见我逐渐安静下来,沈蔚然才放开我,他问我,“江舒尔,你相信我吗?” 听到这句话我就笑了,朝他异常讽刺地笑,“相信你,凭什么相信你?就凭我舅舅在楼下生死一线,可你在做什么?在办公室里悠然自得等我来求你?” 沈蔚然见我不太对,又准备走过来抱我。 这次我熟悉他的套路,往后退了两步打开办公室的门。 虽然外面没有人,但有摄像头,他不会明目张胆上来。 “你真的爱我吗?昨天你任由你未婚妻羞辱我,这就是你的爱?今天你不管不顾我的感受我的痛苦这么折磨我的舅舅,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我不要你这种狗屁的爱,也特么给不了你什么狗屁信任!” 沈蔚然平静地看着我暴怒,看着我发飙,然后颓废跌倒在地。 由始至终,他都不再说话。 直到我没有力气咆哮,他才开口,“你从来不愿意听我解释一句话。” “因为你的话都不可信。” 我真的厌倦了这种日子,这种躲在他的影子里,畏首畏尾受制于人的日子。 我把头发别到耳后,凄然地看向他,问,“沈蔚然,我们分手吧,我保证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你放过我舅舅,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吗?” 我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用尽全力说出这些话,只是在这一刻觉得自己好累。 像是陷入了一个永无休止的圈套中,爬不出,也挣脱不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我只是想让自己过得简单一点,查明真相,开始过普通人地方日子。 可我没想到,平静的日子会这么难。 说完我就转身想要离开,沈蔚然在我背后开始数,“一,二,三。” 特别平静的数字,却含了莫大的命令,我闭了闭眼,在他数到三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我抱着一头乱发缓缓蹲下,我说,“沈蔚然,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也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直到站在我背后的沈蔚然缓缓走到我面前,他也蹲下,手指撩起我额前的一丝乱发,他往我耳后别了别。 嘴角带着恶魔一般的笑意,语气却像是温柔呢喃般说,“江舒尔,如果有一天你想要离开我,我就杀了你。” 这话我听见了,可我又想要装作没听见。 我被这句话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他扶住我,轻拍我的背,他在我耳边说,“终于肯安静下来听我说话了,舒尔,我没有为难你舅舅。” 我错愣地抬起头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在这偌大的江海集团,除了他,还有谁能为难我舅舅? 突然,沈郁这个名字在我脑海中闪过。 我只觉得寒冷,可还没想清楚,大厅里就传来一阵阵尖叫声。 我冲出办公室从镂空的观光区朝下看去,只看到一个黑黑的人影倒在冰块边上,不需要看脸也知道是我舅舅! “叫救护车,沈蔚然,叫救护车!救救我舅舅!”我喊的声嘶力竭,沈蔚然也没有任何迟疑地拿起手机。 当我跟随着救护车来到医院,坐在急诊室外面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木然的。 刚才来的路上医生就让我做好准备,说病人的情况不太乐观。 “只是冰块而已,一些冰块而已,现在是七月份,怎么会不太乐观,最多冻到重感冒对不对,医生你告诉我,为什么会不太乐观。” 我紧紧抓着医生的衣袖,他见我情绪激动,也没有拉开我,而是耐心地跟我解释。 “在医学上有一种症状叫做低温症,是指暴露于寒冷环境或淹溺于冷水之中,人体深部温度(直~肠、食管、鼓室)低于35c的状态,低温症可直接或间接地造成死亡,如果体温降到32c以下,人体器官将无法正常代谢和工作,而你们刚才所说的冰块是零度,很容易造成低温症。” 其他的我没听进去,只听见死亡两个字。 我舅舅会死? 我不敢相信,医生却摇了摇头,“你进去见见患者吧,他或许还有话要说。” 我跟个木头人一样,机械的跟随医生走进抢救室,舅舅已经面色灰白,脸上浮肿地狠,我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真的异常冰凉。 他见我来,声音嘶哑地说,“舒,舒尔,一定不能,不能让厂子倒闭,舅舅,舅舅拜托你了。” 我哭着点头,舅舅勉强扯起一点点嘴角,他说,“舒尔,不要得罪顾小姐,她,她,我们得罪不起。” 038 痛苦 ,舅舅刚说完,心电监测上就跳平成一条直线。 我麻木地看着医生一次次电击抢救,就像是当初抢救我妈一样。 结果都一样。 毫无作用。 当我推着盖上白布的大舅,看他背裹尸袋包裹着送入太平间冷库那小小方格子中的时候,才慢慢回过神来。 大舅离开了,和我妈一样,再也不会回来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难道是顾浅秋? 办完大舅的死亡证明,我打电话通知舅妈的时候,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她骂我扫把星,克死了舅舅。 我忍着眼泪替她安排好机票,沈蔚然一直默默站在我身后。 直到我挂断电话软倒下来,他才抱住我。 我吃力地躲在沈蔚然的怀里,问他,“是顾浅秋的要求吗?是她要求我舅舅抱着冰块吗?我可不可以告她?” 沈蔚然沉默地摇了摇头,“你没有证据。” 是呀,我凄然一笑。 我没有证据,从始至终都只有我大舅一个人抱着冰块站在大厅里,人们说难听点会骂他自杀找错了地方。 我拿不出他和顾浅秋交易的证据,冰块是他自己买的,也是他自愿抱的。 顾浅秋和他承诺过什么,都已经死无对证。 更可怕的是,我大舅在江海的这段时间,顾浅秋早已一大早飞往巴黎,说是去开会,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就这么算了吗,一条命,在你们有钱人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吗?” 我眼巴巴盯着沈蔚然。 我害怕他说是,我害怕他说就这么算了。 幸好他没说。 我只记得他抱着我说,“舒尔,我答应你,顾家欠你的,我会一笔一笔替你讨回来,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想问他那是不是要等我也死了才算是时候,可我实在没有力气,终于陷入一片天昏地暗中。 我像是做了一个悠长的梦,梦里我妈带着我回到外婆家,舅妈殷勤地张罗着给我包馄饨吃,舅舅和我爸提着鱼竿跟我说,“舒尔,走,带你去钓鱼。” 我欢天喜地地跟随着爸爸和大舅到河边,很快就有一条鱼上钩。 我和大舅一起奋力拉,可不知怎地,我爸就掉进河里了,大舅也不见了,我哭喊着跑回家喊我妈,可跑遍了外婆的房子都没有找到,妈妈不在了,舅妈不在了,外婆也不再了。 我被这个梦吓出了一身冷汗。 醒来的时候,顾菲急急忙忙抱住我,“舒尔,不要怕,我在呢。” 我茫然了片刻,问顾菲,“我睡了多久?” 她说,“两天。” 我说,“为什么不能再多睡久一点,或者永远都不醒过来多好。” 顾菲点了点我的脑袋,“瞎说什么呢,舒尔,你不要太难过了,保重自己才最重要,知道不?” 我坐起来问,“关于我舅舅的事情,有什么新闻吗?” 顾菲闪闪躲躲地,“你最好还是不要看了。” “为什么?” 顾菲不告诉我,我就拿起手机自己翻,果然在两天前的头条看见说一名男子因为工厂倒闭,心里不平衡来到江海集团自杀。 微博下面是一片骂声,都说大舅是脑残,傻逼。 我一点情绪都表达不出来,不愤怒,也不难过。 顾菲见我情绪稳定地把手机锁屏收好,然后放回口袋,她却慌了,不停地问我,“舒尔,你没事吧?” 我朝她一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我不会被这件事打倒,像我这种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没有别的好处,就是生命力顽强。 我又拿出手机给舅妈打了个电话,舅妈的态度却有所好转,没有骂我,而是略微和气地说,“舒尔,你舅舅的骨灰我已经带回去了,还是多亏了你,不然我们是没了人又没了财,你知道吗,江海集团不仅仅给了我们一笔高额的抚恤金,甚至还重新出资帮你舅舅把那厂子给搞起来,说是不惜成本扩建,虽然你舅舅不在了,但以后的日子还是好过多了。” “舒尔,我不太懂,你什么时候回家来一趟,教教我怎么管理厂子呗。” 我没有拒绝,和舅妈含蓄完以后,默默挂断电话。 或许是我对这个世界太天真,在利益面前,大概每个人都会抛弃悲伤。 在顾菲这又休息了两天以后,我才回去上班。 林小黎第一件事就是走过来安慰我,她脸上情真意切的样子差点就让我相信了。 我放下文件,平静地问她,“林小黎,不需要在我面前演戏了,你要是真的有良心,就告诉我是谁告诉你,是沈总让我舅舅抱着冰块的?” 林小黎有些慌乱,压根就没想到我会问出这一句话。 我不是傻子,当时她找到我直接开口就说是沈蔚然要求我舅舅做这些,才会扰乱了我的思维,让我误以为是沈蔚然气我不给顾老爷子面子才这样惩罚我。 如果我当时没有去找沈蔚然理论求一个结果,而是直接带我舅舅去医院,或许他就不会死。 “就,就大家都这么说呀。”林小黎语无伦次。 我把文件摔在桌子上,“不要在我面前装无辜,那天下午我让你帮我翻译了四份文件,你根本就没有时间离开办公室去楼下八卦,别告诉我你站在22楼也能听见底层说了什么风言风语。” 林小黎和文件同时惊了一惊,她眼泪唰唰地,“舒尔姐,真跟我没什么关系呀。” 我冷笑,“我不想听你解释,去告诉你背后的人,不管她有多么有权有势,我江舒尔不怕她,让她都冲着我来好了!” 说完我就让林小黎滚出去。 我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之前是我太善良太好欺负,所以才会让顾浅秋和沈嘉泽一次又一次踩在头上。 可以后不会了。 我站在22楼朝下面望去,逆着光的时候,我突然想到沈蔚然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我从来不记得他对我说过的话。 他对我说过什么? 我思索许久,到底是有什么最重要的我没有记住。 就在这时候,办公室的小叶十分娇羞地走进来,“江姐,我下午想要请个假,我好像怀孕了,想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怀孕! 我终于想起了那句话,第三次见沈蔚然的时候,他把我压在宾馆的床上说,他只碰过我一个女人。 如果我的孩子还在,应该和顾浅秋肚子里的差不多大。 那么,沈蔚然的意思是,顾浅秋的孩子,不是他的? 039 童年 ,我自己都被这个想法吓一跳。 如果孩子不是他的,那么他那次所说的筹码,就是别有意味。 但想法终究只是想法,我不能拿着这个猜测去问沈蔚然,他绝对不会告诉我答案。 更不可能去问顾浅秋。 但我打算回一次老家。 大舅的死终究是因为我,虽然舅妈已经处理好他的后事,可我舅妈我了解,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一点经验都没有。 更重要的是,我想要逃开深圳这个城市几天。 我连夜买了飞机票,甚至连假都没有请就赶回老家,天亮到家的时候整个外婆家已经被收拾得清清爽爽,一点白衣素缟都见不到。 甚至有些喜气洋洋。 舅妈不在家里,我先带了香烛纸马去了我爸妈坟上,我大舅的新坟就在旁边,连同我外婆的,原本坑坑洼洼的几个小土堆全都焕然一新,整一个家族群墓的样子,修的气势磅礴。 舅妈一定是没这么大手笔,我猜是沈蔚然安排的。 他为我做的事情似乎永远比说出来的多,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待在他身边还是觉得不快乐。 我想我和沈蔚然应该是没有结果的,所以才会这样。 祭拜完我爸妈和大舅以后,我来到大舅的明胶厂。 平日里的泥土瓦房全都被铲平,满地都是大型机械在坑坑洼洼打着深坑,机器的轰鸣声让我很不适应。 往常一走进厂子里,就有认识的邻里和我打招呼,而今天一个人都没有。 我又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工人们都围在一个主~席台下面。 而台上站着的人,是我舅妈,和沈蔚然。 竟然是沈蔚然! 沈蔚然身后跟着我们县的市长和县委书~记,他不时侧耳表示尊重地倾听一下他们的交谈,又转向我淡淡看一眼。 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温淡淡的笑意,却依旧疏离。 我转身想走,舅妈却眼尖发现了我,兴奋地喊我,“舒尔,舒尔你回来啦。” 我只好硬着头皮在台下观看完他们的剪彩仪式,在邻里乡亲的八卦中才了解到,原来沈蔚然投资了一大笔钱重建明胶厂,甚至多批了很多个项目,准备把这里作为江海的一个工业基地来打造。 如果不遇到什么经济危机,有江海的扶持,按照这个形式发展下去,这明胶厂两年内就能发展成为我们县的龙头企业。 我默默地把大家羡慕的惊艳的感叹都收入眼底,他们眼里都是我大舅死后我舅妈就发财了,从此飞黄腾达,真是个幸福的女人这种情绪,还说是我大舅命不好一直克着我舅妈。 原来一个人死之后,会被抹杀掉所有的功绩,甚至被贬为活人的拖累。 就像我爸,大家记得他的,都是他经济犯罪,贪污公款。 可他明明也是一个慈父,明明也为我妈的病痛苦不堪过,明明给予过我最美好的童年。 或许社会就是这样,无边的黑暗总会吞噬掉光明。 剪彩仪式以后,沈蔚然拒绝了县领导的饭局邀请,而是跟着我舅妈回到了我外婆那小小的家。 我慢吞吞地跟在后面,我舅妈不时转过来说我,“舒尔,你们老板来了你怎么不主动点,快去给人家倒点茶,舅妈去炒两个拿手好菜,沈总你们经常在城市里吃香喝辣的,偶尔也尝尝我们农家的小菜,包您满意。” 沈蔚然温和地笑着应答。 客厅里就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我说,“我舅妈炒菜喜欢放重油,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带你出去吃。” 其实农家小炒对于沈蔚然来说没什么新鲜的,大多老板做到他这种地步的,无论去哪里吃饭讲究的都是养生两个字。 他从不喝酒,蔬菜肉食也要求有机,从一粒米到一个碗的材质,他都是考究的。 然而,沈蔚然却毫不客气,端起我‘故意’递过来的有些破旧的搪瓷杯装的白开水。 他说,“你能吃的东西,我都可以吃。” 他淡定喝水,不带一丝厌恶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反倒是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这个年代早就不用搪瓷杯了,我是故意没有拿玻璃杯给他倒茶。 沈蔚然喝完茶,说,“带我去看看你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吧。” “怎么,沈总还准备把我家祖宅也翻一下?送我个大别墅?”我挑眉。 沈蔚然眼睛里的笑意更浓,“早知道你回家会这么快乐,我会多陪你回来几次。” 他这话是几个意思? 我不敢贪心揣测。 我领着沈蔚然到我外婆家的后院,告诉他这里曾经有一片竹林,冬天我会在竹林里堆雪人,旁边还有一条涓涓细流,有一年夏天我和堂哥他们捉鱼掉进水里,把我妈妈给吓坏了。 后来我外婆因为癌症去世,后院就被大舅铲平,填了水泥,除了那条几乎已经要干涸的小溪还在,其他都消失了。 连同那些鲜活过的生命。 沈蔚然把我揽在怀里,貌似不经意地问了我一句,“你的老家,为什么是你妈妈的老家,你爷爷奶奶呢?” 这话问到点上了。 我抿着唇,其实我的童年也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美好。 我爸虽然在我妈最后的日子里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甚至不惜铤而走险去筹钱,但依旧抹杀不了他之前所做的事情。 我记得在我初中的时候,我爸和我妈开始频频吵架,次数多了以后我爸就不再回家了,往后的八~九年都是我和我妈两个人过日子。 偶尔我大舅外婆帮着接济一下。 别人普普通通一家三口吃年夜饭的事情,在我这里成为了不可能。 这些年我爸去了哪里,我妈都要我不要过问。 直到我妈生病,医生说是抑郁多年情志不舒才会导致肿瘤,那时候我爸才回家来,大概是知道我妈日子不多。 这些我从明白了开始就一直没有说出口,现在自然也就不会讲给沈蔚然听。 但我始终觉得,沈蔚然问这个是有原因的。 所以我问他,“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难道是和那第二张照片中看望过我爸的那个女人有关?” 040 自杀 ,沈蔚然揉了揉我的脑袋,“你的思想怎么会这么复杂?别多想,我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换做别人,我会觉得是单纯的好奇。 可沈蔚然不同,毕竟我已经把他的性格摸得七七八八了,他故意遮掩的事情,就一定会扯开话题。 我对他这种避而不谈习以为常。 我没有追问下去,毕竟这件事是我一直在逃避的,我爸出去做了什么,在外面是否还有一个家。 我都不想知道。 我只希望自己生活在一个曾经完整的家庭里,我妈生病,我爸为救她而死,这样简单就好。 说话间我舅妈已经把菜都端到桌子上,我表妹苏佳颖也刚好从外面回家。 她今年刚刚高考结束就迎来了大舅的噩耗,我对她不免有些愧疚。 舅妈热情地招呼沈蔚然吃饭,沈蔚然也毫不客气地坐下来。 这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好像真的是一家人一样。 舅妈虽然感激沈蔚然,但也知道他的身份,不敢在桌上给他夹菜,只一个劲儿喊他多吃点。 午饭过后,我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这是我这几个月工资的积蓄,还有陆氏对于那场火灾的全部赔偿款,大概有个一两百万。 我全部都交到苏佳颖和舅妈的手里,我对她们始终愧疚,这是沈蔚然花再多的钱都无法填补的。 舅妈客气了一下也就收下来,转身从屋子里给我拿出一份文件。 那份文件上写着《嘉辉明胶厂股份协议》。 第一栏持股最多的人写的是我的名字。 “舒尔呀,不是沈总过来我都不知道,原来明胶厂改制都是你的主意,我之前还那么骂你,实在是不好意思呀。”舅妈不停地搓着双手。 所以沈蔚然是把这一切都说成是我的作为? 伤害之后又来这么大礼物,我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舒尔,你看你表妹也放暑假了,不如就让她跟你一起去深圳见见世面也好?她大学录取通知书还没拿到,也不知道会在哪个学校,要是在深圳就好了,你们姐妹俩还能有个照应。” 舅妈一边说话一边看着沈蔚然,似乎这话就是说给沈蔚然听的。 她的贪得无厌,我假装视而不见。 我平静地说,“去不去得了深圳的学校,要看表妹自己的成绩,我也是抽空回来一趟的,回去深圳还得出一趟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表妹现在去的话会没有人照应。” 我的意思说的很明明白白,可舅妈却好似听不懂一样。 “哎呦,你没有时间沈总也是会有时间的嘛,毕竟你看沈总对你那么好,人家这么大公司的老总,随便安排个人都可以带你表妹逛逛深圳的。” 我恼了,“舅妈,江海集团不是我一个人的公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事情,佳颖她不是大小姐,走到哪里都要有专门的人陪着。” 沈蔚然见我生气,拉了拉我的袖子,十分有涵养地跟我舅妈说,“这一段时间江秘书确实很忙,她的法语很好,过几天要陪我去法国开一个会,不如等我们回来,或者等她录取通知书到了再说,如果在学校的事情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以找我。” 沈蔚然笑得无懈可击,可我知道,这是他的素养,不是他的本意。 他也就是客套一下而已,我舅妈却跟达到了目的似得欢天喜地,“那就谢谢沈总了,到时候我女儿要是考不上大学,一定请沈总多帮忙了!” 我见舅妈还要再说,立马借口赶不上飞机了,急匆匆拉着沈蔚然离开。 上了飞机以后,沈蔚然似笑非笑地盯着我,我只好硬着头皮说,“不好意思,实在是太丢人了,还要让你来应付我的家人。” “你对我,永远不需要道歉。” 沈蔚然把手覆盖在我的手上,他掌心的温度缓缓传来,让我慢慢放松了心情。 回到深圳以后,我感觉又回到了牢笼。 可这个牢笼我不得不面对,也别想躲开。 因为已经凌晨的原因,我去了沈蔚然的家里。 晚上沈蔚然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从背后抱着我,我们两关着灯,在黑暗中感受彼此的呼吸。 我犹豫很久,才决定问他,“顾浅秋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 然后是安静了很久很久,久到我都以为沈蔚然睡着了。 他才开口,下巴抵着我的锁骨,“曾经我以为只需要把你推开,就可以很好的保护你,现在我发现这行不通,相信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又是一个他避开不谈的话题。 我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我转身抱住沈蔚然,感受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气息,“没关系,我也会成长起来,直到自己可以保护自己的一天。” 我以为今晚就会这样安静地过去。 可天不遂人愿,三点多的时候,顾菲的电话把我给吵醒。 她在电话里焦急地吼着,“舒尔,舒尔你快来医院,齐敏,齐敏她自杀了。” 自杀! 我瞬间被惊醒,回想起她在大雨里疯狂的样子,难道说沈嘉泽真的胁迫她去流产,她才会这么决绝吗? 我立刻就想要起床出去,沈蔚然拦住我,面色不悦,“我不是告诉过你,沈嘉泽的事情不要插手吗?” 我说,“我不是要管沈嘉泽,我是要管顾菲,万一齐家的人查到她头上怎么办?” 他问,“你一定要去吗?” 我说,“是的。” 沈蔚然好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又好像没有。 片刻,他说,“你去吧,我让司机送你,齐敏要是死了,到是一种解脱。” 这时的我还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我以为他是在感叹齐敏的可怜。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沈蔚然的残忍。 我来到医院的时候,顾菲躲在楼道里不敢出来,而沈嘉泽根本不在。 我从顾菲断断续续的描述中才知道,齐敏自杀的地点不是自己家,而是在顾菲家门口。 若不是顾菲半夜听见有人呻~吟,根本就不会发现齐敏在家门口割脉了。 我拍了拍顾菲让她不要担心,然后推开病房门走进去。 齐敏脸色苍白却一脸骄傲地看着我,她说,“我就知道你会来,你不在家里,嘉泽也没回家,你们今晚在一起对不对?”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视她手上的伤口,平静地说,“你根本就没想死,吓唬人这种把戏不觉得幼稚吗?” 041 秘密 ,齐敏不屑的努着嘴角,“你凭什么觉得我不想死?” “但凡有点常识的人应该都知道,人的血液有凝固性,割腕自杀得泡在温度恒定的温水里才有死的可能。再说,你那天跑到我家来闹~事,那么疯狂地打我不就是为了让我自己滚蛋,从而保护你肚子里的孩子吗,你这么希望留在沈嘉泽身边,又怎么会自杀?” 齐敏真是个温室里的花朵,从小到大被保护多了,连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 见我戳破她,她也不装了,干脆掀开被子走下病床来到我面前,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想要打我。 我怎么会给她第二次机会,我握住她的手,她不能再进分毫。 “江舒尔,你告诉我你昨天是不是和嘉泽在一起,他不回家,我肚子痛他也不回家,他不在乎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他为你都要疯掉了。” 齐敏朝我嘶吼着。 她这么说我大概就明白了,沈嘉泽是铁了心要她堕~胎,所以和她玩起了消失,这个女人大概已经被逼得精神失常,干脆用自杀逼沈嘉泽出来。 可惜并没有什么卵用。 我挺同情齐敏的,同时心底还有一个疑问没解开,为什么齐敏会一口咬定我才是沈嘉泽外面的女人。 毕竟我和沈嘉泽从来就没有过暧昧的举动,就算是她请私家侦探都会一无所获。 我松开齐敏的手,把她按回床上,然后说,“不管你信不信,我和沈嘉泽没有关系。” 齐敏冷嗤了一声,满是鄙夷道,“当了婊~子还要立什么牌坊,你和他没关系他为什么电脑里全是你的大学照生活照?你和他没关系他为什么一路提拔你爸爸,甚至你爸还能在江海财务那吃的那么开,时不时拿点小钱回来?” 我着急地问,“你说什么!” 齐敏见我慌了,越发得意起来,“很久之前我就注意到你了,嘉泽书房的门一直锁着,我找机会偷偷配了把钥匙,后来找了专业的人员才把他电脑给打开,里面全都是你和你爸的资料,那么详细,可见他对你有多上心?不要脸的女人,你告诉我你爸收了他多少钱才让你出来卖呀!” 齐敏后面的话我完全就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她说的书房和电脑。 这些不就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吗? 可齐敏没有再说下去,齐家的人很快就赶了过来,她母亲十分愤怒地把我轰出房门,临走前齐敏还在骂着我不得好死。 她好歹也是个大学老师,一贯是以有涵养知书达理出名的,要被沈嘉泽逼到什么样的程度才会这样极端? 我被轰出来以后,顾菲就紧紧抓着我,她问我,“她怎么样,没事吧?” 我说,“你自己不是医生嘛,为什么能害怕成这样。” 顾菲见我取笑她,狠狠捏了一把我的手臂,“舒尔姐,你别拿我打趣了,这么大个人大半夜浑身是血地出现在我家门口,是个医生也得吓坏了。” 我见她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正说着要和她回家,走廊尽头冷着脸的沈嘉泽就走了过来。 他看了我一眼,对顾菲说,“跟我来。” 顾菲朝我吐了吐舌头,蹦蹦跳跳跟着他跑出去,我百无聊赖地坐在等候椅上等她。 却等来了一个哭成泪人的顾菲。 我问她怎么了,她拉着我边哭边跑出医院,直到我硬把她塞进出租车里拽回家,她才缓缓减弱了哭声,可两只眼睛已经肿成了桃子。 我没办法,只好去厨房煮了个鸡蛋给她,边替她揉眼睛边听她哭,“嘉泽说要跟我分手,他说我们两个不合适,没办法继续下去了,舒尔姐,他是不是觉得是我把齐敏逼到自杀的?” 我想过沈嘉泽最近会和她提出分手,但没想到这么快。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能眼看着顾菲一错再错下去。 我问顾菲,“你和沈嘉泽是怎么认识的?” 她说,“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他追我的,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和姐夫的关系,我以为只是巧合而已。” 我问,“他当时告诉过你他有老婆吗?” 顾菲点头,“他说过,但他说他和齐敏两地分居,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了,离婚是迟早的事情。后来我学成回国,我们开始异地恋,我想他想得不行,他就会偶尔飞回来陪我。” 答案已经渐渐明朗,沈嘉泽纯属就是故意接近的顾菲。 我继续问,“那天他就是专门飞回来陪你试婚纱的?” 说到试婚纱,顾菲布满泪痕的脸上却还是露出了一丝甜蜜,“是呀,他说他想要娶我,他保证会离婚的,但是因为一直身在国外,所以很难回国处理离婚的事情。” 我平静地打断顾菲的回忆,让她看着我,我告诉她,“所以你就利用顾家的力量让他回国,他答应你回国以后会很快离婚,可你等来的是齐敏怀孕的消息?” 顾菲的确认,让我心头不免一荡。 这个傻姑娘,人家摆明了是用试婚纱做诱饵,为自己争取回国的机会,她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我把自己分析出来的东西全都告诉了顾菲,她听完整个人傻在那,满脸的不可置信。 要接受这种事情确实需要一点时间。 更何况除非她自己想通,否则没有人能帮助她,所以我说完该说的话就走回自己的房间。 一整晚,整个房子里都能听见顾菲撕心裂肺的哭声。 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顾菲已经不在家里,桌上有她留的字条,她说她想要出去躲几天想清楚,让我不要担心,她不会做傻事的。 我心知她胆子小,不会选择轻生,就没有管她。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风平浪静,顾浅秋也没有从国外回来。 偶尔去给沈蔚然送文件的时候,他和我眼神交流,带着些温柔的笑意。 我一直在琢磨着要怎么才能把沈嘉泽书房里的东西给取出来。 拿对付沈蔚然的那一套肯定是行不通。 我还在犹豫是否要告诉沈蔚然让他帮忙的时候,沈蔚然却先找上了我。 042 残忍 ,当天我下班以后,他让司机在公司侧门口等着我,然后一路把我接到了深圳大学城外的酒吧一条街。 而沈蔚然,早已经坐在其中一家颇有情调的清吧里。 带着星光的彩灯在沈蔚然的脸上明明灭灭,他穿着黑色衬衫,袖口的钻石纽扣在黑夜里异常闪耀。 我本以为他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应该是和酒吧格格不入的。 可事实并非如此。 我走过去放下包包,朝他笑,“没想到沈总会来这样的地方,挺接地气的。” 沈蔚然让侍者给我端了一杯鸡尾酒,橙光黄的杯壁上,倒影了一个女人的背影。 沈蔚然说,“今天是给你准备礼物的。” 我顺着他眼睛看去的方向,看见了齐敏。 正坐在吧台上一杯一杯灌着烈酒的齐敏。 她还怀着孩子!这样下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我一个冲动就要跑过去制止他,沈蔚然却拉住我的手,“你什么时候都改不了急躁的性格。” “我不能见死不救。”我说。 “这个孩子谁也保不住。”沈蔚然轻轻抿着自己酒杯里的香槟,仿佛轻声说着一句与己无关的事情。 我以为他的意思是,沈嘉泽不想要这个孩子,所以谁都留不住。 可那毕竟是一个无辜的孩子。 我是个十分倔强的人,沈蔚然见拉不住我,也就索性放手让我去。 “别喝了。”我走到她面前。 齐敏醉眼朦胧地看见我,竟然一直乐呵呵地笑。 她说,“要你这小三多管闲事。”然后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调酒师怪异地看向我。 我也管不着,伸手就去夺她手里的酒杯,谁知齐敏力气突然大地惊人,狠狠地把我推开。 连同酒杯也重重砸在地上,碎了一地。 齐敏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朝我笑得更加放肆,“你不是就盼着我死吗,正室死了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上位,否则你这个小三怎么会有出头之日?” 然后她又问吧台要了一整瓶酒。 我还想劝她,沈蔚然却把我拉回来。 “你做什么!”我有些恼火沈蔚然的做法,甩开他的手。 沈蔚然却说,“看外面。” 我顺着他的声音看去,门口不知何时来了好几辆警车,从车上迅速下来几个持枪的警察,一句话也不说就把齐敏给围了起来。 清吧里其他的客人吓得尖叫,不知是哪个警察朝天上开了一枪示警,酒吧里瞬间安静下来。 为首的警察将手铐戴在齐敏手上,她嘴里一直嚷嚷着做什么,别闹。 仿佛神志不清醒的样子。 警察说,“我们接到举报,说这里有人在吸~毒,无关人员请有秩序地离开场地,不要打扰警察办案。” 吸毒? 我难以置信,虽说齐敏今天的精神状态是有些可疑,可她一个富家女,不至于走上吸毒这条路吧? 就在齐敏挣扎着被带离的时候,清吧外瞬间来了一大批记者,闪光灯下齐敏似乎被吓坏了,一脸灰败的样子。 门口喧闹了好一阵,看热闹的才慢慢散去。 我知道,齐敏吸毒被抓,或许齐家的力量还能隐瞒下来。 可这么一大批记者,明天想不见报都不太可能。 我朝沈蔚然看去。 他的神情淡定地可怕,他说,“是我安排的记者。” 这决定别人生死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是那样的轻描淡写。 我张了张嘴,为什么三个字,想问却又问不出口。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吗?”他看透了我的心。 我说,“是,你和她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齐家虽然帮着沈嘉泽,但从未出手对付过你。” 沈蔚然拉过我重新坐下,修长的手指穿过我的黑发别在耳后,他凑近我,带着薄荷味的气息流连在我的耳际、唇角,他问我,“动了我的女人,算不算深仇大恨?” 我被他撩拨得身体火热,可心却逐渐冰冷。 齐敏不过是打了我一巴掌,怀孕情绪不稳定发了疯踢了我几脚跟,仅此而已。 我原以为她怀着孕沦为沈嘉泽的弃子,已经是最大的惩罚。 可结局出乎我的意料,我虽然不是特别同情她,但也难以接受这残忍。 我端起桌上的那杯鸡尾酒,一饮而尽,不安的惶恐的跳动的心才慢慢平息下来。 我决定暂时不把沈嘉泽书房的事情告诉他。 我难以想象,若是我爸的贪污事件真的影响到了江海集团,又或者是让沈嘉泽一举夺回位置,身为当事人的我,将要如何自处。 说白了我只是沈蔚然的一个情妇而已。 他有一天或许会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我。 眼前这个嘴角含笑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让我的心越来越冰。 清吧门口人群彻底散去以后,沈蔚然和我分开两辆车回了江海集团,我一个下午都在办公室里思前想后的,连下午要转交给沈蔚然签字的文件都忘记处理。 直到营销部打电话来催促,我才如同大梦初醒一般,收拾好心情往沈蔚然的办公室走去。 走到他办公室门前,隐隐约约能看见有两个身影。 能不经过我预约就见沈蔚然的,应该只有顾浅秋。 我正思索着要不要先回去过一段时间再来,里面就传出了一个熟悉的男声。 是沈嘉泽。 他说,“大哥,你这样似乎有些不够厚道吧?齐敏好歹也是我的女人,你下手这么狠?” 沈蔚然声音淡淡的,“你在国外呆时间久了,没有听说过中国一句古话叫做咎由自取吗?” ‘砰’一声拳头砸在桌子上的声音,沈嘉泽似乎是怒了,“不是你派人诱惑她吸~毒的?” “我只喊了记者。” 透过磨砂玻璃,我可以模模糊糊看到沈蔚然一直保持着低头处理文件的动作,丝毫没有受沈嘉泽的影响。 我又朝前走了两步,透过门缝可以看清楚沈蔚然的脸和沈嘉泽的背影。 “好,就算是她因为我的原因才吸了毒,那也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沈嘉泽的语气蕴含着无限的怒意。 他说,“沈蔚然,你动了我的女人和孩子,就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十倍奉还在你的女人身上?” 043 反目 ,他说完这句话,沈蔚然才从文件中抬头,笑得泰然自若,眼底却闪过一丝阴狠,“你大可以试试。” “你等着!”沈嘉泽转身推门出来,又是一拳头砸在玻璃门上。 我没预料到,一个措手不及朝后退了两步。 正对上沈嘉泽饱含怒火的眼睛。 其实我挺想不通他的,明明是他冷心冷意不要齐敏了,现在又在这装什么情深义重? 沈嘉泽看见我,没有开口说话,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里去。 我安静地走进去送文件,目光和沈蔚然交汇在一起,他不开口,我也乐得不和他说话。 毕竟那件事还萦绕在我心头,无法释怀。 齐敏被抓的事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各大报纸详细报道,甚至还有几家报社挖出黑料,说她早在五六年前就经常聚众吸~毒,一时间骂声一片,这事轰轰烈烈闹了三四天才停歇下来。 在这个关口沈嘉泽恰好召开记者发布会,痛述自己想要挽回却无能为力的心情,最终宣布单方面要和齐敏离婚。 自家女儿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情,齐家也不敢拒绝,离婚这件事就这么顺水推舟给定了下来。 听说齐敏因为离婚的打击有些精神失常,被齐家从戒毒所接回去以后就再也没有什么消息。 在我以为这件事尘埃落定以后,却没想到一把邪火却烧到了我的身上。 那天和往常一样,我在秘书处安排接下来沈蔚然的行程和工作,后勤部一个电话打给我说是顾浅秋回国了,要我派车去机场帮忙接一下。 我思量着顾浅秋的身孕已经靠近六个月,为防止她又闹什么幺蛾子,我特意安排了一个家庭医生随行一起去机场。 谁料到了机场,回来的不仅仅是顾浅秋,还有顾菲。 一路上顾浅秋就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例行公事地朝我询问沈蔚然最近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出现那些有的没的应酬,顾菲还在打趣她不信任沈蔚然。 虽然我总觉得顾菲和顾浅秋一起回来十分地怪异,但见她言语间都是眉开眼笑的,估摸着她已经想通,心也就放下了一大半。 就这样风平浪静地把顾浅秋送回顾家,我干脆直接给自己放了个假,和顾菲一起回了家。 顾菲一回到家就跟孩子一般跳上自己的床,大叫,“我回来了,还是家里的床舒服呀。” 我替她倒了一杯水,她才拉着我坐在沙发上问,“舒尔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按理说顾浅秋虽然身在国外,消息应该十分灵通,但我不确定顾菲是否已经知道齐敏的事情,只好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 但是略过了我和沈蔚然在现场的事,毕竟我和沈蔚然的关系不可描述。 我说完以后,顾菲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舒尔姐,你说沈嘉泽会不会是因为早就知道齐敏吸~毒,才特意让她去打胎,免得对孩子不好牵累一辈子。” 我盯着她,总觉得她有哪里有些不太对,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 她的话也没错,若是齐敏怀孕前就吸了毒,这孩子一旦生下来,估计会恨自己的父母一辈子。 我试探性地问她,“你还没忘记沈嘉泽吗?如果实在放不下的话,他已经和齐敏离婚了,你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哦,舒尔姐很希望我和他在一起吗?” 这话让我心头一震,顾菲以前从不是个说话绕弯子的姑娘。 我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只好握住她的手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顾菲笑了一笑,若有所思地说,“曾经我以为沈嘉泽是真心爱我的,后来经过你的提点我才发现,他一直是在利用我,就像曾经我觉得,舒尔姐你是我唯一能说上话的好朋友一样。” 她这话让我忐忑不安。 即使我根本就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顾菲的事情,可她话里有话的意思还是让我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我故作镇定地问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菲脸上的笑意更浓,“舒尔姐,你觉得沈嘉泽那么好的一个人,谁都会喜欢他的吧,那么,你喜欢他吗?” “当然不喜欢!” 她是以为我喜欢沈嘉泽吗? 我松了一口气,要是这样的话,我完全可以解释清楚。 可事实却完全不如我意料地发展下去,顾菲从带回来的行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还有一个dv机。 照片上是沈嘉泽那天在大雨里捏着我下巴凑近的图像,还有我和齐敏在酒吧的背影。 顾菲问我,“舒尔姐,为什么我刚才问你的时候,你不说你也在酒吧里,甚至还和齐敏说过话?” “我。”我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解释沈蔚然带我去的,还是解释我和沈蔚然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 我百口莫辩。 顾菲似乎也意料到了我没话可说,所以她继续开口,“不如我告诉你为什么吧,因为你在和她说着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情,所以你才要刻意掩饰过去呀。” “你想多了,我什么都没说,只是被骂了一顿而已。” 我依旧是相信顾菲只是误会了。 却没想到她冷笑一声,径直打开了dv机,投影在墙上的画面里,是我和齐敏在清吧里的争执。 可对话内容却完全不一样! 我走过去拉住齐敏的手,“在这里借酒消愁,也只有蠢货才能做得出来。” 齐敏推开我说,“江舒尔,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我抢夺她的酒杯,“事到如今我就告诉你,沈嘉泽外面的女人可不是我,是你想都想不到的人物。” 她怒目而视,把酒杯摔在地上问我,“是谁!” 我说,“她叫顾菲。” 然后就是震天的警笛声,我被一个黑色衣服的男人拉进角落里。 因为拍摄的角度问题,没有拍到沈蔚然的脸。 我看着墙上倒影出来的录像,整个人如坠冰窖。 这不是我说话的声音,是有人诬陷我! “这对话是合成的,顾菲,你可以去找专业的人辨别一下,我并没有说过这些话。”我拼命佯装冷静,却压制不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她会相信我吗? 044 挑衅 ,事实证明,她不信。 顾菲勾起嘴角,上前两步,手指在墙上描摹了一下沈蔚然的脸,“声音合成,沈嘉泽也是合成的吗,他会拉住另一个女人,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婆被警察抓走?” 我才明白这视频的角度,是故意没有拍出沈蔚然的脸。 他和沈嘉泽身材脸型本就有些相像,有人利用了这一点让顾菲混淆起来。 我陷入了辩无可辫的绝望之中。 顾菲转过身朝我走过来,笑得如此绝望,“江舒尔,所以我对沈嘉泽的一切付出,都是为你做了嫁衣对不对?我替你担了小三的名,你却可以风风光光嫁给沈嘉泽,我是不是应该对你说一句恭喜?” “顾菲,你不信我,我也没有办法。”我很累,也知道解释是无望的。 既然不能把沈蔚然的事情说出口,我只能选择缄默。 顾菲的眼睛猩红,还有泪光闪烁,“枉费我一直把你当最信任的人,没想到你却一直对沈嘉泽虎视眈眈,要不是表姐告诉我,我现在还蒙在鼓里,江舒尔,你把我当傻子耍吗?” 我这才明白,这一切都是顾浅秋的设计。 她早就知道顾菲和沈嘉泽的事情,却装作不知,一步一步引我入局。 顾浅秋很聪明,她从来不直接在我面前表露什么,而是在背后对我身边的人下狠手。 我对她的心计感到后怕。 同时也明白,这件事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释清楚的,只有我先离开,才能让顾菲冷静下来。 我也有时间去想办法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无论你怎么想,我只能说,我确实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平静地把桌上的照片整理好放在那。 然后转身进房间收拾东西。 顾菲静静地站在沙发边,看我收拾完拖着行李箱一步一步朝外走。 我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咬牙切齿地说,“江舒尔,我不会放过你的。” 没有什么话比这句话更加让我痛心,就算是沈蔚然,也不曾让我这样难过过。 我不想说话,打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深圳那么大,再一次让我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我找了个角落安静地哭了一场,然后擦干眼泪,先随意到一家酒店住下来。 我可以绝望,却不能倒下。 想通以后,我从行李箱里翻出ipad,里面记录了沈蔚然这几天的行程。 而今晚,顾浅秋离开一个多月刚回国,自然是要陪着她回顾家吃饭的。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躺倒在大床上,然后拿出电话打给沈蔚然。 她顾浅秋既然给我设了这么一个精妙的局,我要是不好好回报她,实在是辜负了她的一场好意。 沈蔚然很快就接了电话,大概是碍于在顾家的原因,语气淡淡地问,“出了什么事?” “没事,就是想你了。”我故意吸了吸鼻子,确保他可以听得出来。 果然,沈蔚然故作例行公事地回答,“我记得那份合同,我马上来。” 我说,“我在皇庭对面的酒店里。” 他说,“好”。 然后他挂断了电话。 我几乎可以想象到沈蔚然会立刻告别顾浅秋离开宴席,顾浅秋的脸色一定会很难看吧? 我心情甚好,在床上摇晃了两下才跳下床闪进浴室里。 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毫不出乎意料,沈蔚然已经坐在房间里的办公桌前等我。 他自然有本事查到我的房间号拿到房卡,我根本不关心他是如何做到的。 我走上前,不客气地坐在他腿上,湿漉漉的头发带着水滴滴在他的脖子里,慢慢地感觉到他某个地方的坚挺火热。 “心情看起来不错?”沈蔚然不愧是老狐狸,明明已经动情,却不进行下一步。 我干脆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伏在他的肩头,用手指撩动着他的后背道,“我心情好了,沈先生是不是就该回去陪正室?” 沈蔚然‘哗啦’一下抱着我站起来,把我抵在墙上,带着情~欲地笑说,“我很开心你会这样做。” “怎样?把你从老丈人家叫出来?”我低头,亲吻他的额头。 “不管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至少说明你开始主动了,所以我甘心被你利用一次。”沈蔚然莞尔一笑。 然后趁我不备单枪直入,我被他压在墙上上上下下弄得娇喘连连,不得不说他的手劲很大。 要不是我还有后招,都快要忍不住缴械投降了。 我轻喘着压住他的肩膀,较弱地说,“我们去床上吧。” “为什么?”沈蔚然不准备放过我。 我别过头去装作娇羞的样子,“因为我喜欢那个姿势。” “磨人的小妖精。” 沈蔚然依旧抱着我朝床上走去,我顺势从他脱了一半的西裤口袋里悄悄掏出他的手机,在被丢在床上的瞬间,我迅速把手机藏在枕头下面。 沈蔚然将我放倒在床上,就这样一路吻了下来,牙齿熟练的将我小吊带的肩带从肩头褪了下来,露出了一大片如凝脂般白嫩的肌~肤。 我趁他的头埋在我胸口位置的时候,毫不客气地打开他手机锁屏,然后翻出通讯录打给顾浅秋。 顾浅秋迅速接通了电话,我只听见模模糊糊一声,“喂,蔚然?” 她口中的蔚然,此时正动情的吻着我,而我,也渐渐的开始回应,并渐渐发出一些暧昧的声音。 我能感觉到电话那头没有挂断,并且气氛很压抑。 “舒尔。”恰在此时,沈蔚然呢喃的叫着我的名字,声音温柔,眸光如蜜。 他的十指与我交握,四肢纠缠,身体契合得没有一丝缝隙。 “嗯,我在呢。”我半眯着眼睛,媚眼如丝,吐气如兰,像一只慵懒的猫。 我知道,这是对顾浅秋赤果果的挑衅。 果然,电话那头如我意料一般,有很多东西被砸落的声音,还伴随着顾浅秋微重的呼吸声。 她一定是生气了。 “小东西,还会跟我耍滑头。” 我还在得意,沈蔚然突然停下所有动作,伸手从我头顶的枕头里掏出手机,毫不客气地挂断掉。 我看着沈蔚然天朗月清的眼睛,仿佛刚才的难忍情~欲都消失无踪了。 他早就知道,顺便配合我演了一场戏? 045 抢婚 ,“呵呵,沈总眼睛可真尖。”我笑得有些尴尬,有大祸临头的感觉。 所以趁他没用力压住我的时候一个转身就朝床外爬开。 他笑,“利用完就跑,这样不厚道吧?” “那,那你要怎么办?”我话音未落,就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已被沈蔚然压倒在了床沿。 沈蔚然笑,刮了刮我的鼻子,“小东西,给你一句忠告,你自己惹起来的火,肯定要自己扑灭才对。” 我咬牙切齿,“我有更好的灭火手段呢。” 说着,我一抬腿,狠狠的朝他的下身踢去。 哪知沈蔚然早料到我有这一招,当下眼疾手快的摁住了我的手脚,“再给你一句忠告,电视剧里的动作没有专业指导不要乱学,毕竟只会让火愈演愈烈。” 我恨不得撕烂他那张嘴。 “沈蔚然,你到底想怎样?”我被他禁锢在床沿,一半身子在床上,一半身子在床下,气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不想怎样。”沈蔚然快速的回答,“只想把刚才咱们没做完的运动做完。” 说着,用尽力气,不管我的挣扎,再度强势进入。 “唔……”我被他撞得差点飞了出去,尖叫一声。 只觉得浑身都在发抖,自己就跟离开了水里的鱼,只知道张着嘴颤栗。 不断地配合着他的动作。 沈蔚然也很尽兴,床的声音在这空荡荡的房间显得格外清晰。 身体传来的感觉像潮水一样将我彻底淹没。 那一刻,我只觉脑海里面一片空白,眼前仿佛绽开了五颜六色的花来。 激~情过后,我全身酸痛,一动都不想动,连事后清洁工作都不想做。 沈蔚然却依旧容光焕发,他看我满脸倦怠累得睁不开眼睛的样子,不由轻笑一声,“明明是我在动作,还要出卖自己配合你演戏,怎么你好像比我还累?” 我懒得搭理他,直接给他一个字:“滚。” 沈蔚然笑着从我身上下来,抓过一旁床头柜上的纸巾,开始打扫战场。 我就干脆一直躺在那欣赏,毕竟以前都是沈蔚然高高在上的,难得可以看见他动手做事,你别说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刚打扫结束战场,沈蔚然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我一抬眼,显示是顾浅秋。 不知怎地,我心里就酸酸的,因为不早不晚,顾浅秋到是很了解沈蔚然办事的时间。 我问沈蔚然,“沈总在顾小姐床上也是这么长时间?” 然后我就遭遇了一记毛栗子暴击。 沈蔚然不客气地从床上拿起电话,当着我的面按下接听。 电话里是顾浅秋略带酸气的声音,“喂,蔚然你刚才打电话给我,我手机放在包包里不知怎么就按到了接听却没发现,不好意思呀,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好一番说辞,她装得越无辜,我的心里就越酸。 这么一个高段位的女人,我这些小把戏完全不够和她玩的。 “没事,解决了。”沈蔚然风平浪静地。 “哦,那那份文件,没有问题了吗?”顾浅秋似乎在试探着。 沈蔚然不怀好意地目光流连在我脸上,他说,“没问题,里里外外我都整理了一遍。” “呸,流氓。”我脸一红,低声啐了一口。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我说话的声音,总之是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没有问题你就早点回来吧,今天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不想动了,你就住在我家里吧,反正过两天我们也要订婚了。” 她听见了!她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沈蔚然和顾浅秋订婚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没看见报纸报道? 我瞪着沈蔚然,沈蔚然显然也没想到顾浅秋会突然提这个,他随口说了一句,“好,我先挂了。” 然后走过来安抚我。 我扭过头去不想理他,眼泪蓄在眼眶里,倔强地不让它落下。 在这句话之前,我还以为今天自己赢了顾浅秋一局,至少可以让她心里不自在。 可她没有发怒,没有暴跳,却轻描淡写地说要订婚。 我才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从头到脚羞辱的人,实实在在的蠢货。 “生气了?”沈蔚然用力抬起我的下巴。 我憋了很久的眼泪止不住落下来。 他附身轻轻吻掉我眼角的泪,然后说,“不如订婚那天,你来抢婚怎么样?” 我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是想害死我吗,光明正大的抢婚,沈总不想要江海集团了,我还想要我这条命呢。” “机会我给你了,至于有没有这个胆量,就看你了。” 我无法确定沈蔚然是在开玩笑还是说认真的。 可他隐忍到如今,不就是为了借顾浅秋借顾家的势力稳定自己的位置吗,现在会为了我而毁掉这一切? “沈蔚然,我可开不起玩笑。” 我心里很清楚,他让我抢婚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和顾家彻底的决裂,意味着他会不顾一切和我在一起。 我从此,可以和他光明正大,站在阳光下携手共进退。 幻想会有这一天的时候,我不是没有心动,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 沈蔚然从背后抱住我,耳鬓厮磨间,他说,“跟着我的这段时间,你受委屈了。舒尔,我说过,她动你的一分一毫,我都会替你讨要回来。” “你说认真的?”我抬头问他。 “我对你,从来没有开过玩笑。”他说的很严肃。 也没有再瞒着我,而和我坦白,“本来明天就能结束的事情,可惜今天因为你的调皮,不得不多拖延一段时间,不过相信我,快了。” “什么意思?”难道我给他添乱了,他本来准备明天带顾浅秋做什么的吗? 046 谜底 ,夜很安静,沈蔚然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心情不错。 他跟我说了很多很多,大部分是有关于他和顾浅秋之间的事情。 一些我从来不知道的内情。 沈蔚然说,顾浅秋留在巴黎名义上是做给他看照顾芳姨,而实际上是软禁芳姨。 芳姨一直曾经是顾浅秋的筹码,用来威胁沈蔚然娶她的筹码。 谁料芳姨在顾浅秋怀孕以后突然离世,顾浅秋才会赶回国内来进行下一步计划。 我问沈蔚然,“她到底有什么计划,她不是单纯爱你吗?” 沈蔚然不屑,“豪门之中,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事情,她只不过是帮着别人来钳制我,至于她背后的人是谁,我还没查清楚。” 在他的解惑之下,我才渐渐明白,在江海集团的内部,分立着两个阵营,一个是以沈蔚然为首的,另一个,则是沈郁手下的势力,而沈郁年纪大了,自然会把所有的东西留给沈嘉泽。 而我爸,就是被沈嘉泽利用的一颗棋子,一颗转移江海资金的棋子而已。 我爸对金钱的需求,让他自己沦为豪门斗争的牺牲品。 沈蔚然揉了揉我的头发,说,“所以我一直在猜测,你爸手里或许有沈嘉泽的把柄,所以他才会在你爸入狱以后,迫不及待逼他自杀。” “是沈嘉泽吗!你查出来了?”我回过身紧紧揪住沈蔚然的领子,充满希望地看着他。 沈蔚然给了我无比肯定的答案,他说,“是沈嘉泽。” 我瘫软在床上,当真相鲜血淋漓撕开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竟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满脑子都是,是沈嘉泽为了自己的私欲害我家破人亡这件事。 我恨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厌恶他。 沈蔚然抱住颤抖的我轻声安慰,“一些证据我已经保存在那里,回头会拿给你看,你现在先不要激动,就算要报仇,也需要时间筹划,再说,我会替你报仇。” 我点点头,平静了一下情绪以后,擦干眼泪问他,“那你查到顾浅秋是谁的人了吗?” “我不能确定,所以我希望尽快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这是沈蔚然第一次主动和我说到顾浅秋肚子里的孩子这件事。 我愣在那,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我应该说什么,安慰他,还是? 沈蔚然把我抱在怀里说,“你这么聪明,却这么迟才猜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该罚。” 说完他在我的嘴唇上又动情地吸~允起来。 我被他亲地意乱情迷,什么内幕什么消息早已经抛诸脑后。 直到我下面湿润一片,沈蔚然突然就放开了我,并且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而是一脸佯装的严肃继续跟我说这件事。 我知道他这是故意的,脸上火烧火烧一般的红,却只好硬着头皮听他说下去。 沈蔚然微笑着继续告诉我,本来他是一直在博取顾浅秋的信任,好等她生下孩子取得dna,然后再证实一下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由于顾老爷子是个古板的人,并且不知道顾浅秋这些破事,所以一旦拿到dna,顾老爷子一定会大发雷霆收回顾浅秋手里的权限,虽说这样沈蔚然就得不到顾家的支持,可这样也能避免顾家被沈郁之流利用。 本来沈蔚然的这个计划需要布局直到顾浅秋生下孩子,可最近顾浅秋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产检有些不过关,所以预备做一次羊水穿刺。 所谓羊水穿刺,是可以直接取得孩子dna的一种方式,用来检测未出生的孩子有没有遗传性缺陷,当然也可以用来做亲子鉴定。 原本预约的时间是明天,可我今晚的所作所为却打破了这个计划,以顾浅秋现在的心态,暂时一定管不到孩子了。 “所以,小东西,你今天的行为很危险,她或许会对你下手。” 沈蔚然的担忧不无道理。 可我心疼他背负了那么多却都不告诉我,只好故作淡定地说,“她早就对我下手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搞定。” 于是我把顾菲和沈嘉泽的事情告诉了沈蔚然。 沈蔚然听完,沉默片刻,问我,“需要我帮你吗?” 我摇头,让他放心,这么一点小事情,我真的不会受到影响。 见我信誓坦坦地,沈蔚然也不多说什么,他从背后拥住我说,“明天住回我那里去吧。” “嗯,你放心吧,我会在你那里等着,等到抢婚那一天。” 我满怀信心地在他怀里入睡。 其实抢婚不抢婚也是开开玩笑的,我相信到订婚那一天,沈蔚然一定可以搞定一切,彻底结束和顾浅秋之间的关系。 我不知道我这种盲目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如此信任沈蔚然。 只觉得在他的怀里很温暖,很安全。 睡醒以后,沈蔚然已经不在,他的司机一直等候在门外说是帮我收拾东西回家。 我不客气地让他把所有东西带走,然后独自打车回江海上班。 一切都说开了以后,我自在很多。 可我没想到,原本今天要去做羊水穿刺的顾浅秋,却出现在我办公室门口。 她依旧是笑语盈盈地看着我,问,“舒尔,下午有没有时间,陪我去挑一下婚纱。” 呵,这称呼又从江秘书变成了舒尔。 “上次不是挑过了吗?”我要避免和顾浅秋的多接触,尤其是在昨晚的事情以后。 我担心以顾浅秋的性子,不会要杀我灭口吧? 可顾浅秋却不依不挠地,“上次那是宴会装,这一次可是我的订婚典礼耶,我让他们从法国空运了几十套可以遮住我肚子的婚纱,你的眼光一向很好,就陪我去吧。” 我眼睛落在文件上,淡定地在手下的文件签完字,说,“顾小姐从小受高端教育,我的眼光自然是比不了的,再说我今天很忙。” 顾浅秋很干脆地走进来把我手里的文件啪一声合上,我抬头看她,她眼里闪过一丝阴冷,可很快又转变成为柔情。 她云淡风轻地说,“你在蔚然身边的时间比我多,更加了解他的喜欢。” 她这句话别有深意,我竟从她脸上看不出一丝破绽来。 她又似笑非笑加了一句,“更何况,我喜欢的东西,你也喜欢,所以你帮我挑选的婚纱,自然也会是我喜欢的。” 047 警告 ,我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她和沈蔚然订婚的时候穿着我挑的婚纱,我一定会是世界上最落寞的一个人吧? 这话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开心,可我没有。 因为她这场订婚典礼能不能如约举行还是个问题。 我平静地接受了她的挑衅,并且站起身来替我们安排车子。 车子停在一座民国风建筑的房子面前,一进去服务员就捧着一个巨大的婚纱册跑出来递给顾浅秋。 顾浅秋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递给我,她解释道,“这是我最好的闺蜜。” 我也带着笑给服务员以回应,然后真的认真坐下来挑选婚纱。 顾浅秋就坐在我对面,她优雅地从果盘里拿起一颗蜜饯放在嘴里,片刻含化了之后,才慢悠悠地开口问,“江舒尔,我和沈蔚然结婚以后,你怎么办?” 哦,这次从舒尔变成了江舒尔。 我没有从婚纱册里面抬起头来,脸上的笑容慢慢融化,我说,“顾小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顾浅秋突然凑过来,用一只手指轻佻地抬起我的下巴,像欣赏艺术品一样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她的目光像是带着刺,一寸寸扎进我的皮肤里,让我遍体生疼。 她说,“可惜了这张脸,既然你听不明白,我就把话说明白一点。” “我一直没有对你下手,是因为我在等,我想要看看到底这张脸有没有什么特别的魅力,可以让沈蔚然拒绝和顾家的联姻,” 顾浅秋笑得如沐春风,“可我发现,你似乎和其他的莺莺燕燕也没有什么分别,不过是靠着一张略带姿色的脸让沈蔚然流连了一阵子,就连我对你舅舅下手,他也不过是顺水推舟替你家善后而已,你知道吗,我当时真的以为沈蔚然会因为你舅舅的死而跟我闹翻,可他没有,他照样一天一个电话对我嘘寒问暖,照顾的无微不至,连一丝愤怒都没有。” 我的心一阵阵冰寒,她动我大舅,只是想要看沈蔚然会如何表态? 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人性。 顾浅秋又捏了一个蜜饯塞在嘴里,然后嫌弃地吐出来,她说,“有的女人就像是这粒蜜饯一样,第一口下去是甜甜蜜蜜的,可吃多了也就腻了。” 那粒被她含过的蜜饯沾满尘埃滚落到我的脚下,卑贱可怜如同我一般。 “我以为你会不一样,可结果没什么不一样,我背后的顾家,可以给他创造他难以想象的价值,江舒尔,在利益面前,你又算什么?” 顾浅秋这话像一根刺一样扎进我心口。 尽管我有沈蔚然的交心,可不代表我不难受。 因为他还没有拿到证据,一切都是未知数。 但我明白,面对眼前这个不再藏着掖着而是直露锋芒的顾浅秋,我不能继续躲避。 我勉强扯起笑容问她,“顾小姐真的觉得我和别的女人,在沈总心里是一样的吗?既然一样,那么顾小姐为何偏偏要针对我,还会带我来选婚纱?” 顾浅秋听我说完,本来占上风的脸色一变,“江舒尔,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但有时候聪明过头却不是什么好事。” 我把婚纱册啪地一合,直视顾浅秋,“顾小姐应该很清楚,我江舒尔无父无母,甚至连朋友都已经被顾小姐解决掉了,既然这样,我还有什么好畏惧的?” 我笑,“拔掉我这根眼中刺,顾小姐也未必能得到什么好处。” 见我不着她的道,顾浅秋到没有继续跟我争辩下去,而是优雅地微笑,招来服务员随手指了一件婚纱说,“就这一件吧,毕竟只要蔚然在我身边,穿什么都一样幸福。” 然后她跟没事人一般擦过我身边说,“江舒尔,不如我们玩一个小游戏,看看在他的心里,到底是你比较重要,还是顾家比较重要。”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我也没什么好畏惧的,“乐意奉陪。” 顾浅秋见我接了,笑得更加开心。 恰好在这个时候,沈蔚然脚步生风踏进来,有工作人员帮开门,他还是很着急一般推了一下门。 看见我和顾浅秋都在笑,他脸上的神情才缓过来,他问,“什么事情笑得那么开心?” 顾浅秋当着我的面走过去挽起沈蔚然的手腕,笑语盈盈道,“在说舒尔快二十三岁了,既然我们都要订婚了,作为你的秘书也不能太过寒碜,我得帮她介绍几个好男人,舒尔,你说对不对?” 在场的除了我们三个当事人,还有婚纱店的经理员工,我只能赔笑,“顾小姐费心了。” 顾浅秋不依不挠的,“那么舒尔,你喜欢什么样类型的男人,说给我听我,好给你物色物色?” 本就是一句下台的话,她却还顺杆子爬了。 沈蔚然的脸色明显暗下来,我与他目光对视,嫣然一笑,“自然要像沈总这样的。” 我说完这句,他立刻就低头朝顾浅秋柔声说,“挑好了吗?” 顾浅秋本来煞白的脸色才缓过来,温柔地笑,“挑好了。” “那走吧。”沈蔚然也不再看我,与顾浅秋一前一后离开了婚纱店。 他们离开以后,我在里面又等了很久,才稳定下自己的脚步缓慢离开。 才走出门两步,一直来接我的专车司机就从角落里拐出来,迎接我上车。 我坐在后座问司机丰叔,“跟在我后面也挺累的吧,这种小三躲正室的戏码,时时刻刻都会上映呢。” 丰叔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沈总一接到电话说顾小姐带你出来了,连会议也没有开就赶了过来,只要沈总对你上心,江小姐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是呀,我在害怕什么? 我在害怕以后会永远活在阴暗里,甚至连我的孩子也活在阴暗里,从出生到成长,永远背负着私生子的骂名。 我在害怕沈蔚然所说的话,终究只是说出来的话,并不能变为现实,也不能真正脱离开顾浅秋。 顾浅秋警告我的时候,我其实害怕极了,不过是佯装坚强而已。 我确实无父无母,没有朋友,可我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东西。 我的手慢慢抚~摸上自己的腹部,在这里,有我和沈蔚然的孩子。 第二个孩子。 048 诱饵 ,自从上次流产以后,我就一直担心会怀不上,所以会定时去医院检查。 最后一次检查结果是我怀孕两个月,算算时间是在和陆氏纠纷的时候,沈蔚然在会议室里的疯狂要我。 我担心因为那次太过激烈而影响到孩子,可检测证明所有一切指标都很正常很稳定。 我很庆幸,那些总裁文里女人一流产就再也怀不上的事情没有发生在我身上。 可我也很犹豫,要不要告诉沈蔚然这件事。 昨晚我本来准备在沈蔚然对我坦白的时候也坦白的,可大舅和顾菲的事情让我心生怯意。 他未必能无时无刻保护我,隐瞒是唯一能保护我和孩子的办法。 丰叔见我陷入沉思,在后视镜里一笑,“现在的小女孩呀,就是容易患得患失,举棋不定的,还是阅历太少呀。” 是阅历太少吧。 我也附和着笑笑。 回到沈蔚然的别墅以后,他不知怎地比我先到,双手插在裤兜里斜倚在门口笑看着我。 我倒是难得见他穿休闲装,一时也看呆了。 走近了才调侃他,“沈总不是送未婚妻回家了吗,我记得好像顾家和这里是反方向呀。” 除了半路找借口把顾浅秋给扔下,我想不出他还有什么办法能比我先到家。 沈蔚然也不恼,把我圈在怀里,低头嗅我的头发说,“还是这里的味道比较好闻,我讨厌香水。” “哦,那我回头一定喷香水。” “这是生气了?所以想要变成我讨厌的样子?”他板起脸。 我踮起脚在他下巴轻轻一吻,“生气到没有,只是不太想要再见到她了,心累。” 他很抱歉,“是我的疏忽。” “实在不想要应付她,就辞职吧。”他轻声提议。 我从他怀里钻出来,提着廊下的水壶慢吞吞顺着鹅卵石路,绕道后院去浇那颗桂花树。 好久没来看它,它又长高了不少。 我漫不经心地浇水,然后跟背后的沈蔚然说,“好,辞职就辞职。” 见我答应地这么爽快,轮到沈蔚然震惊了,“在说气话?” “没有,辞职确实是个很好的建议,只是以后要麻烦沈总多养一个闲人了。” 其实我心里很舍不得好不容易得到的这份工作,可肚子一天天变大,只要我在江海一天,顾浅秋就会无数次突如其来地造访,我身为沈蔚然的秘书无法拒绝。 可我若不是他秘书,那么一切就不成立了。 我必须要为这个孩子放弃一些东西,才能换得它的平安。 沈蔚然是个很精明的人,他见我没生气,也放下心来,他说,“今天她若是对你做了什么,我会让游戏提前结束。” “看不出来,我的处境已经这么危险了。”我朝他吐了吐舌头,然后放下水壶,佯作天真的问他。 “你说,万一你没有拿到dna证据,我们什么保护措施都不做有了孩子怎么办?你是会继续娶顾浅秋呢,还是?” 沈蔚然逼近我一步,在我唇上印上一吻,“没有这个万一。” “万一有呢。”我不依不挠。 他看向我,眼底满是宠溺,“我的妻子,叫江舒尔。” 有他这句话,我就安心了,连小桂花树也在风中自由地摇曳,仿佛在替我高兴。 可好景不长。 自那天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江海,一切离职手续都是沈蔚然帮我置办的。 自然我也就不需要见顾浅秋,我待在沈蔚然的别墅里靠近半个月都没出门,算算日子孩子已经快三个月。 老话说得好,过了三个月胎儿就稳了,也该显怀了。 当务之急是我必须找个时间告诉沈蔚然,可还没来得及等我告诉他,他却回家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说,顾浅秋今天去做了羊水穿刺,他已经拿到了dna结果,虽然不能证明孩子的爸爸是谁,但足以证明他和孩子的父子关系不成立。 这对于我来说确实是个天大的喜讯。 沈蔚然心情也很好,他把我抱在他的腿上跟我说,“后天是订婚仪式,我计划在当天宣布这件事情,你到时候陪我一起去。” 他的意思是,直接从他和顾浅秋的订婚仪式,过渡到他和我的吗? 我点点头,按下几乎要脱口而出孩子的事情。 我想,到那一天,万一现场有反对的呼声的话,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或许可以帮到沈蔚然。 接下来,沈蔚然亲自陪我去挑了婚纱和婚鞋,一切进行地都那么顺利。 直到订婚前一天,消失很久的顾菲突然打电话给我,她说,“江舒尔,我们出来聊聊。” 我躲在家可以避开顾浅秋,却没有勇气避开顾菲。 我按照她的电话里说的地址到达咖啡馆,她坐在咖啡馆的角落里,指尖夹着一根细细的女士烟,淡淡烟雾愰过她的眉眼。 顾菲以前是乖乖女,从不抽烟,我几乎要认不出来那是她。 我记忆中的她是阳光的,二十岁的少女,扎了一个马尾辫素面朝天笑得纯粹。 可今天的顾菲,穿着黑色蕾~丝吊带裙,踩着六公分的高跟鞋,一头波浪卷长发散落在肩头,妩媚动人。 她看见我,对我眼底的诧异一点也不意外,“好看吗?” 我点头,确实很漂亮。 虽然打扮改变了,可顾菲的性格却一点也没变,她单刀直入说,“沈嘉泽一个礼拜前签署离婚协议了。” “所以你就要变成这幅样子?”我叫了一杯牛奶,目光直视着她。 该怎么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变成沈嘉泽喜欢的样子,有什么不好?”她挑眉。 她说,“江舒尔,我是没有你漂亮,可我比你有背景有能力有人缘,这些对于沈嘉泽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我问,“你什么意思?” 她笑,“江舒尔,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你。” 我突然就明白了,今天根本不是顾菲想要见我,她只是听顾浅秋的安排来找我! 可我明白的太晚,顾浅秋之前所说的小游戏已经开始。 整个咖啡馆里只有我和顾菲,她站起来对我说,“江舒尔,对不起。” 我僵直在那里,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有个人悄然站在我的背后,并且在我脖子上架了一把锋利的刀。 049 死路 ,那刀锋离我极近,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 我几乎脖子上每个毛孔都在颤抖,可我要忍住,我看向顾菲,“你真的想要我死?” 我始终相信,一个人就算受到巨大的打击变坏,也不至于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何况那是顾菲,一个曾经那样单纯善良的女孩子。 然后,顾菲摇了摇头,“不是我想要你死,是其他人。我只不过是要把你约出来而已,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不得我决定了。” 我尽量离刀锋远一点,问她,“顾浅秋给了你什么承诺。” “她可以让沈嘉泽娶我。”顾菲的眼睛里闪着光。 我垂下头,她不是丧心病狂,她只是爱沈嘉泽爱的疯狂了。 而这疯狂,恰好成为顾浅秋利用的工具。 接下来我被带走的时候,顾菲果然没有跟上来,只是站在远处,眼神默默追随着我,我看见她掏出手机,却不知道她在打给谁。 我被带上了一辆黑色商务车,车上有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路上除了有一把刀架在脖子上以外,并没有捂住我的眼睛。 我看着汽车路过商场,路过高楼,最后停在南山一块荒地上。 这块荒地我认得,是沈蔚然和陆氏争夺的那块地,当初我还对那块地做了很多详细的规划。 熟料才短短几个月,时移世易,陆氏覆灭了,陈墨和陆冉冉不知所踪了,连我都被绑架到这块地面前。 当真可笑。 那两个男人把我带上一栋拆迁了一半的高楼最高一层,然后收起刀子,把我关在尽头的一间小屋子里休息。 我朝下望了望,十七楼,想要跳下去逃跑是绝无可能的,我只能安静等着随机应变。 等待的期间他们给我递了盒饭,还有矿泉水,却没有人跟我说话。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一个晚上和一个白天。 我估摸着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外面的世界不知道怎么样。 沈蔚然昨天知道我失踪,一定是没有去参加订婚典礼,大概找我已经找疯了。 我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响起,从楼梯那又上来一个人,踩着高跟鞋推开我的房门。 她走到我面前我才认出来,是齐敏。 她瘦了很多,两个眼眶直直凹陷进去,她的小腹也没有隆起,我猜孩子是没有了。 我听说齐敏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为了我和肚子里孩子的安全,我不敢先开口,怕刺激到她。 她见到我,免为其难地笑了一下,“江舒尔,又见面了。” “是呀。”我说。 齐敏直接搬了个椅子坐在我身边,替我解开捆绑着手的绳子,“你也别太害怕,有人托我留你一天,说是要和你玩个小游戏,这两个人是我的朋友,没什么恶意。” 她说的很平静,我听完却紧张起来。 这个人自然指的是顾浅秋,可顾浅秋要跟我玩游戏,为什么要选在这栋荒楼,她那样的女人,做事真的会如此简单吗? 齐敏却没往多了说,她点燃一根烟,说,“你知道吗,被抓以后我家人很快就把我保释出来了,我被他们押着去做流产手术,明晃晃的无影灯下,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孩子一点一点离开我的身体。” 这种感觉我也曾体会过,可我和齐敏不同。 陆冉冉已经受到了惩罚,而齐敏一定对我是充满恨意的。 可我想错了,齐敏说,“后来我就去了戒毒所,在里面呆了大半个月,你看,现在我瘦了二十多斤,再出来的时候感觉重活了一次。” “你可以重新生活的。”我尽量顺着她的话说。 她难得温柔地笑笑,“我也希望可以,江舒尔,我已经知道你和沈嘉泽根本没什么关系。” 我的一颗心狂跳不止,我问她,“你怎么知道。” 她也很坦白,“顾浅秋告诉我的,原来我一直都恨错了人,顾菲才是沈嘉泽外面的女人。” “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顾浅秋来绑架我,我和你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尽量斟酌着每一句话,以免激起齐敏的情绪。 齐敏说,“这是有条件的,但我不能告诉你。” “顾浅秋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不如你告诉我,我或许能帮你?” 齐敏的眼睛里闪出了光辉,和顾菲眼底的一模一样。 果然,她说,“让沈嘉泽和我复婚,你也可以做到吗?” 我不知道顾浅秋打得是什么算盘,但她真的很聪明,同时抓住了她们两个女人的软肋,胁迫她们替她做事。 和沈嘉泽复婚,我确实做不到。 但当前的目的是稳定住齐敏,拖延到沈蔚然带人来救我。 所以我说,“或许可以呢,你们本来就有感情,只不过是因为误会和互相伤害才会到这个地步。” “真的可以?”齐敏半信半疑。 我还准备循循善诱地劝她的时候,外面突然警笛长响,我知道,一定是沈蔚然来了! 可事情并没有朝顾浅秋当初说的方向发展下去,那两个大汉立刻慌乱地推门进来叫,“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警察,不是说好只是演一场戏吗?” 齐敏也是一头雾水地跑到窗前,我跟随着她朝下望了望,果然楼下至少十几辆警车,已经把整栋大楼给包围住。 警车上的喇叭一直在喊着,“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请放下武器举手投降,确保人质的安全。” 喊话一遍遍在继续,齐敏拿起手机一个劲拨打顾浅秋的电话,可一直显示是占线状态。 一个男人瞬间就急了,提着刀子就走过来拎起我的领子说,“妈的,敏敏,那个臭女人肯定骗了你,这女人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呀,绑架可是死罪,咱们完蛋了。”另一个人说。 齐敏脸色变了一变。 不仅是她意识到了,我也意识到了。 这根本就是顾浅秋的一个局,什么狗屁承诺能和沈嘉泽复婚,那都是假的。 她就是哄骗齐敏绑架我,然后报警,这种严峻的形势只会把齐敏逼到死路,齐敏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精神不稳定或许真的会撕票。 到此时我才明白,顾浅秋根本就不是跟我玩一个小游戏,而是招招想要我的命! 050 死亡 ,可我明白地太晚了,显然齐敏已经不知所措。 两个男人把小刀横在我的脖子上,把我带到断层的地方,我的背后一片空白! “敏敏,你来看住她,我们去守着楼梯口。” 齐敏很快就接过刀子,她也很紧张,横在我脖子上的刀子一直在颤抖。 我知道最重要的是安抚住她的情绪,于是我跟她说,“齐敏,你不要慌,你没有绑架我你知道吗,只要一会儿警察上来了,我就会跟他们说,我们只是过来聊天聚会的,你现在就把刀子收起来,没有这些工具,加上我不承认,你的绑架罪名是不成立的。” “是,是吗?你说真的?”齐敏无助地看向我。 我看见她眼底的求生,用力点点头,“真的,放下刀子把它丢掉,没有证据就不存在绑架。” 在我的语言攻势下,守在楼梯口的两个男人也有些动摇,他们转过身朝我走来,边走边问,“喂,你不会一会儿看见警察就反悔了吧?” “不会,我发誓。”我见有希望,立马发誓。 他们三个互相使了一下眼色,就在齐敏缓缓挪开刀子的瞬间。 ‘啊’一声尖锐的女声尖叫就响了起来。 接着是“砰砰”两声枪响,那两个刚转身要走过来的男人背后就被子弹贯穿了。 浓烈炽热的血一下子洒在我和齐敏的脸上,别说齐敏吓坏了,我都吓得不知所措。 原本架在我脖子上的刀因为她的慌乱直接斜斜刺进我的脖子里,疼痛让我倒吸一口气。 这时候从楼梯口一下子呼啦啦冲过来好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脸凝重的沈蔚然,而他身后,显然就是刚才尖叫的始作俑者顾浅秋。 我见到沈蔚然的那一瞬间,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的目光同样落在我的身上,他的眼神里有担忧,还有一些杀意。 我注意到他穿着一身黑色西服,而顾浅秋也穿着镶钻的敬酒小礼服,打扮隆重,显然是刚从订婚典礼上下来的样子。 难道我失踪的事情对于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他根本就没有找我,而是按照自己的原定计划行事。 而我不过是计划里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 我整个胸口都有些憋闷,一种被欺骗的心痛止不住的翻涌。 可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我必须先活下来,才能够解开这一切! 顾浅秋一边走一边拍着胸脯说,“吓死我了,他们两个躲在楼梯口要袭击我,幸好有警察开枪,这些歹徒真丧心病狂。” 说完她就看向我和齐敏,故作花容失色的样子。 可她眼底的阴冷却一览无余。 沈蔚然上前一步说,“齐敏,放开江舒尔,我保证你没事。” 他的话很有威慑力,原本慌乱的齐敏一下子就被定在那,她问沈蔚然,“真的吗?” “我以整个江海集团担保。”沈蔚然说的很严肃。 “齐敏,你快别做傻事了,沈嘉泽还在下面呢,你说你怎么这么糊涂,你死了沈嘉泽刚好和顾菲结婚,多可惜呀。” 顾浅秋见事态有些稳定,急急忙忙在后面接了这一句话。 顾浅秋不是这种鲁莽性格的人,她完全是故意把齐敏给逼疯,然后让齐敏带着我一起跳下去,不仅拔除了眼中钉,还死无对证。 果然,原本对沈蔚然的话有些动摇的齐敏,眼里再次闪现一丝疯狂,她掐住我脖便将我往上面一拖,对沈蔚然说,“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要把我逼到这个地步,我就算是死了也要拉个人来陪葬,沈蔚然,江舒尔要是死了,你一定不会放过沈嘉泽对不对,我不能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快开枪杀了她,她要伤害江舒尔!”顾浅秋还在一边添油加醋。 沈蔚然眼底闪过一丝凶光,他大吼一声,“都退后。” 一时间没有人敢上前。 唯有特例顾浅秋,我见她挺着肚子上前,一步一步异常坚定。 她朝前进一步,齐敏拽着我往后退一步。 沈蔚然身边的警察有些惊恐看向我们身后,就连沈蔚然脸上也出现短暂的失色,我微微朝侧面一看,发现我和齐敏就站在边缘,周围没有护栏杆,空落落的,一粒粒砂石从我们脚下滚落深渊。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捏紧了,害怕到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我听到一句低低的呼喊,“敏敏。” 格外地温柔。 齐敏和我同时抬头看向楼梯的出口,沈嘉泽慢慢走上来。 他朝前走了两步,二话没说就抱起顾浅秋,把顾浅秋强硬地抱下楼大概是交给了助理,然后复又走上来。 顾浅秋不是没有反抗,但抵不过沈嘉泽警告的眼神。 似乎沈嘉泽手里有她畏惧的东西一样。 这一系列动作,沈蔚然只是冷眼看着,对于别人亲密接触他未婚妻的行为,没有一丝不悦的情绪。 齐敏被这一句敏敏叫楞在那,僵直着一动不动。 沈嘉泽走上前伸出手说,“敏敏,下来跟我回家。” 齐敏整个人就开始颤抖,当夜风把一些湿润地东西吹到我脸上的时候,我才知道,她是在哭泣。 “我已经没有家了。”齐敏说。 她虽然这么说,目光却定格在沈嘉泽的脸上。 见她的注意力被分散,我看到两位警察从顶楼垂下绳索悄悄下落朝我靠近。 齐敏一心在沈嘉泽身上,正当警察他们在我们头顶还有一米远的时候,齐敏像是感觉到了,当她回头看过来时,沈嘉泽连忙接了一句。 “我可以重新给你一个家。” 他说这话的时候,情真意切到我几乎都要被骗了。 自然齐敏也是信了。 她颤抖着,慢慢把刀收起来的时候,沈嘉泽一把冲上前要抢夺那把刀。 齐敏被吓得退了一步,脚下一滑,她虽然没了刀,可另一只手还紧紧抓住我的脖子,她滑下去的时候,我也跟着摔倒。 连带着沈嘉泽也摇摇欲坠,楼下惊呼声一片。 情急之下两个警察立刻抓住我的腿,沈蔚然来到我身边抱住我的腰,他说,“别害怕。” 我知道自己得救了,那边沈嘉泽也被两个后来的警察给拉了上来。 可齐敏还在下落,我紧紧拉住她的手,整个右手臂立刻青紫起来。 沈嘉泽走到我身边俯下身,搭了一把手在我手上。 我看着他说,“帮我拉住她。” 他的眼睛里森然一片,片刻后,他伸出另一只手,没有拉齐敏,而是用两只手一根一根掰开我的手指头。 紧接着是一声沉闷的坠落声,我趴在地上狠狠一惊,耳边所有一切都化为无声。 051 嫉妒 ,我周身被冷冽的风包围着,只有楼下传来悲鸣的救护车鸣叫声。 完全不敢相信,明明可以救齐敏的人,却亲手把她丢了下去。 也不知道过多久,破旧的楼梯口传来顾浅秋一句:“蔚然。” 抱住我一直没动的沈蔚然,动了动身体,侧过身去看。 顾浅秋面无表情在那儿看着我们,大风将她的长发吹乱,她眼里的冷意,比沈嘉泽更甚。 我被沈蔚然扶着走了两步,忽然双脚一软,便跌落在地下,沈嘉泽连忙走过来要搀扶我,我用尽力气躲开他,他十分尴尬地站在那。 我问他,“为什么?” 沈嘉泽没有回答我。 或许是觉得我没有资格质问他吧,我冷笑,把头埋在沈蔚然的怀里,我很累很累,累到连自己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如果说沈蔚然之前在酒吧里是残忍,那么沈嘉泽就是完全灭绝人性。 我甚至觉得,那次撞见他在办公室因为齐敏的时候找沈蔚然,也不过是找个由头来和他宣战而已。 这样冷心冷情的人,完全超过我能接受的范围。 “走吧。”我对沈蔚然说。 “蔚然,我来扶着舒尔吧?”站在楼梯口的顾浅秋走上前。 沈蔚然避开她伸过来的手,抿着嘴一句话不说,扯掉我身上的外套,将他的外套脱掉,动作迅把我上身全部裹住,在顾浅秋怨毒的视线中,他将我打横抱起。 我没有挣扎,只是在沈蔚然怀中小声哭泣着,等他抱着我下楼时,顾浅秋站在后面还没回过神。 她大概是没想到,沈蔚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抹开她的面子。 我自然对她也是没有好脾气的,我从沈蔚然怀中抬起脸来,在路过顾浅秋的时候朝她诡异地笑了一声。 然后很快缩到沈蔚然怀中,手死死抓住他衣襟。 顾浅秋一言不发地跟在我们后面,我始终窝在沈蔚然怀中没有动过,直到他把我放上车子。 他问我,“要不要去医院?” 我摇摇头,“我想回家。” 他应了一声,让司机开车。 整个汽车里好像只有我和沈蔚然两个人一般,他无所顾忌地检查我是否受伤,而我也十分乖巧地缩在他身边。 顾浅秋坐在副驾驶室上,脸色十分不好。 摇摇晃晃也不知道车开到哪里了,许久以后,车缓缓停下,沈蔚然轻声在我耳边说:“到了。” 我从他怀中缓缓抬起脸来,看了一眼车顶的灯光,觉得有些刺眼,闪躲了一下。 沈蔚然的手在我脸上擦拭掉一些脏东西,说:“我带你回家。” 顾浅秋首先打开车门下来,问了一句,“这是江舒尔的家?” 我没开口说话,沈蔚然面无表情地抱起我,接了一句,“这是我的家,也是她的家。” 顾浅秋登时脸上就挂不住,她没有往前走,姚姨迅速从房子里走出来,接过我心疼地叫,“江小姐,怎么弄成这样了?” 然后别墅里瞬间灯火通明,家庭医生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沈蔚然也不管顾浅秋,一路跟着我坐在客厅里,直到医生确定我没有什么问题以后,他眼见着我喝下一杯热水,才松了一口气。 这期间大概有半个小时,顾浅秋一直站在门外,不进来,也不离开。 我问沈蔚然,“她怎么办?” “随她去。”沈蔚然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深圳的天气淅沥沥地,莫名又下起了小雨。 顾浅秋站在雨里一动不动,我只好强打着精神站起来,沈蔚然拦住我,“做什么?” 我拂开他的手兀自朝前走,“去接你的未婚妻。” 我把未婚妻三个字咬得极其重。 沈蔚然脸色微微一变,他说,“我和她继续订婚是有原因的,我会解释给你听。” “我现在不想听。”我擦过他,朝顾浅秋走去。 我知道沈蔚然做事一定会有他的道理,虽然这份道理或许会让我很难过。 可我既然选择爱他,就不会怕受伤。 我只是单纯地心里放不下齐敏的死,忘不了她抓住我的手的时候,眼底对生命的渴求。 我第一次深刻无比地明白顾浅秋说的,人与人之间,不仅仅是喜欢和不喜欢的问题,还有身份地位。 我和齐敏,终究都抵不过利益。 顾浅秋就站在雨里,看我过来,她扯起嘴角冷笑,“怎么,来看我笑话吗?” “你赢了。”我说。 她显然一愣,我拉着她带她进卧室,给她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让她换上。 换完衣服以后,顾浅秋问我,“江舒尔,你装作这么大度的样子做什么?刚才在蔚然身上不是还装可怜装的很好吗?你以为就凭你装装可怜他就会娶你吗?我告诉你别做梦了。” 她说的话万箭穿心,“他昨天晚上就知道你失踪了,顾菲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可他做了什么?他第二天跟没事人一样和我举行了订婚仪式,在仪式上说会照顾我一辈子,这就是男人,男人的眼里只会有利益,没有感情。” “我知道。”我默默的收拾好顾浅秋湿掉的衣服。 她走上前一把夺过我手里的衣服,毫不客气地丢进垃圾桶里,满脸不屑,“你知道就好,你就和这些衣服一样,穿过一次就可以丢掉了。” 她又走到阳台,朝下环视一圈,讽刺地说,“这别墅再豪华又怎么样?你不过是他有兴趣时圈养的金丝雀,总有一天会看腻。” 我平静地收下顾浅秋所有的敌意,然后微笑,“你平时不是这样,今天却如此失态,是因为你在嫉妒,可你嫉妒的不是沈蔚然爱我呵护我,而是沈嘉泽对吗?” 顾浅秋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她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我可以慢慢解释给她听。 “我一直都在想,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沈蔚然的,说明你根本不爱他,那么你为什么要针对我,你很清楚凭借你顾家大小姐的身份,我是不可能动摇到你的地位,可你还是害怕了。” “你为什么会害怕?因为你真正爱的男人,对我产生了兴趣对吗?” “沈嘉泽今天会出现在楼顶,甚至不顾危险来救我,不是因为亏欠齐敏,而是因为他在乎我,你猜我说的对不对?” ‘啪’。 十分清脆地一巴掌,顾浅秋脸上带着怒意,用尽十二分力气狠狠打在我脸上。 052 病危 ,我轻笑了一下,抓住她的手,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说,“这一巴掌,是为了顾菲,她把你当做亲姐姐一样信任,可你早就知道她和沈嘉泽的事情,你故意伤害她甚至利用她,总有一天她会明白你有多恶毒。” “那是她自己蠢。”顾浅秋怒视着我。 可她一个娇小姐,还有六个多月的身孕,身形那么迟钝,哪有我力气大。 我上前不客气地又给了她一耳光,“这一巴掌,是为了死去的齐敏,你放心,她一定会变成厉鬼来找你,希望你可以夜夜梦见她。” 顾浅秋的手被我紧抓在手里,她挣扎无果,只好眼睁睁看着我又扇了她第三个巴掌。 “最后这一巴掌,是为了我自己。顾浅秋,我希望你好自为之,带着你和沈嘉泽的孩子滚回他的身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我甩开她的手,她一个踉跄跌坐在床上。 说实话,一直高高在上的女神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到是让我憋闷的心情微微一松。 “你敢打我?”她眼睛里蓄满泪水。 我懒得再理她,转身打开门,“你可以换句台词吗?” 只听见顾浅秋在我背后幽幽地说,“江舒尔,江海集团的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今天的仇我都记住了,看谁笑到最后!” 我把门砰地一摔,不想再和她说话,她既然是沈嘉泽的人,我爸的事情自然和她脱不了什么关系。 谁会笑到最后,那可不能光凭她嘴里说说的! 顾浅秋离开以后,我才走下楼。 恰好沈蔚然的新秘书,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他身边汇报工作。 我站在楼梯上听他们的对话。 沈蔚然问,“什么情况。” 那个叫阿奇的秘书说,“落地就死了,血肉模糊,她妈妈晕厥住院了。” 我像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 沈蔚然眼疾手快跑过来搂住我,把我摁在他怀里,对阿奇说,“去善后吧,处理新闻的事情。” 阿奇退开以后,沈蔚然纤长的手指在我红肿的脸上摩挲着,他说,“你们女人,动起手来就喜欢扇耳光,疼吗?” 这种时候我哪里管得到什么疼不疼,我抱住沈蔚然,问他,“齐敏真的死了吗?” 在顾浅秋面前一路的故作坚强,在此刻全盘土崩瓦解,齐敏的死跟海水一样一波一波漫上我的心头,我闭上眼睛都能感受到阿奇所说的血肉模糊是一种什么样的可怕。 沈蔚然任由我抱着他,静静地点头。 我埋在他怀中,脑袋内全是齐敏临死前渴望活下去的眼神。 不管一个人做过什么,她对生的渴求是最强烈的。 我有些头疼欲裂,忽然一下就哭了出来。 他的下颌抵在我头顶,他说:“好了,别哭了,或许这才是她最好的归宿,否则依旧会被利用。” 我就这样静静挨在他怀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还有药水味,许久,我没有从他怀中退出,而是挨在他心口,问,“为什么沈嘉泽会那么残忍,他从小长在沈郁身边,按理说是个无忧无虑的公子哥,心智应该不如你。” 沈蔚然放开我,让我坐在沙发上,然后走到厨房亲自用纱布包了几个冰块,拿出来在我脸上轻揉着,气氛变得安逸与宁静。 他说,“就像你一样,有朝一日突然失去一切,你会瞬间成长起来,怨恨那个给你带来不幸的人,并想要毁灭他。” 他说的很对,我爸刚死的那一刻,我是真恨不得杀了沈蔚然。 可这事情明明不是如此冤屈,我爸的死,虽然是沈嘉泽一手策划,但他若自己没有欲~望,又怎么会被人当做枪使? 而沈嘉泽,明明不是沈郁的亲生儿子,人家把江海集团留给沈蔚然是名正言顺,他有什么不甘心? 说到底,还是贪欲在作祟。 我将沈蔚然推开,看向他说,“我讨厌这个社会。” 他看到我脸上的神色,淡淡说,“可你总要长大,并不得不接受他。” 沈蔚然看向我红肿的眼睛,指尖擦掉我脸颊下的眼泪,说,“眼睛肿了。” 我没有说话,任何他擦拭着。 我知道这是成长所必须付出的代价,沈蔚然这个站在顶峰的男人,从小到大所经历的,未必比我少。 所以他才可以对死亡这么云淡风轻。 我们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刚从那个鬼地方出来,我浑身上下都是粘腻的汗水,我挣扎着想要下来洗澡,沈蔚然却制止了我。 他伸出手为我解掉身上的衣服,我身上光裸着,他将我从沙发上抱了起来说,“浴室里已经放好水了。” 我挨在他怀中没有动,任由他抱着我去了浴室,当他用水为我清洗这头时,我抬头看了他一眼问,“沈蔚然,有一天你变成沈嘉泽那样的人,然后松开我的手吗?” 沈蔚然手法轻柔的为我打理着长发,他说,“不会,我不能让自己失去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坚定。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不论外面有多么危机四伏,从我认识沈蔚然那天开始,他是唯一一个从未利用过我的人。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教会我成长。 这份爱,盛大而薄凉。 可终究是我承受不起的。 我问他,“可你和顾浅秋继续订婚,不就是要失去我了?” 他侧了侧头,“嗯?” “你还记得我答应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说过的话吗,我们的第二个约定,我们的关系,直到你和顾浅秋结婚的那天,自动终止。” 我在温热的水中动了动,伸出手捂着脸,脸颊上不知道是雾水还是泪水,流在嘴角特别咸。 沈蔚然为我清洗头的手顿了顿,随即他继续清洗着,若无其事说,“还没有到那一天。” 但那一天好像不太远了。 片刻之后,他拿来毛巾帮我擦干,然后细心地替我穿上衣服,用吹风机吹着我的头发。 他在我背后说,“舒尔,订婚宴那天发生的事情,是沈郁病危了。” 隔着吹风机的声音,我听不真切,恍惚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053 遗嘱 ,可沈蔚然关掉吹风机,再次清晰地说了一句,“沈郁病危了。” 我心神俱震。 那个笑得一脸慈善却内心狠辣的老头居然病危了? 说实话,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有一天我一直跟在沈蔚然的身后,和他共进退,那么总有一天会和沈郁站在擂台上。 沈郁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我强大的不可战胜的假想敌。 可没想到,突然间杀出来这一出戏。 所以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问沈蔚然,“这是真的?” 他说,“你和我的反应一样,昨天晚上行政部突然告诉我他病危,我连夜就赶去了医院,院长没有胆子隐瞒我,沈郁确实是病危。” 原来沈郁在六年前做过心脏搭桥手术,这一次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心脏病发,搭桥支架破裂,抢救了整整十二个小时才抢救过来。 “这和你跟顾浅秋继续订婚有什么关系?”我反问他。 不管沈郁能活多久,他的病危对于沈蔚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没有了沈郁的掌控,他应该就无所顾忌了,也就不需要顾家的扶持。 可沈蔚然的脸色却凝重起来。 他沉默了片刻,告诉我,沈郁在清醒以后立了一个遗嘱,那份遗嘱说明,沈郁会把自己的百分之十的股权,全部赠送给沈蔚然的第一个孩子。 沈蔚然现在手里有江海百分之四十三的股权,虽然是第一大股东,但如果被沈嘉泽拿到其他的四十七股权,依旧可以夺回江海。 可一旦和顾浅秋结婚,他就成为那孩子的合法监护人,有权在孩子十八岁之前替他看管那百分之十股份。 至少这十八年,江海是不会易主的。 这真是一条震撼人心的消息。 我紧张地手脚冰凉。 沈蔚然握住我的手,柔声跟我说,“怎么了,你放心,等她生下孩子以后,我会让她签订转移孩子股权的协议,然后和她离婚。” 这句话的分量很重。 可他不知道我在紧张的是什么。 我也怀孕了! 顾浅秋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沈蔚然的,可我肚子里的是。 沈郁说的是给沈蔚然的第一个孩子,那么一份亲子鉴定,就可以完败顾浅秋。 这件本来是绝路的问题一下子峰回路转,让我仿佛置身于梦境里。 甚至一度怀疑应不应该告诉他有孩子的事情。 他见我脸色越来越不好,担忧地说,“我让医生再来一次吧?” 他说完转身就要去打电话,我一把拉住他的手,环抱住他的腰,蹭了蹭,还是开口说,“沈蔚然,你觉得天上会掉馅饼吗?” “说什么傻话呢?” 我吐了吐舌头,“你让医生来吧,我,我怀孕了。” 我感觉到沈蔚然的腰立刻僵硬在那里,过了很久,他才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有一丝不可置信。 他蹲在我面前,扶着我的双肩问,“你没骗我?” 我有些愧疚,如果早一点告诉他,或许他就不需要和顾浅秋订婚,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可以名正言顺拿到股份,和我在一起。 “已经三个月了,一直瞒着你。”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沈蔚然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 我闭着眼睛,以为他会骂我,结果他大手一拎,把我像小鸡一样拎起来,硬塞在床上,然后从洗手间里又拿出吹风机来,对着我的头发重新吹起来。 嗡嗡的风声里,我似乎听见他说,“笨死了,头发湿漉漉的会着凉。” 接着吹完头发,他马不停蹄地站在楼梯口喊着姚姨,让煮点孕妇可以吃的东西上来。 等姚姨先端着小米粥来的时候,沈蔚然还在和她絮絮叨叨说着要去查相关的东西,要好好照顾我的饮食。 我躲在被窝里吃吃地笑着,说实话,第一次看见这么婆婆妈妈的沈蔚然,倒是觉得他亲切了不少。 以往他都是高高在上的大总裁,没想到也有这么惊慌失措的时候。 一切都安排妥当以后,姚姨欣喜地下楼,沈蔚然坐在我床前,终于开始严肃地说,“你知道在南山废楼那有多危险吗?自己明知道怀孕了,还敢一个人跑出去见顾菲,再有下次,我打断你的腿。” 这种毫无营养的威胁在我听来完全没有可信度。 我就一味看着他笑。 笑到他终于也不恼了,揉了揉我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你怀孕的这件事,暂时不能告诉别人。” “你怕顾浅秋对我下手?”我也不算太笨。 这孩子现在成为了顾浅秋唯一的依仗,她必然不能留着我这么大一个威胁。 “不仅仅是她,还有别人。”沈蔚然语气凝重。 我略微思索了一下,点头称是,“不过我很奇怪,如果我没怀孕,你怎么能保证她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就一定会跟你签署协议呢?” 沈蔚然眼里露出一丝阴狠来,“她如果不签署,就永远见不到她的孩子。” 我喝完姚姨送来的小米粥,放在床头柜上道,“其实就算是我没有怀孕,沈郁死了以后,你只要出示一下顾浅秋孩子不是你的dna证明,股权不还是落在你的手里吗?为什么一定要娶顾浅秋呢?” 这是有违逻辑的呀,并且娶顾浅秋冒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万一她生下孩子把股权送给沈嘉泽,沈蔚然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蔚然奇怪地撇了我一眼,仿佛我们说的话不在一个频率上一样。 片刻之后,他说,“因为这关系到一庄丑闻,会让江海的股票无休止下跌。” 他说的没错,顾浅秋身为他的未婚妻,却怀着沈嘉泽的孩子,确实会被媒体大肆渲染抨击,但也不至于会无休止的下跌吧?兄弟两个同时爱上一个女人而已,娱乐报纸又不是没有报道过。 “不过是沈嘉泽的孩子而已,你替他戴个绿帽,说不定还能博取股民同情分呢。”我安慰他。 可沈蔚然却疑惑地看向我,他问,“谁告诉你顾浅秋肚子里的孩子是沈嘉泽的?” 难道不是吗?我弱弱地回了一句,“猜的。” 他无奈地点了点我的额头,接着叹气说,“顾浅秋的孩子,是沈郁的。” 卧槽! 天雷滚滚。 054 绿帽 ,我差点没有被雷得外焦里嫩! 沈郁本就是晚来得子生的沈蔚然,现在已经七十多了,可顾浅秋才二十七岁! 我还在疑惑,沈郁是不是临死之前良心发现,所以才会把遗产留给沈蔚然的孩子。 感情这中间还有这一层呀!这豪门里的水真的是深不可测。 我盯着沈蔚然,总觉得他的头上戴着一,“我们的孩子,百无禁忌。” 我心里一甜,突然又意识到这种场合不太合适笑,立马收敛起表情。 就在我分神的时候,听见齐敏的妈妈嗫嚅着问,“我的敏敏呢,她去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回来,不是说好回来陪我一阵子的吗?这么多人来陪她开派对,她人呢?” 我抬头,齐敏的妈妈像个小孩子一样拉住齐敏爸爸的手。 齐敏爸爸耐心地拍着她的背安慰,“不是说过了,敏敏去了很远的地方出差,要飞大半个地球呢,你再等等,她很快就回来了,这些来的人都是敏敏的朋友,他们也是来陪你的。” “可我昨天,梦见她死了。”齐敏的妈妈眼睛里光彩黯淡下来。 这句话,她说得口齿最清晰。 我的鼻子登时就酸了,抬头朝灵堂上看,正中挂着的齐敏目光平和,微笑着的照片。 而照片之下,是沈嘉泽一脸虚伪的笑脸。 我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会让沈嘉泽为他所做的肮脏事情付出血的代价。 055 女人 ,离开葬礼上车以后,沈蔚然紧紧拉住我的手,他说,“幸好你没事。” 我依偎在他的怀里,不再惆怅下去,毕竟活在当下才是最好的。 接下来几天,沈蔚然为了多陪陪我,没有去公司上班。 陪了我两天,我想要做饭,他特意让姚姨请了一个西餐师傅过来教我做蛋糕。 没了我的骚扰,他便坐在沙上看一下财经新闻,或者看看书,偶尔抬眸间,看我在厨房吃力地有样学样。 因为肚子越来越大的原因,身体有些经不起我的折腾,在揉面团的时候闪到腰,坐在沙上看报纸的沈蔚然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 我捂着腰站直。 他嘴角含笑看向我,朝我走来。 将我抱到沙上,然后把我身体放平在他腿上,手指在我腰上揉一揉,又把我脸上不小心沾到的面粉擦掉。 我躺在他怀中,看他手里的财经报,满是英文,我法语虽然比较好,但英语很烂,所以基本上看不懂。 中午的时候,阿奇来了,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 沈蔚然似乎跟有意瞒着我似得,让阿奇去书房等他。 从前阿奇来汇报工作,沈蔚然从来不会避开我。 我好奇心起,让姚姨泡了一杯牛奶,就小心翼翼的端上楼去。 站在他书房门口的时候,我停住脚步。 原本想着偷窥是不是不好,可偏偏里面传出一句沈蔚然说的话,“这件事暂时不能告诉舒尔。” 我端紧牛奶盘,却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颤抖,侧着耳朵紧贴门缝。 阿奇说,“好的,已经查到当初和江涛一起转移资产的会计董明珠现在在东来集团任财务部经理。” 董明珠? 这个名字我从来都没有听我爸说过。 沈蔚然皱着眉头,指尖在桌沿边敲击,“东来集团,和沈嘉泽有什么关系吗?” 阿奇摇头,“并没有什么关系,而且东来集团最近几年涉及的领域都和我们有过不少冲突。” “有趣。”沈蔚然轻笑,“好好盯住她,她身上关系着江涛所有没说出来的秘密。” “还有,这个董明珠绝对不能让舒尔知道她的存在,否则后患无穷。” 沈蔚然再次强调了一遍不能让我知道,我忐忑的端着牛奶走下楼。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这个人性子很简单,你越瞒着我,我越想要知道。 何况跟我爸的死有关。 我趁沈蔚然不在家的时候上网仔仔细细搜索了东来集团,发现他的财务部在22楼,并且公司的门禁不是特别严,有混进去的可能。 我没有别的想法,也不指望董明珠能对我说些什么。 但我打定主意要见一见这个女人,哪怕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以后也好更加进一步了解。 几天后吃完午饭,我挑了个时间就跟沈蔚然说,“我下午想要出去逛逛,整天待在家里都闷死了。” 沈蔚然狐疑地看向我。 我只好撒娇,“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让保镖跟着我呀。” 经过软磨硬泡,他终于答应。 到了下午,沈蔚然去江海处理积累的事情,我则大摇大摆地带着三个保镖来到了商场。 我很快走进了一家女装店试衣服,因为保镖都是男人,所以没跟我进来。 趁着这个缝隙,我偷偷从后门跑出了试衣间,直接拦下一辆出租车说要去东来集团。 到了东来集团以后,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在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后面走进电梯。 我已经打好算盘,他刷卡的时候我就顺势按下22楼,假装是去财务部的。 可谁知电梯门一关,他便转过身来对我说,“美女,你跟踪我做什么?” 我盯着他灿若明眸的眼睛,一时间竟然看呆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男人继续说,“让我猜猜,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呸。 说的我脸都红了,暗骂自己好歹也是快做妈妈的人,怎么一看见帅哥就有些把持不住。 “你想太多了。”冷静下来以后,我按了一下22楼的按钮,在那男人诧异的目光中忐忑等来楼层,然后打开门就跑出去。 背后那个男人是什么表情,我也没来得及看。 东来集团虽说规模很大,但和江海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幸好22楼的办公室都是独立磨砂玻璃,我在走廊里走着也没有人发现。 穿越了几个玻璃以后,我才看见挂着财务部的牌子的房间。 正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走廊尽头传来一句,“董经理,还是你做的账目漂亮,怪不得老总要花那么多钱请你来呢。” 走廊那边是茶水间。 我听见董这个字,立刻跑过去,闪身进一旁的卫生间里。 隔着门缝可以听见那个叫董经理的善意地笑了两下,告别友人后,一个人站在镜子面前打电话。 她原本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阴冷。 我不知她在给谁打电话,但可以听得见她所说的,“把上个基金里的定投放在另一个基金里,那个利率太低了。” “我有几个亿在你那,你不给我创造利益,我就撤资换一家投资公司。” 我愣在那,几个亿。 一个小小的财务经理怎么可能会有几个亿。 除非这笔钱是我爸转移出来的那笔! 我更加确定了眼前人就是董明珠,可我爸贪污的钱为什么会在她的手里? 我想要凑近一点仔细听听,却不想被自己脚下一绊踢到了门板,洗手间的门发出‘哐’一声巨响。 董明珠立刻回头警惕地问,“谁在那里?” 我躲在门口,看她一步步靠近,心跳的越来越快。 就在她的手搭上门的那一刻,一个宽阔的手掌从我背后伸出来顶住门说,“董经理,是我。” 这声音和我在电梯里遇到的那个男人一毛一样! 我抬头看他,他朝我做了个嘘的手势。 很快就听见董明珠说,“是黎总呀,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脚步声远去以后,那个叫黎总的笑语盈盈问我,“还说你不是暗恋我?都跟到厕所里来了。” “谁跟着你了。”我不服气。 他笑得更放肆,“那你来男厕所做什么?” 我大囧,推门就想要跑掉,可这个黎总直接拦住了我,原本调笑的眼神变得有些阴冷。 他说,“说吧,来我东来集团做什么。要知道你刚才走的是总裁专用电梯,也就是说没有员工会有胆子进来,所以你不是我们集团的人。” 我背后片片冷汗。 056 旧友 ,这个黎总干脆把我带到他的办公室里。 然后他双手抱胸,整好以暇地坐在老板椅上看向我,挑着眉头,“你不会也是江海集团的吧?最近我们集团非常不太平,混进了一堆别的公司的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什么江海集团,我不懂你的意思。”我打着哈哈。 黎总笑了,凑近我右边的耳朵吹了一口气,“不过,你是所有人中间最漂亮的。” 我下意识就往后退,挺着肚子说,“黎总可别打我的主意,我已经结婚了,而且还有个孩子,不信你看。” 果然,黎总眼里从浓浓的兴趣变作失望。 我松了一口气,“现在可以放我离开了吧。” 谁知道他还是摇头,“你还没说,你和董明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偷听她打电话。” “这完全是误会,我只是走错地方了而已。” 我和董明珠有什么关系呀,我还想知道呢。 黎总见我顾左右而言他,也不恼,就静静地盯着我,似乎在等我受不了开口。 我干脆直接拿眼睛瞟着窗外头,不与他对视。 反正他又不能拿我怎么样。 片刻之后,我听见这个黎总说,“江舒尔,是你吗?” 嗯?!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已经离职很久,没有带工牌呀。 我警惕地看着他。 他却绕过老板椅走到我面前笑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倔强,我叫黎深,你还记得吗?” 黎深?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之前住在我老家隔壁有一个小胖子就叫黎深,可那是只小胖子呀!而且是个一直由母亲带大的单亲家庭的孩子,和眼前这个男人完全不符合。 一定是他在套我的话。 我冷静地摇头,“不记得。” 黎深的眼底闪过一丝失望,突然他好像灵光一闪,几乎是跑着从抽屉里翻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里有我爸妈抱着我,还有黎深和他妈妈。 背景是人民公园。 我的记忆恍惚回到十几年前,我们县城第一次建了一座人民公园的时候,我哀求了我爸好久他才同意带我去公园看一看。 当时黎深的家庭条件非常不好,一个单亲妈妈带着孩子非常地辛苦,我妈不忍心,也就顺便把他们母子两个带一起逛逛,这就是那张照片的由来。 “你没跟我开玩笑?”我还是有些不信。 但转念一想,我江舒尔一穷二白现在连个房子都没有,人家骗我做什么。 想买一送一吗?多大一难听点,实在是不知好歹。沈先生之前当着顾家人的面不好维护你,是害怕顾家人对你下手,后来他背地里找由头切断了多少顾家的货源,江小姐你从来都不关注。” “您和沈先生出入所有的场合,他为了您的安全考虑,当天就会强制媒体模糊您的照片,所以人家东来集团黎总认不出您,再说东来集团,原本我们确实和他不合甚至对立,可自从江小姐您偷偷踏入东来的那一刻起,沈先生就命令几个正在和东来竞争的项目全部停工,无条件转让给东来。” “沈先生一直在为了您的安危费尽心思,可您呢?一次又一次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地方,如果被顾小姐知道您怀孕了,您知道会闹出多大的事情吗?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对您说这样的话,但我真的替沈先生不值。” 说实话,这是我和阿奇认识以来,对一次听他和我说过这样多的话,以前他好像并不是怎么喜欢我,所以基本上和我对话,都是工作上之内,和一些必须的,现在第一次和我说这么多,竟然是为了沈蔚然而说。 他说的话,我一句也反驳不出来。 甚至有些心虚。 我确实太过莽撞,完全没有意识到外面会有怎样的危险在等我。 057 软禁 ,我虽然明知道自己理亏,可我仍旧理直气壮说:“毕竟是你们先瞒着我的,我想要查关于自己的事情有什么错,倒是你们,我一进东来你们就知道,说明你们找人跟踪我。” 阿奇说,“您不偷偷离开,就不会有人跟踪您,您需要给沈先生一个交代。” 我继续犟嘴,“我并不觉得自己需要给他交代什么。” 阿奇根本不理我,径直带着我回了沈蔚然的别墅。 我回到那里后,阿奇一路守着我直到我进沈蔚然的书房。 沈蔚然正坐在书桌前,手支着额头在那闭目养神,书房内一切都安静,还点了沉香,很安人心神的那种。 我们进去后,他并没有抬起脸看向我们,阿奇对闭目养神的沈蔚然说,“沈先生,江小姐已经安然无恙带了回来。” 沈蔚然撑着手臂,轻轻“嗯。”了一声,如果不是他开口说话,我几乎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他慢慢睁开眼睛,视线散漫却准确地落在我身上,对于他风平浪静的脸和略带犀利的眼神,我有些心虚。 可我并没有慌,而是僵直着脖子和他对视。 他收回手,懒懒靠在椅上,衬衫袖口撸了一半在那,露出精致闪耀的袖口,晃得我眼睛生疼。 沈蔚然目光看向我,笑着说,“舒尔,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让你连底线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身体稍微往前倾,手指一直在桌沿上敲击着。 我知道他这个习惯,是发怒前的征兆。 阿奇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我见没有了外人,不得不硬着头皮和他狡辩,“是你欺骗我在先,我们之前的约定里就说过,你不能对我隐瞒关于我爸的任何事情,否则我就会和你撇清关系。” 我这句话刚落音,上一刻还悠闲自在的沈蔚然,下一刻毫无预兆将书桌上的东西往地下一扫,刺耳的摔落声传来,他冷声质问我,“江舒尔,在你心里,我连一个真相都不如吗?你可以毫不顾忌我们的孩子,我的感受,只一味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甚至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 我没想到沈蔚然会这么大火,书落在我脚下的时候,我往后退了几步,却依旧犟着脖子,“沈蔚然,你要我在乎你,首先也要看你是怎么对我的,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的囚犯,你凭什么派人跟踪我?” “凭什么?就凭你是我的女人。”他这句话说得异常冷酷。 “呵呵,你的女人,说的好听,充其量不过就是你的情妇而已,你担心我的安危,不过就是担心我肚子里的孩子,担心你爸的遗嘱你拿不到,否则你口口声声说要伤害我的人付出代价,顾浅秋却依旧活的春风得意?沈蔚然,那是因为你不敢,你不敢和顾家闹翻,你在乎江海集团,你的心里眼里只有江海江海,我和孩子都只是你的工具而已!” 这大概是我和沈蔚然在一起以后,第一次的真正意义上的争吵。 我是天蝎座,就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格,发起火来也不管不顾自己说的话会不会伤害到别人。 果然,我话一出口,沈蔚然就冷下脸来,问我,“你再说一次。” 我毫不惧怕地看着他,直视他的眼睛说,“沈蔚然,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咱们扯平,我跟你在一起那么久,你听我说过一句我爱你吗?从头到尾都是你非要把我捆绑在身边,而我的目的就是借助你查清楚我爸的死因,然后替他报仇,这些你都很清楚。” “很好。” 沈蔚然突然就笑了。 他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就是这两个字,让我的身体恍了一晃,差点没站稳。 他不再看我,而是径直朝书房外面走去,对着站在门口的阿奇说,“通知医生来看一下她,发火对孩子不好。” 这第一句话让我心软了半分,几乎就想要追上去说对不起。 可他的下一句话,让我遍体生寒。 他说,“从今天开始,多派几个人手过来,没有我命令,她不允许离开这个别墅半步,直到生下孩子。” “沈蔚然,你没资格限制我的自由!”我抓起地上的文件就砸过去。 阿奇面无表情帮他挡住,然后面无表情地跟他下楼。 我站在楼梯口,清楚地听见大门被从外面落锁的声音。 空洞而慑人。 我软倒在地上,不可抑制地抽泣着,心里是对沈蔚然满满的怨念。 我恨沈蔚然,恨他的独断专行,也恨他的霸道蛮横,可我更加恨自己,为什么不愿意低头承认一下错误,闹到如今这个地步。 说到底,还是我自己作吧? 姚姨着急地跑过来抱住我,“江小姐,地上凉,你快些起来吧,一会儿就有医生来检查的,咱们先好好的,过两天给沈先生认个错,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你说现在的小情侣,动不动就发那么大火,真的是作孽哦。” 姚姨絮絮叨叨地,手却一刻不停把我扶到房间里,还替我揉~捏着膝盖。 我妈走后,就没有人对我这样好过,我干脆直接抱住姚姨,在她的怀里大哭一场,她一遍遍轻轻拍着我的背,小声地安慰着我。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家庭医生来给我检查胎心,说一切稳定,让我不必担心。 就这样,沈蔚然自从生气离开以后,十几天都没有回过别墅。 整栋别墅里空空荡荡地,除了每天定点有人来送新鲜瓜果蔬菜以外,我就没见过除了姚姨以外的其他人。 我知道,我是彻彻底底被真的软禁了。 沈蔚然没有没收我的手机,可我翻遍了通讯录,才发现我在这偌大的城市竟然没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 真是可悲。 就这样百无聊赖地打发了一个月的时光,直到十月中旬的一天,姚姨一早跟我说,明天沈蔚然会回来,让我不要和他置气了。 我问她为什么那么笃定。 姚姨说,“因为明天是沈先生母亲的忌日,他一定会回来,这座宅子不仅仅是留给芳姨住的,也是沈先生母亲的嫁妆。” 这是我第一次听人提起,沈蔚然的母亲。 姚姨拉着我的手坐在沙发上,用手指着顶楼的位置,用哀泣的语气道,“喏,就在那儿,一晃都已经快十年了,那年沈先生被找回来的第二个月,太太就从那里跳了下去。” 058 潜逃 ,我手一抖,没明白她说得是几个意思。 跳下去? 感情这栋楼是个凶宅吗? 我不禁寒毛直竖,姚姨像是发现了我的顾虑,拍拍我的手笑道,“江小姐你不必担心,太太没有死在这里,而是被送进了医院,就是没抢救地过来,最后还是撒手人寰了,后来沈先生就把这别墅给封住,留下我一直在这里打扫,其他任何人都不准进入。” 这倒是一段完全没有人提起过的往事。 甚至连百度百科上,也没有提过沈蔚然他母亲的只言片语。 若不是姚姨提起,我几乎都以为沈蔚然的母亲是不存在的。 姚姨继续说着,“当初沈先生被绑架以后,太太一直没有停止过寻找,渐渐忽略了和沈郁的感情,几年后,沈郁就在外面找了个别的女人,太太也不管,一门心思就是找到自己的孩子。” 姚姨提到沈郁,也不说先生,直呼其名,“后来沈先生被找回来了,恰好沈郁外面的女人也怀孕了,沈郁不愿意把江海集团交给沈先生,但江海集团是太太和沈郁一起创建的,太太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本该属于儿子的东西被别的人夺走,于是他们整天吵架,有一天晚上他们在,“你的反射弧还真长。” “你不会是特意来接我的吧?” 这话我说出来自己都不信,可沈蔚然的点头告诉我,事实就是如此。 “你不生气了?”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生气。”沈蔚然面不改色。 我去! 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女方都主动示好了。 我切了一声,扭过头去假装什么都没说过,看窗外的风景。 其实在心底,我是希望沈蔚然过来抱我,给我一个台阶下。 可惜他没有,我想他注定不会像所谓暖男一样哄着小女生吧。 沈蔚然依旧坐在离我很远的那边窗口,语气淡淡地说,“如果你答应,不再去查董明珠的事情,我就原谅你说过的那些话。” 这话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明明已经拉下面子来跟他认错,他却还揪着这件事不放。 我同样冷冷地回应,“不可能。” 车里的气氛从原来的暧昧一下子降到冰点。 一路上他都没有再开口,直到汽车停在别墅门口,我连再见也不说,拉开门就准备下车。 绕过车尾以后,沈蔚然下了自己面前的窗子,面无表情说道,“好好待在别墅里,别想着出去。” 他说完以后,汽车疾驰而去。 我站在那,眼泪酸酸涩涩就止不住流下来。 姚姨出来把我接进去,叹气道,“怎么又闹成这样?” 我抹了一把眼泪朝她勉强笑道,“没什么,被他尾气熏了眼睛而已。” 虽说这次见面也算是不欢而散,但相比于之前沈蔚然摔门而去,已经温柔地多。 何况我已经很清楚,对付沈蔚然,不能来硬的,他会比你想象的更加强势。 我躺在床上思前想后一整个晚上要怎么逃出去,却在第二天迷迷糊糊的时候,被一条短信吵醒。 “小耳朵,什么时候出来见个面吧,咱们聊聊,或许我可以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事情。” 我对着这个陌生的号码想了半天,才想到这熟悉的称呼,会叫我小耳朵的,是胖子黎深! 哦不,现在是总裁黎深了。 我迅速地回复他,“快救我,我被软禁了。” 我没有被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冲昏头脑,我只是对他嘴里所说的我想知道的事情感兴趣。 我这个人有个特性,你越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我就一定要知道。 比如董明珠! 现在我唯有从黎深身上才能了解董明珠的消息。 我把别墅地址发给黎深,并叮嘱他一定要悄悄地带我走。 黎深果然不负我望在半夜十分来到别墅的花园外面。 只是我没想到,他所说的悄悄带我走,竟然是翻墙! 虽然这个方式有些幼稚,但是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估计沈蔚然做梦都想不到我一个孕妇居然敢翻墙离开。 当然不是像年轻的时候一样身手矫捷地跳出去,黎深带了折叠梯子,我安然无恙地离开了沈蔚然的别墅。 坐在黎深车子上的时候,他一脸唏嘘地说,“感觉自己的大总裁形象在喜欢的妹子面前崩塌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别难过,毕竟妹子已经是别人家的了。” 确实,我第一眼看见黎深的时候,他是挺有总裁气场。 可是现在,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一起逃课去校外玩的岁月,他变成了我记忆里的小胖。 而我自从我爸走后,压抑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那么轻松自在的感觉。 我在黎深的安排下住进酒店,由于怕被沈蔚然发现,干脆用黎深的身份证入住。 就这样风平浪静了几天。 一开始黎深每天早中午都会亲自来带我吃饭。 可第二天开始,他来的时间越来越少,每一次来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最后一次他来的时候,我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扬起笑脸跟我无所谓地笑道,“没事,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们来到一家日式料理店里,等菜的功夫,就听见隔壁包厢的女人在抱怨,“你呀,当初推荐的股票真的是太坑了,什么东来集团嘛,害我亏了好几万。” 另一个声音响起,“我哪里知道这东来集团这几天会连续跌停呀。” 我放下筷子,看向黎深,他一脸尴尬的样子。 我心下明白了几分,起身说,“我现在就回去。” 059 小时候就该和你求婚 ,黎深没说话,却在我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拉住我,他难得正经地说,“坐下,我什么时候落到要靠女人的地步了。” 我怎么可能坐得下? 我虽然不炒股,但是也知道连续几个跌停会对东来集团造成多大的影响。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只有沈蔚然,会用这么极端却有效的方式逼我出现。 黎深抓我手腕抓的很紧,我吃痛叫了一声他才放开,跟我说了一句抱歉。 我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太任性才连累了你。” 黎深摇摇头,“没关系,我们两家势均力敌,他这么针对我,杀敌一千也会自损八百,我可以跟他耗下去。何况就算是没有你,他迟早也会对我下手。” 他说完这句话,我就更加慌乱了。 如果真的按他的语气,那么江海也是持续在亏损,沈蔚然不惜耗费他母亲的心血,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我一心想要回去阻止他这么愚蠢的举动。 黎深在我背后幽幽地说,“从一开始我就猜,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沈蔚然的,看来我没有猜错。” “小耳朵,你明知道沈蔚然身边有顾浅秋,你又是何苦。” 我心里一荡,平静地说,“那你呢,你明知道不可能斗得过沈蔚然,又何必为了我强撑那么多天?” 说实话,经历了这么多,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青梅竹马的深情。 我甚至认为,黎深付出这么多,和沈嘉泽一样,接近我都是有目的的。 沈嘉泽的目的是希望我反水沈蔚然,可黎深的目的又是什么? 董明珠吗? 想到这,我又坐下来,毕竟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五点,股市已经停市,沈蔚然不会再有什么动作。 黎深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笑着问我,“小耳朵,我觉得我们重逢是缘分,毕竟这世界上查清楚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你却选择了最笨的一个。” 这话是在嘲笑我自投罗网? 我直接无视掉他暧昧的话,严肃地说,“黎深,我很感激你帮我逃跑,也很抱歉让你遭受损失,但你放心,我回去以后一定会让沈蔚然收手,只不过,我希望在我回去之前,你告诉我有关于董明珠的事情。” 黎深用那双十分好看的眼睛看着我,“这个董明珠,为什么你们那么多人都在查她?” “因为她和我爸的死有关系。”我直视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回应他。 不知道为什么,黎深总是会给我一种信任的感觉。 所以我不准备瞒着他。 当然也瞒不住。 那么多人在查董明珠,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事,我要是瞒着他,就一定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 果然,黎深说,“董明珠和你爸之间,确实有关系。” “什么关系?” 我很好奇,脑子里渐渐回忆起董明珠的侧脸,忽然觉得她和我爸死亡档案中第二张照片上的女人很像! 我颤抖着掏出手机,翻开相册把那张照片又看了一下。 果然是一个人! 她在我爸死前去看过他,是威胁他把钱转移到她的名下吗?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我越想越有些迫不及待地看向黎深。 黎深说,“董明珠应该是和你们江海有什么恩怨,所以才会选择到我的公司来就职,她大概是以为选择了一个敌对公司,江海的人手就伸不过来了。” “事实证明,还是有一个笨蛋跑了过来。” 这句话是嘲笑,我选择忽略不听。 直接单刀直入地问他,“董明珠和我爸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黎深脸上的笑意更深,“这些我都已经查地清清楚楚了,可是,我不能告诉你。” 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把我淋个透心凉。 我问他,“为什么?” “小耳朵,你和沈蔚然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交易,所以你才会留在他身边?沈蔚然遮掩地太好,如果我不是亲自把你从沈蔚然的别墅里接出来,我根本不会相信你们两个在一起。” “不如你告诉我,你和沈蔚然之间的事情,我就都告诉你。” 我沉默片刻,觉得这件事有关沈蔚然,和我爸的事情不同,我不能告诉他。 沈蔚然对我的保护,上一次阿奇就已经告诉过我,大概就算是沈嘉泽,除非顾浅秋告诉他,否则也不会知道我和沈蔚然之间会有关系。 于是我拒绝了黎深。 黎深好像挺受伤地,勉强扯起嘴角朝我笑,“看来小耳朵还是不相信我呀,不过没关系,你会慢慢相信我的。” 他给我夹了几筷我小时候爱吃的酸萝卜。 然后便给我讲他搬走以后的事情。 他说,“我搬走以后没多久,我妈就因病去世了,后来我那个所谓的父亲才出现,把我接回家说是要我继承家业,我跟他回到家以后才发现,原来他是因为后来续弦的老婆连生了两个女儿,才又想起了我。” “七八年后他也去世了,我理所应当地继承了他的遗产,整个东来集团,小耳朵,如果我早知道自己未来可能是个总裁的话,一定在小时候就跟你求婚。” 原本挺悲伤的事情,被黎深这么一说,我都被逗笑了。 看着眼前有些孩子气的男人,终于把他和记忆中的小胖重叠在一起。 他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玩世不恭。 只是我不能相信,一个可以在豪门斗争中取胜的男人,真的会如外表所见那么单纯。 这一顿饭我因为惦记着董明珠和股票的事情而食不知味,离开居酒屋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我今晚到底吃了些什么。 站在街口,夜风吹得我裹紧了自己,黎深想要脱下他的外套递给我,我躲开了。 他问我,“那么,我送你回去吗?” 我摇了摇头,还是自己打车回去保险一点,如果被沈蔚然看见我和黎深这么亲密,一定会有更惨烈的后果。 我满怀心事站在街口打车,大概是被凉风灌得有些恍惚,有一辆轿车从黑乎乎的小巷子里冲出来,刺眼的灯光直射我的眼睛。 我愣在那居然忘记躲开。 直到黎深大叫,“小耳朵,小心!” 060 真相 ,我只感觉到一股很大的力道把我给撞开。 黎深抱着我滚了两圈,那车子开过去以后,他立马坐起来问我,“怎么样?有没有事,肚子痛不痛,孩子有没有问题?” 我直楞楞看着他。 刚才的情况不说生死攸关,但也足够危及了。 黎深居然可以不顾性命来救我。 看来我确实是对他防备太深了。 “没关系,我和孩子都挺好,倒是你,需要去医院吗?” 我盯着他擦伤很严重的双臂。 黎深笑着摇了摇头,随手在手臂上一抹,“这点小伤不碍事,看来还需要我送你回去。” 我转身直接进了旁边的二十四小时药店,买了一些碘酒和棉签,拉着他坐在汽车里就替他上药。 上完药以后,我告诉他,“我暂时不回去了。” 黎深的眼底闪过一丝惊喜,然后又消失,“你不回去,沈蔚然会不会为难你?” 我摇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拉开车门走出汽车,拨出了那个在心底熟记过千万遍的号码。 如我所预料一样,沈蔚然在电话那头语气淡淡的,“怎么,要我去接你吗?” 我压着心底地火,冷笑,“不劳烦沈总,我暂时还不想回去,打这个电话只是想要告诉你一声,你如果再对东来集团步步紧逼,就永远不要想再见到我。” 我闭着眼睛,做好了被他用各种各样方式威胁的准备,甚至也预备和他再次大吵一架。 可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他声音柔柔地说,“舒尔,别闹。” 别闹两个字,让我心头一软,差点飚下泪来。 沈蔚然不按套路出牌,可我不行,我硬起心肠来冷静的说,“沈蔚然,怀柔政策对我来说没用,你知道的,任凭你手眼通天,我不想见你,你永远找不到我,等我调查清楚董明珠的事情一定会回去,现在请你不要逼我。” 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沈蔚然在电话那头应该会是什么表情,有多愤怒,我尽量不去想。 深吸一口气收拾好心情,我坐回座位里,朝黎深笑,“黎深,我们做个交易,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 “成交。”黎深裂开嘴。 他下车从美好超市里买了一瓶温热的奶茶递给我,我们两就趴在观海长廊那栏杆上,面对着滔滔的江水,我把自己从我爸死后到现在与沈蔚然之间有关的事情都告诉了黎深。 当然,略去了顾浅秋和我孩子的这一段内幕,我爸贪污的事情也没有告诉他。 黎深听完以后,一脸凝重地看着我,“小耳朵,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知道吗?因为我想要知道你过去的生活,我没有参与过真的是遗憾。” “可我现在知道以后又后悔了,后悔没有早点出现在你的身边,如果当初第一个帮助你的人是我就好了。” 可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我看着黎深深情的眼神,忽然想起一句话。 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 就如同我和沈蔚然,看似两个天差地别的人,却选择在一起。 黎深的情谊我是肯定不会回应的,只好岔开话题,“现在我都告诉你了,你应该告诉我有关于董明珠的事情。” 他点头,“明天晚上东来集团有一个楼房开盘的宴会,到时候我安排董明珠会参加,你和她见一面,一切就都清楚了。” 这个提议到是不错。 与其听别人的片面之词,不如我和董明珠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第二天很快就到来,我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查看东来集团的股票,从开盘到中午收市,并没有继续跌停。 可我知道,沈蔚然不是一个会被威胁的人,他对黎深收手,会不会意味着将要迎来更猛烈的报复?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相信沈蔚然是不敢对我下狠手的。 下午让黎深帮我约了一个常规产检,确保孩子在我肚子里安然无恙后,我才大着胆子参加了晚上的宴会。 宴会的场地很大,我穿着一身简便的礼服跟在黎深身后,看他和周围的所谓上流人士谈笑风声。 有和黎深很熟悉的人拿他打趣,问我是不是他的心尖宠。 黎深只是一个劲儿笑,背后偷偷捏了一下我的掌心,跟我说,“你就让我的梦做久一点。” 我只得跟随着他的脚步一路应酬,直到开席后,黎深拉着我单独进到一个房间里,才看见董明珠气喘吁吁地跑到我们面对,对着黎深说,“黎总,您要的财务报表我拿来给您了。” 我第一次看见董明珠的正脸,上扬的丹凤眼,虽然已经是半老徐娘了,可还是有些风情的。 董明珠的视线也刚好落在我脸上,她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伸出手指指着我颤抖着说,“你,你是。” “江舒尔,董阿姨不会不认识吧?”黎深笑得正好。 他叫董明珠董阿姨? 董明珠一下子没缓过气来,双手扶着沙发努力镇定下来,我清晰地听见她咽下口水的声音。 她问,“黎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黎深的笑意更浓,“董阿姨当初打着舒尔爸爸的名义来找我安排工作,难道都忘记了?我是看在江叔叔的面子上给了你这份工作,现在舒尔说有事要找你,我就把她给带过来了。” 我直视董明珠,看她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水越来越多,把粉底都给打湿了,一片白一片黄的。 她朝着我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舒,舒尔呀,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她越慌张,我当然越不能放过她,我朝向她走了一步,她腿一软干脆直接跌坐在地上大叫,“你爸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呀,我没有让他去挪用公款,一切都是他自愿的,是他自己要给我买房子说给我好生活的,真的与我无关呀。” 她的话让我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我之前设想过其他可能,或许是董明珠联合沈嘉泽让我爸转移资产。 可我没想到这一层关系! 我都能感觉到自己舌头在打颤,我问她,“你跟我爸是什么关系?” “还能有什么关系,我连女儿都帮他生了,就比你小两岁,你说我们还能有什么关系呀!” 061 笑话 ,董明珠把自己手里的包撒气似得朝地上一摔,“我跟了他也是倒霉,一开始他没告诉我他结过婚,后来呢,我给他生了个女儿,他才跟我坦白,哪知道他又没有多少钱,好不容易跟他一起奋斗了十几年,他说会给我钱过好日子了,结果还把自己给搞进监狱了,人说没就没了。” 我像一根木头一样杵在那,就木然地听着她的抱怨。 “三个亿呀,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哪知道是他挪用公款来的,吓得我不敢用,只好交给理财公司搞点利息花花,少了个家庭支柱,我只能自己出来打工赚钱养女儿,还要处处提防着不被他公司的人抓住,你说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跟了他这个倒霉鬼!” 董明珠接下来哭诉地什么,我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整个世界都暗淡了下去。 心里五味陈杂,我一直认为,我爸纵使有千般错处,可至少在我妈生病的那段时间,对我和我妈是真心真意的。 可结果呢,他冒大风险换钱,甚至不顾惜我妈的生命,只为了包养外面的女人和女儿。 呵呵! 一直赖以支撑我的家庭亲情轰然崩塌。 我转身离开这个房间朝外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特别地用力。 想把自己从这一片泥沼中拔出去。 可每一步,都好像沦陷地更深。 “舒尔,舒尔你没事吧?”黎深在我的耳边焦急地呼喊着。 我感觉到他的声音空旷而缥缈。 在我倒下的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许久未见的沈蔚然对着黎深挥起了拳头。 可我管不着了,心很累,很累。 醒来的时候,头话留了几分。 不然以他的性格,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我坐直了身体,脸上涩涩的眼里止不住落下,门外的两个人发现我醒了,沈蔚然疾步走进来,而黎深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沈蔚然伸手擦掉我脸上的眼泪,什么事都不提,只问我,“要不要回家?” 我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不停地抽泣着,直到仅剩的力气都哭没了才停下,小声说了一句,“嗯。” 他一把抱起我,毫不留情地从黎深身边擦过去。 我此刻也没什么心情和黎深告别,任由沈蔚然把我带回家放在床上,替我盖好被子。 “医生说你只是情绪一下子太激动晕厥了,身体没什么问题。”沈蔚然看着我的眼睛。 四目相对,他强大震慑的目光如同一张无形的网。 不徐不疾,一点一点,收紧我的心。 让我无处可逃。 我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用手拉住他的袖口,小声说,“对不起。” 不仅是黎深幼稚,我也幼稚。 我一直以为沈蔚然阻止我调查董明珠,是因为害怕我查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 可事实证明是我小人之心了,他一直在小心翼翼维护我的梦,维护我的温情。 他轻轻拨了拨我耳边乱发,声音且低且沉,“不再闹腾就行。” 我松了一口气,问他,“我爸的事情真相就是这样吗?” 他淡然的目光把我省视了一遍,确定我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才淡淡开口跟我谈这件事,“沈嘉泽当初利用董明珠的事情威胁你爸挪用公款,你爸拿到那么多钱以后不甘心受他摆布,私下转移了三个亿,这才和沈嘉泽撕破脸。” “一丘之貉。”我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我恨我爸给我了一个虚假的亲情,甚至到生死关头,还在为掩盖罪行而欺骗我。 沈蔚然拥住我,低缓的声音如大提琴一样安抚人心,“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沈嘉泽对你爸下手,我猜测你爸手里掌握了和沈嘉泽联络的证据,所以没能活着出来。” 我勾起嘴角,真说不清楚有多讽刺。 这真相一时间连同我对沈嘉泽的仇恨都冲淡了不少,我爸咎由自取导致的结果,我却为此付出了一个孩子的代价,如果不是沈蔚然对我如兄如父地照顾。 我估计连想死的心都要有了。 “沈蔚然,我突然觉得很累,我不想再理会我爸的事情了,我们安安静静把孩子生下来,就这么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好不好?” 最悲哀的事情不过于我带着恨意活着,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位置,才发现自己的恨不过是一场笑话。 天大的笑话。 幸而我还有沈蔚然,他对我的好,一点一滴弥补了这伤痛。 “好,都听你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沈蔚然的这份承诺让我无比安心。 我以为放下了仇恨,就可以躲在沈蔚然的怀抱里过岁月静好的一辈子。 可我不知道的是,命运从来都不由人决定。 我放过了我自己,沈嘉泽却不愿意放过我们。 休养了一段时间以后,趁着肚子还没有特别大的时候,沈蔚然决定带我出去散散心。 沈郁的病情一直都没有好转,大概是因为有遗嘱的原因,顾浅秋也没什么动作,就连沈嘉泽,都很久没有听过他的消息。 一切看似那么风平浪静,我和沈蔚然就踏上了旅程。 因为他要处理江海的事情,所以行程时间很短暂,只有三天。 目的地是江南古镇,在深圳待久了,从没见过江南的风花雪月的我一直很向往。 沈蔚然满足我这个愿望,带我来了盛名在外的苏州。 可我却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陆冉冉和陈墨。 062 坠落的曾摇曳 ,烟雨江南,古镇阁楼,确实和深圳相比,别有一番滋味。 我的心里自从知道真相以后,就一直压抑着。 游玩也不够尽兴,右眼皮直跳,总觉得要有事发生。 苏州多雨,那天我和沈蔚然在珈蓝寺步行上香后,因为淋雨的原因有些肚子痛。 沈蔚然不放心,便带我去妇幼保健院检查。 因为是产科,门口挂牌不允许男士入内,我只好一个人进去。 但出乎意料的是,我在排队的途中看见了陆冉冉。 她有些微微发福,手里紧抓一份病例,病历上写的不是她的名字。 大概是因为在逃人员,用了个假名。 一时间我几乎没有认出她。 我记忆中的陆冉冉是骄横跋扈的,做事不计后果,所以我下意识就捂住自己的肚子准备逃开。 毕竟她杀了我第一个孩子。 可出乎意料的是,陆冉冉竟然比我更先一步要跑,她的骄傲,她的不可一世全都不见了。 她的眼底只有惊恐,“江,江舒尔,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你不要抓我回去!” 眼见她就要跑到门口,我站定,冷冷地说,“沈蔚然可在外面,你现在出去等于自投罗网。” 陆冉冉跟脚下生了钉一样,就这么硬生生定在那,僵直地转过来看向我。 “你会这么好心?” 别说她不信,我自己都不信。 可大概是因为对陆氏的愧疚吧,毕竟是沈蔚然一手结束了陆氏,害死陆冉冉的父亲。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不愿意看沈蔚然赶尽杀绝。 我走上前,伸手摸向陆冉冉的肚子。 她恐惧极了,身体忍不住地颤抖,却不敢躲开我的手。 “江舒尔,我求求你,我这辈子第一次求一个人,放过我,我和陈墨好不容易逃到现在有了孩子,我们只想像普通人一样活下去。” 我最终还是没有摸她的肚子,而是收回手,问她,“我当初也只是想生下自己的孩子,你又何曾放过我?” 感觉到陆冉冉的身体一震,她抬头盯着我,眼底有愤怒,有不甘。 倏地,她‘噗通’一下就跪倒在我面前,那双不甘的眼睛化为满满的恐惧,“求求你,江舒尔,我求求你,我不想我的孩子一出生就再也见不到妈妈,我不想坐牢。” 就诊的大多是孕妇,孕妇最是心软。 陆冉冉这一跪,人群瞬间就围过来,指责我狠心的也有,上前扶陆冉冉的也有。 我脑中一片空白,她和陈墨这数个月的逃亡到底经历了什么,会被打磨掉所有棱角,甚至自尊。 未免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把事情闹大被沈蔚然察觉,我立刻扶起陆冉冉,拉着她走向后面的楼梯口。 “你打个电话给陈墨吧,让他不要莽撞出现在诊室那被沈蔚然看见。” 我边走边说。 我自认为不是什么圣母,若不是陆冉冉怀孕,我或许早已经报警。 可同为母亲,我对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真的下不去手。 陆冉冉虽然满脸的不可置信,但还是很听我的话给陈墨打了个电话。 我把陆冉冉从产科后面的楼梯带离,刚走到楼下,就看见数月未见的陈墨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问,“你没事吧?” 陆冉冉在他怀里娇羞地摇头。 他对陆冉冉眼底的关切是真,并未看我一眼也是真。 我的心口拧了一下,故作淡定地说,“陈墨,恭喜你呀,终于修成正果了。” 陈墨背对着我,肩膀抖了两下才转过来,眼圈有些微红,可他却扬起笑脸,“对不起舒尔,当时利用了你的同情心,其实我们一早已经计划要逃跑了,如果你今天要报警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我盯着他满是胡茬的泛青下巴,眼前的男人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可他明明是跟我一样二十三岁的年纪。 在这一场权利斗争中,最无辜的人就是陈墨。 而他的不幸,全都拜我所赐。 我摇摇头,“我不会报警,但我有个条件。” 陆冉冉下意识抓紧陈墨的手,陈墨轻拍她的手背安慰她别怕。 “你说。” “告诉我,是谁帮你们逃跑的。” 凭借已经倒台的陆家,他们两个是不可能逃离沈蔚然的追捕。 除非有人出手帮忙。 果然,陈墨只犹豫了片刻,就告诉我答案,“是顾浅秋,她说顾家和陆氏是世交,见不得我们家破人亡。” 是见不得,还是别有目的? 我暗记于心,恰好此时电话响起。 是沈蔚然,“在哪?” 这时候返回诊室欺骗他去洗手间了已经来不及,我只好说,“在门诊大楼后面,医生让我来做检查,可我迷路了。” “站在原地,等我。”沈蔚然语气很淡定。 我猜测他还不知道陆冉冉在这,挂断电话立刻让他们两离开。 陈墨拉着陆冉冉跑了十来步又转过头来说,“江舒尔,谢谢你。” 那个男子站在夕阳里回眸一笑,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的大学操场上,同样的人,同样的笑容。 干净而纯粹。 然而往事已经不可追。 我绕着医院门诊大楼走了一圈,最终停在食堂后面的一条小路上。 等沈蔚然找到我的时候,已经过了十几分钟,估摸着陈墨和陆冉冉早已离跑远。 沈蔚然打着一把伞,步履轻盈朝我走来,但看见我站在雨里的时候,脸色不动声色的沉了下来,“身体不想要了?乱跑。” “这家医院我又没有来过,不能怪我,对了我肚子已经不痛了,就是有些饿,要不我们先去吃饭吧?” 我不确定陈墨是否已离开医院,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沈蔚然带离。 来苏州这几天,江海在这有合作伙伴,临时提供了一辆宾利车给我们代步。 沈蔚然帮我举着伞一路送我到车库,然后开车出了医院大门。 我刚松了一口气,他却把车停在离医院大门外五十米的地方,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一只手搁在车窗边,微微侧着脸看向我。 车里,异常安静。 我清晰地听到了两种不同节奏的心跳声。 我的,慌乱无比。 他的,沉稳有力。 “怎么不走了?我还挺饿的呢。”我被他看的心跳几乎要停止,可还是要努力保持微笑。 沈蔚然的声音风平浪静,“等人。”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打在前挡风玻璃上,毫无节奏的声音带乱我的心跳,心绪不宁。 “等,等什么人啊?苏州也有朋友吗?” 沈蔚然忽然一笑,口吻淡漠,“你的前男友,算不算老朋友?” 063 眼见的都毁灭 ,我对上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眸子,整个人跟被钟无艳石化了一般。 千言万语噎在喉咙口。 沈蔚然转过脸看向窗外,“如果觉得无话可说,我错了三个字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咬着牙,“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很淡定,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陈墨坐在我前面的等候区内。” 天,这个陈墨,还真的是神经大条,就这么明目张胆出现在沈蔚然眼前。 我硬着头皮,“沈蔚然,我们刚刚才去了佛寺,放他们一条生路也是给我们的孩子积福。” “哦?”他的尾音上扬,语气轻佻,“如果我没记错,我们不止有过一个孩子。” 他这话让我百口莫辩。 曾经死于陆冉冉之手的那个孩子,我还记得沈蔚然说过,不会放过她。 一转眼,时移世易,当报仇的机会就摆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却选择放弃。 “陆冉冉肚子里也有一个孩子,孩子是最无辜的,这件事我们不要再管下去好吗,就当他们两个人从来没存在过。” 我不肯死心,几乎是哀求着沈蔚然。 他没有转过头来,森然的声音却压抑着我的耳朵,“江舒尔,有一点你必须明白,做错了事情,就应该为错误付出代价。” 他总是有道理,我说不过他,只得另想办法。 车里空气有些闷,我干脆打开车窗,江南刺骨的冷风灌进来,我打了一个寒颤,恰好看见雨里医院大门口,交握着双手走来的两个身影。 一种铺天盖地的绝望感淹没了我。 几乎是没有犹豫,我拉开车门冲着陈墨喊,“陈墨,快跑,快离开这里!” 沈蔚然强硬地扣住我的手腕,阻止我朝雨里冲的步伐。 隔着五十米的距离,我的声音异常微弱。 雨太大,绿灯亮起,如梭的行人阻挡了我的喊叫。 陈墨并没有听见。 我心急如焚,沈蔚然却愈加用力,把我拽回座位,“乖一点,好好看戏。” 他话音才落下,我就听见呼啸而来的警笛声。 路上的陆冉冉和陈墨显然是经常被这声音吓到,瞬间失掉了方寸,两个人呆立在雨里四处张望。 陆冉冉怀孕了,撒腿狂奔肯定是没戏的。 他们只能互相抱紧彼此,心里祈祷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我还准备再跑出车里,沈蔚然却借过我的身体带上了车门,然后是咔擦一下,落锁的声音。 我拼命地敲打着车窗,可是毫无办法。 “沈蔚然,你就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我把所有脾气发泄在沈蔚然的身上。 他很淡定,“当初我已经让你见识过,你的善良并没有什么用。” 警车越来越近,已经有一辆擦过我们的车朝两个人拦去。 我见说不通沈蔚然,力气又不够他大,眼角余光瞥到他插在西装口袋里的那支钢笔笔。 来不及思考,我抽出那支笔拔掉笔盖就抵在沈蔚然的脖子那。 外面的一切都仿佛瞬间失去了声音。 我的声音很颤抖,可我逼着自己镇定下来,“沈蔚然,把车开过去。” 锋利的金笔头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道墨蓝色的印记。 沈蔚然不急,也不怒,甚至淡定地转过头来,乌沉沉的目光落在我脸上,一瞬不转。 “你下不了手。” 他清冷的嗓音里,充满了浓浓的失望。 此时此刻,我顾不得他的情绪,用力朝他脖子里按了一下笔尖。 他吃痛眉头皱了一下,那道墨蓝色中间沁出一滴鲜红,又很快淹没。 “把车开过去,让他们两个上车。” 我带着哭音朝他吼。 沈蔚然依旧没有挂挡,反而是笑了。 尽管在笑,深渊的眼眸却是一派冷凝,“江舒尔,值得吗?” 值得吗? “既然觉得他比较重要,就动手吧。” 沈蔚然的眼睛里燃起怒火,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收紧,再收紧。 我被他捏的生疼。 他没有躲开笔尖,而是直挺挺地朝我靠近,我不断地向后移动金笔,他却步步紧逼,把自己的脖子抵死在笔尖上。 明明是生死的边缘,却硬生生变成一个他上我下的暧昧姿势。 他在我头顶轻笑,“我说过,你下不了手。” 是,我下不去手! 他吃定了我,可我要救陈墨的决心不让自己放弃。 我一个扭头朝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狠狠咬了一口,趁他收回手的瞬间也同时收回金笔,然后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沈蔚然,你也舍不得我死,对不对,开车,去接陈墨他们上车,我不想说第三次!” 我知道沈蔚然不是个受威胁的人。 所以我很用力,很用力,直接把笔尖扎进一半。 这个方法对于医生来说或许只是在演戏,因为根本伤不到动脉。 可对于在乎你的人,却是最直接有效的。 沈蔚然一拳头砸在方向盘上,抿着嘴一句话不说就发动,车子在雨里狂奔至陈墨的面前。 我冲他们两个笑,“先上车再说。” 因为挟持着自己,外面的警察看沈蔚然的示意不敢轻举妄动,反而给我们的车子让出一条通道。 我让沈蔚然朝太湖方向行驶,那里有船有高速公路,适合逃生。 这一路上车里都很安静,只有陆冉冉躲在陈墨的怀里,哆哆嗦嗦说了一句,“江舒尔,你疯了。” 我不是疯了,我只是有些累。 有些恨自己,拥有一个支离破碎的人生。 当一个人失去仇恨的支撑,下一步想到的或许就是解脱。 车子行驶到跨湖大桥上的时候,我见警车距离有些远,强撑着笑意对他们说,“我们下车,你们把车开走,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 走下车,隔着重重的雨帘,我能看见陈墨眼里无言的谢意。 我想我欠他的,这次是真的还清了。 心情一松,我松开笔,无力地倒在沈蔚然的怀里。 脖子上的伤口虽然不严重,可一直在流血,我的视线恍恍惚惚的,只隐约能听见沈蔚然说,“该了结了。” 什么了结?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跨海大桥那头竟然也有警车! 那些平时电视里警匪片的镜头如今活生生在我眼前上演,陈墨他们的车被前后围堵。 冲破警察设下的障碍以后,因为雨势太大,车底打滑。 那辆黑色的宾利在四车道大桥上连续旋转了好几个圈,最终撞开大桥护栏,滑入滔滔江水中。 那一瞬间,我的眼里,天地都失去了血色。 064 耳闻的像终结 ,“陈墨!”我朝前狂奔两步扑倒在地上,喊得声嘶力竭。 沈蔚然强硬地拉住我,不准我再动。 我哭着喊着,撕扯他,踢打他,他把我用力禁锢,大手从我后背把我的头按在他胸口,我憋着眼泪在他怀里疯狂地扭动。 “别动,推开我,谁来心疼你。” 沈蔚然的这句话,在大雨里最为清晰。 我瘫软在那,任由他摆布,医护人员很快就达到,我跟一个洋娃娃一样麻木地被扶上担架,包扎,裹干毛巾。 只有在沈蔚然说,“我们先回去。”的时候。 我空洞的眼神才找到了那么一丝聚光点。 我盯着那一处被陈墨撞成缺口的大桥围栏,坚定地摇头,“不,我要在这里等结果。” 无论是生是死。 这一次,我都一定要等到一个结果。 我的脑子里一遍遍翻涌着新闻上那些有关于落水的报道,有人被洪水冲跑好几十里依旧活下来。 谁说心里没有绝望的期盼,期盼会出现奇迹。 大概是因为不放心我受着伤还不肯休息,沈蔚然几乎是动用了所有的警力,以往这类的车祸打捞少说也要两三天,而今天,短短四个多小时,陈墨的那辆车就被捞了上来。 带着白色口罩的医生朝沈蔚然摇了摇头,那些原本在太湖里部署的警力也开始往回撤。 我踉踉跄跄走下车,揪着那个医生质问他,“为什么不继续打捞了,沈蔚然不是说哪怕把湖水给抽干都要捞上来吗!他们说不定还没死呢!” 刚才还淅淅沥沥的雨渐渐停了下来,由于夏季的原因,天空中居然出现了一道彩虹。 沈蔚然说,“舒尔,冷静一点。” 我恢复了一点力气,狠狠推开他,“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要我怎么冷静!” 我不是没有看到,我只是不愿意相信! 那辆被打捞上来的黑色宾利里,正驾驶副驾驶上,整整齐齐坐着两个人。 两个已经毫无生机的人。 警察说他们都扣着安全带,所以没有随着撞击而掉落江里。 也就是说,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溺亡了。 世人都说,风雨过后的彩虹,有多美。 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彩虹是个转瞬即逝的东西,就跟奇迹一样,都是虚幻的。 我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迷障森林里。 无路可退。 无处可逃。 漫天遍野的痛苦和自责包裹着我。 我一路眼见着两具遗体被抬出车子,蒙上白布,然后送上救护车。 沈蔚然说,这辆救护车会一直带着他们回到深圳。 我不看他,让他安排的司机开车紧跟着救护车,途中一眼不眨地盯着,一路过高速,过收费站,进深圳市。 从头到尾,我没有开口和沈蔚然说一个字。 行驶了十几个小时以后,我们回到深圳。 陆冉冉和陈墨的家人也接到通知,在殡仪馆的大门口哭泣着。 陈墨的妈妈看见我,疯一样地朝我冲过来,被沈蔚然的保镖给拦在外围。 她双眼红肿,一丝形象也不要,吼着,“江舒尔你这个扫把星,你还我儿子命来,他过得好好的,一见你就没命了,你怎么不去死,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然后她把她手里的手机砸了过来。 巨痛在我头上蔓延开,沈蔚然脸色暗了几分,就要上前。 我冷笑,“去呀,去把他妈妈也抓走,或者干脆捅死好了,斩草除根,对不对?” “舒尔,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那要怎样? 我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看见,是他不愿意放过陈墨,是他害死了陈墨。 还有那个无辜的未出世的孩子! 此刻他还用他那双沾满鲜血的双手抓住我。 我只觉得恶心。 头上淳淳流下的血,和脖子上的痛,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 沈蔚然不言语,转过身一把抱起我,把我硬塞回车子里。 “陈墨的葬礼我会安排好,你先回去包扎伤口。” 他的语气很强硬。 我如木偶一样坐那,他从另一侧车门上车。 我说,“葬礼那天,我要来。” 他说,“你不照顾好自己,就不许过来。” 我眼神空洞,“葬礼那天,我一定要来。” 他愤怒,“江舒尔,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我倒是不知道,自己这么有能耐,可以一次又一次地激怒这个隐忍的男人。 我勾起唇角,哗啦一下就打开车后座的门。 车子正在行驶的途中,因为围观群众和记者很多,车速并不快。 但足够把沈蔚然给吓一跳。 我安静地坐在自己位置上,看着他方寸大乱,看着他手足无措地抱紧我。 他见我无动于衷没准备跳车,松下一口气,咬牙切齿,“江舒尔,你狠。” “葬礼那天,我会来。”我平静地说了第三遍。 他说,“好。” 这世上最无可奈何的事情,就是你爱的人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可我已经轻车熟路。 我对沈蔚然现在的感情很复杂,像是爱太累,空余恨。 他先带我去了医院,我很配合地包扎头部,重新把脖子换药,又去做了b超和胎心监测。 一切正常。 回到别墅以后,我甚至可以微笑地面对姚姨,和她谈笑风生。 我把我曾经在新闻上看到的江南风物全都讲给她听,给她讲旅行的趣事,仿佛这一趟出去,就真的只是旅行散心而已。 接连十几个小时的路程,虽然很累,可我一点也不想睡。 我怕世界安静下来,我就要去想要不要原谅沈蔚然的问题。 这问题太痛,我选择逃避。 姚姨见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不再听我说故事,劝我去睡。 她对沈蔚然说,“江小姐这一次应该玩得挺开心的,她从没跟我说过这么多话。” 或许吧。 我终于支撑不住躺倒在房间的床上。 这一躺就烧到了四十度,因为怀孕,不能挂消炎药,不能打退烧药,迷迷糊糊间就看见有人一刻不停地在拿酒精擦拭着我的身体,替我降温。 我烧了两天,第三天终于退了,再睁开眼的时候。 姚姨说,“沈先生照顾了你两天一夜都没有合眼,刚刚才去睡觉,这是沈先生的手机,我怕有电话吵醒他,江小姐,你先替他保管吧。” 我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接过手机随手放在床头柜上。 吃过早饭以后,我才看见那手机上有一条昨晚的未读微信消息。 “蔚然,陆冉冉已除,恭喜你终于没有后顾之忧,股权转移文件我已经发送到你的邮箱里,记得查看。周五葬礼过后,替你庆功,皇庭不见不散哦。” 065 温柔的最决绝 ,我握着手机的手忍不住在颤抖。 可我还是深呼吸平静下来,把这条微信标记为未读,假装没有看过。 然后锁屏,把手机放回沈蔚然的枕边。 接着我来到沈蔚然的书房,以前我从来不看他的电脑,毕竟那里面有商业机密。 可今天,鬼使神差,我打开电脑。 有密码锁,密码是他母亲的生日,这是姚姨告诉我的。 当我用u盘复制完他电脑里的东西的时候,沈蔚然刚好醒来。 我拔掉u盘,从他面前径直走过,上了早停在门口的汽车。 今天是陈墨的告别式,一早我就打电话给阿奇,让他来接我。 沈蔚然明白我的意图,不出我意料地跟着上车。 他有些感冒的样子,不停地咳嗽,却还是开口说,“舒尔,我的本意只想陆冉冉能回到监狱里。” “我现在不想听这个。”我打断他。 有些解释听多了,会心软。 我不想给自己心软的机会。 我问沈蔚然,“你说,这是我第几次和你一起参加葬礼了?” 从芳姨,到陆冉冉她爸,到齐敏,再到陈墨。 仿佛要走上权利的巅峰,就必须要不择手段,不顾他人生死一样。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我从未体会地如此清楚。 站在殡仪馆的告别室里,陈墨的父母都拿眼睛含恨看着我。 一刀一刀,像是要把我凌迟处死。 应我的要求,沈蔚然特意让殡仪馆开辟了大的通道,确保陈墨可以和陆冉冉一起火花。 我走上前去,在他们两交叠紧握的手中放下一束白菊。 还有一套小小的婴儿服。 周围的人都不可抑制地哭了起来。 不管这个人曾经做过些什么错事,她是好或者坏,他的离开,终究是遗憾的。 当白菊和他们三个人一起灰飞烟灭的时候,我走出殡仪馆,深深吸了一口气。 陈墨和陆冉冉的故事结束了。 可我和沈蔚然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仪式结束以后,沈蔚然让阿奇先送我回家,说晚上要处理江海积累下来的文件。 我没有当面揭穿他,而是听话的和阿奇上车,顺路找了家复印店把u盘里的东西打印了出来。 等阿奇把我送回家以后,我收拾收拾行李,拖着行李箱就悄悄离开了沈蔚然的别墅。 这一走,天南地北,或许我和他再难相逢。 但在离开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 我打车来到皇庭的门口,由于我曾经作为沈蔚然的秘书频繁出入过皇庭的原因,门童见是我,直接放我进去了。 沈蔚然,江海集团另外几个执行董事还有顾浅秋以及她的父母,都坐在同一个包厢里。 巧的是,这个包厢就是我曾经被羞辱的那个包厢。 所有的恩怨大概都需要一个节点来终结。 我来到包厢门口的时候,沈蔚然恰好起身和顾浅秋一起,在接受大家的敬酒。 郎才女貌,好不般配。 我目光直视他们,微笑着走进去,端过沈蔚然手里的酒杯。 他眉头一皱,“你怎么在这里?快出去。” 我冷笑,将他的酒杯转过来对着他,“这第一杯酒,是我敬你的,敬你为了江海集团兢兢业业,不择手段。” “别喝!”沈蔚然的声音徒然变冷。 事到如今,他还在担心我肚子里的孩子吗? 我不理会他,躲过他的手,就着杯子一饮而尽。 辛辣的白酒呛地我剧烈地咳嗽了好几下才缓过来,那种浓烈刺激上头,确实能让人短暂忘记忧愁。 可愁能忘,痛忘不掉。 我喝完放下酒杯,从包里掏出文件砸在沈蔚然的面前。 纷纷扬扬的纸张,如雪花飘落。 “沈蔚然,当初我和陈墨在警察局门口拥抱的照片,是你派私家侦探拍摄的吧?” 这是我在他电脑里看见的让人震惊的事情。 他的发件箱里,有他发给陆冉冉的照片记录。 原来他一直把我留在身边,是因为陈墨对我有旧情,他想要利用我利用陈墨,逼疯陆冉冉,从而拿下陆氏。 而那些我和陈墨暧昧的照片,最终害死了我和沈蔚然的第一个孩子。 这大概就是所谓报应。 我这话一出,在场几个董事的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顾浅秋的父母甚至一脸不屑。 他们有钱人的世界,大概不管多肮脏的手段都尝试过,我不懂! 沈蔚然紧紧拉住我的手,“别闹。” 别闹,多轻飘飘的一句话,他把我当三岁小孩呢? 眼前的这个男人,为了利益,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牺牲! 我笑,苦笑,甩开他。 一直安静在座位上的顾浅秋站起身来,已经大腹便便的她依旧很有风韵。 酒桌上安静地响起她的掌声,“不容易,江小姐过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发现了,反射弧确实有些长呢。” 我平静地接下所有的敌意,与她对视。 她笑得更加放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就实话跟你说吧,蔚然去苏州呢,也是故意安排的,毕竟他很清楚陆冉冉在苏州嘛,如果不带你去,怎么引得陆冉冉和陈墨上车呢?” 她所说的话,并不让我太过震惊。 我反问她,“为什么一定不能放过他们两。” “你这话就问的有些搞笑了,陆氏虽然倒了,可陆冉冉手里还有陆氏的股权没有交出来,陆氏的股权现在已经变成了江海的股权,难道放任她持股,直到有一天死灰复燃吗?” 顾浅秋毫不客气为我解惑。 利益,利益,最终还是利益。 我看向沈蔚然,目光森然。 他脸色一暗,碍于顾浅秋和董事们都在桌上,不好对顾浅秋发火。 顾浅秋也有恃无恐,端着一杯茶走到我面前来,凑在我的耳边低语,“江舒尔,有时候我觉得你真可怜,你以为凭借肚子里有沈蔚然的孩子,有沈郁的遗嘱,就能够平步青云吗?” 我一怔。 她怎么知道的? “沈蔚然是什么样的人,你跟他同床共枕这么久,真的了解吗?”她又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 “够了。”沈蔚然的手捏成拳头,这句话不知道对顾浅秋还是对我说的。 “不够,怎么会够呢,蔚然,你为什么不告诉舒尔,从一开始,江涛转移资产就是在你眼皮子底下进行的,你为了能拿到对于沈嘉泽来说不利的证据,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自流,然后来个黄雀在后,是吗?” 顾浅秋这话,字字诛心。 066 有人喊你的名字,直到声嘶力竭。 ,我扭头转向沈蔚然,问他,“她说的是真的吗?” 问完我就觉得这个问题很傻。 在这一场局中,最傻的是我,最蠢的也是我。 我从来不是一个善变的女孩子,感情从来都很单一与执着,无法忘记对方曾经为我做过的一切。 当年在我走投无路给妈妈治病的时候,陈墨借给我钱,我感激他,即使他劈腿了,我也没有恨过他。 后来知道真相以后,我念着他对我的这份情,所以即便他是个身负重罪的罪犯,我也愿意放过他。 书上说好的男人像土,会在岁月无声中滋养出花一般灿烂的女人。 而坏的男人像风,虽然他的到来会令女人摇曳生姿,但是他带给花的,往往是伤茎动骨的摧残。 沈蔚然就是我的土壤。 他曾是我一切的后盾跟力量。 可现在突然告诉我,他给我所有的滋养,都是为了做更恶的事情。 是他把我从父母身边连根拔起,强行栽种在自己的花园里。 他给予我的所有宠爱与心疼,都不过是为了利益。 这曾经坚实的后盾,现在变成即将要从山顶滚落的山洪,将泻未泻。 只等沈蔚然一句话,便要将我吞没。 他始终一言不发。 我喝了白酒,胃痛得厉害,再环视一周,整桌人都用看傻逼的眼光看向我,实在自讨没趣。 干脆踉跄走出门去。 再留下来又有怎么意义。 他的一言不发,证明顾浅秋说的全是真的。 每一次遇到同样的问题,他不愿意承认的时候,就会选择沉默。 这种时候,我痛恨自己为何要这么了解他! 皇庭的外面,夜风很凉。 出乎意料的是沈蔚然居然追了出来。 他说,“舒尔,我送你回去。” 我朝他扬了扬手里的行李箱,摇头,大概是酒精上脑的原因,我头越来越昏,却越来越爱笑,“我没有家了,沈蔚然,我的人生都已经被你毁掉了,你是不是很开心呀?” “也是我想多了,你才不会开心呢,我这种小人物不值得你挂念。” 我说着就朝外面走去,沈蔚然拉住我,我顺势抱住他,从他的口袋里拿出车钥匙,挂在手上摇了摇。 “你想要带我回家吗?”我攀上他的脖子问他。 他的脸色和他下面一样硬。 “你想要我跟你回家,那你敢上我的车吗?”我解开车锁,放开沈蔚然跨上去,系好保险袋。 酒驾,多刺激的事情。 沈蔚然这么刻板的人,才不会纵容我呢。 他站在那没动,我嘲笑他,“你是在怕死吗?” 片刻,他问我,“你开车,是不是就会跟我回家?” “会呀。”我裂开嘴,长发已经有些凌乱,此刻都贴在脸上,跟小疯子一样。 沈蔚然一言不发地就坐在副驾驶上。 我笑得更加放肆了,“沈蔚然,你是蠢货吗?我要是带你去死,你也要上车吗?你还记得你带我蹦极的事情吗?不如我也带你试试。” 我不给沈蔚然反悔的机会,直接按下启动键挂挡朝前窜出去。 然而他似乎没准备反悔。 他转过来看向我,语气依旧温柔,“如果死亡可以让你跟我回家,那我们三个就一起回家。” 他握住我放在档位上的手。 呵呵。 我确实想过,如果我们可以在这一刻死去。 这段故事到这里就会终结。 最扭曲,最深情,最痛苦,却也最爱他。 坦诚如妓子,痴迷如疯子。 我还在犹豫的时候,车子已经冲上了沿海公路。 “你说,陈墨和陆冉冉在冲下大桥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是害怕还是解脱?”我朝沈蔚然笑。 他毫不犹豫,“江舒尔,不论生与死,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蹦极的时候我这么说,这一次也是一样。” 他的话很感人。 我的右手被他握着,丝毫感受不到他的害怕。 他就这样淡定地坐在副驾驶上,看我疯一样地开车。 一如从前。 我曾经想过,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才会让沈蔚然失去理智。 显然我做不到。 就在离栏杆还有几十米的时候,已经五个月的孩子开始胎动,他在我的肚子里踢了一脚。 那是一种求生的感觉。 我的神经绷紧,脚下油门不自觉用力,车速越来越快。 这孩子像是触动了我柔软,把我的理智从死亡的边际线给拉了回来。 带着这个孩子一起死,或许会有人唏嘘,他还没有看过这个世界。 可这个世界,不仅仅有善良和美好,还有邪恶与残忍。 我真的要生下他,然后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个杀人犯,他的父亲双手沾满鲜血,是个恶魔吗? 我很犹豫。 这犹豫只是片刻,沈蔚然发现了我的恍神,一脚跨过来踩下刹车。 巨大的惯性让我重重朝前一撞,他在这瞬间抱住我,用背部替我肚子里的孩子挡住方向盘的冲击。 尘埃落定的时候,我们离海岸栏杆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我的舒尔,一直是个很善良的人,我不能让你做后悔的事情。” 沈蔚然忍着痛,如是说。 “沈蔚然,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我咬着牙。 恨自己的不争气,最终还是舍不得他。 他笑了,刚准备开口说话,突然就传来一震巨大的撞击声,车子开始天旋地转。 他第一时间紧紧抱住我,把我护在怀里,我听见他的闷哼声,想要抬头查看他的状况。 我原本以为这只是因为我在马路上乱开车乱停车,而引发的一次交通事故。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迎来了第二下撞击,比第一下更加重,副驾驶室的车门都已经被撞飞。 我眼前有些眩晕,脸上嘀嘀嗒嗒的有水的触感。 迷迷糊糊中我知道那是血,沈蔚然的血。 我的身体完全就在他的包裹中,连续两次的撞击我都直接撞在他的胸口,就算是头晕目眩,但是是我还是神志清晰的。 可是他,用他的身体抵挡了周遭的一切阻碍,牢牢的护住了我。 他有些喘息,声音很虚弱,“舒尔,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我可以从后视镜里看见有一辆黑色的车在缓缓倒退,距离越来越远。 似乎是在准备第三次冲击! 然后沈蔚然似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离开我的身上,从副驾驶位置出爬出舱外。 “你要做什么!你不要动,血会止不住的!” 我被卡在驾驶室之间,只能眼睁睁看他倒在地上。 他还不忘对我微笑,虚弱地说,“他们的目标是我。” “沈蔚然!沈蔚然!” 我声嘶力竭地吼叫。 也无法阻止那辆疯一样踩着油门冲过来的车辆。 那个疼我爱我的人,眼睁睁从我面前飞过栏杆,直直坠入海水中。 067 回忆尽头,风声依旧凛冽。(感谢35...2@qq.com1493030769 的巧克力) ,救护车声,警笛声,太多缭乱的声音围绕着我。 我虽然天旋地转地晕,神志却很清醒,被抬上担架的时候,浑身痛得跟散架一样。 脑子里一直在旋转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敢肯定这不是寻常的车祸,没有车祸会是这样的。 一而再再而三的攻击,把我们往死里撞,这分明不是车祸,是谋杀! 可是平日里沈蔚然身边从来都有保镖暗中随行,想要靠近他哪有这么轻易。 是谁设计了这一切? 我被推上救护车,车门关闭,有护士给我上了氧气罩,又接通了心电监测。 才做完这一切,救护车门又被打开,车前走过来几个人。 有人开口,“顾小姐,没有找到沈蔚然,怎么办?” 我这才模模糊糊看清,中间那个个头娇小的是顾浅秋。 她皱着眉头,一脸厌弃,“那就先把她送到医院里去,记住,她和孩子都必须死在手术室。” “好的,顾小姐。” 我阵阵发冷,可浑身跟散架了一样,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顾浅秋从我脸上拿掉氧气罩,冷笑,“江舒尔,想要跟我斗,下辈子吧。” 我拼命地想要呼吸新鲜空气,可大概胸骨被撞碎,除了撕裂的痛,什么都不剩。 顾浅秋慢慢在我模糊的视线里消失。 我就要死了吗? 她想要在手术室弄死我,有千百种方法。 想不到,这一切都是顾浅秋的设计。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身旁的小护士一个劲儿念叨,“你不要怪我,氧气罩我先给你,你到手术室里会怎么样就看你的造化了。” 我带着无限的恨,坠入沉沉的黑暗之中。 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的病房里,后腰部疼得很厉害,但幸好,肚子还大着。 说明我的孩子还在,我也还没死。 我身边有个男人的声音,“舒尔,你别乱动,医生说撞击太厉害,胎盘有些早剥,你要控制情绪,否则很容易有大出血的危险。” 我循着声音转过头,才看见黎深坐在我的床边,满脸关切。 看见黎深在,我就知道,是他救了我。 我眼睛里不可抑制的又蓄满眼泪,我问他,“沈蔚然呢?他有没有事?” 黎深叹了一口气,冷下脸,“你自己都变成什么样子了,还有心思管他。” 我闭了闭眼睛,他根本无法洞察我心中的焦躁,那种担心像是要将我烧为灰烬。 我急的恨不能跳下床,出去寻找沈蔚然的踪迹。 可这些焦虑的急躁的不可抑制的情绪,黎深根本无法理解。 我也不想解释,我等不及了,所以不管不顾的想要坐起来。 我迫切地想要知道沈蔚然的情况,他还好不好,他的情况怎么样? 黎深却生气了,强硬地把我按在病床上,不准我动,“江舒尔,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知不知道顾浅秋差点在手术室里弄死你!要不是注射氯化钠的时候我冲进去了,你跟你的孩子就因为心肌梗塞死在手术台上了,连尸检都没用,你为什么不关心一下自己的处境,还惦记着沈蔚然!” 我怎么能不关心,沈蔚然被撞得那么远,生死未卜。 他如果不在了,我和孩子活下来又有多大的意义。 “黎深,我求求你,你让我去看看沈蔚然,或者你帮我问问医生,他的伤势怎么样了,好不好?” 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也顾不得我这么说会不会伤害黎深。 “你太天真了,沈蔚然是什么身份,他任何伤势对外都是封锁的,没有人知道。” 黎深眼底闪过十分复杂的神色,片刻后他说,“而且舒尔,你清楚你和沈蔚然是什么关系吗?你只是他的一个情妇而已,就连这次车祸,你都没有出现在报纸上,你懂吗?” 我愣在那。 不是因为报纸上只字未提我。 而是因为明白,没有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那就是我根本没有资格知道关于他的所有事情,包括他的生命安全情况。 没有人会来告诉我,当然我也没有这个资格去询问。 我跟沈蔚然之间的联系,太浅薄了,浅薄到在这样的时候,我找不到他。 眼泪无声的开始流,满脑子都是出事时候他的样子,几乎是在瞬间,他就敏捷的将我护在身下。 我仔细回忆着他的身体发生撞击,或者是他闷哼出声的次数,越想越想不清,当时车子里面天翻地覆的,是被人用车子猛力的冲撞,他护住我的身体,后背在车子里到处撞。 后来他被撞进海里,他受了那么重的伤,那海水那么凉。 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个要致他与死地的顾浅秋! 我越想就越害怕,在这样的时刻,我竟然不能守在他身边。 黎深见我有些神思恍惚,原本准备开口骂我,又憋了回去,他无奈地说,“舒尔,你先好好养伤,我现在就出去帮你查一查。” 我见他答应,擦干眼泪,拼命地点头。 黎深离开以后,我知道坐在这里空想也没有用,只能呆呆看着天花板,把这件事细细整理一遍。 从顾浅秋出现在车祸现场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一切或许都是她故意为之的。 我之前还在疑惑,为什么顾浅秋要给沈蔚然开庆功宴,沈蔚然得到什么,不就意味着沈嘉泽会失去什么。 现在我才明白,她知道我是沈蔚然的软肋,她明白只要打垮了我,对付沈蔚然就有可乘之机。 所以沈蔚然因为要劝我回家,直接上了我的车,根本没有来得及通知阿奇,这才让顾浅秋一招得手,把我们往死里撞。 可惜我醒悟地太晚,甚至不知道,沈蔚然是不是已经被我给害死。 想着想着,就不可避免地再次进入担心沈蔚然的模式。 就在我止不住眼泪的时候,有人走了进来。 我条件反射地以为是黎深,冲动地问,“沈蔚然怎么样了。” 然后我就听见一声冷笑,“江舒尔,你的命还真硬,到哪里都能勾~引男人来保护你。” 顾浅秋一如我当初第一次见她一样,一袭水蓝色长裙,看得出来心情甚好。 068 借我一刻光阴,把他看得真切。 ,我不想被她看见我的脆弱。 只好挺起剧痛的腰说,“顾小姐是来通知我沈蔚然已经死了吗?” “你希望他死吗?” 她反问我。 我的手藏在被子里,狠掐着床单,脸上却要装作一片平和的样子,“当然希望,他害死我爸,我恨不得他千刀万剐。”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肝肠寸断。 “啧啧啧,亏得他还舍命保护你,果然是养了一只白眼狼。”顾浅秋十分浮夸地咂嘴,然后俯下身子凑到我面前,捏住我的下巴。 嘲笑地说,“不过好在,你这条白眼狼再也咬不到他了,他死了,死的可惨了。” 她说完,我的身体狠狠的一震。 像是有什么人用榔头重锤我的心口,疼得我连呼吸都不能。 我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下来,顾浅秋的话不可信。 但眼泪骗不了人,毫无节制地落了下来。 顾浅秋看见我哭,笑得更加放肆,“江舒尔,你再装一个给我看看呀,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在乎沈蔚然的死活呢。可惜呀,你对他的深情他看不到了,你知道沈蔚然是怎么死的吗?” 她恶狠狠捏住我的下巴,捏的青紫,“是被你蠢死的。” 这曾经是一个冷笑话,如今却让我万分痛苦。 “还记得我问你,沈蔚然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清楚吗?其实你一点也不清楚,他这个人呀,在认识你之前是无懈可击的,可自从爱上了你,你就成了他的软肋。” “有了软肋的沈蔚然,就再也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神了,当神变成凡人,生老病死,自然不会遥远。” 顾浅秋说的很轻很轻,每一个砸在我心头很重很重。 我努力扯起嘴角,笑,“所以顾小姐这个三姓家奴,是选择了奸夫了吗?” ‘啪’。 我脸上挨了结结实实一巴掌,顾浅秋竖着眉毛,“你说谁三姓家奴呢!” 我把嘴角的血呸掉,对她冷笑,“不是吗,你待在沈蔚然身边,却怀着沈郁的孩子,心里还念着沈嘉泽,全世界的女人都没有你脏。” 我毫不客气。 我虽然不了解沈蔚然,可我了解顾浅秋。 只要激怒她,她一定会说出我想要知道的事情。 果然,顾浅秋暴跳如雷,“江舒尔,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我告诉你,沈蔚然如果死了,我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肚子里还有他所谓的孩子,整个江海都是我的,我还要沈嘉泽做什么!” 如果,她说的是如果! 我的心底燃起希望的火苗,看来沈蔚然没死! 沈蔚然若是真的没死,我就有和顾浅秋周旋下去的勇气。 我说,“所以顾小姐就故意弄了一个假邮件放进沈蔚然的电脑里,让我误会他?还有我爸的事情,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吧?” 顾浅秋冷哼一声,“你还不算是太蠢。” 我当时真的是太冲动了,被陈墨的死冲昏了头脑。 根本就没有想到,沈蔚然这么谨慎的人,如果真的背着我做了这么多事,怎么可能还会在电脑里留有这么多证据让我看见! 而唯一能接近沈蔚然电脑的人,除了我,就是姚姨了! “姚姨也是你的人?”我震了一下,不敢相信。 姚姨平时对我的关心,全都是真真切切的。 顾浅秋不屑地挑眉,“蠢货,你以为呢?你心爱的男人身边处处都是陷阱,可是他却为了保护你选择深涉险境,这感情到是蛮感天动地的,实话告诉你吧,本来在苏州,该死的是你和沈蔚然,你们开的那辆车我早就在刹车上动了手脚,可结果陈墨和陆冉冉做了你们的替死鬼,真是好可惜。” 她说的我遍体身寒,怪不得只是单纯的警察拦路,为什么他们的车会在大雨里打滑,为什么陈墨刹不了车! 沈蔚然身边真的是龙潭虎穴,可我居然全然不自知。 “顾浅秋,你做这么多,又能得到什么,沈嘉泽会看上满怀心机的你吗?” 听到沈嘉泽三个字,顾浅秋脸色一变,“你以为你比我高尚到哪里去?沈嘉泽看不上我,等江海都握在我手里的时候,他不得不看上我!” 我从未想过,顾浅秋可以做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 我确实输给了她,这一场游戏,是她笑到了最后。 顾浅秋又扇了我两巴掌,揉了揉酸痛的手说,“欠我的都还回来了,我心里舒服多了,江舒尔,我告诉你,黎深能保护得了你一时,保护不了你一世,识趣的就赶快打掉孩子离开深圳,否则,你身边有谁,我就弄死谁。” 她说完就潇洒地离开了房间。 独留下一个木然的我。 我抱着双膝,从天黑坐到天亮,一口水都没有喝。 我不停地祈祷,希望沈蔚然安然无恙,让我有机会偿还我欠他的一切。 从头至尾,他都是那个维护我的人,从未伤害过我。 是我的多疑毁掉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毁掉了他。 黎深再进来的时候,带给我一个消息,说沈蔚然被阿奇救走了,顾浅秋没有找到他,他也找不到他。 只知道他还在抢救中,至今昏迷不醒。 顾浅秋插不了手,我就安心了。 我摸摸自己的脸,从顾浅秋离开以后,我就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过。 沈蔚然曾经说我不像个女孩子,在他面前很少哭,任何事情都喜欢憋着。 想到他的种种,我抬头看着病房外的天空,微笑,“放心,沈蔚然,你所承受的痛苦,我都会陪着你。” 当晚我就开始绝食。 我想他在那么痛苦挣扎的时候,我总该陪着他的。 虽然不能守在他身边,但是我总该陪着他感受。 有人说相爱的人,心意是相通的。 他平时一点点都不舍得我受委屈,我就是被齐敏欺负一下子,他都会千百倍地帮我讨回来。 现在我自己折磨自己,他大概也是会十分地心疼。 有了这份心疼,他或许就能闯过来了呢。 黎深着急地满病房转,“舒尔,你在闹腾什么呢?你肚子里还有孩子,你至少要替孩子考虑呀。” 我不哭不笑不闹,也不回答。 就想能这样陪着他,捱过那么难熬的时期。 黎深气得去找顾浅秋大闹了一番,被顾家的人客气地请出来。 回来后在病房里无限地发着脾气,砸盆砸碗,吓得医生查房都落荒而逃。 我却好似听不到一样的。 我想我这一生,都不会背弃沈蔚然了。 他若是没有活下来,我就会替他报仇,哪怕是和顾浅秋玉石俱焚,都在所不惜。 069 总有人情愿去吞下谎言 ,就这样和黎深僵持了一个礼拜。 其实不是我真的要绝食,只是,我确实吃不下。 像是得了厌食症一样,只要吃一口东西,就会吐地翻天覆地,无法自拔。 整整一个礼拜,我滴水未进,所有的生存全靠挂点滴支撑。 幸而医生说,我肚子里的孩子异常坚强,心跳十分有利。 可这一个礼拜,没有一点点沈蔚然的消息。 我从最初的期盼,到现在,心已经被时间渐渐磨灭。 我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了解,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的日子。 就在我已经不抱希望木然的看着外面不知道是第几个日出的时候。 病房里进来一个人。 是许久未见的顾菲。 自从昨天顾浅秋来过以后,黎深就给我病房门口增加了保镖,任何人都不准接近。 顾菲是个例外,因为她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这是我第二次就见她穿着白大褂的样子,干净地如同一张白纸。 可这张白纸有没有被污染,我不知道。 顾菲摘下脖子里的听诊器,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我床边俯视我,“江舒尔,几个月不见,你已经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了。” “如果你是来嘲笑我的,请你回去吧。”我别过头去,不想看她。 我现在满心满意都是沈蔚然如何了,没有力气跟她梳理我们之间的恩怨。 顾菲冷笑了一声,说,“我是来告诉你沈蔚然消息的。” 我的眼睛里放出了光,几乎是立刻从床上站起来,赤脚站在地上拉住顾菲的手。 话到嘴边,我嗫嚅了两下,却只能拿眼睛看她。 我问不出口。 我害怕自己接受不了那个结局。 顾菲见我满脸凄楚的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别哭了,他抢救成功,已经度过安全期,今天醒过来了。” 我紧紧抓着她的衣袖。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见的。 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沈蔚然,没事了。 “他也算是命大的,如果最后和你待在车里的话,你们两个都得死,幸好他被撞进了水里,水的缓冲力救了他一命。” 我张大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我没有哭。 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又是感激上苍,又是欢快喜悦,但是我就是哭不出来。 我想,大概是准备把眼泪留到见沈蔚然的时候,好好扑倒在他怀里大哭一场吧。 我真的宁愿受伤的,在抢救的人是自己。 真的。 这种等待的煎熬,比死亡痛苦一万倍。 说话间,黎深进来了。 虽然我不肯吃饭,但是他每天都会提着温热的食物带进来。 他看向顾菲的目光不善。 我来不及解释什么,看见他手里的饭盒,跟疯了一样扑过去就夺过来,放在床头柜上开吃。 因为太久没有进食,第一口米饭就被呛住了,我咳得声嘶力竭。 黎深立刻心疼得过来替我拍背。 “你慢一点吃,早知道你要吃,我就让人准备白粥了,你看你,都饿坏了吧?” 我不是饿疯了。 我只是想到,沈蔚然既然活下来了,我就必须尽快好起来,我要去照顾他。 他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情,我想要告诉他,这些都是值得的。 我长大了,我可以独当一面,我再也不会犯傻,让他为我身犯险境了。 顾菲就站在床边,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直到我狼吞虎咽吃完饭,她才开口,“江舒尔,我没想到你这么爱沈蔚然。” 黎深原本在轻拍我背部的手一顿,脸上的笑容惨淡至极。 他大概是明白,如果沈蔚然活着,那他就毫无机会。 “是的,我爱他,所以我与沈嘉泽之间,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事情到这个地步,谁还怕去承认对他的爱? 顾菲扯了扯嘴角,“我知道,那次把你约出来以后,沈蔚然就已经都告诉我了,从那时候起,我已经和顾浅秋决裂,她不再是我表姐,沈蔚然也不再是我姐夫。” 她看清楚了顾浅秋的真面目,倒是一件好事。 我挺欣慰的,刚准备开口安慰她,她却说,“所以我过来,不仅仅是要告诉你沈蔚然醒了,还想告诉你,你和黎深走吧,永远离开深圳不要回来了,你们斗不过顾浅秋的。” 走? 不,我抬头,目光坚定,“我绝对不会再离开沈蔚然了,生死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顾菲看着我,眼睛里全是惋惜。 她说,“生死的确不能把你们分开,可如果,他已经不记得你了呢?” 我懵住了,她这是什么意思? 不记得是什么意思?失忆? 这太狗血,我不会接受,我说,“顾菲,你好歹也是个学医的,应该很清楚,失忆这种事情,只有电视剧里会出现,人不会失忆,只会痴呆。” 关于失忆我在书上研究过,现实里失忆的概率太小了,如果是伤到了脑袋,那就直接变成智障了。 连吃饭说话都会忘记。 我对我所了解的医学信誓旦旦。 可我心底知道,这是慌乱的表现。 顾菲说,“他没有失忆,他只是忘了你。” 忘了我? 这更不可能,他忘记谁都不会忘了我。 顾菲她一定是骗我的,人体不可能一下子删除关于一个人完全的记忆。 这在医学上也不成立! “我不信。”我憋着痛。一字一句瞪着顾菲。 “选择性失忆症,听说过吗?创伤性后遗症的一种。” 听过。 即使听过我也不会相信。 这太荒缪了。 我立时就要冲出病房去找沈蔚然。 我想要告诉他,在出事之后,我心中密密麻麻布满的后悔与歉疚。 如果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相忘于江湖,我情愿死在他的怀里,做他心中抹不掉的那颗朱砂痣。 我只觉得像被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胸口,几乎要喘不过气来,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滑落。 “舒尔!”黎深的惊叫声还在我耳边。 可我却已经意识朦胧。 迷迷糊糊之间,我突然想到,以沈蔚然如此聪明的人,应该是不会让自己处于被动的位置。 所以或许他的遗忘,只是一个计划而已,做给顾浅秋看的计划? 亦或者说,顾菲是受了顾浅秋的唆使,故意过来欺骗我,好让我知难而退? 我开始怀疑自己,怀疑顾菲,怀疑一切外界的声音。 甚至推开黎深过来扶住我的手,然后昏昏沉沉任由自己坠入黑暗之中。 在全世界的人中,我只信沈蔚然。 070 是命运在轮回,熟悉地像幻觉。 ,再醒来,天已经黑了。 顾菲看起来很早就已经离开,黎深坐在床边咋咋呼呼地,“我的大小姐,你要吓死我呀,都告诉你胎盘早剥了,不要情绪激动。” 沈蔚然忘了我,我怎么能不激动? 不过现在我已经安静下来。 我始终相信,沈蔚然没有忘记我,这只是他的一个计划,他做事自有他的道理,我只需要耐心等待。 接下来几天,我和平常一样照常吃吃喝喝,一点也看不出来情绪波动。 到是把黎深给吓个半死,每天都要问我,“小耳朵,你是不是不高兴?你为什么这么淡定?” 回应他的是一个枕头或者一只拖鞋。 我很正常呀,除了黎深不让我出院以外,一切都很正常。 他的理由是,胎盘早剥太危险,离开医院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连大人都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抢救不回来。 可我总觉得他有什么瞒着我。 但每一次心电监测的检查,孩子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又让我的担忧消失无踪。 就这样过了整整一个月,再没有沈蔚然的消息。 他没有找我,我却可以每天看见他。 他在电视机上频繁地出现,因为车祸而接受各种访谈,他坐在沙发上谈笑自若,表示自己的车祸不会对江海集团造成任何影响。 他一如初见的样子,镇定自若,气场非凡,丝毫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可我的手机却没有丝毫动静,我打电话给他,也永远显示在通话中。 我开始焦虑不安。 但我没有在黎深面前表现出来。 那一天我趁着黎深去处理公司事情的空隙,骗过保镖离开了医院。 我像一开始一样,呆在江海集团的楼下,守株待兔。 已经七个月的肚子让我没办法站很久,但大概是老天垂帘我,很快我就等到了沈蔚然的专车,是阿奇开的。 能隐隐约约看见后座坐了一个人。 他的侧脸,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阿奇见是我,脸上犹豫了一下,就停了车。 我踉跄走到沈蔚然后座身边,他按下车窗按钮,露出那张让我朝思暮想的脸。 我张了张嘴,“沈,沈蔚然。” 他好看的眉头皱起来,他说,“江舒尔。” 我惊喜万分! 他认识我,他记得我的名字! 顾菲是骗我的,他怎么可能忘了我! 这些日子来所有的委屈在此刻都化作眼泪,止不住地肆意地流。 可沈蔚然接下来的话,像是晴天霹雳一样,把我劈回现实。 他说,“江舒尔,我记得我已经开了两百万的支票给你,让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这是? 时光倒流了吗? 我不敢相信,我质问他,“沈蔚然,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我需要记得什么?记得你处心积虑爬上我的床?还是记得你爸贪污公款对江海造成亏损?” 他的话冷冷的。 从我认识他第一天起,就没有见我他这样冰冷的态度。 他此刻看向我的眼神,和当初看齐敏,看陆冉冉是一样的。 无比熟悉,无比伤人。 “沈蔚然,我们的孩子都快出生了,你怎么能忘了我!” 我朝他吼叫! 情绪,崩溃。 “要是想生下来,我会支付抚养费,要是准备打掉,我会找律师跟你协商精神损失费。” 他依旧目光薄凉,甚至带着些许鄙夷盯着我的肚子。 那种眼神,我受不了!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幽幽地问。 问完我就笑了,笑得眼泪止不住。 我笑我自己十分可笑,和沈蔚然在一起这么久,经历了风风雨雨,到最后却拿不出一点点,可以证明我们在一起过的证据。 我们没有拍过合照,没有一起登上过报纸。 就连当初诬陷我勾~引他的那些电子邮件,也早已被沈蔚然处理掉。 更别说是姚姨和沈郁,假装我从来不曾出现过的假象,何其容易! 我在他的生命中,居然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我是他见不得光的情人,他忘了我,就等于判我死刑。 这一刻我才明白,什么叫彻头彻尾的绝望。 沈蔚然说完这些话,打了个手势,阿奇就黑着脸把车子开走了。 回到医院的我失魂落魄。 从不希望他忘记我,到不希望他记得我,这一段心路有多艰难,多痛,完全无法用形容词描述出来。 黎深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想要板起脸教训我,又不舍得,他扶我到床边坐下来,“小耳朵,他不记得你没关系,那是他的损失。” “不,他记得我。”我冷静地回答。 轮到黎深楞了,问,“那你为什么没跟他走?” “他只记得我的坏,不记得我的好,很好笑吧?”我甚至对黎深扯起嘴角,笑了起来。 “小耳朵,别这样。”黎深扳过我的肩膀,“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我的肩膀借给你。” 我摇摇头,“我不想哭。” 我的眼泪今天已经在沈蔚然面前流干净了。 “那你会自杀吗?”黎深问的小心翼翼。 我如同被他捧在手心珍视的珍宝一般,可他不明白,这个珍宝,内心早已支离破碎。 我依旧是摇头。 不会。 很明确的答案,我江舒尔没有这么脆弱。 更何况,我还是抱着一丝丝不信,不信他能忘了我们之间的深情。 我猜他一定是因为在江海集团的门口,怕被有心人看见才这样对我。 黎深见我摇头,逐渐放下心来,笑着说,“那个跟我一起翻墙的小耳朵快回来吧,那才是真的你。” 我想告诉他,回不来了。 但又不愿意打碎他的梦,干脆闭口不言。 傍晚的时候,我和黎深在医院散步回来,发现有个人被拦在病房的门外。 他的背影很熟悉,是阿奇。 我手里的水果袋直接掉在地上,滚落了一地的橙子。 阿奇来找我?是不是意味着,我的猜测是对的,沈蔚然还记得我? 阿奇弯腰替我捡起地上所有的橙子,然后装进口袋里,交到我手里,对我恭敬地说,“江小姐,是沈先生让我来的。” “什,什么事?”我故作镇定,舌头却忍不住打颤。 阿奇停顿了一下,开口,“沈郁老爷身体不行了,沈先生下个礼拜会和顾小姐提前举行婚礼,沈先生的意思是,江小姐不需要出现在婚礼现场,他会安排律师给江小姐支付孩子的费用,希望你可以带着孩子消失,不要再回到深圳。” 071 诛心的,无情的,都相逢。 ,我手里的橙子再一次不负众望地掉落在地上。 但这一次我没有让阿奇捡,我自己弯下腰,捡起一个橙子,掉一滴眼泪。 等全部捡起来的时候,我已经可以微笑对着阿奇,说,“阿奇,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阿奇一直以来对我不算喜欢,但也不至于到讨厌的地步。 在这种问题上,他为什么要背弃自己的原则。 阿奇说,“江小姐,我要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我没有受任何人的威胁,也没有指使我,我之前一直在海外替沈先生打理公司,你离开以后我才回来,你们之前的恩恩怨怨我不清楚,但这几个月,我眼见着沈先生为了你失掉分寸,甚至不惜毁掉自己精心建立起来的商业帝国,我觉得这种牺牲是毫无必要的。” 我平静的听完他所说的话。 并不是没有道理。 我笑,“阿奇,你一定没有女朋友。” 他茫然地抬头,不明白为什么我的话题会跳跃地这么快。 他没有女朋友,所以他不会懂得,爱一个人的感觉。 可阿奇却说,“江小姐,我也爱过一个女人,后来她选择出国发展,我却要回国帮助沈先生。我觉得,爱一个人并不是要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只要她可以走自己想要的那条路,我愿意为她放开我的手。” 他这话让我一怔。 他是在说,我对沈蔚然的爱太过于自私吗? 黎深及时打断他,“在这里乱说些什么?你回去告诉沈蔚然,人我会带走,她的以后都有我照顾,不稀罕他的臭钱。” 说完,我就被黎深强制拉回病房里。 阿奇站在门外,站定了很久,朝我缓缓鞠了一个躬,才慢慢转身离去。 我知道,除了我自己,全世界的人或许都希望我离开沈蔚然。 我问黎深,“我是不是从来只照顾自己的感受,没有替沈蔚然想过?” 黎深弯起嘴角,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小耳朵,你觉得,你问我这个问题合适吗?” 好像是不太合适。 这会伤了黎深。 这七天里,新闻铺天盖地,整个微博都在刷沈蔚然和顾浅秋这对金童玉女,经过多年恋爱终于修成正果,满屏都是祝福的粉色彩蛋。 原以为,我会就这么抱着绝望直到沈蔚然大婚结束,从此跟我陌路。 可我没有想到,在婚礼之前的某一天,顾浅秋派人递来了一份请帖。 是沈蔚然婚礼的请帖。 还派人带来了一句话,“江舒尔,想要沈蔚然安全的话,你最好到场。” 这是摆在明面上的威胁。 黎深说这是一个圈套,要我不要去。 可是我一想起沈蔚然替我挡住的车祸,想起他义无反顾的眼神,就妥协了。 哪怕他忘记了我,哪怕他伤害我,我也要去保护他! 顾浅秋从来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她能够伤的了沈蔚然第一次,就可以伤第二次。 我放心不下! 她要我去参加,不过是为了想要看我的笑话,想要让我彻彻底底死心而已,如果痛苦可以换得沈蔚然的安全,那么我愿意! 黎深拗不过我,只好带着我去参加婚礼。 来到婚礼现场的时候,场景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震撼,或许是时间太紧迫,又或者是沈蔚然想要给顾浅秋一个下马威。 婚礼的地点就选择一座豪华的大酒店里面,和千万普通的婚礼一样,没有海岛,没有鸽子,没有一丝新意。 我原本以为,顾浅秋会是第一个来接待我,并且朝我示威的人。 然而,沈郁却打断了我的计划。 我和黎深刚走进大厅,顾菲就迎面而来,说,“沈老爷子知道你会来,让我请你上去说会儿话。” 我跟沈蔚然之间已经形同陌路,想起沈郁曾经的那些警告,恐怕他又是来嘲笑我的,笑我不自量力不听老人言。 所以本意是想要拒绝。 但顾菲看穿了我的顾虑,说,“你放心,沈郁已经病入膏肓了,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犹豫地点了点头。 黎深想要陪我进去,却被门口的保镖给拦住了。 我朝他摇摇手指,告诉他没有问题的。 顾浅秋绝对不会在自己的婚礼上对我做什么手脚,因为这样会中断她的婚礼,她捞不到任何好处。 她想要做的,从头至尾不过就是要羞辱我而已。 我走进房门的时候,沈郁插着管,背着氧气袋,整个人形容枯槁地坐在轮椅上。 曾经再叱咤风云的人,也经不起病痛的折磨。 他现在这个样子,与寻常的老人没有任何区别。 “沈老爷子,您找我有什么事?” 将死之人,我对他也恨不起来,表面上还是会维持恭敬的。 谁知沈郁一句话也不说,只拿眼睛看着顾浅秋。 顾浅秋自然是看着我阴冷冷得笑,“江舒尔,你看,我的肚子比你的大了好大一圈,医生说这个礼拜就是预产期了,我要是把他生下来,就能够继承沈郁所有的股份,你说他是不是很幸福?” “恭喜你。”我扯了扯嘴角,并不太想和她说话。 既然沈郁没有什么话要交代给我,我就没必要在这里和顾浅秋浪费时间。 可谁知顾浅秋却不愿意放过我,挺着个大肚子还身手敏捷地拦在我面前说,“可你知道吗,从一开始,我就不想要这个孩子,他是我的耻辱,我留着他,不过就是为了威胁沈郁而已。” 轮椅上的沈郁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凹陷地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哀泣。 “这是你和沈郁之间的事情,和我并没有关系。”我森然道。 顾浅秋朝我翻了个白眼,“怎么会跟你没关系,本来在他七个月的时候,我拿到遗嘱就可以弄死他了,可现在不一样,他还有别的用处。” 听到弄死他几个字,我作为母亲的心一颤。 多了几分心软,“顾浅秋,孩子不在了,遗嘱就会失效。” 她却笑了,“怎么会失效,遗嘱说交给沈蔚然的第一个孩子,只要你的孩子不在了,我可以再为蔚然生一个。” 072 哪怕游戏结束,还有一身傲骨。 ,我的孩子不在了! 我下意识地保护住肚子,她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要对我的孩子下手。 见我反应迅速,顾浅秋只是笑,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我为了孩子考虑,准备先离开这个房间。 可刚退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我听到门锁被人从外面咔擦一锁。 我顾不得许多,用力想要打开门,却无济于事。 我拼命拍打着大门,喊着黎深的名字,希望他在门口可以听见,然而黎深似乎不在,没有人回应我。 顾浅秋却没有朝我走近,而是自顾自走到沈郁的背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槟酒。 她没有喝,径直把香槟从沈郁的头上浇下来。 明黄色的液体顺着沈郁苍老的眉毛流下,沈郁不停地摇着头挣扎,眼眶中蓄满泪水,顾浅秋却不停手。 “很痛苦吗?你以前不是最爱喝香槟了?那天晚上就是因为你贪杯,多喝了一瓶香槟酒,才会毁掉我的一生,不是吗?” 顾浅秋此刻的面目可以说是狰狞万分。 沈郁呼吸衰竭完全说不出话来,但听到这几句话,原本挣扎剧烈的身体渐渐安静下来。 似乎是在赎罪。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我从小就和沈嘉泽青梅竹马,是你,毁掉了我和他之间的可能,甚至还要把我嫁给沈蔚然,沈郁,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我恨不得立刻就掐死你。” 顾浅秋越说越肆意。 我知道她是一早就计划好的,她能这么对沈郁,就绝对不会给我活路,我只能自己想办法救自己。 我趁着她对付沈郁的时候,四处张望寻找能打晕她的东西。 眼角的余光瞥向墙角,这里是酒店豪华休闲房间,房间的角落里,有一个室内迷你高尔夫装置。 我悄然朝墙角挪动,想要拿到那根高尔夫球棒。 顾浅秋还沉浸在痛斥沈郁的罪行中。 还差一点点。 当我的指尖终于触碰到高尔夫球棒的时候,顾浅秋突然转过身来。 我把高尔夫球棒紧握在手里,朝边上挪开几步。 “站在那别动。”顾浅秋说。 然后把手里的高脚杯在轮椅上砸碎,一步步朝我靠近。 我不动,我怎么可能不动! 但这种时候,背后已经退无可退的情况下,我只能放手一搏。 我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说,“顾浅秋,你闹出这些动静来,就没有办法和沈蔚然结婚了。” 顾浅秋不屑一顾,“我本来就没准备完成这个婚礼,江舒尔,你要是死了,嘉泽就没有念想了,我帮他搞定沈蔚然,他一定会娶我。” 她的话让我不寒而栗。 我只能选择破釜沉舟,把高尔夫球棒举起来,上前一步朝她狠狠砸过去,金属的球棒头落在她的额头上,顿时一片猩红。 顾浅秋却笑了。 腹部一阵锥心刺骨的剧痛侵袭而来,我低头一看,她把高脚杯狠狠扎进我的肚子里。 鲜红色的血液一滴一滴,沿着高脚杯的形状滴落在地毯上,开出烈焰的花朵。 “江舒尔,我说过,带着你的孩子滚回地狱去吧,沈嘉泽和沈蔚然,你一个都别想得到!” 她说什么,我都已经听不见。 我能感觉到孩子在我的肚子里飞快地踢动的感觉。 他是缺氧了吗?还是在痛? 我用手捂住伤口,血却朝外涌地越来越多。 我绝望地跪倒在地上,像一只野兽一样嘶吼。 门外终于传来了黎深的声音,还有人在用力抬起脚踹门。 顾浅秋迅速地拔掉沈郁的呼吸机,没了氧气的沈郁,双眼瞪得很大很大,脸色由白变黄,像被人抑制住喉咙一般,痛苦地挣扎着。 或许是他看向我的目光太过可怜。 我一步一步朝他爬过去,想要帮他把氧气管接上。 我的孩子已经回天无力,但沈郁并没有对我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这毕竟是一条性命。 可我的耳边响起顾浅秋说的话。 她说,“江舒尔,你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输给我吗?因为你太容易心软,你对自己不够狠。”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就从房间唯一的窗户那跳了下去! 这是二楼,虽然楼层不高,但也十分凶险! 我几乎是呆立在那里,捏着氧气管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黎深他们冲进来的时候,沈郁恰好脖子一歪,彻底没有了出的气。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记得了。 我只知道惊叫声响彻了沈蔚然的婚礼,我的眼前全是一片血色。 再醒来的时候,我的床边不仅仅有黎深,还有两个警察。 我摸着一马平川的小腹,无声地笑了。 这一场有关于沈蔚然的游戏,我还没有见到他的人,就输了。 输地一败涂地,输的惨不忍睹。 在黎深的叙述中,我了解到,顾浅秋比我早一天醒过来,她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和我一样,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 她控诉我想要谋杀沈郁,她为了保护沈郁挨了我一高尔夫球棍,还被我推下了楼。 而她插~入我腹部的高脚杯,只是为了正当防御。 房间里没有摄像头,一切自然是以顾浅秋所说的为准。 所以我现在被控诉了谋杀罪。 黎深握住我的手说,“舒尔,你只要把真相说出来,我哪怕拼尽江海集团,都会保护你的周全。” 我看向他,像是看到了沈蔚然。 一个为我不顾一切付出,却最终被我连累的男人。 这是一个连环圈套,我和沈蔚然逃过了车祸,却逃不过这一劫。 顾浅秋说得很对,我之所以会输,是因为我不够狠。 而这一系列事情也让我看清楚,这个世界,只要有权利,死的都能说成是活的。 我跟警察说,我要见沈蔚然,见到他以后,我才会录口供。 沈蔚然来的很快,我只问了他一句话,“你相信是我做的吗?” 他看着我,这是我们自车祸分开以后,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着我。 眼底没有一丝一毫厌弃的情绪。 他说,“会有法律判定这一切。” 多么官方的说辞,呵呵。 我原本暗潮汹涌的眸子,再抬起来已经风平浪静。 我轻声说,“我认罪。” 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和沈蔚然唯一的牵绊,我所有的坚强,都在沈蔚然的漠然中崩塌碎裂。 现在的我很累,很累。 不愿意再和这个不公平的世界负隅顽抗。 我和他所经历的这一切,就像是躺在悬索上做了一场盛大的梦。 大梦初醒后,跌落悬崖,只剩粉身碎骨。 073 难懂人心残酷,让我勇敢沉浮。 ,我在医院里修养了半个月以后,就被带进了监狱里。 我以为接下来等待我的,将会是无休止的监禁和审~判。 杀了沈郁,若是罪名成立的话,或许就是死刑了。 等了两天,终于等到了这场盛大案件的开庭。 顾浅秋脸色苍白地坐在原告席上,不忘得意地笑。 她的律师说,“我请求法官宣~判,被告杀人罪名,故意伤害罪名成立。” 我闭上眼睛,等到最后的宣~判。 可没等来结果,却等来一阵骚动。 观众席上有人说,“沈蔚然来了。” 我这才发现,原告席位上有个位置是空缺的,应该是两个原告。 毕竟沈郁是沈家的老爷子。 所以沈蔚然这是来致我于死地的? 他从我面前走过去,依旧肃穆凛然,没有给我一个眼神。 我心如死灰。 却听到沈蔚然的律师团幽幽开口,“我方决定撤销对江舒尔本人的控诉,由于没有监控录像的原因,我方相信,当时江舒尔女士是想要帮助沈郁插上呼吸机,在时间和方位上,江舒尔女士无法做到受伤的情况下杀人这一动作。” 整个法庭一时间喧嚣起来。 法官不得不拍锤要求肃静。 顾浅秋不淡定起来,“蔚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杀了你爸爸呀!” 然而,沈蔚然不仅仅没理会我,也没有理会顾浅秋。 在他的律师团陈述完请求后,又交给法官几个路线图,来证明我受伤以后是无法爬到沈郁身边站起来做这么多事情的。 虽说是有些牵强,但沈蔚然似乎是提前和法官那打过了招呼。 结局很出乎意料。 我最终因故意伤害罪,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而蓄意杀人罪却没有成立,法官陈述或许是我和顾浅秋推搡的混乱中不小心碰掉了沈郁的氧气管,我们双方都应该承担责任,但因为原告的撤销控诉,导致案件就此搁置。 顾浅秋带着愤恨的眼神离场,我转而看向沈蔚然。 他的眼睛像看陌生人一样,和我目光交汇。 他只开口跟我说了四个字,“好自为之。” 然后决然地转身离去。 这件事就这么尘埃落定下来,黎深跟我说,本来想要托关系让我暂缓执行的,但由于顾家坚持,我必须得坐满三年才能出来。 他说他会在外面等我,第一时间来接我。 我让他安心。 不过就是三年牢而已,比起顾浅秋对我的伤害,这三年时光又算是什么? 三年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一晃眼就过去了。 出狱那天,黑色的铁漆门被打开,外面久违的阳光几乎要刺痛了我的眼睛。 黎深还是一如初见的样子,倚靠在汽车旁,朝我招手。 看见我脸上挂着笑意,他问,“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顾浅秋的好日子到头了。”我说的无比平静。 黎深却很焦急,“这三年你还没想清楚吗?你还要去招惹她?” 想清楚?我想的非常清楚,我的父亲,我的孩子,我的舅舅,还有我爱过的男人,她欠我的一笔笔血债,我都会一一想她讨要回来。 我也知道,或许现在放下一切,和黎深离开这里是最好的选择,从此过平淡喜乐的日子。 但,那些恨,在这三年里一遍一遍地灼烧着我的心脏。 我放不过顾浅秋,也放不过自己。 黎深见我坚持,也不再劝我。其实我很感激他,默默地维护着我,尊重我每一个决定。 可我不爱他,我没有办法背弃自己对沈蔚然的感情,转头和黎深在一起。 这是不尊重黎深,也不尊重沈蔚然的决定。 “行吧。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轻易离开,我给你安排了一个房子,你暂时先住在那里,这三年里发生的事情,我再一一讲给你听。” 他驱车带我来到房子里后,我一边刷微博一边问他,“顾浅秋和沈蔚然结婚了吗?还是和沈嘉泽?” 在我的理解里,一个婚礼搞砸了,自然会补偿给顾家另一个婚礼。 可黎深却拿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说,“她没有跟任何结婚,沈蔚然至今单身一个人。” “不,是单身,但不是一个人。”黎深说着就打开了电视。 电视上正播放着一条新闻,沈蔚然抱着自己两岁的女儿在参与一个公益活动的演讲,他的怀里,那个白皙的小女孩格外抢镜。 眼睛大大的,纤细瘦弱。 “她是谁,谁的女儿?”我心底心潮澎湃,拼命忍住自己心底的激动,这孩子和我小时候好像,会不会? “这是沈蔚然有次访问孤儿院领养回来的女孩,先天脚有些残疾,走路不太稳。”黎深怪异地打量着我,“你不会以为她是你的孩子吧?拜托,人家才两岁,你坐牢都坐了三年了。更何况,你当时的孩子才七个月,早产儿能活下来的太少了。” 黎深说完这话,我坐在那沉默不语。 确实是我妄想了,已经失去的孩子,怎么可能还活着。 黎深接下来把这三年一些大事告诉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变化,不过沈蔚然却有些雷厉风行地,强制收回了很多江海的股权,导致沈嘉泽无法对江海拥有决定权。 原来没有我在身边碍手碍脚,他可以的过得更加自在。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不要再念着和沈蔚然之间的感情。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除了适应已经脱离了三年的外界生活以外,我几乎都在搜集和顾浅秋有关的资料。 一切的仇恨,都要在万全准备后,才开始报复。 可我没想到,命运是如此地喜欢捉弄人。 我和沈蔚然之间,像是无形之中被线牵着,不管兜兜转转多久,终究还是会相遇的。 那天是一个雨夜,黎深带我从一个西餐厅吃完饭回家的路上,由于雨太大,前面出了一场车祸,有个小女孩和一个女人被撞倒。 由于那个女人拼命护住小女孩,小女孩并没有受伤。 我和黎深很快就冲下车,那女孩一直一直哭,被撞的女人脚受了伤,但还是焦急地说,“我是她的幼教老师,原本带着她步行去我家学习的,她身体不太好,有哮喘受不了刺激,拜托你们先带她回家拿药,我没事的,她家就住在旁边那个别墅区里,在九号别墅,家里有大人。” 事情突如其来,我来不及多思考,让黎深负责把这女人送去医院,然后独自抱着小女孩朝别墅区里奔跑。 这女孩十分瘦弱,被雨淋地湿漉漉地,加上一直在抽泣,完全看不清楚样子。 但当我抱着她跑到别墅前的时候,就愣住了。 这不是沈蔚然之前让我住的那栋别墅吗? 里面灯火通明,显然沈蔚然是在家的。 我正犹豫要不要敲门的时候,大门突然被人打开。 074 似是故人来 ,是三年没有再见的容颜,却依旧在记忆里铭心刻骨地痛着。 沈蔚然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到女孩的脸上,骤然收紧,一把接过就冲上儿童房里,把女儿放下。 又轻车熟路地把药物拿来给她喷上。 女孩弱弱地叫了一声爸爸,呼吸渐渐平静,也不再抽泣。 沈蔚然头也不回朝我喊,“去打点热水,拿一条干毛巾来,你知道在哪。” 我一愣,不敢有片刻耽搁,比他还要轻车熟路地跑进洗手间,端着热水和毛巾过来的时候,沈蔚然正细心的替女孩脱掉湿漉漉的衣服,然后接过我手里的东西,一寸一寸地给孩子擦拭着身体。 他的细致温柔,无比熟悉。 我不知怎么,心头就一酸,觉得再待下去恐怕不太合适,想要转身就走。 没想到他却有些微微喘息,说,“江舒尔,你在这帮我照顾一下她。”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就冲上楼跑进自己的房间里。 我有些懵逼,但小女孩瞪着大大的眼睛,声音软软地跟我说,“谢谢阿姨。” 我一时百感交集,这女孩懂事地让人心疼。 “你叫什么名字呀?”当初在电视上看见她的样子,就觉得十分亲切。 如今抱在怀里,软软蠕蠕的一个小东西,比同龄的孩子都要瘦小很多,难免触动了我的伤心事。 如果我的孩子还在,应该也有这般大了,或许比她还要大。 “我叫沈念,念念不忘的念,你可以叫我小念念。”她笑了,两个虎牙尖尖的,异常萌。 这名字让我一怔。 沈蔚然这是,在思念我?他想起我了? 我满怀心事,尽自己最大努力把小念念哄睡着以后,才蹑手蹑脚准备离开。 我本想着就这么不告而别,但回忆起沈蔚然今天晚上的种种反常,总觉得像是出了什么事情一样,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只好又折返楼上,沈蔚然的房门紧锁着。 难道睡着了? 可他对小念念的紧张程度,不至于都不关心女儿一眼就去睡? 我思前想后,终于敲了敲门。 无人回应。 心脏越跳越快,他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我跑下楼,叫了两声姚姨,才想起现在已经是三年以后,空荡荡的房子里没有人回应我。 姚姨肯定已经被送走了! 没办法,我只好按着自己记忆里路线,跑去沈蔚然书房找钥匙。 一切都还跟我刚离开的时候一样,没有一丝改变。 每个房门的备用钥匙也都安静地躺在柜子抽屉里。 我心头酸酸地,拿起钥匙就跑过去打开门,卧室床上并没有人,只有一双凌乱的拖鞋摆放在浴室门口。 我走过去一看,沈蔚然躺在浴池里,脸色通红,眉头紧皱,似乎是不太舒服。 喊了他两声,没有反应。 我伸手一摸,浴池里的水冰凉,可他的身上去滚烫。 他这是? 来不及多想,我用尽力气把他从浴池里给捞出来,刚放倒在床上,还没有缓过一口气来。 沈蔚然翻身就压在了我的身上。 到这时我才发现,他这状态,跟当初我给他下药的时候一模一样! 双眼血红,染满欲~望。 是谁给他下了药? 没来得及多想,他的吻一如当年那样炽热,铺天盖地而来,让我措手不及。 我想要推开他,可他似乎是熟悉我身体的每一处地方。 被他手掌游走过的地方,仿佛着了火似的,从接触的点往外一圈圈蔓延。 “舒尔。”他的声音带着沙哑,那种因为情~欲而特有的沙哑,大掌也迅速的覆上了我胸前那两团高耸的浑圆。 我被他吻得心神恍惚,“嗯。”微微嘤咛了一声。 “舒尔,给我。”这个男人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我就像恍恍惚惚地回到了三年前巴黎的那个夜晚。 他也是一遍遍呼喊着,舒尔,给我。 我的身体,向来拒绝不了他。 我们曾经在一起过,虽然时间很短,但他把我从青涩,逐渐调教成了盛放的玫瑰,他熟悉我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也懂得怎样能挑起我身体最深处的激~情。 在床上,我们向来是最契合的一对。 他的手,熟练的从我的衣服下摆探了进去,我紧绷的身子,像是被点燃了引线,迅速的燃烧起来,欲~望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叫嚣着,仿佛要爆炸开来。 在他的猛烈攻势中,我天旋地转,早已经忘记了东南西北。 一场久违的情事初歇后,我躲在被子里,攥着床单的手抓紧,又松开。 别说是沈蔚然被下了药,就连我自己,都分不清在这种混沌中。 到底是迷失在了他三年前的温柔中,还是迷失在了自己心底的渴~望中。 沈蔚然已经清醒过来,发现我在他的床上以后,眉头皱了皱,不言不语地走向书房。 我咬着牙,在他走了以后跳下床,一件一件捡起自己的衣服穿,暗骂自己怎么就这么把持不住! 穿好衣服以后,我想要去书房问他,是谁给他下了药。 突然又想到,这种问题,我以什么立场去问?我现在是他的谁? 纠结的回忆缠绕着我,恰好这时候手机铃响起来,我一看,已经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全都是黎深的。 出于愧疚的原因,我给黎深打回去,他声音很担忧,问我怎么样。 我把小念念的事情说了一下,略过我和沈蔚然发生过的事情。 黎深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说,“我现在就来接你离开。” 我挂断电话后,觉得没有必要和沈蔚然告别,就自顾自地走下楼梯。 “等一下。”他的声音在楼梯顶端响起。 我楞在那,手心全是汗。 我不能确定他是否已经记得我们所有的事情,他在情~欲中一声声呼唤的舒尔,让我的心很乱,很乱。 扭过头的时候,他已经换好家居服,漫不经心地沿着楼梯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一张纸。 是一张支票。 他说,“虽然江小姐这是第二次爬上我的床,但念在事情与你无关的情况下,加上你今晚救了沈念,这是给你的报酬。” 我还没缓过神,他手指一扬。 轻飘飘的一张纸,再次准确无误地飘落在我脚边。 075 学不会认输,就只能去背负。 ,沈蔚然这一举动,完全足够证明,他根本没有想起我。 在他的眼里,我还是那个想要千方百计爬上他床的女人。 我的心在滴血,却努力逼着自己平静下来,弯下腰,捡起那张支票。 上一次他给我支票,我为了我妈的病,忍着屈辱接了。 但这一次,我莞尔一笑,把支票当着他的面撕得粉碎,毫不客气地扔在他的脸上。 “沈先生想要拿钱打发我?别忘了,你这可是强~奸。” 沈蔚然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做,眉头皱的很深,“那你想要什么,你当初接近我,不过就是为了钱。” 呵呵,我心痛的无法呼吸,但必须扯出嘴角来微笑。 “当初是,现在不是了,沈蔚然,从我们的孩子死的那一刻起,我跟你之间,就再没有什么联系了,这一次是你强~暴了我,但是看在三年前你撤诉的份上,我们两之间扯平了,我想要的东西,就是不想再看见你。” 我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了房子。 黎深早已等在门口,见我出来,也不追问,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的身上。 车窗玻璃上,清晰地倒映出沈蔚然的影子,他一手插在口袋里,站在二楼书房的窗台边。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情绪不明。 我站在车前,强迫自己不要回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驶离他的房子,感觉我的心,也渐行渐远。 黎深见我似乎是心情不好,调笑着说,“舒尔,告诉你一个笑话,你猜撞倒那个女老师的人是谁?” “谁?”我漫不经心。 “是顾浅秋。” 我这才回过神来,当时的雨太大,我完全就没有在意。 “我要告诉你的笑话就是,顾浅秋和我一起把人送到医院里去的时候,整个人脸色都不太好,你知道她后来给别人打电话说了什么吗?她说今天好不容易支开沈念给沈蔚然下药,结果出了这么一个乌龙的事件。” “你看,顾浅秋这三年里估计都在千方百计为爬上沈蔚然的床做着努力,搞笑不?” 尽管黎深已经尽力用很轻松的语调来跟我讲述这件事了。 可透过后视镜,我还是能看见他眼底的受伤。 他知道顾浅秋给沈蔚然下了药,他知道我在沈蔚然的房子里呆了两个小时,最后又衣衫不整地出来了。 所以他很清楚,我跟沈蔚然之间发生过什么。 他却要故作淡定的样子逗我。 “黎深,不要这样。”我的手放在他的肩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我到是情愿他骂我江舒尔没有良心,看不到他的付出,也不愿意他这么折磨自己。 可黎深依旧是在笑的,他问,“舒尔,你会重新和沈蔚然在一起吗?” 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但是我可以给他明确的回答,不会。 不管是我对沈蔚然多念念不忘,我和他之间,始终隔着太远的距离。 两个孩子,四条人命。 如果继续纠缠下去,或许背负的还要更多,甚至我担心,顾浅秋会对沈念下手。 所以我决定离沈蔚然远远的,相忘于江湖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我把我的答案告诉黎深以后,他像个孩子一般,“那我就安心了,哪怕你是骗我的,我都觉得挺欣慰的,接下来两个月我要去国外整合一下东来的资源,没有办法陪你,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国外吗?” 黎深为了减免我牢狱之灾的事情,一次又一次动用东来集团,我所了解的东来,已经没有往日那么辉煌。 我很感激他为我所做的一切,但感激不是爱情。 我要留在深圳,我还有没有做完的事情。 沈嘉泽和顾浅秋这对狗男女,还没有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我的拒绝让黎深挺失落的,但他很快就扬起笑脸,“那就要好好照顾自己,等着我回来。” 当天晚上,他就飞去了国外。 我一个人在别墅呆了几天,就开始计划着要如何报复。 我在深圳地下赌场找了一份荷官的工作,不是因为我缺钱,而是因为沈嘉泽会经常出没在这个赌场。 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如果想要报复顾浅秋,而不让自己陷入危险。 最好的办法,就是留在沈嘉泽的身边。 一箭双雕。 为了引起沈嘉泽的注意,我特意在上班的时候没有穿工作服,而是穿了一件很普通的白衬衫黑包~臀裙。 连续这么穿了三四天以后,我才等到沈嘉泽。 当然,我也被管事的老马骂的狗血淋头。 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沈嘉泽如我所愿在某一天晚上来到了赌场。 我有意无意地抱着一捧资料,从沈嘉泽身边经过,顺便撞在他背上,资料落了一地。 他很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江舒尔?” 我能看见他眼底燃起的亮光。 大概男人都是一个样子,对于自己曾经有过想法的女人,在没有得到的情况下,总是有些挠心的。 我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和他说对不起。 沈嘉泽眼底除了惊讶,自然还有怀疑。 他是个城府很深的人,虽然对人不容易信任,但性格很狂妄自傲,狂妄的人,自然比较强势,面对着弱势的群体,有骄傲的怜悯。 我要的,就是他的怜悯。 他盯着我,弯腰替我捡起地上的文件,顺便扫了一眼问,“你拿着江海的资料做什么?刚出狱,还对我那个大哥抱有想法吗?” 这些资料,不是有关于江海集团的,而是江海有一个新涉及的珠宝项目,需要应聘外语能人一起研讨。 我想要达到的目的,就是利用沈嘉泽的同情,让我顺利应聘成功,这是沈嘉泽手底下的项目,自然会跟在他身边一起研讨。 长达三个月的研讨筹办会,有足够的时间让我接近沈嘉泽复仇。 我刚准备开口,场子里的老马就来揪住我的耳朵拖着,“跑这里来给我丢人了呀,得罪了我们的贵客,你有几条命都赔不起!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赶紧收拾收拾滚蛋去吧。” 我吃痛,顺势挤下几滴眼泪来。 沈嘉泽果然看不过去,出口制止,“老马,我不过就是来找个乐子,撞了人而已,没必要搞事情。” 他虽然没有点名认识我,但老马是个常年混迹场子的人,多么精明。 猥琐一笑,就让我滚去换衣服,一会儿去给沈嘉泽发牌。 沈嘉泽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像是要把我看穿的样子。 我知道他不可能完全信任我,只能一步步慢慢来。 换完衣服以后,我远远就看见沈嘉泽坐在一个空赌桌面前等着我。 我刚要迈步朝他那走过去的时候,一个身影拦在我面前,面色不善。 是沈蔚然!他居然会在这! 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要知道,我在做他助理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出入这种场合。 更让我崩溃的是,他居然森然地问我,是不是在跟踪他? 076 爱多空余恨 ,我朝沈蔚然翻了个白眼,“沈先生未免也太过自负了,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对你有兴趣的。” 沈蔚然用眼睛把我上上下下扫了一遍,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是在笑,又似乎很冷漠,“你的意思是,你屡次爬上我的床,并不是因为对我有兴趣?” 我实在是不想和他继续纠缠,干脆露出贝齿朝他一笑,大大方方地承认,“沈先生自己也说过了,我不过就是为了钱而已,沈先生既然不愿意给我钱,我当然要去找别的金主。” 我把金主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我早已经分不清自己对沈蔚然是什么感觉,如果非要形容,那么就只有一句话。 爱多空余恨。 我等着沈蔚然恼羞成怒拂袖而去,可没想到他似乎对我极其有耐心,忽地倾身,捏着我的下巴,在我的唇角印下一吻,“我碰过的女人,这深圳还有第二个人敢碰?” 他的嗓音低沉,薄唇,指尖都异常温柔,我心里那些原本已经退下去的潮水又开始汹涌成浪。 不得不承认,沈蔚然是个撩妹高手。 可现在的江舒尔,早已不是那个刚刚踏出大学一无所知的懵懂少女。 我挣脱出记忆的钳制,朝他璀然一笑,“那沈先生就拭目以待好了。” 然后我再不理会他,施施然朝沈嘉泽所在地走去。 我完全可以想象,背后这个男人的脸得黑成什么样子。 当我走到沈嘉泽面前后,就利索的开始弯腰洗牌,透过亚克力的牌托倒影,我可以看见沈嘉泽一直盯着我,舔了舔嘴唇,邪魅一笑。 没有人会对美女不动心。 可我还没得意多久,倒影上又多了一个不善的影子。 又是阴魂不散的沈蔚然。 “大哥,什么风把你给刮过来了,倒是稀客。”沈嘉泽用手指别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对沈蔚然不屑一顾。 沈蔚然也不介意,自顾自坐在庄家的位置上,微微含笑,“我们似乎从来没有赌过,要不要来试一试。” 沈嘉泽说,“好呀,就怕大哥到时候输给我,面子上不好看。” 沈蔚然莞尔,“我要是输了,这赌场送给你,我要是赢了,你输我五百万,为了补偿,她给你带走。” 他的手指直指我。 我的内心是崩溃的,尤其当我知道这赌场是沈蔚然的时候,我就更加懵逼了。 怪不得他会出现在这里,还说我跟踪他,搞半天还是撞到他的狼窝里。 “大哥,玩这么大,怎么听也是我比较占便宜,五百万换一个美人,不亏呢。”沈嘉泽根本就不屑一顾。 他早已叱咤赌场多年,这一场赌,我看得出来,他志在必赢。 沈蔚然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目光紧盯着我,带着不屑,“毕竟是我赌场的人千方百计想要钓一个金主,作为老板的我怎么能不满足她。” 他这话就是在赤果果的羞辱我。 我放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收紧,手心沁满了汗水。 被沈蔚然这么一操~蛋,我对沈嘉泽的计划几乎就要完蛋了。 我正忧愁的时候,沈嘉泽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大哥,你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怪不得身边都没有女人,这样吧,我要是输了,五百万我出,我手里那个进驻珠宝业的项目,算舒尔一个,毕竟也曾经是你的女人,流落到这个地步不好。” 他这句话,把我原本要泯灭的希望又点燃了。 不管沈嘉泽是不是对我感兴趣,至少在这个时候,他喜欢和沈蔚然叫板的个性,让我看到一线生机。 沈蔚然不要的人,他要。 我安下心来发牌,脑子里回忆着来赌场之前,和专家学过的发牌技术,尽量挑好牌发给沈嘉泽。 他若赢了赌场,我才能证明自己对他的价值。 可三局下来,不管我和沈嘉泽如何努力,最后赢的全是沈蔚然。 沈嘉泽十分气恼,第三局结束以后,把手里足有五百万的筹码全都掷在沈蔚然面前,“艹,今晚真是倒霉。” 相比于他的态度,某个肇事者倒是十分淡定,慢悠悠地说,“或许不是你的牌技不行,指不定是有人迫不及待想要跟你走呢。” 卧草,他这是铁了心要跟我干上了! 明明是他一身牛逼的牌技,低调地不展示出来,还让我背这个锅。 我本想发飙,但转念一想,沈蔚然对我这千方百计的羞辱,或许是我顺杆子爬的好机会。 我把手里剩余的牌恶狠狠地砸在沈蔚然的脸上,哭着朝他吼,“沈蔚然,我真是瞎了眼才认识你。” 大概是沈嘉泽被我这副双眼含泪,委屈极了的表情震撼到了,又或者是他亲眼看见我跟沈蔚然撕逼撕地如此剧烈,心里松了一口气。 总之他快步走到我身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背说,“真是个美人,连生气的样子都这么诱人,我大哥这个人不解风情,以后不理他就是了。” 我虽然心里恨不得将沈嘉泽碎尸万段,但却不能拒绝他肮脏的手,我忍着心底排山倒海恶心的情绪,小声地说,“对不起,沈少爷,让你为我破费了,是我不会发牌,我会自己离开的。” 我的眼泪说掉就掉,哭得哽咽。 “离开什么,既然这场赌局已经是这样了,你自然是要留下,明天来江海报道吧,别哭了,哭得我都心疼。” 我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沈嘉泽心底升腾起来的大男子主~义般的保护欲~望。 其实一开始,我没见到沈嘉泽的时候,一直在担心他或许不会上当。 可当我见到他以后,我就安心了。 三年的时光,沈嘉泽已经三十多岁,就算是穿得再笔挺,衰老总是不可避免的。 可我,在牢里呆了三年,不见天日不说,皮肤倒是养白了不少,扎起马尾辫来去充当大学生都可以。 我比顾浅秋小了整整七岁,这就是资本。 “走吧,我送你回家。”沈嘉泽故作很绅士地从背后揽住我,手也十分规矩。 我起了一身恶心的鸡皮疙瘩,但不好拒绝,干脆转移注意力朝沈蔚然一挑眉。 沈蔚然暗影流动的双眸,看似漫不经心地接受我的挑衅,那两道眉却没有舒展开来。 而我,跟随着沈嘉泽走到赌场外面,沁凉的海风吹得我一个哆嗦,才想起这最重要的。 我真的要引狼入室,让沈嘉泽带我回家? 077 手撕那贱人 ,然而事实证明,我的担忧是白费的。 沈嘉泽把我送到自己家楼下,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自己今天很累,要早点休息的时候。 他却突然说,“江舒尔,你们出车祸,还有顾浅秋把你送进监狱的事情,事先我并不知情,沈蔚然婚礼那天,我在国外。” 这是???? 算是在给自己强力洗白,撇清关系? 呵呵,他还以为我是当年那个二十三岁的少女,如此好骗? 我垂下头,用有些略带忧伤的语气说道,“沈少爷,我明白的,就算不是我,任何在沈蔚然身边的女人,都会落得这个下场,该为这件事负责的人不是你,是沈蔚然,当初是我爱错了人看错了他,没想到他的眼里只有利益,我不恨任何人,我只想平平淡淡过日子。” 我说得挺真挚的,差点把自己也给感动了。 当然,我并不指望能凭这一番说辞就让沈嘉泽信任我。 但毕竟他已经亲眼看见我和沈蔚然的对立,加上我对他跟顾浅秋已经没有丝毫威胁力。 所以,耐着性子一步一步慢慢来,沈嘉泽还是会踏入我的陷阱的。 沈嘉泽笑了笑,竟十分宠溺地揉了揉我的脑袋,“感觉这三年过来,你这个小丫头似乎长大了不少,没有我一开始遇见你的鲁莽任性。” 我默认他的说辞,“人总是会长大的,就像沈少爷,不也变成了一个大叔级别的男神。” 叫出男神两个字的时候,我是极其恶心的。 沈嘉泽却一副很乐呵的样子,故作严肃说,“我有这么老嘛,你要是愿意,以后私下里可以叫我沈大哥。” 嗯,这三个字足够我恶心地三天吃不下饭。 但我还是朝沈嘉泽一笑,“好的,沈大哥,明天我会去江海报道的,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嫌弃我太笨。” “行吧,小丫头,明天见。” 沈嘉泽如我所愿地驱车离开。 我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松了一口气,看来沈嘉泽暂时只是对我感兴趣,还没有到完全信任我的地步,所以不会和我发生任何关系。 明白自己暂时是安全的以后,我就敢放心大胆和沈嘉泽周旋了。 连同着脚步都有些轻快地朝房子里走去,关门的那一刹那,我一抬头,街角一辆黑色的保时捷疾驰而去。 不知道是我自己心里作用还是什么,我总觉得那是沈蔚然的车。 但却没有证据。 就这样满怀心事地睡了一夜,第二天我赶到江海集团的时候,沈嘉泽早已为我办好了一切入职手续。 和当初沈蔚然的做法完全不同,没有按部就班,没有考试面试。 他仿佛是在告诉整个江海集团,我江舒尔就是走后门进来的。 这导致我从公司门口到进电梯里,背后都跟着一大票的人在指指点点,“这个江舒尔,就是个狐狸精投胎吧,之前把沈总给迷得五迷三道的,没想到坐了个牢出来,还能勾搭上了小沈总,也不知道使得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若是换做以前,我一定已经生气地上去跟她理论。 但我只是勾勾嘴角,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就是要全世界都知道,她顾浅秋一个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竟然输给了我,一个坐过牢流过产的女人。 多讽刺,多丢人。 我报道以后,中午沈嘉泽就点了十几个人的名字,包括我。 说晚上有一场新闻发布会,是针对珠宝新品发布的,而此次珠宝的形象代言人暂定为顾浅秋,让我们策划团队提前去布置场地。 我们几个人拼了一辆车来到场地后就开始忙忙碌碌,直到夜幕降临,门口围着一堆记者,闪光灯闪得不停的时候,我才抬起头来笑。 我的仇人,似乎都到齐了。 顾浅秋依旧是一身水蓝色镶钻的长裙,把她的身材衬托地异常完美,她施施袅袅端着红酒杯站在人群中,收尽大家羡慕的目光。 而沈嘉泽,也一身得体的西装站在她身侧,郎才女貌,好不般配。 他们寒暄了片刻以后就分头去招呼宾客,我见时机已经到了,计算着距离,给自己倒上一杯红酒,端着酒杯毫不畏惧地朝顾浅秋走过去,然后毫不客气地把红酒泼在顾浅秋的蓝色裙子上。 精致的长裙很快就绽放出了花一样难堪的酒渍。 “对不起对不起,顾小姐,真的是对不起。”我假装慌乱的样子,拿沾着番茄酱的纸巾替她擦拭,结果自然是越帮越乱。 这动静挺大,大家都朝这里看过来。 顾浅秋为了保持自己的淑女形象,就算是在明知我是故意的情况下,依旧瞪着美目笑看着我,“没关系的,江舒尔。” 江舒尔三个字,咬得极重。 像是要把我给生吞活剥了似得。 我的计划自然是不止这么多,我憋着眼泪跟她说,“顾小姐,实在是对不起,要不你跟我去后台换一件衣服吧,我们为你的代言准备了好几套备选衣服,就在休息室里。” 我打赌,顾浅秋绝对也想私下找个地方教训我。 所以她毫不犹豫就跟着我去了休息室。 我背对着她找裙子的时候,她的本性便露了出来,“江舒尔,怎么,三年牢没有做够,又眼巴巴地跑来送死吗?” 我拿起早已准备好的裙子,比她原来那条更加华贵,递到她的面前,朝她眨眨眼,“顾大小姐是在害怕吗?也对,给了你三年都没能让沈嘉泽娶了你,现在沈嘉泽甚至要把我留在身边,可见对人老珠黄的你已经失去兴趣了。” 我就是故意这么刺激她的。 一来,是不想她发现这条裙子的猫腻。 二来,早在我泼她之前,我就已经先在沈嘉泽面前假装崴了脚,他让我先去休息室,一会儿给我送药。 计算着时间,沈嘉泽也该到了,所以我要激怒顾浅秋。 果然,我一抬头,半掩着的休息室门口,有一道高大的人影站在那。 顾浅秋被我这话一说,加上背对着门口以为周围没有人,哪里能耐得住性子,上来就用尽十二分力气,给我一巴掌。 “江舒尔,我警告你,离沈嘉泽远一点,否则我有一百种方法能够弄死你,要么识趣点自己滚蛋,要么就等着横尸街头。” 这话威胁力好大! 我干脆顺势倒在沙发上,眼底迅速浮起一层水汽来,“顾小姐,我不过就是因为脚崴了,才没有抓稳酒杯,一杯红酒而已,和小沈总又没有什么关系,小沈总收留我,是他人好,你都说了,小沈总是你的人,我对他哪里敢有非分之想。” 沈嘉泽这个人,既然一开始不想娶顾浅秋,就证明以后都不想。 现在我指明顾浅秋对他的占有欲,他不发飙才怪。 “你在这装什么柔弱!”顾浅秋瞪着眼睛,又准备上前给我一巴掌的时候,沈嘉泽拧着眉头走进来,抓住她举起的手。 “嘉,嘉泽,你怎么在这里?” 她那慌乱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078 他对我的恨,销魂蚀骨。 ,沈嘉泽一言不发,手上像是用了很大力气,捏的顾浅秋倒吸一口气。 但大概还是顾忌着顾家的势力,他没有发火,而是耐着性子温柔地岔开话题对顾浅秋说,“记者会都要开始了,衣服脏了就快换上,一会儿还要拍照表演。” 由于新产品的格调很高,计划安排是顾浅秋要在台上表演一段大提琴。 到那时候,好戏才真正上演。 我勾了勾嘴角,低下头去,怯懦地说,“小沈总,顾小姐,那我就先出去了。” 当着我的面,沈嘉泽肯定会维护顾浅秋,我知道他不能替我讨回那一巴掌。 但背着我,或许他们就会吵架,也是一件挺解气的事情。 所以我假装一瘸一拐走出去的时候,并没有走远,而是停在离门口很近的地方。 果然,在确定我走了以后,顾浅秋干脆躲在沈嘉泽的怀里,还拿拳头捶着他的胸口,“嘉泽,你是不是还念着江舒尔那个贱人,她可是沈蔚然玩过的女人,是个烂~货。” “你说你,也是个千金大小姐,怎么开口闭口都是贱人的,多难听。”听得出来,沈嘉泽的语气里是含着愤怒的。 我竖起耳朵,还准备再偷听下去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影子罩在我的面前。 沈蔚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皱着眉头,略显不悦,“看来你很喜欢听墙角。” 他说话的声音有点大,我怕被里面的人听见,立马捂住他的嘴,没想到动作太大,直接把他给压在了墙上。 沈蔚然倒好,一挑眉,又反身把我壁咚了,嘴角一勾,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这墙角,是挺好听的。” 我一头雾水。 偏过头去朝门缝里一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顾浅秋直接站在沈嘉泽面前,脱下了自己脏了礼服,露出完全没有遮掩的身体。 然后沈嘉泽就这么把她抱起来,压在更衣室里面房间的墙上,开始了**。 这一阵一阵撩人的**叫声,让我这个生过孩子的都有些脸红心跳。 整个空气都开始尴尬起来。 我想要逃开,可沈蔚然却紧紧压着我,拦住我的去路,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 我恼了,“沈先生你这么有恶趣味,不如自己在这里享受,别挡着我的路。” 他一挑眉,尾音上扬,“哦,本着绅士风度,我觉得应该让女士先享受一下。” 我的言辞是拒绝的,可我的身体却开始缴械。 里面此起彼伏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我和沈蔚然的距离极其近,那曾经亲密无间的身体像彼此呼应了一样,闻着熟悉的味道,我只感觉身体里一股股热流开始汹涌。 偏偏沈蔚然还凑近到我耳边,吸~允着我敏感的耳垂说,“或许你求我,我可以考虑一下。” 我气得快疯掉,怎么以前没有发现沈蔚然这么不要脸? 我朝他翻了翻白眼,干脆破罐子破摔,一条腿抬起来,直接勾住他的小腿,“我觉得我不用求你,沈先生要是不嫌弃我,再勾~引你一次我也是乐意的。” 这一动作下去,我明显能感觉到,沈蔚然的喉结动了一下,某些东西坚硬如铁。 我莞尔,以沈蔚然对我厌恶的感情,应该会立刻推开我,然后痛骂我一顿。 然而他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他的声音染满情~欲地暗哑,“江舒尔,你真贱。” 握草! 一边骂着我贱,一边却用右手按下我的膝盖,并且顺势朝里滑,“不过,很合我胃口。” 我预感不妙,却推不开他,他迅速伸出一根手指,勾着我的底裤探入。 “湿了。”他带着笑意轻声说。 我身体一阵紧缩,因着他这句话,更是不能自持。 恰好此时,里面传来让人血脉喷张的对话。 “嘉泽,再用力一点。” 不得不承认,顾浅秋在情动的时候,声音特别诱人。 我身体发颤,但还是对着沈蔚然说,“沈蔚然,你的未婚妻在跟别的男人缠绵,你居然还受得了,到底是不是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知道吗?看来需要接受一点教训。”他笑。 十分危险的笑。 然后那根手指在我体内,伴随着屋子里的叫声,来来回回。 我一边承受着他的暴虐,一边忐忑着会不会有人过来,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成全了这一场疯狂的情事。 怪不得人家都说,偷,来的比较刺激。 最后他曲起手指,用力往上一顶。 我整个人双目一瞪,如遭电击,强烈的快~感排山倒海而来。 为了不发出声音,我一口咬在沈蔚然肩膀上,顺势软倒在他的怀里,身体一颤一颤的,一丝力气也使不上。 而他的手指,还死死抵在那,直到我彻底疲软下来,他才抽出,一把抱住站都站不稳的我,大步走向洗手间里。 我双手揽着他的脖子,抬头看向他线条完美的侧脸。 恍恍惚惚间,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他依旧那么温柔,事后替我小心擦拭,并抚平我**过后的空虚感。 处理完以后,他看着坐在洗手台上的我,莞尔,“看来你第三次勾~引我,并没有成功。” 我呸。 要不是我现在没有力气,真恨不得立刻给他一巴掌。 我真的是搞不懂沈蔚然玩的是什么戏码,明明表现的讨厌我讨厌的要死,却偏偏不拒绝我的身体。 但已经在他身上浪费了很多时间,我没工夫和他算账,丢下一句,“沈先生,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嘴巴讨喜多了。” 然后跳下洗手台,狠狠用肩膀撞开他,扬长而去。 我收拾好自己来到宴会的时候,顾浅秋也早已穿上我为她准备的明黄色的礼服,落落大方地站在那,仿佛刚才的**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注意看了一下,看来沈嘉泽是个很能够控制自己欲~望的人。 顾浅秋的身体上凡是露出来的部位,都没有青紫的印子,不过没关系,一会儿的好戏结束,那些欢~爱过后的痕迹,一定异常清晰。 灯光渐渐暗下去,沈嘉泽上台为新珠宝做了简短的介绍以后,就到了顾浅秋秀珠宝的环节。 她坐在红丝绒座椅上,脖子上带着此次展出的设计珠宝,头依靠着大提琴,把长裙铺成一个圆,画面要多唯美有多唯美。 直到一曲结束,全场掌声响起,她坐在灯光里,准确寻找到人群中的我,对我投来一个挑衅的眼神。 我当然不能示弱,同样得意一笑,比了个口型,“你完了。” 顾浅秋在自我陶醉中,站起身来谢礼。 ‘哗啦’一下,她身上我早已动过手脚的裙角,勾在我早已铺好的露出一部分铁丝的地垫上。 那明黄色的礼服从背后彻底裂开,整条裙子掉落在地上。 全场都沸腾了,在此起彼伏地呼叫声中,记者的闪光灯闪个不停。 顾浅秋身上只剩下打底的衣服,光溜溜地地楞在台上,腹部大腿内侧那些欢~爱过的痕迹,衬得脖子上的珠宝更加熠熠生辉,可笑之极,更是为记者增添了大肆宣扬的素材。 079 洗刷嫌疑 ,顾浅秋就楞了一秒,尖叫一声,迅速躲到红丝绒凳子的背后,企图阻挡记者们的视线。 可我怎么会让她如愿? 我用手轻轻一拨,启动led的搜索电子屏,直接把顾浅秋躲在椅子后面的样子直播在大屏幕上。 记者的闪光灯亮的更凶,抓拍的节奏越发凶猛。 我看着这混乱的场景,觉得总算是稍微替自己出了那么一小口气。 生平第一次异常感激这神一般的八卦记者,鬼知道明天早上的头条会被如何爆料。 顾浅秋,这点点事情,不过是你欠我的万分之一的利息。 终有一日,我会要你全部偿还清楚。 我正笑得诡异,背后突然幽幽传过来一声,“你看起来似乎很得意?” 我一个激灵,回过身去,就看见沈蔚然抱胸,一脸淡定地站在我背后,面色不善。 他来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我不能够确定。 我的心底打着小九九,盘算着该如何为自己开脱,才能不被沈蔚然揪住小辫子。 “你做的?”他的目光带着审视。 我调整好笑容,不慌不忙地对上他的眼睛,“沈先生真会开玩笑,我哪有那么大本事,顾小姐身边那么多保镖,我就是想要做,也爱莫能助呀。” “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沈蔚然的笑意很冷。 我心知他已经清清楚楚了解我的所作所为。 但别说他没有证据,就算是他有证据,只要我咬住抵死不承认,他也拿我没有办法。 所以我只能来无赖的,“沈先生这是认定我了?可是顾小姐是你的未婚妻,你不跑去做护花使者,在这里跟我插科打诨,我是不是该怀疑,这件事你也有份呢,毕竟你的眼神也是挺希望记者使劲儿写的。” 其实我的心已经很慌了。 顾浅秋此刻肯定恨我恨得要死,沈蔚然要是想要把我给推出去,就算不是我做的,顾浅秋也有本事栽赃到我的头上。 更何况本来就是我干的。 沈蔚然似笑非笑的朝我走近一步,他高我一个头,那种如山倒来的压迫感,让我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片刻之后,我的头完,喘息着停顿了一下,然后瞪着沈嘉泽说,“沈大哥,我知道我坐过牢,又曾经和顾小姐有过矛盾,所以你觉得这件事是我做的,我也不想解释什么,一会儿回到公司我就辞职,免得给沈大哥造成麻烦。” 我装作很生气的样子,把袖扣砸在地上,清脆地撞击声。 经过地上的摩擦,它看起来就更像一颗用过的,被铁丝勾住掉落的袖扣了。 说完这些话,我就转身想要离去,沈嘉泽却一把抓住我受伤的手臂。 080 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 ,我吃痛,惊叫一声,眼泪又流了出来。 是真的挺痛,但不至于到哭的地步,我发出声音,是想要在更衣室里的顾浅秋听见。 沈嘉泽在我叫了以后,立马松开,复又拉住我的手,强迫我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 他说,“好了,别生气了,我又没有说这件事和你有关系,我也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辞职这种话,下次不要再让我听见。” 他拉起我的手,低下头温柔地替我检查手臂上的伤势。 我不得不承认,沈嘉泽确实是个衣冠禽兽,人前能够装得如此文质彬彬,温柔得体。 我若真是个乳臭未干的女人,指不定早已沉醉在他的温柔里。 可现在,我只希望他倾尽全力地对我表现他的好,他付出的越多,最后才会输得越惨。 其实我手上的伤挺严重的,沈嘉泽轻柔地用手指碰了碰,皱着眉头说,“这不行,有铁锈,我得带你去医院里打一针破伤风。” 这一场暧昧的动作,自然是在我的掌控中,一眼不差地落入顾浅秋眸中。 “呦,不就是一点点划伤嘛,怎么就娇贵到要去医院的地步了,她在牢里呆了三年,不是应该早就皮糙肉厚了么,你看这细皮嫩肉的出狱,指不定是不是在牢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才换得坐牢跟度假一样舒服。” 顾浅秋刚换完衣服,一套火红色的香奈儿套装。 名贵的衣服现在配上她嫉妒的嘴脸,整地跟一个斗败的公鸡一样。 不过她有这样的表情也在我意料之中,毕竟在她丢尽颜面的时候,她心爱的男人,却在这握着我的手,对我温柔呵护,换我我也不依呀! 沈嘉泽见她字字句句话里都在诬蔑我在监狱里搞乱~交,脸色自然是不好的。 我也明白他不会对顾浅秋发怒,只好假装柔弱地抽回自己的手,唯唯诺诺地后退,“我没事的,小沈总,我就先回公司了。” 以退为进这个道理,我很清楚。 果然,沈嘉泽虽然不说话,但眉头皱的很深,在我真的要离开的时候,他开口指着顾浅秋的助理说,“带她去打一针破伤风,立刻去。” 我百般推脱,最终还是装作拗不过的样子勉强接受。 顾浅秋整个人站在那,脸都要气绿了,我跟随着她的助理离开的时候,耳边全都是她的咆哮,“她江舒尔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用我的助理?沈嘉泽,你是不是存心要跟我作对。” 沈嘉泽很生气,但尽量压低了声音回她,“我还没说你呢,闹什么闹,怎么跟一个小员工也过不去,你今天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再被媒体爆出来我们虐待员工,我还能不能在江海呆下去了?” 我听到这里,勾起了嘴角,慢慢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 心情甚好呀。 顾浅秋的助理小陶一言不发陪我坐上出租车,一路上都没给我什么好脸色。 我理解她看不起我,到了医院以后直接跟她说,“实在不好意思陶姐,真是辛苦你了,接下来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去做的,您要是忙的话就先回去吧。” 她就等着我这句话,哼了一声,连出租车都没下,甩了我一脸尾气扬长而去。 我并不在意她对我的态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是顾浅秋身边的走狗,等有一天顾浅秋被我搞下台的时候,树倒猢狲散,她也难逃厄运。 小陶离开后,我盯着人流量超大的医院,心里腾地就开始打退堂鼓。 以前我是不怕医院的,可是自从那次车祸以后,我对消毒水的味道几乎到了抵触的地步。 那半个月忐忑等待沈蔚然消息的黑暗与冰冷,无助与茫然,都和医院两个字息息相关。 它见证了多少人的生离死别。 我揉了揉手臂上的伤口,也不算是太严重,应该不至于那么倒霉会有破伤风吧。 这么自我安慰着,我就准备转身离开。 哪知道因为脑子里一直想着那场车祸,恍恍惚惚地,差点和一辆车来个亲密接触。 那辆黑色的保时捷得亏是性能好,刹车及时,停留在离我的膝盖两厘米的地方。 我松了一口气,正准备等着接受车主劈头盖脸地辱骂,没想到车后座却探出一个脑袋来,冲我甜甜一笑,“漂亮阿姨,是你呀。” 那如天使般的笑容,不是沈念是谁? “阿姨,你受伤了吗?流了好多血呢,要不跟念念一起去看医生吧。” 沈念比那夜活泼多了,干脆直接跳下车,来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 我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头发,发质软软的,跟我的头发一样,紧紧贴在头皮上。 “小念念,阿姨没事的,你为什么要看医生呢?” 天真的小女孩似乎是跟我很亲,一直在笑着,“念念的腿不好呀,爸爸说念念小时候太顽皮了,不小心摔在玻璃渣上,把骨头戳了一条缝,要动好几次手术呢。” 这么小一个孩子,要动那么多次手术,我想想都有些心疼。 干脆蹲下来把她抱在怀里,细声安慰。 小念念拽住我的手,天真地转过头朝车子里的人说,“爸爸,我们带阿姨一起去看医生吧。” 我拒绝!我差点忘记了沈念会出现在这里,沈蔚然就一定在。 怪不得他刚才行色匆匆地离开会场,原来是陪女儿看医生。 我想要和他们父子保持距离,,又拒绝了一次,但小念念显然已经能够熟练运用卖萌这一技能,在我腿边撒着娇。 “你这伤口,不打破伤风一定会感染,一起去吧。” 沈蔚然突然冷不丁出现在我背后,眼睛斜视了一眼我的伤口,目带鄙视。 我吓了一跳,拍了拍胸脯,“沈先生每次都要这么神出鬼没的吗?” “做了亏心事才会害怕。”沈蔚然十分淡定。 我当然是做了亏心事啦! 我刚刚才在沈嘉泽面前,把那么大一口锅甩给他,能不害怕嘛。 既然沈蔚然都开口了,我也就不矜持了,能插队混一针,总比自己独自排队面对恐惧的好。 毕竟我还没有完成复仇,怎么能因为一个小小的破伤风败下阵来。 我跟着沈蔚然和沈念走进早已安排好的诊室,看着医生在小心翼翼询问念念的病情,小小的女孩对答如流,笑逐颜开。 我不禁感慨,“这孩子真的只有两岁吗?” 如果她真的只有两周岁,说话却这么利索,那倒是个天才了。 “念念今年三周岁,她身体瘦弱,我担心媒体中伤她,所以虚报了一岁。” 出乎我意料,沈蔚然居然接话了。 他这话让我心神一震,三岁!那么。。。 081 她要放一把火 ,沈蔚然似乎也感觉到了我心头强烈的震撼。 然后毫不客气地泼了我一盆冷水,“别想多了,她跟你无关。” 我被浇了个透心凉,直接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其实想要知道念念是不是我的女儿,十分简单,我现在可以抱她,亲她,完全可以拿到她的头发。 可是我很害怕这样做。 她如果是我的女儿,结果自然是可喜的。 可她如果不是,我想我没有办法让自己再回味一次,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有时候人还是活的糊涂一点,会更开心。 “沈先生放心,我很有自知之明的,不会多想。”我自动退后一步,和这对父女保持距离,我情愿抱着念念可能是的女儿这种幻想,远远看着她开心快乐。 沈蔚然不再说话,带着念念检查完脚骨以后,父女两又压着我去打破伤风。 我其实挺怕打针的,但念念一直在边上起哄,“都没有我一个小孩子坚强,这个大人不靠谱,不靠谱。” 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摇摇手指摇摇头。 我被她这副小大人的样子逗笑了,暂时忘记了扎针的痛苦。 护士给我扎完针,笑着说,“真羡慕你们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我脸一红,干脆借口去洗手间逃离现场,洗完手出来,恰好听见念念说,“爸爸,江阿姨这么漂亮,你为什么不把她变成妈妈呢?” 沈蔚然捏了捏她的鼻子,“念念想要妈妈了吗?” 小念念搂住他的脖子,撒娇道,“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念念也想要妈妈。” 沈蔚然也就是这么一笑,没有再接话茬子。 我估摸着他是发现了我在偷听,尴尬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后来一路上,除了我偶尔接接念念的话外,沈蔚然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一直到江海集团的楼下,他把我放下来,然后带着念念扬长而去。 我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下班时间,周围的员工全都已经下班,但沈嘉泽的办公室灯光还是亮着。 我琢磨着是不是应该要再去撩一下沈嘉泽的时候,却听见了里面传来说话声。 是顾浅秋在里面。 沈嘉泽抱着她坐在旋转老板椅上,他的手机就放在顾浅秋的眼前,也不知道两个人抱在一起在说些什么。 我灵机一动,掏出手机对着沈嘉泽的号码发了一句,“沈大哥,我已经没事了,谢谢你。” 透过门缝,我看见沈嘉泽的手机屏幕一亮,原本在跟沈嘉泽看窗外的顾浅秋拿眼睛撇了一眼屏幕,登时就瞪大了双眼,从沈嘉泽腿上跳下来。 “哪个狐狸精给你发短信,还叫你沈大哥?” 顾浅秋举着手机质问,沈嘉泽想要争夺,却被她闪身过去。 “宝贝,快还给我,你知道的,我每天都在忙着怎么跟我那大哥斗,哪里有心思找这些那些女人?” 沈嘉泽这话骗骗小孩子还行,骗顾浅秋,实在是太天真了。 “一口一个宝贝,你叫我叫的这么亲切,为什么不见你娶我?你不是说沈郁死了以后就娶我的吗?沈嘉泽,你他妈就是个骗子,无赖!我下午这么丢人,你居然还在那安慰江舒尔那个贱人,她一个沈蔚然不要的烂~货,有什么好?” 顾浅秋还准备骂下去,沈嘉泽突然大吼一声,“够了。” 然后把桌上的招财貔貅整个摔在地上。 办公室里有了片刻的安静。 沈嘉泽喘息了一下,语气凝重地说,“顾浅秋,你能保证沈蔚然真的不记得江舒尔了吗?我接近江舒尔,不过就是为了试探沈蔚然的反应,没有你想的那么肮脏!” “真的就只是这样吗?”顾浅秋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语气变得温柔起来。 “相信我宝贝,你跟了我这么久,见我对哪个女人感兴趣吗?再说了,她江舒尔是什么样的人,哪能跟你比?” 沈嘉泽把顾浅秋抱在怀里,语气满满的嫌弃。 不过他嫌弃的是顾浅秋,可不是我。 因为我透过办公室的墙壁玻璃,只看见沈嘉泽脸上的厌恶,以及偷偷从后面假借搂顾浅秋,却从她手里一下子躲过手机的动作。 顾浅秋手机被夺,一跺脚,推开沈嘉泽,“嘉泽,你!” 她话还没说完,刚好沈嘉泽的手机有一部电话进来,沈嘉泽像是找到个由头一样说,“别闹,我这不是看见有电话才拿走的吗,我手机里又没有什么秘密。” 说完他就开始接电话。 接完电话以后,他的脸色开始慢慢不好,然后对顾浅秋说,“董事会觉得你今天下午的表现实在是太过丢人,说是要重新选择珠宝的代言人,沈蔚然也批了。” 听到这消息,顾浅秋美目一瞪,“什么!我那是被人设计了,他们那群老棺材都瞎了眼吗?还有沈蔚然,真的是阴魂不散。” 沈嘉泽从办公桌上拿起我丢掉的那枚袖口,在手里使劲碾压了一番,眉色很冷,“这么看来,今天下午的事情确实是沈蔚然在背后做的手脚。” 这算是洗清楚我的嫌疑了吗? 顾浅秋说,“你确定,为什么我老觉得是江舒尔不对劲?”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多想,有空还是多想想怎么让沈蔚然娶你吧,别去管这些有的没的,拿不回沈郁的遗嘱,咱们这辈子都玩不过沈蔚然。”沈嘉泽明显的不耐烦。 “可是,没有代言的话,咱们就不能转钱了。”顾浅秋这话的语气很低,但还是被我听见了。 难道这个珠宝项目,从一开始就是沈嘉泽用来转移江海资产的工具? 我虽然心惊,但想起沈蔚然对我的狠心,还是甩开这个心软,不想理会。 再朝下听下去,无非是一些如何请董事会元老吃饭一类的,尽量挽回代言。 我转身就要离开,免得被发现。 她顾浅秋代言不代言新珠宝,跟我都没有什么关系,我甚至要拍手称赞,总算让她不如意了一次。 可我没想到,她挽回代言的这把火,居然烧到了我的身上。 082 想把我卖给一个老头? ,偷听完回家以后,我刚洗完澡,就听见了短信铃声。 吹干头发过来一看,居然是沈嘉泽。 他说,“小丫头,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下午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 这种时候给我发短信,算算时间应该是和顾浅秋回家以后来了个安抚炮,这才抽到功夫? 我把手机甩在床上,懒得理会他。 但过一会儿又觉得,沈嘉泽这么大半夜的非要给我发一个短信,不就是代表他对我上心了吗? 我勾起嘴角,复又从床上拿起手机,小心翼翼斟酌着语气回应,“沈大哥,你不信任是对的,我想了一天,决定还是离开江海比较好,这样大家都不会有麻烦。” 发完这一行字,我就对自己这以退为进的方法小小地佩服了一下。 果然,估计是顾浅秋已经睡了的原因,沈嘉泽回短信的速度那叫一个迅速,“小丫头,不准走,明天晚上有一个酒会,是为了珠宝代言的事情的,我为今天对你的怀疑给你道歉,并且我想给你一个补偿。” 我发回去,“什么补偿?” 他说,“这是个秘密哦,我到时候再告诉你。” 哦。 这句话我没敢回,干脆就什么都不回。 没想到沈嘉泽见我不回,还一直在发短信问我怎么了,是不是睡着了。 我见鱼儿有些上钩,心情格外舒畅,干脆关了机蒙头大睡。 第二天下班后就是酒会,在下班之前,沈嘉泽让礼服店的人给我送了一套礼服,明着没写他的名字,但备注是小丫头。 毕竟是白捡来的衣服,我忍着心头的恶心换上,打车来到会场。 不得不说,顾浅秋的这场酒会可是下了血本的,把江海集团大大小小的股东元老都给请来了,尤其是坐在上座的齐老,那可是手握着超过百分之五的股份,又老奸巨猾,从来不站边表态,导致沈蔚然和沈嘉泽一直都不敢得罪他。 除了我,还有好几个完全没有听说过的十八线小明星们,似乎都是各位董事外面的女人。 看到这里我就了然,原来不止我一个人不想顾浅秋拿到代言,这些老奸巨猾的老头也一个个都想捧自己的情人上位。 顾浅秋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女人,更见我一身明黄色的小礼服,衬得肌~肤白白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我不理会她,当着她的面径直走向沈嘉泽。 她明面上还是沈蔚然的女人,自然不会像我这么明目张胆,只得暗自记恨。 沈嘉泽见我走过来,眼睛里闪出一丝亮光,笑得如沐春风,他等到周围的人都离他挺远的时候,朝我举杯,“小丫头,昨晚怎么了?” 我装作很天真的样子吐了吐舌头,“昨晚太累了,直接睡着了。” “我说怎么不回我了,对了,你想不想拿下这个珠宝的代言,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沈嘉泽抿了一口手里的红酒,目光在我的胸前流连。 我能从沈嘉泽的眼里,看见满满的欲~望。 尽管他很能克制住自己。 可这欲~望,不仅仅我能看见,顾浅秋也能。 顾浅秋什么也不顾,径直走到我们两中间,挡在沈嘉泽前面对我说,“舒尔也在呀,你也想要这个代言吗?既然都是江海的人,肥水肯定不能流到外人田里的,不如我带你去认识认识董事们,也好让大家熟悉熟悉。” 她在沈嘉泽面前,表现出一副温婉大方的样子。 我知道她别有目的,但奈何不能拒绝,只好摆出一个委屈的样子看向沈嘉泽,然后半推半就地跟顾浅秋走向董事会那桌。 顾浅秋二话不说,就把我安排在齐老的旁边,并压着我的肩膀说,“舒尔,这可是咱们公司的老骨干齐老先生,你要是哄得他开心了,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帮你给摘下来。” 齐老这老头,色眯眯地看向我,嘴里却推脱着,“哎呦,阿秋呀,我都一把老骨头了,你别拿我做文章,人家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哪里看得上我。” 他的嘴巴很客气,可他的身体却很诚实。 一双肥腻腻的大手游弋在桌布下,攀岩上我的大腿。 我被他掌心的手汗给恶心到了,惊叫一声站起来。 大家齐齐看向我,问我怎么了。 这一举动太囧,我只好说,“刚才被椅子压到脚了。” 这种拙劣的借口被顾浅秋一眼看穿,她笑得春风得意,“舒尔你这一惊一乍地,该罚。齐老,快罚她酒。” 几个其他的董事也开始起哄,那模样,似乎是一个个都希望今天把我卖给这老家伙似得。 我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被灌了一杯又一杯地酒。 齐老钳制我钳制地死死的,我不能离开,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人群中的沈嘉泽。 他显然也看见我被灌酒,眉头皱的很深,连周围的人跟他说话都顾不上。 大概有七八杯灌下去的时候,我就有些迷迷糊糊了,一直在推说不能再喝。 但顾浅秋不放过我,上演手动模式,我在被她强行又灌了好几杯后就顿悟了,她这是故意要把我给送上齐老的床。 一箭双雕,好狠。 我必须得让她如愿呀,否则她怎么能跟沈嘉泽决裂呢? 我半推半就又喝了一杯,然后假装醉醺醺的样子倒在齐老的怀里。 老头子一把年纪了,力气倒还蛮大,抱得稳稳地。 顾浅秋笑着说,“我看舒尔是醉了,不如辛苦齐老一下,帮我送她回房间吧,你看我这里还要招呼其他董事呢。” 齐老自然是当仁不让。 沈嘉泽看见这幅情景,自然不想让齐老把我给带走。 他抬脚朝我走过来,快要到我面前的时候,却被顾浅秋一个截胡,顾浅秋笑着说,“小沈总,董事元老们都在等着你敬酒呢,你要去哪里呀?” 我见他被拦住,干脆装出可怜的表情,顺势挤出一大堆眼泪,委屈地看向他。 他的眼底有愤怒,有不耐烦,还有担忧。 但他最终只是握了握拳头,眼睁睁看着齐老把我给带进电梯里离开。 083 谁的心头朱砂痣 ,大抵男人都是这样,女人的地位,永远都不如利益。 幸而我这点看的很通透,再加上本意就是为了挑拨沈嘉泽和顾浅秋的关系,所以在电梯门关上以后,我又恢复了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任由齐老在我腰上上下其手。 这色老头,现在人多眼杂的,等到房间里看我再收拾他。 可我没想到,在电梯到达指定楼层的时候,门外会站着沈蔚然。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推开齐老,然后跟他解释。 可反应过后,就是失落。 沈蔚然现在已经不记得我了,他还需要我的解释吗? 即使在再相遇后,他对我有那么偶尔一丝温柔,也不过是因为沈念的缘故。 想到这,我干脆不动,任由齐老扶着我。 由于当时沈蔚然对我保护地太好,除了沈嘉泽顾浅秋等人,基本上没人知道我和沈蔚然的关系。 所以齐老也就只是很放心地朝沈蔚然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带我朝前走。 擦身而过沈蔚然的时候,我的心忍不住酸楚起来。 这种场合,换做任何一个男人,见到一个老头强迫着喝醉的少女,总会留个心眼出手相救吧。 可沈蔚然没有。 只因为我是江舒尔,是那个想要千方百计爬上他床的女人。 我和齐老在沈蔚然的目送中进了早已准备好的房间。 齐老把我放在床上后,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脱自己的衣服,我假装有些微微醒,惊恐地看着他。 他猥琐地笑,“小美人,你今天要是把我给伺候舒服了,我保证你可以拿下这个珠宝的代言。” “是吗?那,那我先去下洗手间。”我表现地对代言很有欲~望,然后半推半就走进洗手间。 一进门我就关上门,把酒店的免费沐浴露全都挤满地,然后打开花洒,确保满地都是泡泡我才走出去。 齐老看见我跟看见猎物一样。。。 他朝我扑过来的时候我侧身一躲,笑着说,“齐老不要太心急嘛,你先进去冲个澡,我刚好换衣服。” 齐老不疑有他,色眯眯地边走边说,“还跟我玩什么情趣。” 我坐在床上,勾起嘴角,捂住了耳朵。 只听见‘噗通’一声,接着是‘哐啷’,齐老的惨叫声就传遍了整个楼层。。。 我强忍着笑意,还没走到洗手间门口,房间门就被一个大力给撞开。 我一愣,脸上笑容都没来得及收敛,就对上了沈蔚然略带血丝的凝重的眼睛。 他不会是为了我踹门的吧? 有些受宠若惊。 但碍于齐老还在洗手间里鬼哭狼嚎,我舔了舔嘴唇,没有先打破沉默。 沈蔚然盯了我一眼,意味深长。 然后就抬起修长的腿进门扶起地上的齐老,毕竟是一把老骨头了,摔了个狗啃泥,说没问题是不可能的。 我干脆和沈蔚然一前一后开车,把齐老给架到医院里去。 沈蔚然陪同齐老拍片的时候,齐老的老婆刚好赶过来,气喘吁吁地问我怎么回事。 我自然是遮遮掩掩的不愿意说,直到她老婆发飙,“你要是再不说,我明天立刻让齐老把你给开除了。” 这威胁,好怕怕。 恐怕她要是知道真相,明天齐老能不能完好地去江海还是个问题。 我自然不会引火烧身,只好告诉他老婆,是顾浅秋要送个女孩给齐老享受,但我们进去的时候女孩已经不见了。 果然,齐老夫人很快就抓住了重点,把所有的仇恨都引到顾浅秋身上,恨得咬牙切齿的。 我虽然知道她不会对顾浅秋做什么,顶多骂几句撒口气。 但有这一层矛盾在,齐老若是想要像顾浅秋投诚,也就没那么简单了。 最后医生检查完,齐老只是摔得闪了腰,没有什么其他的大问题。 我告别齐老夫人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沈蔚然右手夹着一根烟,半倚在墙上,那双狭长深邃的眸子直直地盯着我。 好像在说,我就知道都是你干的好事。 我没想到沈蔚然会等在这,脚步一顿,但我还是很淡定地迎上他的目光,等着他开口。 “江舒尔,要不是出了事故,你为了钱连老人都不放过了?” 他的话还是那么扎心。 “齐老年纪大了,自然是不如沈先生床上功夫好,但只要舍得给钱,我都是不介意的。” 既然他把我想得那么脏,我也就破罐子破摔好了。 只求沈蔚然从此因为厌恶我,而离开我的视线。 我不想成为他心头的朱砂,也不希望他变成我的软肋。 “从黎深,到沈嘉泽,你身边哪个男人不是有钱人,你会缺钱?”沈蔚然早看穿了我拙劣的谎言。 他伸出一只手来,捏住我的下巴。 捏的我有些生疼,却不得不抬头看他。 他还是一如当初,强势的如同高高在上的帝王。 可如今的我,并不想再仰视他。 我恶狠狠地拍开他的手,“沈先生这句话就搞笑了,谁会嫌弃钱多呢?若是我可以拿下江海的代言,自然是好几年都不用愁钱了。” 沈蔚然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所以只要拿到那个代言,你陪谁睡都乐意?” 我一怔,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盘。 沈蔚然朝前一步走,把我压制在转弯处的死角里。 他的目光,带着侵略性和怒意。 “是,我愿意。”我咬着牙,瞪着他。 有时候嘴硬,只是不愿意被在乎的人看见自己的脆弱。 我们之间的距离极其近,近到我可以听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还有我的脏乱无章。 片刻之后,那压制在我头顶的压迫终于有所缓解,沈蔚然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你陪我几天,我把代言送给你?” 靠之,真把我当成出来卖的了吗? 我脸上保持着笑意,心里已经把沈蔚然问候了千百遍。 但骂归骂,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沈先生既然这么大方,我当然乐意之极。” 毕竟只是陪沈蔚然几天,又不会少块肉,但可以看到顾浅秋丢了代言的嘴脸,这笔账就是挺划算的。 084 不听话的代价 ,沈蔚然见我答应地这么爽快,盯着我的眼睛,像是要看进我的灵魂深处。 但他终究什么都没说,丢下一句,“明天早上七点,我来接你。”就扬长而去。 不仅仅是扬长而去,还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里。 我一边咒骂沈蔚然,一边打车回家。 回家的路上,我百无聊赖翻开手机,这才看见有大概七八条短信,都是沈嘉泽发的。 大意是很愧疚我被带走他没能帮得上忙,然后问我没事吧。 说实话,他这些话都挺客套的。 说白了就是虚伪。 我猜一定是顾浅秋在后期安慰他的时候,说我已经被老男人给碰过了,那么脏一类的,沈嘉泽才会有这么一个态度。 男人的心,真的是很难捉摸,明明是自己要偷腥,还要求女人干干净净的。 我冷笑着把手机塞回包里,最近和沈嘉泽的互动有些太过频繁,他比较容易厌倦,不如借着沈蔚然带我出去的时间,冷落沈嘉泽一段时间。 欲擒故纵,才能留住一个男人的心。 到明天沈嘉泽就会知道,齐老根本没碰的着我就进了医院里,他估计会百爪挠心,千方百计要跟我说话。 可惜只要我不接电话,他就找不到我,只好把这些无名的火发泄在顾浅秋身上。 第二天,阿奇果然一大早就在别墅门口等着,大概是沈蔚然的吩咐,他没有吵醒我。 从七点钟,一直等到八点半,我才睡醒打扮好下了楼。 意外的是,我拉开车门,沈蔚然并不在。 一路上就只剩我和阿奇,挺尴尬的。 最终还是阿奇先开了口,他说,“沈先生安排的是一次游轮旅行,为期五天,会经过韩国日本等地,江小姐是否需要我帮忙请假?” 我睨了他一眼,开口,“不用了。” 手下不停,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就给沈嘉泽发了一条短信,“沈大哥,昨天的事情让我的心很乱,我想要请假休息几天,对不起。” 出乎我意料的是,沈嘉泽几乎是立刻就回了过来,“请假就请假吧,那件事是我没有看好你,你在哪里?我带你出来散散心吧。” 他的态度与昨晚有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看来我预料的没错,他知道齐老没得逞以后,对我又有种失而复得的兴趣感。 我没有再回复他的短信,而是收起手机,目光平视阿奇。 阿奇果然开口说话,“江小姐,说实话,你会再回来,我很吃惊。” “我明白,你们都希望我干脆死在监狱里好了。”我讥讽他。 阿奇毕竟不是沈蔚然,没有那么遇事处变不惊,他的脸色很不好,虽然被我狠狠噎了一句,但还是开口,“江小姐,我没有什么立场评论你和沈先生之间的事情,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我挑眉问。 阿奇顿了一顿,说,“只不过,江小姐回来以后就和小沈总在一起,就不怕沈先生有一天记起来了伤了心吗?” 这话就有些搞笑了,我讽刺地回了一句,“当初是你没有告诉沈蔚然我的存在,现在又说这样的话,阿奇,你的心不会痛吗?” 如果没有阿奇当初的袖手旁观,我或许和沈蔚然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阿奇的脸上满是歉疚,但似乎是下定决心了一样,对我说,“江小姐,当初是我不懂事,你离开的这三年,沈先生从未真正开心过。” 哦,一句没有从前快乐,就可以挽回吗? 我心底止不住冷笑,却不再想跟阿奇搭话。 阿奇也知道自己似乎不该再说,就这样一路沉默到了渡口码头。 我上游轮的时候,服务员跟认识我似得,径直把我给引到了沈蔚然的房间。 可房间里不止有沈蔚然一个人。 还有另外一对男女,我从未见过。 沈蔚然坐在最高处,若不是他手里明明灭灭的烟头,我根本发现不了他。 他打了个手势,服务员就把灯光稍微调亮了点,他朝我招手,我识趣地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 “他是我的朋友,陆涵。” 朋友。 我有些恍惚。 自从我爸死后,我似乎就再没有过朋友,连一个顾菲,也没能逃过顾浅秋的魔抓。 那以后,我都可以回避着和任何人的交往,一个人独行。 所以我几乎是以为,沈蔚然也跟我一样的。 我从未听说过,他有朋友。 他也从未把我介绍过给他的朋友。 “怎么?傻了?”沈蔚然见我楞在那,轻笑,毫不客气地撩了撩我额头前的头发,别在耳后。 动作轻柔,不像是做戏。 那个叫陆涵的,搂了一把怀里的女孩,直接哈哈大笑起来,“沈蔚然,我认识你那么多年,这是第一次看见你带女人出现在我面前,怎么样?是未婚妻?” 沈蔚然没表态,我知道他是准备默认。 若是三年前,他给我这样的殊荣,我会觉得惊喜万分。 但如今,只能是惊吓。 毕竟我是要接近沈嘉泽的人,要是被沈嘉泽知道我还和沈蔚然有着关系,我的所有计划都会完蛋。 我勾起嘴角,端起桌子一杯未动的红酒,笑盈盈地站起来,“陆总真的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沈先生高价喊过来作陪的女人而已,陆总,我敬你一杯。” 见过自贬身价的,没见过我这么自贬身价的。 陆涵脸上挺尴尬的,正要接过我手里的酒,沈蔚然突然用力把手里的酒杯放在大理石桌子上。 我跟酒杯都一颤。 接下来,他二话不说就拉着我出了包厢,把我带进游轮的豪华房间内。 摁在墙壁里。 “沈先生现在变得这么饥渴了?”我无视他游走在我后背的手。 我知道他是生气了。 生气他第一次带我来见朋友,我却这么不给他面子。 可他要我如何? 像以前一样感激涕零,把他当做生活唯一的期盼,眼巴巴接受他的施舍回到他的身边,做他圈养的金丝雀? 不,这样只会毁了他,毁了我自己。 “我需要让你明白,乱说话的代价。”沈蔚然的吻来得措不及防。 我强烈挣扎,虽然我是答应陪他出来,但不代表他不顾场合想要就要我。 可沈蔚然却什么也不顾,贪婪地吮~吸着我。 “蔚然?你没事吧?”就在此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085 我的职业操守 ,我听得出来,是陆涵的声音。 有人在外面,而沈蔚然却还不撒手,我不免有些生气,觉得他就是想要当面羞辱我。 于是我狠狠咬了一下他的舌头,甚至在自己嘴里尝到了血腥味。 果然,沈蔚然吃痛发出了一点声音。 外面的陆涵敲门敲得更烈,“你们两在里面吗?没事吧?” 我刚准备回话,沈蔚然却狠狠捏了一把我胸前的柔软。 异样的麻酥感深入我的头皮,让我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不得不承认,这船舱房间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就算只是隔着一道门,外面的陆涵还是没搞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他情急之下,已经开始转动门的把手。 我咯咯笑着,坐等沈蔚然被朋友捉到的这一刻。 然而,我没想到,一向绅士的沈蔚然,突然猩红着眼睛打开门吼了一句,“不准。。。进来。” 这句暴怒的呵斥有个缓冲的过程,沈蔚然的声音还带着丝丝情~欲的暗哑,好像呻~吟一般。 陆涵同为男人,要是再听不出里面正在酝酿着什么,可就白活一世了。 我只听见他大笑,“你们继续,尽兴就好。” 然后脚步声越来越远。 陆涵离开后,沈蔚然如同一头猛兽,用带着血丝的眼睛看向我,仿佛一口就能把我给吞掉一样。 我朝后退了两步。 他笑,“再退可就到床上了。” 虽然早就知道跟他出来要发生这一切,可临了我还是接受不了。 其实从见到陆涵第一眼,我就知道,沈蔚然是找他有事要谈的。 今天不是我陪他来,他或许会带别人。 这就是我接受不了的地方,他若带了别人,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可容不得我多想,沈蔚然径直把我扛起来摔在床上,强大而霸道的力量捆住我的手脚。 我穿的是长裙,他的手毫无阻碍就探入里面,我在他怀里挣扎,却毫无结果。 最终,一股寒意涌上心头,我干脆放弃挣扎。 木然地看着天花板,任由他在我身上索取无度。 从前他呵护着我,在外人面前不愿意别人说我一句不好,甚至千方百计阻断记者,保护我的名声。 可如今,我们两个却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为了代言陪他几夜,他也把我当成是呼之即来的小姐介绍给朋友。 我只觉得恶心。 过了很久很久,在沈蔚然冲刺的那一刻,我也攀上了云端。 **过后,我早已经不行,双手紧紧环绕着沈蔚然的脖子不停地颤抖。 大概情爱唯一的好处就在这里,能让人短暂忘却很多的事情,不管是开心的,抑或是悲伤的。 比如那些血腥和仇恨,那些背叛和抛弃,只记得温存和魅惑的时刻,记得我们在一起的热度。 我忘不了沈蔚然这个人,同样忘不了沈蔚然的身体,我们曾是彼此的第一次,只要意识不死,无论经历过多少事情,我都做不到忘了他。 在他释放在我身体里的时候,我仿佛听见他说了一句,“舒尔,我爱你。” 他的唇喘息着贴上我的额头,又滑下来,吻着我的眼泪,动作好像无比疼惜似的。 是梦境吗? 我骤然睁开眼,他却已经收敛起所有的柔情,目光回复到波澜不惊地清明。 原来只是幻觉。 我自嘲了一下,甩了甩脑袋,站起来走进浴室里,任由滚烫的水冲刷着自己身上欢爱的痕迹,冲刷那些在梦里出现过的难舍感情。 洗完澡出来后,我裹着浴巾,当着沈蔚然的面淡定地从包里拿出一盒避~孕~药。 他眸色淡然地看着我做这一切,我端起一杯水,拿出药片朝嘴里塞的时候,他突然伸出一只手狠狠打掉我手里的水杯,连带那粒药片也掉在地上。 我的动作顿了顿,眼底浮现一丝激动。 但很快又被我自己平息下来,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无所谓的清明,“沈先生这是做什么?” “你每一次都吃?”他不接话,而是犀利地瞪着我。 要是一般的女伴,估计早就被这样的眼神给吓怕了。 可我不会,我笑得更温柔,“沈先生这是在说笑话呢?我当然每次都吃,而且和每一个人,都吃。” 我特意把每一个人几个字咬得很重。 果然,沈蔚然的脸色一变,原本的关心变成厌恶,“江舒尔,你一定要这样吗?” “这是基本的职业操守。”我继续漫不经心地说着,然后又掰开一粒药。 这次没等到我朝嘴里送,沈蔚然就夺了过来,甚至把整盒药片都拿走,走到船舱的窗户那朝外丢了出去。 我没被他过激的动作吓到,而是笑问,“沈先生是想要我给你生个孩子吗?” 他像一头隐藏着怒火的猛兽,蛰伏在那的犀利目光看得我毛骨悚然。 他说,“以后,跟着我不用吃。” 我像是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想不到沈先生的记性这么差,我却还记得三年前,我怀着孕的时候,沈先生可以让我打掉呢。” 鲜血淋漓的教训还在眼前。 你要我怎么相信,兜兜转转,失去记忆的人还会再爱上同一个人? 这种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的戏码,反正我是不屑的。 沈蔚然似乎是完全不想跟我吵架,只淡淡地吩咐道,“一会儿换一件衣服下来,晚上带你上岸走走。” 说完他就大步走出了门。 他的门没有关,这房间离包厢极其近,我坐在床上都能听见陆涵在调侃他,“头一回见你这么把持不住,怎么,真的动心了?” 沈蔚然没回答。 倒是陆涵,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劝你一句,这丫头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偶尔玩一玩可以,真的把她当一回事,受伤的只能是自己。” “我有分寸。”沈蔚然淡淡地回了一句。 他没有为我辩驳,抑或我在他心里,原本就只是一个情人的位置。 我心里泛酸,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弯下腰去把沈蔚然打掉在地上的那粒药片给捡了起来。 就这么干干硬硬地咽了下去。 那粒药,在喉咙口堵了一阵才落下去。 可我却觉得它一直在那,堵地我胸口很闷,很闷,连痛都发泄不出来。 086 把女人送上他的床 ,吃完药以后,我简单地收拾了收拾,换了一件白t袖,牛仔热裤,随手扎了一个马尾辫就去了包厢里。 进门的时候,我看见沈蔚然的眼睛亮了一下。 陆涵哈哈大笑,“丫头,可以呀,跟沈蔚然出来就这么随便的样子,他是有多不招你待见。” 毕竟这群大老板身边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像我这样素面朝天的,一定是头一回遇到。 我不理会他的调侃,坐在沈蔚然的身边。 没坐几分钟,船上就广播说到了日本,大家可以下船购物。 陆涵疑惑地皱了皱眉头,问,“我记得你的船都是走的内海线呀,怎么跨境了?” 这是沈蔚然的邮轮吗? 我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我说呢,他之前出行都会随身带着保镖,这次连阿奇都没有上船,我还以为有什么计划。 没想到整艘船都是他的人。 沈蔚然转了转手里的高脚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她一直没出过国,带她来看看。” 这她,自然是指我。 表面上看起来,似乎真的是为了我改变了行程。 可实际上呢,我不但没有惊喜,反而觉得难受。 他曾经带我去过一次法国,可他不记得了。 “冲冠一怒为红颜呀。”陆涵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搂着自己的女伴下了船。 我和沈蔚然跟在后面,他十分绅士地揽住我,小心地避开一路上川流不息的人海,直到到达陆地上。 沈蔚然掏出一张卡递给我,“喜欢什么就去买,没有上限。” 这算是彻底把我当成他的情妇了? 我笑了笑,没有接他的卡。 这一次旅行以后,我就要和他保持距离,否则被沈嘉泽知道我们又厮混在一起,我就无法报仇。 我漫不经心地绕着海岸线走了一圈又一圈,并没有跟随着别人去商场购物。 等我吹够了海风来到商场的时候,远远就能看见沈蔚然和陆涵坐在商场里卖珠宝的卡座那,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戴着手套在那里展示珠宝。 我闲来无事走进去一看,才发现是akoya海水珍珠。 就是沈嘉泽这次珠宝项目的重头戏。 世人都觉得只有粉钻黄钻才能体现珠宝的价值,但其实日本的akoya珍珠也是十分受欢迎的。 上次顾浅秋脖子里戴的就是天女,花珠是akoya珍珠的顶级品,而天女,就是花珠中的佼佼者,一串天女的价格并不亚于一颗黄钻。 这种不算是顶端的珠宝,才能让江海在珠宝行业打出头阵,既漂亮又不至于到奢侈品的地步。 看来,沈蔚然约陆涵前来,不单单是带我出去玩,而是冲着沈嘉泽来的。 我自然是乐意看他们两虎相争,所以就凑近了看看。 他们两个并不回避我,陆丰用一口流利的日语和殿堂经理交谈以后,很快就有几个看起来是高管的人带着文件前来。 我杵在那百无聊赖,由于听不懂日语,只好四处逛逛。 逛了很久,沈蔚然和陆涵才办完了事情。 晚上吃完晚饭后,我们一行四个人来到了一个酒吧里,充满了日式风情。 可没想到唱歌的却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中国女孩。 她的声音很空灵,每一首歌结束,都引得观众们热情的掌声,甚至连坐在我身边,似笑非笑的沈蔚然目光也紧紧落在她的身上。 看起来对她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我不知怎么心里就有些醋意,多喝了两杯酒。 喝到头有些眩晕的时候,抬头看见那个唱歌女孩被几个大叔围着,似乎在被灌酒,而且已经迷迷糊糊的状态了。 就在那几个男孩子要把她给带走的时候,沈蔚然朝陆丰使了一个眼色,陆涵拍了拍自己女伴的肩膀让她给让出一个位置。 然后准备朝那女孩走去。 我不知怎滴,看见沈蔚然如此在意那个女孩,比陆涵还要快一步走出去,冲到那群人面前拦在那。 那几个大叔是日本人,说的话我也听不懂,但看嘴型和表情,我估摸着大意就是让我滚蛋,别坏他们好事的意思。 见语言不通,我又不依不挠地站在那,他们几个大叔真的恼了,上来两个人就钳制住我的手臂,似乎是想要把我一起带走。 我酒劲上来,挣扎了半天脱开束缚,从旁边抄起一个酒瓶就砸在抓着我的男人头上。 原本喧嚣的酒吧随着一声惨烈的嚎叫而骤然安静下来。 “你的小东西发飙了。”我隐隐约约听见陆涵在后面笑了一声。 接下来发生什么,我就不太清楚了。 只记得那几个大叔冲上来就要打我,却被陆涵一手一个全都撂倒在地上。 而那个始作俑者沈蔚然,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甚至朝我微微一笑,举起了手里的酒杯。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用力拖着那女孩的腰部,半抱着醉了的她离开了酒吧。 还顺便带进了游轮,并扔在沈蔚然的房间床上。 他既然对这女孩这么感兴趣,我不介意成全他。 做完这一切,我拍了拍手离开~房间,走到甲板上吹着海风。 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或许从沈蔚然盯着这女孩的第一眼起,我就是在吃醋,吃很大的醋。 我以为我比顾浅秋年轻,就是优势。 可这世界上永远有比你更年轻的女人出现。 不知不觉地就站了很久,站到两腿酸痛我才回过神来,沈蔚然这时候,或许都爽完了吧? 沁凉的海风把我的酒给吹散了,我刚准备转身回房间的时候,突然被人从背后扛起来。 惊恐过后,一股淡淡的薄荷味传入我的鼻子。 是沈蔚然! “你疯了吗沈蔚然,放我下来!”我拼命地捶打着他的背。 他却不言不语,我没法挣脱他的束缚,被拖进之前的包厢里,随后被沈蔚然大力丢开,整个人扑向了沙发,摔得我异常狼狈。 沈蔚然转身摔上门,像个帝王似的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我,嘲笑道,“江舒尔,敢这样对我的女人,你是第一个。” 我正气喘吁吁地平复气息,听见他这话,毫不回避地直视他的眼睛,笑道,“怎么?沈先生对我送你的礼物不满意吗?你不是整晚上眼睛都没有从人家身上给挪开吗,这会儿在我面前又装什么绅士?” 我脑子乱成一团,分不清自己说的是气话还是醋话。 只能看见沈蔚然眼睛里的阴鹜越来越深。 087 最珍贵的礼物 ,“装绅士?”沈蔚然眯着眼睛,转动了一下包厢门钥匙,上锁。 然后在我猝不及防间,他迈步上前,躬身将我困在了沙发和他的身体之间,深邃的眼睛牢牢地锁在我的脸上,冰凉的唇几乎就贴着我的唇在摩擦,“江舒尔,在你的眼里,我才是出来卖的?任何女人都可以上我的床吗?” 嗯,我居然不怕死地点头了。 沈蔚然的目光幽冷起来。 我盯着他,琢磨着他一定会恶狠狠地教训我一下。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直接就从我身上下来了,然后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上,慢悠悠地点燃一支烟。 烟圈刚好吹到我脸上,呛得我一阵咳嗽。 从前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是不会当着我面抽烟的。 他的烟瘾不算大,可有可无那种,可不知道为何,三年后我再见到他,十次有九次他都会夹着一支烟,任凭烟雾淡淡绕过他的眉眼,身上那股淡淡的薄荷味已经快要被烟味给取代。 一个人一旦变了气味,可能已变了骨子里。 沈蔚然见我被烟呛得咳嗽,不仅没有收敛绅士地捻灭了烟,反而又朝我吐出一道烟圈,淡淡地说,“不喜欢我抽烟?” 我默默地偏过头去,“不喜欢又怎样,在沈先生身边,会有什么自主权吗?” 沈蔚然浅笑了一下,在烟缸里摁灭了烟头,说,“刚才在酒吧里的那个女孩,只有十六岁。” 十六岁?未成年? 果然是阅女无数的男人,连我这个女人都被那孩子脸上的浓妆给糊弄过去了。 “所以因为她年纪太小,来到异国他乡你害怕她受骗,才想要让陆丰带走她的?” 我心里忐忐忑忑的,原来之前那么多全是误解呀。 沈蔚然再怎么,也不会对一个十六岁的幼女动什么心思。 他点头,就是默认了。 我觉得自己挺囧的,因为吃醋,眼巴巴地把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子给送到他的床上去,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两个估计都得内疚一辈子。 这么丢人的事情也做了,再在沈蔚然面前我可待不下去。 我起身就要回房间。 沈蔚然却没动,而是玩味地跟我说,“你房间可睡着别人呢。” 我了个大草,整座游轮都是你的,就不能再给我安排个房间吗? 谁知沈蔚然起身,走上前来拉住我的手说,“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想要拒绝,又想到这是在他的地盘,根本没办法拒绝,只好任由他牵着下了游轮,来到沙滩上。 夜色下的沙滩视线不是很清楚,我只能踩着他的脚印往前走。 细软的沙子透过鞋子钻进我的脚下,竟然有一种莫名的自由感。 像是回到了孩提时代,赤着脚踩在地上奔跑的感觉。 我们就这样吹着微凉的海风走了很长一段路,绕过一段浅滩,又走过一大片礁石,直到来到一片黑漆漆的海岸边,沈蔚然才停下脚步。 沈蔚然牵着我走上最大的那块礁石,让我坐下。 我有点摸不清头脑,这月飞风高的他是准备和我在这里来一场刺激的野战呢?还是准备谋杀我毁尸灭迹呀? 我比较倾向于前者。 于是不耐烦地跟他说,“沈先生对我要做什么就做吧,其实根本没必要走这么远,这里一大片海滩都不会有摄像头的。” 沈蔚然居然被我这句话给逗笑了,他凑近我,淡淡的薄荷味和烟草味围绕着我,“你这么迫不及待,难道我今天下午没有满足你?” 我抓起一把沙子,直接就甩在了他的脸上。 要是换做平时,估摸着他早就生气了。 可他没有,而是笑了一声,双手反撑在礁石上抬头看向星星点点的天空,他说,“深圳就没有这么好的天气,总是很阴沉。” 握草,这么大老远他不会就是为了拉着我来谈心的吧? 我下意识朝旁边躲了躲。 这种谈恋爱在海边约会的戏码好像在我身上完全不适用,对着这样的夜,这样的海风,我只会想起我失去的孩子,还有掉入深渊的陈墨和陆冉冉。 那些曾经的冰冷岁月,让我愈加坚强。 我还在晃神的时候,就听见‘噗通’一声,沈蔚然留下一句,“给你个惊喜。” 就翻身跳入海水中,因为他穿着黑色的衬衫,很快就和黑色的大海融为一体,完全看不清楚。 只留下我在那里风中凌乱。 时间过了一分钟,十分钟,直到半个小时的时候。 我才慌张地从礁石上站起来,朝海面四处张望。 可这大海风平浪静,哪里还有沈蔚然的踪影? 一时间那些平时出现过在电影里的大海的危险画面一幅一幅闪过我的脑海,我的心开始慌了。 不镇定地举起手大声呼唤着,“沈蔚然,你在哪?” 没有人回应,只有呼啸而过的海风带着我的回音,在耳边经久不息。 我想掏出手机报警,可忘记了这里是日本,我没有开通跨国际业务,手机没有信号。 就在我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的时候,忽然一个湿漉漉的人从背后捂住我的眼睛,轻笑,“在担心我?” 他的声音因为刚从海水里出来,有些磁性的暗哑。 他的身上也没有了薄荷烟味,只有海水的咸腥。 可我知道,是沈蔚然。 “谁担心你,我只是担心你要是死了,我就回不去而已。”我把他的手给甩开,朝前走了两步和他保持距离。 我有些生气,生自己的气。 沈蔚然是谁,他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罢了。 “口是心非。”他还是笑,也没有追我,而是自顾自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瑞士小军刀,对着礁石上撬来撬去。 我自己生了一会儿闷气,被他怪异的举动吸引,走进他一看。 他的手里是一个手掌那么大的贝壳。 而我靠近的时候,他已经把贝壳给撬开,挖出了里面一粒圆圆的东西,又走到水边反反复复洗了好久。 最终他拿到我面前的,是一粒泛着柔和光泽的海水珍珠。 他把珍珠递给我,说,“送给你。” 他的衣服已经湿透,还在朝下滴着水。 我忽然泪盈于睫,好像三年前我失去的爱人回来了,他为我不惜跋山涉水亲自去采摘贝壳,他胜利而归,赠与我这惊喜。 我们之间没有仇恨,没有利益,没有人命,我们什么都不曾失去,一切完美如初。 088 爱过谁,天上人间不必以掌纹确认。 ,我伸手去拿那颗珍珠,沈蔚然本着逗我的心思朝边上一躲。 因为礁石沾了水很湿滑,我没站得稳,直接摔了下去。 他身手十分利索地抱着我转了一圈,让我趴在他的身上摔倒在地。 我压着他,能清楚地听见他闷哼一声。 我盯着身下他深邃的双眸,不知脑袋抽了什么筋,跟他说,“沈蔚然,我们重新开始吧。” 沈蔚然明显楞在那里,对我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很意外。 可片刻之后,他反应过来,翻转了身体把我压在身下,垂首吻了吻我的唇,“你是觉得,我的床上能得到的利益更多?” 他笑,带着嘲讽的味道,“想站在我身边的女人很多,你有什么把握我会对你的身体一直有兴趣?难道就因为这一颗珍珠,你就对我动了情?这可是个美丽的误会。” 我就那么躺在冰冷黑暗的礁石上看着沈蔚然。 听着他像是带着冰刀的话,一点一点地凌迟着我的心。 就在刚才,对他的担忧,让我想起许多事情。 想起我曾经非常爱这个男人,他对我的照顾,对我的包容,他在生死关头给我的怀抱,这一切都让我深深爱着,想过和他一生一世走下去。 然而,我却忘了,他早已经不记得我,他带我来,为我制造这样的浪漫,也不过是因为他需要一个这样的场景成全自己的情调。 这个人,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仅此而已。 我像个妖精一样,被他一棒子打回原形。 原来到头来,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我生了病,生了一种,叫明知故犯的病。 我想笑着回应沈蔚然的嘲讽,可眼眶却还是湿了,泪腺控制不住。 眼泪滑过我的眼角,滴落礁石里,黯然无踪。 我在沈蔚然异样的注视中,推开他,站起身体里,朝他微笑,“沈先生真是开不起玩笑,我可一点都不想要当后妈,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男人了,他是沈嘉泽,不是你。” 哭着笑与笑着哭,从来都不是什么好的表情。 幸而夜色很黑,他看不见我的狼狈。 沈蔚然的身形在黑暗中顿了一顿,说,“你最好离沈嘉泽远一点。” 多么似曾相识的警告。 可我只剩冷笑,一字一顿对他说,“在我眼里,沈先生比沈嘉泽还要可怕。” 这场夜色下的约会,最终以不欢而散告终。 我捏着那粒珍珠,思前想后半天,还是没有把它给丢到海里,而是小心地收在包包的最里面的夹层角落里。 或许想不起,就不会难过。 回到船舱的时候,那个女孩已经醒了过来,对我千恩万谢地,说她是一个人来日本旅游的,没想到会遇到这些情况。 我跟她敷衍了几句,就让游轮的工作人员帮她安排了船舱,到时候和我们一起回去。 就这样在海上漂了三天,这三天我和沈蔚然都没怎么见面。 我刻意避开他,而他似乎也在忙于珠宝的事情。 直到重新登陆上岸的那一天,我的脚踩在实地上,才感觉像是做了一场盛大的梦。 梦醒以后,一切都还要继续。 接下来几天,为了错开沈蔚然回江海的时间避免被人怀疑,我特意在家又呆了两天才去了公司。 期间打开手机有沈嘉泽的无数条未接和短信,但我都没有回。 当我早上来到公司的时候,办公室里的气氛十分地压抑。 我原以为是沈嘉泽找不到我,所以冲着别人发脾气。 可当我送材料去他办公室的时候,刚好看见他把一叠文件摔在地上,恼羞成怒地冲预算部经理说,“这就是沈蔚然给我的预算?就这么点破钱,都不如我一辆车贵,这还采购什么珠宝,进什么珠宝市场!” 预算部经理显然是沈蔚然的人,他不卑不亢地立在那,“沈先生说了,小沈总要是觉得这件事办不下来,可以交由他去采购珠宝,保证不会比您之前拿回来的样品差。” 他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之前沈蔚然去日本,肯定已经谈下了最低的价格,而沈嘉泽和顾浅秋联手,本意是要从这珠宝上面大做文章,以高于市场四五倍的价格偷偷转移些资产。 可没想到,反而被沈蔚然将了一军。 就在我以为办公室里只有沈嘉泽和预算部经理两个人的时候,顾浅秋忽然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 预算部经理看见她以后,立刻弯腰告退。 我也急匆匆地装作刚路过的样子,耳朵边只挂到一句顾浅秋阴狠的话语,“既然沈蔚然这么对我们,你为什么不干脆利用她?我就不相信,他是真的把她给忘了!” 这种情况下,我根本没有办法多做停留,所以也就不知道沈嘉泽的回应是什么。 但我很清楚,顾浅秋嘴里的她,指的是我。 就这样忐忐忑忑了一整天,我猜沈嘉泽要是想要利用我的话,一定会找我的。 然而,等了一天,沈嘉泽都没有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他这么淡定,就更加让我确定,自己不能去主动找他了。 就在我换好衣服准备下班离开公司的时候,镜子里忽然出现了沈嘉泽的身影。 我真的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迅速地转过身去,后背撞上了镜子。 “你在害怕我?”沈嘉泽蹙着眉,唇角弯起一丝弧度,还是那副温文尔雅衣冠楚楚的样子。 可惜是个衣冠禽兽,我在心底冷笑,我敢保证,沈嘉泽今天一定知道我在办公室外面。 我让自己的眼睛里迅速氤氲起水汽,咬着唇收回眼睛,不再看沈嘉泽,而是快速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一股脑儿全塞进了包里,随后礼貌地对沈嘉泽说,“小沈总,我先回去了。” 沈嘉泽眼睛一眯,伸手就将我带进了怀里,连同我鼓鼓的大包一并圈住,“你在故意躲着我?为什么要害怕?那么多短信不回,沈大哥也不叫了?” 好在这一楼层的其他同事都已经下班回家了,我属于最后一个,所以沈嘉泽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进来。 089 欲擒故纵的把戏 ,我在他怀里作势挣扎了一下,眼泪就流了出来。 “为什么哭呢?哭起来都真漂亮。”沈嘉泽抬头,轻柔地擦拭我眼角的泪水。 像对待一个失散已久的爱人。 他是在跟我玩柔情政策吗? 果然是一只老狐狸,他明知道我听见了什么,却不承认,而是静悄悄等待我自己憋不住来问他。 他想要我自己入套,我却偏不。 我忽然抓住沈嘉泽的手臂,低头就狠狠咬了一口。 他疼得‘嘶’了一声,眼睛里有些怒意。 我立刻让氤氲在眼眶里的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他的手背上。 我能明显地感觉到,沈嘉泽在被我咬的时候,身体里腾地窜起一股子恼羞成怒来。 然而,我接下来的泪水却将他冲天而起的怒火瞬间熄灭。 这种男女之间的惩戒,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才玩的戏码。 沈嘉泽已经三十多岁,自然是不屑,但不屑归不屑,却完全可以勾起他对于年轻岁月的向往。 我可以带着他偶尔怀念一下青春岁月,这是顾浅秋这样的大小姐做不到的。 果然,沈嘉泽连被我咬伤的伤口也不检查,用手将我抱得更紧,他俯下身将头压在我的肩膀上,声音温柔得好像在呢喃,哄道,“咬过了,气消了么?” 我听了他的话,惶恐地放开了他的手,泪眼朦胧地回头朝他看去,因为靠得太近,我一回头,脸就擦过沈嘉泽的脸。 他身上说不清的味道在我的鼻尖弥漫,不属于沈蔚然的味道,让我异常恶心。 可沈嘉泽却不觉得,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抱我这么紧,自然是想要做点什么的。 就在我感觉到他抱着我的手越收越紧的时候,正准备想什么办法挣脱他的束缚的时候,他俯身就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就只是单纯的吻而已,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一点都没有将我压倒在更衣室桌子上强行要了我的意思,甚至连嘴唇都没有碰。 沈嘉泽这绅士般的行为让我觉得,他或许已经上钩了。 男人对于想要的女人总是有各种心理,有欲擒故纵的,有一鼓作气扑倒好了却一桩心事的,还有一种是类似于养虎为患的情结,他看着那个东西长大,慢慢地养,仔细地琢磨,等到他觉得时机成熟了,再吃下肚去,那时候的滋味肯定特别好。 沈嘉泽对现在的我,应该就是这最后一种情绪。 我看着沈嘉泽温柔的脸,哭得更凶,眼泪拼了命地朝外挤,“你如果想要把我送给沈蔚然,就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不需要这么拐弯抹角的。” 我觉得自己的戏做的很足,与其被动,不如自己说出来,“虽然我曾经和他有关一段感情,但这并不代表我还对他念念不忘,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甚至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见到他。” 我摩挲着沈嘉泽手腕上的那个牙印,注视着他的眼睛道,“但是,如果沈大哥真的有这个需要的话,我愿意为了你去接近他……” “所以,你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今天在办公室外面听到的东西?”沈嘉泽放开我,故意单手撑在衣柜上看着我,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似笑非笑地问我。 我垂下头,酝酿着要怎么表现出我很惶恐但是又撒娇的样子。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只是去给你送文件而已,可我不知道顾小姐也在那里。”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委屈一点。 以前跟在沈蔚然身边,总是穿的职业装,暗灰色的色调,让人觉得我年纪不小。 可我为了博取沈嘉泽的信任,几乎都是打着年轻的招牌,尽量挑些粉色的,嫩绿色的衣服。 果然,在沈嘉泽眼里,我似乎真的就像是那个叫他沈大哥的小女孩。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掰过我的肩膀,伸过头来救吻~住了我的唇。 他吻的很用力,像是要不由分说地将我据为己有,他的技术也很娴熟。 可我的心里除了恶心,实在找不到第二种情绪来。 我趁沈嘉泽不注意,忽然狠狠一口咬在他的唇上,趁着他吃痛的时候,仓惶地一把将他推开,用无辜的眼睛瞪着他,“沈大哥,你怎么能……” 你怎么能这么地不要脸,毫无顾忌地就在自己公司里和别的女下属偷情? 不知道这一幕要是被顾浅秋看见了,会有怎样的好戏。 沈嘉泽的嘴唇被我咬出了血,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却没有对我生气,而是继续保持着微笑,“舒尔,你相信我吗?” “相信什么?”我装作有些害怕的样子退开两步。 沈嘉泽站直了身体,轻轻地笑了,“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回到沈蔚然身边的,在商场上可以输给他,但心爱的女人不能让。” 他这话让我怔了怔,我大概是没想到猎物会这么容易上钩吧。 对沈嘉泽来说,我应该是可有可无的玩物而已,他随手就可以把我送给别人,发挥利用价值。 所以我今天一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要如何应付他让我去接近沈蔚然的对策。 可现在好像完全用不到了,沈嘉泽的表现足以证明,至少他对我是上心的,也算我之前离间顾浅秋和他所做的手脚并没有白费掉。 顾浅秋所说的话,完全没有以前管用。 对于沈嘉泽这样的男人来说,想要长久地博取他的信任,诚实以对比矫揉造作更有攻击力。 所以我摇了摇头,“我不相信你,沈大哥身边有顾小姐,我是无法和顾小姐相提并论的,她那么光芒万丈……” 什么时候该撩拨沈嘉泽,什么时候该适可而止地逃开,所有一切我都把握得滴水不漏,让沈嘉泽得到一些甜头,却不给他更多。 又让他明白我不是不想和他在一起,而是不能和他在一起。 大概每个男人心里都有这样一种想法把,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就像红玫瑰与白玫瑰,终究会在岁月的消磨中变为墙上的一抹蚊子血,或者衣服上的一粒米饭。 “你说顾浅秋?呵。”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沈嘉泽的脸色扬起一抹不屑,虽然很快就收敛了下去。 090 沈蔚然要把我给卖了? ,但依旧被我给逮住了,看来我之前的所有猜测都没有错误,他从来没喜欢过顾浅秋,一切不过是为了顾家的权势和地位。 而他的心思,早在我与沈蔚然一起的时候,就对我动了那么一丝丝。 想到这里,我勾起嘴角。 沈嘉泽,顾浅秋,你们加诸于我身上的所有伤害,我都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别着急,一切都会慢慢开始的。 我装作无辜的样子抬头看他,“顾小姐怎么了?顾小姐不过就是和沈蔚然定过一次婚,但我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是清清白白的,我保证。” 我迫不及待地要替顾浅秋说话。 当然,是反话。 这世界上有几个男人不介意,自己未来的妻子曾经一直是别人的未婚妻的事实? 沈蔚然的未婚妻,就这个标签,以沈蔚然的知名度,完全可以跟随顾浅秋一辈子。 “傻瓜,你还真是天真,你以为没看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是清清白白的了?怪不得那么傻会被沈蔚然欺骗。” 这话明显就是沈嘉泽随意给顾浅秋安的一个罪名。 但我并不准备在这个上面多做文章。 “在沈大哥心里,清清白白四个字就这么重要吗?”我转身推开沈嘉泽,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顺手抓起之前被沈嘉泽放在椅子上的包包就冲了出去。 直到跟一阵风似得跑进电梯里,确定沈嘉泽没有追上来以后,我才擦干了眼泪。 其实也是我自己多担心,像沈嘉泽这种大男子主~义的男人,是绝对不会来追我的,他只会一直保持着自己的格调,等着小绵羊自己乖乖上钩。 下了电梯坐车回到家以后,我才收到沈嘉泽的微信。 他问我为什么生气了。 这叫做明知故问,他非得要我自己揭开伤疤来。 我点击了一个微信大哭的表情,然后配上文字,“沈大哥,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我曾经和沈蔚然有过一个孩子,所以我也不是清清白白的,各安天涯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我们有过两个孩子,但第一个,沈嘉泽并不知道。 我也不去提。 这一次,沈嘉泽很快就回了微信,“舒尔,你跟顾浅秋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我冷笑,没有回复。 过来大概一分钟,沈嘉泽又发了过来,“你和沈蔚然在一起是迫于无奈,总之你相信我,我会证明给你看,带给你惊喜。” 惊喜两个字让我顿了顿,想起在海边沈蔚然给我的惊喜。 惊喜过后,不过是满满的失望。 但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公司通知我去参与一个珠宝设计,说是仅凭一粒日本akoya海水珍珠,我跟顾浅秋谁能够设计出符合江海公司理念的珠宝,谁就取得这一次的代言。 从原本十几个人的竞争,一下子缩小成我跟顾浅秋,还真的是一个惊喜,惊吓。 我知道这是沈嘉泽的意思,他把我跟顾浅秋放在明面上斗又是几个意思? 我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沈嘉泽的微信就进来了,“舒尔,这次的珠宝设计我已经替你安排了一个设计大师,她会教会你如何设计的。” 原来是早有安排。 可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太靠谱,沈嘉泽大概根本就没有准备让我拿第一把,他应该是盘算着只剩下我跟顾浅秋,也算是给足了我名字,让我感恩戴德的。 毕竟给我找个珠宝大师,顾浅秋又不是请不起。 但努力还是要努力的。 接下来几天为了准备设计的事情,我都是请假在家苦练画画。 离最终交设计稿还有一个多礼拜,沈嘉泽给我找的那个大师每天倒是兢兢业业地从电脑远程交给我一些绘图的基本功,但我一个语言系毕业的,临时抱佛脚显然是不靠谱的。 不过幸好,我并不在乎这个代言,我在乎的,不过是让顾浅秋不痛快而已。 但我没想到的是,沈蔚然的电话,来得那么突如其来。 电话那头他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江舒尔,下午三点国际机场。” 然后高冷的他就给挂掉了。 留下我一脸懵逼地想了半天才想的通,大概这家伙是来履行承诺来了。 他说过,我陪他玩几天,他可以让我拿到代言。 想到这我就释怀了,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衣服从家里解脱出来,沐浴着许久未见的阳光打车来到机场。 阿奇早已在机场门口等我,看见我一言不发地递给我一张机票,我直到换了票登机以后,才看见了沈蔚然,还有坐在他身边的沈念。 “阿姨,你终于来了!” 沈念许久未见到我,自然是开心地不得了,冲上来就抱住我的腰。 幸好这商务舱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否则被旁人看去,还以为我是沈念的后妈呢。 我摸着念念的脑袋陪着她坐下去,沈蔚然冷着脸就坐在我隔壁,但一句话都不说,大概还是在为那天的不欢而散纠结。 我也不理会他,替沈念点了一杯牛奶,又喊了一份飞机餐吃了起来。 “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沈蔚然在我狼吞虎咽的时候终于开了金口。 “我怎么知道沈先生会不会随便找个山区就把我给卖掉,现在填饱肚子,好歹会有力气逃跑。”我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上机之前我就看了一眼机票,目的地是柬埔寨白马市。 一头雾水。 沈蔚然也不接话,不说带我来的目的,干脆就扭过头去看舷窗上的风景。 下机的时候,沈念早已累的睡在我的怀抱里,我没有抱过孩子,抱不住她。 沈蔚然走过来一把接过,娴熟的姿势把念念抱在肩头,我小心翼翼踩着他的影子跟在后面。 走出舱门的那一刻,我似乎听见空姐在说,“真羡慕他们一家三口,那老公又帅又多金,包下了一整座飞机来做家庭旅行呢。” 一家三口这四个人惹得我脸上火辣辣的,加快了脚步。 这一次旅行,阿奇也跟了过来,他开着一辆并不算豪华的轿车把我们一并接走,然后走了漫长绵延的山路,直到天都黑了才到达了目的地,一座很破旧的小村落。 阿奇把沈念抱进一间很破的房子里,我望着他的背影咽了咽口水,扭头看沈蔚然,“我们,就住在这里?” 沈蔚然回了我一个白眼,像是在报飞机上的仇一样。 他的语气淡淡的,“江海集团是靠医疗白手起家的,所以最终的理念,还是围绕着生命。” 我怔怔地看着他说完这话,被一群脏兮兮的小孩子包围着,他的脸上难得的满是笑意,似乎跟他们很熟悉的样子,亲切地用当地语言交谈着。 我的心,五味陈杂。 为了实践他的承诺,让我顺利拿到代言,这家伙,也太拼了吧? 091 偷情被逮住 ,我跟随着沈蔚然的步伐走近那些孩子,他们每一个人都瘦的可怜,却在拿到糖果的时候露出最天真的笑容。 见我过来,他们干脆拉着我们两一起围着篝火跳舞。 沈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欢天喜地地加入我们,虽然脚步有些踉跄,但是看得出来。 她很开心。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最淳朴的名俗风情。 我们疯玩到很晚才回去睡觉,哄睡念念以后,阿奇告诉我,这一处村落是他资助了七年的地方,这些孩子以前连学都没得上,现在已经勉强建立了一座小学,能够让孩子们读书识字。 我从没想过,在商场上铁腕手段的沈蔚然,还会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我让阿奇照顾沈念,独自披了一件外套去外面找沈蔚然。 他正坐在山坡上,似乎是在仰头看星星。 “沈先生这次准备摘一颗星星给我吗?”我带着嘲讽的语气。 他好笑地看了我一眼,语气淡淡的,“这一次带你过来只不过是为了兑现承诺。” 言下之意是我自己想多了。 我原本提起的情绪一下子被浇灭。 掩盖过心底那失落和尴尬,干笑着说,“沈先生想多了,就算给我个星星,我也找不到地方扔呀。” “你把那颗珍珠扔了?”他挑眉。 我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送人了,沈先生要是以后在哪个女人身上看见,说不定是缘分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幻听,似乎听见沈蔚然叹了一口气说,“送了也好。” 但他的声音太轻,风一刮就带走了。 接下来的两天,沈蔚然跟没事人一样带着我和沈念在柬埔寨其他城市走了两天,我捉摸不透他这次过来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每天除了陪伴那些孩子,就是四处游走办理流动医疗服务点,又或者是赠送医疗器材。 偶尔也让我做做苦力,去帮着烈日下的医护人员照顾病人。 说实话,柬埔寨的医疗条件真的是很简陋,露天搭一个棚子就算是一间病房。 但所有跟着沈蔚然过来的人员脸上全都没有一丝不耐烦。 我跟个局外人一样,傻愣愣地看着他们动作娴熟训练有素地做着一切。 就这样,两天的时光很快就匆匆流逝,就在我要踏上飞机回去的时候,那一个村子的孩子都拉着手来送我们,还有一个小孩子自己编了一个漂亮的花环。 我弯下腰,他替我戴在了头上。 不知道为什么,带上花环的时候,好像周围有闪光灯拍了我一下。 我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临近傍晚时分,飞机降落在深圳的机场。 我盯着浩浩荡荡跟我们一起回来的医疗集团,有些茫然,又有些害怕。 沈蔚然抱着沈念走在我后面,看清了我的恐惧,开口问,“怎么,害怕你的沈大哥突然在这里出现?” 他的话里满是嘲弄。 我知道这种人多嘈杂的地方沈嘉泽是不会出现的,所以我懒得理会他。 我只是担心,刚才在机场闪过的闪光灯,会不会见报,如果见报,我要如何跟沈嘉泽解释,我和沈蔚然一起去柬埔寨的事实? 我不是当年那个无所顾忌的女人,我现在的每一步都行走在刀刃上,若是被沈嘉泽戳穿了我的面具,没有沈蔚然的保护,我可能明天就会不明不白地死在这城市的某一个角落里。 “也是,被你的沈大哥知道我们偷情,恐怕他会对你很失望。” 我正忐忑不安的时候,沈蔚然忽然从后面凑近我的耳朵,在我耳边温柔地说话。 他不动还好,他这般故意靠近我。 我脑子里的那根神经立刻给崩紧了,该不会他是故意做给沈嘉泽看的吧? 环视四周,没有熟悉的身影的时候,我狂跳不止的心才算是稍微安静下来。 “谁跟你偷情了?”我气呼呼地回过神质问他。 “要是我没记错,这一次出行沈先生可都是跟宝贝女儿睡的,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沈蔚然眉头一挑,似乎是深谙此道,勾起嘴角,“你说没发生就没发生了?一切都得看报纸怎么报道。” 他这话一出,我就瞪大了眼睛,“是你找人在机场拍我吗?” 沈蔚然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我觉得跟你一起曝曝光,有利于提升你的知名度,毕竟我沈蔚然的女人,他们不敢怠慢。” 什么你的女人! 我几乎要疯了,沈蔚然不会用这么笨的手段让我拿到第一吧! 让董事会以为我跟他有不可明说的关系,然后看在他的面子上选取我的作品? “沈蔚然!你……”明着耍流氓,还要害死我,我真的不知道应该要怎么组织语言来表达出我对他的愤怒。 我觉得沈蔚然就是我复仇路上的一颗巨大绊脚石! 怒气怨气发泄不出来,我只好冷笑,“沈先生,不是每个女人都乐意被贴上你的标签,而且江海集团那么多董事,这场代言最终花落谁家,也不是你可以决定的。” 大概是因为太担心沈嘉泽发现,此时的我根本就没有往细处想。 没有想过如果沈蔚然要用这种方式帮我,大可以带我去开~房,然后找一堆媒体记者大肆渲染一下,而没必要花那么多人力物力跑那么偏远的地方。 “你想要别的董事投票给你这个代言,就需要拿东西交换,用什么呢?你的身体?” 沈蔚然这话很伤人,在他的眼里,我就是那种为了得到东西什么都可以出卖的女人。 我的心渐渐冰冷,扭过头去不想跟他说话。 一直趴在沈蔚然肩头的沈念突然抬起头来,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我们说,“爸爸,阿姨,我要去个洗手间。” 念念这一路都很安静,此刻突然出声,声音还弱弱的,让我有些冰冷的心慢慢回温。 我瞪了一眼沈蔚然,抱着念念把她放进单独的隔间里,然后站在洗手间门外守着。 可沈蔚然却不太安分,用两根手指捏着我的下巴,凑近我。 我左躲右闪,可抵不过他的力气。 他带着烟草薄荷味的呼吸在我唇边游弋,他说,“江舒尔,我帮你,不过是因为我们之前有约定在先,至于用什么方式,还轮不到你来决定。” 他说完就放开了我,也没有吻我。 他说的很对,当初是我答应陪他几天换一个代言,现在他在帮助我,我却还在挑三拣四,是我太高看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 我抹了一把眼泪,朝前绕过拐角走了两步,想要深呼吸一下平静自己的心情。 可还没有几秒钟,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很大的力气,把我懒腰抱起。 我惊呼一声转过身,等看见沈嘉泽那张脸的时候,我的心跳的慌乱无比。 092 他为我做的头条 ,“怎么,舒尔,一个多礼拜没有见,是不是已经把我给忘记了?” 沈嘉泽牢牢地抱住我,情意绵绵地贴着我的耳后道,“我觉得给你们设计珠宝放的假实在是太久了,久的我好几天都看不到你,我听珠宝老师说你这几天好像出国了,看起很忙,估计一点没有想过我了。” 我根本脑子里就没有想他这个概念,甚至根本就不想理会这个突然变得跟孩子一样的沈嘉泽。 我现在满心都是,沈蔚然在不在我身后,他会不会走过来看见这一幕,他要是看见这一幕了,会是怎样的心情。 可是我又不敢推开沈嘉泽,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沈嘉泽刚才绝对没有看见我跟沈蔚然在一起。 我尴尬地笑了一下,“沈大哥,我刚回来有点饿了,要不我们去吃点东西,边说边聊?” 我也顾不得什么,挽起沈嘉泽的手就要朝外走。 身后的声音突然特别嘈杂,我估摸着是念念已经上完洗手间却发现我不在外面,沈蔚然跑进女厕所才会引起这么大骚动吧。 可现在我根本来不及的管这个,只想把沈嘉泽给带脱离战场。 被沈蔚然看见他,或者他看见沈蔚然,对于我来说都是灭,“没什么,这些照片是怎么有的,我以为没有人关注那边的贫民窟呢。” “我也不清楚,派人去调查了一下发现,听说是几个去旅游的中国学生拍的,说是现在难得有这么低调做好事的人了。” 沈嘉泽微微一笑,“但你这个主意真的非常不错,照片发出来以后,董事会很多元老都在群里讨论,说你非常合适做这次珠宝的代言人,估计到时候珠宝设计也就是走个过场了。” 是非常不错,可惜不是我的主意。 我勉强笑了笑,丢下馄饨勺奉承地说,“还是要谢谢沈大哥,要是没有沈大哥,这代言根本就不可能有我参与的机会。” 沈嘉泽这话听得很是舒心,干脆握住我的手,深情款款地看向我,“所以我一看到新闻,查到你今天的返程班机,就过来接你回家。” 我不动声色地把手从他手心抽走,装作又羞又急的样子提醒他,“沈大哥,机场人多眼杂,还有很多记者,要是被人拍到,顾小姐会不高兴的……” 其实我心底一片冰冷。 什么叫查我的返程班机,我看他就是特意找人调查我,顺便得到了这些消息。 毕竟每天往返柬埔寨的班机那么多,他怎么能知道我乘坐哪个航班? 但他没有查到沈蔚然,说明沈蔚然早就提起动了手脚。 想到这,我的心慢慢松了一下。 就在我心神恍惚的时候,沈嘉泽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在我面前。 里面是一颗珍珠,完美无瑕,看起来像是精挑细选过的。 沈嘉泽笑着说,“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礼物,而是我特意挑选用来给你做设计稿的,所以你不要嫌弃,这一颗珠子千挑万选才找到最好的,我想拿它来做设计的话,一定会让人眼睛一亮。” 看到同款珍珠,我明显一僵,因为这珍珠在我的心里有挥之不去的阴影。 上一次看见珍珠,是沈蔚然带我上游轮的那次,我差一点心神动摇想要跟他过一辈子。 可他却狠狠地羞辱了我一顿,打碎我的梦。 这一次又是我恨不得扒皮抽筋的男人拿出来,我对珍珠已经是完全没有好感了。 我用手指捻起这珠子,尺寸比沈蔚然送的那颗大了半圈,光泽也明显了很多,确实是精挑细选过的。 可我的心里,总是浮现起躺在我包里角落的那颗,带着天然瑕疵,却深深嵌入了我的心。 所以跟沈嘉泽一路回家的路上,我也有些郁郁寡欢的。 沈嘉泽以为我大概是这次柬埔寨之旅太累了,把我送到别墅后,叮嘱我好好休息就驱车离开,并没有如我意料地那般准备来喝杯茶什么的。 他对我越绅士,就证明越上心,我报仇的机会就越大。 沈嘉泽离开以后,我把那颗珍珠丢到一边,又重新从包的角落里翻到那颗沈蔚然给的珠子。 不仅小小的,还丑丑的,有一个细小的坑在上面。 我捏着那颗珍珠躺倒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最终还是掏出电话拨通了沈蔚然的号码。 他虽然嘴上在伤害我,但实际上确实是为了让我拿到代言煞费苦心。 说一句谢谢是应该的。 可没想到的是,电话响了两声接通以后,那头传来的声音却是阿奇的。 阿奇语气严肃地说,“念念小姐今天在机场晕倒进了医院,现在还在抢救中。” 093 她不是我的孩子 ,我挂断电话从床上跳下来,连外套都来不及穿就连忙跌跌撞撞打车赶到医院里。 深夜十一点的医院急诊门口,沈蔚然沉默地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额头,脸上的神色很凝重。 我不敢走过去打扰沈蔚然,只好偷偷地把阿奇给喊过来,小心翼翼问问,“念念难道有什么先天性疾病?” 这种情况下,我满脑子都是曾经看过的小说里,那些先天性心脏病呀,白血病,地中海贫血一类的严重疾病。 阿奇站在那楞了一下,接着是摇头。 我就快要急死了,也顾不得什么,抓住阿奇的手腕问,“那她为什么会在里面抢救?” 阿奇绷着脸朝后退了一步,和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才开口,“江小姐,念念小姐的脚有问题,走路一瘸一拐您是知道的,所以您不应该把她一个人留在洗手间里,念念小姐出来的时候因为洗手间太滑,摔了一跤脑袋砸在台阶上,流了很多血,当时就不省人事了。” 我整个人跟掉进了冰湖里一样,那种冰凉的,刺骨的,绝望的,黑暗的感觉层层叠叠侵蚀而来,把我往下拉扯,淹没。 然后只剩下内疚和自责。 下午在机场的时候如果我陪在念念的身边,没有让她一个人留在洗手间里,或许她不会出事。 而我居然只顾着自己和沈蔚然怄气,就这么带着沈嘉泽一走了之。 即使念念不是我的女儿,她因为我而出事,我想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阿奇说完,就不好留情地转身回到沈蔚然身边。 沈蔚然自始至终眼睛一直凝视着手术灯,没有看到我身上。 我在走道里满心愧疚地站了一会儿,刚好手术灯一灭,我连忙就冲上前面去,几乎比沈蔚然还要先开口问,“护士小姐,怎么样了。” 护士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直接擦过我的身体朝沈蔚然走去。 我忍着嘴里的苦涩想要跟上去听听她说些什么。 这一刻我才异常清楚,我跟念念和沈蔚然之间的距离,没有任何资格去关心他们的生活。 那护士摘下口罩,十分客气地对沈蔚然说,“沈小姐的手术已经做完,骨缝缝合没出现意外,脑部..阅读,。 094 他的白月光 ,我心底的悲伤难以名状。 “沈念小姐是沈先生的养女,这件事大家都知道,说实话,像你这样的女人我们也见了不少,见人家沈先生有钱,就千方百计想要接近他,和他沾染点什么关系的,当初沈先生住院的时候,有太多这样的女人出现了,不过沈先生都是让人给赶出去的。” 这护士小姐看我的目光越来越冷,“想要凭借着救了沈先生的养女,来跟沈先生要点好处,这也得看缘分的,我看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再说,人家沈先生早就有心尖宠了。” 我的脸色很不好。 给她的感觉似乎就是被戳穿了真面目一样。 我平静地看着她挖苦讽刺我,却提不起一丝丝与她争辩的欲~望。 但我没想到,出乎我意料的事情,并不止这一件事。 这护士像是来了兴致一般,“你是没见过他的那个心尖宠,虽然年纪小了点,但在他住院的时候可是无时无刻不陪在他身边照顾他,好几夜不合眼衣不解带地,最后累得晕过去了,没想到沈先生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见她,那看她的眼神,真的是满满的宠溺。” 沈蔚然车祸的时候,有别的女人在他身边? 为什么这件事我一点也不知情。 “我知道了,谢谢你。”我憋着眼泪假装无所谓的样子漠然转身离开。 如果说念念不是我的女儿对我的打击很大,那么这件事已经彻底把我给击垮。 我甚至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泪奔腾着喧嚣着就要夺眶而出。 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不是我。 在他已经忘了我的时候,却对别的女人上了心? 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不爱沈蔚然了,可这件事让我久久无法释怀。 沈蔚然把曾经保护我的方式,全部用在了那个女孩的身上,连一向最精明的媒体,最心机的顾浅秋,都没有发现过她的存在。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挪动脚步回到沈念的病房的。 我只知道进去的时候,沈蔚然正在温柔地给她擦拭着手臂,见我进来,甩了一句很淡漠的话过来,“现在死心了吗?” 他指的是血型。 呵呵,何止是死心,我的心已经化成了一片片粉末,无法再复原了。 我扯起嘴角,冷笑,“沈先生,实在是对不起,因为我的原因才导致沈念小姐受了这么多罪,你想要我对这件事负责的话,我不会推诿的。” “负责?你能负什么责。”沈蔚然连头都没有转过来。 “既然不需要我负责,那么我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以后和沈小姐保持距离。”我平静地说出这番话。 不是因为确定沈念不是我的女儿。 而是因为沈蔚然的心尖宠。 我能看见沈蔚然给念念擦拭的动作一顿,然后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擦拭着,“我没有说不要你负责。” ……我……我也是没脾气了。 “那沈先生需要我怎么负责?”我语气淡漠。 沈蔚然转过身来,把毛巾折叠好安置在一边,“念念她什么都不缺,但我却缺个聪明的女人,这一段时间,我如果需要你过来,你必须随时出现在我面前,直到珠宝代言的事情结束,你这责任才算是负完了。” “沈先生这是把我当成了什么?” 随叫随到,他的宠物? “这次的珠宝项目是我公司的项目,我把代言人留在身边好好培养,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毕竟这关系到是否能够靠你进入珠宝市场的问题。” 沈蔚然勾起嘴角,似乎是对我的反应很满意。 我有千言万语梗在喉咙口想要骂他,但最终都被我咽了回去。 “沈先生太抬举我了,我觉得打入市场的话,顾小姐比我更合适。” 他嘴角的笑意更浓,一步步朝我靠近,我在往后退的途中不小心绊了一脚,被他一伸手从后腰搂住,对着他深邃的眼睛,我居然有一些不自然的心跳加快。 他说,“江舒尔,当初是你千方百计要爬上我的床,现在你成功勾起了我一点兴趣,你又拒绝我,你们女人都这么喜欢玩欲擒故纵吗?嗯?” 他的手捏着我的下巴,嘴唇就在我的咫尺间。 去他妈的欲擒故纵! 我觉得他才是在玩欲擒故纵好吗,一边时时刻刻提醒着我跟他们父女两没什么关系,一边又强制要把我留在他身边。 真不知道沈蔚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愿意?”沈蔚然也不笨。 “不愿意!”我咬着牙,瞪着他的眼睛。 他轻笑了一下,在我的嘴唇上轻轻一吻,“你没有权利选择拒绝,否则我就把我们两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都整理发给沈嘉泽,你觉得他到时候还会对你动心吗?” 他掐准了我的软肋,逼得我不得不就范。 我从认识沈蔚然第一天起,就知道不能跟他硬碰硬,否则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我把脸上狠厉的表情转成笑容,“既然沈先生这么说了,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不过沈先生既然是对我一时兴起,我希望还是不要把事情搞那么大,大家好聚好散。” 沈蔚然捏了捏我的鼻子,“江舒尔,你果然比一般女人聪明。” 这熟悉的动作,让我鼻子一酸。 连忙从他怀里挣脱,恰好这时候,那个护士也拿着一袋血敲门走了进来。 她估计是看到刚才沈蔚然抱着我的样子,丢给我一个不屑的眼神和一个冷哼,走过去给沈念换上血袋。 在安静等待沈念输血的过程中,沈蔚然大概是有些疲惫,躺在病床边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我盯着他的睡颜,想到从前无数次在他身边醒来的画面,一时就失了神。 在我晃神的时候,沈蔚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我原本是坐在念念的床边,不知怎地心头一跳,觉得这个电话不简单,就站起来轻轻挪了两步走到茶几那。 眼睛一撇,能看见显示的是一串没有署名的号码。 我喊了沈蔚然两声,他只是抬了抬眼帘,然后又转过身入睡。 我盯着那串号码十秒钟,最终按捺不过自己的好奇,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095 正室的既视感 ,按下接听键的瞬间,沈蔚然转过身来,那双锋利的眼睛在号码上扫了一下,又闭上。 这是默许了的意思? 我试探性地在电话这头,“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静默了片刻,传来幽幽的一个女声,“你是谁?” 我的心头一凉,果然,是个女孩子,声音还十分清脆,听起来年纪应该不大,二十岁左右吧。 看来那第六感不是说说而已。 我捂着话筒,低声问沈蔚然,“我要怎么回答?” 我知道他没有睡着,他似乎是在看一场好戏。 沈蔚然只甩给我一个无奈的眼神,意思大概是,我自己想要接的电话,哪怕跪着也得接完。 我忽然心头一跳,稍稍松开了捂着话筒的手,然后对沈蔚然调皮一笑,“我要是说错了,你的白月光会不会生气?” 这句话看似是对沈蔚然说的,但我知道,电话那头的女人也听见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是一种,叫做不甘的东西在作祟。 “白月光?”沈蔚然似乎对这个称呼很意外。 我把电话递到沈蔚然身边,“要不你自己跟她说?” 沈蔚然的目光和表情都很平静,没有一丝波动地拒绝了我的要求。 我无奈,只好按下免提,然后用很官方的语言说,“不好意思,我是沈念小姐的护士,那个,沈先生因为照顾她太累睡着了,所以我帮他接了电话。” 这个蹩脚的借口,不管谁听来都很搞笑。 何况前面有我有意无意地示威在前。 然而我完全低估了这个电话里女人的耐性,她平静地等待我跟沈蔚然说完话,然后一点也没有生气地样子说,“那么,念念她怎么样了?” 她这么就驴下坡,我还真的一时间没想起该怎么回答。 楞了大半天才接话,“哦,沈念小姐没什么大问题了,现在输了血也缝好了针,医生说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 “哦。”电话那头幽幽地说了一句,然后再次开口,“感谢你帮我照看他们父女两了,蔚然哥哥睡觉的时候喜欢踢被子,一会儿麻烦护士姐姐帮我照顾一下,如果他不听话的话,你可以告诉我。” 这语气听起来柔柔弱弱的,我却好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 她居然叫我姐姐,而且还提起沈蔚然睡着的样子,满满的一副正室既视感。 接下来的对话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继续下去的。 尽管我一早警告自己不准去管沈蔚然的事情,他和谁在一起,结不结婚都跟我没什么关系。 可是真的听见那白月光的声音和她对沈蔚然毫不掩饰的占有,我心里的不甘心却没办法抚平,满腔的憋闷一点一点涌上来…… 那段失去的记忆,那场车祸,那场大雨,那些撕心裂肺的痛楚…… 为了防止我难过的情绪被沈蔚然看出来,我把电话放在茶几上以后,转身走到念念床边坐下,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去想那些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不让眼泪流下来。 直到夜风吹得我的情绪完全平静下来以后,我才转过身。 沈蔚然已经起身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念念的脸上,不知道在沉思着什么。 “看来沈先生已经起来了,不需要我给你盖被子。”我装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沈蔚然勾起嘴角,站起身来从后面抱住我,像从前一样把下巴亲昵地搁在我的肩头,“吃醋了?” 我的身子一怔。 这种语气,这样的动作。 无端牵连出来的情绪实在是太多了。 我不由得推开他,退后两步,冷笑,“沈先生真逗,我怎么会吃醋呢,你出钱,我陪你,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就怕你那位白月光会吃醋。” “我不喜欢白月光这个称呼。”沈蔚然突然低下头,在我的右肩膀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我吃痛,却挣扎不开他的怀抱。 他笑了,“这是乱起名字的惩罚,下次要是再胡乱揣测我的意思,这个牙印我就再咬深一点,保证你的沈大哥能一眼看见。” 靠之,沈蔚然总是可以一下子抓住别人的软肋来威胁。 我无话可说,只好气鼓鼓地站在那。 天光渐渐亮了起来,一个黑夜就这么过去了。 念念醒的很早,在床上婴宁了一声,我跟沈蔚然同时触电了似得松开对方,冲到了念念的床边。 医生也陆陆续续走过来替念念检查。 在一切检查指标都正常以后,我才告别了沈蔚然离开医院。 经过念念的事情一折腾,离交珠宝设计的时间已经很近,仅仅只有两天,我不得不加班加点赶回去找那个设计老师帮忙制作。 在设计老师家磨蹭了半天,我们才决定下来,就做一个最简单的款式。 一条18k金穿过一颗珍珠那种。 这是最基本的款式,但却是最百搭的,寓意就是不管生命从哪里起源,最后都变成一个圆圈,循环往复,返回原点。 只不过我心机地在珍珠下面镶嵌了一颗小钻石,这样简单低调,却很轻奢。 这条项链,我一共做了两条。 一条是用沈嘉泽给我的那颗完美无瑕的珍珠,另一条,是用沈蔚然给我的那颗。 做好以后,我告别了设计老师,然后回到家把沈蔚然那条给锁进了抽屉里。 眼不见心不烦。 两天后,我来到江海的时候,集团内外都围满了记者。 这一次的代言人决赛比上一次发布会还要隆重,江海专门辟出了一整个楼层来用作接待场地,led屏幕也已经架好。 我走到场地的时候,顾浅秋恰好迎面走过来。 这是我们那一次酒会交锋后,第二次遇见。 她的眼神轻蔑,擦身而过的时候对我说,“江舒尔,你上次把齐董送进了医院里,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投给你,你和你那个拙劣的设计师想要跟我斗,还嫩了点。” 这些挑衅的话我早就听腻了,懒得反驳,只是微笑地看着她的背影。 她不提齐老的事情我倒是忘了,虽然大仇现在不能报,可这点小仇还是可以闹闹,算作是复仇路上无聊的调剂。 096 谁都不是小绵羊 ,大概十几分钟以后,来宾和记者陆陆续续都来齐了。 我站在人群里,正在搜索沈蔚然的踪影的时候,手机突然短信铃声响了起来。 是沈嘉泽,“舒尔,在找我吗?不过我现在不能过来陪你,只好委屈你一个人参赛了。” 我抬头朝他看去,他坐在主~席台上,旁边就是顾浅秋。 顾浅秋在他耳边时不时低语轻笑,但他脸上的神色从始至终都很风平浪静,似乎是完全不想在媒体面前表现出和顾浅秋的关系一样。 明明同样都是参赛人,顾浅秋可以坐在那,我却非得在台下等着。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 不过这个不公平,可以由我来打破。 我勾起嘴角,给沈嘉泽回复了一句,“沈大哥,我紧张。” 果然,沈嘉泽特意倾斜了一下身子,背对着顾浅秋开始回我的短信,“没关系,有我在台上呢,今天要是不能取胜,沈大哥再给你想别的办法,反正江海的项目多,这样的机会以后有的是。” 顾浅秋也不是傻子,发现了沈嘉泽的不对,在桌子底下就开始抢沈嘉泽手里的手机。 看得出来,沈嘉泽的脸色迅速闪过一丝不耐烦,然后起身,温文尔雅地表示自己去一下洗手间,巧妙地避开了顾浅秋的手。 此刻台上只剩下一脸嫉恨的顾浅秋。 在她眼皮子底下偷情的感觉原来这么解气。 我把手机收回口袋里,再次环视一周,确定整个会场都没有沈蔚然的身影。 我的心莫名的有些不安。 不是担心他出什么事情,而是担心今天的比赛会有变故。 随着沈嘉泽去洗手间地回来,场上的灯光逐渐暗了下去,接下来缓慢地亮起,全场都鸦雀无声。 一早安排好的主持人上场暖了个场,邀请沈嘉泽代表发了个言,就开始了今天的主题。 第一个展出的设计是顾浅秋的,当展示小姐拿上来的时候,全场发出一阵唏嘘。 顾浅秋的设计很奢侈,用了满满的碎钻,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围绕着那一刻夺目的南洋金珠,从远处看就十分闪亮耀眼。 顾浅秋坐在台上,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神色。 不得不承认,其实这个设计是十分漂亮的,每一刻碎钻的点缀都恰到好处,没有一丝杂乱感。 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和这次主打的年轻市场轻奢品牌不太符合,而且,并没有诠释出江海的主旨来。 在来会场之前,我就匿名发送了邮件给几个大报社的记者,然后又刻意把他们安排在前排。 果然,顾浅秋的设计一展出,那几个记者就耐不住性子站起来提问。 “请问顾小姐,这真的是您的设计吗,这一款珠宝到底成本价是多少呢?” 顾浅秋得意地一笑,知书达理地回到,“这一款珠宝既然是作为江海入驻珠宝市场的主打,自然价格不会便宜,初步定价也会在七位数。” 七位数,真是个不错的数字。 我勾起嘴角,静静等待下一个记者的提问。 “请问顾小姐,这珠宝定价这么高,而你们主打的却是年轻市场,请问当前年轻女人有几个可以拥有这么大的购买力?花费七位数来买一条项链?” 顾浅秋脸上的笑容有些停滞,但她没有失态,而是回答,“这个是作为风向标的设计,并不一定全部以这个为模型。” 然而我安排的记者完全无视了她这句话,反而变本加厉地追问,“我之前接到消息,顾小姐身为沈蔚然董事长的前任未婚妻,现在却和沈嘉泽纠缠不清,而沈嘉泽作为这场珠宝的主办人,是否会因为你们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而纵容你这样的设计夺冠?” 这话问地顾浅秋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我之前发给记者的就是这个内容,顾浅秋和沈嘉泽的八卦。 一石激起千层浪,顾浅秋之前在和沈蔚然在一起的时候,与沈嘉泽时不时约会的照片也偶尔被人拍到过,但那个时候都被她以一家人的理由给否认了。 这次被提起,显然引起了大家的兴趣。 另一个报社的记者站起来,“顾小姐,恕我眼拙,我很清楚这一次设计的主题是围绕江海集团的核心服务宗旨,可我并没有发现您的设计和这个以医疗设备起家的集团有任何的关系,所以您确实是依靠着和沈嘉泽的关系而上位的吗?” 这舆论步步紧逼,饶是顾浅秋这样的大小姐,也在台上失去了分寸。 她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脸色十分不好。 沈嘉泽最害怕也是被人爆出他和顾浅秋的关系,于是悄悄耳语了手下一番,在接二连三的提问中,有几个最初挑事的记者已经被悄悄带离了场地。 紧接着那个主持人立刻上台,开了几个有趣的玩笑来缓和气氛,终于把这件事给压了下去。 尽管看似已经风平浪静的场地,其实我站在台下最清楚,耳边随时都能听见那些记者在讨论沈嘉泽和顾浅秋是否真的有不可告人的消息。 在这个世界上,流言就是这样的,你越打压,它越疯长。 顾浅秋因为这件事,不愿意再呆在台上,趁着主持的时候悄悄溜下了台。 接下来展出我的珠宝,看得出来,我的珠宝反响很小,大概是因为款式太简单的原因。 尽管顾浅秋之前那么丢人,但大众出于对奢侈品的喜好,还是乐意倾向顾浅秋的设计。 我本就对胜负没什么感觉,知道大概还是顾浅秋夺冠以后,就离开了人群。 刚才我看见了顾浅秋进了洗手间,我也跟了进去。。 在确定她进了隔间以后,我从隔间外面那拖把柄卡住门锁,拿起边上盛着的一桶脏水,顺便把洗手池上的洗手液倒进去搅拌了一下,然后踩着高跟鞋就从隔间的上面浇下去。 这是我给她的礼物,感谢她那次准备把我送给齐老。 我江舒尔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小绵羊,别人欠我的,我必定会双倍奉还。 随着哗啦啦的泡沫水的流淌,只听见里面顾浅秋的惨叫声,我用最快的方式闪出了洗手间走入人群中。 这同一时间,外面主~席台上正在宣布最终的结果,才念了一个顾字,主持人的声音就停顿了下来。 因为整个会场的人,都站起身走向了这个洗手间。 097 恨对面,不相识! ,顾浅秋被淋湿了,又被反锁在里面,只能不停地撞门。 人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一定是极度慌乱无措,所以会用尽力气逃离把她困住的地方。 洗手间外面的人围得越来越多,我在人群里一步步朝后退。 最终有工作人员立刻上前去拉开外面的拖把柄,毫无防备间,顾浅秋浑身湿透地从门里撞出来,泡沫水满地流淌特别滑。 她才出来没两步就摔倒在地上。 十分狼狈。 我忍不住勾起嘴角,背后就响起一声阴冷的话,“看戏看这么开心,这次又是你做的?” 该死。 沈蔚然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都是从什么角落旮旯冒出来的? 他不是今天压根就没有参与发布会吗? “怎么会呢?我并没有笑呀,沈先生你不要冤枉好人。”我抿着嘴,真的是强忍住笑意。 不说别的,就顾浅秋这两次在媒体面前丢尽了脸,她估计此生也跟娱乐圈无望了,只能待在她的大提琴舞台上发光发亮。 当然,连续两次这么丢人的事情,江海的代言也与她无关。 沈蔚然勾起嘴角,也不跟我争辩,反而是转过身就走,边走边说,“我也不喜欢冤枉好人,一会儿让阿奇去把刚才洗手间里的监控给调出来好了。” “沈先生在跟我开玩笑嘛,江海集团要是能在洗手间里装监控,恐怕明天是要上头条的。”我不信,他一定是在吓唬我。 但不信归不信,我还是有些忧心忡忡,只能快步跟着沈蔚然进了电梯来到他的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后,沈蔚然把台式机朝我面前一转,调出画面来,“当然不会在洗手间里装监控,但你运气比较背,从珠宝展示开始到结束,一共只有你和顾浅秋两个人进过洗手间,所以答案昭然若揭。” 所以他早就查看了监控,然后来找我兴师问罪! 我琢磨着以我的手速,很难在沈蔚然面前迅速地删掉录像而不被钳制住,只好放弃这个想法,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沈先生既然都有证据了,那去顾小姐那告发我呀。” 沈蔚然斜身倚靠在落地玻璃前,眉色淡淡,目光并没有落在我脸上,而是盯着二十七层楼下如蝼蚁一般的车子若有所思。 良久,他幽幽地问,“我只想知道,你跟顾浅秋之间,是否有什么仇怨?” 呵呵…… 我跟她的仇恨大了去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我眼前这个早已忘记的男人。 他不记得顾浅秋是怎样把我推落水里,不记得顾浅秋是如何找人绑架我,让我生死一线,还害死了齐敏,不记得她是怎么在我们的汽车刹车线上动手脚,然后阴差阳错让陈墨和陆冉冉踏上黄泉路。 更加不记得顾浅秋是怎么找人撞飞他,又是怎么把红酒杯插~入我的腹部,让我们的孩子化成一滩血水…… 或许在他醒来后,顾浅秋早已让着一切往事都埋葬在尘埃里。 在沈蔚然的记忆里,顾浅秋不过就是怀着沈郁的孩子,却在沈郁死后不小心流产的,那个他不爱的前未婚妻而已。 做一个遗忘了的人,是多么幸福…… 我抿着嘴唇,并不准备告诉他这些事情,因为即使我全部说出来了,他也不会相信。 卑微如我,是不值得顾浅秋用这么大手段来对付我的。 沈蔚然见我不说话,语气更加冷,“难道真的是因为,你喜欢沈嘉泽?” 哦,对了。 现在的江舒尔,大概只剩一个能让顾大小姐抓狂的地方,就是勾~引她的男人。 “是呀。沈先生不是很清楚吗?我喜欢小沈总,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了,若是沈蔚然觉得我不可理喻,放手让我离开,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烦。 我的眼睛看起来很真挚,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憧憬着自己的爱人。 “我看未必。”沈蔚然虽然勾起了嘴角,但却让我感觉到几分莫名的寒意。 他说,“你一个怀过孕,流过产的女人,还会相信真爱这个说法?沈嘉泽是有钱,但怎么算都不如我,不如考虑一下做我的女人,你可以得到的会比沈嘉泽更多。” 他在嫌弃我,语气里满满都是对我的看不起。 被曾经深爱的人用这种态度来调~戏,真是讽刺地狠。 我懒得理会他,“这种话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沈先生已经说过第二次了,可惜我对有白月光的男人没什么兴趣,沈先生应该不要辜负那个在医院里衣不解带照顾你的女人,毕竟要是换做我,一定已经拔掉你的氧气管了。” 这下换做沈蔚然丢给我白眼。 然后一阵固定电话铃响,沈蔚然在办公桌前接了以后,嘴角一勾,转过身就拉住我的手腕,把我按在办公桌上。 我拼命挣扎,却没有什么用。 他欺身而上,直接解开裤子的皮带,什么前戏也没有就捞起我的裙子,褪下我的小内内,长驱直入。 我被他的粗暴给吓了一跳,“沈蔚然,你这是强~奸!” “哦~你一出狱就被我强~奸了,再多来几次也没有什么关系。毕竟我想要让你尝一尝,没有氧气管的滋味。” 他的动作粗暴而剧烈。 我明明是满心厌恶,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因为他的节奏而迎合。 沈蔚然凑在我的耳边说,“只有这时候的你才听话。” 我根本无力反驳,整个人像大海里的鱼一般,被抛入云霄,那种感觉,真的就好像离开了氧气。 拼命地张开嘴想要呼吸,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一颤一颤地瘫软下来。 完事后,沈蔚然扶起我,替我整理好衣裙,还意犹未尽地在我臀部捏了一下。 我默默地站起身来,背对着他,语气冷淡,“沈先生也只有这一个手段可以把我留在你身边了。” 说完这句,我感觉到沈蔚然的目光骤然间收紧。 他抓住我的手一拉,绵软无力地我就跌坐在他的怀里,他伸出一只手别了别我耳边的发,又顺势而下落在我的脖颈间。 掐住,慢慢收紧,他说,“江舒尔,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你到底是谁?” 098 他的恨和爱,如此暴虐 ,阳光透过落地玻璃射进来,刺眼的生疼。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愿意落下来。 沈蔚然的手越收越紧,我渐渐地喘不过气来,只能本能地攥着沈蔚然的手腕,却没有很用力地推开他。 他终于开始怀疑自己了吗? 怀疑我,怀疑他现在所生活的这一片平静,全是幻象? “江舒尔,为什么从第二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会对你无可奈何,是谁让你出现的?” 我笑,一言不发地盯着他,视线已经慢慢迷离。 我想,沈蔚然是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答案了。 顾浅秋不会告诉他,沈嘉泽不会告诉他,连我也不愿意告诉他。 他若是有本事就在这里掐死我,我认命,否则日后他肯定会后悔莫及! 我喘息声渐粗,已经快窒息而死,就在我窒息的前一刻,沈蔚然猛地松开了手,松开我,朝后倒退了两步。 那眼睛里,有不可置信,还有闪过的一丝怜惜。 我从他身下爬起来,走到沙发尽头,扶着茶几干呕,拼了命地呼吸着空气。 沈蔚然是忘记的那个人,他不会明白活着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忘记自己有多痛苦,他不知道我在监狱里这三年的日日夜夜是怎样过来的,他站在权利的最顶峰,他看不到我们这些最底层的悲剧和可怜。 我气息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沈蔚然又走到我身边,摸着我的头发说,“我不喜欢被一个女人扰乱心神的感觉,江舒尔,或者你现在想清楚,自己来讨好我,又或者,我把刚才你在我办公室和我的这一段视频发给沈嘉泽,让你欣赏一下他的表情。” 沈蔚然的话跟冰箱里刚拿出来的刀子一样刮过我的脸,把我扎了个千疮百孔。 我知道,他刚才并没有尽兴,只是因为我释放了而停下,此刻他的高昂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我,要过去委曲求全。 不,我不该觉得委屈求全,我要好好地活着看顾浅秋和沈嘉泽落得凄惨的下场,在此之前,我没有什么节操可言,也不在乎什么脸面,我早就习惯肮脏。 所以,我咳嗽完毕,笑着转过身来看着沈蔚然,“沈先生太抬举我了,我没有办法扰乱你的心神,也乐意来讨好你,毕竟我不会跟钱过不去,只希望沈先生可以放我一马,不要让小沈总知道。” 我边说,边主动地伸出手去解沈蔚然胸前的纽扣,想要再一次调动他的激!~情。 但我真的很厌恶现在的自己,所以一直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不敢去看他。 沈蔚然厌恶地看着我的一举一动,跟一个木头人一样任由我动作他。 他说,“既然选择了讨好我,就别装作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他说完,强迫我睁开眼睛,指着办公桌对面巨大的玻璃墙上倒影出的两个身影,“江舒尔,为什么你可以这么舍得,为了一个男人什么都不顾,沈嘉泽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只好别过头去,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沈蔚然见我不理他,愈加生气,强硬地把我拎起来,压在沙发上,强行再一次让我痛苦无奈。 那种羞耻感和疼痛感再次充满了我的脑海,爱恨交织的欲~望让我忍不住呼喊出声。 “江舒尔,我真讨厌你现在的样子,明明看起来很享受,却总要装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来。”沈蔚然咬牙切齿地羞辱我。 我被他剧烈的动作弄得摇摇晃晃,饶是再柔软的真皮沙发,也禁不起这样剧烈的摩擦。 我的后背火辣辣地疼,但我却十分嘴硬地咬着牙,笑,“明明是你的技术不到位,不如别人,沈先生不要高估自己了。” 我刚说完,掉在地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沈蔚然比我更先一步从地方捡起电话,在手掌之间转了一个圈,他冷笑,“沈大哥?你不是在我面前都叫小沈总的吗,没想到私下里这么放~浪?” “江舒尔,你说要是你的沈大哥知道,这个时候你正在我的身下叫着,他会是什么心情?” 他说着,就要去接电话。 我有一瞬间的慌乱,眼看着他就要滑到接听键上,我立刻狠狠地夹住他,然后坐起来紧紧抱住他的腰。 然后叫了一声。 沈蔚然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激,几乎就要缴械投降,手指也慢了半拍。 我抢过手机立刻挂断了电话,毫不畏惧地迎上了他怒火滔天的目光。 他说,“你的沈大哥就对你这么重要?” 沈嘉泽的电话被我挂掉后,也没有再打过来,我别过脸去,承受着他愈加激烈的侵袭,气喘吁吁道,“是啊,他很重要。但他再重要还是不能跟沈先生你比,你是我唯一的男人,也是我第一个孩子第二个孩子的父亲,我两个孩子都死在与你有关的事情里,你说你是不是最重要的?简直是铭心刻骨,永世难忘……” “你所谓的难忘,我只能听见满满的恨意,却听不到一丝丝感情,江舒尔,你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吗?” 沈蔚然用力在我腰上恨掐了一把,痛得我不能自持。 可他语言里的玩弄两个字,还是激地我眼泪流下来。 我尽量让自己笑着哭的表情看起来没有那么可怕,说道,“沈先生,你说这样的话良心就不会痛吗?你让我陪你几天,我抛下一切陪了,你要我滚蛋,我穿好衣服就滚蛋,现在还连自尊也不要的跪在地上任你蹂躏,你说我玩弄你的感情?我可真的当不起玩弄这个两个字。” 说完,我也不再矜持,顺着沈蔚然的意思坐在他的身上,自上而下地打量着他让我魂牵梦绕的脸,问他,“沈先生还想要怎样?既然是做你的情妇,你说一句要我,我屁颠屁颠跑过来千里送,可这不代表我要连感情也送给你,要爱你一辈子吧?还是说沈先生觉得,和我上过几次床以后,可以把我娶回家?” 我狠狠在他身上动了一下。 沈蔚然闷哼一声,幽幽吐出三个字,“你做梦。” 这三个字,让我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这一场抵死缠绵,我跟他,都是输家。 099 他要去查监控! ,“牙尖嘴利的,看来确实需要受一点惩罚了,让你知道,我想要的女人,在我没有对你失去兴趣之前,别动任何要离开的心思。”他用力一挺腰,我几乎要酥软地晕过去。 我以为他指的惩罚是指这方面的惩罚。 然而并不是。 我显然是还不算太了解沈蔚然这个人。 这一场你不情我不愿的情事结束以后,我没有丝毫力气地瘫软在沙发上,而沈蔚然,却好像愈加精神一般,一丝不苟地扣好自己的衬衫扣子,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走出办公室,丢给我一句,“顾浅秋的事情处理完了,马上就要宣布结果,所以五分钟之内你就得出现在楼下。” 该死! 他算得如此精准,我的衣服却都不在身上。 他离开后,我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去洗手间梳理了头发,这才跌跌撞撞地冲进电梯里。 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果然如同沈蔚然所言,所有的记者都有秩序地坐在那里,灯光一时间聚焦在主~席台上。 刚才还是个流氓的沈蔚然,此刻衣冠楚楚地站在所有人的中心,拿着一张表格。 现在很安静。 沈蔚然目光从我身上安静的扫过,然后开口说,“这一次的大赛,因为突发状况和不可抗力的影响,现在宣布结果。” “珠宝的发布与后续市场都参照江舒尔设计的这个版本,但是,珠宝的代言人,由江海集团新签~约的江曼小姐代言。” 他说完这话,全场比刚才还要安静。 连记者都忘记了问话。 江曼……是谁? 我站在电梯门口,看着那个刚刚还在与我缠绵的男人,从后台牵起了另一个女人的手。 那女人显然很青涩,很害羞,不是顾浅秋这种级别的。 大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趋势。 下面的记者都在议论纷纷,说沈蔚然不知又从哪里找来一个黄毛丫头。 可我却可以清晰地听见江曼说了一句,谢谢。 生涩,却熟悉。 是那晚电话里的女人,沈蔚然的白月光。 我的眼泪不可抑制地从眼角流下。 原来她叫江曼。 和我一个姓…… 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丝什么,却又缥缈到抓不住。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如此地出乎意料,第二天报纸头条几乎是在大肆报道说沈蔚然特意安排了一个局,目的就是为了捧红自己的心尖宠儿。 而江曼拿了这个代言以后,在沈蔚然的力捧下,一大堆的广告公司都找上门。 我无论走在哪个街头,都可以看到她的身影。 真是如影随形,让人恶心。 顾浅秋在沈嘉泽的办公室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我去送文件的时候,她毫不避讳我,眼睛甚至直视着我说,“嘉泽,我要去查监控,看看到底是谁把我锁在了洗手间里。” 这意思就是我咯? 沈嘉泽被她闹腾地不停揉着太阳穴,应付着说,“好好好,我今天下去就去给你查,但是你不能去,毕竟你不是江海集团的人,董事会会找我麻烦的。” 顾浅秋挑眉盯着我,“好呀,要是把那个人给找出来了,我撕了她的皮。”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什么话都没说,放下文件就离开了办公室。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吃过饭后,沈嘉泽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让我陪他一起去查看监控。 他的理由是,我是女孩子,看这类的监控细心而且方便。 我忐忑不已,总觉得他似乎是带着某种怀疑。 而凭借我的身份,是没有办法去删除监控的。 我原本想要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算是被暴露出来,也不能待在沈嘉泽的身边,鬼知道他会不会直接在监控室对我下手。 可沈嘉泽并不给我这个机会。 下午的时候直接就站在我的办公桌面前,公事公办地说,“江舒尔,你跟我去监控科查个东西。” 当着办公室几十个人的面,我不能遁逃。 只能在顾浅秋得意洋洋的目光中,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监控室。 监控室的灯光很暗,沈嘉泽和监控人员打过招呼以后,他们就帮我们调出了当天的录像,因为人员太过嘈杂,加上不记得具体时间。 我跟沈嘉泽整整看了半个多小时,才快要到那个地方。 监控人员早就离开了这个房间。 进度条一点一点地向前进,沈嘉泽突然笑看着我开口问,“舒尔,你觉得会是谁做的?” 我捏紧了拳头,又放开。 手心,背后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我当然知道是谁,当务之急是我得立刻想到一个圆谎的办法,让沈嘉泽不怪罪我且继续信任我。 沈嘉泽见我不回答,笑意更浓,“我一直觉得,舒尔你是个单纯的女人,只不过一开始是被我大哥给带偏了,你说你一个一毕业就来江海的女孩子,哪里会有这么深的心机。” 他这话越说,我越心慌。 一定是顾浅秋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我不禁觉得,如果可以逃过这一劫,就得要迅速地铺网,让沈嘉泽对我的信任超过顾浅秋。 “沈大哥,你不相信我吗?”我含着眼泪,转过头看向他。 这样子一定可怜楚楚极了。 沈嘉泽是心疼的,还是不心疼,我真的无法从他的表情上面判断出来。 他甚至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紧紧盯着监控的进度条。 大抵男人都是这样,平时不涉及到有威胁的事情还好,一旦涉及,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感情。 他只在乎会不会给他造成任何麻烦,而早已忘记了当初的甜言蜜语。 沈嘉泽一直是个看似大男子主~义,骨子里却很多疑的男人。 终于,灰暗的监控室里安静了大概一分钟左右,电脑显示屏上,画面直接跳到了顾浅秋进洗手间,然后一群人围着洗手间,再到顾浅秋被解救出来的画面。 整个画面中,并没有我。 我松了一口气,感觉人都快要吓虚脱了。 难道是沈蔚然派人伪造了监控?除了这种可能,我想不到第二个。 “沈大哥,你果然不信我。”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哭音。 沈嘉泽转过来,伸出一只手搂住我,说,“舒尔,别哭嘛,我怎么能不相信你呢,不过顾浅秋说,那天除了这里,我那大哥的办公室里也发生了很有趣的事情,我们一起来看看?” 他的手直接就滑到了沈蔚然办公室的监控上。 我心一惊,那天,我跟沈蔚然…… 100 吃饭还是吃我 ,一定是有人看见了那天的事情! 否则沈嘉泽怎么会知道? 我的神思不可逆地落在沈蔚然的身上,会不会是他故意告诉沈嘉泽的…… 时隔三年,沈蔚然给我最大的感觉,就是占有欲。 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哪怕是他不要的…… 我不禁想要退缩,若是被沈嘉泽看见我跟沈蔚然缠绵的画面,恐怕我今天都不能活着走出这道监控室大门。 可沈嘉泽紧紧握住我的手,不让我动弹,他还是在微笑,“舒尔,怎么手心都是汗?我们耐心看完,看看到底是多么有意思的事情,让顾浅秋一直拉着我去看。” “这里,空调好像坏了,有点热。” 快被揭穿归被揭穿,这些小细节还是要打马虎眼搪塞过去的。 于是我举起另一只没被沈嘉泽拉住的手,变作扇子扇了扇,假装自己真的很热。 画面很快就跳到了我跟着沈蔚然进办公室的那。 然后画面闪了一下,声音忽然出现了。 沈蔚然说,“难道,你喜欢沈嘉泽?” “是呀。沈先生不是很清楚吗?我喜欢小沈总,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视频里的我承认的很大方,眼睛看起来很真挚,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憧憬着自己的爱人。 “我看未必。”视频里的沈蔚然勾起了嘴角。 他说,“你一个怀过孕,流过产的女人,还会相信真爱这个说法?沈嘉泽是有钱,但怎么算都不如我,不如考虑一下做我的女人,你可以得到的会比沈嘉泽更多。” 虽然画面不是高清级别,但还是可以看出,我对沈蔚然翻了一个白眼,说,“这种话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沈先生已经说过第二次了,可惜我对有白月光的男人没什么兴趣,沈先生应该不要辜负那个在医院里衣不解带照顾你的女人,毕竟要是换做我,一定已经拔掉你的氧气管了。” 我总觉得这段对话有哪里不对,好像当初沈蔚然并不是这样说的。 可又想不起哪里不对。 看到这段视频,沈嘉泽握着我的手松开了。 连他的眉头也松开了。 我却无法释怀,因为我知道,这一段话并不重要,后面的缠绵才是可以致我于死地的东西。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视频里的我和沈蔚然,并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直接跳到了沈蔚然离开办公室,我衣服整洁离开办公室的画面。 连时间点也接上去了。 这两个视频的剪辑,有关于时间的对接准确,必须要极其专业的人士才可以做到! 除了沈蔚然,没有第二个人……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沈蔚然一边说着要我留在他的身边乖乖听话,否则就去告发沈嘉泽。 另一边却默默替我做好了所有的事情,不留一丝后患。 他是否真的记得我? 我的脑子里乱成了一片浆糊,不停有个声音在劝自己,放弃吧,回到沈蔚然的身边。 而另一个声音却在说,他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不让江曼知道,毕竟江曼是他的心尖宠,或许他以后还要娶她回家。 沈蔚然那无情的三个字‘你做梦’。回荡在我的耳边。 是,他一定是为了江曼…… 我还在失神的时候,沈嘉泽忽然又抓住我的手,眼神真挚地说,“舒尔,对不起,是我混蛋,我怎么能相信顾浅秋那该死的话,原来你真的对我……” 对他什么? 呵呵,当着沈蔚然的面深情表白吗? 看着沈嘉泽在我面前痛苦又无奈的解释,我知道,离瓦解他和顾浅秋之间的关系,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我默默地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转身就想要走。 欲擒故纵比见好就收更有效。 果然,沈嘉泽从背后抱住我,像个孩子一样不让我离开。 “沈大哥,你放开我吧。我知道我是个流过产又坐过牢的女人,我并不准备和你有什么结果,有你陪我走的这一段人生路,已经足够了。” 我哽咽着。 监控室外面原本等着的几个人看见沈嘉泽这个样子,都默默地从楼道先离开。 明天大概整个江海就会传的风风雨雨,沈嘉泽公然拥抱我。 我真好奇,顾浅秋她兴致勃勃地让沈嘉泽来检查,目的在于让我出洋相,最后输的却是她自己。 她会有多么难看的表情。 “不,舒尔,我不在乎这么多,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我已经对你动了心。” 沈嘉泽说的情真意切。 哦,我几乎就要信了。 颤颤巍巍地转过身,可怜楚楚地看着他,问,“沈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沈嘉泽慎重地点头。 “那么,你会娶我吗?” 虽然明知道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要问一问。 大概是沈蔚然说的你做梦三个字,真的给我造成了很大的阴影。 沈嘉泽的脸色一顿,我已经猜出了答案。 他还没有信任我,他只是发现自己做错事以后,心口开河哄女孩子的惯用手段。 男人若是还没有彻底爱上你,果然连说谎骗你都不一定乐意呀。 “我知道了。”我颓废地转过身。 抬腿欲走。 “等等,舒尔,你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把顾浅秋的事情给处理好,才能给你一个答案,对不对,你也不希望被别人骂小三吧?” 沈嘉泽情急之下什么都扯了出来。 却没有想过到底有没有逻辑性。 什么叫小三?他跟顾浅秋,是一对吗? 我忍不住要讽刺地勾起嘴角,却只能硬生生憋下去。 若我真的是沈嘉泽的女朋友,现在大可以耍脾气走人,可惜我不是。 他既然已经说了这些话,我也不能要求太多,只能顺着台阶下来,主动抱住他的腰说,“沈大哥,我知道了,我会等你的。” 沈嘉泽很满意我的答复,摸着我的头发说,“舒尔,今晚到我那里去吃一顿饭吧,算是沈大哥给你赔罪的。” 吃饭?他有这么好心? 恐怕不是去吃饭,而是想要吃了我吧…… 我或许可以扮演喜欢沈嘉泽的样子,却没有办法和他上~床,我做不到。 我朝他甜甜一笑,“好呀,那沈大哥先回去,我回家换件衣服就来。” 沈嘉泽也明白,不可能跟我一起出公司回家的,只好说,“那我等你,不见不散。” 我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电梯后,立马掏出了手里的电话,换了一张小号卡,给顾浅秋发了一条短信…… 101 逃跑的小三 ,发完短信以后,我便坐车回家换了一身衣服,安静地等在楼下。 果然,不出二十分钟的样子,沈嘉泽就在我楼下按响了喇叭。 我迅速调整好笑脸,走下楼来坐上他的车子。 沈嘉泽侧过身来替我扣上安全扣,笑着说,“舒尔,我给你准备了惊喜,到了我那你就知道了。” “好呀。”我违心地笑。 心里思索着,顾浅秋不会不过来吧? 一路上带着忐忑的心情和沈嘉泽来到他的公寓,沈嘉泽似乎是今晚兴致特别好,殷切地走过来替我打开车门,还十分绅士地替我遮住车出了心底的疑惑,顺便毫不客气地走过去,从他手中拿走杯子,一饮而尽。 从早上说要调监控录像到现在,我紧张的一口食物都没吃,真的是快要饿晕了。 “我们能相遇,说明我们两个有缘。”沈蔚然的脸皮简直是越来越厚,我已经无力吐槽! 我干脆不理他,他却大笑一声站起来,慢慢走下楼又拎了一大袋子食物走上来。 这房子一看就是没有人住过的,却会有零食,怎么看也不靠谱。 感觉就像沈蔚然早就知道我会饿一样。 但我来不及过多思考,实在是太饿了,从他手里抢过就拆开吃。 沈蔚然也不恼,斜着眼一直在笑,“隔壁桌子上这么多吃的你不吃,跑我这里来抢食物,这是什么,职业小三的操守吗?只服侍雇主,不关心自身。” 也不知他是真心赞扬还是反讽,无论是哪一种,我都收下了,笑道:“谢谢沈先生夸奖,我一直都是专业的,做情妇专业,做小三也很专业,毕竟沈先生应该是深有体会。” 沈蔚然挑着眉头问我,“是不是只要给你钱,你什么都乐意做?江舒尔,你怎么就变得这么贱了。” 102 坐山观虎斗 ,我不置可否地附和,往嘴里狂塞一大口薯片,点头说,“是呀,沈先生还有什么特殊服务吗,只要给我钱,我都乐意做哦,保证服务周到,记得给好评。” 我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反正我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只因为沈蔚然一直在激我,我才特意返还给他。 “那你过来,跟我看个片儿。”他说的如此自然,朝我招招手,把怀里的位置空出来一块儿,意思是让我坐过去。 我以为沈蔚然又是想要要我了,反正早已经坠入黑暗,也不在乎再多脏一遍。 当即捧着薯片走到他面前,窝在他的怀里盯着他面前的电脑屏幕。 准备兴冲冲地陪他看个片儿,他估计要够了能放我走,否则还不知道要不要在这里和他怼到天黑呢。 可不可思议的是,这电脑屏幕里的a片儿的男主主演,居然是顾浅秋和沈嘉泽。 沈蔚然见我看见了屏幕,便伸手点击了一下暂停,然后摸了摸我的头发问我,“想不想知道你跳过来以后发生了什么?” 他有这么好心? 可他现在的语气那么温柔,动作那么熟悉,让我的鼻子都不禁酸了起来。 我忍不住又要回想起那段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只好点头说,“想。” 看顾浅秋的暴怒,比较容易转移注意力。 沈蔚然再次点击了一下屏幕,画面倒回顾浅秋在楼下疯狂砸门的情景,然后冲到楼上去。 不得不说,沈嘉泽虽然自大了点,但还是带脑子的,见我已经不在,立刻镇定下来,双手抱胸问,“怎么了?闹腾什么,哪里有什么狐狸精,你是想多了,我准备了烛光晚餐要给你一个惊喜,你看你这急脾气。” 沈嘉泽这么说,我得给他点个赞,换了个女人照样能鬼话连篇,丝毫看不出心虚的样子。 然而,顾浅秋却不是个好糊弄的主人。 她冷笑着扫过满地的粉红色期气球,还有餐桌上摆放的红酒、蜡烛、晚餐。 质问沈嘉泽,“为我准备的惊喜?呵呵,沈嘉泽你也跟沈蔚然一样失忆了吗?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当初追我费了那么大的劲儿,九千多支紫色玫瑰铺满我的房子你忘了?我喜欢什么颜色你不知道?你这满地的粉色也太搞笑了吧,把我当十几岁少女耍呢?” “好了,我最近不是事情太多嘛,珠宝项目被沈蔚然搞成这样,弄得措手不及晕头转向的,这不就给弄乱了吗,我这就让助理去给你换怎么样?我这惊喜还不是为了安抚你没拿到代言的心。” 沈嘉泽温柔地拥着顾浅秋的背,轻声安抚。 可顾浅秋却不吃这一套,狠狠甩开他的手臂,冷笑,“沈嘉泽,你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了,是安抚我没拿到代言,还是安抚江舒尔那个贱人!你难道忘了你是怎么为了套现弄死她爸的?又是怎么跟我一起设计把她给送进监狱?怎么,现在看她出狱了,变得更有味道了,你就精虫上脑了吗!” 沈嘉泽原本还安抚着她,收敛了脾气,这会儿见顾浅秋越说越过分,把那些旁人不知道的阴暗的事情都给倒了出来,平白等于骂他是个不择手段的坏人。 所以,他顿时也不再摆出一副和善的面孔,跟顾浅秋不耐烦地说,“这些事情都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也拿出来说,你们女人就爱翻旧账。” 他说着,走到餐桌旁倒了一杯红酒,略醒了醒,抿了一口。 我能看得出来,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可惜。 是挺可惜的,本来应该在和我共进烛光晚餐,然后该走到哪一步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却硬生生被顾浅秋叫醒了这个美梦。 顾浅秋见沈嘉泽不吃这一套,拿出手机来递到他面前,冷笑道,“你自己看看自己做的好事,我告诉你沈嘉泽,我跟你是一条船上的人,事到如今你娶我也得娶,不娶我也得娶!你要是敢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被我逮住了,我手里可是有你派人剪断沈蔚然刹车线的录音视频,到时候大不了咱们玉石俱焚,我难受你也不要想好过。” 我知道顾浅秋拿出来的是什么。 是那条我发给她的短信。 短信内容也很简单,就是一句,“你的嘉泽现在在我的床上,和我共进烛光晚餐,他的功夫很好,不如你就把他让给我吧。” 沈蔚然显然可以透过视频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又摸了摸我的头笑道,“聪明呀,小东西,这短信完全可以洗脱你的嫌疑,毕竟你在来之前可不知道沈嘉泽会准备烛光晚餐,不过你怎么能想到这么掰扯呢。” 他把我当成他的宠物一样,时不时摸一摸我脑袋,我懒得回应他。 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一个男人若是对你有兴趣的话,喊你来家里做客,必然要准备一些食物再进入正题。 而电视里最常演的就是烛光晚餐了不是吗…… 沈嘉泽显然也想到了跟沈蔚然一样的东西,他的眼底没有疑惑,更是对这条短信不屑一顾。 从他的表情我完全可以判断,他除了我跟顾浅秋,在外面一定也有别的女人。 所以才会这么淡定,毕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总有那么一个两个女人为了上位给顾浅秋发一些示威的短信。 短信不重要,但顾浅秋刚才生气的时候说的话很重要。 沈嘉泽的面色渐渐如寒霜一般冷下来,“你想要跟我玉石俱焚?呵呵,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顾浅秋,你好歹是个女人,要是我出去说你跟我和沈蔚然都上过床,恐怕在这深圳,再也没有人敢娶你了吧。” 顾浅秋看着他,嘴角倔强,“沈嘉泽,你敢,我爸妈不会放过你。” 沈嘉泽脸色嘲讽意味更加浓,“本来就是两个人合作谋取利益的事情,你非要搞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既然跟了我这么久也清楚了我的为人,你要是再瞎闹腾,江舒尔他爸怎么死的,你爸妈也能怎么死,知道不?” 沈嘉泽说完这话,就紧紧掐住顾浅秋的下巴,恶狠狠地盯着她。 男人若要计较起来,他的狠毒能比女人毫无人性百倍。 103 他吃醋了 ,顾浅秋大概不是第一次见沈嘉泽这个暴虐的样子。 虽然她瞪着眼睛,但终究是惧怕的,她也不傻,明白鸡蛋和石头不能硬碰硬,于是干脆忍着剧痛环抱住沈嘉泽的腰,这是一种示好。 顾浅秋向来是个见好就收的人,这一点估计是比我好上千倍百倍。 见她示好沈嘉泽也冷哼了一声,放开她的下巴,任由她抱着自己的腰。 顾浅秋委屈地带着哭音说,“嘉泽,这么多年来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做了这么多事,跟在你后面走过了这么多风风雨雨,我为的到底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帮助你拿回江海集团吗?当初沈郁那个天杀的那样对我,我都没有大吵大闹,而是忍气吞声甚至迫不得已留下他的孩子,我容易嘛我,你明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你怎么可以对不起我呢。” 女人撒娇起来,永远比强势更加容易让男人心疼。 果然,沈嘉泽大概也明白这时候不能跟顾浅秋撕破脸,顺着她的台阶下来安慰她说,“好了,我的宝贝,我当然知道你为我付出的苦心啦,我不是答应过你,一旦我们拿到江海集团,就一定会娶你吗,到时候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让整个深圳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你们姓沈的这张嘴,不去说相声真的是可惜了。”我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薯片。 正点评地津津有味的时候,沈蔚然忽然也学沈嘉泽的样子,捏过我的下巴问,“江舒尔,你是不是想要知道我们这张嘴还能不能做别的事情?” 我楞了一下,感觉到危险靠近的气息,立马摇头否认。 可为时晚矣,沈蔚然一把把我给捞起来,丢在沙发上,欺身而上,“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情,我们也可以做一遍。” 握草,我跨过沈蔚然的身体,抬头朝电脑上看,果然看见顾浅秋听到那句,我的女人,整个人就娇羞了起来。 沈嘉泽刚刚被我调动起来的欲~望没有出路,便俯身将顾浅秋抱在怀里道,“好了,好了,我给你准备的惊喜你可不能浪费了,你先把我喂饱了,我们再来享受烛光晚餐。” 顾浅秋说了句讨厌,在沈嘉泽的胸口随意地锤了两下算是泄愤,沈嘉泽却低头将她吻~住,直接粗鲁去撕她的衣服,衣衫破碎的声音听了让人血脉喷张。 顾浅秋一边笑着一边半推半就地从了沈嘉泽。 “刺激吧。”沈蔚然凑在我耳边,轻轻一舔,我整个人一震,顿时酸软在那。 他把我的双手举过头顶,以绝对强制和主导的姿势,让我臣服。 两边同时的一场**过后,我躺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沈蔚然胸前画着圈圈儿。 脑子里有个很大的疑惑,为什么沈蔚然可以监控到沈嘉泽的房子? 我一直都知道,他们这些上层人士,从来都是对这方面极其保密,想要在他家里安装监控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沈嘉泽身上一直有反窃听装置。 “沈先生,你是使了什么神仙手段吗?沈嘉泽那么水泄不通地别墅也能钻天打洞进去。”想不通,就干脆直接问。 毕竟我对沈蔚然已经完全不需要客气了。 我们就跟已经相熟很久的老朋友一样,他说一句要,我就脱衣服,完事了继续调侃。 但,偏偏就不谈爱。 “难道你也在这方面下过功夫?”沈蔚然睥睨地看了我一眼。 我有些心虚。 确实,一开始复仇的时候,我有想过找私家侦探帮我安装窃听器摄像头一类的,这样方便与拿到证据。 可事实实践过证明,完全行不通。 所以只好依靠自己的力量。 但这不能让沈蔚然知道,我摇头,“没有呀,我要监视他们做什么,无聊吗?” 对于我这个不太可信的理由,沈蔚然也就是一笑而过,他休息了一会儿起身,然后把房间的衣柜给打开,指给我看一个小洞。 “在他的家里安装摄像头显然是不靠谱的,但在我家里,可未必。”沈蔚然勾起嘴角,把墙上的小洞里的微型摄像头给取了下来,装回盒子里去。 这东西虽然可以暂时安装,但若是一直不收回,就一定会被发现。 我冷眼看着沈蔚然动作熟练地收拾,讽刺他,“想不到唐唐江海集团的董事长沈蔚然,居然就喜欢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但讽刺归讽刺。 他这一举动让我很是吃惊。 沈蔚然为什么要监控沈嘉泽,他是想起了什么,还是出于什么别的目的? 我越想越心惊,沈蔚然最近的举动已经越来越奇怪,他如果是真的记得我,记得之前所有的事情,又为什么不跟我坦白呢? 就这么相互折磨下去有什么意思。 但沈蔚然不会给我回答的。 我大概也想到了答案,他或许是移情别恋爱上了那个江曼吧。 想到这,我就有些难过。 我自顾自乱想的这段时间,沈蔚然不仅不回答我的问题,还饶有兴趣地盯着我。 盯了好一会儿,他径直转身下楼,片刻之后又拿起一把剪刀走了过来。 我一头雾水。 沈蔚然目标明确地走到沙发上,把我刚才身上穿的长裙哗啦啦一剪刀一剪刀地全都剪碎了,片片蓝色的条纹如纸片般坠落, 原本漂亮的长裙变作一片垃圾。 “你做什么!”我有些恼火,他不记得我也就算了,怎么脾气也变得这么阴晴不定。 沈蔚然拿狭长的眼睛瞥了我一眼,森然地说,“我记得之前告诉过你,在我对你还没有失去兴趣直接,管好自己的身体,不要让别的男人碰。” “你若是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这条裙子就是你的未来。” 他是个说到做到的男人。 我闭上眼睛,怪不得刚刚那场情事,他表现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暴虐,甚至要把我给生吞活剥了的样子。 只因为,他手里的监控,不仅仅看到了我离开以后的事情,还能看见我之前和沈嘉泽在房间里所做的事。 这算是,在吃醋吗? 104 谁的圈套 ,显然有点。 可沈蔚然不会承认的,我也不想去触他的逆鳞。 见我不犟嘴了,沈蔚然的怒气也收敛了下来,他主动走上前,搂住我的肩膀,就算是安抚。 我扁着嘴,尽量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然后看向他。 “怎么?”他用手指撩着我的头发问。 “这条裙子很贵的,加上我刚才又伺候了沈先生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点辛苦费。” 我努力把自己表现的跟一个正常的情妇一样,把好处费这种事摆在明面上谈。 其实要钱是假,眼泪却是真的。 因为刚才休息的时候,沈蔚然打开了电视机,现在说话的功夫,电视机上居然播出了关于江曼的新闻,恭喜她获得代言。 在电视里看到江曼站在沈蔚然身边,两个人般配的身影时,我还是无法释怀。 毕竟我曾经和沈蔚然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对彼此的性格,身体,都极为熟悉,一切铭心刻骨的感觉那么根深蒂固,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 然而,尽管我有意无意地挡在电视机面前,沈蔚然还是注意到了新闻。 他似乎是故意摆弄这遥控器,特意把声音调了调大,还略带兴趣地问我,“她漂亮吗?” 说实话,我可以从江曼的眉眼中,找到和我相似的地方。 可替身这种东西,实在是弱者自我安慰的理由。 沈蔚然他不爱我了,就是不爱我了。 我从可悲的无能为力中回过神,我不会指望沈蔚然想起当年的事情,这是不可能的。 “漂亮呀,比我漂亮多了,沈先生身边的佳丽一个接一个,让人眼花缭乱。”我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沈蔚然却突然倾身过来,仔仔细细盯着我的脸,莫名其妙问了一句,“江舒尔,你不吃醋吗?” 吃醋……大概是有吧。 反正心里酸酸瑟瑟不是滋味。 可我还是勾起嘴角,把沈蔚然的脸给推开,“我怎么会吃醋呢,沈先生你想太多了,我是个十分有职业操守的情妇。” 我特意咬重了情妇两个字。 “是挺合格的。”沈蔚然不知是在怒还是在笑,总之声音冷冷的,也不再乐意跟我继续江曼的话题。 我对江曼这个女人的兴趣虽然很大,但眼下有个更重要的事情摆在我面前。 我真不习惯跟沈蔚然在一起,坐在沙发上正儿八经地看着电视说着话,跟普通的情侣似的,等彼此又燃起欲~望的时候再做些快乐的事。 我宁愿直接入正题,在沈蔚然呼唤我的时候立马滚一起,这才是情妇,屈辱的情妇。 不会让我想起从前刻骨铭心的日子,更不会因此撩拨我的心弦,让我对于他旧情复燃。 现在这种和平共处说说笑笑的状态让我非常不舒服,所以,我必须要找到一些办法,让沈蔚然和我保持些距离。 他离我越近,越频繁,我就越有暴露的危险。 于是我拿出手机,准备发一条短信给沈嘉泽。 我这个动作做得很缓慢,沈蔚然自然是看到了,仗着他手臂长,一伸手就拿了过来,脸色不善,“给谁发短信呢?” “沈嘉泽。”我毫不避讳。 他把我的手机摔在地上,我清晰地听见了屏幕碎了的声音,眉头一皱。 “你就这么喜欢你的沈大哥?”沈蔚然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根烟,点燃,吐出一口烟圈,眯着眼睛问,“他比我好吗?你给我说说看。” 这是一个让沈蔚然厌恶我的好机会。 我不客气的笑着说,“沈先生可不要因为我举例太多,而生气哦。” 沈蔚然一抬手,把电视机给关掉,江曼的脸也随之小时。 我身上总算是自在了点,他又开口说,“你说吧,我犯不着为他生气。” “沈大哥他虽然没有沈先生你有钱,可是他愿意为我花钱,他很温柔,从来不会对我发脾气,也不会强制我做这个做那个,甚至会为了我跟顾小姐吵架,在公司里他也很照顾我,从来不会让别的员工为难我……” 我停下叙述,看着他,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下他大步表情。 我想要看看他的眼底会不会有一丝波动,会不会记起孟尧的事情。 “我在床上也很照顾你。”谁知沈蔚然轻松岔开了话题,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可我觉得,沈大哥的床上功夫应该比你要好,否则顾小姐也不会弃暗投明了。”我说着连自己都觉恶心的话,如果不是在沈蔚然的面前,我发誓我这辈子都说不出这么恶心的话语。 我像一个陷入爱情的少女一样,努力憧憬着心中爱人的模样,为他的一丝一毫描绘辩解。 其实胃里已经翻江倒海,恶心到要爆棚。 “弃暗投明?”沈蔚然重复了一遍,睨着眼睛看了我一眼。 然后垂下头看了看手机,把手机在他的指尖转着,他有些烦闷地说道,“好了,我看外面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回去陪念念了。” 我估摸着沈蔚然是真的被我这一席话给恶心到了。 果然,我可怜楚楚地问他,“那我怎么办?”的时候。 他一脸厌弃地说,“你那么有能耐,自己拦车回去好了。” 靠之!居然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还真的是小心眼。 我装作气鼓鼓的样子,哼了一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手机,说,“那谢谢沈先生的招待了。” 沈蔚然装作没听到一般,径直走下楼梯,只留下一声关门声。 我估算了一下时间,大概他已经开车走了以后,才勾起嘴角给沈嘉泽发了一条短信,“沈大哥,顾小姐走了吗,她有没有找你麻烦?” 女人必须要把责任都拦在自己身上,男人才会觉得你可怜。 果然,沈嘉泽的短信很快就发了回来,“没关系,舒尔,你在哪里?怎么忽然不见了?” 我略微思索了一下,抱起地上已经成破布的裙子裹在身上,就迅速跑下楼,走到联排别墅中间的草坪上,又让自己身上蹭了一些泥土,撒了一些树枝什么的在裙子上,这才回复,“我刚才一时情急,从阳台跳了下来,现在脚崴了,就在楼下。” 隔壁别墅的门很快就打开了。 我正挤好眼泪装无辜,弱弱喊了一句,“沈大哥,你来了?” 那个背光走过来的身形却冷哼一声。 “谁是你的沈大哥!” 这声音,不是沈嘉泽,而是顾浅秋! 105 谁让流氓没脑子 ,顾浅秋离我越来越近,我正思索着要不要逃跑的时候,顾浅秋打开自己手机上的手电筒,朝我脸上照了照。 冷哼一声,“江舒尔,果然是你这个狐狸精。” 刺眼的灯光在黑夜里格外让人敏感,我下意识用手去挡这光线,她却朝我脸上砸了一个东西。 沉重的,冰凉的,带有棱角的。 是沈嘉泽的手机。 果然是她解开了沈嘉泽的手机锁,冒充沈嘉泽和我发短信。 我怎么居然疏忽了这一点?我以为沈嘉泽这么谨慎的男人,是不会让顾浅秋查看他的手机的。 “没想到吧?江舒尔,现在科技那么进步,我根本就不需要他的手机密码,有他指纹就够了,不是吗?” 顾浅秋笑着,肆意而妄为,如同之前很多次一样。 她都是带着这样的笑把我给推入地狱…… 大概是我这一段时间的复仇有些太过顺利,让我自己都有些得意忘形,几乎快要忘了,顾浅秋并不是完全没脑子的女人。 她只是爱疯了沈嘉泽,才会被乱了心神,跟顾菲一样。 “成王败寇,你想要怎么办?”我冷静下来,用一只手搂着破碎的衣服从草地上站起来。 既然不是沈嘉泽,我也就没必要装作受伤的样子。 顾浅秋冷冷扫了我一眼,“江舒尔,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狼狈的就像一条狗?凭你也配和我抢男人?” “我狼不狼狈顾小姐就不需要管了,我只知道我是那个爬墙逃走的小三,而你,就是那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正室,真是可怜。” 我摇头假意叹息了一声。 其实我们两个就站在沈嘉泽门口的花坛那,他在二楼睡觉,只要我大喊一声,我相信沈嘉泽是会醒过来的。 所以我猜,顾浅秋应该不会对我下手。 果然,顾浅秋甚至连她最爱的巴掌都没有动,干脆顺势坐在花坛边的椅子上,笑看着我,“呵呵,死到临头了还在嘴硬,江舒尔,有时候我真的还挺佩服你的胆色的。” 我总觉得她似乎是在拖延时间。 可我没看见她打电话叫人,这荒郊野岭的,她拖延时间做什么? 越拖延下去,对我们双方都很不利。 所以我果断朝她走过去,“顾小姐,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顾浅秋笑盈盈地给我让开了一条路,却在我跟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凑在我耳边说了一句,“江舒尔,你就不想知道你的孩子到底死了没有吗?” 这句话如同一根钉子一样,把我的双脚紧紧钉在原地,无法前进。 我拼命在心底告诫自己,一定不能相信她的话,她就是在欺骗我,顾浅秋从来都是这样的女人…… 可对于孩子的还活着的渴望和激动,又让我的心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转过头来,看向她。 顾浅秋双手一摊,“我并不想要什么呀,我只是看你们母女分离太久了,想要帮你们见面团聚而已。” “你会有这么好心?” 我不屑,心里却忐忐忑忑。 “你若是不信那就只能拉倒了,不过我要告诉你,在南山那有个孤儿院,里面有个三岁的小女孩,明天天亮之后,就要被养父母给接走了,碍于保密协议的问题,养父母接去哪儿,以后叫什么,我跟你都永远不会知道,想想都觉得遗憾呢。” 顾浅秋一字一句说的极其在理,好像跟真的一样。 我不敢再想下去,捡起地上自己的手机就朝外面走去。 顾浅秋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目送我离去。 我坐在滴滴打车上的时候,也想过这或许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但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关于我孩子的消息。 如果她真的还活着…… 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她给带回来。 如果真的是陷阱,那就只能随机应变了。 当出租车在南山孤儿院把我丢下的时候,我深深吸了一口空气的滋味。 上一次,就是在这里,被顾浅秋设计,导致齐敏惨死。 这一次,我可能又被顾浅秋耍了…… 因为我的手机上收到顾浅秋的一条消息,她说,“江舒尔,好好享受一下我给你带来的礼物吧。” 我环顾四周,除了黑漆漆的孤儿院,还有几个隐藏在暗中的人影逐渐朝我靠过来。 是几个五大三粗的流氓。 一个女人深夜里待在郊区都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何况是衣衫不整的我? 那几个大汉靠近了,猥琐地笑着说,“小丫头,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如来个痛快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生活就像强~奸,现在可是拒绝不了了,不如就痛快接受吧?大不了哥哥承诺你,对你轻柔点儿。” 我被他们很快控制住。 身上的破布衣服存存掉落。 可我却完全没有挣扎。 只听见刚才那个男人又说了一句,“格老子的,不会是弄错人了吧,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我应该有什么反应?尖叫?拼死反抗?又或者是咬舌自尽? 呵呵…… 顾浅秋这么心狠手辣的人,既然给我挖了这个坑让我自己跳进来,当然就能保证这计划的天衣无缝。 可惜她还是错了,她错在要极力撇清自己的关系。 从拿孩子的事情欺骗我,到引诱我自己打车过来,她所下的棋都是为了制造我自己在荒野遇险的模样,以免沈嘉泽知道以后怪罪于她。 所以这一场局,最大的弱点在于,她找的这几个人,必然是和她不熟悉且不知心的人。 毕竟只有流氓混混爱干违法乱纪的事儿。 我在被他们压倒在草地上的时候,反而咯咯笑了起来。 领头人问我,“你笑屁呀,怪渗人的。” 我干脆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闪着一双眼睛问他们,“你们知道是谁派你们来的吗?” “告诉你干嘛,爽就爽,怎么那么多废话呢?”那人显然怒了。 我笑得更深,“派你来的人没告诉过你,我是沈蔚然的女人吗?” “沈蔚然?哪个沈蔚然?” “在这深圳,还有几个叫沈蔚然的?”我挑眉,继续徐徐善诱说道,“我猜,派你们来的人,分明就是想要置你们于死地吧,你们是不是得罪她了?” 106 反将一军 ,那几个大汉被我说的这句话打蒙在那儿。 黑夜中,能清晰地看见他们面面相觑,然后一致放开我,问我,“你口中的沈蔚然,不是江海集团的那个董事长吧?” “就是他呀,各位想必都不陌生吧?” 我假装天真地点了点头。 其实爆出沈蔚然的名字,而不是沈嘉泽,是经过我深思熟虑过的。 沈蔚然虽然对我比较暴虐,但他平时的行事作风,全都是基于双赢的状态,从来不会给自己结梁子或者留下什么隐患。 与之不同的是顾浅秋和沈嘉泽,一向喜欢做些损人利己的事情,在业内业外的名声都不算太好。 我眼前的这几个人要么是顾浅秋随便找来的几个地痞流氓,要么就是曾经和她有过接触的底层人士。 我比较偏向于后者,因为随随便便找来的地痞流氓,未必就会服管教,口风也不会太紧,反而会把顾浅秋给坑了。 “我们认识沈蔚然,不过,你刚才说派我们来的人要害死我们是怎么一回事儿?” 显然我的话,他们已经信了大半。 我继续假装很吃惊的样子,捂住嘴巴,“你们不知道吗?沈蔚然这个人,虽然平时客客气气的,可要是谁惹了他,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站起来,指着那栋废楼说道,“三年前就在那楼,“大哥,确实是沈蔚然的卡,里面有二百万。” 那男人拿眼睛瞟了一眼我,说,“你说真的?只要我们去弄了顾浅秋,你给我们十倍的价钱?” 所谓弄,大概就是强~暴一类的吧。 我冷笑,知道他们已经完全相信了我。 这个由顾浅秋种下的恶果,自然得她自己品尝。 “我说到做到。”我回答。 他又问,“你要是报警怎么办?”他手上有顾浅秋挪用公款的证据,自然不会怕顾浅秋报警,可我就不一样了。 我笑着指了指他手里的卡,“我要是报警的话,你就把这卡交给警察呀,如实交代呗,说沈蔚然的女人花钱买你们的,多简单,到时候谁都跑不了。” “好,我就相信你一次。” 他沉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给我留下一个银行卡号,招呼一众兄弟上车。 “等等。”我拦住车子,“你们就说是事情办成了要跟她见一面拿钱,她才会出来,到时候把地址发给我,我要亲自看着她享受,你们才能有钱拿。” “行了,妈的,女人狠起来比我们男人都可怕。”那人往地上吐了一口痰,绝尘而去。 他离开后两分钟,我才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瘫软在地上,浑身冷汗。 说不后怕,那是假的。 万一我猜错了,等待我的,或许就是被先奸后杀,然后弃尸荒野…… 幸而老天是眷顾我的。 稍微平复了一口气以后,我知道自己还不能松懈。 这样返攻的举动太明显,会直接暴露我自己。 事到如今,只有铤而走险用另一个办法。 于是我拨通了黎深的海外号码,让他帮我安排了几个国内的流氓,他起初是不赞同的,但后来被我说的没办法,只好妥协。 我估摸着此时那伙人应该已经联系上了顾浅秋和她接头,便拨通了沈嘉泽的电话号码。 如我所料,接电话的是沈嘉泽。 我捏着鼻子,装作尖叫惶恐地样子哭着道,“沈大哥,沈大哥快救救我,啊,不要……” 107 你就自求多福吧 ,果然,沈嘉泽关切的声音在那头响起,“舒尔,舒尔你怎么了?” “沈大哥,我在南山废楼这里,有好多好多流氓,你快来救我,我刚刚甩开他们,可是这里太黑了,我不知道自己你在哪里,他们还在找我,怎么办?” 我的哭音很真实,沈嘉泽在那边确实也信了,我能听见他急急忙忙穿衣服裤子的钥匙晃动声音。 他或许根本就想不到,此刻我正坐在一个台阶上,和几个按时到达的流氓们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一会儿他来了以后,你们假装在追我。”我的声音很森然,“若是他动手了,你们所有受的伤都有补贴,被打完就跑,懂了吗?” 这里的地形十分适合逃跑,甚至连摄像头都没有。 沈嘉泽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一切不过是我的计划而已。 和几个人确认好下一步行动后,我们就一起坐在这悠闲地等待沈嘉泽。 沈嘉泽确实是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我看着那个沿着蜿蜒山路一路朝上开远光灯的车的时候,立刻把我自己头发的头发弄乱。 看起来像是确实挣扎过的样子。 然后一边奔跑一边朝沈嘉泽的车子那挪过去。 沈嘉泽的车灯在我脸上恍了一下,就立刻调成了近光灯,他的车技不错,一个漂亮的甩尾就车停在我的侧面。 后面几个人按照预演的剧本早已经开始演戏,“那小娘们儿在那里,快追,别让她跑了~” “是呀大哥,跑了我们就没法跟那人交代了!” 我能保证,他们说得话都一字不落地进了沈嘉泽的耳朵里。 沈嘉泽皱着眉头走下车,把我一把抱起来,我异常虚弱地伏在他的怀里,根本不愿意松开他的脖子。 沈嘉泽将我放在副驾驶上,他半个身体在外,上半身探进车里,哄着我,“舒尔,你不要害怕,沈大哥已经来了,沈大哥带你回家,别怕,不要怕,先松开手……” 夜色很黑,除了这车子里微弱的光亮,周围的一切都朦朦胧胧的。 我看不清沈嘉泽脸上的表情,但从他抱着我有些颤抖的手,还是能略微感觉到他的怒意的。 我假装听了他的话,在他怀里颤抖了一下,双手慢慢松开他的脖子,整个人却蜷缩在副驾驶上,一副受惊的模样。 沈嘉泽想为我系上安全带,我特意反抗了一下,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哭着,“沈大哥,他们的力气……都好大,把我衣服都撕破了,我很害怕……很害怕,要不是……我跑的快,可能我已经……我已经……被他们……呜呜……沈大哥……我害怕……” 我虽然说得语无伦次,但还是说清楚了想要他知道的重点。 就是那群流氓根本没有碰到我…… 我太了解男人,他喜欢你的时候,可以不在乎你和前任上过床,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忍受你被一群男人猥~亵甚至强~暴。 因为这在他的眼里,是代表女人已经脏了的一种行为。 果然,沈嘉泽见我断断续续说的内容并没有什么不妥,脸上一直紧绷的表情放松了下来。 他轻柔地给我系上安全带,然后拍了拍我的背部,“没事了舒尔,我现在就带你回家。” 他说完,关上了车门。 绕过车头朝驾驶室走去。 我以为他放下我满脸怒气要下去怼的时候,他却径直走上了正驾驶室,直接轰着油门就把车给开走了……真的是带我回家? 只留下几个面面相觑的小流氓在那一脸懵逼。 大概是我高估了沈嘉泽的大男子主~义…… 不过这不重要,他之前说带我回家,难道真的会带我回到他的家里? 我想起之前齐敏说的,在他的电脑里,有一份关于我爸的转账记录,如果我可以拿到这份记录,或许沈嘉泽贪污公款的罪名就可以成立。 我正胡乱想着的时候,沈嘉泽却先把我给带到了刚才的联排别墅里。 这里是他的家,但却不是他的主要房产。 很遗憾,他并没有彻底对我放下戒心。 他打开车门正准备抱着我下车的时候,略有些的担忧的目光落在我光洁的脚踝和小腿处,我的衣服早就在沈蔚然家里被剪烂,刚才又在南山废楼让那几个人帮忙撕扯成了真的挣扎过的样子,此刻早已就破败不堪。 这样的衣服衬着光洁的皮肤,自然是会勾~引起男人的欲~望的。 而沈嘉泽最恶心的就在这里,明明我是一个受害者。 刚才夜色黑暗他什么都看不见,此刻他居然在灯光明亮下,露出了自己一直压~抑的欲~火。 他一边准备抱我出车子,那只手却从我的腰间渐渐朝下游弋…… “不要!不要!”我自然不能让他如愿,疯了般往一旁躲闪,整个人用尽全身力气朝后退,脑袋撞到窗玻璃也不知道疼。 我装作害怕他触碰的样子,跟躲着洪水猛兽一样。 我大哭,眼泪刷刷地流,本年地用脚踢他,像失去了理性。 沈嘉泽这才从自己的欲~望中回过神来,看得出他很懊恼,不知道刚才自己怎么精~虫上脑了,连声跟我说对不起。 语气温和且满怀歉意地跟我说道,“舒尔,别怕,别怕,沈大哥不碰你,看清楚我是谁……我是你的沈大哥,不是那群坏蛋,你不要激动,头上是不是又撞疼了?我一会儿让医生过来这里。” 我见他是真的有所后悔,这才抬起头,可怜楚楚地看着他。 眼泪汪汪地点点头,抱着自己的脚,还是不肯让他朝我靠近。 最终沈嘉泽只好妥协,替我拉开了车门,接下来的动作也规矩了许多。 我装作很小心的样子,只敢缓缓拉着他的手朝外面朝别墅门口走。 回到别墅里,沈嘉泽把我好好安置在床上,立刻转身去楼下拿药箱。 在这时候,他不小心遗落在床单上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我扫了一眼,署名是顾浅秋。 来的可真是时候…… 我划开接听键,里面就传来顾浅秋撕心裂肺地叫喊声,“嘉泽,嘉泽快来救我,嘉泽……” 她喊得声嘶力竭,足见那边战况有多激烈,绝对不是我的演戏可以比的。 这些话让沈嘉泽一听,估计就能对比出真假来。 可惜我不会让他听见,我对着话筒柔声说了一句,“顾小姐,你的嘉泽这时候正在我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呢,你就自求多福吧。” 108 他是我的背锅侠 ,挂断电话前,我听见顾浅秋声嘶力竭吼了一句,“江舒尔你这个贱人,我一定会杀了你,啊……放开我!……” 真可惜,若不是担心沈嘉泽随时会上来,我还真的是乐意多奚落顾浅秋几句。 挂断电话以后,我迅速找出通话记录点了删除,为了防止顾浅秋再抽到机会打来第二次,我径直把沈嘉泽的手机关了机,然后随手丢在了床下面。 在接听沈嘉泽电话的同时,我早就收到一条短信,说是已经和顾浅秋接头,下面附上了地点。 我勾起嘴角,用自己的手机登录了一个沈蔚然平时不常用的邮箱账号,给深圳最大的娱乐记者发送了这一条有关于顾浅秋的劲爆消息,然后退出登录。 现在我到是有点庆幸,曾经做过沈蔚然的贴身秘书,了解他所有的社交账号一类,可以随时随地把黑锅给扣在沈蔚然的头上。 反正他是背锅侠,不在乎被我再甩一个锅。 我刚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沈嘉泽就提着药箱蹭蹭蹭地跑了上来。 可当他打开药箱的时候,那直愣愣的表情,我就知道,这家伙平时根本就是被伺候习惯了,从来不了解这些药物的用途,甚至连普通外伤怎么处理都不知道。 怪不得刚才都没有下去怼的勇气…… 沈嘉泽对着一堆瓶瓶罐罐楞了半天,吐出一句,“舒尔,你等一下,我让医生过来。” 然后他摸了半天没摸到手机,直接提起床头的座机给医生打了个电话。 我就一直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知怎么就能想起沈蔚然,在我最初流产受伤的时候,沈蔚然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 他会给我下阳春面,会为我包扎伤口,还会安抚我的情绪。 也不知道后院那颗桂花树长得有多大了……我的两个孩子要是知道,我跟他们的爸爸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在天堂会不会难过…… 我越想越有些伤感,幸好沈嘉泽的问话把我给拉回了现实,“舒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在那里?” 在等待医生过来的路上,我肯定要面对这些问题。 幸好我早就想好了答案,眼睛含泪看着他说,“沈大哥,你没有看见我给你发的短信吗?” “什么短信?”沈嘉泽这次终于从床下翻找出了手机,开机后左右翻找了一下,并没有什么短信。 顾浅秋自然不是个省油的灯,怎么可能会不删除短信。 可沈嘉泽的手机里没有,我的手机里有呀。 我颤颤巍巍打开短信,递到沈嘉泽的面前,带着哭音和委屈说道,“沈大哥,顾小姐来了以后,我为了不给你添麻烦,想要跳窗离开的,可谁知道,……谁知道我不小心摔了下去,扭伤了脚,这才没办法给你发了信息,你回给我的时候,我不知道有多么开心……我在楼下等啊等,最后却等来了顾小姐……” 沈嘉泽反反复复阅读着我手机里的短信,浓眉一皱,一丝狠厉的眼神从他眼睛里略过。 我知道,他这是对顾浅秋十分不满意。 “舒尔,对不起,是沈大哥疏忽了,让顾浅秋拿到了我的手机。”沈嘉泽嘴上是在安慰我,可眼睛里的探究却一直没有消除。 他顿了顿,问我,“可是舒尔,你怎么会在南山废楼那里……” 这中间疑点重重,别说他想不到,连我自己都想不到,顾浅秋会用我的孩子来威胁我。 但事到如今,如果不坦白说的话,是决计骗不过沈嘉泽的。 我只好吸了吸鼻子,如实坦白,“沈大哥,我说了你不要生气,是顾小姐告诉我,说我的孩子在南山孤儿院,我的孩子没死,所以,所以我才打车去了南山那边,我知道我之前和顾小姐有过矛盾,我不应该那么轻易相信她……可是那是我的孩子呀,就算我亲眼看着她死去,现在突然告诉我她或许没死的消息,我也愿意去试一试……” 我说的真挚,沈嘉泽眼底的疑惑渐渐消散。 他说,“舒尔,我理解你的感受,但你的孩子确实已经不在了,当年的事情我也很抱歉,顾浅秋拿这个来欺骗你,是她的不对。” 尽管他这么说,却只字未提会为我讨回公道这些话。 因为顾家有利于他吗? “沈大哥,你会替我做主吗?”他不提,我也要问。 我就是希望这件事能在他的心里种下一棵种子,直到长成参天大树那天,他终究会放弃顾浅秋这颗棋子。 沈嘉泽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歉然地笑笑,“舒尔,没事,别多想,沈大哥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 呵呵……无所谓,反正我也不需要一个答案。 因为顾浅秋,我会自己亲自动手来惩罚她。 说话间,楼下响起了门铃声,沈嘉泽匆匆站起来走下楼梯去开门。 再上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两个人影。 一个是沈嘉泽,另一个,是一身白衣的顾菲。 有多久没有见过顾菲? 时过境迁,最后一次见她,似乎还是沈蔚然车祸后的那次,我感激她来带给我消息,哪怕是个伤人心的消息。 故友相见,本就是一个很让人振奋的事情。 可我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大概就是她。 当初是她收留无家可归的我,掏心掏肺地对待我,又是她在沈蔚然出事后第一个告诉我消息,我也曾信誓旦旦在她面前承诺过,自己爱的人是沈蔚然,和沈嘉泽一点关系也没有。 如今,却被她看见我坐在沈嘉泽的床上,享受着沈嘉泽的照顾? 顾菲那样的性子,该有多伤心。 我在发现她的同时,她也发现了我,她提着药箱的身体一震,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最终是沈嘉泽打破了沉默,他说了一句把我推向万劫不复地狱的话,他说,“菲菲,这是江舒尔,我记得你们之前是好朋友,我刚才在电话里跟你说的,对我最重要的女人,就是她。” 顾菲抬眼看向我,勾起嘴角,笑容有些惨淡地说,“是吗?江舒尔,恭喜你……” 109 帮我保守秘密 ,我的两只手都藏在被子里,此刻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我很想掀开被子跳下床和顾菲解释,可大局为重,我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还不能表现出一副自己很愧疚的样子。 如果是被沈嘉泽看出来我连顾菲都放不下,更何况说放下沈蔚然了。 所以我拼命压制住心底的愧疚不安,装作很冷漠地样子说了一句,“谢谢。” 这两个字一说出口,我看见顾菲的脸瞬间就失去了所有血色,苍白一片。 我承认了,连解释都没有。 曾经也是最好的闺蜜,如今我却躺在她深爱人的床上,衣衫不整。 幸而顾菲也是个大家闺秀,没有失去分寸,而是默默地把手里的药箱放在床头,安静地打开里面的东西,拿出纱布,碘酒和棉签,朝我走过来。 一切一如当初,她刚遇见我的时候,替我处理手臂上的擦伤。 时过境迁,故人难见…… “没有受到侵~犯的话,只是些普通的擦伤,没什么大问题,我已经处理好了,伤口注意这两天不要去碰水,不会留疤的,至于脚踝……”顾菲的手捏在我的脚踝处,淡淡地扫了我一眼。 这一眼里有很多很多情绪,我猜不透,看不出。 我只知道,她会检查我的脚踝,说明沈嘉泽肯定和她提过,我的脚踝因为某种原因扭伤了,让她看看。 但那时情急之下,我忘记真的去扭一下脚踝,导致现在一点红肿伤痕都看不出来…… 我的心跳的很快,顾菲直直盯着我,眼里不明的情绪堆积地越来越多。 片刻之后,就在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顾菲缓缓开口,“至于脚踝,确实挺严重的,一会儿我包扎一下,暂时一个礼拜别下床了,一个礼拜后我再来检查一次。” 没想到她会忽然改变口风,我很忐忑,顾菲为什么会帮我? 不管是出于任何立场任何角度,她都不至于会这么做。 尤其是她说完这些以后,离开的态度很坚决且厌恶,说明她还是在生气的。 我想不通,沈嘉泽却被她一席话放下了戒心,在送她走了以后揽住我,语气轻柔,“你真是傻,虽然这里只有二楼,但是跳下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是要我心痛一辈子吗?” 这种恶心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稀松平常,我却只想呕吐。 不过沈嘉泽并没有来得及好好安抚我,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偷瞄一眼,是他的助手打过来的。 大概是看着我拿害怕又依赖的眼睛盯着他,他并没有回避我,而是直接接通了电话。 我的听力很好,电话那头传来他助理很紧急的声音,断断续续几个字飘进我的耳朵,大致是顾小姐出事了,在树林里,还有狗仔队什么的。 我猜是顾浅秋的事情被暴露了出来。 毕竟是公众人物,哪怕深更半夜,那些报纸也会加班加点发布头条的。 沈嘉泽从接听电话开始到结束,脸色没有一丝变化,没有怒意,也没有震惊,甚至连该有的怜悯同情都没有。 我裹着被子惶恐问他,“沈大哥,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嘉泽沉默了一下,柔声说,“没什么事情,你先好好睡一觉,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呵呵,当我三岁小孩耍呢,没什么事情需要三更半夜出去? 这场好戏是我一手导演的,我自然要亲自去验收成果了。 “沈大哥,我刚才已经在电话里听见了,是顾小姐出了什么事情吗?你带我一起去吧,我,我不敢一个人在家里,这里太偏僻了……” 沈嘉泽权衡再三,终于是皱着眉头答应了。 当我假装一瘸一拐地走下楼梯坐上车的时候,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但全程,沈嘉泽都没有要催促我的迹象,甚至没有要赶路的意思。 看来他对顾浅秋,除了利益牵扯,是真的没有太多的感情了。 一路上没什么话,我们的目的地是医院,在路上我得知,顾浅秋是在郊区的荒野被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已经昏厥过去,衣衫不整,财物,手机,汽车都已经不知所踪。 警察把她送进医院以后,就通知了沈嘉泽。 我们来到医院的时候,急诊大门外面围满了记者,脸上都是急切的激动的表情,看见沈嘉泽过来,更加是雀跃万分。 虽说沈嘉泽明面上和顾浅秋没什么关系,但那次珠宝展我已经示意记者有意无意把他们两个牵扯在一起,这次事情一出,沈嘉泽又是江海集团第一个到达医院看望的,自然会出现一堆风言风语。 沈嘉泽脸上很不好看,不耐烦地让保镖护着我快步朝前走,想要逃避记者。 我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假装走的太快脚痛,惊呼一声。 沈嘉泽立刻转过身子来扶住我,记者很多,他这一停顿,立刻被围绕地水泄不通。 长枪短炮接踵而至,“请问沈总,您是否和顾小姐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所以才急匆匆来探视。” 眼尖的记者发现了我,“请问沈总,您身边的这位小姐是否是您的红颜知己,顾小姐是因为您移情别恋才会失意导致出事的吗?” 见话题扯到我身上,沈嘉泽就有些不淡定了,虽然不开口回答问题,但脸色十分不好。 在重重的包围下,最终以沈嘉泽用保镖暴力镇~压住记者而告终,我勾起嘴角,猜明日的头条估计还有一个,冲冠一怒为红颜。 突出重围后,沈嘉泽带着我来到病房,让我没想到的是,里面除了顾浅秋和她的父母,还有沈蔚然。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悄无声息地绕过记者进来的。 顾浅秋此刻跟一个泼妇没有什么两样,所有的尊贵尽失,一个劲儿在砸着枕头,水杯,还有她的手能够着的东西。 嚎啕大哭着。 见我进来,沈蔚然一双深邃的眼睛落在我身上片刻,又移开,撇清关系做的十分到位。 顾浅秋闹完也发现了我的存在,措手不及间,一个热水瓶就朝我砸了过来,碎裂在我的脚下。 幸好里面的水不算是太烫。 顾浅秋见没砸到我,撕心裂肺地朝我吼,“江舒尔,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这话一出,她的父母,以及沈蔚然沈嘉泽,都同时转头看向我,带着不可置信,惊疑,以及…… 110 花明却柳暗 ,我没有说话,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惊叫一声,躲在沈嘉泽的背后,拿惶恐的双眼看向大家。 这种时候,我自己解释任何的东西都是苍白无力的,顾浅秋本就不喜欢我,他的父母更是不待见我,那边又站着一个看戏的沈蔚然,还真是危机四伏。 果然,顾浅秋这话一出,她父亲就不淡定了。 雷厉风行地走到我面前来,“江舒尔,我记得你是叫这个名字吧?当初我们第一次在包厢见面,我警告过你不要妄想一些别的事情,没想到你是个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 呵呵,我心狠手辣? 他们顾家凭借权势逼得我舅舅抱冰而死,都忘记了? 她父亲见我不解释,转过身就要喊警察进来。 她妈妈也不淡定了,冲过来就撕扯我的头发,跟泼妇一样,“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这贱女人,勾~引别人男人还做这么下作的事情……” 沈嘉泽没有维护我,他退后一步,侧身避开了顾浅秋妈妈的攻击,把我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 呵呵,果然是利益当前,我冷笑。 在她妈妈快要把我给拖在地上的时候,一个淡漠的声音幽幽开口,“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能算数。” 她妈妈因为这句话,手一顿,我挣脱开来,退到墙边抬头看向刚才说话的沈蔚然。 他如一根松一样,站在窗前,月光落在他的黑色衬衫上,异样地光芒。 沈嘉泽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接了一句,“浅秋,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江舒尔做的?” 在顾浅秋的面前,他不敢暧昧地喊我,不敢保护我,大概是怕失去利益。 “还要什么证据?我出事之前打电话给她,她这个贱人还让我好好享受!不是她还有谁!”顾浅秋跟疯了一样,眼睛血红,那样子,几乎可以把我给生吞活剥掉。 沈嘉泽眉头一皱,立刻掏出手机来查看。 可惜通话记录已经被我给删除了,这不是什么证据。 他的手机上没有通话记录,而顾浅秋的手机与财物,都已经被歹徒带走,也就是说,除了现在去移动公司查看总记录,顾浅秋她无法当场证明她说的话是真的。 见沈嘉泽没有翻出记录,顾浅秋的情绪更加不稳定了,大吼大叫,“就是江舒尔这贱人,如果不是你,警察都还没有到,记者为什么会先到?那些记者都是你找过来的!” 哦…… 确实是我通知的记者。 因为我很清楚,凭借顾家在深圳的权势,就算是顾浅秋被轮~奸了,警察也不会泄露一点点风声。 想要顾浅秋身败名裂,就必须要先下手为强,越过警察这条线。 她顾家可以花钱买断报纸的报道,却买不断微博头条,和已经被流传出去的那些照片。 可我通知的归我通知的,她并没有证据呀。 “浅秋,你一定是受到的刺激太大,江舒尔刚才一直在帮我处理东西,怎么会做这些事情呢。” 处理东西,沈嘉泽说的到好听。 看起来像是给足了我面子,不说我也被非礼的事情。 可我并不需要他的不说,因为这是我刻意制造的不在场证明。 大家或许会相信我因为要上位而找人非礼顾浅秋,但多数都不会相信,我正在被人非礼的时候,还有工夫去找人非礼顾浅秋。 这是个悖论,不会成立。 顾浅秋双眼通红,已经被激地太过冲动。 她说,“那群对我动手的人,明明就是我派过去强~暴你的,他们最后怎么可能对我下手,江舒尔,除了你,不会有第二个人,就是你!是你这个贱人……” 顾浅秋如我所愿地说出了重点。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不在落在我身上,而是齐刷刷看向她。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顾浅秋的父亲重重一跺脚,吼了一句,“小秋,你怎么这么糊涂!” 他不是生气顾浅秋对我下重手,而是生气自己的女儿居然在大庭广众,门口有警察的情况下吼出来这句话,这叫别人传出去了,顾家以后这么做人,顾浅秋以后怎么嫁人? 大家一定都会说,自作孽,不可活。 “我什么都不管了,爸爸,嘉泽,你们帮我弄死她,她毁了我!她是个贱人……”顾浅秋还在哭喊。 可沈嘉泽的脸色却暗了下来,他说,“所以确实是你骗江舒尔到孤儿院,然后找人做这些事?” 他这话不是疑问,是质问。 顾浅秋连忙点头,“是我做的,是我让人去的,可那些人后来来找我了,都是江舒尔一手安排的!” 顾浅秋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沈嘉泽一巴掌。 看得出来,他这一巴掌用力极了,甚至不顾顾浅秋父母的面子。 一个男人,大概是最不能接受,自己已经厌弃的女人对自己正在心动的女人做这么蠢的事情了吧。 在这种大是大非上,沈嘉泽得表现出一种分得清是非的魄力来,否则会让很多人觉得,他黑白不分。 “你打我做什么?出事的人是我!不是江舒尔!”顾浅秋不可置信地大吼。 大家都很懵逼,只有我知道,这一句顾浅秋输的最惨。 “因为,刚才,是我从南山废楼里把江舒尔给救了出来,是我亲眼看见有一群流氓混混想要非礼她,顾浅秋,我对你太失望了。” 沈嘉泽这话说的痛心疾首。 连沈蔚然都难得,听完这段话,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我假装很委屈流下了眼泪。 顾浅秋完全没想到我会来这一出,但她何其聪明,立刻就说,“一定是江舒尔自己找人非礼自己的,一定是这样的!” “你觉得你这句话,说出来自己信吗?”沈嘉泽的语气已经很疲惫。 谁会相信这种荒诞的事情。 “顾浅秋,你爸你妈都在,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们结束了。”沈嘉泽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光明正大放弃顾浅秋的理由。 这个理由让人完全无法拒绝。 “不,你为什么不相信我!”顾浅秋撕心裂肺地大吼着,却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晕倒了。 就在我心底略带得意,终于分离了这两个人的时候,护士却急急忙忙冲进来,懊恼地骂了我们一句,“病人刚受了刺激,又怀了孩子,你们不能再这样让她情绪激动了。” 怀了……孩子?沈嘉泽的? 111 见招拆招 ,我没想到会突如其来有这样一个消息。 顾浅秋是何其幸运! 在这种时候,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居然还能保住这个孩子。 整个病房里都很安静。 沈嘉泽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眉头皱了一下,走上前对护士说,“不好意思,是我们的疏忽,麻烦你帮我们照顾好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这话说的极其无奈。 但我却明白,顾浅秋赢了。 沈嘉泽虽然是个坏人,但并没有坏到虎毒食子的地步,如果顾浅秋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他的,那么他一定会留下。 毕竟已经是三十几岁的男人了,谁不希望膝下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顺理成章,沈嘉泽抛下我和顾浅秋的父母走出病房,大概是在商量接下来应该要做的事情。 我觉得再待下去也没意思,转身就想要离开。 一直看戏的沈蔚然竟然也跟在我身边,还不忘打击我,“江舒尔,恭喜你的情妇生涯就要告一段落了。” 我的心里气闷无比,对他完全没有好脸色,“沈先生,谁说我的情妇生涯要结束了,您想好大发慈悲放过我了吗,咱们最好写下字据来,免得你以后再纠缠我。” 沈蔚然眉头一皱,显然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冷着脸,“沈先生,要说情妇,我和你之前,才是情妇和金主的关系,你给我钱,我陪你睡,天经地义,可我和小沈总,是真爱,不是沈先生你能比得了的。” 我越说越放肆,仿佛要把所有心底不愉快的怨气都发泄在沈蔚然的身上。 这大概就是我天蝎座的本性,明明心里爱这个男人爱得要死,却总是拿锥心刺骨的话来伤害他。 可沈蔚然显然早已经不吃我这一套,对我完全免疫,无论我说什么都不会生气,而是笑看着我,“既然你有是我情妇的自知之明,为什么还有胆子把这些黑锅都甩在我的身上?江舒尔,你是真不怕死吗?” 我一点都不怀疑沈蔚然的智商,他一定会在最快的时间内得知这些所有事情背后的内幕,并且处理的干干净净。 上次的录像事件就足以证明。 我虽然有兴趣跟他探讨并对于给他黑锅的事情进行补偿,但绝对不会是在这个地方,以及这个时间! 因为沈嘉泽已经和顾浅秋的父母谈完话,正一步步朝我们两个走来。 我不想被他看见自己和沈蔚然交谈甚欢的样子,只好转过身对沈蔚然哀求道,“沈先生,你帮我这么一次,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任何?”他挑眉。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和挑衅! 但沈嘉泽已经越来越近,近到我几乎可以看清楚他的五官了。 我只能一咬牙一跺脚,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沈蔚然,“任何要求,但只有一个!” 此刻我咬牙切齿,杀了沈蔚然的心都有了。 交易完成,沈蔚然抬起脚擦过我的肩膀离开,一句话都不说。 不说话,才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果然,沈嘉泽毫不怀疑有他,走过来搂住我的肩膀说,“舒尔,我先送你回家吧。” “回哪个家?会我自己的家,还是回沈大哥的家?” 我迅速转变好情绪,很怅然地抬头看向沈嘉泽。 让他明白,我也不是一味只会迁就依附于他,我也有喜怒哀乐,我也希望可以真真正正和他在一起。 沈嘉泽发现我的情绪不对劲,但也知道自己无法承诺什么,只能一味哄着我,“乖啊舒尔,我先送你回你家,这样你会休息的比较好,等你修养好了,再操心这里的事情。” 我神色黯然地听他说着,主动往沈嘉泽的怀里靠了靠,叹气道,“沈大哥,我知道自己都是在妄想,我也知道你不会娶我这个坐过牢的女人,我只是,只是想到以后要离开你了,心里有些难过……我想我爸爸了,想妈妈了……我想回家,可我已经没有家了,等离开了沈大哥,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了……” 我声音越说越小,尽量让自己显得凄凉无助,但又知书达理知道如何进退。 沈嘉泽一直对我爸的事情耿耿于怀,我爸的事情也有很多可以威胁到他的没有解决的地方,所以我一提到我爸,他的心底总是会有疙瘩的。 不说是愧疚吧,但足够他伪装愧疚。 当然,沈嘉泽是伪君子,他此刻虽然很矛盾要不要娶顾浅秋,却还是不愿意为那个孩子放弃自己如今安逸的生活。 哪个男人不想要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他摸着我的头,轻声安慰道,“傻瓜,别难过,谁说你没有地方去了,有沈大哥的地方就是你的家,沈大哥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一天到晚你这个小脑袋瓜子就爱胡思乱想……” 我靠在沈嘉泽的胸口上,听着他的心跳声,却觉得那有规律的丝毫不因为说谎而乱套的心跳声异常难听刺耳。 我的唇边没有笑意,摇了摇头,闷声回答,“沈大哥,顾小姐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了,她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她现在才是最需要你的那个人,你应该很快就会跟顾小姐结婚的吧,到时候我一定会退出,不会再纠缠沈大哥,这几天,我只希望能够多陪陪沈大哥,就当是,最后的告别……” 最后,送沈嘉泽上路的告别。 我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以退为进,一向是最好的办法。 沈嘉泽很深情地在我的额头上吻了吻,用一种十分蛊惑人心的温柔语调,叹息着说,“舒尔,你别担心,这场婚,结不结的成还要另说呢。” 他的意思,其实是,考虑到顾浅秋和沈蔚然的关系,他如果真的开诚布公和顾浅秋走入婚姻殿堂的话,面对的媒体是是非非会多如鹅毛。 势必影响他在江海集团的地位。 可我偏要曲解掉这个意思,把沈嘉泽往另一条路上带。 我刻意抬起头,疑惑地问,“怎么了沈大哥,难道顾小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沈大哥的?那么……” 112 他还爱着你 ,想要斩断顾浅秋和沈嘉泽之间的联系,最直接了当的方法就是斩断这个孩子。 但我也是个做过母亲的人,不论顾浅秋对我做过多大的伤害,我没有办法丧心病狂到对一个未出世孩子下毒手。 可我容得下这个孩子,不代表沈嘉泽也能。 沈嘉泽是个多疑的人,只要让他觉得,这个孩子有可能不是他的,那么,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必然会让我有可乘之机。 沈嘉泽听完我这句话,果然陷入了沉思。 毕竟顾浅秋今天是被强~暴了,任何男人心底总有些疙瘩。 何况我一直知道,沈嘉泽打心底里不愿意娶顾浅秋,所有避~孕措施一向做的十分到位,这一次怎么会突然怀孕了? 但这一切,沈嘉泽不会在我面前表现出了,他摸了摸我的头发,“好了,别多想了,我先送你回家吧,舒尔,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答案的。” 我在心里冷笑,给他时间?要多少时间? 多少时间才足够他解决掉顾浅秋,又或者玩够了我,把我给解决了? 沈嘉泽这手缓兵之计,玩的那叫一个溜。 我却不能戳穿他,咬着嘴唇,很信赖很委屈道,“沈大哥,我等你。” 沈嘉泽当然不会知道我的心里在算计着什么,他以为我大概是听明白他的意思了,开始乖乖地安心等待了。 便摸了摸我的头,宠溺地说道,“走吧,舒尔。” 沈嘉泽把我送回家以后,我也就顺势休息了两天。 这两天,电视上几乎都是有关于那个江曼的新闻,一会儿是她又接了哪个通告了,一会儿又是说沈蔚然带她出入哪家高级餐厅被狗仔拍到了。 与此同时,顾浅秋的新闻也在沈蔚然刻意制造的高调中渐渐销声匿迹。 媒体都在猜测沈蔚然和江曼好事将近。 我却对电视机里那个笑得一脸妩媚的女人心生厌恶。 因为她无时无刻,不管走到哪里,脖子里都戴着那颗我设计的珍珠项链。 若不是当初交给公司的是沈嘉泽送我的那颗珍珠,我真的是冲进电视里想要把项链扯下来的心都有了。 就在我气鼓鼓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接通后,里面传来了顾菲的声音,她说,“江舒尔,有空见一见吗?老地方,那个咖啡馆。” 那个咖啡馆,是她当初帮助顾浅秋绑架我,导致齐敏身死的咖啡馆。 我一个激灵,摸不清楚顾菲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再绑架我一次? 可我相信,顾菲会傻第一次,不会傻第二次,她如果再为顾浅秋做这种事情,只能说她也是蠢得没边了。 所以我最后还是选择毫无防备地来到那家咖啡馆。 顾菲早已在里面摇着咖啡棒,慢悠悠地等我。 我曾经以为,那次事故以后,顾菲会彻底堕落下去,甚至不惜成为沈嘉泽的另一枚棋子。 可事情似乎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脱下医生制服的顾菲,又变成了一脸清汤挂面的模样,没有浓妆艳抹,没有吸烟。 顾菲看见我,笑了笑,“很意外吗?你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在哪里,可自从你出狱以后的所有事情,我都一清二楚。”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把包放在桌上,坐在她的对面。 她不像是会那么关注我的人。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说。 我问她是谁,她却反问我,“江舒尔,你相信一个人就算不记得他最爱的女人了,再一次遇见,他还是会爱上同一个人吗?” 我放在桌子下的手一抖。 整个人的情绪都有些不受控制。 但我拼命压抑住自己心里翻涌的那股燥热,镇定地摇头,“不信。” 不能信,不敢信…… “我也不信。”顾菲笑了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又放下,“可我发现,有时候,却不得不信。” 接下来她说的话,直接切入主题,让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她说,“从那次车祸以后,虽然沈蔚然不再记得你了,可他却十分清楚顾浅秋和沈嘉泽的为人,他重新接手江海集团以后,就跟我开诚布公谈了很久,说简单点,我就是他安放在沈嘉泽身边的一枚棋子。” 这一层,我到是真的没有想到。 不过换个角度想,也确实只有沈蔚然,可以劝说的了顾菲这个性子。 我不言语,安静地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她说,“跟在沈蔚然身边时间久了,我知道他是个无比冷静的人。可他的冷静,那份对待沈嘉泽的狠厉,在你出狱和沈嘉泽在一起以后,几乎完全土崩瓦解,他对你的关注,超乎了我的想象,私下了为你做的事情,也几乎是这三年从未出现过的,甚至连我昨天替你说谎,都是他安排的,他若不是爱上了你,我想不到第二个理由。” 所以,昨天顾菲的一切,都是早已设计好的剧本?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按照她说的,那么沈蔚然确实背地里为我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说实话,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你出狱以后,居然没有和黎深在一起,而是选择了沈嘉泽。”顾菲虽然冷静了许多,但依旧改不了从前那有些冲动的性子。 她看着我的眼睛问,“江舒尔,你是真的爱上了沈嘉泽,还是想要报仇?如果你想要报仇的话,你觉得凭借你自己一个人的能力,有可能吗?” 我很平静地接下她的问题,淡淡地看向顾菲笑道,“我很感激你的关心,也很感激你告诉我,有关于沈蔚然的事情,可惜事情就如你所看到的一样,我和沈嘉泽在一起了,我心甘情愿做他的小三。” 我对顾菲正色,代表了我的认真,却不选择开诚布公。 因为我对之前顾浅秋的手段心有余悸,当初的沈蔚然,和现在的沈蔚然一样强大,却终究没有护地了我和孩子的周全。 只有待在沈嘉泽的身边,才是唯一能够保全自己,保全沈蔚然的方法。 即使沈蔚然真的再次爱上了我,我也无法接受再有一次那样的车祸,那样撕心裂肺的痛苦,那眼睁睁看着孩子一点一滴离开我身体里的绝望。 “我希望你对我说的,都是假话。我喊你出来,只是想要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沈蔚然记得你,如果沈念是你的女儿,舒尔,你愿意回去吗?” 顾菲的眼神无比认真,认真到我几乎真的要相信…… 113 他叫滚滚 ,我愿意回去吗? 这个问题,在无数个深夜里,我也曾这样问过自己。 我在被告席上承认罪行的时候,问过自己…… 我在牢里被狱友打到头晕目眩的时候,问过自己…… 我在出狱后迎来外面第一缕自由阳光的时候,也问过自己…… 可有些事情,不是我愿意,就可以回得去的。 我和沈蔚然之间,隔着两个孩子,四条人命的距离。 不是我不愿意相信沈念是我的孩子,而是我不能相信,沈蔚然也不愿意让我相信。 不管那次血检,阿奇进去是否有做过手脚,他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按照沈蔚然的意思。 他不想让我知道沈念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或许是一种保护沈念的举动,既然如此,我绝对不会去打破砂锅问到底。 所以顾菲问我的这个问题,一点儿也没有悬念。 我平静地告诉她,“我和沈蔚然之间,已经结束了。” 然后在她遗憾地诧异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眼神中,十分明确地说,“我知道你曾经很爱沈嘉泽,如今却是是我抢了你心爱的男人,你可以选择恨我,也可以打我骂我,但你不需要再劝说什么了,我不会离开沈嘉泽的,永远不会。” 直到沈嘉泽替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的那一天…… “舒尔,对不起。”出乎我的意料,顾菲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莫名其妙说了这一句话。 “对不起,当初我走错了路,信错了人,对你,对齐敏,都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不过我现在已经想清楚了,上次见你我就告诉过你,我不会再爱沈嘉泽了,只希望舒尔,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淡,我想,我们还是好朋友吧?” 顾菲真诚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带着期盼和渴望。 我的心一沉。 我并没有怀疑她这些话的真假性,只是现在的我已经身陷囹圄,无论是谁在我的身边,都会受到波及。 我不希望顾菲被盯上。 这条复仇的路上,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爱人,也没有孩子,才会让我走的更加坚定。 所以我摇了摇头,对她歉然地笑笑,“我想,我们两个之间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这样来说,对你对我都会比较没有麻烦。” 接下来我不再给顾菲任何说话的机会,提起包包转身就离开。 才走出咖啡厅没有两步,就有一辆火红色的跑车停在我的面前。 原以为是哪个喜欢泡妹子的富家子,结果他摇下车窗的时候,我还是满惊喜的。 是黎深。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放心不下你上次的计划,连夜就赶回来了。”黎深无所谓地笑了笑,把我从头到脚给打量了一遍,“现在看你完完整整地站在我面前,我就放心了。” 我感激于他的担心,开心之余又有些惆怅。 黎深在这时候回来,必然会亲眼看见我跟沈嘉泽之前的事情,对他来说未必是好事。 “那么,你还离开吗?”我试探性地询问,希望能得到一个答复。 黎深嘴巴一咧,笑着走下车,“你希望我离开吗?” 这个问题就无法回答了好吗! 正当我准备好好批评黎深一顿的时候,顾菲却追了出来。 看得出来,她在看见黎深下车以后,楞在了那里。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表情,就像是一见钟情那样。 可顾菲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面对这种事情,却有些害羞,当下话都不说转身就跑。 “你朋友呀?她跑什么?我长得很吓人吗?”黎深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我干脆拉开车门做进去,直接调~戏他,“应该是你太帅了,这小妮子春心萌动,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介绍?” 原本是一句玩笑话,黎深的表情登时就僵硬在那里,他发动汽车行驶了片刻,才幽幽地说,“小耳朵,你不喜欢我,我可以接受,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把我推出去送给别人。” 他这句话说的挺认真的,和他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态度一点都不符合。 我知道他或许有些忌讳,连忙道歉。 但心底,已经把这一对给划上了等号,其实仔细想一想,顾菲确实挺合适黎深的。 这件事暂且不提,黎深说很久没回来,带我到了一家很出名的法式餐厅,说准备犒劳一下自己的时候,我包里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但是,包包不在我手边。 一般我跟黎深在一起,他都会十分绅士地帮我拎着包,所以我现在坐在黎深的对面,包包却在他旁边的凳子上面! 我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如果是沈嘉泽还好,反正我去勾~引沈嘉泽的事情黎深迟早会知道。 可如果是沈蔚然…… 我前几天刚刚答应沈蔚然,答应他任何一个要求…… 他这种时候打过来,若是被黎深知道我还跟沈蔚然牵扯不清,一定会十分伤心。 我想伸手去拿,又不敢表现得太过紧张,于是便缓缓地缓缓地坐直了身体,端起桌上的柠檬水抿了一口…… 手才抬起来一半,黎深微微一笑,很善解人意地伸出手,在我的包包里摸出了手机。 我的呼吸都停滞了,心跳的不能自持。 黎深知道我不避讳他,瞄了眼手机屏幕,笑道:“滚滚,这名字,是谁呀,让你这么想要他滚。” 说着,他就把手机递给了我,他的眼神没有什么怀疑,也没有刻意的询问迹象。 我简直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果然是该死的沈蔚然。 滚滚,可不是么,我~日~日夜夜心心念念都想着要他滚呢,到这时我才庆幸,自己并没有存沈蔚然的名字。 我拿过手机,本来想直接挂掉不接,又怕惹得沈蔚然不痛快,说好答应他的事情不去做,他再找报纸爆出点什么幺蛾子来,我在沈嘉泽那里又得麻烦半天。 只好拿过手机,按下了接听键,然后装作很无所谓地放在耳朵边,顺便叉了一块沙拉放在嘴里,缓解自己心里的紧张。 不等电话那头的沈蔚然开口,我就叫道,“方经理呀,您好……” 114 盛大的梦 ,沈蔚然是什么人,一听我的话,就知道我在跟他耍花招,一定是我在沈嘉泽或者别的不可言说的人身边。 于是他故意调~戏我问,“江小姐,前几天我让你在我房间里做的几个方案准备的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手把手再教你一次?” 这个混蛋,居然顺着我的意思耍流氓! 我完全自顾自说话,不理会沈蔚然的调~戏,用严肃略带紧张的语气说道,“嗯,我知道了,那份文件我一定会加班加点赶给你,我保证,我明天一定会交给你……” 沈蔚然在那边配合我的胡言乱语,“你这个态度可不行,我觉得我应该亲自督促你完成文件才对,要不你一会儿回江海到我办公室里来?” 呸。 我正和旧友在一起叙旧,怎么可能抛下黎深跑去自投罗网。 我继续敷衍着他,谎言越说越顺溜,“方经理,这个点再回去加班可能有点太晚了,我明天早上一定早点去,我在家就可以完成了……” 沈蔚然却不愿意放过我,“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平时业务上有什么有难度的,你就尽管问我,我愿意一遍一遍地教你,教到你都会了为止,等再见到你,我再教你几个新的甩黑锅方式?光拿我银行卡打钱,用邮箱发邮件有什么意思,你觉得如何?” 我气得胸口都疼了,只能强自镇定地微笑道着,心里把他骂了千遍万把,“那就这样吧方经理,我明天按时把文件交给你,至于你要买的锅子,我听说金鹰百货那有几家铁锅卖的不错,那锅特别黑,很合适你,你就慢慢看吧,方经理再见!” 估计沈蔚然也被我这句一憋,半天没说得出话来,我趁着这个机会立马给挂断了电话。 再跟他撤下去,还不知道能扯出什么东西来。 挂断电话以后,我感觉浑身的力气都快消失殆尽,我想骂沈蔚然也骂不出来,还惦记着他说的那关于银行卡和邮件的事情…… 他果然什么都查的一清二楚呀。 然而,尽管我心知肚明,但我的表情上根本不能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因为黎深还在我的对面,他一边绅士地给我切开牛排一边问道,“你的经理?” 我觉得这是个坦白的好时机,于是默认地点了点头说,“是我的经理,你离开以后我就去了沈嘉泽手下上班,结果谁知道的话。 所以他想要我履行的条件,就是帮他的白月光挑选婚纱? 呵呵……我江舒尔何德何能,能够先后两次帮他身边的女人挑选这人生最重要的东西。 上一次,我没办法拒绝。 这一次,我依旧不能拒绝。 心里跟被谁滴了一滴柠檬汁一样,酸涩无比。 我匆匆回了一句好的,然后挂断了电话。 我转过身,望着镜子里那个穿着黑色小礼服,浓妆艳抹的女孩,神思有片刻的恍惚。 这是我吗?为什么会这么陌生? 和沈蔚然纠纠缠缠的这些年,恍若雾里看花,我看不清他,也看不清自己。 这是我第一次端详自己开始复仇后的样子,镜子里的那张脸美丽而苍白,像一朵失去养分滋润的花。 只剩下枯萎。 我不敢再想下去,用冷水大力的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脸,仰起头,疲倦的闭上眼。 再睁开时,双目一片清明。 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我就必然不能后退,不管前面等待着我的是多少羞辱,多少荆棘。 我和我的孩子,都已经没有了退路。 这一顿和黎深的浪漫晚餐,最终以我的情绪失落而告一段落。 黎深这次出国成功融资以后,东来集团又有了新的生机,他每天并没有很多时间陪着我,而是专心地投入工作之中。 辗转反侧了一晚上以后,第二天我,“这件婚纱,是我让设计师为你量身定做的,喜欢吗?” 为我? 他的眼神,真挚而虔诚,把我引入了一场盛大的梦里…… 115 孩子的梦想 ,我也曾做过这样的梦。 可惜梦醒后,却是跌落深渊万丈。 我抿了抿嘴唇,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落到那个婚纱上面,而是看向沈蔚然笑道,“沈先生这是几个意思,要求婚吗?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上一次在你的办公室里,你说让你娶我,就等于是我在做梦,不是吗?” ‘你做梦’这三个字,杀伤力真的是十分巨大。 直到事情过了这么久,我想起来还是会胸口一阵闷痛。 “那就做一个梦好了。”沈蔚然这话说的漫不经心,悠然地坐在沙发上,手指朝我一抬,“去换上。” 他的话不容我拒绝。 工作人员扶着婚纱走进试衣间,后面跟着不情不愿的我。 我实在是不明白,沈蔚然这又是闹哪一出? 难不成真的就顾菲说了一句他爱我,他就眼巴巴地真看清了自己的心,跑过来跟我示好。 把我当做十八岁情窦初开的少女吗? 我不信。 沈蔚然不是这么容易被摸清套路的男人,现在想什么都没用,只能静观其变。 我换上婚纱,自己对着镜子中的女人失神了一下,又清醒过来。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穿上婚纱。 不管是多么坚强的女人,对于婚纱来说,总是会有一种莫名的情节,我也幻想过白马王子,会踏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当我掀开帘子的时候,满以为会看见沈蔚然震惊的目光。 可外面什么人都没有。 服务员走过来朝我鞠了个躬,“江小姐,沈先生已经先去场地等你了,我们现在会给你化妆,化完妆以后就可以见到沈先生了。” 场地?什么场地? 他沈蔚然不会是真的要跟我办婚礼吧? 一路化妆的途中,我都在试探性的想要问出点什么。 可化妆师一直带着笑脸却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一个劲儿在奉承我,说我的发质好,皮肤底子好什么的。 我索性也就不管了,随便她把我的头发怎么玩弄盘旋。 反正沈蔚然不会把我怎么样。 一切都修整完成以后,镜子里的我似乎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新娘,带着白色的头纱,美的不可方物。 周围的服务员和化妆师都在赞叹,“沈夫人真是漂亮呀。” 沈夫人这称呼?呵呵…… 我化完妆,阿奇就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一言不发地把我带上车。 车子行驶了很远很远,直到来到海滩边才停下来。 这里是深圳的一个浅滩,平日里都有很多游客在这里晒太阳游泳,可今天,满目的沙子都非常平整,似乎是早已经清场的节奏。 我盯着这地方若有所思的了很久很久,才恍然间想起,这里是沈蔚然第一次带我过来的! 我们曾经蹦极的这个地方。 我一抬头,果然,那里有个蹦极台,沈蔚然就站在蹦极台下面,笑看着我。 为什么是会在这里,他记起了什么吗? 海风不会告诉我答案。 我提着裙摆,后面还跟着一大堆工作人员举着相机和反光板。 这架势,一看就是来拍婚纱照的。 “沈先生是不是闲得慌了,没事拽我我来婚纱照?”我觉得他实在太过无聊。 又大概是因为心底隐隐升起的希望他求婚的心愿落空,总之对他没有什么好语气。 “偶然一次开车路过这里,发现这里景色不错,挺合适拍婚纱照的。” 沈蔚然笑得不痛不痒。 “只是路过吗?”我挑眉,“沈先生在这里,有没有留下什么难忘的记忆?” 这种时候,我忍不住要试探一下他。 “没有。”沈蔚然回答的很坦然,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睛看向我,一字一句道,“江舒尔,这就是你答应我的条件,陪我拍一张婚纱照。” 这算是什么条件? 我风中凌乱。 刚准备开口讽刺他一下,远处就跑来一个蹦蹦跳跳的身影,“爸爸,江阿姨。” 沈念的声音清脆,她也穿着一件小小的白纱裙,带着水晶皇冠,脸上的笑容抑制不住流露出来。 我担忧她的腿跑得不稳,顾不得自己的裙子有多长,连忙三步并作两步朝她跑过去。 直到软软的身子直接扑在我的怀里,我的一颗心才回到胸腔里。 “江阿姨,我就知道是你来陪我拍全家福,爸爸果然了解我。”念念顾不得嘴上的透明唇蜜,在我脸上亲了又亲,我也顺势把她给抱起来转了两圈。 “念念要拍全家福,为什么呀?” 我让她坐在我的手臂上,给她整理弄乱了的头发。 沈念脸上的笑一直就没有散去,哪怕是说着让人锥心刺骨的话,也依旧是笑着的。 她说,“因为下一个月,念念就要做手术了,爸爸说这是最后一次手术,要是成功的话,念念就可以跟正常小朋友一样跑跑跳跳走路了。” “但是要是失败的话,江阿姨,少了一条腿的念念,你还会喜欢吗?” 少了一条腿…… 我无法从这个明媚的小女孩身上,看见少了一条腿的忧伤。 可我的心却忍不住酸酸的。 “不会的念念,手术一定会很成功的。”我别过头去,假装是海风迷了我的眼。 沈蔚然适时地从我手上接过念念,声音淡然地说,“医生说了,手术的风险是半对半的,如果失败了需要截肢,她的下半生或许只能与轮椅为伴。” 这样残酷的真相,我想不通沈蔚然为什么要告诉沈念。 沈蔚然似乎是明白我心里的想法,丢给我一个白眼,“孩子不需要活在虚幻的童话里,她早一点接受这些现实,就可以坦然的多。” 是呀是呀,我对他这套外国教学方法不敢苟同。 但又无言以对,因为我想起沈蔚然的身世,只能沉默。 “江阿姨,我不想以后坐着轮椅和你们拍全家福,我想要趁自己还能站起来的时候,和你们留一个完整的纪念。” 沈念这话说的我难受极了。 幸而摄影师团队适时地摆好了各类道具,我们就就着这迷人的海滩,拍了无数张看似幸福的照片。 一直拍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才拍完。 沈念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我转身找助理给她拿纸巾的时候,只听见她踮起脚尖凑在沈蔚然的耳朵边悄悄说,“爸爸,江阿姨都已经跟我们拍了全家福了,你什么时候才把她给娶回家呀?” 116 给你刻骨的记忆 ,我拿纸巾的手一顿,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回去给念念擦汗呢,还是应该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我就这样背对着沈蔚然和沈念,僵直不敢动弹。 生怕一动弹,就会错过沈蔚然所说的话。 可沈念的问题结束以后,我的耳边除了风声,就没有了别的回应。 直到沈蔚然低笑了一声,略带趣味地说,“还不转过来?在等什么呢?” 这就很尴尬了好吗! 我气得要把沈蔚然给推下海的心思都有了。 他这摆明了一副在看好戏的样子。 我气呼呼地把纸巾摔在他的脸上,扭过头去完全不理他。 只听见念念问了句,“爸爸,江阿姨怎么了?” 然后是沈蔚然揶揄地笑声,“你江阿姨害羞了,念念先去那边跟阿奇叔叔完,爸爸一会儿来找你,爸爸要先哄哄江阿姨。” 哄他妹! 我的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可单纯的念念毫不知情,甜甜地说了一句,“那爸爸加油哦,我在电视上看过,要是江阿姨还是生气的话,爸爸你就亲亲她,这是万能的!” 我去…… 我想过,沈蔚然一个大男人带着孩子,教她学习,可能会导致孩子早熟。 可没想过,会这么早熟。 念念蹦蹦跳跳跑走以后,沈蔚然的脚步声就朝我靠近。 细软的沙子发出西西索索的摩擦声,像千万只小虫子爬在我的心里,挠的我浑身都不自在。 “怎么,真的要我亲你?” 最怕,空气忽然的安静。 最怕,沈蔚然忽然地打击…… 我忽的就转过身来,朝沈蔚然甜甜一笑,“沈先生多虑了,我明白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言出必行而已。我不会把自己真的当做沈夫人来看待,也不会把沈念所说的话当真的。” 我看见沈蔚然的眼底像是冒出了怒火,想要把我这张假面具给撕烂了一样。 片刻之后,他忽然就笑了,笑得很是讽刺道,“我挺喜欢你这自知之明的。” “谢谢沈先生,我也喜欢自己。”我毫不客气。 远处,沈念已经跟阿奇玩的很开心,整件裙子都被海水弄湿,她也不在乎。 “沈先生这么明目张胆来跟我拍照片,难道就不怕被狗仔队爆出来,让江曼小姐知道吗?”我干脆直接扯开话题。 沈蔚然莞尔一笑,自顾自朝前走去。 他的步伐很大,我只能提着裙子快步跟在他后面追。 他说,“凭江海的实力,这种事情,没有人有胆子爆出去,你就当今天的事情,只是一场梦好了。” 他边说着,就信步走上了蹦极台,边问我,“江舒尔,我看见你的人事资料里写着恐高?” “怎么,沈先生想要跟我蹦极吗?”我拿眼睛睥睨着他。 他摇头,“我只是想问问你,最开始你说的难忘的事情,是指什么?” 尽管他当时回答地十分敷衍,可他还记得我说的话!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却不得不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沈先生做过什么,我又怎么知道,说不定是和哪个情妇来这里野战也说不定呢。” 我语气淡淡地走到蹦极台的边缘。 面前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微凉的海风吹得我的头发凌乱不堪。 曾经也是在这里,我畏惧地连走一步路的勇气都没有,甚至不敢往下看一眼。 是沈蔚然,抱着我,从这里跳了下去,并且在我的耳边告诉我,他永远不会放开我的手。 时过境迁,誓言犹在耳边,却已经物是人非了……、 沈蔚然皱着眉头打量着丝毫不恐高的我,“我觉得,在这个沙滩上要是有难忘的事情,那就只能是从蹦极台上跳下去了。” 他丝毫没被我刚才的扯皮的话给搭乱阵脚,而是眼睛还盯在我的身上。 我的背后被冷汗浸润。 沈蔚然太过于聪明,我在他面前几乎一点事情都不能提,否则以他的敏感一定会追究到底。 既然试图转移话题无果,我只能选择另一个方法。 我转过身来,背对着大海,面对着沈蔚然,笑颜如花,“沈先生,你以前有没有过难忘的记忆,我不知道,但今天,我或许可以给你一个难忘的记忆。” 沈蔚然的瞳孔里,从开始的不屑,慢慢变成惊恐。 直到我眼睛一闭,直接朝后倒去。 跳下去的瞬间,我看见沈蔚然在一瞬间扭曲的表情,这是他第一次撕心裂肺呼喊我的名字,江舒尔。 也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如此失态。 失重的过程中,我想,我此生最大的遗憾,大概就是爱上沈蔚然。 从那年他抱着我从这里跳下去开始,我的心,就再也没有受过自己的控制。 直到真相被解开的时候,我才看得清楚,他为了江海集团,为了他自己,为了他妈妈,一步一步,将我伤的鲜血淋漓,造就了我一生的悲剧。 如今,我的身体,我的人,都不会再怕水,再恐高,我已经百毒不侵…… 我冷笑,在自由落体中,转身跳入水中。 为了报复顾浅秋和沈嘉泽,我做了很多功课,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顾浅秋推入水中而不会游泳的旱鸭子。 这跳台,在我出狱后曾经来过,也算是为了缅怀过去的。 那时候我看见很多极限运动爱好者在这里直接跳水,我才知道,这里的高度并不会致命,只要掌握了正确的入水动作,会潜水,不做任何保护措施跳下去也会安全无虞。(小说效果,请勿现实模仿。) 我想,沈蔚然站在上面的内心一定是绝望的。 这一次的记忆,铭心刻骨。 可我不想去理会他,在水中把贵重的碍事的婚纱脱掉以后,直接顺着水流游到另一边的礁石上,准备上岸自行离开,反正全家福也早已经拍完。 就在我爬了一半的时候,听见礁石那边有个女孩的声音,似乎是在跟她的闺蜜打电话。 原以为只是一般的情感纠葛,我不爱听墙角,刚准备离开,却听见一句话,“你说,我这假装怀孕跟他复合,要是以后被他发现了怎么办。” 这句话,跟一颗石子一样投入我的心湖,让我久久不能平静。 假怀孕?复合? 是我太大意! 这不是顾浅秋惯用的伎俩吗? 117 十里桂花林 ,真是天助我也,原以为是绝路,偏偏又逢生机。 但我也不敢确定顾浅秋怀孕消息的真假,不过这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只需要做好准备,让沈嘉泽一个人觉得是假的就好。 在心里打定主意以后,我便彻底地爬上岸,才走入浅滩没有两步,就看见沈蔚然还穿着那件黑色的婚纱照西装,只不过满身的泥泞。 身后跟着一大票保镖一样的人物,手里抓着各种打捞器材。 这情景十分的尴尬,我想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刻吧。 更可怕的是沈蔚然的脸色,简直是黑的可以滴下墨汁来。 “沈先生,这么巧呀。”我讪笑着。 沈蔚然紧紧抿着嘴唇走过来,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我的身上,恶狠狠地说,“好巧,我刚准备过来给你收尸。” “这么大阵仗给我收尸,那我可真是死而无憾了。”我耸了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孑然一身的人,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 所以我对沈蔚然,没什么好畏惧的。 他生气也好,不生气也罢,都与我无关。 “没有我的允许,你想自杀也是在做梦。”沈蔚然忽然强硬地搂住我。 明明是不屑的语气,我却从那声音里听出一丝不确定。 他抱着我的手很用力,恨不得要把我给揉碎在他的怀抱里。 这是用情至深,还是借机报复? 我被他的骨头烙地生疼,一把推开他,“沈先生,谁说我要自杀了,明天是端午节,我不过想要纪念一下屈原而已,顺便送您一个铭心刻骨的记忆呀,沈先生记得我了吗?” “记得,记得透透的。”沈蔚然只是冷哼一声,强拉硬拽着我要去换衣服。 他又补充了一句,“幸好念念没看到,否则能被你吓死。” “跟着沈先生,过端午节连个粽子都吃不着,我还不如趁早让念念死心,给江曼小姐让个位置。” 我就是忍不住要拿话来刺激沈蔚然,不想让他的生活过的太滋润。 “你喜欢吃粽子?”沈蔚然完全没抓住我这话的重点。 “喜欢呀喜欢呀。”我也懒得跟他废话,满不在乎随口敷衍一句。 沈蔚然不再说话,把我给拉上车子以后,阿奇从窗口递进来一个袋子,里面是我尺码的一套衣服,连带着内衣内裤都有。 我边换衣服,沈蔚然边自己开车朝他家的方向行驶过去。 换完衣服正百无聊赖的时候,沈嘉泽的短信就推送了过来,“宝贝,端午节安康,等过了端午我再去找你,我保证会对你负责的,相信我。” 呵呵,我自然是相信的。 毕竟我这次摆脱了沈蔚然,我也要为他准备一个惊喜呢。 沈蔚然隔着后视镜见我勾起嘴角,不屑地问,“你的沈大哥邀请你去过端午节吗?” “沈大哥他可是要陪顾小姐的,不过他已经发短信安慰我了,我也不在乎。”我装作很小女生的样子矫揉造作了一下。 沈蔚然冷哼一声,“一条短信就把你给打发了,你还真是廉价。” 我微微一愣,随即反讽过去,“沈先生觉得我们这样做情人的,能有多高贵,不过是陪上~床,用身体换取金钱而已。就算是陪沈先生拍婚纱照,也是逢场作戏,我才不会傻到当真呢。” 沈蔚然莞尔一笑,“你对自己的地位看的挺清楚,想过沈嘉泽要是想要收心做爸爸了,你要何去何从吗?不如考虑一下我之前的建议,留在我的身边,天天陪陪念念,逛逛街买买东西,偶尔接一两个公司代言,怎么样?” 我朝他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沈先生有一天要娶佳人进门了,给我一笔封口费,让我假装跟你毫无瓜葛一样滚蛋?连个粽子也没拿到。” 正说着,沈蔚然就开车进了别墅区外大门。 其实他的别墅地理位置很好,一路上都是绿树环绕鸟语花香的,还有高山流水。 这些景致里要是能把沈蔚然这个人给抠图抠掉,我觉得就圆满了。 沈蔚然对我的话又气又好笑,“你怎么就惦记着你的粽子?既然那么喜欢吃粽子,今晚的粽子就都交给你了。” 说完,他把车停在自家别墅门口,然后一边开车门一边拨了个电话。 我跟在他身后下车,能隐隐约约听见他在问,念念有没有安全送回家。 因为是阿奇开车护送的原因,车速很慢,在沈蔚然打完电话以后,我才看见阿奇的车子慢悠悠地停在我面前。 沈念兴奋地从车上跳下来,拉着我的手说,“爸爸果然没骗我,今天江阿姨会陪着我一整天。” 我盯着沈念毫无心机的脸,心里百感交集。 到底我和沈蔚然之间,有过怎样的孽缘,让我始终逃不开沈蔚然的魔掌。 无论我做什么什么计划,都被他知晓,就算是跳海逃跑,兜兜转转都还是要落入他的掌心。 沈蔚然下车在跟阿奇交代着什么,沈念干脆拽着我直接进了别墅,“江阿姨,你上次来我家还是在大雨里送我回家的吧?你看平时别墅里就我跟爸爸两个人住着,实在是冷冷清清的。” 我被她拉着手强制参观。 其实我不止来过一次,还住了很久,不过这些小孩子是不懂得的。 她带着我转过别墅的一角,来到后花园里。 我的目光忽然被刺痛,那颗我亲手种下的桂花树,在傍晚的阳光中,肆意摇曳着柔软的树枝。 不止那一颗桂花树,小树的周围,已经被栽满了更高大的桂花树,很有规律地围绕着我的孩子,把他像众星捧月一样包围着,宠溺着,却不遮挡他的阳光。 “江阿姨,我爸爸最喜欢这颗桂花树了,前几天他说这树一个人太孤单,特意让阿奇叔叔在这里栽满了桂花树,还把其他所有的花都给移栽走了。” 是一片桂花林,虽然都是四季桂花,没有特别大的品种,但偌大的花园里连带着半山坡都栽满了,确实是个挺壮观的景色。 可当初,沈蔚然不是嫌弃桂花很土吗? 沈念见我盯着那片桂花林不说话,以为我十分喜欢,更加开心,“江阿姨,你也喜欢桂花吗?上次我问爸爸,爸爸他说,他这辈子只爱桂花一个,其他的花都不入眼。我虽然听不太懂,但爸爸每天都来林子里坐一会儿,他是真的挺喜欢这些桂花的。” 118 三千念婆娑 ,我听完,怔了十几秒后迅速地转过身来,拉着沈念沿原路往回疾走,把那片绿茵茵的桂花林从记忆里给抹去。 他怀念的,或许只是那个没有幸来到人世间的孩子,而不是我。 “念念乖,你爸爸喜欢桂花树,但阿姨不喜欢。” 以后也不再会喜欢…… 我和沈念回到客厅的时候,沈蔚然已经依靠在沙发上悠闲地品尝红酒。 我做他助理那会儿,还真的没发现他会这么空闲,估计是挤出来的时间折磨我。 见我们回来,他招手让念念坐在他的腿上,抬眼朝我问道,“喜欢甜粽子还是咸粽子,你生在北方,应该喜欢吃肉粽吧?” 我就默默地看着他自以为是地揣测着我,然后一本正经板着脸说,“我讨厌吃粽子,不管豆粽肉粽。” 我刚把这句话说完,阿奇就满脸笑容地从大门走了进来。 手里还提着好几盒礼品一样的东西,包装十分精美,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东西,在一堆盒子里,还有一个黑色盒子包装的物品,包的很严实,阿奇也拿的很小心。 听完我的话,阿奇的脚步就跟生了根似得被钉在了地上,一步都不敢挪。 我见沈蔚然面色不善,连忙自己主动站起来接过阿奇手里的礼盒,不过没拿那个黑色盒子。 然后屁颠屁颠地摆在沙发面前的茶几上,然后朝沈蔚然谄媚地笑,“沈先生,其实我挺喜欢吃粽子的,要是早知道你给我准备了粽子,我一定会昧着良心告诉你,不管豆粽肉粽我都爱吃,尤其是你买的,最爱吃。” 我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已经十分假了。 就在这桌上,我记得流产那会儿,我给他做的番茄鸡蛋黑暗料理,当时我也是这样的笑容。 可惜沈蔚然不记得…… 幸好这里有个缓解气氛的小灯泡在,沈念一个大跨步跳下沙发,跟我一起乐呵呵地打开了桌上的礼盒。 真的是琳琅满目,不管是星巴克的迷你粽子,还是网上流传出来的黑暗料理粽子,各个地区的传统粽子,沈蔚然都给我搬运了过来。 他对每一件事都很用心,努力在做到最完美。 就像那颗珍珠,虽然不贵重,却最让人珍惜。 我挺愧疚的,耍了他一次。 我确实不爱吃粽子,什么粽子都不爱吃,因为我肠胃功能不好,无法消化这类的东西。 抬头,沈蔚然的目光还是很森然。 他说,“今天这这么多种类的粽子,你都得给我一个个吃掉尝一遍,这就是胡乱说话的代价。” 行吧,我耸耸肩,“我要是都吃完了,沈先生可要记得把我送去医院,我估计我还能再抢救一次。” 我直截了当地拨了一颗星巴克迷你粽子送进念念的嘴里,然后又手脚飞快地替自己拨了一颗,刚刚要朝嘴里送的时候,沈蔚然走过来啪地一巴掌给打在地上。 “不准吃。” 我就知道,自己赢了。 沈蔚然不会坐视不管我折腾自己的身体,这是一种甜蜜,却也是一种负担。 闹腾了一阵以后,沈蔚然就让阿奇把念念给带上楼,然后他自己从阿奇手中接过那个黑色的盒子,递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拍婚纱照的报酬吗?” 我真不是故意想要把话说这么难听,可是就是抑制不住自己想要怼沈蔚然的冲动。 他眉眼淡淡的,自顾自打开盒子,在我面前打开。 就像电视剧里数次播放的求婚情节一样,黑丝绒盒子里,安放着一条美丽的项链。 我一眼就认出,是江海这次为秋季珠宝设计的新品主打,从开始设计到镶嵌完成耗时很久,这根项链应该是第一个成品。 “我收下以后,沈先生不会去找个由头说我盗窃公司设计成品,然后把我开除了吧?” 我半开玩笑地说。 这条项链确实很美,中间那颗珍珠也与沈蔚然送我的那颗大小一致,并且参考了我的设计在珍珠上点缀了一颗小钻。但珍珠的周围又加了铂金的鹿角,没有我设计的那么单调。 沈蔚然不言语,强硬地掰着我的肩膀就让我转过身,然后替我带上了项链。 “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摘下来。”他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凭什么。”这要是被公司里有心人给看见,我跟沈蔚然的关系就是百口莫辩。 “戴着它,我们两之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我不会再追究你把黑锅甩给我的事情。” 这是在打烙印吗? 我竟然无法拒绝,因为我还在盘算着,若是想要换一份怀孕报告,还是需要沈蔚然作为助力的。 于是我就默默认了这个项链。 可我没想到的是,因为这根项链,会导致我跟江曼这个神秘女人的第一次交锋。 和沈蔚然拍完全家福,从他家离开后,我便独自一个人回到了家。 黎深虽然已经回来,但是为了跟我避嫌,他没有选择和我住在一起,而是又另外买了一套房子。 但别墅里还是给我留了保姆,我深夜回来,黎深自然会打电话询问我一天到底去哪了。 我不能告诉他实情,只说是自己心情不好,出去散了散心。 黎深在电话那头微微一笑,说明天带我去参加一个宴会,跳跳舞或许就会开心了,而且他保证,不会有沈嘉泽和顾浅秋出现。 听他这么一说,我到是挺想去走走的。 因为我现在对顾浅秋的孩子束手无策,沈嘉泽也因为她怀孕的事情,跟我逐渐有些疏远,眼见着我铺垫了这么久的计划就要落空,叫我怎么能不着急。 而黎深口中所说的这个宴会,是上流社会的聚会。 想要沈嘉泽觉得顾浅秋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光凭一份假的医疗证明是没有绝对说服力的。 还需要舆论的支持,而这舆论的来源,自然是来自这些参加宴会的阔太太嘴里。 第二天我想好了对策,简简单单画了一个清爽的妆容,就跟着黎深来到了宴会大厅。 确定了沈嘉泽和顾浅秋不参加,我的心放松了一半。 可我没有想到,走进门后第一个看见的女人,就是挽着沈蔚然的江曼。 119 他的占有欲 ,我来到了场地才知道,宴会地点设在深圳最有名的游轮上,如果我没记错,是沈蔚然旗下的那座游轮。 而黎深所说的宴会,其实是为了庆祝顾菲的生日, 怪不得黎深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邀请沈嘉泽和顾浅秋…… 一辆辆豪车在港口陆续停下,一个个衣着华贵的人面带笑容地走下车来,还有一大票记者被挡在了港口之外,不得进门,只能远远地不停地用闪光灯拍照,企图让自己的照片变成明日头条。 上了游轮后,站在闪光灯中最显眼的,就是那一对金童玉女,江曼和沈蔚然。 不得不说,才二十岁的江曼,年轻就是资本。 哪怕只是略施薄妆,从远处看也是处处洋溢着青春笑颜。 再加上又经过设计师的精心打扮,与第一次出现在我视野里的样子完全不同,由内而外散发了一种名媛的风,和沈蔚然十分般配。 我挽着黎深从他们面前擦肩而过的时候,沈蔚然视若无睹。 人后在床上最亲密的爱人,人前只能形同陌路。 收起了这些心思,我跟在黎深的后面,朝人群中的顾菲挪过去。 从前和顾菲认识的时候,我只知道她是顾浅秋的表妹,也只在意过顾浅秋的家势,这一路过来黎深不断地给我解释现在的形势我才知道,原来顾菲她爸爸才是顾氏最大的股东。 而顾菲和顾浅秋,都是独生女儿,就是这个家族企业唯一的两个继承人。 怪不得之前顾浅秋对顾菲下手毫不留情……果然是商场之上无父子。 和顾菲寒暄了几句以后,我便低调地找寻场中认识顾浅秋的贵妇,一般这种宴会,那些贵妇坐在一起都是无聊地八卦,谁家情妇被曝光了,又或者是谁家离婚了。 没想到我目标还没找着,刚才还假装不认识我的沈蔚然却丢下江曼,朝我走了过来。 他手里握着高脚杯,唇角勾起一丝弧度,悠然地朝这里踱步,目标很明确。 我脚下跟生了钉似得,寸步不敢挪动。 黎深也发现了沈蔚然的异样,以为我是放不下紧张的,拉住了我的手低声说,“小耳朵,别怕,他已经不记得你了,你不要紧张。” 我怎么能不紧张,他虽然不记得我,可是却没有放过我。 而这一切,黎深并不知道。 见我站在原地不动,沈蔚然也不顾身边人的目光如何,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我脸上肆意扫射道。 也有曾经我陪他出席过酒席的合作老板认出了我,“这不是沈总三年前的秘书吗?后来听说坐牢了,怎么又放出来了?” “坐过牢的呀,这种人都能来这个宴会。” 不堪入耳的窃窃私语一直在我身边萦绕。 沈蔚然还没说什么,黎深却耐不住了,用强有力的手臂把我环绕在他身边,难得冷下脸来环视全场,“这是我的女伴,如果各位有什么异议的话,自己憋着就好。” 谁都没想到黎深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顿时一片安静。 沈蔚然只是眉头一挑,站定在我面前,他不开口,他身边的江曼却开了口,“江舒尔,你好,久闻你的大名了,今天是我第一次看见你,果然是个美人。” 她像是毫无敌意地朝我伸出手来。 我虽然不愿,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能驳了她的面子。 礼节性地握手以后,江曼朝前走了一步,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用水葱一样的手指捻了捻我脖子里的项链,然后微微一笑,“这条项链好漂亮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设计。” “是吗?”我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却不放过我,继续追问着,“江舒尔,你是在哪个门店买来的?” 我抬头看了看她,难道要我回答,是你身边的男人送给我的吗? 见我不语,江曼好像是瞬间转变了脸色,半开玩笑半阴冷地说,“不会是,偷来的吧?” 她这话一出,激起了千层浪花。 “你在胡说些什么!”黎深沉不住气了,也不管是不是沈蔚然带来的人,直接给怼了过去。 我抬头看向江曼身后的沈蔚然,他依旧在品味着自己手里的红酒,似乎完全不在意我们之间的硝烟。 他这态度,我就知道,这是一场局。 一场他自己设计的局。 果然,江曼不仅没有被吓退,反而更加高傲地扬起下巴,蔑视我,“我胡说,你问问你身边的女人,是我胡说呢,还是她不敢说!” 像她这样刚刚出入上流社会的女人,就敢在宴会上咄咄逼人,只能证明一点。 她的背后有沈蔚然的指挥。 我的无言以对,成了江曼最大的武器。 她暧昧地反身过去挽住沈蔚然的手,指着我脖子里的项链道,“蔚然哥哥,你看,这是不是我上次去你那里的时候,你给我看的秋季新品?一模一样的款式和设计,这新品还没发布呢,就被她给戴在了脖子里,怕是……” 这一句话无比地有杀伤力,既展现了自己和沈蔚然关系亲密,又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更让我崩溃的是,沈蔚然抿了一口酒,淡淡说了一句,“嗯,是新品。” 他承认了! “哎呦我说呢,坐过牢的女人果然是手脚不干净,连公司的新品都敢偷。” “是呀是呀,这罪名又该进去坐几年了,真是死性不改。” “东来集团的董事长怎么会看上这种女人,啧啧啧。” “肯定是床上功夫了得咯,现在的情妇,腿一张,要什么没有?” 污言碎语充斥着我的耳朵。 我忽然明白了沈蔚然的用意,只要我说出项链是他送的,那么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就是想要逼我当众承认我和他的关系,他要折断我的翅膀,让我飞不起来,离不开他。 他像一个猎人,精心为我准备了一个圈套,他不容许自己的女人被贴上别的男人的标签,但他又不想自己出面,只能借江曼的手让我跳入陷阱。 呵呵,沈蔚然的算盘打得真精,他逼得我一无所有,只能乖乖留在他的身边打上他的烙印。 可我怎能让他如愿? 我冷冷地盯着眼前骄傲自得的江曼,又拍了拍黎深的手让他不要冲动,然后缓缓地开口说…… 120 制造谣言 ,“这项链的款式,确实是江海集团的秋季新品。”我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很清脆。 周围一片哗然声。 因为大家都是做企业的,不管是什么种类的新品,在公司里那都是绝对机密,能接触到的只有寥寥几个人而已。 在江海集团,连沈嘉泽都没有这个权利去窥探。 我承认了这是新品,自然会有人把我跟沈蔚然联想在一起。 就连黎深的手在我的手中,都狠狠地一抖。 我能摸出他掌心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可以默默守在我的身边,帮助我复仇,他也可以接受我对沈嘉泽虚假的感情。 但他无法接受,我兜兜转转又和沈蔚然走在了一起。 “呵呵,那么你就是承认你是偷来的咯。”江曼见我这么说,越发得得意洋洋。 二十岁的少女,就算是趾高气扬的模样,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我越过她的肩头看向沈蔚然,看他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江曼小姐这话就有些不中听了,我只是承认这款式和新品是一样的,但并没有说这就是新品呀。” 我朝她笑,成功激怒她以后,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把手伸到包包里,从夹层中拿到那颗上次沈蔚然亲自拿上来的珍珠,然后用力扯断了链子,把单颗珍珠握在手里。 江曼显然不相信我的话,冷哼一声,“江舒尔,你就别再解释了,那个秋季新品,蔚然哥哥可是拿给我戴过的,我知道那颗珍珠的样子,也认得出来,你敢不敢把项链摘下来让我辨别一下。” 沈蔚然带她去看过这条项链?还让她戴过? 呵呵,…… 还真是他的白月光呢。 我顿时觉得脖子里这根项链像一根刺一样扎进我的皮肤里,痛得我无法呼吸。 “有什么不敢的。”我看了一眼沈蔚然,就伸手把那根项链使劲给拽了下来,砸在地上。 珍珠,鹿角,还有碎钻,因为巨大的冲击力散落一地,珍珠是滚得最远的,几乎已经看不见了。 我故作急急忙忙地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呀小姑娘,力气用过了,我现在就捡起来给你看。” 江曼不过是个小孩子,我对她没什么好感,自然不乐意用什么尊称。 她见我叫她小姑娘,知道比我小了七岁,朝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不再说话。 黎深紧紧抿着唇,面色不善地弯腰帮我捡起了鹿角和项链,而我却径自走了很远,借着捡那颗珍珠的时间把手心里两颗珍珠给交换了一下。 再递回到江曼手里的时候,早已被我偷梁换柱了。 沈蔚然送我的珍珠虽说跟秋季新品的大小一致,却没有那么有光泽,上面有天然地瑕疵,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 江曼仔仔细细对着手上打量了半天,脸色瞬间白了一个度,大声惊呼着,“怎么可能,明明你带的就是秋季新品,怎么会不一样的,蔚然哥哥,你快看看。” 呵呵……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没有很深的城府,自己眼见着不一样,立刻就说了出来。 可见这些事情都是沈蔚然教授的。 沈蔚然接过那颗珠子,在手里揉~捏了两下,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他的嘴角居然有微微勾起的弧度。 是以为我随身把他送的珠子带在身边,很有成就感吗……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从沈蔚然手里夺过那颗珠子,直视着江曼道,“难道你不知道,你拿到的江海集团的珠宝代言那根项链,本来就是我设计的吗?” “难道你不知道,江海的珠宝设计师曾经教授过我设计课程,我是他的徒弟,他这次设计了新的珠宝款式,拿样品来送给我戴戴,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吧。” 江曼的脸越发地不好看。 我说的话一点都没有错,虽然这些核心机密沈嘉泽是接近不了的,但作为珠宝的设计师,沈嘉泽曾经介绍给我的师傅,他却是可以接触新品的,我只需要回去和他通一通口风就行。 多做了一件一模一样的首饰,只要不是公开发布面世,也不是什么大事,反而今天被江曼这么一闹腾,倒是有利于江海的前期宣传了。 围观的阔太太老板们见好戏就这么散场,慢慢地也就不再关注我们几个。 只剩下了我和沈蔚然,还有黎深江曼。 “小耳朵,我们不要和这个小丫头一般见识。”黎深见我成功解围,拉着我的手就准备离开。 我盯着眼前的江曼,似笑非笑的。 这小丫头思想那么简单,是多么好的一个利用机会呀。 江曼正跺着脚朝沈蔚然撒娇,一扭头以为我要走,藏不住怒气,上前追了几步,阴阳怪气地说,“哼,谁知道你是不是和那个设计师有一腿,否则他怎么可能把新品给你戴呢,我可听说你江舒尔身边的备胎,一个接一个的,是吧,黎总裁?” 她说这话,黎深没有发火。 我知道这是他的涵养,不和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 黎深和沈蔚然的身份太显眼,经过刚才这么一闹腾,很多宾客举着杯子跑过来准备敬酒。 我也不生气,还特意走上前一步对着江曼说道,“小姑娘,在说这些话之前,也要先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只是我们江海集团的代言人而已,而不是沈先生的什么人,对吗?毕竟沈先生身边的女人,不止你一个。” “你不要在这里乱说话,我和蔚然哥哥的关系,你不懂!”江曼美目一瞪,又挽住了沈蔚然的手臂。 我装作神秘地一笑,摇了摇头,撇下江曼就朝走廊尽头走过去。 稍微有点思维的女人都应该知道,我似乎大概是知道了什么内幕不太好说。 果然,江曼也不是太笨,哼哧哼哧两步就追着我跑过来,“江舒尔,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我当然要如她所愿,“没什么意思呀,我记得沈先生可是未婚妻的。” “我看你是坐牢做傻了吧,蔚然哥哥早就和顾浅秋取消婚约了。” 江曼见我扯到顾浅秋头上,自然是得意洋洋的。 “取消婚约了吗?”我捂着嘴巴,装作惊叹的样子,“那我为什么一个多月前还能看见顾小姐频繁地出入沈先生的别墅呢,还是在郊区的那套小别墅,似乎是专门为哪个女人准备的,后来,我还看见沈先生带着顾小姐去医院产检呢,这……” 121 她的神助攻 ,果然,江曼听见我这么说,立刻脸色变了一变。 “你说什么!” 我装作说错话的样子,摇了摇头,“江曼小姐还不知道吗?上一次沈先生的女儿沈念住院,我还看见顾小姐躺在沈先生身边接电话呢,电话那头,也有个女孩子叫着蔚然哥哥,不会是你吧。” “是她接的电话!”江曼这句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她咬牙切齿的样子,让我的心情很舒畅。 这种黑锅,甩给顾浅秋也是妥妥的。 而且沈蔚然和顾浅秋背地里旧情复燃的消息,让江曼来传达给沈嘉泽,是最好的选择。 江曼她刚入上流社会,没有自己的人力资源和本事,没办法查清事情的真伪。 而她又是沈蔚然的女人,自然是容不下别的女人和她争夺沈蔚然的,加上她一根筋的脑子,一定会就这个事情宣扬的人尽皆知,让顾浅秋名誉扫地。 这样我就不愁流言满天飞,沈嘉泽不知道了。 “江舒尔,顾浅秋她,真的怀孕了吗?”江曼又试探性地问了我一遍。 我慎重地点了点头,严肃地告诉她,“我一直在小沈总手下做事,那天看见小沈总接了电话就去医院了,结果我陪他到了医院里,看见沈先生站在顾小姐的床边嘘寒问暖的,护士小姐说顾小姐怀孕了,需要好好照顾。” “怪不得!那天我问蔚然哥哥大半夜地去哪里,他怎么也不肯告诉我,以前他什么事情都没有瞒着我的,原来是去陪顾浅秋那个老女人了!” 我瞬间觉得亚历山大。 顾浅秋是江曼口中的老女人,而我也不过和顾浅秋差了几岁而已,年轻可真是好。 但抛开年龄的问题,成功让江曼误以为顾浅秋的孩子与沈蔚然有关,倒是一个好消息。 江曼被我成功地气走了以后,我才回到宴会现场。 现场的灯光一片灰暗,顾菲正站在追灯下面切着蛋糕。 我刚准备回到黎深的身边,就被人从背后一把抱住。 无论是抱着我的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还是他嘴里喊着的舒尔两个字,通通都让我作呕。 不需要转过我的脸,我就认得出他是沈嘉泽。 沈嘉泽把我带到洗手间外面,直接压在洗手台上就吻了过来。 他的吻粗暴而冲动,带着惩罚的性质。 我不想他再继续下去,干脆让眼泪肆意留下,沈嘉泽吻到咸咸的东西,动作就停下来,推开我,带着怨恨的目光看向我。 他问我,“舒尔,你和沈蔚然又旧情复燃了吗?”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给我找的设计师,他很清楚设计师不会把手稿给我,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沈蔚然送了我这条项链,或者找了工匠替我做了一条一模一样的。 他怀疑我跟沈蔚然的关系。 沈蔚然这一招真狠,就算不能引得我当中承认,也足以让沈嘉泽起疑心了。 我抿着嘴,不言语,表情哀伤,片刻之后,我干脆含着眼泪哭了起来。 所有的妆都被我哭花了,沈嘉泽大概是被我哭得有些心烦意乱,温柔而又不耐地说,“我知道,顾浅秋怀孕了,对你打击很大,但是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会处理的吗?难道你就这么爱钱,我给不了你承诺,你就回去找沈蔚然吗?”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抬头直视着沈嘉泽。 在这种时候,我不能解释那条项链的原因,只能够从别的方面入手。 沈嘉泽若是不信我,我解释再多,看起来都像是在掩饰一样。 “我希望你不是这样的女人。”沈嘉泽语气深沉。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推开他,“沈大哥,你就当我是个爱钱的女人好了,这样我们都能过的好一点。” 这招以退为进,果然让沈嘉泽皱起了眉头,拉住我,扶着我的双肩问,“舒尔,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咬着嘴唇哭泣,就是一句话不说。 就在我们两个纠缠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沈嘉泽和我同时一惊,他反应迅速,判断出是高跟鞋以后,立刻拉着我转入男厕所里,关上了门。 外面的高跟鞋声音在洗手台面前停住,然后是打电话的声音。 “妈,你有没有认识顾家的人,帮我查一件事。” 是江曼,在给她妈妈打电话。 听人墙角虽然有些卑鄙,但此刻我居然有些莫名的兴奋,似乎又第六感告诉我,江曼会说出一些什么话来。 果然,江曼说,“我在宴会听人说,顾浅秋肚子里的孩子是沈蔚然的,我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妈妈你帮我调查调查。” 接下来的话我已经没必要听下去了。 因为沈嘉泽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原本捂着我嘴的另一只手也满满放了下来。 看来这句话他信了一半。 江曼走后,沈嘉泽盯着我,问,“舒尔,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知道我跟沈蔚然之前的关系,你若是知道什么,请你告诉我。” 我装作犹豫的样子,沈嘉泽把我抱在怀里,我终于在他的怀里崩溃,拍打着他哭着说,“沈大哥,为什么你要来招惹我,如果我没有喜欢上你,没有想要和你在一起,沈蔚然就不会找到我,也就不会这么羞辱我为难我。” “他为难你了?” “他给我项链,就是为了让江曼当众羞辱我,借口我偷了公司设计而开除我,他说,他说……”我哽咽着。 沈嘉泽十分绅士地从怀里拿出纸巾,体贴地替我擦干了眼泪,“舒尔,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是我的错,没有理解你,你受了的委屈,我一定会替你讨回来,沈蔚然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可怜楚楚地说,“沈蔚然说,你和他有仇在先,曾经和他的未婚妻纠缠不清,所以,所以他这一次也要你尝尝自己女人被人抢走的感觉,他说你身边不管有多少女人,他都会全盘接手,不管是他曾经的未婚妻,还是他曾经不要的破!~鞋。” 122 被他撞破 ,“这沈蔚然,欺人太甚!”沈嘉泽不出我所料地暴怒了。 狠狠一拳砸在厕所门上。 巨大的轰鸣声让外面经过的保安吼了一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在里面吗,为什么反锁起来?” 我躲在他的怀里,听着洗手间门把手被转来转去,心也跟着一跳一跳。 此时我跟沈嘉泽的目标应该都是一致的,不能被任何人发现我们两之间的关系。 否则,我在沈蔚然眼皮子底下偷情,他一定不会放过我,顾浅秋也不会放过沈嘉泽。 所以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躲进了一个厕所隔间里。 我进去以后,沈嘉泽才慢悠悠地打开了洗手间大门。 隔着门缝,我可以看见那个保安的目光在沈嘉泽脸上停留了一下,又对着里面探头探脑,好像在找什么。 “这里,就你一个人在这儿?”保安试探性地问。 顾菲这一次生日宴,本来就是在豪华游轮上,是不会有低端的宾客的,要能进来,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虽然不知道沈嘉泽是怎么混进来的,但他也是个公众人物,这保安不可能不认识。 照理说这个保安看见沈嘉泽,只会灰溜溜的打招呼走人,他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盯着沈嘉泽。 只能证明,是有人安排的。 是谁呢?是沈蔚然发现了我跟沈嘉泽幽会? “这是你一个小小保安的态度吗?我和什么人在洗手间,也需要你过问?”沈嘉泽的语气不算是很好。 那保安却更加嚣张,“小沈总,我知道今天的宾客里没有宴请您,您自己上了游轮,我也不能把你给赶出去,但是,您要是在游轮里做了些什么事情,我还是有权过问的。” 保安的这一席话把沈嘉泽气得不清,一个小小的下人就敢这么不给他面子。 “你有什么权过问我,你算是什么东西,谁给你的资格管我?” 那保安还没有接话,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我给他的资格,怎么,你觉得不行?” 我躲在隔间里,暗叫一声不好。 今天是有什么大戏上演,一个个关键人物全部粉墨登场。 沈蔚然一定是发现了沈嘉泽混上了游轮,又和我搅和在一起,才这么憋不住脾气直接杀了过来。 沈嘉泽虽然楞了一下,但很快就调整好状态,微微一笑,“我说是谁,原来是大哥呀,顾菲的生日宴会大哥不喊上我,似乎是对我有些偏见吧。” “我对你可没有什么偏见,是菲菲说,不想要请两面三刀忘恩负义的人,所以我才把你排除在外的。” 沈蔚然淡定地接了这个话茬子,顺势把沈嘉泽贬低地一无是处。 游轮是人家的,遗嘱是人家的,公司也是人家的,现在也不知道,孩子是不是人家的。 所以沈嘉泽对着沈蔚然,本来就毫无胜算,只能把自己的怒火给强制压下去。 沈嘉泽对着沈蔚然说了一句,“借过。”就大步离开了。 我知道,他最终在权衡我和他的名利地位重要性之间,选择了自己的地位。 他不会和沈蔚然撕破脸,他只会把这烂摊子来留给我解决。 脚步声渐行渐远,我站在门里,硬着头皮打开门,洗手间里已经空无一人。 我知道沈蔚然站在外面等我,只能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对着镜子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然后慢慢踱步走了出去。 沈蔚然站在洗手间对面的墙壁边上,就拿目光冷冷地扫视着我。 见我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我们两之间。 是黎深,他朝我温柔一笑,“舒尔,找了你这么半天,原来你在这里呀,顾菲切蛋糕了,跟我回去吧。” 黎深看见了沈蔚然,却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但他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一个想要做的,就是来替我解围。 他说完这句话,转过身背对着我,牵起我的手,面对沈蔚然,笑得泰然自若,“沈总也在这里呀。” 沈蔚然连最基本的回应都没有给他,而是冷冷的目光越过他的肩头,落在我脸上,语气异常阴冷,“江舒尔。” 黎深原本是从后面牵着我的手的,听到这一声呼喊,他比我还要紧张。 我捏了捏他的手。 大概是我的动作给了他勇气,他也同样冷冷地看着沈蔚然,“沈总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我能代替江舒尔。” 我听了这番话,眼睛不由自主地盯着黎深的背影,他的身材很好,穿着西装也能看见若隐若现的肌肉。 好像站在他的身后,他就可以为我遮挡一切风风雨雨,让我无所顾忌地肆意生长。 我不知怎的就产生了这样的心思。 但我不能拖黎深下水。 黎深以为沈蔚然找我麻烦,还是为了项链的事情。 他不知道我跟沈蔚然之间的纠葛,还有沈蔚然刚才和沈嘉泽为了我的交锋。 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沈蔚然一定会兴师问罪。 “江舒尔,我给你三秒钟时间,从他身后走出来,跟我出去,我有话要问你。” 沈蔚然的语气带着笑意,嘴角甚至也在上扬。 但这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我不寒而栗。 黎深也发现了不对劲,不自觉地回头看我,轻声说,“小耳朵,你别怕,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绝对会护你到底,不管是他咬算珠宝的帐,还是其他的什么,只要你说一句不,他就带不走你。” 我在心底感激了一下,又抬头朝沈蔚然讽刺地一笑。 他明目张胆出现在黎深的面前要我过去,这就说明他是真的生气了,对于我无视他的话,光明正大在他眼皮子底下和沈嘉泽来往,就是触动了他的逆鳞。 “一、二、三……”,沈蔚然面无表情地开始数数。 其实我的心底,还是想要出去和沈蔚然解释清楚这些事情。 刚才沈蔚然的态度,已经让沈嘉泽对我产生了怀疑,在怀疑以后,他必然会着手开始调查。 他不会信我的一面之词,不会因为我的几滴眼泪就盲目相信,沈蔚然送我项链,兴师动众找到我,都是为了羞辱我…… 所以,我必须在沈嘉泽对我还有一丝丝感情的时候,为这件事找到解决的办法。 我需要和沈蔚然开诚布公谈一谈…… 123 置之死地 ,黎深抓紧了我的手臂,好像只要一放开,就会失去我一样。 我知道,沈嘉泽之流,他从来都没有放在眼里过,唯独沈蔚然。 黎深平时跟我叮嘱的最多的,就是不要再和沈蔚然有什么纠葛,他知道我放不下他。 一遇到他,黎深对我的感情就会溃不成军。 可如今的我,想问题看事情,只带着一个目的,就是报复。 所以即使会伤到黎深,我也不能让沈蔚然生气,这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我无法设身处地为黎深着想,也不会去在乎他对我的殷切关心。 “让我走。”我松开握着黎深的手。 他惊讶无比,又上前一步紧紧抓住我的手臂。 即使是在黑暗中,我也能看见他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他的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未知的痛苦。 但黎深,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他知道我已经做出了选择,他便再不能插手我和沈蔚然之间的事。 因为感动永远变不了爱情,就像两个平行线,永远无法相交一样。 这个认知,让黎深苦笑着弯了弯嘴角,转身朝宴会厅出口大步走去。 “你要去追吗?”沈蔚然深邃而冰冷的眼睛带着别样的讽刺看向我,然后转身加快脚步朝跟黎深相反的方向离开。 我捏紧了拳头,只犹豫了零点一秒,就向沈蔚然追去。 “不错,还算是听话的。”沈蔚然感觉到了我追逐的步伐,走到走廊尽头停下了脚步,看向我。 “可惜就是太调皮了,江舒尔,你真的以为你的小聪明可以蒙混过关吗,你对江曼所说的话,就不怕我来和你秋后算账?” 沈蔚然说道‘秋后算账’四个字的时候,已经贴到了我的耳朵边。 虽然是极其暧昧的姿势,却带着意味浓重的警告。 我知道,今天我利用了他触了他的逆鳞,他又怎么可能放过我。 但是,我一点儿都不怕。 沈蔚然在我的面前什么手段都使过了,他在床上使劲了手段折腾过我,也掐着我的脖子威胁过我。 我是他的软肋,他对我无能为力。 “沈先生反正身边莺莺燕燕多得是,也不在乎多顾小姐一个吧,再说,只是放出点谣言而已,你又不会少块肉,不需要这么斤斤计较吧。”我毫不畏惧地看着他。 沈蔚然用一只手指抬起我的下巴,忽然就笑,“江舒尔,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会没有办法对你?既然你一心想要把这个游戏玩起来,就让我和你玩一把大的吧。”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蔚然的笑容让我不寒而栗。 他终于是和我玩够了猫跟老鼠的游戏,不愿意再跟我纠缠下去了吗。 沈蔚然当着我的面举起手机,对着那头说了一句,“明天的新闻头条,知道要怎么写吗?” 他说完这句话,就附下身子在我的唇上印上轻轻一吻。 与此同时,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闪光灯一闪。 我的心一片冰凉。 如果这一吻出现在明天报纸的头条上,我这么多天来接近沈嘉泽所做的努力,都将要白费了。 “沈蔚然,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咬着牙齿,无法忍住自己身体的颤抖。 沈蔚然不说话,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就离开。 我追着他的步伐,却不敢明目张胆地拦下他,宴会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有一点点举止不妥,都会被人传到沈嘉泽的耳朵里去。 直到沈蔚然的车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差一点就没站得住脚跟,几乎要瘫软在地。 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 我连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里的都不知道,只知道黎深开门进来给我准备了晚饭,又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我。 “黎深。”我一点食欲也没有,思前想后了半天,最终还是朝着黎深开口了。 他很平静,微微一笑,“怎么了,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吗?” “我和沈蔚然,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应该知道,我跟他之间,是回不去了。” 我愧疚地解释,试图让今天下午的事情看上去不是那么糟糕。 “你什么都不需要说,小耳朵,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黎深是个极其聪明的人。 他一眼就看出了我是有事情要跟他说,而不是单单只为了解释。 这一夜,我跟黎深聊了很多很多。 从前从未对他讲过的我与沈蔚然,沈嘉泽之间的事情,也都告诉了他。 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我会不会有明天。 明天日出之后,沈蔚然又会对我有怎样的手段,是绝路,还是生路,我全都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我穿上了平时最好看的那套职业装,化了淡淡的妆,才坐着黎深的车来到公司。 路上黎深只问了我一句话,“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我平静地点头。 早上一起来,我就能看见手机上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满屏幕都是我跟沈蔚然的绯闻。 我能看到,沈嘉泽也能看到。 绯闻虽然模模糊糊地,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我跟他有实质性的关系,但是那张亲吻的照片却是实实在在的把我们两个人的侧脸都给拍了出来。 这条绯闻,完完全全盖过了我昨天散播的谣言,关于顾浅秋肚子里的孩子的问题,跃居热度榜第一。 我跟黎深的车子,完全没办法到达江海的地下车库,因为车库门口,公司门口,全部围满了记者,水泄不通。 可见沈蔚然放出这条新闻是下了狠手的。 我让黎深把我在公司对面给放下,然后深吸一口气,朝门口一步一步走过去。 站在门口接受记者采访的人,是沈蔚然。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笑看着我,仿佛是在说,江舒尔,你完了。 是的,我可以预见我完了,因为我能看见同样站在门口的沈嘉泽。 他的目光阴鹜而森然。 我垂着头,没有挪动脚步。 沈嘉泽却朝我走了过来。 他不是舆论的中心点,所以没有记者拦他,也没有记者发现我。 他走到我的面前,把手里一张张绯闻的资料摔在我脚边,问,“江舒尔,你一直都在欺骗我的感情,对不对?” 124 背水一战 ,我弯下腰,捡起那一叠照片资料,一张张叠好,撕碎,然后苦笑着问沈嘉泽,“沈大哥,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是吗?” “你要我拿什么来相信你?”纷纷扬扬的纸片如雪花般落下。 横在我跟沈嘉泽两个人之间。 如果没有仇恨,我们两看起来可真的像一对深爱的情侣在吵架。 可惜…… 我张了张嘴,无法解释,眼泪就先流了下来。 沈嘉泽眼底闪过一丝怜悯,又有些厌恶道,“你不要再装腔作势了,江舒尔,你根本就没有忘记沈蔚然对不对,你还跟他藕断丝连着,你接近我,不过是为了报复我?” 沈嘉泽虽然不算太聪明,但至少不笨。 今天被沈蔚然这么一搅和,只需要给他时间,他能把一切都想通了。 可我不会给他时间! 就在我们两个纠缠不清的时候,只听到一阵车子轰响油门的声音。 沈嘉泽背面车来车往的路上,一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汽车以极快的速度闯过护栏,和反方向的车相撞。 由于他的车速太快,撞击力度太大。 那辆反向的车被直接撞飞,巨大的惯性使他朝我跟沈嘉泽砸了过来,完全没有躲避的时机。 “沈大哥,小心!” 我能看见沈嘉泽眼底惊恐的自己,然后不顾一切地把沈嘉泽推到另一边去。 电石火花之间,我就被那辆飞过来的汽车重重地撞了出去,身体擦在地上,剧烈的疼痛直冲我的脑子,我整个人一片空白,身体里翻江倒海都是疼痛,疼痛两个字。 是那种全身骨折般难忍的痛,我忽然就体会到,那一年沈蔚然被撞出去的瞬间,他是有多么的痛。 可他是坠落在海里,而我,是坠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这原本只会出现在电影里的场景,活生生的出现在了沈嘉泽的面前。 不仅仅是他,连远处的沈蔚然都惊呆了。 我虽然很痛,但竟然没有晕死过去,脑子里还是很清醒地,我能清晰地看见自己腰部的血在淳淳地朝外流。 而且,越痛,却越清醒。 沈嘉泽像是刚回过神来,疯了一样朝我冲过来,跪倒在我的面前,“舒尔,舒尔你怎么样了?” 他的双手颤抖着,却不敢触碰我的身体,生怕一碰我就会碎掉了。 “沈大哥,我没有欺骗你,我是真的……很爱你……这一切都是沈蔚然的阴谋……你要相信我……”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缓缓开口。 每一个字,我说的都很吃力。 沈嘉泽点了点头,又疯狂地摇头,“舒尔,舒尔你别说话了,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不该怀疑你,都是我的错,你给我机会弥补。” 他的声音十分沙哑。 像极了那年我声嘶力竭喊沈蔚然的样子。 我闭上眼睛,艰难地摇了摇头,“沈大哥,你……没事,就好……我要是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江舒尔你听着,你要活下来,等你好了,我们就结婚,立刻结婚!”沈嘉泽说出的话都有些颤抖,他的眼中有泪滑落。 一滴,一滴,滴在我的脸色。 温热,滚烫。 我想,这一局,是我赢了。 我摸透了沈嘉泽的心思,他作为一个养子,留在沈家多年,一个人小心翼翼,费尽心机,用尽手段才获得了今天这样的成就和地位,他是一个多疑的,自大的,不容易轻信别人的人。 沈蔚然要毁了我,我只能选择铤而走险。 在任何时候,一个女人肯为了一个男人心甘情愿去死,不会有别的原因,只可能是因为爱。 我可以确定,沈嘉泽深谙这个道理。 如果我没有推开他,那么今天被撞飞的就是他了。 所以沈嘉泽感动了,他终于能够体会到,人世间还是有温情的。 哪怕这温情,只是我针对于他的一场蓄谋已久的计划而已。 我看见沈嘉泽把我满是鲜血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脸上。他那半张脸上触目惊心的血红色,像极了那天浑身是血的沈蔚然。 车座上,方向盘上,还有满地的血,都是沈蔚然的血。 痛失挚爱的感情,沈嘉泽终于与我感同身受。 接下来的事情,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只记得耳边一直回荡着黎深语气焦急地指挥,“别抱着她,让她平躺下来等救护车,现在不知道她伤到哪里了,不能抱着!” 视线里逐渐模糊,跌跌撞撞冲过来的黎深,他一直在我的耳边呼喊着,可我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 还有那个人,那个让我又爱又恨,魂牵梦绕的男人。 他静静地站在人群的那一边,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眼睛里有着我读不懂的情绪,是吃惊,是悲伤,亦或者是关切。 他一定没有想到过,我会用这种方法来对付他。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沈蔚然无声地笑了。 沈蔚然,你在我的面前,永远是个输家,从前是,现在依旧是。 “舒尔,舒尔……”见我眼睛闭上,沈嘉泽几乎是疯狂地喊着我的名字,并转过身对记者大吼着,“还拍什么拍,给我喊救护车呀!快去!” 我听着沈嘉泽的崩溃绝望的语气,连身上的疼痛都已经快要感受不到了。 痛又怎样,流血又怎样。 只要我还活着,我就可以不择手段,让他给我的孩子偿命。 这辆朝我们冲过来的车,是我让黎深安排的。 我们计算了一晚上的角度,位置,车速,以及撞击力。 在冲撞了第一辆车以后,撞击力已经大大减少,再碰撞到我的身上,我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闪躲并被撞到,已经是把伤害减到了最低的程度。 当然,这一切也需要天命。 如果我稍有不慎没有躲得过去,或许就是当场死亡的结局了。 沈嘉泽不会想到,会有人用这么极端的手段,不惜以命相搏,只为了博取他的信任。 我原本也不想要这么做,但今天早上,沈蔚然已经把我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了。 如果不能背水一战,我会死的比现在还要惨烈。 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我终于可以纵容自己睡过去,就好好地睡一觉,毕竟醒来的时候,还有一场仗需要去打。 125 互相牵制 ,我晕倒后,他们在场所有的人,有多么手忙脚乱,我不知道。 我知道,一直昏睡了三天以后,自己的意识才回归了自己的身体。 但我没有再第一时间睁开眼睛。 因为装睡的人,才能听到更多平时听不见的话。 我醒来的时候,恰好沈嘉泽在和医生询问我的病情。 “她怎么还是没有醒过来?你们不是说撞击没有影响到大脑吗?”沈嘉泽的语气不是太好,满满的戾气。 我虽然清醒了,但也确实是受了很重的伤,现在疲惫到没有力气睁开眼睛,所以就一直闭着眼睛听他们的对话。 医生有些惶恐地说,“这几天,我们已经把江小姐能做的检查都做过了,她除了腿受伤骨折,腰部受到重挫,可能影响子宫功能以外,头部确实是没有受伤,我保守估计是因为失血太多,才会影响了脑部功能的。” 影响子宫? 他的意思是,我以后有可能不能生育吗? 我心里一个激灵,整个人差一点从床上跳起来! 要不是耳边传来沈嘉泽的声音把我给拉回现实,我想我估计完全演不下去了。 有冰凉的,咸涩地东西从我的眼角滑落。 “舒尔,舒尔你怎么哭了?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你放心,等你醒过来,我会请最好的医生帮你调理身体,我们一定会有孩子的。” 沈嘉泽看起来应该是目光一直盯在我的脸上,我一哭,他便凑了过来。 略带沧桑的手抚~摸在我的脸上,带着别样的情感。 是那种对爱人之间的,轻柔的,小心翼翼的,捧在掌心的感觉。 我若是能睁开眼睛,一定可以看见他柔情四溢的目光。 这世界上的感情真的是可笑,顾浅秋为了他不择手段掏心掏肺,甚至牺牲掉自己的色相,都不能引得沈嘉泽的一点点垂青,而我只需要找几个人,演一场戏,他便待我深情款款,把我当做他的此生挚爱。 多可悲,多可怜。 医生离开以后,沈嘉泽坐在我的床边,握着我的手,又说了许许多多的话。 他说,“舒尔,你快一点醒过来吧,我很久都没有听见你叫沈大哥了,之前的事情,是沈大哥误会你了,我已经找人调查清楚,一切都是沈蔚然在背后搞的鬼,监控录像里也显示你是被他强吻的,舒尔,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你,我怎么能怀疑你呢,你都愿意为了我去死,我真蠢。” 我在心底冷哼一声,你是挺蠢的。 但面上却完全不能表露出来。 沈嘉泽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的话,无非就是认错的,或者是深情款款的表白,总之在这之前,我是真的没有发现,他会这么有语言天赋。 直到沈嘉泽的助理进来送晚饭,他才停止了絮絮叨叨,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帮我找一个知己的护理来,要非常专业的,二十四小时守在舒尔的身边,不允许有一丝懈怠。” 他助理唯唯诺诺地应了以后,我的耳边就传来了踢踢踏踏的高跟鞋的声音。 是个女人,会是谁呢? “你不如把全城最好的医生助理全部都请过来,一小时一轮班,都围着她团团转好了,沈嘉泽,你都几天没有管过我了,是不是这世界没了江舒尔,地球都特么不跟着转了!” 顾浅秋的声音气急败坏,我感觉到一个重物被砸在我的伤腿上,痛得我眉头立时就皱了起来。 凭经验,应该是顾浅秋把手里的包朝我砸了过来。 “你又来发什么疯,没看见她的腿受伤骨折了吗!”沈嘉泽的声音突然陡峭起来。 我见他们两个吵起来,没有人注意到我,便偷偷半眯着眼睛看戏。 顾浅秋弯下腰又捡起那个包包,抬手准备再次砸过来,被沈嘉泽半空拦截住,恶狠狠地瞪着她,“你敢再砸一下试试!” 沈嘉泽虽然平时和颜悦色的,但真发起脾气来,顾浅秋也会害怕。 害怕归害怕,顾浅秋是个千金大小姐,哪能受得了这样的威胁,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怒吼着,“沈嘉泽,你这个王八蛋,你到底是要做什么!你是真准备把这个千人骑的货色给娶回家了?你妈能同意吗,她算个什么东西,前两天还跟沈蔚然闹得绯闻满天飞呢,就这一个苦肉计你就心疼了?” “你嘴巴最好放干净一点,顾浅秋,你怀着孕能不能别瞎折腾。”沈嘉泽的额头上青筋暴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句话,听的人阴寒无比。 顾浅秋被他这么一提,干脆直接挺起肚子凑到沈嘉泽的面前,指着自己的肚子说,“你还知道我怀着孕呢,沈嘉泽,我肚子里是你的孩子,是你的种,可你呢,你却在这里陪着一个贱人,你的良心过意的去吗!” 这句话算是触到了沈嘉泽的逆鳞。 他罕见的笑了起来,皮笑肉不笑那种。 “是不是我的孩子,还说不定呢。” “沈嘉泽,你还是不是人!你居然怀疑我!”顾浅秋气得直跺脚,就恨不得跳起来了。 沈嘉泽勾起嘴角,还是一副不屑的样子,“要真的是我的孩子,你肯定宝贝地要死,还会穿高跟鞋在这里蹦蹦跳跳?除非这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就不是我的,我还指望第二个有我的份?呵呵。” 听到沈嘉泽这么说,顾浅秋简直是惊呆了。 她用手指着沈嘉泽,你你你了半天,居然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我猜她的意思是,她根本就没想到,自己和沈嘉泽这么多年同舟共济的情分,就因为一个我,让沈嘉泽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承认了。 “沈嘉泽,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从始至终我就只有你一个男人,你不是不知道!” 此刻的顾浅秋,哪有一丝一毫大小姐的风范,整一个被抛弃的怨妇。 还是怀着孕被抛弃的。 “哦?只有我一个吗?那么为什么,沈蔚然那天接受采访的时候,并没有否认和你的关系呢。”沈嘉泽尾音上扬,又凑近了顾浅秋的耳边。 他说话的声音极小,我却还是听见了。 他说,“顾浅秋,我忘了告诉你,我在沈郁出事的房间里安装了窃听器,那天你所说的话,我都知道。” 126 她要杀我 ,窃听器! 顾浅秋陷害我的那一次,沈嘉泽手里有证据吗? 我一个激灵,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一手。 沈嘉泽说完这句话,顾浅秋就软了下来,整个人必须依靠着沈嘉泽的手臂才能站立,她颤抖着,连声音都有些弱,“嘉泽,你在说什么?你不是告诉我,房间里没有任何设备和器材的吗?” 沈嘉泽冷哼一声,把她朝前一推,“没有任何设备,我又怎么知道你曾经也想过要放弃我呢?顾浅秋,是谁在那一天说过,只要拿到沈蔚然手里的股份,我又算什么之类的话?你爱的不是钱吗?” 顾浅秋踉踉跄跄退后几步,好不容易才扶着墙站在那,人虚虚的。 “你,你……都听见了?”顾浅秋的语气明显中气不足。 但她还是强打着精神,又让自己站起来面对着沈嘉泽。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这种时候,和沈嘉泽撕破脸,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她怀着沈嘉泽的孩子,沈嘉泽却不相信她,如果再吵下去,关系更加恶劣,可能会达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所以顾浅秋的语气慢慢软了下来,她一步步靠近沈嘉泽,纤细的手指在沈嘉泽的脸色略过,语气甜腻,“嘉泽,你还是爱着我的对不对,我们不要吵架了,我知道你不是狠心的人,不会为了江舒尔这个女人,弃我于不顾的,毕竟我们一路走来,风风雨雨都是我陪你经历的。” 显然,沈嘉泽心里也明白,他现在还不能跟顾浅秋闹翻,否则顾家不会放过他,他将会永远失去与沈蔚然抗衡的筹码。 所以他长须了一口气,还是耐着性子顺势搂了搂顾浅秋,“好了,不吵了,你乖一点回家吧,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你什么都不要管,最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顾浅秋看不见,可我能看见。 沈嘉泽抱过她以后,眼底是一片无情和阴冷。 男人大抵上都是如此,在安慰女人的时候,嘴里说着我会对你负责,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其实他们自己心里十分清楚,这不过是一时的缓兵之计。 至于最后到底有没有交代,又或者是残忍的抛弃,都是他的一面之词而已。 而在人前,他们总能把自己给伪装成弱者,保证自己在外面的形象地位。 顾浅秋也知道多说无益,最终只是扁了扁嘴,朝我这里投来一个目光。 这目光恶毒至极,说她恨不得要把我千刀万剐也不足为过。 “我知道了,对了嘉泽,我爸爸认识很多国内数一数二的专家,我现在就跟他说,让他联系一下那些专家过来替舒尔看病,这撞击说严重不严重,但也不能小看,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 顾浅秋这话说的体贴无比。 沈嘉泽却目光露出殷切来,“好,你安排吧。” “嗯,那我先回去了,我们都先冷静冷静,一切等她醒过来再说。” 顾浅秋走了以后,沈嘉泽又在我的床边停留了一会儿,叮嘱了刚找来的护工很多注意的事项,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没人打扰后,我直接闭着眼睛,脑子里一遍遍回想刚才医生说过的话,说我可能不太容易怀孕了。 想想也是,我流产了两次,如今再受到这么猛烈的撞击,确实不太容易怀孕。 心里不是不难过的,眼泪断断续续又充满了眼眶。 就在难过的朦朦胧胧间,我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被一个声音吵醒的,“我是顾小姐专程请过来的北京专家,特意给江小姐看病的,你要是有空的话,帮我把她的主治医生给叫过来,我检查完了以后,一起商讨一下江小姐的病情。” 这句话是对护工说的。 护工毕竟是个老实人,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偷偷朝窗外撇了一眼。 外面的夜,黑的深沉,明显时间已经不早了,哪有专家大半夜地过来看诊? 这一看就是有鬼。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个所谓的专家,朝我一步步靠近,我能听见他摆弄玻璃管的声音,还有注射器吸取液体的声音。 他想要做什么? “对不起了,不要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来世投胎别再走错了路。” 他说完这句话,就把平常抽血的那种皮管子捆在我的手腕上。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专家,他是来要我命的?! 我本能地想要挣扎,想要睁开眼睛,但转念一想,我就算是被他知道已经清醒了过来,他想必也不会放过我。 顾浅秋若是想要我死,就一定要达到目的不可! 我见识过她残忍的手段,也见识过她通天的能力。 此刻我的心里慌极了,周围的床头柜也没有趁手的东西,连个花瓶都找不到,就这么醒过来跟他搏斗,无异于以卵击石。 就在我的心兵荒马乱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护工的声音,“医生今晚不值班,哎,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想要做什么?” 护工的声音让我们两个同时一惊讶,我看见白大褂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然后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眯着眼睛,看那人带着蓝色的口罩,穿着白大褂,听见护工的话以后,很坦然地把手里的注射器举起来,又把药盒拿出来说,“这是营养药,不信你过来看看,没有什么问题。” “真的吗?”护工半信半疑地靠近。 “真的,不信你可以拿手机查一查,现在不是有手机扫一扫嘛,什么药品一扫就能出来。” 那人说的很淡定,护工居然就听了他的话,低下头掏出手机。 就在他按亮屏幕的那一刹那,白大褂伸出手,一个反掌砸在她的脖子上。 就跟电视剧里经常演的那样,护工软绵绵的就晕倒在了地上。 我暗道不好,今天难逃一劫。 “好了,现在没人来打扰我们了,让我送你上路吧。”他狞笑着。 当冰冷的针头扎进我的皮肤里的时候…… 127 他希望我永远醒不来 ,当冰冷的针头扎进我的皮肤里的时候…… 我下意识‘嗯’了一声,那人根本就没想到我会发出声音,倒是把他给吓了一跳,针头一歪,原本里面的药水没有打得进去,冰凉的液体滋射在我的手臂上。 让我心忍不住一惊。 一针不成,里面还有不少药水,那人更是狠心,直接强制性按住我的手腕,再一次想要戳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看见一个闪着光的长方形玩意儿在我眼前划过,‘砰’一下砸到那人的脸上。 确切的说,是一部苹果plus砸在了那人的鼻梁上,他登时捂着鼻子哀嚎,手里的针筒也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个黑影子,一脚跟把那人给踹倒在地。 这下我看清楚了,阿奇一个健步冲过来,身手矫捷地把那人双手反捆起来制住,在这之前我压根就没想过,沈蔚然每天带在身边,看似书生气的阿奇,竟然是一把练武的好手,身手丝毫不比那些个特种兵差。 果然在上次的车祸事件以后,沈蔚然多了几分防备的心思。 喧嚣过后,病房渐渐回归于安静。 原来救我的人,是沈蔚然。 我忽然很庆幸刚才自己没有假装醒过来,否则沈蔚然一定会找我的麻烦。 “把护工带到门外去,明天让这事给沈嘉泽时候,接近安排个靠谱的过来,至于这个人,先关着,等我以后处理。”沈蔚然低沉的语调说完了这一系列话。 阿奇应了一声,很快打扫完了战场退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沈蔚然两个人。 他像是十分了解沈嘉泽的一举一动一般,完全确定在这个时间段,沈嘉泽是不会过来的,所以他放心大胆地走到我的病床前。 就算是闭着眼睛,我都能感觉到他目光的阴冷,跟一把刚从冷库里拿出来的刀子一般,恨不得把我给切成碎片。 所以,我并不认为他是来看望我病情的。 我觉得他更像顺便过来瞧一瞧的样子,借机看看我有没有死,顺便可以好好把我给羞辱一番。 沈蔚然什么东西都没拿,他从地上捡起手机,在手上不停地翻转着,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我只知道自己的感觉像是度日如年一样。 直到沈蔚然略有些粗糙的手,抚~摸上我的脸庞,不同于沈嘉泽的温柔爱~抚,他抚~摸的动作,十分的粗暴,甚至可以说,是在捏我的脸颊,以示惩罚。 我的脸本来就在车祸中擦伤了,有些毁容的意味,半边都包裹着纱布,伤口还没有完全结痂愈合。 被他这么一大力搓揉,我真恨不得立刻暴跳起来,上去就给沈蔚然一脚跟,大骂他没有道德居然趁火打劫欺负一个可怜的病患。 心头犹如十万头草泥马一样呼啸而过。 但这股冲动,被我硬生生给忍住了。 我知道装睡是最好的办法,也或许是我唯一的机会,能试探到沈蔚然到底是不是真忘了我的机会。 沈蔚然的声音有些暗哑,像是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了一般,“江舒尔,你知道我有那么一刻多希望,你永远也醒不过来了,我们俩之间的恩怨就可以到此结束,我不需要再因为你心神缭乱,你也不需要想尽办法脱离我的掌控,不是吗?” 他的手劲,渐渐变为温柔,像对情人一般在呢喃,说的却是让我锥心刺骨的话,“你这张脸,要是在车祸中彻底毁掉了也好,从此再没有别人觊觎你,你就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江舒尔。” 我呸。 我在心底把沈蔚然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默默打了一遍招呼。 没想过沈蔚然这家伙的占有欲居然这么强,他宁愿毁掉我,宁愿我就这么长眠下去,都不愿意我陪在沈嘉泽的身边。 真是变态至极! “不过,既然你没有死,既然你终究会醒过来,那么,就请你好好地活下去吧,因为,我跟你之间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沈蔚然朝我冷笑了一下。 他那种眼神,像是笃定我是在装昏迷一般。 那眼神里的不屑,阴狠,和强烈的占有欲,让我的心如同坠入深渊寒潭。 他说的游戏开始,是什么意思? 我想问,但问不出口,也不能问。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蔚然走到我床边,慢慢弯下腰来,在我的嘴唇上印上冰凉的一吻。 我本来以为,他只是单纯得想要亲我,可没想到,沈蔚然跟食髓知味了一般,近乎于疯狂地掠夺我嘴里的空气,把我搅动的天翻地覆的。 我承认,我对他依旧不死心,有着感觉。 对于有感觉的男人,这样深情的吻,必然是会让我意乱情迷,甚至身体都几乎要不由自主地控制,细碎的呻~吟就被我硬生生憋在喉咙里打转,差一点就要倾泻而出。 我若是在沈蔚然的深情攻势下全盘崩溃,身体做出反应,等待我的必然是惨烈的结局。 幸而,沈蔚然这一吻并不是在试探我,而是在发泄着他对我的恨意。 因为就在我欲罢不能的时候,他在我的嘴唇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用尽十二分地力气,痛得我脚趾头都缩了起来,却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尖叫声。 该死的沈蔚然! 我在心里骂了他一百遍,他才松开了嘴。 黑暗中,能听见他满意地一笑,然后转身离去。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门口,我才松了一口气,整个后背密密麻麻布满了不知名的汗水。 沈蔚然给我的压迫力,还真不是一般两般的。 他走以后很久,我才渐渐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沈嘉泽就到病房里来了,提着一束红玫瑰放在我的床头。 昨天晚上那个护工有些唯唯诺诺地缩在一边,不停用眼睛瞟着他,却没有开口说话。 我才她是不敢说昨晚发生的事情,生怕沈嘉泽追究她的责任。 沈嘉泽原本没注意到她的失态,笑语盈盈地走到我床前的时候,原本弯起的嘴角立时就朝下垂了下来,他锐利的目光盯着我的嘴看了有半分钟,然后声音阴狠地问,“她的嘴怎么回事?” 128 每个人都居心叵测 ,我暗叫不好。 昨天沈蔚然最后的举动摆明了就是故意的对不对! 他故意咬破我的嘴唇,明知道我作为一个昏迷了的人,是不会自己咬伤自己的,所以特意给我留下这么大一个隐患,目的就是给我一个警告吧。 他早就发现我醒过来了? 我对沈蔚然的心思深沉感觉到无比地可怕。 他用这招逼得我不得不提前醒过来。 就在我准备‘嘤宁’一声假装清醒的时候,那个唯唯诺诺的护工忽然开了口,“沈总,这,这江小姐的嘴是她自己咬坏的,昨天她虽然没醒过来,但是大半夜因为痛得难受,浑身冷汗的,我看着她一直在扭动,像是被梦魇捆住了醒不过来,后来,后来她大概是太痛了,就自己咬着嘴唇哼哼,您别说,江小姐真是个坚强的人。” 这护工,看似在推脱责任奉承我,她这一番说辞,却让我多了个心眼。 昨天晚上有人要对我下手,这么大的事情,她不提? 甚至哪怕是带上一句,昨晚有个专家称是顾浅秋派来的给我看病这样的话,她也没有提。 今天早上起来,她醒过来,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一切都太过反常了! 这只能证明一件事,她根本就是顾浅秋的人,为了防止自己露陷,所以昨晚假装自己被人袭击了。 我就说,沈嘉泽安排的人,就算是再蠢,也应该可以想到大半夜哪里来的专家,还真的跑过去找医生,一定是故意在装傻充聋。 既然她是顾浅秋的人,我的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她如果真的是装晕的话,那么昨天,沈蔚然对我的所有所作所为,她应该都看在眼里了。 如果她告诉沈嘉泽的话…… 前功尽弃四个字,沉沉地压在我的心头。 沈嘉泽听她说我昨晚很痛,迫不及待就跑到我床边,握住我的手,轻轻摸着我的头发柔声说,“傻丫头,痛了这么能这么咬自己呢,咬破了嘴唇也很痛呀,真希望老天把你所受的所有痛苦都转移给我,让你开开心心地。” 呵呵,我倒是难得和沈嘉泽有了一致希望的东西。 不,我的希望比他更加强烈,我希望我所受的痛苦,他可以千倍百倍地再承受一次。 “其实,沈总,有个事情我……” 果然,那个护工犹豫了半天,终于假装很害怕地开口。 我担心她就是准备说出沈蔚然的事,立刻哼唧了一声,然后动了动自己的手指。 沈嘉泽正握着我的手,所以我一动,他就知道我醒了。 他不耐烦地挥手,“什么事情一会儿再说。”然后转过脸对着我,轻轻喊着我的名字,“舒尔,舒尔,你能听见吗?你是醒了吗?” 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我学着电视剧里这种情景的样子,弱弱地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沈嘉泽从不耐烦变作欣喜若狂,几乎是要雀跃地跳起来。 那护工完全没想到我会在这时候醒过来,赶忙插嘴说,“沈总,这件事……” “快去叫医生呀,快去,什么事情都不如她醒了重要,给我立刻去!”沈嘉泽对着她大吼一声,硬生生把她那句话给憋了回去。 那护工跌跌撞撞地冲出去以后,我立刻睁开眼睛,眼神清明地看向沈嘉泽。 他很诧异我竟然会如此清醒,眼里疑云渐深,“舒尔,你……” 我昨天就清醒了过来,又休息了一晚上,精神十分地好,于是开启演戏模式,在眼眶里拼命挤出了两滴眼泪来,“沈大哥,沈大哥,那个护工,她,她要杀我……” 沈嘉泽扶着我的手一僵,不可置信地问,“舒尔,你在说什么,你是糊涂了吗?你怎么知道有什么护工,你早就醒过来了?” 他的疑问跟倒豆子一样,我只好耐下心来,演好这场戏。 我赌了一把,赌这护工是顾浅秋的人,知道我要醒过来的话,她冲出病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个隐蔽的地方给顾浅秋打电话询问要怎么办,而不是急急忙忙找医生。 所以还有足够的时间留给我向沈嘉泽解释。 “沈大哥,我没有欺骗你,我是昨天晚上半夜醒过来的,醒过来的时候,我看见这个护工联合了一个顾小姐请过来的专家,说是要给我注射个东西,送我上路,我很害怕……当时我怕极了,可我刚醒过来,又没有力气,后来,后来那个专家在给我打针的时候,外面走廊里有医生经过,制止了他,他就跑掉了……” 我紧紧抓住沈嘉泽的手,浑身都颤抖起来,“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见到沈大哥……” 我知道,这件事情比我提前醒过来严重的多了。 沈嘉泽眉头一皱,登时脸色就不太好。 他又仔仔细细询问了我一些细节,我便把那人打晕护工假装做戏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直到我说完这些所有的话,医生都迟迟没有过来。 我就知道,我赌对了。 她果然是去通知了顾浅秋。 沈嘉泽的眉头皱了一会儿,紧接着就松开,他朝我笑了一笑,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舒尔,别害怕,沈大哥在呢,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你能醒过来,真好。” “沈大哥,我也以为我在做梦呢……我居然没有死……”我顺着沈嘉泽的意思深情款款下去。 眼睛却飘忽不定地盯着门口,看那个护工什么时候会带着医生回来,我应该要怎么与她对峙,才不会让她有机会说出有关于沈蔚然的事情。 可没想到的是,沈嘉泽抱了我好一会儿,也没见医生过来。 他干脆放开我,走出去让自己的助理再次喊了医生,直到医生给我检查完身体说没事以后,我才听见沈嘉泽的助理走进来,准备在他耳边低语。 沈嘉泽却挥了挥手,“舒尔不是外人,以后不需要回避她。” 他的助理看了我一眼,放下心来,随即大大方方地说,“小沈总,那个护工失踪了……我没有找到她……” 129 自作孽,不可活 ,失踪? 哪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我在心底冷笑,却没有表露出来。 但不得不说,那个护工的失踪,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我完全就不需要担心她会说出有关于沈蔚然到来的事情了。 “失踪了?呵呵,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哪怕是翻遍整个深圳,都要给我把她给找出来!”沈嘉泽异常地恼火。 我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可以算是他的心尖宠儿了,顾浅秋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对我下手,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沈嘉泽的助理唯唯诺诺退下以后,沈嘉泽终于拉住我的手,说了一句我一直等待的话。 他说,“舒尔,我今天问过医生了,你恢复地很好,只是腿脚有些不方便,要是你没有意见的话,不如过两天先搬到我家里去住好了。” 搬进他家里! 我按耐住心中的激动,伪装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沈大哥,这样不好吧,那么多狗仔,被人家拍到是会说闲话的,还有,顾小姐知道我以前去过那里,要是再找我麻烦的话,我害怕。” 我意有所指,指向沈嘉泽郊外的那座房子,就是沈蔚然买下了隔壁的那座联排。 我耗费这么多精神,牺牲了自己的身体,只是为了能够博取沈嘉泽的信任,从而拿到他电脑里面的资料,若是他依旧把我安排在外面的房子里,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沈嘉泽也不算笨,他揉了揉我的脑袋,笑,“你是不相信沈大哥吗?她顾浅秋想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一而再再而三地动手脚,那是痴人说梦,何况,你以为沈大哥就那么一套房子?我的宝贝,这一次我要带你回家,回我真正的家。” “真正的家?”我装作疑惑的样子,天真地看向他。 心底一片嘲笑,果然爱情是让人盲目的。 顾浅秋那样精明的女人,却对沈嘉泽束手无策,甚至她曾经在我面前不可一世的骄傲,最终都败在沈嘉泽的手里。 这世上一物降一物,我算是相信了。 “对,真正的家。”沈嘉泽严肃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他跟我约定,三天以后我可以出院的时候,他会带我回家。 我满心满意计算着这段痛苦煎熬的报仇快要结束的日子,心情越发的好起来,自从顾浅秋派人杀我的事件开始,沈嘉泽给我病房门口二十四小时安排了保镖,几乎没有人过来探望我。 除了顾菲。 顾菲进来的时候,应该是经过了沈嘉泽同意的,保镖完全没有拦她。 她提着水果,才走进门,我就看见站在她后面探头探脑的黎深。 黎深很担心我的计划出了纰漏,殃及到我的身体,奈何他是最没有身份进来看望我的人,所以一直都是跟我用手机单线联系。 现在看见顾菲可以进来,他的眼睛里放出了光彩。 我朝顾菲莞尔一笑,然后指了指她背后的黎深,顾菲会意,折身过去在门口说了一句,“黎医生,还愣着做什么,快进来。” 果然,门口的保镖没有多做阻拦,黎深就这么借着顾菲的名头疾步走了进来。 他走的很快,擦过顾菲的身体就径直走向了我,满脸焦急地握住我的手问,“小耳朵,你没事吧,你知道我看见你浑身是血的样子,有多么担心吗!” 顾菲被他走路带的风给绊了一下,样子有些狼狈。 我不动声色的从黎深的手里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然后朝顾菲努了努嘴。 黎深这才回过神,满怀愧疚地朝顾菲道了个歉。 但他的注意力还是关注在我的身上,就算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他在乎我,然而我有意撮合他和顾菲一起,干脆直接不回答黎深的问题,朝顾菲笑了笑,“顾菲,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叫黎深,是东来集团的董事长,也是我的发小,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我特意强调了很好的朋友几个字。 黎深的脸色一变,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我就顺口给黎深介绍了一下顾菲,谁知我这个红娘还没有做过瘾,门口就传来了踢踢踏踏的高跟鞋声音。 从这暴虐的脚步和急促的声音来判断,没别人了,肯定是顾浅秋。 我以为是沈嘉泽回去找她兴师问罪,谁知道顾浅秋冲到门口就破口大骂,“江舒尔你这个贱人,你凭什么诬陷我是我派人对你下手的?我根本就没有找车子撞你!” 什么?别说顾浅秋是懵逼的,房间里的三个人,包括我都是懵逼的。 黎深是知情人,直接疑惑地看向我,我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一头雾水。 顾菲却好像知道什么内情一样,隔空对顾浅秋说,“表姐,你就不要在这里闹了,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自然会有警察判断的不是吗?” “你还把我当你表姐吗?你这个小蹄子早就胳膊肘朝外拐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沈蔚然那档子事情,怎么,沈嘉泽不要你,你也眼巴巴跑去沈蔚然身边对吧!” 顾浅秋似乎是真的急了眼。 从前的大小姐风范一点点都不存在,门口有保安,她冲不进来,就只能站在门口朝我们吼。 我默默地看着她跟顾菲两个人掐架,不言语。 我在医院里呆了这么久,外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顾菲今天过来显然不是为了来看望我,应该是有事情要说却被打断了,而她看见顾浅秋发疯的样子这么淡定,一定是有内幕的。 果然,顾菲对这些骂人的话毫不在意,只是声音幽幽地说,“表姐,事到如今,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顾菲,我真是看错了你,没想到你也会变得这么恶毒,你跟你爸就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吧?等着看我倒台,你们好完全掌握顾家!” 这件事越听我越糊涂了。 不过就是出个车祸而已,怎么能扯到顾家的问题上呢? 顾菲见我一头雾水,转过身莞尔一笑,“舒尔,我跟表姐之间的恩怨已经结束了,她昨晚买凶杀人的证据已经落在我的手里,表姐家,已经完了……” 130 剖出来看看好了 ,一个大家族的倒台,就这么被顾菲轻轻松松地从嘴里说出来。 顾浅秋背后的势力,一直都是我最忌惮的东西,我可以勾~引沈嘉泽,却无法进入顾氏内部去瓦解。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那座屹立在我心里的庞大的顾氏,会这样轻易地分崩瓦解。 但,这于我虽然是个好消息,却也带给我惊疑不定的不安感。 昨晚带走那个护工的人是沈蔚然,为什么今天所有的证据,会出现在顾菲的手里? 顾浅秋在门外大吼大叫没有什么效果,也就消停了下来,但她并没有离开,而是一边打电话,一边恶毒地盯着我。 顾菲也不理会她,见我疑惑,耐下心来跟我解释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今天早上我爸和沈蔚然在办公室谈了很久,然后我伯父,就是表姐的爸爸也进去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以后,顾氏就召开了股东大会,我伯父当众宣布放弃所有顾氏股权,全部转移给我爸和沈蔚然平分,然后引咎辞职了。” 又是沈蔚然。 顾菲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明白了几分。 一定是沈蔚然带着护工的供词,又不知用什么手段伪造了车祸证明,这些足以让顾浅秋被判无期徒刑的罪名全都加起来,逼得顾浅秋的父母从顾氏争斗中退出。 我拿性命博来的机会,他沈蔚然倒是利用的十分顺手。 想想我就觉得有些生气。 三年前陆冉冉的事件,当初也是沈蔚然拿着陆冉冉纵火伤人的证据去威胁陆氏,从而创下了一举拿下陆氏的商业神话,看来这种方法真的是屡试不爽,堪称沈氏惯用伎俩。 “恭喜你呀,成为了顾氏唯一的继承人。”我朝顾菲礼貌的笑了一笑。 不是我不想跟她回到曾经的样子,只是想到她背后的人是沈蔚然,我就觉得膈应的慌。 爱多空余恨,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黎深听懂了以后,默默站起身来,“舒尔,我先回公司一下。” 我朝他点了点头,他是东来集团的董事长,深圳商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没有媒体报道,他提前得知消息,必须要回去做出相应的措施来处理应对。 我本想要他帮我把顾菲一起送回去,顺便培养一下感情的,但看顾菲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作罢了。 顾菲又陪我说了一会儿话,门外的顾浅秋只是坐在等候椅上,一言不发朝我们看。 等了不知道多久,沈嘉泽便急急忙忙从电梯里跑了出来。 似乎顾浅秋刚才就是给他打的电话。 顾浅秋走到沈嘉泽的面前,边哭边说了些什么,我们两个离得太远听不清楚,只能看见沈嘉泽一脸厌恶的表情。 是了,顾浅秋若是失去了顾家的支持,她在沈嘉泽的眼里,就变成了毫无价值的女人。 这种激动人心的时刻,我怎么可以错过呢。 我拉了拉顾菲的衣袖,她领会了我的意思,我们虽然现在不是朋友,但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所以顾菲搀扶着我一只手臂,我举着拐杖,一跳一跳地站在病房门口,明目张胆抱着看戏的态度朝外面纠纠缠缠的两个人看去。 沈嘉泽第一个就发现了我,脸上的不耐烦更是增加一分,他急忙朝我走过来,“舒尔,你怎么就下床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说可以下床吗?” 他眼中的关切都是真的,真到顾浅秋恨不得要杀了我的地步。 “沈嘉泽,你还是不是人!你的江舒尔,她跟沈蔚然联合在一起,把我跟我爸妈逼到绝路上,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呀,你怎么能是非不分还关心她呢!” 顾浅秋在跟沈嘉泽拉扯的途中,高跟鞋也甩掉了,现在赤着脚追上沈嘉泽,从后面环抱住他的腰,不让他再前进半步。 “什么是非不分,顾浅秋,你以为你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吗?你以为你买凶杀人的事情真的能瞒得住吗!我告诉你,就算是你能逃过法律的制裁,我也不会再多看你一眼了,你不配做我的女人。” 沈嘉泽气急败坏地就要扯掉她环在腰间的手。 仿佛那是洪水猛兽一样。 男人一旦狠下心来,真真是世间最残酷的事情。 沈嘉泽挣扎地太用力,一把就把顾浅秋给推在了地上,此刻的顾浅秋,头发凌乱,整个人状若疯子一般,哪还有一点我初见她,坐在台上拉着大提琴的出尘气质。 爱让人疯癫。 我象征性地朝前走了两步,“沈大哥,顾小姐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呢,你不能这么对她。” 然后弯下腰来,想要扶起顾浅秋。 我没有良心发现,他们两的这一场戏,我看得爽极了,但还不够,她顾浅秋凭借自己的身世,做了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以为就可以这样结束了? 她做梦! 她凭什么可以失去一切逍遥自在的活下去,而我的孩子就只能化作一滩血水? 我的复仇,是要顾浅秋和沈嘉泽一起下地狱,给我的孩子陪葬,给我爸陪葬。 “你滚开!”不出我所料,顾浅秋狠狠把我给推开,我顺势摔倒在地上,眼泪汪汪的看向沈嘉泽。 沈嘉泽这才是真的暴怒了,他大步扶起我,把我揽在怀里,无比阴冷地看向顾浅秋。 “顾浅秋,我跟你之间的恩怨,你不能撒气在舒尔的头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永远都看不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她就是为了报仇才回来的,她根本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嘉泽,我才是这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呀!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呀!”顾浅秋一字一句,声嘶力竭。 沈嘉泽放开我,冷笑一声,走上前去,用两根手指掐着顾浅秋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看向自己,问,“你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对吗?” “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骄傲的大小姐,即使到最后一刻,也没有低下她昂贵的头颅。 沈嘉泽听完这句话,忽然就笑了,笑得极其大声。 笑完后,他低下头说,“那么,就把它剖出来,证明一下好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在我们听来却如同寒冰万丈…… 什么叫,剖出来? 131 断了她生路 ,不仅是我没听明白,顾浅秋也同样没听明白。 沈嘉泽却不再言语,只冷冷的看着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直到我忽然领会过来,剖出来的意思,不就是,要让顾浅秋流产?! 顾浅秋显然也猜到了,整个人颓废在地上,如筛糠般抖动着,恳求着沈嘉泽,“嘉泽,嘉泽你是开玩笑的对不对?这可是你的孩子呀,你不能不要他,你是他的爸爸,我是顾家的大小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沈嘉泽不愿意再跟她纠缠下去,他不耐烦地踹开他,招了招手,两个原本守在门口的保安就冲上来,一人一个架住顾浅秋的胳膊,要把她从地上给拉起来。 顾浅秋已经输的彻彻底底,她显然清醒地了解到,沈嘉泽这个人有多么绝情。 所以她没有挣扎,没有疯癫,而是转过来看向我,眼睛里满是杀机,“江舒尔,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会是我的敌人,但是到今天我才明白,你是个多么会演戏的女人,早知如此,当时我就应该直接弄死你!” 她这话虽然毫无威慑力,却还是让我心底一惊。 确实,顾浅秋有太多的机会不给我活路,可她终究是错过了这些机会。 她转过头,对着沈嘉泽冷笑,“既然话都说到这一步了,我就让你看清楚你爱上的女人的真面目。上一次在南山,是我安排的那群逃跑的建材商去糟蹋她江舒尔,我亲自安排送的人去南山,可结果呢,那群建材商居然反过来设计我,甚至以已经完成任务为由约我见面,强暴我,最可笑的是,在警察还没有到来之前,就来了一堆记者……” 人若是被逼到绝路,反而有可能看穿很多东西,变得聪明至极。 这样逐条清晰理智地分析,比上一次顾浅秋毫无逻辑的咆哮,更加吸引人心。 沈嘉泽这样多疑的人,我简直不敢想象,他若是怀疑我了,会怎么做? 我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心,幸而医院的病号服衣袖宽大,我这一动作完全没人看见。 顾浅秋笑了起来,是示威的,也是绝望的,她跟我一样,看见了沈嘉泽眼底的惊疑不定,说的越加放肆,“怎么,沈嘉泽,很吃惊吧?你以为这件事后来追查的结果是沈蔚然做的,就真的是他做的了吗?醒醒吧沈嘉泽,如果江舒尔真的是个单纯的女人,那么她是用什么办法让那群建材商改变了目标?或者说,如果她真的跟沈蔚然没有任何的关系,沈蔚然为什么要替她出手做这些事情!他要是想对我们两个动手,早在三年前车祸后就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你还看不清吗沈嘉泽,你满心满意维护的宝贝女人,特么早就跟沈蔚然狼狈为奸,一唱一和诓骗你了!” 顾浅秋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话。 沈嘉泽那双本来就不算大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的一言不发,沉默片刻之后,终于一只手握起了拳头,缓缓地捏紧…… 不过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我的身上,而是用沙哑的,低沉的语调,偏过头去问顾浅秋,“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和他们去吧。” 能无比平静地说出这番话,我也是很佩服沈嘉泽的绝情的。 他跟顾浅秋,从头至尾都可以说是一条船上的人,如今一个人想要弃船逃跑,又不想要船上的秘密被别人给知道,唯一的办法就是破釜沉舟,让另一个人永远也开不了口。 或者说,开口说的话没有人会相信。 无疑,沈嘉泽的决定注定了他会放弃顾浅秋。 顾菲是个心软的孩子,她双手掐住我的胳膊,就这么眼见着顾浅秋一路被两个保镖给架进手术室里。 手术室那道门关上的时候,我还能看见顾浅秋在里面不断地挣扎,嘶吼着,“沈嘉泽你这个禽兽!” 片刻之后,渺无声息,大概是麻醉起了效果了。 时间缓慢地流失,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幼小的生命正在一步一步离开他的母体,离开这个世界,这种感觉是很可怕的。 报仇的快意和纠结的痛苦一并侵袭而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我也曾问过自己,为什么独独对顾浅秋下得去手,却可以原谅杀死我另一个孩子的陆冉冉。 直到很多年后我才明白,没有一个人的命运是受我摆布的,包括我自己。 如果陆冉冉没有因为怀孕变得善良,如果顾浅秋没有因为贪婪变得不择手段,如果我,没有因为沈蔚然而放弃复仇…… 一切的结局或许都会变。 顾浅秋被推进去以后,沈嘉泽才慢慢朝我跟顾菲走了过来。 他不是傻瓜,顾浅秋进去之前说了这么多话,说他不怀疑,那是假的。 可沈嘉泽的脸上却洋溢着异样的笑容,他带笑从顾菲手里接过我,然后把我揽在怀里,拍着我的背说道,“舒尔,顾浅秋吓着你了吧,不过你放心,她以后都不会吓到你了。” 这动作,这手势,让我忍不住颤栗。 是我错了吗?为什么我觉得,今天的沈嘉泽,和以前的完全不一样,他像是忽然多了城府和心机,甚至戴上了我看不穿的假面。 “舒尔,你别怕,我相信我是你深爱的沈大哥,也相信你对我是真心的,所以你也要相信,过了明天以后,我就能给你无上的荣耀,所以,留在我的身边,好吗?” “沈大哥,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压制住心中强烈的不安,弱声问道。 沈嘉泽抚~摸着我的头发,似笑非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反而是他的助理,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去的手术室,现在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递给沈嘉泽,“小沈总,这份股权转让协议,顾小姐的签名已经签上了,还按了手印,见证律师我也已经安排妥当,恭喜小沈总明天可以一举拿下江海集团,成为真正的集团董事长。” 拿下江海集团?沈嘉泽哪里来的股份!? 132 最痛苦的抉择 ,我明明记得,沈郁那部分股份到了沈蔚然手里的话,沈蔚然就是本人持股百分之五十一,完全不担心沈嘉泽再闹腾出来什么幺蛾子。 现在细细一回想,才想明白,这个前提是沈郁的股份到达了沈蔚然手里,而是沈蔚然并没有生下自己的孩子,所以那股份还没有到手。 也就是说,只要沈嘉泽集齐了外面散落的股份,还是可以对董事长职位发起冲击的。 我一直以为,沈嘉泽和顾浅秋之间的羁绊,在于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还有一起做过的坏事,却从来没有想过,沈嘉泽之所以对顾浅秋一而再再而三的虚与委蛇,是因为顾浅秋手里居然持有一小部分江海集团的股份! 而这部分股份,跟随着顾浅秋的没落,终于被沈嘉泽收为己有。 沈嘉泽现在丝毫不顾我跟顾菲在眼前,就这么赤果果地把他的目的全部展露出来。 他是吃定了我跟顾菲不会提前通知沈蔚然吗? 我越想越害怕,在沈嘉泽的怀里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沈嘉泽一边抱着我,一边强制让我转身,朝病房走过去,“舒尔,这两天你就跟顾菲好好待在病房里,我说过了,三天以后我会带你回家,回咱们的家里,在这之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一定要听话哦。” 我被他强制带回病房后,顾菲也被两个保镖给押送回来。 “沈嘉泽,你这是软禁!”我不能跟沈嘉泽撕破脸,因为我还有别的目的,但顾菲却管不了这么多。 谁都意识到这一次事件的严重性。 沈嘉泽不紧不慢地踱步到病房门口,然后慢悠悠地转过身对顾菲说,“菲菲,你知道的,我们好歹也有过一段难忘的感情,若是你安安分分不给我添麻烦,明天过后你还说顾氏的继承人,做你的千金小姐,若是非要逼我不念旧情,我也是不会手下留情的,毕竟你的一举一动,可关系到你的父母会不会忽然暴毙哦。” 沈嘉泽说完,便拿着文件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病房。 顾菲整个人瘫软在病床上,有些六神无主的样子。 别说她了,我也根本没有想到,沈嘉泽会是这样的男人,他隐藏的好深。 沈蔚然一直告诉我,离沈嘉泽远一点,我在出狱以后蓄意接近沈嘉泽后,就没把他的警告给放在心里,加上我确实是在沈嘉泽的身上获得了不少的成功,也借由沈嘉泽的手一步一步扳倒了顾浅秋。 就在我以为沈嘉泽不过是个花花公子空有皮囊的时候,忽然给我来了这么大一个事实。 “舒尔,沈嘉泽太可怕了。”顾菲幽幽说了这一句。 她说的,也是我正在想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的每一步接近沈嘉泽,他都是心里清楚的,甚至配合着我在演戏? 他不能明目张胆引起顾浅秋的怀疑,所以故意表现出爱上我,想要借我的手除掉顾浅秋,这样会让顾浅秋在毫无戒备的情况下输的一败涂地,才不会落到玉石俱焚的地步。 我怎么会这么天真,天真到以为一个沈郁的养子,可以欺骗沈郁到恨不得把家产拱手相让的地步的男人,会心思简单,精虫上脑? 可笑我还一直自以为是觉得自己聪明,亲手导演了一场搞笑的复仇,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到头来只是为他人做嫁衣! “舒尔,我们怎么办?如果不告诉沈蔚然,明天一旦江海集团的董事会召开,他将会一无所有。”顾菲握住我的手,殷切地看向我,仿佛我是她的救命稻草一般。 可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我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浆糊,我出车祸的时候,沈嘉泽眼里的关切是真,撕心裂肺的痛也是真,说明他真的对我有了感情,这一点我不会判断错误的。 他关着我却没有伤害我,还都坦诚给我看,只能证明沈嘉泽他在测试我,如果我不去阻止他召开董事会,如果我不把消息告诉沈蔚然,我就能博取他的信任,让他以为我是真的爱他。 那么,我就只差这一步,只差等他拿回江海集团,带我回家,就可以掌握他的犯罪证据把他送入监狱了! 可…… “舒尔,你不会,并不准备告诉沈蔚然吧?”顾菲发现了我眼底略过的一丝锋利,松开我的手,退后两步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我平静的与她对视,没有表态。 确实,我犹豫了。 只差一步,就这一步,只要我狠下心来不管沈蔚然的死活,就可以完成复仇。 “江舒尔,我不信你会这么做,那是沈蔚然,那是拿生命保护过你的沈蔚然,你别说你不知道他对你有多在乎,你怎么能这么冷血!”顾菲再次靠近我,朝我嘶吼,使劲摇着我的肩膀。 明明大脑在剧烈的摇晃中会恍恍惚惚,我却无比清醒。 “就算告诉他了,又能怎样?”我这话断断续续的,顾菲终于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愣在那。 只有短短一夜,沈蔚然又能做什么来增持自己的股份? “舒尔,你不能这么想,如果,沈嘉泽不仅仅是要江海集团呢,当沈蔚然失去江海的时候,沈嘉泽或许就会对他下手了。” 顾菲的话,一字一句落在我的心底。 我痛苦的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尽量让自己不去听顾菲的话。 可有些事不是我不听,心里就没有波澜的。 夜,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降临了,当病房里一片安静的时候,走廊尽头忽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声,那声音凄厉极了,也耳熟极了。 是顾浅秋。 大概是她的麻药苏醒,发现了自己失去孩子,整个人都崩溃了吧。 然后没过多久,我们就看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夹着顾浅秋朝电梯口拖行,她不停的挣扎着,做着徒劳无用的功夫。 “病人精神病发作,一会儿到楼下去注射一支安定。”为首的白大褂吩咐了一声,几个人便消失在电梯里。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失去了利用价值的顾浅秋,最终被冠上了精神病的由头,大概从此后就会销声匿迹。、 沈嘉泽的手段,令人发指。 想到这里,我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我猛地掀开被子…… 133 比起江海,我更不愿失去你 ,顾菲一个激灵,发现了我的动作,按住我的手低声问,“舒尔,你要做什么?” “逃走。”我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顾菲不会知道,我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下定这个决心。 你们或许会笑我,说沈蔚然失去了执行董事的位置而已,他还持有大部分的股份,并不会因此而怎么样,凭借江海集团gdp的稳步增长,沈蔚然就算是在家里坐享其成,也不会被从富豪的行列里挤出去。 可商场如战场,我太清楚了。 一个公司的日益强大,必然是沾满血腥的。不说别的,就算是当年在陆氏被沈蔚然扳倒的那群元老,就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哪怕此时去找沈蔚然,不能改变什么,只是提醒他多增加几个保镖,我也是愿意的。 我的恨确实很强烈,可我更加不能接受的是沈蔚然出事。 我还爱着他,到此时,我才敢真真正正的面对真实的内心。 “怎么走?”顾菲装作在看保镖的样子,嘴唇没有动,保镖转过来狐疑地扫了一眼,便又转了回去。 逃走这个决定,下得容易,可实施起来十分困难。 沈嘉泽没收了我们两个所有的通讯工具,幸而我们所在的vip病房是属于豪华套房式的,所以位置不是很高,在五楼。 爬楼这种事情,我虽然不是第一次了,可是五楼这高度,加上有一条腿是骨折的,我真怕自己一个手抖,还没来得及到沈蔚然的面前,就把自己的小命给丢了。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些响动。 紧接着一个护工模样的女人走了进来,是新来的护工,虽然没有像之前那个二十四小时都照顾我了,但每天三餐,她都是进来帮我安排的。 可现在已经是深夜,她怎么会来? 我的心里猛然想起那天晚上沈蔚然在我耳边说过的话,他让阿奇安排一个不被沈嘉泽怀疑的新护工过来。 难道? 我的心突突地跳着,那护工径直走到我面前来问,“江小姐,时间不早了,您应该去休息了,我进去替顾小姐也铺一张床。” 说着她就自顾自绕过隔断走进了卧室里。 我和顾菲对视一眼,立马跟上。 到了卧室里,我轻声跟她说,“我想要出去。” 那护工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我,我的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了,万一她不是沈蔚然安排的人,我肯定今天就得死在这里。 幸好我赌对了,她只是看了我一眼,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打火机。 我捧起一床被子就带到卫生间里,然后在上面洒了消毒的碘伏,最后点燃了碘伏,把洗手间门从里面反锁用力关上。 做完这一切,我就躲在了病房厚重的窗帘后面。 那护工也是个聪明的人,立马跑出去呼救说,“江小姐把自己反锁在厕所里,好像要自~焚。” 顾菲也跟着哭着拍门,“舒尔,舒尔你快出来,你有什么想不开的?” 我躲在那,只听见两个慌乱的脚步声冲到厕所门前,用尽了力气踹门。 被子燃烧的烟雾很大,护工也在这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关掉了led灯开关,我趁着黑暗的一瞬间从窗帘后面直冲出门,电梯是来不及等的了,只好从安全通道顺着楼梯朝下狂跳。 我伤了一条腿,跑的很慢,但胜在抢占了先机。 直到我跑出楼梯的时候,才听见头顶上传来追逐的呼喝声。 我一瘸一拐,头发凌乱拄着拐杖朝医院大门那跳着,还差十几米,就差十几米就可以跑出那个大门。 可一楼的电梯门打开,刚才那两个保镖连同几个医生一起朝我冲了过来。 一种无力的绝望感布满我的心头,就这样失败了吗?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突然看见医院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越野车,好像是沈蔚然的车。 “沈蔚然!”我来不及思索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下意识地喊他,朝他那里走去。 不知道是梦里还是在幻境,我看见沈蔚然从车里下来,冲过来抱住我。 我用尽力气跟他说,“沈嘉泽明天要召开董事会,他拿到了顾浅秋的股权。” 可沈蔚然的眼里一点也看不见担忧,他只是抱着我,像要抱到天荒地老一般。 恐惧,遗憾,悲伤,信念,很多很多情绪冲击进了我的脑子,像噩梦一样缠绕着我,直到我几乎要窒息的时候,才噩梦中惊醒过来。 我低头一看,雪白的床单,雪白的天花板,我只是做了一场出逃的梦? “睡了真够久的。”沈蔚然不屑一顾的话,把我给拉回现实里。 我,逃出来了? 我顺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直到清晰的痛楚传遍神经末梢,我才敢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沈蔚然,顾菲呢?” 不是做梦,那么就要面对现实。 沈蔚然端着一杯水,毫不客气地递到我手里,掌心温度恰好的水杯让我一阵恍惚。 “她还在沈嘉泽手里。”沈蔚然说的漫不经心。 我一个激灵,没抓稳水杯,一杯水就这么被泼在被子上。 沈蔚然只是皱了皱眉头,“你不用太担心她,沈嘉泽不敢明目张胆对她怎么样,或许以后还会娶了她。” 我把湿漉漉的被子给掀到地上,瞪着他,“你为什么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沈蔚然,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 呵呵,我瞬间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我真傻,我怎么会没想到,沈蔚然这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要是没有两把刷子,怎么会屹立不倒? “我只知道,江舒尔,这一次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你既然招惹了我,就不要再想离开。” 沈蔚然有些略带冰凉的手指在我脸上抚~摸着,由上而下,像那一天他在医院里对我说的一样,他说会跟我纠缠一辈子,永远不会放过我。 我拍掉他的手,“沈蔚然,你不在乎江海集团吗?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来管我怎么样?” 沈蔚然轻轻一笑,那双深邃的眼睛只停留在我的脸上,他说,“江舒尔,比起失去江海来说,我更加不愿意失去你。” 134 依旧于事无补 ,我一阵目眩神迷。 好像回到了我跟他曾经互相依偎的时候。 “沈先生,你大概是昏头了吧。”我冷笑一声,把自己给拉回现实。 沈蔚然他不记得我了!不记得了! 多想一次,就会多痛一次。 沈蔚然见我这样,也就是一笑,自顾自从隔壁房间又捧了一床新被子过来,给我换上,他说,“好好睡一觉吧,现在才三点钟。” 我抱着被子,一脸懵逼地看向他。 真的想要把他的脑子给撬开,看看到底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跟顾菲那么紧张的江海集团董事会,他为什么会跟个没事人一样。 太对不起我的牺牲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如鲠在喉,我抱着被子干脆生起闷气来,也不知道顾菲怎么样了,总之就是满脑子乱糟糟的,随时要暴走的样子。 就等沈蔚然一句话给点燃导火线。 “不开心?”沈蔚然不是直男,很精准的get到了我的生气。 我扭过头,不理他。 他像对待一只宠物狗一样,温柔爱~抚着我的头发,“既然你非要跟我说话的话,那么就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什么问题?”我没好气。 他笑,“你这么着急不顾一切来找我,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因为你爱上我了?” “是,我爱了你很久了,打从我出生那天起我就爱上您了,您满意了吗?” 这种时候还有闲情逸致打情骂俏,我也真是醉了。 “失去江海集团,赢了你,这交易很划算。”沈蔚然无所谓地耸耸肩。 我心里十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分分钟可以把他给踏平了。 我知道他这句话是开玩笑的。 他在爱我之前,首先是一个商人。 商人最重要的是利益,我虽然不知道沈蔚然心里有了什么盘算和计划,但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就足以证明,他确实并不慌乱。 皇帝都不急,我又有什么好在乎的。 想到这里,我干脆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不再与他说话。 这一觉并不算安稳,反反复复辗转反侧地只睡到了早上六点多就醒了。 我洗漱完毕的时候,走出房间,能看见沈蔚然书房里橘黄色的灯光还亮着,他人并不在书桌前,不知道去了哪里。 但可以看出,是一夜未眠的样子。 沈蔚然是真不在乎董事会,还是装不在乎? 没有人会给我答案。 我拿起门边的拐杖,从楼上的电梯里下了楼。 沈蔚然的房子只有三楼,却安装了电梯,因为沈念的脚不方便上下楼,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有机会用得上。 沈蔚然恰好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两个盘子,看得出来是精心准备的早饭,桌上已经摆放了一个盘子。 “爸爸,江阿姨!为什么我睡一觉你就出现了,是圣诞老人给我的惊喜吗?”沈念清脆的声音从楼上响起,很快她活泼的身影就从电梯里蹦出来。 刚睡醒的小女孩头发蓬松凌乱,十分可爱。 “江阿姨,你的腿怎么了?怎么和念念一样伤了吗?” “是呀,阿姨不小心摔了一跤。”我抱起念念,从她手上接过梳子,替她粗略地梳好一个马尾辫,又把她给放在自己的椅子上。 真是从来没有做过妈妈的人,这个辫子被我扎的歪歪扭扭。 沈念却十分乖巧地说,“江阿姨,你比爸爸会梳头。” 沈蔚然把餐盘递到念念的面前,“乖,吃饭吧。” 沈念一边啃着面包片一边问我,“江阿姨,爸爸说过两天带我出去旅游一次,还有半个月我就要手术了,他说可以带我出去玩一个多礼拜呢,爸爸从来都没有这么空闲过,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楞在那里。 沈蔚然早就做好了准备,要放弃江海集团了吗? 他连他妈妈用生命换来的心血也不在乎了,就这么拱手让人? 我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倒是沈蔚然,泰然自若地接过话题,“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或许今天晚上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哼,爸爸还说没有骗过我,你之前说要把江阿姨娶回家的,现在还不是没有履行诺言。”沈念小嘴一嘟。 说出来的话差点没让我被面包给噎死。 沈蔚然哪里说过这样的话,他只说过,我想要嫁给他是做梦这一类的。 那个肇事者一脸淡定地给我递了一杯牛奶,我接过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才把那块面包给吞咽了进去。 “谁说没有履行诺言,我们婚纱照都拍了,念念觉得爸爸是开玩笑的吗?” 沈蔚然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那婚纱照的事情。 那不是给念念留个念想吗? 我说怎么今天一下到客厅,就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原来是原本客厅沙发后面空旷的墙壁上,挂了一个巨幅婚纱照相框,婚纱照的主角自然是我跟沈蔚然! 这早饭真的是没有办法继续吃下去了。 当着沈念的面,我也不能嘲讽沈蔚然要是被江曼看见了怎么办,只好默默咽下这些话。 早饭过后,沈蔚然让阿奇送沈念去了幼儿园,然后带着我上了他自己开的车。 去往江海集团的路上,我满心忐忑。 沈蔚然忽然握住了我的手,然后拍拍我手背,他原本没准备带着我去公司,但我执意要求,他也就同意了。 这一路我都没敢吭声,直到车子停在江海集团门口,他问我,“一会儿看见沈嘉泽,害怕吗?” 我点点头,回过神来,又摇了摇头。 不怕,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怕的,反正都已经为了他功亏一篑。 我这辈子啊,或许就是栽在沈蔚然的手里了。 沈蔚然笑了笑,把我一个人留在车里,独自步入公司。 我虽然是江海的员工,但董事会这么高层的会议,我是没什么资格参加的,只能一个人等在车里,忐忐忑忑,满心焦躁不安地张望。 会议其实开的时间很短,大概只有一个多小时。 可等在车里的我,却觉得像是过了整个世纪一样。 直到大片记者蜂拥而至,把江海集团门口围堵地水泄不通的时候,我才如梦初醒。 沈蔚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记者的长枪短炮都在问着同一个问题,“请问,江海集团执行董事之位易主,是否是沈先生你纵~横商场不败神话的终结?” 他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改变过,浅浅淡淡的。 我却不知怎的,眼泪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135 你愿意嫁给我吗 ,沈蔚然输掉江海集团,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也在情理之外。 说实话,他在我眼里,一直是个无所不能的男人,不论在我认识他之前,他是怎么独自承受住顾浅秋和沈嘉泽的压力,亦或者是我跟他在一起以后,给他填的麻烦。 我都从未见他吃亏过。 这一次,真的是想不通。 我正看着窗外的男人恍惚着,忽然敲玻璃的声音把我给惊醒。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沈嘉泽,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该来的总会来,我平静的放下车窗,我相信在这么多记者在前的情况下,他没胆子把我给抓回去。 “我的宝贝,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 沈嘉泽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欢快,仿佛我对他的背叛,是一件不值一提的事情。 也许吧,他现在成了江海集团名副其实的执行董事长,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沈嘉泽,顾菲呢?”我不接他的话茬子,冷冷的看着他。 他笑,用手指捏起我的下巴,他的力气很大,我又不敢挣扎地太厉害,只能怒目而视,他笑着说,“宝贝,你不应该先恭喜我吗?” “恭喜你。”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三个字。 沈嘉泽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放开我,而是强迫我看着他,“江舒尔,真是可惜了,如果不是你最后一刻选择了沈蔚然,我还真就准备今天晚上跟你求婚的,离报仇只差一步,是不是觉得很遗憾呀?” “别搞笑了,你一直都是在利用我而已。”我甩了甩头,还是不能挣脱。 “咱们两个互相利用,所以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沈嘉泽放肆地大笑起来,这动静终于惊动了那边的记者,还有沈蔚然。 沈蔚然目色一沉,大步走过来,冷声道,“放开她。” “ok,大哥你说什么是什么。”沈嘉泽十分流氓地松开了手,还不忘在我脸上摸了一把,然后高举着双手对沈蔚然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一系列动作,引起了轩然大~波。 记者们都骚动了,别说是沈嘉泽新上任当街摸一个女人能上头条,这个女人还是曾经和沈蔚然有过绯闻的女人,这个消息就大地不得了了。 长枪短炮一时间举到我们三个人的面前,“请问这次江海集团..阅读,。 136 如梦幻泡影的生活 ,呼呼地风声不留余地地灌进我的耳朵。 可他的这句话我却听得无比清晰,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不仅仅是如此,我甚至能听到自己不由自主狂乱的心跳声。 我本该说,我开不起玩笑,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亦或者是,江曼会生气的。 可这些话我竟然说不出口了。 我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居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说,“我愿意。” 我一定是脑子烧坏了,又或者是被这悬崖上的大风给吹晕了。 总之,说完以后我就后悔了,我闭上眼睛,等待着沈蔚然的冷笑或者羞辱。 但我等来的,居然是铺天盖地的吻。 我们就这样,在这颇有点高的悬崖上坦诚相待,像回到了最初认识的时光里,沈蔚然不停地叫着,舒尔,给我。而我,也被他的温情点燃,沉沉浮浮地沦陷下去。 这一场阔别许久的温柔情事,最终结束在我一个大大的喷嚏中。 事后,我把沈蔚然给推开,麻溜的穿上了衣服,沈蔚然却意犹未尽地盯着我笑,“怎么,吃干抹净了就想要走人,晚了。” 我心底默默呸了一下,又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看样子这么大风的情况下脱~光~衣~服,感冒是没跑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我用面纸擦了擦鼻子,扯开话题问他。 “结婚。”沈蔚然淡淡回了我两个字,然后穿好衣服走回正驾驶室穿好衣服。 我以为他刚才的问题,真的就只是问问而已,走肾没走心那种。 可当我和他从民政局走出来,手里拿着两个红本本的时候,我是真的懵逼了。 上午才丢了执行董事长的位置,下午就跟我领了结婚证? 这故事怎么听怎么都觉得荒诞。 虽然他沈蔚然现在不是龙头老大了,可他依旧是个身价几百亿的男人,他曾说我做梦,又曾经那样羞辱过我,我实在无法相信现在的事情是真的。 “还在楞什么神?沈夫人,现在我们去接念念放学了。”沈蔚然把我给拉回现实里。 接下来的事情,就跟是做的梦一样。 我和沈蔚然接完了沈念,就踏上了出国旅行的路程,这一路山高水长,我听说第二天国内的报纸就沸腾了,关于我周旋在沈蔚然沈嘉泽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情,登上了各大微博头条,那群狗仔甚至把我跟沈蔚然领证的事情也给八了出来。 每个人都在感叹我简直是一部绿茶婊上位记,只可惜最后选错了人,居然放着好好的沈嘉泽不要,嫁给了沈蔚然。 我早已对这些谩骂的人免疫,让我心慌的是,这一段时间黎深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导致我连旅游都没有什么大的心思。 他若是知道了我跟沈蔚然就这么仓促地结了婚,一定会很受伤,其实我压根就没想好,要是见到他,要怎么跟他解释这一件事情。 我们两个带着念念一路去了欧洲十国,飞了巴黎,又在泰国流连了许久,整整玩了一个月,才又回到了深圳。 原本的行程只有十天,但念念的手术因为专家时间安排不过来,又硬生生朝后拖延了二十几天,这才导致这一次所谓的蜜月旅行时间很久。 虽然我的腿有些不方便,但已经差不多有了两个月的时间,丢了拐杖也只是稍微有些瘸,没有影响游玩。 所以这一个月玩的很尽兴,大概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我没有问沈蔚然为什么会突然娶我,也没有问他是否还记得我,仿佛这些事情只要我不去开口提,不去戳破那一层纸,我就可以永远逃避下去,享受一种虚假的幸福。 到后来我才明白,这一切都是梦幻泡影,欠了别人的债,和情,终结是要了结的。 下飞机的那一刻,我所有轻松的心情都收敛了起来,沈蔚然的眉色也很凝重,只有念念这个孩子一脸高兴的样子,蹦蹦跳跳拉着我们两的手走下飞机。 我不知道,阔别一月后,回到深圳以后,我跟沈蔚然会面对怎样恶劣的局面,但我已经决定,无论风风雨雨,我都会陪在他的身边。 阿奇早就等候在了机场,见到我,礼貌的喊了一句,“夫人好。” 说实话,我对沈夫人这个身份还没有习惯,下意识居然楞了半天,才意识到他在喊我。 沈蔚然从背后搂了搂我的肩膀,然后替我遮挡着车门送我坐了进去。 一路上,阿奇都是在汇报工作,还有这几天沈嘉泽的动向,江海的形势等,同时他也告诉我,顾菲已经安全地离开了沈嘉泽的控制,让我安了心。 沈蔚然虽然不执事了,但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关注江海,这让我觉得,他的退让,或许另有隐情,但他不说,我也无从知晓。 “念念小姐的手术安排在了三天后,专家现在已经提前来到深圳,希望今天能讨论出一个万全的手术计划。”阿奇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沈蔚然听完以后,原本一直闭着的眼睛睁开了,眼睛里有期待,也有担忧。 他说,“好,你现在安排一个会面。” 我知道这件事重要极了,但念念不是我的女儿,我这个后妈要是参与的话,恐怕别人说闲话,所以我特意找了一个要逛街的理由,让阿奇把我放在了路口。 沈蔚然温柔地在车窗里对我说,“你先逛逛,要是腿不舒服的话,找地方坐下来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我乖巧地点了点头,在目送沈蔚然汽车远去的时候,再次拨通了黎深的电话。 意外的是,这一次居然接通了。 黎深的声音在那一头有些憔悴,我想要跟他约一个地点见面,他拒绝了。 我知道他很生气,刚准备好言相劝的时候,刚好走过一家饭店门口,那油腻腻的味道瞬间让我作呕,就这么抓着手机抑制不住地蹲在路边吐了出来。 连电话里黎深的呼喊也顾及不到。 直到把胃里吐了个天翻地覆,我才缓过神来,在路边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 黎深在电话里问了我的位置,告诉我不要乱走,原地等他,他马上就来。 我就这么呆呆地坐在那里,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两个月前的那次车祸,我明明听见医生告诉沈嘉泽,我或许不能再怀孕了。 可我现在这表现,难道…… 137 生死边缘 ,我越想越乱,心里跟几万头小鹿乱撞似的,又惊又喜。 按理说我跟沈蔚然结了婚,领了证,现在怀了孩子,这是双喜临门的事情,可我看得出来,沈蔚然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念念的手术上面,哪怕对江海集团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在乎。 黎深很快就来到步行街,焦急地走到我身边把我给扶起来,递给我一瓶矿泉水。 我喝了两口,又扶着垃圾桶吐了。 再次吐了个天昏地暗。 见我这种状态,黎深原本就没有解开的眉头拧地更深了,他问我,“小耳朵,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我擦。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我朝他摆了摆手,“我可能只是肠胃不舒服而已,你带我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黎深一言不发地抱起我,虽然我内心是拒绝的,但他的表情实在是太凝重了,我知道他生着气,很大的气,也只好依了他去。 到了医院以后,血常规,b超,一样一样检查都做齐全了,我独自坐在走廊长椅上等待黎深去取检查报告。 黎深回来的时候面色有些凝重,原本眼底的怒气也消散了不少。 我就着他的手要看报告,他下意识一闪,躲开了。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我预感有一些些不好,开口问他。 黎深犹豫了片刻,还是柔声告诉我说,“小耳朵,你必须要立刻手术,打掉这个孩子。” 晴天霹雳。 黎深的话让我愣在那里,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我接过他手里的报告一看,我确实是怀孕了,但却是宫外孕! 宫外孕的凶险我也是听说过的,随时随地有可能大出血,一旦发生危险,死亡率几乎达到百分之七十多。 “医生说,你之前因为车祸伤及了输卵管,导致输卵管堵塞了,这才会发生宫外孕,胚胎无法到达宫内,依旧不能怀孕。” 怪不得,明明说我不能怀孕了,我最后却还是怀上了孩子。 老天给了我一份期待和喜悦,却未及一天,就要残忍地剥夺掉。 我紧紧攥着b超单子,坐在椅子上又站起来,来回踱步了很久很久,黎深说,“你别乱动,很危险的。” 他最终抓住我的手,强迫我看向他的眼睛说,“小耳朵,我们现在就去办手续,住院打掉这个孩子,好不好?” 我摇了摇头,抬手把那张单子撕地粉碎,丢进垃圾篓里,朝黎深笑道,“不,现在不能做这个手术,还有三天念念就要动手术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让沈蔚然分心。” “分什么心!江舒尔你是不是傻!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你居然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的女儿,也不知道是沈蔚然从哪里捡来的孩子,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呀!” 黎深不住地在我耳边絮絮叨叨,我知道他是紧张我。 可是他不明白,就算念念不是我们两个的女儿,我们也已经把她当做亲生女儿来看待了。 所以念念的手术,我必须要陪着沈蔚然在外面等待。 “只有三天而已,我保证,三天以后一定去做手术。”我祈求他,用可怜的语气博取他的同情。 他恨铁不成钢,跺脚骂我,“三天,三分钟我都担心你会出事,万一你一个人在家里没有人怎么办,这可是会死人的。” 然而,无论他这么劝我,我都是无动于衷的,黎深犟不过我,一路赌气不说话,狂踩油门把我给送回了沈蔚然的房子里,我以为他是真不管我了,留给我一鼻子尾气,结果我刚打开家门,黎深的短信就发了过来。 很长很长的一大段话,没有一句是教育我的,全都是平时里应该注意的事项,还有让我把他的电话设置为紧急呼叫,有什么事情立刻打给他。 他说他会为我二十四小时开机。 他说这句话,我不是没有感动的,但感动归感动,我已经是沈蔚然的妻子,就算我没有跟沈蔚然在一起,也不可能和黎深有什么未来。 后来一直直到深夜,沈蔚然才到家里。 我坐在沙发上睡着了,朦胧间感觉到有人替我盖了一床被子,这才惊醒过来,他眉眼温柔地坐在我身边,看着我淡淡地笑,“有个人在家里等的感觉,真好。” 这一段时间,他时时刻刻都是这样温柔的样子。 过去的恩怨不提,远去的记忆不提,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是他名正言顺娶的妻子,是他的此生挚爱。 我坐起身来,走出去替他倒了一杯茶,然后问他,“念念的手术方案怎么样了?风险大吗?” 他原本温和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摇了摇头,“半对半吧,念念这三年肌肉萎缩了,加上韧带又是个很难修复的东西,难度很大,但他们最新研究出来3d打印技术,可以复制人骨和韧带,还是有希望的。” 听完他的话,我也开始沉默了。 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女孩,要是这一生都只能坐在轮椅上,该有多么伤心呀。 “等念念手术结束,我就给你一个正式的婚礼。”沈蔚然拍了拍我的手,我们两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渐渐一起在沙发上睡着了。 接下来几天都很忙碌,念念提前住了院,我每天来回在家与医院之间,这种忙碌一直持续到念念手术的那一天。 直到现在我都记得,那是一天阳光普照的日子,走出门就觉得有了一个好彩头。 然而,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并不是一个彩头就能够决定的。 那天早上我就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吃下去的早饭都背着沈蔚然吐掉了,腹部疼得难受。 大概是沈蔚然的心思都在哄念念身上,所以当我脸色苍白地出现在医院的时候,他也没有注意什么。 我忍着痛吃了一粒止疼药,等疼痛缓解了好一会儿,才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微笑着把念念最喜欢的娃娃放在她的病床边上,让娃娃陪着她一起进去,她就不会害怕。 念念穿着小病号服,笑容甜甜地拉住我的手,问我,“江阿姨,等我出来了,可以叫你一声妈妈吗?” 138 错信了你 ,小小的孩子,带着期盼的目光看向我,虽然不是生离死别,但她大概也明白这个手术的重要性,拉着我的手一直不愿意放开。 “可以,念念这么听话,想要叫什么都可以。”我点头答应。 额头上的冷汗一滴一滴滴在念念面前的被单上。 是真的痛,止痛片也无法抑制的痛,痛到肝肠寸断。 幸好手术室的推车很快就过来把念念给接了过去,沈蔚然疾步跟随着,我强打着欢笑告诉他,“你先去,我去个洗手间一会儿就来。” 沈蔚然走了以后,病房里空空的,我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浑身只剩下按出一个键的力气。 这种时候我才明白,黎深不是危言耸听,宫外孕确实是个十分凶险的东西,若不是他逼着我设置了紧急呼叫按钮,恐怕我现在死在病房里也没有人知道了。 我的精神越来越不好,直到看见黎深冲进来的时候,人已经恍恍惚惚的了。 朦胧中能感觉到,我被黎深抱起来朝外面冲出去。 “小耳朵,小耳朵你不能睡着,你清醒一点!”黎深一边喊着我的名字,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医生。 我很快被几个白大褂的人围住,然后放在手术推车上推进手术室里。 明晃晃的无影灯打在脸上,整个人都有些蒙圈。 随着麻药地推入我才渐渐昏睡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够醒来,但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沈念,有沈蔚然,我们又多了一个孩子,我们一家四个人在屋檐下面聊着天,说这话,场面十分的美好。 再一转换,场景就全部变掉了。 我看见念念鲜血淋漓地站在我面前,她问我为什么不要她,为什么要伤害她,还有沈蔚然,双目血红地拿着一张单子质问我,为什么要打掉他的孩子。 这场面混乱极了。 我一边往后退,一边摇头说我不是故意的。 直到我被噩梦吓醒,才感觉到浑身一阵无力感。 我的手背上打着点滴,冰凉的液体沁入心脾,我缓缓睁开眼睛,黎深关切的脸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小耳朵,你终于是醒了。” 黎深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都不知道,当时你流了多少的血,要不是医院血库里a型血库存丰盈,我可能就救不回来你了。” 他这话让我一愣,整个人木然在那里。 我虽然刚刚做完手术,麻药效果没有退却,人精神有些迷迷糊糊的。 但我不傻。 他明明说的是,a型血。 我顾不得身上的无力,一把拉住黎深的袖子,气喘吁吁地问他,“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是a型血?我不是o型血吗?” “什么o型血,你出现幻觉了吧,小耳朵,你一直是a型血呀。”黎深怪异地看着我,轻轻地把我的手给拉下来,放进被窝里,替我盖好被子。 “你刚流产,需要好好保暖,不可以受凉,这小月子也是很重要的,要是没有休息好,亏的是自己的身体。” 黎深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的话,我感觉他更像是我的闺蜜,对我无微不至地照顾,连这些小细节都查的很清楚。 可我此刻根本没有办法去想什么感动的一类的情绪。 我整个人都在震惊中回不了神。 我是a型血,那么那一次,念念流血不止的那一次,是阿奇动了手脚? 沈念是我的女儿?! 想到这里,我就按耐不住,想要掀开被子下床去看念念手术做完了没有。 “念念呢,念念怎么样了?我昏睡了多久?念念的手术成功了吗?”我再次紧紧拉住黎深的手。 黎深看着我的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良久,他说,“我不知道,我没去关心。”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就觉得他在说谎。 他骗我,他明知道我这么关心念念,以他的心思周全,又怎么会不替我打探好消息呢? 我松开他,在枕头底下摸索着手机,想要打电话给沈蔚然问清楚情况。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沈蔚然的电话关机,连阿奇的都打不进去,仿佛他们都凭空消失了一般。 沈念很可能是我女儿的这个消息在我的心里盘旋不安,我干脆用尽力气坐起来,既然黎深不说,我就亲自去看,都在同一家医院里,我虽然现在比较虚弱,但是走到那个楼层还是有力气的。 黎深制止了我的行动。 他把我强硬地按在了床上。 我生气,我挣扎,混乱间针管都被我甩掉,鲜血溅了黎深一脸,还有雪白的被单上,全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我抬头看向黎深,他的脸,此刻在点点血迹的映衬下,竟然有些诡异的不安感。 “黎深,要么你告诉我念念的消息,要么你放我走,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盯着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道。 我本该愧疚他,可这一刻,对念念的关心淹没了我所有的理智。 我几乎都开始恨黎深了,恨他为什么要阻止我见到我的女儿,恨他让我与世隔绝,无法得知女儿的消息。 黎深垂下头来,淡淡说了一句,“小耳朵,你就这么爱沈蔚然吗,爱到可以为他放弃一切的仇恨,心甘情愿待在他身边,做他的女人?” “是,我爱他,黎深,我知道我这么说很伤你的心,但我确实离不开他,况且,念念有可能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没死,我的女儿是沈念,我确定。” 大概是我说出的这句话震惊了黎深,他跟在我后面重复了一遍,“你说,沈念是你的女儿?” 我狂点头,希望以此来动摇他。 黎深的嘴唇动了动,他刚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的背后幽幽地传来一句冷漠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来的一般。 “你还知道,念念是你的女儿?那么你为什么要害她?” 沈蔚然那张脸出现在我的眼前。 一贯清爽整洁的他,这一次似乎是有些憔悴,连下巴的胡子,都有冒头的趋势。 他的眼里满是疲惫,可说出的话却是冰冷无比,“江舒尔,我信错了你。” 我的心,因他这一句话,阴雨连绵,兵荒马乱。 139 我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 ,我的手藏在被子下面,满手心都是汗。 真的,我第一次看见沈蔚然对我用这样的态度和语气,就算是他当初忘记我的时候,我守在他公司外面找他,他不过就是冷漠地撇我一眼。 现在这双眼里的受伤和冰冷,让我没来由地害怕,恐惧到无法自持的地步。 连说出的声音都是颤抖的,“蔚然,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沈蔚然勾起嘴角,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我以为你会改邪归正,放弃对沈嘉泽的报复心甘情愿留在我的身边,可是我错了,江舒尔,你的眼底心里永远只有你自己的事情,你没有在乎过我,也没有在乎过念念,我们都是你手里的棋子,不是吗?” “不是的,蔚然你听我说,我刚刚做完手术,什么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跟身处噩梦里一般,不停地摇着头,我想要开口解释,可这一切又似乎无从解释。 因为我真的一头雾水呀! 我甚至连我自己睡了几天都不知道! 沈蔚然漠然的眼神在我脸上扫过,又扫了一眼黎深,握紧的拳头渐渐放开,继而有些受伤地说,“江舒尔,为什么要打掉我们的孩子,是因为他吗?” 他伸手指向黎深。 黎深就站在那,置身在我们两个之外,不开口替我解释,也不说别的话。 我掀开被子,赤着脚踉踉跄跄走到沈蔚然的面前,两只手抓住他的两只手臂,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他,“我虽然怀孕了,但这是宫外孕,念念当时要手术,我怕告诉你让你分心,所以我才自己一个人打掉了孩子,这一切跟黎深没有什么关系,你要相信我。” 我以为沈蔚然会像之前一样心疼我。 会心疼我居然是宫外孕,生死线上走了一遭。 会心痛我刚流产结束,赤着脚站在地上伤了子宫。 我甚至幻想他会把我一把抱起来,强硬地丢在床上,故作恶狠狠地跟我说,让我养好身体他再来找我算账。 可我错了。 我在这一刻才清清楚楚地认识到,人为什么会有幻想? 因为明知道结局是怎样的,明知道已经不可能了,自己却不愿意去相信,意~淫出一大堆永远不会再出现的事情,以达到自我安慰的目的。 沈蔚然让我抓了一会儿他的手,然后自嘲般摇了摇头,用一种可笑的目光盯着我问,“宫外孕?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子在欺骗?还是你以为我跟沈嘉泽一样,都是个蠢货任由你颠三倒四?” “你不信我?”我捏紧了他的手臂,指甲都差一点儿深深钳进他的肉里,“我有检查报告的,我的报告呢?黎深,那天的报告呢?” 我跟慌了神一样四处寻找,黎深看不过眼,走上前一把拉住我,强迫我镇定下来,他说,“小耳朵,别找了,报告那天被你撕掉了。” 是呀,我怎么忘了,那张宫外孕的报告单,被我自己给撕掉了。 “沈蔚然,你去问问医生,之前给我做手术的医生一定知道,他们都可以给我做证明。”我再次抓住沈蔚然的手臂。 沈蔚然只是看着我,用一种悲凉的目光看着我,然后用力掰开我的手指头说,“我已经全部都调查过了,你没有宫外孕,在念念手术之前的两天,你发现自己怀孕了,就吃了药流的药物,念念手术那天,你因为药流出现了问题,才会再次进行了清宫手术。” 他叙述的字字句句,如同重锤一样击打在我的心里。 闷得我胸口生疼。 我的心绞痛无比,不仅仅是为了沈蔚然不相信我,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我不是宫外孕?我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 这是真的吗? 两种说辞在我的脑海里盘旋环绕,绕到我整个脑袋都在嗡嗡嗡作响。 我转头看向黎深,森然的目光直射他,“沈蔚然说的是真的吗?黎深,你告诉我,是,真,的,吗?” 黎深有意躲避开了我的目光,并不给我答案。 我心下了然,整个人都像是被冰封住了,窒息感汹涌而来,瞬间把我给淹没掉。 沈蔚然转身就要离开,我回过神,上前两步拉住他,恳求他,“这件事,我会问清楚的,只是沈蔚然,你先告诉我,念念她怎么样了?她手术,成功了吗?” “江舒尔,你的演戏不嫌太多了吗?念念怎么样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呀。”沈蔚然皱起眉头。 要是我没看错,他的表情,那是,厌恶? 他在厌恶我? 我张了张嘴,没等我开口说话,沈蔚然接着讽刺我,“最后都如你所愿了,顾浅秋交给你沈嘉泽的犯罪证据,你帮她转移我的注意力,才好在念念的手术上动手脚,为了这一场复仇,你可真是机关算尽,连我都要佩服你三分。” 什么犯罪证据,动什么手脚? 我完全听不懂,但我没有再开口问为什么。 从沈蔚然的话里可以听出来,念念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所以他才会这么恨我,这么偏激,现在不管我跟他解释什么,他都未必会相信。 事到如今,解释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我的女儿,我的念念,她到底怎么了? “念念,还好吗?”我问出这一句话,连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 那些沈蔚然口中的事情并不是我做的,可却又好像跟我息息相关。 “你既然已经狠心杀掉了我们的一个孩子,那么我们另一个孩子的死活,从此以后,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沈蔚然一直都没有回过头来。 他背对着我,肩膀松动着。 我无法猜测他是否哭了。 当我想要走到他面前,告诉他我爱他,求他让我看一眼念念的时候,他忽然猛地甩开我的手,大步走到门口。 那坚毅的背影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像是深吸了一口气,下了很大决定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江舒尔,我们离婚吧,明天我会让律师过来送协议书。” 我们……离婚……吧…… 这五个字,犹如晴天霹雳…… 140 难道背叛就在身边? ,我无法相信,我跟沈蔚然在一起八个月,为了他坐牢三年,最后好不容易互相折磨到修成正果。 仅仅只过了一个多月,他会跟我说,离婚吧。 我的婚姻,只持续了一个多月,就结束了。 “不……”我嘴里弱弱地吐出这一个字。 可沈蔚然并没有听到,他说完那句话就彻底离开了病房,连头都没有回过。 那五个字,抽空了我全身的力气,我依靠着门框瘫软下来,眼泪无声地从脸上滑落。 黎深走过来想要扶起我,我跟触电一般躲开,朝门外缩了缩,冷着脸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小耳朵,你先起来,地上太凉了,你起来我全都告诉你。”黎深眼底满是心疼。 可这心疼,入不了我的眼,反而变成一种负担。 那最可怕的猜测在我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起,会不会,这一切都是黎深做的? 可黎深为什么要这么做? 黎深见我怀疑他,抿着嘴唇,叹了一声气说,“小耳朵,不是我做的,我也是刚刚知道。” “你都知道了什么?”那猜测让我不敢信任他,我的话里一点情绪都没有。 “我和你知道的差不多,但我知道沈念现在的情况。” “念念怎么了?”我倏地瞪大了眼睛。 “你先起来,坐在床上,我就告诉你。”黎深的眼底蹦出火花来,他第一次用如此严肃的语调跟我说话。 我沉默了一下,这件事明显是有人蓄意在害我跟沈蔚然,我这么折磨自己也不是办法,身体是自己的,想到这儿,我拒绝了黎深伸过来的手,自己扶着门框站了起来。 一步一顿地走上病床,缩在被子里。 “现在可以说了。”我没有看黎深的眼睛,我害怕看见闪躲和慌乱。 “你睡了三天,这三天发生了很多事情,沈念的手术出了大问题,导致手术失败了,差一点儿人都抢救不回来。”黎深拉了一个椅子,就势坐在我的床边,语重心长地跟我说着。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也顾不得其他的了,连忙抓住他的手问,“怎么会人都救不回来呢?沈蔚然不是安排好了专业的医生团队吗?” 再说,沈念动的手术又不是什么先天性心脏病一类的,她只是腿被玻璃片扎伤了韧带和肌肉而已,一个小小的修复手术,为什么会危及生命? 黎深把我的手握在手里,捏紧,捏地我生疼。 我强制地抽回来。 他摇了摇头说,“确实有专业的医疗团队,并且一开始已经做好了完全的手术计划,但是,你晕倒以后,不知道是谁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沈蔚然,沈蔚然担心你,离开了手术室转而来看你的情况,结果手术室那里就被顾浅秋见缝插针安插了人进去,沈念的麻醉出了问题,她对那种麻醉药物过敏,导致急性休克,但麻醉师是顾浅秋后来安排的人,所以差一点错过最佳治疗时间,不过好在最后抢救及时,沈念已经转危为安。” 我一点点软倒在床上。 世人做手术,最在乎的都是医生专不专业,是否技术到位,但很少有人会去特意关注麻醉师的问题,这才会被人钻了空子。 “可是,顾浅秋不是疯了吗?”黎深所叙述的事情里有一个非常大的疑点。 为什么是顾浅秋? 怎么可能是顾浅秋! 我明明亲眼看见精神错乱的顾浅秋被注射了药物拉进电梯里,何况顾浅秋的已经失势,她凭什么可以做到在沈蔚然的严密监控下动手脚? 黎深盯着我,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幽幽地说了一句,“她没疯,她只是装疯而已。” “小耳朵,从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沈嘉泽,顾浅秋,还有沈蔚然,都不是简单的人物。顾浅秋能一步步走到今天不全是凭借着她的运气和背景,她还有她的脑子!” 他们三个不简单,我一直都知道,也全都领教过了。 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过,顾浅秋当时会在那样极端的情况下都不死心,而是选择装疯来躲过一劫。 “所以,我的检查报告也是顾浅秋做的手脚?沈蔚然误以为我是为了搬倒沈嘉泽,所以故意跟顾浅秋联手在一起,我假装晕倒支开沈蔚然,让顾浅秋对念念下手?然后沈蔚然发现我的晕倒不过是为了要打掉他的孩子,所以对我彻底死心?” 这一切听起来那么不合情理。 我为什么要帮助顾浅秋?就因为她可以给我搬倒沈嘉泽的证据?就因为我之前不知道沈念是我的女儿,我就能对她下得去手吗? 这一个复杂而绵长的计划,确实给了我跟沈蔚然必杀的一击。 如果这一切都是顾浅秋做的,那么她赢了,她不仅拿我的孩子,还有念念的生命冒险换得沈蔚然对我深恶痛绝,同时也顺势报复了沈嘉泽。 那些沈嘉泽害人的证据一出世,沈嘉泽必然会失去一切坐牢。 可我总觉得是哪里不太对,顾浅秋为了报复,毁掉了我们五个人的人生,包括她自己,这有可能吗? “这些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我冷着眼问黎深。 顾浅秋能在黎深的眼皮子底下调换报告,堂堂东来集团董事长,一点防备都没有? “小耳朵,这一切都是顾浅秋承认的,她已经把沈嘉泽的犯罪证据移交给了警察,包括她自己涉嫌雇人撞死沈蔚然的事情,她跟沈嘉泽都已经被收押了,沈蔚然去看过她,这些都是顾浅秋亲口说的。” 黎深垂下了头。 我木然在那里,我昏迷的这三天,世界都天翻地覆了。 “那么,我到底是宫外孕,还是真的正常怀孕了?”我转过脸,黎深没想到我会揪着这个点不放,他的嘴唇微张,显然是有些惊讶的。 “黎深,我那样相信你,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你告诉我,我到底是不是宫外孕?还是说,从一开始拿到检查报告的那一刻起,你就知道,我是正常怀孕?你故意调换了检查报告,还趁我不注意,给我吃了药流的药物?” 这是最坏的一种可能。 黎深为了阻止我和沈蔚然在一起,选择了跟顾浅秋联手…… 141 比宫外孕还要可怕的疾病 ,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黎深垂下头,不言语。 “你杀了我的孩子,对吗?”我瞪着黎深,拼命想要从他的眼里看出些什么来。 黎深抿了抿嘴,转过身替我倒了一杯热开水,语气缓慢地说,“舒尔,你能心平气和地听我说完吗?” “你还要说什么?”我的心都彻底凉了。 他没有否认。 我最信任的朋友,居然背着我杀掉我的孩子。 “小耳朵,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让你做手术是为了你好,我承认,你确实不是宫外孕,但你比宫外孕还要可怕!”黎深隐隐握着拳头,吼了出来。 “什么叫比宫外孕还要可怕?”我皱着眉头。 “我本来不想要告诉你的,你的子宫里除了孩子,还有一个肿瘤。”黎深的语气很深沉,他顺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沈蔚然拿来的b超单子你可以看一看,那个在子宫里的孕囊,并不是孕囊,才一个月大的孩子只有一粒黄豆大小,而单子上的孕囊已经和一只口红差不多大了,因为那不是胚胎,而是肿瘤。” “我只是在沈蔚然的看到的单子上动了手脚,把肿瘤写成孕囊而已,小耳朵,你的孩子跟肿瘤是不能并存的,如果不打掉孩子,这个肿瘤迟早会杀了你的孩子,同时也会杀了你,我知道你一旦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不顾一切生下这个孩子,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所以我才替你做了这个决定。” 黎深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 说实话,一开始,我并没有相信他的说辞。 我是天蝎座,欺骗过我一次的人,无论他第二次说什么,我都会采取保留意见。 黎深见我不信,最终还是再次带我去了b超室,好几个医生围在一起,把b超机我这边的图案解释给我听,一点一点仔细分析,最终我才信了黎深的话。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活不了多久了吗?”我转头漠然地看向黎深。 如果我真的时日无多,得了绝症的话,我宁愿接下来的珍稀岁月跟念念和沈蔚然一起度过,我想要陪着我的女儿,最后死在我爱的男人怀里。 黎深摇了摇头,抓住我的手说,“小耳朵,是不是恶性肿瘤,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你做手术的时候我已经让他们取样送去美国检验中心了,一切都要等报告出来才能确定。” “以你们的判断,这么大的肿瘤,会是良性的吗?”我不理他,扭过头去,看向那群医生。 他们脸色的神色有些尴尬,其中一个年龄较大的扶了扶眼睛说道,“江小姐,这个,我们也不能确定,确实需要等待报告出来,当然,良性肿瘤在医学上还是有很大概率长到这么大的。” 官方的说辞。 我咬着嘴唇,眼泪就落了下来。 一切都是有可能,说不定。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面对着生死这样大事的时候,原谅我真的没有办法继续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我不怕死,我只怕刚刚知道念念是我的女儿,我却再也无法与她相见,不能看着她长大,给她扎头发,替她找一个好人家出嫁。 “小耳朵,你放心,我绝对绝对会找人治好你,我保证。你相信我,你不会死的。” 黎深扶着我的肩膀深情万分。 接下来的日子,每一天的时光我都过得格外珍惜。 黎深每天都陪在医院里,替我端茶倒水,给我讲各种各样的事情。 新闻上关于沈嘉泽跟顾浅秋的新闻铺天盖地地刷屏,说他们联起手来贪污公款,对江海集团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还有买凶杀人等一系列罪证。 江海集团董事会乱成一锅粥,每个人都想要在这个时候上位,变成第一把交椅。 谁知道沈蔚然在念念恢复好以后,约了记者和鉴定科的医生,在律师的全程作证下,对念念做了亲子鉴定,鉴定结果为沈蔚然的亲生女儿。 “他可以兑现沈郁的遗嘱,拿回江海集团的股份了。”黎深替我削了一个苹果,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我紧盯着电视屏幕,我的女儿沈念,娇小的身影一直充斥在我的脑海里。 失去了一条腿拄着拐杖的她不再像之前一样天真地微笑,甚至神色有些凝重,低着头一言不发,一直在摆弄自己的裙角,仿佛外面的世界与她没有关系。 我的心一抽一抽地疼痛,恨不能隔着屏幕拥抱她。 “过两天我带你去美国治病,等你好了,回来依旧可以跟念念在一起,去看看她。”黎深轻声安慰我,“所以小耳朵,你不能伤心,也不能再哭了,悲观的情绪会影响病情的。”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去看外面渐渐黑下来的天色。 晚饭过后,黎深忽然接到一个电话,然后跟我说,“沈嘉泽说想要见你。” 我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沈嘉泽不是进监狱了吗?要见我做什么? 但茫然归茫然,我跟沈嘉泽之间,或许确实需要做一个了结。 第二天黎深陪着我去监狱,然后站在门外等。 狱警将沈嘉泽和顾浅秋分别带到座位上,与我隔着铁栏相对。 我坐在那,朝顾浅秋笑了一笑,问她,“你还记得在沈蔚然家里,你曾经跟我说过的话吗?谁能够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 顾浅秋不屑地撇了撇嘴,“江舒尔,到最后,谁都没有赢不是吗?我输了,你也永远不可能跟沈蔚然在一起,永远!” 她这话,换在几天前,我真的是有要上去掐死她的冲动。 但现在我不会,因为我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我还想多陪念念几年,我相信我跟沈蔚然之间的误会,迟早会解开的。 顾浅秋却没有我这么好的心态,她见我无动于衷,便一直开始唾骂我跟沈蔚然,我知道她虽然装疯卖傻,但现在落到这处境,也算是真的精神崩溃了,就由着她骂。 后来她骂的实在太难听,狱警提前把她给带走了。 我们两个说话的时候,沈嘉泽却只是在那看着她我们,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毫不回避地与我的眼睛对视。 “你居然敢来,我很意外。”顾浅秋被狱警带离开以后,他才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淡淡的。 我笑,“我可不认为你觉得意外。” 他分明料到了我会来。 142 那些年无辜的孩子们 ,沈嘉泽听完,像是认输了一样自嘲地笑了起来,“我这辈子做了多少所谓的坏事,我已经数不清,可我爱你这件事,是我唯一没有骗你的,江舒尔,我真的曾经爱过你,只是最后证明,我的爱依旧被你辜负了。” 我冷笑,毫不留情地嘲讽他,“沈嘉泽,你是不是有病?” 是他害得我无父无母,害得我连自己爱的人都不能守护,一步一步走上复仇的道路,到最后他居然还伪善地跟我说,他真的爱过我。 这样的爱简直是奇葩! “舒尔,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 这几天已经有多少人问我,为什么不相信他,呵呵。 我相信你们,你们又何曾相信过我。 我站起身来,觉得他要是再这么废话下去的话,我就懒得和他浪费时间下去。 “知道顾浅秋为什么替我认下买凶杀人的罪名吗?我只需要被关十五年,她却是死缓。”沈嘉泽见我起身,问了一句。 “为什么?”我疑惑。 这点我也没想通,明明证据可以指向沈嘉泽,顾浅秋可以拉着沈嘉泽一起下地狱,为什么到最后,她却放过了他选择自己承受死亡的代价? 难不成是因为那可笑的真爱? 沈嘉泽摇了摇头笑道,“江舒尔,你太单纯了,你觉得沈蔚然可以救活他的孩子,我就不能救活顾浅秋的孩子吗?” 顾浅秋的孩子也没有死?! 我皱着眉头,深刻怀疑是沈嘉泽在忽悠我,“就算她的孩子没死,她也不准备要那个孩子,你救活了他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永远都忘不了,顾浅秋那天在婚礼上跳下去的决绝,她对沈郁的孩子是有多么深恶痛绝。 沈嘉泽干脆竖起手指头摇了摇,“不不不,你们都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顾浅秋很爱那个孩子,因为那个孩子是我的,不是沈郁的,老头子那天晚上被灌醉了,哪有本事做哪些事情,我只好代劳了。” !!! 怎么可能,沈蔚然当初不是做了亲子鉴定吗? “你不相信很正常,顾浅秋一开始也不相信,只可惜呀,我不知道沈念居然是你的女儿,否则她也活不了这么久,最后算她命大,居然没有死在手术台上,呵呵,棋差一招。” “沈蔚然当初那份亲自鉴定我是动了手脚的,你们以为沈郁对我很好,甚至超过了亲生儿子?其实他一直最在乎的只是权势而已,他只想要稳固他的江海集团,他压根就不想要放权,要不是我拿顾浅秋的事情逼着他,恐怕到现在我跟沈蔚然也都是他的傀儡而已。” 豪门之中无感情,这句话我算是信了。 沈嘉泽,沈蔚然,沈郁三个人之间的斗争,牺牲了多少个人,最后又落到了怎样的结局? “如果你找我来,是想要告诉我这些无聊的东西,我不想听。”我闭着眼睛,把那些冰冷的情绪摒除脑外。 “我不是告诉你这些无聊的事情,江舒尔,我只是希望,有一天你若是能遇到一个孩子跟我很像,请你替我好好照顾他,我的股份已经全部送给了他,等我出狱的时候,我会来找你们。” 沈嘉泽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忧伤。 甚至还有一丝炫耀的成分。 我转过脸盯着他,果然看见他脸上一闪而逝的阴狠。 是呀,十五年,转瞬而过,或许他表现好还会提前出来,到时候若是他放不下想要报复,还不知道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我抿着嘴,不接这句话,也不再听他的言语,转身离开。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十五年的光阴,可以等到那个时候。 离开监狱以后,我整个人都有些惆怅,替我的女儿沈念,同时也替顾浅秋的孩子难过,因为不管怎么说,父母一辈的仇归父母的仇,孩子终究是无辜的,若是顾浅秋的孩子以后长大得知自己的妈妈当初宁愿死都不愿意生下他,该会有多么伤心呀。 黎深开车带着我在市区转了好几转,却始终没有回去医院。 我问他怎么了,他把车子停下来,语气带着令人心悸的低沉和沙哑对我说,“小耳朵,谢谢你。” 谢谢我? 谢我什么? 这句谢谢应该是由我来说才对,黎深帮了我这么多忙,现在又为了我的身体奔波于异国他乡,虽然他背着我对我的孩子下了手,可那光明正大的理由却让我无法恨他。 我可以确定,若是沈蔚然面对这样的情况,也一定会瞒着我偷偷打掉孩子。 你让我怎么恨的起来。 “谢谢你愿意留在我的身边,让我陪着你治病,谢谢你没有回去找沈蔚然说清楚,给了我一个机会,哪怕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但我也是很感激。”黎深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我盯着他,那充满了柔情的眼睛,里面盛满了对我的关切之情。 这份情,除了感动,我无以回报。 我垂下头,扯开话题说道,“不用说这些,我们是好朋友嘛。” 夜风吹乱了我的头发,也吹乱了黎深接下来要说的话,我们在海边逗留了很久才回到医院里,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一盏床头地灯暖暖地亮着。 “我去给你买点宵夜。”黎深把我安置好就离开了病房。 我独自坐在床上,感觉这个看似寻常的病房里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再仔细一看,我看见了放在我床头柜上的一张纸,上面明明晃晃几个大字,刺得我眼睛生疼。 是离婚协议书。 我冲过去抓起那张纸,心里翻江倒海地痛,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就准备撕掉它! “我看你跟黎深蛮情投意合的,不如早点签掉,我放你自由。”沈蔚然阴测测的话语从我背后传来。 我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颤颤巍巍地转过身去,看向他。 所以,黎深刚才已经知道沈蔚然在,特意找了个借口离开? 我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反驳,我害怕沈蔚然还会说出更加残忍的话来,我害怕他逼着我签这份离婚协议,从此以后,我或许就再也见不到我的女儿…… “念念,她,怎么样了?”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那么哽咽…… 143 已无我的一席之地 ,“念念她很好,但是与你无关了,江舒尔。”沈蔚然的声音依旧冷漠。 他是在恨我吗? 恨我私自打掉了我们的孩子,还是恨我让我们的女儿受到了不可弥补的伤害。 “她是我的女儿,我应离开该陪着她。沈蔚然,我们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你难道不应该相信我一次吗?”我张口,感觉把自己放在了十分卑微的地方。 我想过沈蔚然会拿出千千万万个理由来拒绝我。 我甚至想好了,今天一定要留住他,让他听我解释清楚。 可我没想到,他说,“江舒尔,我累了。” 一句他累了,击碎了我所有的信念和城防,让我无话可说。 是呀,他也该累了,从我们认识第一天开始,沈蔚然就一直在维护我,哪怕他忘记了我,到最后他依旧是站在我的这一边,无条件的帮助我,替我背锅。 我的任性和执念,终究是伤了他。 “对不起……”我淡淡说了一句,垂下了头。 沈蔚然的身体动了动,他依旧穿着我曾经替他挑选的衣服,酒红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修饰地腿型十分修长。 我曾经爱过的男人呀。 我从床头柜上找到了一支笔,然后拔掉笔盖,颤颤巍巍把离婚协议书放在桌子上准备签字。 沈蔚然却忽然一把拉过我,他的力气很大,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我的脸贴着他坚硬的胸膛,烙得生疼,能清晰地隔着他的衣服感受到他的心跳声。 铿锵有力。 他不说话,就紧紧抱着我,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要把我给揉进身体里面。 这个拥抱我很贪恋,我也从后面环绕着他,我们就这么安静地抱了有十几分钟,整个病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声在交融着。 十几分钟后,沈蔚然放开了我,夺过床头的离婚协议书死得粉碎,然后转过身走到门口,又回头说了一句,“我不会强迫你签字,但你实在不愿意的话就耗着吧,分居两年可以自动离婚。” 这句话的冰冷跟他刚才的炽热是完全不一样的态度。 仿佛判若两人。 他离开以后,我怔怔地看着满地碎片,茫然地说不出话来,整颗心都是空空荡荡的。 什么叫分居两年可以自动离婚? 他以后都不愿意见我了吗? 我追到门口,沈蔚然三个字卡在喉咙口,怎么也喊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电梯里的背影,如此悲凉。 病房重归于寂后,黎深走进来,扶着我坐在床边,问我,“小耳朵,你怎么了?沈蔚然又欺负你了吗?没关系的,这一次我们去美国做完手术,你把手术报告拿给他看,他就会相信你了。” 黎深一本正经得给我出谋划策。 我却知道,没有用的。 沈蔚然说他累了,是真的累了,他纵容我的太多,我甚至怀疑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忘了我,他用一颗包容的心看着我成长,看着我复仇,小心翼翼维护着我想要坚强的那颗自尊心,跟在我后面不停地擦着屁股。 最终他还是厌倦了。 第二天我心灰意冷地跟黎深踏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活检报告也已经做了出来,虽然不是癌症,但却是癌前病变,意思是极有可能变为癌症的前期肿瘤。 手术不得不做,且要做的很仔细,确保不会复发。 手术的那段时间,我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很多,从前的爱恨在生命面前竟然那样缥缈,如果沈蔚然真的觉得跟我在一起是个负担,那么我宁愿放手让他活的轻松一点。 就这样,连同手术和术后修养,大概过了三个多月的时间。 我对深圳的心,归心似箭,但好在沈蔚然公开念念身份以后,我经常可以在电视上看见念念的近期报道,看见她好好的样子。我不是不想立刻飞回去看念念,只是不敢。 我害怕我再一次出现在沈蔚然面前的时候,他依旧会推开我,跟我离婚,尽管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但我相信他不是自愿的。 这是唯一可以支撑我继续爱下去的理由,哪怕只是我自我安慰的借口。 三个多月后后,我终于跟黎深回到了深圳。 从下飞机的那一刻起,黎深的表情就挺凝重的,我原以为他是害怕我立刻去找沈蔚然,便一路逗他笑,还跟他保证我不会像当初那么失控。 可黎深的眉头一直就没有解开过。 直到我们一路回到别墅处理完行李以后,我才知道,今天这个回国的日子实在是太巧了。 今天是沈蔚然难得大宴宾客的日子,理由居然是庆祝孩子的生日,而新闻的标题上写的明明白白,这个孩子不是沈念,而是沈蔚然的儿子,沈昭廷。 沈蔚然什么时候多了个孩子? 我盯着这则新闻看了许久,心里如遭重击。 黎深说,“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吧,毕竟你是沈蔚然的妻子,你有权利进去。” 我点了点头。 不为别的,只为念念,如果沈蔚然忽然多了一个孩子,我的念念要怎么办? 来到沈蔚然的别墅的时候,我竟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原本安静静谧的房子此时灯光摇曳,虽然是为了孩子举办的生日宴,却一点儿也不输那些正规的上流宴会。 由于来参加宴会妄想与江海集团合作的人很多,所以每个宾客都需要邀请函才能够进入,黎深从美国回来这件事记者都还不知道,自然是没有邀请函的。 “天啊,是江舒尔……”有在门口抓拍的记者认出我来,他的声音极大,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她怎么出现了,她不是跟沈蔚然都离婚了吗?” “我听说没有离婚呢,说是和东来集团的黎总裁私奔了,这下有好戏看了,小三给儿子办生日会,谁想到正室居然这时候回来了。” 我的心不能平静,但又必须强迫自己不能流露出什么情绪来。 当我一步步踏入宴会门口的时候,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发生了,阿奇站在了我的面前,拦住我说,“对不起,江小姐,没有邀请函的人是不能进入的。” 144 接招吧,她的羞辱 ,我跟黎深的脚步同时一顿。 黎深反应过来,紧紧握住我的手,捏了一下以示安抚,然后问,“就凭我的身份也不能进去吗?” 被拦在门外这件事很丢人。 可黎深为了我居然低声下气地说这样的话,就更加丢人了。 我胸口闷得慌,周围的流言蜚语却不愿意放过我,更加激烈。 “看呀看呀,那不是东来集团的黎深吗,果然是跟江舒尔私奔了吧,这不一起回来了,还被沈总给拦在外面,看来是余怒未消呀。” “真不要脸,走就走了还好意思回来,真以为自己是狐狸精各个男人都要围着她转呀。” 黎深低声跟我说了一句,“别去听。”然后目光直视着阿奇,等待他的回答。 阿奇的脸上明显有了一丝犹豫。 江海和东来虽然有差距,但差距不大,得罪了东来集团江海也会有损失。 “对不起,黎总裁,您是可以进去,但是江小姐她……”阿奇犹犹豫豫地开了口,话还没说完,他的身后,我曾住过的二楼阳台上走出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 是江曼。 江曼举着一杯红酒,妩媚的依靠在阳台上,朝我们这说着,“阿奇,怎么能不让江舒尔进来呢,她可是这里的女主人,被拦在门外成何体统。” 她说的十分识大体,我却觉得自己好像被她从头到脚羞辱了一番。 “江小姐,请进。”阿奇十分听话地让了路,顺便替我将门给打开了。 我对阿奇会听江曼的话表示很诧异,可我现在的处境,确实是也没什么好太过惊讶的。 这场生日宴,是替江曼的儿子办的吧? 江曼竟然跟沈蔚然有了儿子?还住在我曾经住的房间里,我含着满嘴的苦涩,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跟在黎深后面走进大厅。 整个大厅,灯光通明,处处都铺着红地毯。 我在大厅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沈念的身影。 由于我刻意将头低下,所以大厅里正在高谈阔论的人并没有把目光投向我。 可就在这时候,江曼却从楼上慢悠悠地走了下来,看着我面带微笑地说,“江舒尔,你回来了。” 这一句话,无疑是在湖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原本在说话的人齐刷刷地转向我,大厅里不同于外面的记者,在大厅里的都是深圳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我都曾经陪着沈蔚然去与他们交涉过。 此刻他们带着鄙视,不屑,讥讽的目光朝我看来,这些目光,几乎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 江曼走下楼梯,她穿着精致合身的小礼服,脸上的妆容完美的无懈可击,一下来,她就站在我面前,握着我稍微冰冷的双手,语气轻柔,眉眼温暖,“江舒尔,美国还住的习惯吗?这一次回来是回来探探亲?准备住几天再走?” 她一句话就把我给堵死了,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表示我只是个客人的身份,不属于这里,且随时都要离开。 我不着痕迹松开江曼的手,手腕处有些微微的疼痛感。 她刚才狠狠地捏了我一下,是她表达欢迎的方式。 “念念在哪里?”我不接她的话,直接问出了口。 如果不是担心沈家多了一个孩子,念念的心情会受到影响,我也不想这么快来到沈蔚然的家里。 虽然现在我的处境非常的尴尬,但既然我已经来了,就没有退路了,今天我必须要见到念念。 “念念现在正在和老师上课,不方便见外人。”江曼一口回绝了我,高傲地扬起脖子。 外人两个字,她咬的很重。 我对于沈念,在大家的眼里,只是一个外人吗? “我不是外人,我是她的妈妈……”我立刻纠正江曼。 她可以羞辱我,但是不可以否认我跟念念的关系。 江曼的眉头一挑,声音缓缓慢慢,像是自带音效一般,“可是她想不想认你这个妈妈呢?江舒尔。” 我的手一颤,整颗心不由自主地跳动着。 从沈念进入手术室开始到现在,我都没有见过她,所有的思念都是在电视上面圆满的,我没有安慰过她不能走路的痛苦,也没有给她一个赖以依赖的怀抱,甚至在她知道我是她的亲生母亲以后,我竟然都不在她的身边。 念念会不会认我,我自己都没有把握。 周围人虽然都在假装说着话,但他们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落在我跟江曼的身上,仿佛在等待一场狗血的戏码。 情敌相见,真是分外眼红。 江曼从经过的佣人手里托盘上拿下两杯红酒,递了一杯给我,语言轻佻地问,“喝一杯?” 我没有想要伸手去接,江曼就特意递给我,伸到我面前的时候,却手一松,整杯红酒顺着我的脖子流进我的衣服里,我本就穿着白衣服,这一下胸前一整片全都是红红的酒渍。 “哎呀,江舒尔,你没事吧?”江曼故意惊叫起来,转头对着佣人喊道,“李嫂,快拿毛巾过来……” 黎深捏紧了拳头准备说话,却被我一个眼神无声的制止了。 现在的我,背负着跟他私奔的罪名,根本就没有立场在这里为难江曼,何况,我还要见到沈念,江曼这一关过不了,我永远都别想见到念念。 李嫂立刻拿来了毛巾,江曼拿着毛巾径直就朝我脸上擦过来。 其实我的脸上并没有红酒,直到我闻到毛巾上有一股令人作呕的异味的时候,我才发现被她给戏耍了。 这毛巾八成是擦洗手间用的。 我可以忍受她对我言语的挑衅,但不能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我。 下一刻,我紧紧的抓住那毛巾,制止了江曼接下来的动作,然后将毛巾狠狠摔在了她的脸上。 人群中立刻传来惊呼和抽气声。 “江舒尔,你是什么意思!”江曼的声音带着哭音,满脸委屈,眼泪就跟做戏一下唰唰就流了下来,“我只是想要帮你擦一下脸上的酒渍,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你为难我有什么用……” 人群霎时间就沸沸扬扬起来,指责我的声音比比皆是。 “怎么回事?”就在这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穿过人群,硬生生压住了所有的喧嚣。 145 他的执念 ,原本围观的人群渐渐让开一条路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沈蔚然,一身黑色西装依旧是那淡淡的眉眼,他深邃的眼眸,带着凌厉而强势的意味在里面。 我抬头看向沈蔚然,三个月不见,他似乎消瘦了很多,比之前越发沧桑了起来。 沈蔚然不自觉地与我对视,却一下便移开,仿佛多看我一眼他就会损失什么一样。 “你怎么在这儿。”沈蔚然慢慢开口。 “沈蔚然,我想见念念,今天也是念念的生日,你这么大肆给你另一个孩子过生日,考虑过念念的感受吗?”我的声音很轻,但态度却很坚决。 但我此刻完全忽略了,为什么两个孩子会是同一天生日的问题。 沈蔚然眼中没有丝毫笑意,“你现在以什么身份见念念?害她终身不能站起来的生母?亦或是我的前妻?” “我们,还没有离婚。”我垂下头,这句话说得声音很低。 低到我听见江曼不屑的冷哼一声,“江舒尔,你也就剩霸着不肯离婚了。” “所以我还是这沈家的女主人,而你不是。”我抬头看向她,经历了这么多我很清楚,对外人一味退让容忍,会输的彻头彻尾。 原本沈蔚然这样误会我,我应该转身就走,从此跟他两不相欠,可是我还是做不到。 因为我太想女儿了,三年多的分离,一千二百多个日日夜夜,我没有一刻不在想着能抱住她,听她叫我一声妈妈。 “够了,沈家的一切,只由我决定。”沈蔚然淡淡打断了我们两个之间的硝烟。 大概是他的两个女人在大庭广众下怼有些丢人吧。 “沈蔚然,让我见念念,我只想远远看她一眼,看她过得好不好。”我直视沈蔚然。 沈蔚然浓墨的眉微微的皱了一下,沉默,似乎是在犹豫。 片刻后,他转过身对阿奇吩咐了一句,“你陪她上去见念念,只能远远看着,不能接近。” “蔚然哥哥!”江曼跺了跺脚,环绕着沈蔚然的手臂,摆明了就是对他这决定很不满意,当众抹了她的颜面。 沈蔚然并没有拒绝她的接触,但不知是不是我眼花,他端起一杯酒不动声色地把手从江曼手里收回,大步走向了今天来的几个巨头客人。 沈蔚然的态度我来不及细细琢磨,只有满心地期待,甚至不顾站在我身边的黎深,提起裙子就跟在阿奇的后面跑上楼,生怕沈蔚然忽然反悔。 阿奇将我带到二楼最尽头的那间房间里,打开~房门,我的女儿念念安静地坐在轮椅上,一笔一划对着眼前的画板仔细而认真地绘画着。 她在画油画,可她笔下的油画,全都是黑色的,灰色的,没有一丝明亮的色彩出现过。 画板边上依靠着她的拐杖,这画面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脚下却不由自主朝房间里走去,我想要去摸一摸念念的头发,替她擦掉脸上沾上的黑色墨水。 阿奇在我快要跨进门的时候一个健步拦在我面前,“江小姐,你不要为难我。” 为难他,沈蔚然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房间里面只有念念一个孩子,楼下是灯火辉煌的喧嚣,她却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孤独地画着凝重的画,想到这些,我的眼泪就止不住朝下落,我紧紧抓着阿奇的衣袖,恳求他,“阿奇,你让我进去吧,沈蔚然既然让你过来,就说明他不是对我彻底狠下心来的,他知道你会放我进去。” 阿奇看向我,眼底略有些犹豫。 他也清楚,自己跟我渊源颇深,几乎是见证了我跟沈蔚然的每一段故事,他又怎么忍心对我下得了狠手,阿奇陈墨了一会儿,低声说,“江小姐,那你就进去看一眼,最好不要惊动念念小姐,念念小姐现在有些抑郁,不能受到刺激。” 抑郁两个字,重重地击打在我的心里。 是呀,念念这么小,又是爱漂亮的女孩子,从此以后只能依靠着拐杖跟轮椅过这一生,怎么会开心? 怪不得连她的画都是一片灰暗的。 我忙不迭地应声答应,此刻只想快步走过去把念念抱在怀里,好好安慰。 可阿奇刚刚让开,下一秒我的手臂却被人给拽住,沈蔚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背后,他的神色很冷,把我朝外拖了好几步才停下来。 阿奇像是做坏事被抓住一般,抿着唇关上了门就匆匆离开。 我眼见着我女儿的身影慢慢被那道门给遮掩,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沈蔚然,你为什么要这样,就让我见一见念念,她是我的女儿呀。”我情绪有些激动,不停地拍着他的胸膛,像在发泄自己的怨气。 可我的动作依旧对沈蔚然造成不了任何伤害,他强力拖着我到远离那房间的另一个房间里,他的力气十分大,松开我的时候我措不及防就摔在地上。 “她是你的女儿,但你也是伤害她最深的那个人,江舒尔,你到现在就没有一点点悔意吗!”沈蔚然不耐烦地转过身去就要离开。 我一把拉住他的裤管,在他的面前,我从来没有这样卑微过。 亦或者说,我从来没有再沈蔚然面前高贵过,从一开始认识他,他就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个人,到后来哪怕我开始复仇,他依旧是掌握着主动权。 我好不容易能看见念念,却不能跟她说话,不能把她抱在怀里,不能亲亲她柔软的额头,他也要残忍地摧毁掉。 “沈蔚然,你明知道,你明明就知道我是被顾浅秋设计的,为什么却揪着这件事不放。”我朝他吼道,爆发了所有的不满情绪。 谁知沈蔚然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冷笑,那高傲的声音响彻在我的头顶,他说,“那么,你连同黎深打掉我的孩子这件事又怎么算?” “我可以解释的。”我急忙说。 “江舒尔,你觉得我需要有多宽阔的胸襟,可以纵容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另一个男人打掉我的孩子?你能明白吗?”沈蔚然转过身来,难得对我说了这么多的话。 146 离奇的身世 ,我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倒在地上,放开了他的裤腿。 他说的没错,他曾经那样深爱过我,不管出于任何原因,哪怕是身体原因,他也有权利参与处置他自己的孩子。 “那,你怎么才会原谅我?”我弱弱地问。 “你可以选择和黎深断的彻彻底底,此生都不再见面,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沈蔚然说完这句话,毫不客气地抽身离去,无论我再怎么喊,他都没有再回过头看我。 一如三个月钱他撕碎离婚协议书,转身就走一样。 我觉得鼻子酸地厉害,黎深对我算是掏心掏肺了,并且我跟他并没有任何不合情理的举动,一直都都是清清楚楚的朋友关系。 沈蔚然提出的这个意见,是一条不可能成立的条件。 我叹了口气,一直盯着沈蔚然消失的方向,直到一双明艳的高跟鞋出现在我的面前,将我面前的光全部挡住,只留给我一片黑暗。 我一怔,抬起头来,对着江曼傲慢的那张脸。 “江舒尔,有没有觉得自己很可怜呀,你是蔚然哥哥的妻子又怎样,还不是最终像一条狗一样趴在这里求着饶恕?”江曼的眼里满是讥讽,并且佯装好意地朝我伸出一只手,似乎要拉我起来。 我并没有接她的手,而是自己从地上站起来,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江曼的手就这么横在半空中,可她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来不悦的情绪。 因为她是个胜利者,最终还是她赢了,光明正大且高傲地站在沈蔚然的身边,享受着万众瞩目的光彩。 “你知道今天是念念的生日么?”她挑眉问我。 “知道。”我淡声回答。 江曼轻声笑了一下,“可今天也是我儿子的生日,我儿子跟你的女儿一样大,江舒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跟你一样,很早很早就待在了沈蔚然的身边,甚至比你还要早,他的身边一直有我,你以为你是独一无二的嘛?” 江曼的话让我一惊。 我不是蠢货。 她跟沈蔚然之间一定有一个人在说谎。 我几乎可以确定,我之前和沈蔚然在一起的时候,他并没有跟江曼有牵扯,可江曼说她和沈蔚然的儿子跟念念一样大,还是同一天生日。 一个可怕又荒诞的念头浮上我的脑海里。 我摇了摇头,摒弃了那个念头,然后对着江曼冷笑,“我可以原谅你年纪小,说出的谎话没有什么可信度。” “你以为我在说谎!”江曼的眉头瞬间揪了起来,一副恼怒的表情。 我却懒得理会她,平静地转过身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江舒尔,别以为你这一次回来了,就可以抢走沈蔚然,也别以为我是为了耀武扬威骗你,呵呵,你真是太天真了,你知道我妈妈是谁吗?我的妈妈叫董明珠,而我的爸爸,叫江涛,所以,江舒尔,我不比你差什么,我们甚至是一样的,你能得到沈蔚然,我同样也可以!” 江曼阴险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听到江涛这个名字,我的身体晃了一晃,几乎要站不住脚跟,整个脑袋里都是轰鸣声。 她说,她是我爸爸的女儿?她是我爸爸跟董明珠在外面生下的女儿?! 这怎么可能呢…… 为什么我到哪里都摆脱不了董明珠这三个字,我原以为江曼不过是仗着眉眼跟我有几分相似,又跟我同姓,才会被沈蔚然多看了一眼,可完全没有想到,居然有这样大的牵连。 董明珠夺走了我妈妈的老公,害得她郁郁寡欢病痛而死,难道如今她的女儿也要来夺走我的老公? 不! 我捏紧了拳头,努力平复自己的心境。 可那铺天盖地而来的不愿相信的情绪,就跟洪水猛兽一样要把我给生吞活剥了,我在江曼得意的神色中摇摇欲坠的时候,黎深赶到,一把扶住了我的身体。 这才让我不至于倒下去。 一路回到他房子的路上,我的心都无法平静下来,就像是忽然被一把利刃狠狠刺中,心脏处那钻心刺骨的疼痛,让我难受的快要呼吸不得。 …… 书房的门边一直站着一个男人,目光一刻不停地追随着江舒尔的身影,生怕错过一丝一毫她的动静。 直到阿奇站在门口敲门,沈蔚然才稍微动了动,从执拗中回过神来。 “先生,夫人已经离开了,是坐着黎深的车走的,她应该是住在黎深的别墅里。” 沈蔚然转过身,在桌上拿起一只雪茄点燃,下一秒又放回桌上,目光有些阴冷。 “需要让夫人单独住,避避嫌吗?” “不需要。”沈蔚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她待在黎深的身边,会更加安全。” “沈先生就准备什么都不告诉夫人,任由她这么伤心吗?”阿奇弱弱地说了一句。 “不知道是一种幸福。”沈蔚然撇了一眼阿奇,“你现在管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是。”阿奇垂下了头,“不过,江小姐刚才把自己的身世告诉夫人了。” “无妨,她要是因为这个可以彻底离开,也是一件好事。”沈蔚然的语调越发深沉,似乎是隐忍着巨大的伤痛一般。 …… 我跟黎深回到别墅以后,他从书房翻来一系列资料,递给我。 我粗略地扫了一眼,心有些凉。 “连你也早知道这个江曼的身份,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安静地问黎深。 其实我心底也明白,江曼的身份恐怕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那些人一直都知道,或许也在一直看着笑话。 “小耳朵,你听我说,沈蔚然跟江曼之间,并没有那么简单。沈嘉泽挪用公款的证据是江曼提供的,大概交换条件就是留在他沈蔚然的身边,但我派人查到一个更加重要的消息。” “什么消息?”我挑眉。 黎深刚才说的话,他不说我也能猜到几分。 除非受人胁迫,否则沈蔚然怎么会喜欢上江曼那样的性子。 “你确定你要听吗?” “确定。”我看着黎深。 黎深叹了一口气说道,“沈蔚然在让你去做他的助理以前,就已经找了江曼,后来他跟江曼的所有行踪像是被人刻意掩盖了一样,所以,江曼所说的跟你同时和沈蔚然在一起,似乎未必不是真的……” 147 最深的心原来不敢相逢 ,黎深这话的意思,是想要告诉我,江曼早就跟沈蔚然勾搭在一起,沈蔚然当初为了绊倒沈嘉泽,不仅仅跟我,还牺牲色相去陪了江曼。 说实话,这种事情我是不信的。 也不可能。 黎深不知道,但我知道,沈嘉泽最后见我的时候跟我说的那些话,根深蒂固在我的脑海里,那个荒诞的可怕的猜想,却隐隐好像真的是事实。 或许,所谓沈蔚然的儿子,大概是沈嘉泽的那个孩子? 沈蔚然为什么要把沈嘉泽的孩子留在身边,我不知道,但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见我的女儿念念,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就好。 所以我让黎深打听到了念念所就读的那个幼儿园,也算是深圳数一数二的公立幼儿园了,不得不说,沈蔚然对念念算是用心的,特意没有选择那些贵族学校,而是安排和大家一起读书。 第二天是周三,一到了放学时间,我就躲在幼儿园门口的大树下面,安静地等待着念念的放学。 瑟瑟北风中,我等了很久,等到所有的小朋友全部都被接走以后,在我以为念念今天并没有上学的时候,门口忽然来了一辆黑色的路虎,那个之前被江曼叫做李嫂的佣人急匆匆从车子上走下来,一边走一边念,“太晚了太晚了,怕是来不及了,都怪小少爷太闹腾了。” 李嫂慌慌张张冲到幼儿园里,我跟随着她的身影朝里面张望着,很快就看见了那个小小的身影站在班级的门口,她梳着一个马尾辫,穿着也很素淡,一点也不像一个才三岁的女孩子。 念念在等待的途中完全没有别的孩子的焦躁,而是安安静静地抱着自己的画板,小脑袋低垂着像是在数地上的蚂蚁一般。 “小姐对不起,因为昭廷少爷他非要我陪他去买一个东西,所以我才来晚了,念念小姐你等急了吧?”李嫂麻利地替念念把粉红色的围巾手套都给穿戴上去,把我的女儿变成了一个粉嘟嘟的小雪人。 我捂着嘴巴躲在那儿,只听见念念说,“我在这里跟老师挺好的。” 她的声音是那么柔软,那么懂事,可总是少了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天真感。 我一路目送着念念跟李嫂上车,当我的女儿经过我面前的时候,我几乎要认不出喊出她的名字来,但我最终还是没有敢让自己发出声音。 就这样,直到汽车远去以后,我还站在树下没有动。 沈蔚然说的没错,我的女儿或许因为不能站起来而有些自闭,如果我冒冒失失出现在她面前的话,未必是一件好事。 自从知道在哪里可以看见念念以后,我几乎每一个上学日都会按时在这里等待念念。 然而,来的次数多了,终究会被发现的。 在我无数次在门口等待的时候,终于有一天,李嫂接完念念就带着孩子快速地从我面前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说,“怎么每天都过来,这么麻烦,下次告诉沈先生让沈先生给处理了。” 念念很淡然地说了一句,“算了,李嫂,我们不理她就好了。” 由始至终,她都没有朝我看过一眼,我想念念心里大概是在怨恨着我吧。 李嫂听了念念的话,赶忙拉着她朝马路那头走过去,我看她的眼神躲避,猜测江曼或者沈蔚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我的心忐忐忑忑,万一江曼看我不顺眼,让念念转学怎么办?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李嫂因为要躲避我的视线,一步三回头地在牵着念念朝前走,忽略了一辆斜冲过来的小轿车,我抬眼一看,那司机正在打着电话,完全没顾到眼前的一老一少。 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什么了,立刻冲上前去一把抱住念念,又狠狠推开李嫂。 那辆小轿车虽然在最后时刻发现了我们三个人,及时踩下了刹车,但巨大的惯性还是让我的背部撞到了车头上面,我只觉得五脏六腑好都好像移了位置。 那些小说里一夜跟男主缠绵了浑身像大卡车碾过去的场景都是骗人的! 我全身的骨头都差一点儿要散架,这种剧烈的的疼痛感,完全不是那些所谓房事能够比拟的。 “阿姨,阿姨你怎么了?”念念在我的怀里探出头来,一双小眼睛里满是焦急的情绪。 李嫂也在这时候回过了神,嘴里念了句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连忙蹲下来查看我的伤势。 其实我伤的不算重,没有那一次我自己设计的车祸严重,撑死了也就是被停下的汽车惯性给冲击了一下,一丁点儿血都没有流下来。 我大口大口喘了两下气,这才朝念念微笑了一下,帮她整理了小辫子说,“念念乖,我没事,念念下次过马路一定要看车子哦。” 沈念脸上的情绪,像是强忍着什么一样。 她看了我一眼,不再说什么,而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拨通了沈蔚然的电话号码,“爸爸,爸爸你快来学校吧,念念刚才差一点被车子撞伤了,是阿姨救了我。” “不,不需要麻烦你爸爸,念念看,我没事。”我从她手里拿过电话挂断,然后咬着牙单手撑地给站起来,胸口挺痛的每说出一个字都需要费一些力气。 念念摇了摇头,精致的小脸上眼泪刷刷直流。 有友善的围观人群帮我们喊了救护车,念念因为不愿意让我一个人去医院,最终李嫂拗不过她,我们三个人一起坐着救护车来到了医院。 我独自走进去做完检查以后,迫不及待想要走出来跟我的女儿多说说话,亲亲她的脸颊。 可当我走出来的时候,念念并不在等候椅上,李嫂也不在。 换成了一个我永远也忘不掉的背影,沈蔚然的背影。 他见我出来,眼睛从我手上的检查报告上来回扫了一下,又移开,声音淡漠地说,“江舒尔,用这种方式来吸引念念的注意,你可真是不择手段呀。” 我楞在那里,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彻骨冰冷。 148 穷尽三生三世寻相思轮廓 ,“我并没有。” 虽然心底是一片寒冷不想跟他说话,我还是回了一句。 在沈蔚然的心里,或许我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他对我没有多少怜悯。 “没有吗?”沈蔚然忽然一笑,带着凉意朝我走近了一步,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说道,“我让你离念念远一点,可你呢,每天上学放学都在门口等着,你是想要提醒念念,你是个害得她终身不能站起来走路的母亲吗?” 沈蔚然这句淡淡的话,让我浑身僵硬。 是我害的念念,虽然不是我动的手,可一切都终究是因为我执着于自己的仇恨,才导致念念遭此劫难。 我当时终于想明白,为何沈蔚然一开始愿意把江海集团拱手相让,带着我们出去蜜月旅行。 原来都是因为他爱念念,他太过在意念念的手术,他害怕沈嘉泽会对念念动手脚,所以特意放弃江海集团,让沈嘉泽不再那么急于对付自己,才能够保证念念的安全。 可这一切都被我给破坏了。 我害得念念手术失败,虽然念念现在只不过是郁郁寡欢,但她长大以后呢,知道这段往事的时候,会不会恨我,觉得有我这样的母亲真是她的不幸? 沈蔚然一句话让我看清了现实。 “如果你真的替念念考虑的话,最好离她远一点,你应该知道,沈嘉泽没那么容易死心。”沈蔚然说完这一句话,转身离去,只留下我一个人呆呆站在走廊里,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放自己的情绪。 就在我心灰意冷,觉得沈蔚然跟我确实已经陌路的时候,走廊那边忽然倒映出一个小小的影子来。 那个扎着一个小马尾辫的小姑娘怯生生地拄着拐杖走到我的面前,软软地叫了一声,“江,阿姨……” 我的心都几乎要化了,刚才那一刻,我真的以为念念已经被沈蔚然安排离开,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可现在她又活生生出现在我的眼前,还喊我,尽管她喊的并不是妈妈,可我还是激动地眼泪都流了下来。 我蹲下来,为了能跟念念平等地对话,谁知道我一蹲下来,一只柔软的小手就摸上了我的脸颊,“江阿姨,你怎么哭了呢,是不是因为车子撞得太疼了?没关系的,念念给你吹一吹,我走路不稳摔倒的时候,爸爸都给念念吹一吹就不疼了。” 看着念念当成一件严肃的事情,轻柔吹起的样子,我的眼睛里模糊一片,我握住念念的小手,轻声说,“念念真厉害,果然一点儿也不疼了。” “不疼了就好,阿姨要是不疼的话,念念就跟李嫂回家了,阿姨再见。”念念微微一笑,眼睛好像两轮弯弯的月亮一样,闪耀在我的心里。 我虽然不舍,可是我明白,这是沈蔚然在给我机会接触念念,我要是一下子太冒进的话吓坏了念念,恐怕下一次我想要见念念就有些难度了。 果然,从那次车祸以后,念念不仅没有转学,而是每天放学以后,都会跟我打招呼,笑语盈盈地走到我面前说,“江阿姨好。” 我知道念念有轻微的自闭症,所以一次也不敢问她以前的事情,不敢问她是否知道我是她的妈妈,她愿意叫我阿姨,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李嫂似乎是得了沈蔚然的默认,偶尔也会跟我说两句,“江小姐,念念小姐只有在看见你的时候才会笑,毕竟是母女,这血浓于水呀。” 她一般说这句话我都不会接话,只是默默揉了下念念的小脑袋,然后目送他们两个上车离去。 这样的日子对于我来说,十分幸福快乐,黎深见我每天除了等念念无所事事,怕我在家待久了会抑郁,干脆安排我去他的公司上班,做一个很普通的小助理,不时常加班也有适当的社交圈子。 但上班这种事,若是不想被别人风言风语地传我跟黎深的关系,加班有时候就避无可避。 那一天黎深要去参加一个宴会,说带我出去散散心,见见别人,毕竟住在深圳,想要跟曾经那群人完全没有纠葛是不太可能的,一味躲着也没有什么办法。 恰逢是周末,我不需要去学校看念念,就应了下来。 下午的时候黎深带我去商场买小礼服,关于我的谣言在深圳也是传开了,几个导购员见我跟黎深走进来,躲在后面说的话很是难听。 尤其是其中一个导购员,“哎呦,怪不得要被沈总给关在门外,明明是个有夫之妇,还天天和别的男人进进出出的,一点都不懂得避险。” 这话我听多了,也就当做耳边风,但黎深是个沉不住气的人,他带着笑容指了指那个店员,问她叫什么名字,说是要给她加薪。 那店员一脸受宠若惊地说完自己的名字以后,黎深立刻转换了态度,面无表情地说,“你被解雇了。” 只留下懵逼的店员。 “何必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让她说去吧。”我被那位被解雇的店员用眼睛恶狠狠瞪着,总觉得这样不好,就低声和黎深说了一下。 黎深却不以为然,他说,“小耳朵,你若是想要有一天拿回念念的抚养权,而不是在远处这么可怜地看着她,就不能一味容忍退让,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念念。” 黎深说的很对。 当初的我,虽然嘴里说着是靠自己的能力报仇,但实际上还是沈蔚然在背后帮衬的多,也借助了沈嘉泽的权利。 真实的我,其实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就连现在,也不过是靠着黎深的关系混了一个工作。 想到这儿,我朝黎深淡淡一笑,跟他大大方方地离开商场去到宴会场地里。 既然总要面对,不如自己坚强一点。 宴会里果然是斛筹交错,大概是由于我自己的心境改变了,我没有再低着头眼观鼻,而是昂首挺胸淡定地跟每一个打招呼的人微笑,不管人家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 这种感觉确实比上一次好了很多。 就在我觉得世界在慢慢变好的时候,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我面前,不由分说的拉住我的手腕就把我朝外面拖去。 这男人一直没有回过头来,但是光看背影我也能认出他。 我拼命地挣扎,试图掰开他的手,“沈蔚然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149 甜蜜章节 为月票满30加更~~ ,沈蔚然对我的话充耳不闻,一路拉着我走到酒店后面的喷泉花园里面,我用尽了力气都没能挣脱开他的手。 他停住了脚步,我便抬起脚狠狠用高跟鞋尖尖踩着他的脚,他却依旧没有松手。 我心里没底,总觉得沈蔚然是带着怒意的,压根不知道他准备对我做什么。 过了片刻,他把我狠狠一拽,胁迫我坐在喷泉的边缘上,这才转过头看向我。 他的目光一片冰冷,让我不寒而栗。 我转了转自己被他捏疼的手腕,不满地瞪着他,不屈地与他的眼神对视,“沈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江舒尔,你为什么不能消停一点?” 什么鬼,我又没有折腾什么幺蛾子出来,明明是我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些神经质。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我要回去宴会了。”我冷声回答到。 “不懂我的意思?”沈蔚然冷笑一声,“我以为你可以收敛一点,可结果呢,你还是跟以前一个样子,以前眼巴巴跟在沈嘉泽的后面出尽风头,现在怎么,沈嘉泽倒台了,你又把黎深给拉回你身边了?备胎准备转正吗?”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沈蔚然,你能不能说话不要这么难听,我跟黎深只是朋友关系。”我顿了顿,依旧倔强地抬着脖子,“再说,这件事跟你并没有什么关系,这是我的私事,沈先生还是快回去关心你的江曼吧,别让我的好妹妹受了委屈。” 沈蔚然一向喜欢羞辱我,我已经受够了,他从前就不愿意放过我,现在我也不准备示弱。 沈蔚然恨我,可我又何曾不恨他? 他觉得是因为我的原因导致念念的手术失败,也恨我打掉了他的孩子,可如果不是因为他,我爸不会死在监狱中,如果不是因为他忘记了我,我又何必周旋于沈嘉泽顾浅秋之间,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说到底,我们两个彼此都是爱,且恨着。 有很多时候,我都曾想过,如果当初我没有为了我爸的事情找上沈蔚然的话,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我可能在某个不知名的时间遇到黎深,然后就这样和他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可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没有关系?”沈蔚然阴冷的声音把我给拉回现实里。 他一步步朝我逼近,我差点儿就要掉进喷泉水池里,又被他伸手揽住,我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胸前,呼吸之间都是彼此曾经最熟悉的味道,我正在心猿意马的时候,耳边都是他森然的声音,“我记得你还没有签离婚协议书吧,这样说来,你名义上还是我的妻子,不是吗?” 我脸色一白,差一点儿忘记了这茬子事情。 但依旧嘴巴很倔强,“古代就有七出之罪,沈先生要是觉得等分居两年太麻烦,可以找律师拍几张我跟黎深暧昧的照片,起诉我婚内出轨好了,不想这么麻烦的话,你就再打印一份离婚协议书给我,我保证乖乖签字。” 听完我说的话,沈蔚然狠狠地瞪着我,然后幽幽吐出三个字,“你做梦。” 呵,又是这三个字,当初他说我嫁给他是做梦,现在又说我想离婚是做梦,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不想再跟沈蔚然纠缠下去,从喷泉边刷地站起身来就要回去宴会。 沈蔚然一把拉住我,我以为他要强迫我做什么的时候,他却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我的肩膀上,还不客气地扣上了西装的扣子,整个把我给遮了个严严实实,一丝锁骨都没有露出来。 “沈先生不觉得,这个造型丑爆了吗?”我用两根手指捏了捏西装,朝他翻了翻白眼。 “不觉得。”沈蔚然冷着脸,又加了一句,“宴会就别回去了,我让阿奇送你回家。” 我忽然萌生了逗他的意思,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笑道,“沈蔚然,你不会是吃醋了吧,要行使你丈夫的权利,不允许我穿那么暴露。” 我发誓我真的是为了逗沈蔚然。 可他忽然不知怎么滴就恼了,用力拍开我的手,转过身去一句话也不说就离开了。 我直愣愣地盯着他的背影,直到阿奇走到我面前喊了我一句江小姐,我才回过神来。 沈蔚然,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阿奇把我送回去的路上,我一边发短信通知黎深,一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这么算起来,沈蔚然或许只是嘴上对我狠狠心而已,实际上他的所做作为都还是在替我考虑的,真是个别扭的男人。 这一夜因着沈蔚然,我倒是睡得很安心。 第二天去幼儿园门口等念念的时候,我特意买了一板彩色蜡笔,都是五彩缤纷的颜色,我希望念念可以多看看其他的颜色,不要再执着于黑白。 从小卖部出来的时候,刚好赶上老师领着小朋友走到校门口,我仰着脖子朝里面观望,直到小朋友们一个又一个被接走,却没有看见念念的身影。 我以为是李嫂又来晚了,所以念念还在教室里等待,想到她一个人乖巧等待的样子,我忍不住想要冲进去看看。 但门卫把我拦了下来,告诉我没有接送证是不可以进去的。 就在我焦急万分的时候,我的背后忽然响起李嫂的声音,“江小姐,你,又来了呀。” 我转过身,就看见李嫂牵着念念站在我的面前,念念微笑着跟我打招呼,“江阿姨好。” 我摸了摸念念的脑袋,把手里的彩色蜡笔递给念念,念念毫不犹豫地就接了下来,爱不释手地捧在怀里,特别喜欢的样子。 看到她高兴的样子,我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可我的笑容还没有持续多久,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臂就从念念背后伸了过来,拿过那盒彩色蜡笔,我跟念念同时看过去,看见了江曼那张妆容精致的脸。 江曼对着念念柔声说,“念念,我有没有告诉过你,陌生人给你的东西不可以随便接受?” 念念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她垂着脑袋低声回了一句,“有。” “那就对了。”江曼一笑。 随着‘啪’地一声,那盒彩色蜡笔被江曼毫不客气地丢在地上,好几支都碎成了两半,如同我的心。 150 她才是罪魁祸首 ,“对不起,我错了。”看着心爱的蜡笔被砸碎,念念垂下头,眼睛里晶莹的泪珠子跟断了线似得一滴滴滚落,落在雪地上,又很快消融掉。 我的心疼极了,恨不得揽过小女孩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可我知道,我不能,我现在没有这个立场,如果硬是要管一管的话,可能江曼会对念念更加凶狠。 “行了,知道错了就好,你先跟李嫂回车上去吧,我跟这位江阿姨有话要说。”江曼对念念认错的态度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绪,甚至依旧是双手抱胸,早已经见怪不怪的样子。 李嫂拉着念念,念念一步三回头看了看我,最终咬了咬嘴唇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豪车上。 见念念不在,江曼那层仅有的面具也不再装了,她笑看着我说,“看到你的女儿这么听我的话,是不是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呀?江舒尔,我告诉你,在沈家还远远不止着一些呢,念念在沈家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得,我只爱我儿子的,我从来都不会给她拥抱,也不会鼓励她,直接就把她当做是空气一般无视掉,可你的女儿呢,她几乎跟你一样贱,尽量做好了每一件事情,眼巴巴的跑到我面前,渴望我对她进行表扬,你说她蠢不蠢?” 我根本无法想象,江曼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无法想象我的女儿念念在这么几个月里,过得到底是怎样的日子,没有人陪她睡觉,睡前给她讲故事,没有人带她去游乐场,终日都是佣人接送她上下学,她每天大概唯一在孤独的家里能做的事情,就是画画。 不停地画画,画出一幅幅黑白的没有色彩的话,就好像她的心一样。 小心翼翼,且绝望。 念念她还这么小,才三岁多而已,就要看别人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活下去。 “江曼,你就不怕你这么做被沈蔚然知道吗?”我的心都在滴血,一字一句无声地控诉着。 我知道江曼恨我,她觉得沈蔚然曾经爱过我,甚至没有跟我离婚,对于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威胁,所以她把念念当做了对付我的武器,可以轻易地刺穿我的身体,打倒我。 我真的是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江曼却笑得很放肆,“你在说什么呢,蔚然哥哥怎么会知道呢?我又没有打骂念念,不过是让她自生自灭而已,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平复下心底的情绪冷静地文她,“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事情嘛,倒是没什么事情,只不过是想要来看看,昔日出了名的江海第一美人,现在是有多落魄的样子。”江曼纤细的指尖在我脸上划过,仿佛下一秒就会划破我的脸一样。 但她并没有下手,她完全能够掌握住我的弱点,她问我,“看到自己的亲生女儿被我折磨得都快得自闭症了,你有什么想法没有,痛苦吗?不如把你的痛苦讲出来让我乐呵乐呵?” 我懒得理会她,昨天我才跟黎深拍胸脯保证绝对不能怂,今天又怎么会在江曼的羞辱下崩溃呢,我冷冷地说,“如果你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些话的话,那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么急匆匆的做什么呢,江舒尔?”江曼踩着高跟鞋风生水起地拦截在我面前,“你说你这么阴魂不散的,每天偷偷摸摸躲在念念学校外面,是不是为了赢回念念的心,然后好借着念念再回到蔚然哥哥的身边?我告诉你,你别做白日梦了,蔚然哥哥是我的,这辈子你都别想要抢走,识相的话就乖乖地签字离婚吧。” 我讥讽地朝她翻了一个白眼,这孩子明显是没有得到沈蔚然的爱,才会这么患得患失的。 想想也是悲剧,明目张胆待在沈蔚然的身边,甚至不顾名誉公开自己的身份,最后也没得到想要的东西。我虽然不理解沈蔚然既然不爱她,又为什么会把江曼留在身边,但沈蔚然那个家伙一向都是奇奇怪怪的,我也懒得去理会。 见我讽刺完她以后抬步就走,江曼着急了,冲着我的背影吼道,“江舒尔,你别以为你一副清高的样子就能打败我,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以后都不要妄想着能在这里等到念念了,因为我决定帮她换一个学校!” 转学? 为什么沈蔚然没有告诉我! 这么大的事情…… 大概是我瞬间白了一个度的脸色让江曼十分满意,她笑着走到我面前,得意洋洋地说,“江舒尔,我早就告诉过你,你赢不了我的,你妈就是个没用的女人,管不住自己的老公,她的女儿再骚,也不过是落得一样的下场,不是吗?” “念念是我的女儿,你凭什么不让我见她!”我无法克制自己冷静下来,我的眼睛里满是怒意,生生可以把江曼给烧成灰。 江曼就喜欢看我这副发怒的样子,我越生气,她的笑容越大,“是你的女儿又怎样?你自己看看你,算个什么东西?沈嘉泽,黎深,沈蔚然,哪一个男人跟你没有过牵扯,说好听点是牵扯,说难听了,有多少个男人爬上了你的床?你以为自己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就能骗得了人吗?其实不让你见念念,我可是为了念念好,免得她以后上了小学懂事了,被别人说自己的妈妈是个千人骑的货色,你说对不对?” 江曼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教训着我。 她骂的很凶,越说越不堪,可偏偏却让我慢慢冷静下来了。 现在跟她呈口舌之争根本就没有必须要,当务之急如果她说的是真的的话,我应该要想办法怎么才可以让念念留下来,而不是在这里吵架。 江曼以为我傻在那无话可说,得意洋洋地转身走上自己的车子,还特意开车经过我面前,摇下念念面前的车窗让我看见念念的脸,朝我示威。 我冷着眼看向她的所作所为,默默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151 明着让我色诱他 ,在转学这件事情上唯一有决定权的人,是沈蔚然。 外面的风刮得有些大了,我站在树下不停地跺脚,祈祷着沈蔚然能够接电话,终于在漫长的一分多钟铃声结束后,电话接通一片寂静,很久之后才传来他慢悠悠的声音问,“什么事情?” “沈蔚然,我想要见你……”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颤抖。 实际上我冷极了,深圳虽然不会下雪,但常年都是持续的温暖气息,入冬以后忽然降温的天气,就算有十几度,我站在外面吹了这么久也受不了。 “怎么了?忽然就想要见我,别告诉我你的理由是想要还衣服给我。”沈蔚然冷笑着说,“我记得昨天晚上我们刚刚见了面,是不是昨晚你忘记让狗仔拍照了,今天再来一次,可以借助我成就你的某一段绯闻计划?” 是,之前的无数次,确实我都是利用了跟沈蔚然见面的事情做一些其他的事。 可沈嘉泽早已伏法,他为什么还要这么挖苦我。 我恨他恨得牙痒痒,却没有办法跟他争辩,只能弱弱地说,“我想跟你谈谈念念的事情,可以吗?” “念念能有什么事情?她在我这里生活的很好,你虽然是我名义上的妻子,但我们没有离婚,你没有权利要求念念的抚养权,如果你非要把念念要回去的话,大可以试试我的手段。”沈蔚然的语调如此波澜不惊。 我的心里简直跟日了狗一样的崩溃。 我想要跟他说很多很多,说念念的自闭症不是我造成的,而是因为江曼的刻意忽视,想要求沈蔚然不要把念念交给江曼,可这些话在我心里翻滚了两下,又湮灭。 因为我无法确保,沈蔚然是否会听我的,他对江曼是怎样的心思,如果他把我说的话全部告诉了江曼,念念会不会受到江曼更疯狂的报复? 所以,此刻我只能求沈蔚然,不要让念念转学,仅此而已。 我欲哭无泪地说,“沈蔚然,你能不能听我把话给说完?” “说。”沈蔚然毫不客气地丢给我一个字。 “不要让念念转学,好不好?”我几乎是小声哀求着,放弃了自己所有的尊严。 说完后,我能明显感觉到,沈蔚然在电话那头稍微停滞了一下,仿佛他事先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现在也是忽然得知,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难道说,念念要转学的事情,只是江曼的一面之词…… “行了,念念去哪里上学跟你没有什么关系,这件事情你不要管。”沈蔚然反应过来以后,依旧冷漠地回答道。 我心里着急,压根不明白他到底是欠了江曼什么才会对她百依百顺,就在我准备开口继续求他的时候,一辆飞驰过来的汽车因为速度太快擦过我的眼前,我朝后倒退了两步忍不住尖叫一声。 手机一个没抓稳掉落在了地上,顿时就摔得关了机。 我想到还在通话中,立刻捡起来想要开机,但不知是摔坏了,还是没电了,怎么也拨弄不开。 寒风瑟瑟中,我就一直蹲在地上摆弄着手机,连身体冻僵硬了都不知道。 直到沈蔚然光洁的鞋子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匆匆忙忙站起来,大概是蹲的时间太久了,眼前忽然一片漆黑,整个人身体不由自主地朝沈蔚然身上倒去。 眼前的黑暗持续了好一会儿才结束,等我站稳的时候,耳边传来沈蔚然的冷哼,“喊我出来就是为了投怀送抱?江舒尔你就不能换个把戏?” 我揉了揉眼睛,盯着他。 发现他竟然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还有些微微的喘气,他的背后汽车也离得很远。 这家伙,是很着急的跑过来的吗? “你,是在担心我?”我弱弱问了一句。 沈蔚然顿时满头黑线,鄙视地看了我一眼,“下一次不要玩这种无聊的把戏,我虽然不想见你,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在外面。” 哦,他这话的意思是,他以为我刚才啊了一声,是可能出什么事情了,所以才不顾一切地出现在这里。 “你为什么不承认你在乎我呢?”我扭头看他。 感觉到他脸上的黑线越来越重,沈蔚然干脆别过头去冷声道,“不是喊我出来有事情吗?走,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 等他开车带我来到咖啡厅以后,我才觉得冻僵的身体有些回温了。 沈蔚然领我到了一个私人包间里,替我点了一杯热奶茶,然后就这么安安静静得坐在我对面看着我,似乎是在等我开口。 我心底惊讶于他细致入微的表现,能清楚的知道我站在外面那么久早就冻坏了,还不动声色的领我过来,但又感慨于他这样的温柔,可惜当初我没有好好珍惜。 “沈蔚然,能不能不要让念念转学,我求求你了,我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就是可以每天看见她。” 我的低声下气,在沈蔚然的眼里大概不算是什么。 他不屑地挑眉问我,“江舒尔,你以前不管是做什么,都不会用这个求你,你还记得吗?既然从前没有用,现在又何必搬出来装可怜。” 我垂下头。 我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江舒尔了,当初的我年轻,胆子又大,遇到事情只顾自己的情绪,从来不考虑后果,不懂得妥协,一意孤行。 可是在经历了疾病以后,我才明白,什么委屈仇恨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的女儿健健康康,我能够多几年看见我的女儿,陪伴她长大。 “你就这么想要见念念?”沉默了片刻以后,他问我。 我点头。 “那可以拿你最擅长的来交换,或许我可以考虑一下。” 我一愣,什么是我最擅长的? 沈蔚然忽然就勾起嘴角,朝我招招手说,“你过来。” 我脑子里轰地一下,一片空白,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最擅长的,在他眼里不就是勾~引男人吗? 沈蔚然这是在羞辱我! 我心底挣扎着,犹豫不动,他却又加了一句,“你若是不听话的话,我觉得或许一辈子不让你见到念念,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行!”我惊叫一声,也顾不得尊严不尊严了,急匆匆站起来朝他那里走去,却因为走的太快被自己绊了脚,一下子跌落在了他的两~腿~之间…… 152 明明是动了心 ,我的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整个臀部都觉得热热的,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烙得我难受极了! 我一抬头,对上沈蔚然那深邃的眼神,不知道是我眼花了还是怎么滴,沈蔚然的眼睛里,竟然有一种最原始的欲~望在跳动着。 我的心一颤抖,赶忙回过神,挣扎着就要从他身上站起来。 沈蔚然却不让我如愿,他的双手从后面紧紧环绕着我的腰,还顺势在我腰上的肉肉上捏了一把,我惊叫一声,他却笑得有些邪魅道,“怎么,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现在又后悔了不成?” “我没有!”我咬着牙骂了一句,这个色~狼。 明明一副不喜欢我的样子,那双抱着我的手却一点儿也不安分,在我的身上熟悉地上下游走,仿佛在挑~逗自己的玩物一般。 沈蔚然幽幽地问,“告诉我,黎深都碰过你的哪里?是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他每说一个这里,右手便在我的腰部,胸前,还有脖子处捏了一下。 这是赤果果的羞辱,我心里恼了,干脆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都碰过,怎么样,你满意了吗?” 沈蔚然的手原本是停留在我的脖子上的,听我说完话后的下一秒,他狠狠的掐住了我的脖子,用一种恶狠狠的语气说道,“江舒尔,你真以为我不敢掐死你?乱说话的代价你是没有体会过吗?” 我喘息着看向他,他的眼睛里满是愤怒的情绪,异常可怕,他的手也越收越紧,直到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忽然用另一只手猛地按住我的脑袋,把我的嘴强制性地贴在他的嘴上。 我能感受到他带着某种情绪的吻,暴虐而肆意。 那是一种缠绵到绝望的感情,我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沈蔚然的身上会让我感受到这样的情绪。 他的舌头在我的嘴里搅动着,我想不通,他不是恨我吗,他不是要跟我离婚吗? 他为什么要吻我? 就在我心神不宁,又被他吻得四肢无力的时候,沈蔚然忽然一口咬在我的下嘴唇上,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让我下意识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 可他根本不愿意放开我,索取地更加深入。 我这才算明白,他是在用吻来惩罚我,折磨我,我觉得自己的嘴唇痛得都几乎要麻木了,我不断地捶打沈蔚然的胸口,掐他,用指甲抓他的脖子。 用尽一切我能做的事情逼他放开我。 可我好像做错了,我这么做更加激发了他男人的占有欲,他越吻越用力,几乎就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就~地~正~法了。 就在他几乎要解开我内衣扣子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趁他不注意狠狠咬了一下他的舌头。 强烈的痛楚感让沈蔚然一把把我推开。 我们两人的嘴边都有丝丝血迹,满嘴的血腥味,显得刚才的那一段缠绵是如此的妖艳。 “为什么要推开我,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沈蔚然用一根手指头擦了一下自己嘴角边的血迹,冷冷地看向我,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 “沈蔚然,你欺人太甚!”我咬牙切齿说了这几个字,转身就准备开门从包厢里走出去。 沈蔚然看着我开门的背影,一动都没有动,反而是不紧不慢地翻转着自己手里的茶杯,用淡薄的语调说,“你如果离开的话,就永远都别想看见念念。” 我的脚跟生了钉子一样,被硬生生的钉在了门口,一步都前进不了。 沈蔚然没有再说话,似乎是在等我自己主动。 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问他,“你到底想要怎样?” 他似笑非笑,将自己面前的茶一饮而尽,茶杯掷在大理石桌面上,发出‘镪’一声,“我刚才就说过,拿你最擅长的来交换。” 我的心在滴血,沈蔚然究竟是天使还是魔鬼,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现在是在羞辱我,他清楚地抓住我的弱点,知道我放不下念念,所以时时刻刻都可以拿念念来威胁我对吗? 好,既然他非要这么做,我便如他所愿。 我朝沈蔚然一步步走过去,斜挎着坐在他的大腿上,面对着他的嘴唇就吻了下去。 由于是满心的屈辱,所以我没有带丝毫的感情,甚至两只手都握紧了拳头不愿意触碰他,沈蔚然把我轻轻的推开,嘲讽似得笑道,“你就只有这么一点儿本事?” 呵…… 我不理会他的话,继续辗转吻到他的脖子,喉结,并搂住他的脖子用力。 毕竟是曾经最熟悉的人哈,沈蔚然尽管带着不屑,可我还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他粗重的呼吸在我的耳边越发清晰起来。 我凄然一笑,开始解他衣服的纽扣,从脖子到胸前。 然后开始脱自己的衣服,羊绒大衣,米白色的打底衫全都被我脱了下来…… 直到我的身上只剩下一件最里面的内衣…… 如果沈蔚然睁着眼睛,那么他一定会看见我现在的表情,是空洞的,是麻木的,是被迫的…… 连眼睛里咸咸涩涩的眼泪都止不住地落下,辗转于我们两个人的唇边,满是苦涩的味道。 我一直以为,欢爱是两个人之间最美妙的事情,可今天我才发现,它也可能是最屈辱的一件事,需要人抛弃尊严,用尽一切手段去取悦一个纹丝不动的男人…… 在我正要伸手去解开沈蔚然的皮带的时候,他额头上太阳穴忽然跳动了两下,然后低声吼了一句,“够了!” 我没有理会他的话,继续把手深入下去,带着几分凄凉的笑容问他,“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沈蔚然忽的一把抓起我的手,抱着我站起身来把我按在墙上,眼睛里满是波涛汹涌的盛怒,他用暗哑的声音再一次说了一遍,“我说,够了!” 我的后背撞在墙上,生疼生疼的。 可我却在笑,满是凄凉地对他微笑,“沈蔚然,送上门的你都不敢要,你真是个孬种!” 骂完这一句,我觉得挺解气的,好像把刚刚的屈辱都给他还了回去。 虽然我不知道,沈蔚然会不会因为这句话燃起更大的怒意。 包厢里一度有些沉默,过了片刻,沈蔚然一瞬不瞬地看着几乎已经一丝不挂的我,幽幽地说…… 153 我眼见着她的尴尬 ,包厢里一度有些沉默,过了片刻,沈蔚然一瞬不瞬地看着几乎已经一丝不挂的我,幽幽地说,“行了,你先把衣服穿好。” 我默默地离开他的身前,走到门口,一件一件捡起自己的衣服,穿好。 穿好以后,沈蔚然给我指了指包厢里的洗手间,淡淡地说,“在里面呆着,我不开口你别出来。” 我虽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走进洗手间关上门以后,我走到水池那用一点凉水泼了泼自己的脸颊,对着镜子无声地笑了,只是这笑比哭还要难看。 和沈蔚然的对峙,让我觉得身心疲惫,尽管我每一次都努力挺直了腰背不让自己怯弱,最后的输家却还是我。 许是黎深说的对,沈蔚然这样的男人,是一般人没有办法掌握的,我只不过是自讨苦吃而已。 我在洗手间沉默了一会儿,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只听见沈蔚然先是打了一个电话给谁,然后点了一瓶红酒,自顾自坐在那里一杯接一杯独饮着,像是满腹心事的样子,他面前的烟缸里也渐渐堆满了烟头。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惆怅的时候,按耐不住要走出去的时候,只听见包厢门被轻轻打开,一个尖锐的高跟鞋声音传过来,‘踏踏踏’地走到沈蔚然的身边。 “蔚然哥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了那么多酒?” 洗手间的门上面有一扇小小的玻璃,玻璃上虽然贴了磨砂的纸头,但纸头下面有一丝缝隙,我可以透过这丝缝隙清楚地看到,江曼焦急地走到沈蔚然的身边,夺下他手里的酒杯。 呵呵……我刚才真是白担心他了,这种事情自然有他的好江曼来做。 沈蔚然像是醉了,又像是没醉的样子,任由她摆弄着,拿毛巾擦拭着脸颊。 直到江曼发现了他脖颈后面,被我刚才抓伤的痕迹以后,她的手不自觉地一松,毛巾从她的手掉落在地上,声音沉闷。 我能看见她的脸色十分不好,并且习惯性地跟电视剧里的捉奸情节一般,低下头闻了闻他的衣领。 我没有涂香水,相信她什么都闻不出来。 但沈蔚然嘴角上的血迹,却是怎么也掩盖不掉的真相。 沈蔚然这样细致的人,若是不想让江曼发现些什么,江曼便什么都不会发现,除非他是故意的,他明知道我在里面,所以要演戏给我看? 可这是一场什么戏码,我一头雾水。 江曼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盯着他脖子后面的抓痕不放。 “看够了吗?”沈蔚然稍微动了动,像是从宿醉中醒来的样子,声音沙哑,但他的眼睛里却是一片清明,哪有半点醉酒的样子? 江曼的嘴角动了动,最终只是扯出了一个比哭还丑的笑容来,尴尬地开口,“你今天怎么喝那么多酒,都醉了。” “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要问我?”沈蔚然只是动了动眉毛。 江曼却有些害怕地摇了摇头,“没有。” “真没有吗?”沈蔚然再一次‘啪’地点燃一支烟,但并没有放在嘴边,只是盯着它明明灭灭的。 “没有。”江曼还是摇了摇头。 沈蔚然不耐烦地把手里的烟给掐灭了,然后扯开自己的衣领展露在江曼的面前,“明明看见了,明明心里不是滋味,为什么不开口问我?” “蔚然哥哥,你……”江曼楞了楞,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沈蔚然不耐地双手撑头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向江曼,“你还是从前天真一点的好,我不喜欢待在我身边的女人有自己的小心思,懂?” 这一句话把江曼说得冷汗直冒。 我记得我之前听照顾沈蔚然的护士说过,从前的江曼,像一只小黄鸟一样待在沈蔚然的身边,天真可爱,遇事都藏不住心思。 可再单纯的人,一旦有了所爱,所想要得到的人,都会变得不择手段起来,江曼不是个例外。 沈蔚然这是在警告她吗? 江曼咬着嘴唇点头说懂了以后,沈蔚然又慢悠悠地开口问道,“听说你准备让念念转学?” 我一听他在说念念的事情,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那,耳朵尖尖地跟门贴得更加紧了。 江曼愕然了一下,看她的表情,显然她只是下午在我面前炫耀了一番,并没有实质的动手,所以沈蔚然并不知道。 “是的,我最近发现舒尔姐姐每天都会在学校门口等念念放学,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念念以后懂事了的话,会有小朋友说三道四的,对她的心里是个很大的伤害。” 我还是挺佩服江曼临时找来的说辞的。 沈蔚然不动声色的抬了抬眼看向江曼,问,“学校找好了吗?” 我的一颗心在胸膛里乱跳,可理智告诉我不能冲动,沈蔚然这么问一定有他的原因。 “没有。”江曼摇了摇头,她怎么能说出口,她不过就是随口说说用来气我的而已? “那么,你是准备让念念先休病假在家,然后再慢慢找学校吗?”沈蔚然睨了她一眼,语带讽刺的意味。 江曼连忙摇头,退后两步说道,“没有没有,其实有很多私立学校都是很好的,我觉得念念可以送过去那里,私立学校的教育没有比公立的差到哪里去,或者,或者送出国也行。” “那么回头昭廷也一并送出国好了,你觉得如何?”沈蔚然的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打着。 凭我对他的了解,我确定他是带着怒意的。 “昭廷还太小了!”江曼惊叫一声,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因为昭廷是跟念念一样大的孩子。 她慌忙解释道,“蔚然哥哥,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发誓我对两个孩子都是一视同仁的,我只是,只是觉得舒尔姐姐每天都出现在念念眼前,念念又知道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这样下去念念迟早会不喜欢我的,到时候,我们之间就会有很多矛盾……” “要是你每一天都跟今天一样,亲自接送念念,跟接送昭廷一样的话,我觉得江舒尔再有能耐和恒心,也不会接触到念念,不是吗?”沈蔚然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锋利起来。 江曼被他噎得无话可说。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江曼对念念的忽视,沈蔚然是看在眼里的,他只不过是需要找一个由头来警告她。 而我,就是那个由头…… 154 互相折磨到白头 ,江曼虽然曾经天真,但她现在心智已经增加了很多,她怎么会没有听出来沈蔚然口中话语的意思。 尴尬的神色一直在她的脸上久久退不下去。 沈蔚然的意思就是不能转学,我躲在门口暗自松了一口气。 “可是,蔚然哥哥……”江曼还准备再说,沈蔚然不耐烦地瞟了她一眼,把她的所有话都湮灭在嘴边。 “行了,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客户有事要谈,晚一点回家。” 沈蔚然挥了挥手,江曼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我躲在洗手间里,清清楚楚完完整整地见识到了沈蔚然对江曼的态度,这完全是不够爱的表现,他既然不爱江曼,为什么非要把她留在身边,给她所有的名誉跟地位呢? 沈蔚然的想法,我从来没有看透过。 所以这一次,我也懒得去想,干脆不管,只要念念不转学就好。 江曼走了以后过了很久,九到我几乎以为他把我给忘在洗手间里了,沈蔚然才走过来打开洗手间的门,一脸淡定地问我,“都听见了吗?” “听见了,谢谢你。”我们之间,经历过刚才的事情,我一句话都不太敢说。 连谢谢两个字,都是斟酌了许久,确定不会惹火沈蔚然才说的。 沈蔚然只拿眼睛瞟了我一眼,就甩给我一把车钥匙,眉眼淡淡地说,“我喝了酒,帮我开车。” 我抓住车钥匙,久久没有说话。 说实话,在内心里,我是拒绝的。 如果我送他回家的话,被江曼看见了,又是一大堆麻烦事儿,我不太想去招惹这些麻烦。 “怎么,过河拆桥?利用完我了以后,你连这一点点事情都不愿意去做了?”沈蔚然不屑地切了一声。 我刚准备开口解释,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黎深的电话,沈蔚然显然也看见了黎深的名字,眉头皱了皱,一言不发地从我面前抢过手机,挂断。 “你做什么!”我恼了,他有什么权利挂断我的电话。 沈蔚然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把我朝前一带,撞在他的怀里,他有些怒意地说,“刚才打电话给我,说半句就挂了,现在黎深的电话却可以打得进来,江舒尔,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心机骗我出来关心你?” 呵呵…… 我怎么知道手机会莫名其妙又好了,沈蔚然这个态度,摆明了就是不管我做什么他都要找茬的样子。 “沈蔚然,我的生活不是已经跟你无关了吗?”我冷笑。 “与我无关?呵呵。”沈蔚然眼睛里徒然迸发出火光,就在我以为我的手腕快要被他捏碎的时候,他却松开了,把我用力一推,我们两个恰好站在台阶上,我穿的高跟鞋,倒退两步踉踉跄跄从台阶上走下去,但因为之前的脚伤反反复复没有好完全的缘故,又扭了一下脚跟,整个人摔在地上,额头也磕在台阶上。 我用手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虽然有那么一点点血,但并不是很严重,与之相比,更加严重的是我的脚伤。 上次在沈嘉泽面前车祸后,因为度蜜月和接二连三的打击,导致我没有办法好好休养,最终还是落下了病根,遇到阴雨连绵的时候会风湿作痛,任何一个不小心,都很容易扭伤。 我扶着地面勉勉强强站起来的时候,一双手清清冷冷地抚~摸在我的额头上,在伤口周围流连辗转。 我打开他的手,站在那里,不去看沈蔚然的脸,而是淡淡地问他,“沈蔚然,你满意了吗?折磨我是不是很开心?你既然已经不想再跟我有瓜葛,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面前,看见我痛苦的样子,你真的会觉得很爽吗?” 出乎我的意料,沈蔚然说了两个字,“很爽。” 意味深长。 我不想再理会他,自己扶着边上的法国梧桐,一步一步想要走下台阶,脚上蔓延开来的剧痛让我不确定自己可以走回家。 但我伤成这个样子,沈蔚然想要我开车送他是没有可能了。 最好的结果就是我自己走下台阶来到马路上打车,我们从此两不相欠。 可老天似乎不太想要让我如愿,我才走了两步,头上的眩晕感跟脚下的疼痛感让我冷汗直冒,再朝前走一步都是奢望。 可我不想要折身去求沈蔚然。 他也整好以瑕地站在台阶上,双手抱胸,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逞强。 正当我剧痛钻心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沈蔚然忽然走上前来,从怀里抽出一个方巾帮我把脚踝给扎好,又趁我不注意把我腾空抱起来,我大叫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沈蔚然的脖子。 熟悉的薄荷味夹杂着烟味钻入我的鼻孔里,让我的心都变得慢慢潮湿起来。 “沈蔚然,放我下来。”我声音提高了一个度。 这样暧昧的动作,如果江曼还没有走远,她一定会觉得不高兴的。 我不是包子,但目前受制于人,只好妥协。 沈蔚然却不理会我,只说了一句,“别乱动。”然后抱着我一路朝前走去,我搂着他的脖子,盯着他额头上细细密密渗出来的汗,心想这家伙体力真好,都三十好几岁的人了,抱着我居然一点都不喘气。 我的心慌乱极了,他不是恨着我的吗?为什么又要对我这么好? 直到他抱着我走进私人医院,我都没有想通,我们两个,真的要这样互相折磨到老吗? 伤口处理完以后,阿奇就到了,沈蔚然喝了酒不能开车,阿奇便带着我们两个人上车,说是先把我给送回家。 这一切就跟在做梦一样,那个三个月前说着恨我入骨的男人,不动声色地再一次席卷了我的心。 沈蔚然沿路上替我买了晚饭,把我安全送回家以后才离开,我打开了那些晚饭,全都是清清淡淡的菜色,他知道我是伤病人员,竟体贴入微到这样的地步。 在我对着那些小菜纠结发呆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我以为会是黎深,因为刚才我挂了他的电话,他一定会四处找我,可开门的时候我愣住了,站在门口的人,居然还是沈蔚然…… 155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大概是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别扭。 他忽如其来的好,跟忽如其来的坏,让今天这一整天糟糕透了,我整个人都是处在懵逼的状态的,恍恍惚惚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做些什么,给些什么样子的回应。 “我的方巾,落在你这里的。”沈蔚然皱了皱眉头。 我想起,是他之前帮我包扎的那条,医生给我处理完脚伤以后,我就顺手收进了包里。 “哦,我现在去给你拿。”我转身就想要过去,沈蔚然一把拦住我,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仅仅贴在我的耳边说,“我自己去,你回沙发上坐好。” 由于不想跟他起什么冲突,也满心希望他拿了方巾就走,我乖乖听话地坐在沙发上面。 当沈蔚然从我的包包里拿出方巾,又小心翼翼叠好的时候。 我的心,忽然像是被锤子锤了一下,闷得生疼。 因为那条方巾,是我送给他的,是那一次顾浅秋让我陪她去挑沈蔚然的衣服的时候,我看上了又买下来的。 但我没有正式送给沈蔚然过,我只是悄悄地放在了他的衣橱跟其他所有的方巾放在一起。 在那条方巾上,有一片小小的绿叶,十分朴素的感觉,刚才包扎的时候我没有细看,现在一眼就认了出来。 沈蔚然为什么会用这条方巾?是纯属巧合吧。 他根本就不记得我跟他以前的事情,甚至他有数百条各式各样的方巾,挑上这一条,一定是个巧合。 我只能这样劝慰我自己,并且告诉自己不要再去痴心妄想。 直到沈蔚然叠好以后,把方巾拿到我的面前,朝我摇了摇,问我,“记得吗?你送给我的。” 我所有佯装的坚强全部轰然倾塌。 他记得?他记得!他记得了…… 曾经的我,多么心心念念地希望沈蔚然可以记起来,我跟他之间点点滴滴的甜蜜过往,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以后,他居然记起来了。 爱多一分,恨就更多一分,不是吗? 我的手攥成了拳头,藏在背后,捏紧,又松开,最后深吸一口气以后,像个没事人一般地开口问他,“是吗?我不太记得了,这是我送给你的吗?是什么时候买的,圣诞节?还是你生日?我真的不记得了。” 你们或许会骂我,明明是电视剧里可以质问他,可以相认的镜头,为什么我要这么作。 可我的心里清楚的很,沈蔚然记起了我,却没有找我,甚至不惜伤害我,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就算我撕破了这一层关系,哭喊着要跟他追溯从前的时光,又能怎样? 挽回不了念念的腿,挽回不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同样挽回不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沈蔚然是那样性子的人,任何事情自己承担着,不言语,他既然选择瞒着我,就绝对不会告诉我,他装糊涂,我也就跟着装下去,至少风平浪静。 沈蔚然的眉头皱了一皱,微不可闻的怒意在眼底闪过。 我不理他,继续自顾自地说,“沈先生这么大的人物,一块方巾而已,不需要记得这么清楚,这条方巾已经脏了,不如丢了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我在极力回避着什么。 但沈蔚然似乎在极力寻找着什么东西。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流连了一会儿,轻笑起来,问我,“江舒尔,你有没有发现,你这一次的话特别多,像是欲盖弥彰的意味。” 我顿时有些尴尬。 是呀,他只是说了一句这方巾是我送的,倒是我,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不着边际的话,极力撇清自己的关系。 确实欲盖弥彰。 为了掩饰我的尴尬,我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那个,沈先生,你晚上买的晚饭有些多,要不要留下来吃一点。” 我本就是客气客气随便转移话题的,谁知道沈蔚然居然一口答应下来,毫不客气地坐在我的身边,当着我的面打开了饭盒…… 气氛比刚才还要尴尬,我觉得自己纯属一个傻逼,沈蔚然不过是来拿我逗乐子的。 而始作俑者,就这么淡定地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吃着我的盒饭,看着我的电视,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 “额。那个,沈先生,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吞吞吐吐地。 话才说了一半,门铃又响了起来。 !!今天我这是怎么了,来了一个又一个客人,人气旺盛。 我见沈蔚然无动于衷地坐在那吃东西,只好自己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是黎深一脸焦急的样子,他直接就抱住我两个手臂,把我前后左右都看了一遍,脸上担忧的情绪才渐渐缓和下来,像是松了一口气说道,“小耳朵,你没事就好,你挂了电话我都要急死了,又是去公司里找你,又是去念念学校找你,没想到你已经回来了。” 大概是他的动作太过暧昧,我能感觉到一道目光从我背后直直地射过来。 带着三月里料峭的冰寒意味,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讪笑着推开黎深道,“我没事,就是扭伤了脚,手机好像坏了有点问题,明天我再去买个新的就好了。” 黎深乐呵呵地道,“手机不重要,明天到公司里我送你一个,脚伤又复发了吗?晚上我帮你揉一揉,对了,你还没有吃饭吧,要不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他一股脑说了很多的话,撇见我脸上尴尬的神色,以为我是因为脚伤不太乐意出去,又拍着胸说道,“你别担心不能走路,我可以抱着你下去呀,以前不都是这样吗?” 糟糕。 我感觉自己的脸上流下一片黑线,背后的寒气越来越重。 就在黎深真的弯腰准备抱起我的时候,从我的背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沈蔚然不紧不慢地把手里的盒饭给掷在桌上,施施然站起来,出现在黎深的视线里。 “黎总,这么巧?”沈蔚然率先开了口。 黎深却轻蔑地一笑,双手抱胸无所谓道,“不巧,我原本就是跟小耳朵住在一起的,倒是你,贵人事多怎么有时间来我家里做客呢?” 黎深特意把住在一起,我家几个字咬地很重…… 156 占有她!离开他! ,“再忙也得抽空来看看我的妻子。”沈蔚然毫不客气地微笑反击。 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为什么我完全可以感受到,在这间屋子里,这两个男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十分明显呢? 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们两个永远都不要正面交锋地好,毕竟我爱着沈蔚然,黎深却爱着我,这怎么看都是一个根本解不开的死结。 沈蔚然这么说了以后,黎深捏紧了拳头。 他的眼底满是怒气。 我第一次心里有了一个决定,我应该要离开黎深,不能再给他更多的幻想。 我的心里很清楚,黎深从一开始一起陪着我,甚至不惜为我付出一切,这所有的事情,都是需要代价的。 他留在我的身边,不过就是为了等我一句愿意跟他在一起。 没有人愿意无偿地跟在你身后消耗青春,这种事情只有可能出现在童话世界里,现实里那是做梦。 所以黎深一直在等我的答案,在这之前,他也是有占有欲的一个人。 我有多怕他们两个人会打起来,立刻上前一步拉住黎深的手说,“黎深,我饿了,我们出去吃饭吧。” 黎深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松开了拳头,从边上的衣柜里替我取出驼色的大衣,当着沈蔚然的面披在我的身上,然后朝沈蔚然玩世不恭地笑了笑,“沈总要是不嫌弃我的房子简陋,就多待一会儿吧,我现在要跟小耳朵出去吃饭了,您请自便。” 我松了一口气。 只要黎深不动手,沈蔚然怎么也不是那个先挑起战争的人。 黎深搀扶着我朝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沈蔚然说,“对了,一会儿沈总要是离开的话,记得帮我们关门哦。” 我知道黎深是故意的,在言语上刺激沈蔚然。 我刚准备开口岔开话题的时候,沈蔚然凌厉地目光朝我们两个人身上一扫,然后淡淡地说,“不用了,我只不过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顺便奉劝黎总一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强求不来。” 沈蔚然说完这句话,一个侧身,轻描淡写地从我跟黎深中间擦肩而过,特云淡风轻的样子。 黎深下一刻,手紧紧抓在我的手臂上。 我感觉到他的力气非常的大,恨不得能把我手臂分分钟捏碎了。 我挣扎了一下,没有挣扎出来,只好可怜巴巴地示弱,“黎深,你把我的手臂给捏痛了。” 沈蔚然走了以后好久,黎深才回过神来,他用一种很异样的眼光盯着我,紧盯着我的脸看,仿佛我的脸上写了什么字一样。 我觉得他的眼神似乎在跟我传递着危险的新号,逼得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可我的脚行动并不方便,朝后退了几步踢到门边的花坛,整个人就朝后倒了过去。 黎深眼疾手快地抄起我的后腰,帮我托住我才没有摔下去。 我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朝他吐了吐舌头道,“吓坏了,谢谢你呀。” 可我这个动作好像做错了。 黎深的眼睛里似乎窜出了一束火苗。 下一秒,他便俯下身来,对着我的唇吻了上来。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感觉整个脑袋瓜里都是一朵朵烟花炸开,满屏烟雾缭绕。 反应过来以后,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推开他。 可他的力气那样大,无休止的在我嘴里索取,我又怎么能反抗的了。 情急之下,我用手狠狠朝后一推,把门口伫立的那个花盆给推倒在地上,忽如其来的破碎声让黎深的动作一停滞,我瞅准时机退开两步,不可置信地质问他,“你做什么,你说过你不会强迫我,会尊重我的。” 黎深似乎也终于反应过来他自己做了什么样的事情。 沉默了片刻以后,他忽然抬头咧嘴朝我笑了一笑,说,“小耳朵,对不起,但是,我后悔了,从今天开始,我想要追求你,我是认真的。” 那明媚的笑容,差一点儿刺伤我的眼睛。 如果可以,我也宁愿这个阳光男人的眼里,从来没有过阴霾,尤其是因我而起的阴霾。 见我不说话,他又问,“你害怕了?怕我吃了你?”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 现在的我,没有心思也没有任何兴致再接受黎深这样的人。 我只想要安安静静找一个普通的工作,做一个普通的妈妈,可以每天上班下班看见自己的孩子,就足够了。 我想要留在东来集团,因为这份工作能给我高额的报酬,甚至能给我机会夺回念念的抚养权。 但如果留在东来集团,需要继续伤害黎深,给他以希望又狠狠打碎的话,我会选择放弃。 更可怕的是,上一次我怀孕的事件还历历在目。 我不愿意相信但却不得不相信的事情就是,黎深变了,他从无欲无求,变成想要得到我,这个愿望,强烈到我都能真实地感受到。 我暗自下了决心,抬起头来对黎深一笑,“没有呀,走吧,我们去吃饭吧,我真的很饿了。” 为了演戏的逼真,我还特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有一个话题可以先下台阶来,黎深也不会错过,他顺势笑了笑,带着我离开了别墅。 吃完饭回到别墅以后,我环视了一周这给我住了好几个月的地方,竟没有丝毫的留恋。 我用了大半夜收拾了一下自己所有的东西,打包,然后里里外外打扫了一下别墅,最后坐在电脑面前,打下了一份辞职信。 天亮以后,我拖着行李把钥匙留在书桌上以后,就一瘸一拐地关上门离开,打车来到东来集团以后,我把行李箱交给前台的小姐看管,准备亲自上去递交辞职信。 斩不断理还乱的牵扯,不如早早结束。 当我把辞职信放在黎深桌子上的时候,他人刚刚从外面推门进来,看见我微微一笑,“怎么,今天腿不舒服还来上班,怎么不多休息一下。” 然后他撇见了桌子上的辞职信,笑容凝滞在脸上。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接受他的怒火或者质问,可他只是张了张嘴,手机却响了起来。 原以为只是一个寻常的电话,但没想到黎深的眉头越皱越深,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怒吼,“要是人走丢了,我把你们整个疗养院都给夷为平地!” 157 他的可怜之处 ,有关于疗养院这一词,我从来没有再黎深的嘴里听到过。 所以当时的我,原以为他只是一腔怒气无处发泄,所以电话那头的人替我背了黑锅。 等黎深挂断电话以后,我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跟他解释的时候,他忽然攥住我的手,看都没有看一眼桌上的辞职信,就急吼吼地说,“跟我去一个地方。” 我挣扎,以为他是为了拒绝我辞职而找的一个由头。 可当黎深转过都来看向我的时候,我才明白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因为我从未见过黎深这样的表情。 痛苦,焦急,怒意,冰冷,无数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我当下也就顾不得跟他犟了,他也不跟我说话,一把抱起我就朝电梯里冲去,完全不顾周围同事的异样眼光,我尴尬地待在他的怀里,原以为他是借机亲近,可发现他的心思根本没有一点点在我的身上,他抱着我,完全是因为我腿脚不便,浪费他的时间。 把我放进汽车里以后,黎深立刻发动汽车猛踩油门直直朝外面冲出去,吓得我立刻扣上安全带,又紧紧拉住头上的扶手才让自己的身体稳定下来,否则,要是窗子开着的话,我分分钟有可能被甩出去。 黎深接二连三闯了十几个红灯,才一路飙车来到了深圳罗湖的一家私人疗养院门前。 下车的时候,我忍不住扶着胸口跑到草坪那吐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幸好没有吃早饭,什么都没有吐的出来。 黎深也来不及关心我,匆匆丢下一句‘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先坐在车里休息。’ 然后跟小马达似得疯一般冲进疗养院。 我看他这幅样子,哪里放得下心来,平日里都是他在照顾我,第一次遇到他出了什么事情,我是怎么也要跟上去看看,是否可以还了他的人情的。 我拖着有些陂的脚,奋力追上他的时候,就听见他在朝院长吼着,“人呢,你们这么大的疗养院,连一个人都看不住吗?要是我的母亲找不到了,我会通过法律途径来告你们!” 那个上了年纪的院长不停地鞠躬解释着,“实在是对不起黎先生,您母亲她身体很弱,我们觉得她不会走远了的,我们已经派人四处寻找了。” 黎深恶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眼睛里满是猩红道,“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全院都给她陪葬!” 我从未见过这样失态的黎深。 所以我丝毫不怀疑他这句话的虚假性。 于是我立刻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黎深,你先别着急,你妈妈是什么情况,你先告诉我。” 其实我心里是有个疙瘩的。 因为第一次见黎深的时候,他跟我说,他妈妈死了以后他才被他爸爸接回去继承家产,可现在又忽然冒出来一个妈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深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情绪渐渐放松下来,扭过头语速很快地跟我解释道,“因为认识你的时候刚刚上任东来集团总裁,所以为了保护我妈妈,我对外都宣称她已经病逝,也不让我爸家里那个女人知道,所以骗了你,对不起小耳朵。” 我摇了摇头。 这本就是他的**,我无权干涉,这也不算是欺骗。 毕竟这样的感情,我其实能够感同身受,因为我的妈妈也是这样带着我一个人,独自长大,我跟我妈之前的感情,本就是十分亲厚。 黎深继续很快说着,“我妈妈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她得了老年痴呆症,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智力也退化了,所以我才把她安置在疗养院里,希望她可以好好安享晚年,但是没想到……” 我盯着黎深的脸,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一点点都放松不下来。 我只得细声安慰他替他分析,“你先别急,你刚才说她得了老年痴呆症,那么她记不记得你呢?” 他说,“记得,记得我的小时候,我很小的时候跟她的点点滴滴她都记得。” 我说,“你仔细想一下,有没有哪里是你们两个印象最深刻的地方,或许她想你了,想要去那里找你,所以才会走丢了。” 黎深抿着嘴思索了一会儿,立刻一拍脑袋大叫一声,“我知道了!” 然后他拉着我朝外面走去,但焦虑之下他还是顾及了一下我的感受,稍微放缓了步伐。 我一瘸一拐跟着上车以后,黎深便驱车上路,车子开了很久才开到了一个郊区游乐场外面。 黎深说,“小耳朵你记得吗,小时候我们最想要来这个游乐场玩了,当时这里还属于城里,我们从乡下过来需要好久的时间,门票又贵,所以我妈妈经常牵着我一路走过来,站在外面一看就是一整天,后来我妈妈就拼命打工赚钱,每个月都去加班加点,最后拿着她加班得来的钱,带我进了一次游乐场。” “那一次,永生难忘。”黎深又补充了一句。 其实我稍微还是有些记忆的,当时黎深回来大肆炫耀了一番,我们村里的小朋友都很羡慕他,跟在他屁股后面追问他游乐场里有什么好玩的。 可我当时不知道,这一次游玩背后有这样大的故事。 我们两个一下车就直奔已经废弃的游乐场,周围有闲散的在散步的老人,我们兵分两路找人询问,描述了一下黎深妈妈的样子,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有几个打太极拳的老人说,“上午是看见有一个疯女人在这里转悠的,嘴里还喊着黎深,黎深,赶都赶不走的。” “她不是疯女人!”黎深也听见了这句话,低低吼了一声。 我害怕他吓到老人,到时候说不清楚,连忙瞪了他一眼,跟老人道歉,人家才继续说着,“后来就有人报了警,警察过来带走了。” 我跟黎深一听,道谢以后立马上车直去警察局。 然而,等我们来到警察局的时候,警员十分抱歉地跟我们说,那个叫许兰的女人已经被家人给接走了。 许兰是黎深母亲的名字,可她哪里来的家人? 158 我的失败红娘之旅 ,我们一路带着疑惑找了很久很久。 最终确实找到了许兰。 但监控显示出带走她的女人的时候,黎深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当时的第六感直接就告诉我,黎深认识这个女人,且关系不一般。 看完监控以后,黎深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对警察说了一句谢谢以后,脚步很沉重地走了出去。 我跟在他后面问,“她是谁?” 其实也不是我非要好奇,只不过顺嘴问了一句而已。 但黎深的脸色当时就变了,他坐上汽车想要发动,但钥匙插根本就插不进孔里,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我想着毕竟是黎深的私事,他若是不想说还是算了吧,就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让黎深把我先送回家再去接他母亲。 回家的路上,黎深果然是跳过了我的问题,转而变成跟我道歉,他说,“小耳朵,昨晚的事情我必须要跟你先道个歉,昨天我一时脑子发热了,才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情,我当时是太害怕,害怕你会跟沈蔚然走,再也不回来了。” 我沉默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黎深又接着说,“小耳朵,你暂时先不要辞职,明天我带你去换另一份工作,不在我的身边做助理,你每天看不到我了,行么?” 我的眼睛抬了抬,略带惊喜地问他,“真的吗?” 其实我也明白,凭我一个二流大学毕业的女人,要是没有沈蔚然跟黎深的扶持,我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工作拿这么多钱。 如果黎深可以给我一个不接触他的工作,让我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做事,这是一件挺好的事情。 黎深见我这态度,一副受伤的样子捂住胸口作痛苦状问道,“你居然这么开心?我是洪水猛兽吗?” 我当然高兴,这一天找人下来,我还时不时有关注自己的手机邮箱,结果发现昨晚投出去的简历一份都没有收到回复。 意料之中呀。 要是不需要我出去找工作,还能跟黎深保持距离,自然是开心的。 “我要去哪个部门?做什么工作?你告诉我,我好回去准备一下。”我一本正经的忍住笑意问。 黎深却不悦了,他双手抱胸道,“明天再告诉你,明天早上准时报到,我带你去。” 说完以后,黎深就把我给送回了家,然后急匆匆地走了。 我回到家以后才想起来,该死的我的行李还在公司前台,要是黎深刚才是直接把我给丢下,而不是替我开了门的话,我压根就进不去房子。 一切无奈,只能自己随便洗漱一下就休息。 第二天,我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幸好是冬天没有出太多的汗,只能穿着昨天的衣服去了公司。 因为辞职的事情很低调,没有传开,所以公司的人都不知道我辞职了,见我来了还是会礼貌地问好,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 我来到黎深办公室的时候,因为轻车熟路,结果忘记了敲门。 没想到的时候,他的办公室里这一次居然有客户。 一开始我以为是过来谈什么合作的,但当我走进门以后,看见了那张略微熟悉的脸的时候,就有些吃惊了。 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昨天视频里的那个女人。 此刻真实的站在我面前,身材高挑,衣着很有品位,整个人气质非常的出众。 “哎,深哥,你的助理不敲门就可以直接进来的吗?也太没有素质了。”那女人不屑地撇了我一眼,自顾自地走到黎深的背后,伸出一双手从后面环绕住他的脖子,然后整个人便趴在黎深的背上。 动作亲密无比,像是在跟我示威一样。 我承认我的表情一定是很诧异,所以才会给这个女人这样的错觉,感觉我好像对她有什么威胁一样。 黎深脸上的表情僵硬,然后低声说了一句,“子妍,别闹。” 他稍微挣扎了一下,但并没有挣扎开来,结果那个叫做子妍的女人却抱得他更加紧了,更是肆无忌惮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道,“深哥,你不要生气了嘛,我昨天擅自接走伯母没通知你是我不对,但是我这不是也担心伯母的安危所以忙昏了头吗?你应该看在我及时赶到的份上给我奖励呢。” 她叫伯母,那么她就不是黎深的妹妹。 我在心里暗自把黎深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给排除掉了。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叫子妍的跟黎深,有着不可告人的亲密关系。 想到这里我默默吐了吐舌头,原来他居然藏着一个佳人,看来我想要把他跟顾菲撮合在一起的梦想有难度。 黎深似乎很反感她的亲吻,稍微躲避了一下,就用力站起身来,让开两步。 那个叫子妍的受了挫折,但瞧着黎深的脸色像是要发脾气的样子,便没有吱声,反倒是朝我走来问,“喂,你叫什么名字呀,为什么可以做到黎深的助理这个位子,我看你年纪也不算大呀。” 她言语不善,我也想尽快撇清这层关系,立马微笑说,“我之前是黎总的助理,但现在已经调职了,实在没有办法,因为我还有一个女儿要照顾,做黎总的助理实在是没有实际兼顾家庭,所以今天就是进来交接调职手续的。” 黎深听到我这么说,皱着眉头撇了我一眼。 那个叫子妍的却好像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你这么年轻,居然都有女儿了呀,真是人不可貌相,深哥,我们两个也应该抓紧了吧。” 她还准备再说,黎深的脸色却越来越黑,直接打断她的话道,“行了,不是办交接手续吗,我带你去,子妍你先回去吧,今天有一场跟江海的合作企划案,会很忙。” 他说完以后就用眼神催促我离开,我只好退出去。 很快黎深就走了出来,一言不发地带着我走到了公司后面的录影棚那里。 在走进去之前,他忽然开口说,“子妍她……” 我摇了摇头,打断他接下来的话。 “你不需要跟我解释什么,你是我的朋友,你做任何的事情,与任何人在一起,我只需要祝福,不是吗?” 159 诡异的合作 ,黎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最终叹了一口气以后,什么都没有再说。 就这样,我一言不发地跟在他的后面来到了摄影棚。 我不知道他带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又惦记着他才说的,跟江海的合作企划案。 什么时候东来集团会跟江海集团合作了? 就在我一头雾水的时候,黎深拉着我把我推到正在拍照的摄影师面前,一点儿也不像开玩笑地说道,“让她试镜。” 周围一片哗然,连同我自己都是懵逼的。 这个场地我是第一次来。 我知道东来集团的广告都是自己拍摄的,没有交给任何一个广告公司承接,所以东来一直有自己的广告摄影棚。 我所站立的地方,应该就是这个所谓的摄影棚。 只是,这里完全不如我想象中的那样简陋,而是辉煌大气,有专业摄影师,有一排一排精心打扮的美女,还有各种摄影道具,拍摄背景。 所以在黎深把我给推出去的时候,我是懵逼的。 这是让我拍广告? 可我吃不来这碗饭呀。 黎深说完这句话以后,全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看得出来,那些站在那里的美女都是来试镜的,一个个精心打扮,站在那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忽然半路杀出了我这么一个不修边幅的程咬金,一个个看着我的眼神都变了。 有嫉妒的,有羡慕的,有不屑的,还有看戏的。 总之千奇百怪,各式各样的都有,就是没有那种友好的。 我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两步,心里是拒绝这样的工作的,难不成所谓的让我换工作,就是让我来拍广告? 黎深见我面对着他准备开口,立刻抢先一步说话,“我们跟江海集团的首次合作,就是这一次的珠宝设计与发布,江海是初入珠宝行业,你也知道,我们也差不多半斤八两,所以说两家合作有利于共同发展。” 我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 讲真,东来集团跟江海集团从来都是死对头,大家都知道,突如其来没有任何预兆地合作,无异于天方夜谭。 “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情?”我问,这么大的事,我作为黎深的助理居然一点点风声都没有受到。 “那天沈蔚然从你家走以后。”黎深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 我的心里跟十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一样。 这两个男人,搞什么呢? “我想,我做不了这个。”不管他们两个准备做什么,这广告代言的事情,我一个带着孩子的妇女,明显是没有可能的。 黎深笑了笑,凑在我耳边说了一句,“小耳朵,如果你这辈子只想要做一个小小员工的话,那么你永远也拿不回念念的抚养权,也保护不了念念,不是吗?” 他说的这话让我微微动了心,这么多的事情出现以后,我确实很讨厌那种活在公众眼里的生活,一举一动都被人捕捉,可是黎深说得对,如果我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谈什么照顾念念。 就算有一天,念念的抚养权到了我的手里,单凭借她是沈蔚然的女儿这个身份,就会有多少麻烦冲着她过来,如果我没有丝毫能力跟人脉,只能眼睁睁看着念念受苦。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黎深一把把我推到前面去。 我措手不及地就被化妆师拉进了后台,全部化完妆以后,她又拿出一双恨天高的高跟鞋给我穿上。 我的脚伤还没有好,踩着高跟鞋原本就十分地艰难,只好努力一瘸一拐地踩着出来,原本就走的不太稳,出来的时候更加是晃晃悠悠的。 我还没有适应过来新角色,人群那边就有些微微的骚动。 我扭过去一看,沈蔚然身后跟着阿奇,闲庭信步似得朝我走了过来。 江海与东来的合作,他出现并不意外,但我一过来他就出现,这就有些尴尬了。 我正看着他失神的时候,不知是谁乘乱从后面推了我一把。 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朝地上摔了过去,站在我身边的化妆师都没有扶得住我,更别说是黎深了。 因为摄影棚地上铺了厚厚的绿色地毯,这一下虽然摔得不重,但脖子上的项链因为勾住了地板上的丝线,在我狼狈起身的时候,珠宝散落一地,整个链子都断了。 周围一片嗤笑的声音,是那几个来试镜的美人儿。 但笑声很快就止住了,因为黎深的脸色黑的很难看,而沈蔚然,只是淡淡地朝我这里一瞥,慢悠悠走过来。 黎深走上前扶起我,柔声问我有没有受伤,我摇了摇头,把地上已经凌乱的项链捡起来,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 “实在是不好意思呀,这个,很贵吧?” 我吐了吐舌头。 一看就是精工设计的,估计是本季节的新品,涉及两个公司的新品发布问题,绝对不是个小问题。 黎深却一眼都没有看那条项链,而是对着工作人员说,“去拿一双平底鞋过来。” 换上平底鞋以后,我躲避着沈蔚然探寻的目光,准备走向摄影机后面,却还是忍不住朝沈蔚然那扫了一眼,只看见他一动都没动,一直盯着刚才站在我身后的那群女孩子。 其中有一个女孩子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把自己的脸藏在另一个人身后。 果不其然,下一秒,沈蔚然用手指了指她说,“你,过来。” 这群女孩子本来就是竞争关系,没有谁会帮着谁,其他的女孩子立刻自觉地退开两步让出了路。 我不言语,这女孩肯定就是推我的那一个,我虽然不想要与人为敌,但她先对我下手了,我不是白莲花,没有替她说话的道理。 更何况,这么贵的一条项链,我也赔不起。 那女孩唯唯诺诺走过来以后,沈蔚然接过黎深手里的项链,拿到她的面前,只说了一句,“这条东西,就由你来赔,有异议吗?” 那女人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问,“沈,沈总,您这是什么意思,这可跟我没什么关系呀。” 沈蔚然嘴角噙着笑,语气却是异常冰冷,“拒绝我的后果,你想清楚了吗?” 160 跪着道歉 ,那女孩已经有些微微发抖,但她还是一咬牙,僵着脖子装傻道,“沈总,这真的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您没有办法证明是我推了她,这里又没有监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沈总刚才并没有说你推了她,只是叫你赔项链而已,你把我们都当猴子耍么?”黎深冷笑了一声,把那串项链砸在地上。 四散零落的珠宝在地摊上跳跃着,如同每一个人的心跳。 我张了张嘴,刚准备开口替她说话。 并不是我白莲花,而是沈蔚然跟黎深同时为了我当众为难一个女人,实在是一件太过耀眼的事情,我不想背负这么多的麻烦。 但沈蔚然用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制止了我。 他的眼神暗含警告,但更多的警告是对于那个女孩。 果然,那个女孩被他的眼神吓得花容失色,最终跪倒在地上哭泣着,哀求着,“沈总,黎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真的是赔不起这条项链呀。” 沈蔚然蹲下来,用手噙住她的下巴,那女孩子哭得落雨桃花的,脸上的妆都花掉了,偏被沈蔚然看着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居然愣住了神。 就这么直直地跟沈蔚然对视着,像是看呆了的样子。 我见这一幕,似曾相识极了,像是在陆冉冉父亲葬礼上,沈蔚然也做过同样的动作。 沈蔚然问她,“赔不起?” 她委屈地点了点头,目光里带着希望。 “两条路,要么赔钱,要么永远离开娱乐圈,你觉得怎么样?”黎深双手环抱在胸前,饶有兴趣地接过话茬子。 那女孩一听,就吓得花容失色。 这两条路明显都是没有可能的,这年头,想要挤进娱乐圈,需要多大的努力跟时间,就凭黎深这么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足以让一个人万劫不复。 而且我丝毫都不怀疑,凭借他们两个人的手段,这女孩以后绝对混不下去。 “沈总,黎总,我拜托你们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女孩哭着,朝前走了两步抱住沈蔚然的腿,十分狼狈的模样。 我挺不忍心的,但这件事既然是沈蔚然插手了,我如果强硬要去干预,我害怕沈蔚然又会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情来,一旦惹他不高兴了,或许不让我见念念也说不定。 “真不是故意的?”沈蔚然重复了一句,那女孩狂点头。 “其实,还有第三条路。”他站起身来,从阿奇手中拿过方巾,在手上不停地擦拭着,似乎是要把什么脏东西都给擦掉一样。 最后,擦完以后,他轻描淡写地把方巾丢在那女孩脸上,“第三条路,给江舒尔道歉,她如果原谅你的话,那么这些事情就都一笔勾销。” 话题转了一圈,全场的目光都回到了我的身上。 我被这些火辣辣的目光照射着,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那女孩转过脸来,在沈蔚然的视线外,对我射来怨毒无比的目光,我恍恍惚惚间才好像明白了沈蔚然为什么今天会为我出头的意思。 他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黎深要让我试镜,所以特意赶过来,借由这件事情阻止我,让我在初入这个圈子的时候就开始树敌。 真是好深沉的手段。 那女孩听完他的话以后,很久都没有动。 黎深大概是没明白沈蔚然的意思,还在帮趁着问,“你不想去吗?” “不,不,我想的,我这就过去求江小姐的原谅。”那女孩唯唯诺诺地起身,正准备朝我走过来的时候,沈蔚然似乎还嫌不够,又淡淡地叫住她。 “既然是要去道歉,自然是要有些诚意的,不如,你从这里跪着走到江舒尔的面前?” 浅浅的一句话,却如同一个巨石砸进每一个人心里。 只因为他是沈蔚然,他可以这样无视一个人的自尊和全部,要求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别说那女孩,连同我都楞在那了。 沈蔚然当着这么多人的,给这女孩这么大的羞辱,明天整个深圳都会知道,他冲冠一怒为红颜,我江舒尔的名字可能会跟耍大牌联系在一起,整个娱乐圈估计都没有导演敢接受我了。 我抿着嘴唇,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孩朝我跪着走过来。 我刚准备朝前走两步拉她起来,黎深却从背后拉住我的手臂,制止了我的行动。 等那女孩子真的跪过来道歉以后,她抬头,对上我的目光,那眼神里的怨毒,憎恨,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分分分钟就可以把我给烧地连骨头都不剩下。 可她的嘴里却还是柔声说着,“江小姐,真的对不起。” 人真的是会做戏,明明心里恨得要死,声音却嫩得可以掐出水来。 而我,似乎也在慢慢带上面具,明明想要蹲下去扶起她,却又害怕沈蔚然不高兴而要故作高冷。 但不管是怎么说,沈蔚然的目的达到了,这仇恨值拉地是妥妥的。 这件事情尘埃落定以后,就开始了正式的拍摄环节,由于黎深跟沈蔚然的在场,所有人都没有一个敢议论纷纷,一丝一毫八卦都没有发出来。 我在摄影棚里拍着,眼角的余光瞟着黎深跟沈蔚然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直到所有的拍摄结束,我们才收工离开了摄影棚,途中黎深的那个叫做子妍的大小姐又过来把他给接走了,我略微思索了一下,卸完妆回到公司前台,问前台小姐要回了自己的行李箱。 下午在摄影棚的事情大概已经传遍了公司,前台小姐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对,一边递给我行李箱,一边嘴里念叨着,“现在这个念头,只需要长得好看一点,脚踏两条船都没有什么问题,真的是老天不长眼。” 我抿了抿嘴唇,不想跟她争辩,今天这么一闹,大家不待见我也是自然的。 转身离开的时候听见她说,“可惜了咱们黎总一片痴心,到头来只是个备胎。” 我正奇怪她是什么意思,大门口就响起了喇叭声。 沈蔚然那辆低调的路虎停在门口,摇下了车窗,那个男人一脸淡漠地侧颜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他是在等我吗? 161 念念到底喜欢谁 ,我拖着行李箱,想了片刻,绕过沈蔚然的车头朝路边走去。 可他的车子就跟个牛皮糖一样,不紧不慢地跟在我的后面,也不按喇叭,也不支声,就这么默默地跟着,直到后面的路上堵成一片狗,我才在司机的一片辱骂声中灰溜溜的滚上车。 这么一来,我自然对沈蔚然没了什么好脾气。 “沈先生到底想要怎样?”当我的一味退让是肉包子吗?随便他捏扁搓圆? “什么怎样?”这始作俑者毫不在意地翘着腿,手里点着一支烟,淡淡的烟雾缭绕在他的眉眼之间,满是笑意。 “你既不让我见念念,又不让我赚钱,现在还给我树敌,沈先生是要逼得我在深圳无法立足,这辈子都滚得远远地滚出你的视线吗?” 沈蔚然把手里的烟头狠狠在车里中间的烟缸上摁灭。 我一惊,以为他生气了,可他却带着笑意的语气说,“我倒是不知道,我若是让你滚蛋你就麻溜地滚蛋,你还是我的江舒尔吗?” 我的江舒尔这几个字,撩地我心惶惶不安。 懒得跟这个臭流氓计较。 沈蔚然浅浅一笑,带着嘲笑的意味让阿奇开车,我也没注意他要去哪里,只听见他问我,“江舒尔,你以为我今天下午这么做,是为了为难你?还是觉得我做的太过分?” 难道不是么?我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口是心非地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应该好好感谢你才是。” 沈蔚然笑得有些揶揄,反问道,“那么我为什么一点都听不出来感谢的意味?” 呵呵! 大大的两个字写满了我的心。 沈蔚然也不在闹腾我,而是用一种低沉的语气解释道,“江舒尔,在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过公平可言,今天你觉得她可怜,轻易地原谅她,明天她或许不是推你摔倒,而是捅你一刀,在这个世界,不是一味地退让,隐忍就可以风平浪静的。” “可明天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呢。”我幽幽地说了一句。 “就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让你带着念念?”沈蔚然不明所以地说了一句。 我一头雾水,惊喜与惊讶并存,整个人扭头看向他,朝他那不自觉地挪了挪身子。 偏偏这时候,前面的路段不知道是怎么了,阿奇一个急刹车,我没坐稳,因着惯性的原因朝沈蔚然的怀里一冲,整个人直接倒在沈蔚然的腿上,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我红着脸坐起来的时候,只听见沈蔚然调侃一句,“看来你投怀送抱的本事又长进了不少。” 为了阻止他再说出些消遣我的话,我连忙转移话题问他,“你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让我带着念念,我可以要回念念吗?” 沈蔚然抬眼看了我一眼,冷笑一声,“说说而已,你别太当真。” 靠之! 我的心里十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这是在忽悠我呢? 就这么怀着一肚子的怨气,我几乎都没有发现,沈蔚然让阿奇把车子给开到了念念的学校门口。 这些天忙着这些事那些事,我已经很久没有来等过念念。 车子停下的时候,念念刚好从学校里走出来,我只感激地看向沈蔚然一眼,便急匆匆地打开门朝念念走了过去,李嫂是认识我的,见我过来,很开心地把念念交在我的手里 念念嘟着嘴,故作生气地说,“江阿姨是把念念给忘记了吗?都很久没有来了。” 她虽然是笑着说的,可我还是感觉像是被什么给刺了一下,心里微微地疼,连忙蹲下来。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忘记念念呢,我只是最近太忙了,我保证,以后每个礼拜都来两次,好不好?”我捏了捏念念的脸,然后把她抱在怀里,转了一个圈儿。 念念开心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小眼神里满是信任的意味。 这几乎是最开心的时候,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我很欣慰,这说明念念她心里还是在乎我的,她并没有太过责怪我,甚至想要跟我在一起。 就在我跟念念亲热的时候,我们的背后忽然传来一句冷哼,“江舒尔,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呀。” 我放下念念,转身,看见江曼手抱着胸站在那,鼻孔朝天的样子。 片刻之后,江曼蹲下来朝念念伸出手,念念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我的手跑过去,扑进她的怀里说,“江阿姨。” 我的怀抱里,还有属于念念的**味。 可我的心却落到了谷底,终究是江曼留在沈蔚然身边,所以念念也终究是希望可以引起她的关注,得到她的疼爱。 李嫂也很诧异,低声叫了一声夫人,就唯唯诺诺地退到一边,脸上有一种被抓包的尴尬。 “江舒尔,你每天在这里等着我的女儿放学,有意思吗?” 江曼特意侧重了,她的女儿四个字。 我恨得牙痒痒,明明就是我的女儿,凭什么变成她的? 我的心一点一滴在滴血,紧紧握着手,连指甲嵌进了掌心都没有感觉到。 “念念,你喜欢这个江阿姨呢,还是我这个江阿姨。”江曼问。 念念天真地一笑,“两个江阿姨都喜欢。” 我怔在那,一句话都不敢说。 我很想告诉念念,我才是她的妈妈,我应该是独一无二的,但是我不能。 我跟江曼不同,念念在江曼的手中,就是一把武器,一把用来威胁我的武器,具有很大的杀伤力。 可我说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害怕会伤害到念念稚嫩的心灵,只能选择沉默。 “两个阿姨都喜欢呀,那么如果非要念念选择的话,念念想要跟哪个江阿姨过呢?”江曼却锲而不舍,不停地追问下去。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方面我也想要知道答案。 但另一方面,现在还不是时候,念念还没有从自闭症中间走出来,就这么逼着她选择,有些太过残忍。 果然,念念的脸色当时就变了,整个人缩成一团。 而江曼,却还在一遍一遍重复着这个问题。 我担心念念的精神状态,刚准备走上前的时候,背后传来一句,“你在这里胡闹些什么……” 162 他要我等他 ,是沈蔚然的声音。 江曼登时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她尴尬的一笑,朝沈蔚然扭着腰肢走过去,环抱住他的手腕,“蔚然哥哥,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为什么在这里不奇怪,不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快了?”沈蔚然语气凉凉的。 江曼一个撒娇道,“哎呀,蔚然哥哥,我刚才不是刚刚陪昭廷从补习班回来吗?然后看顺便到了念念放学的时候,就来接一下念念呗,谁知道,谁知道舒尔姐姐会在这里呀。” 沈蔚然只是淡淡地撇了她一眼,然后默默地把自己的手臂从她的手腕里给抽了出来。 下一刻,他蹲下来站在念念的面前,捏了捏念念的脸道,“念念,你喜欢这个江阿姨吗?” 念念眼底的惶恐渐渐烟消云散,有了爸爸的在场,她不再缩成一团,而是声音清脆地说,“念念喜欢。” “那好,那么念念今天就跟这个江阿姨回家好不好,明天周末,让阿姨带你去游乐园玩一玩。” 沈蔚然笑着揉了揉念念的脑袋,并把她给抱起来,高举到我的面前。 我是真的有些受宠若惊。 我根本就没想过沈蔚然会忽然变成这个样子,转变了态度,实在是太奇怪了。 于是我低声问了一句,“沈蔚然,你不会是让我跟念念玩一次以后,就不再让我见她了吧?” 我丝毫不怀疑沈蔚然会做出这种事情,这最后的相聚,来的格外珍惜。 沈蔚然投给我一个鄙视的眼神,淡淡说了一句,“你就是容易想太多。” 这模糊的感觉,恍恍惚惚好像回到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最平凡的打情骂俏,旁若无人的相恋。 可我忘了,在我跟沈蔚然之间,还隔着一个江曼。 江曼见我们两个彻底把她给无视掉了,气得脸色铁青,一把拉过沈蔚然问,“蔚然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念念待在江舒尔的身边。” 呵呵,本性露了出来,她不再叫我舒尔姐姐。 毕竟是个年轻的孩子,终究是沉不住气的。 但沈蔚然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根本没有把江曼的话放在心上,而是转而把念念交到了我的手里,对我吩咐道,“太危险的设施不要让她玩,可以带她去划划船之类的,记得天黑就回家,我给你们安排了公寓,你们两个先住在那里。” 什么公寓? 我越来越搞不懂沈蔚然的意思,接过念念问他,“我有住的地方,你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好念念的。” 沈蔚然抬手指了指我留在他车上的行李箱问,“这就是你所谓的住的地方?” 顿时满心尴尬。 难道他是看出来我准备脱离黎深,一时间没有找到住的地方,所以特意把念念交给我,借此找个借口来给我安排住所? 这份细小的体贴,竟让我无端感触颇深,猜不透他的意思,忽冷忽热的,冷起来足以让我伤透了心,可热起来呢,又让我几乎都要融化。 我下意识就准备拒绝他。 因为他打一巴掌再给一颗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可沈蔚然不屑地撇了我一眼,“你觉得,你带着念念,我会放心让你住在宾馆里吗?” 这句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正纠结间,他就强硬地掰开我的手,放进了一把钥匙,接着完全无视掉江曼那个超大码数灯泡,领着我跟念念就上了他的汽车。 江曼气得啪沓啪沓跑过来,拽着沈蔚然就后退两步。 我抱着念念坐在车子,虽然隔着车窗,但还是能很清晰地听见江曼在跟沈蔚然争吵。 确切的说,是江曼一个人在大喊大叫。 她似乎在说着,“沈蔚然,没想到你居然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我,现在是要怎样,过河拆桥?你是不是觉得那个老头子病危了,从此对你没有威胁了?你做梦,你要是抛弃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这话听得我一头雾水,什么老头子,什么过河拆桥。 难道?沈蔚然一直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是什么连江曼都知道的事情,我却不知道……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念念忽然拉了拉我的衣袖,甜甜地笑着,问我,“江阿姨,你是不是不喜欢带念念出去玩?” “怎么会呢,我求之不得呢,你怎么会这么想。”念念暂时把我的思绪给拉了回来,我揉了揉她的脑袋,发现她的头发有些凌乱,于是从包包里翻出一个牛角小梳子,替她解下皮筋开始重新梳头。 沈蔚然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的一副情景。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还是他的眼底真的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那是一种,夜归人却发现家里为他亮着一盏灯的满足笑容。 一种,家的感觉。 但他的笑消失很快,我捕捉不到。 汽车缓缓开到了一座环山的公寓门前,很普通的公寓,我猜大概也是沈蔚然名下的一个什么房产,地理位置挺好的,估计价格也能很高。 但最让我奇怪的是,这座普通小公寓门口,居然站着一层一层的警卫,并且是持枪!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有必要吗,沈蔚然不会是又准备软禁我吧? 车子停下的时候,我几乎是把这门框不愿意下车来,万一这是囚笼,我岂不是自投罗网? “江阿姨,快下来吧,这些警察叔叔是来保护我们的,爸爸说这几天要我乖一点不准乱跑,过了这几天就好。”把我喊下车来的是念念天真的笑脸。 看起来她似乎很熟悉这种被保镖保护着的套路,但从前她不是这样的,沈蔚然从来不搞这些虚的。 直到我忐忐忑忑地拎着旅行箱走下车,才慢慢发觉,好像真的不是用来软禁的,每一个警卫看见我跟念念都很尊敬,没有丝毫要监视的意味,并且还有一个女人主动走过来自我介绍,说是这几天负责念念安全的助理。 她虽然穿地很随意,但一看就是跟阿奇一样,是个练家子。 就在我一头雾水的时候,沈蔚然忽然从背后抱住我,用我无比熟悉却无比遥远的语气说了一句,“舒尔,等等我,再等我几天,几天就好……” 163 他们对我下手了 ,我一下子怔在那儿。 沈蔚然身上的薄荷味夹着淡淡的烟草味,一下子钻入我的鼻尖里,酸酸的,涩涩的。 我们上一次这么拥抱是什么时候? 没有斗嘴,没有争吵,就像寻常一样,抱在一起。 大概是好久好久之前,久到我几乎就要忘记,我还爱着这样一个男人了。 但我不明白,他话里说的等他是什么意思,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他要去做什么吗? 还有江曼话里所说的那个老头子,又是谁? 但沈蔚然不会给我回答。 他松开我以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的身边,黑色的车子在夜色中疾驰而去,只剩下我牵着念念站在公寓门口,一脸的懵逼。 那个他留下的女助理走了过来,殷勤地替我提起行李箱,微笑着说,“夫人,我们先回去吧,明天您跟小姐想要去哪里玩,请提前告诉我,我好安排。” 我默默地牵着念念跟着她走进重重护卫的公寓里,在帮我们做饭铺床的时候,她告诉我她叫阿星,是阿奇的妹妹,平日里也是负责保护沈蔚然安全的。 怪不得会跟阿奇长得有几分相似。 这一夜都过得奇怪极了,阿星除了这些基本的东西,其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一旦问到沈蔚然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她就会扯开话题。 但我总是隐隐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否则按照平日里,沈蔚然最多会安排阿奇跟着我就行。 但他偏偏安排了一个女人,这就说明他需要人贴身二十四小时陪着我,到底是怎样的事情,会引得他这么注意? 更何况,他半个月前不是恨不得要把我拒之于千里之外吗? 我辗转反侧了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我没有想到,这一切我想不通的问题,会在第二天那么措不及防地鲜血淋漓地撕开它的真面目。 第二天,我们跟阿星安排的行程是对面香港的迪士尼乐园,一大早专车过关以后,念念就跟出了笼的小鸟一样,欢乐的不得了。 我带她坐了船,玩了穿越隧道,还有很多不算是太危险的娱乐设施,她很开心,拉着我的手又蹦又跳的。 直到中午时分,我们玩累了,阿星买来食物,我们围着一个圆桌子坐下来吃东西。 吃完以后我说想要去一下洗手间,但念念因为留恋鸡腿的原因不愿意去,阿星便让另外的人照顾念念,独身一个人跟随我来到洗手间。 我还在洗手间排队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那声音,特别像念念。 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匆忙从窗口看去,念念不知怎么地身边多了好多好多人流,把她跟几个保镖挤得四散开来,然后有个彪形大汉抱着她朝前狂奔,她朝我所在的方向大声呼喊着。 但她喊的是,“妈妈,妈妈,救我。” 我被这两声妈妈给失了魂魄,着急地脑子一热就拉着阿星想要跑出去追。 但门口排队的人忽然间增加了不少,阿星身手矫捷挤了出去,可我不知被谁从脚下绊了一下,摔在地上。 时间仓促,阿星走了两步发现我没有跟上,又准备回头来拉我,我拼命摇着头让她先去救念念,毕竟我的脚受过伤,虽然这两天恢复的不错,但刚才摔一跤,肯定是又扭了一下。 有我这个拖累,念念必然是会被带走的。 阿星眼底的情绪挣扎了一下,似乎是不能放弃我。 直到我朝她发火,她才一咬牙追了出去。 当时我们两个满心满意的心思都在念念身上,担忧着她的安危。 所以我压根就没有想到,那群人的目标其实是我。 就在阿星追出去以后没多久,洗手间里的人跟约定好了的一样,渐渐散去了,只留下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 我找了个凳子坐下,准备检查一下自己脚上的伤口,却透过镜子发现有个人对我举起了扫把。 我本能地转过头抬起手腕阻挡,只看见一张带着蓝色口罩穿着工作服的脸,然后我的腰上一痛,她抓在手里的注射器里的液体全都注入我的体内以后,我便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是在一家医院里。 似乎是医院,又似乎不是,因为整个楼层很低,也没有医院里的喧嚣声,门外更加没有医生走来走去。 但可怕的是,我是躺在角落里的,我的对面,是一张手术床! 冰冷的无影灯打在空荡荡的披着白布手术床上,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有点像恐怖片里的那种场景,若不是我摸到了自己腰间那个被注射的位置,差一点就以为自己是被鬼给抓来了。 我此刻才明白,沈蔚然的担忧是不无道理的。 居然真的有人要绑架我,可是我对他们有什么用处?我既没有怀孕,也不涉及什么商业机密。 我渐渐动了动,确定可以挪动手脚以后,才慢慢站起来,刚刚悄悄走到门口准备开门打探四周的环境,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那人的脸渐渐从黑暗变得清晰。 是一个带着口罩的女人。 我看不见她的面容,但可以看见她画着精致的妆。 她见我醒了,也不急着控制我,而是坦然自若地走进来,跟着她进来的还有好几个人,都穿着白大褂。 这形势下,我是绝对不可能离开这间房间的。 我只好朝后退,退到墙角以后,那个女人轻蔑地一笑,从旁边拉过一个椅子坐在那儿,踩着高跟鞋的纤细的腿翘在那里,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盯着我,“江舒尔,我找你找得好苦呀。” 我抿着嘴,决定什么都不说。 她笑了一下,又说,“你不承认自己是江舒尔也没关系,我能确定就好了,沈蔚然真是把你藏得好苦,我们足足找了你三个多月,终于找到你了。” 找我?找我做什么? 我警惕地看着她。 她弯下腰来,凑近我,捏着我的下巴微微一笑,“确切的说,我们要找的并不是你,而是属于你身上的一个器官,明白吗?” 164 我的孤胆英雄 ,器官? 感情我是遇到了器官贩子了? 我了个大漕! 我又朝墙角退了两步,几乎是要退到墙上面的趋势了,然后讪笑着问她,“美女,你找错人了吧,我的器官也不值钱呀,我出了两次车祸,又生过孩子,马上就要三十岁了,怎么也到了半衰老期了。” 我嘴里虽然这么胡扯八扯地乱说,但脑子里却清醒地很,应该要怎样才能逃出去? 我不是千金大小姐,也不是娇娇弱弱的女子,这种时候你让我哭哭啼啼落雨桃花地求饶装可怜我是做不到的,要是实在跑不了,我都已经想好了,趁她们不注意冲到手术台旁边,抄起边上的剪刀就跟她们拼命。 当然我不是要拼我的命,她们不是要我的器官么,我特么要是死了,器官也就给废了,说不准能吓着他们把我给放回去。 但这是想法归想法,我要是能在一群人的围堵中拿到剪刀也是个很有难度的活计。 你们一定想问我,为什么不顺着她的话去套一些问题答案出来,比如沈蔚然藏着什么了。 其实不是不想顺着,而是不敢去知道。 我一向挺相信我的第六感的,所以我觉得这所谓的真相一定十分可怕,可怕到我下意识在没有知道的情况下就开始回避这个问题。 “江舒尔,你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别说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呀?” 那美女饶有兴趣地玩着自己的头发,不知咋地,我忽然间抬头看向她,就觉得她的眉眼好熟悉,熟悉到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可从头至尾跟我有仇的只有顾浅秋一个人,现在她已经在牢狱里了,还有谁会这么针对我? 她见我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十分不耐烦地挥挥手,然后离我稍微远了一点,翘着二郎腿说道,“原来你真的不知道呀?你知道我想要你哪个器官吗?” “不知道,想要什么,心脏?还是什么?”我睨着她。 看来这真相避无可避了。 “不不不,我不想要你的命,我只是想要你的一颗肾而已,一颗就好,给你留一颗。”她娇笑着。 留下一脸懵逼的我。 为什么要我的肾?虽然听起来也蛮恐怖了,但是似乎比要我的命要好的很多。 是什么人需要换肾? 我忽然就想到了之前江曼大喊大叫说的老头子。 难道是那个快要死了的老头子吗? 他的家属查找到了匹配的肾源,结果是我?所以这才大费周章地把我给绑架过来,怕我不同意用强的? 真是个可怕而又荒诞的故事。 我摇了摇头,紧紧抱住自己的腰说道,“你不能够未经我的同意就取走我的器官,你如果是想要我的肾来救人的话,你可以光明正大的跟我交涉,如果确实可以救人,我也不会拒绝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虽然也确实在为了缓兵之计,但是如果那个所谓的老头子确实有什么可怜之处,想要活下去,那么或许指不定我真的会答应呢。 那女人却对我的话一点儿也不惊讶,反而是更加不屑地放肆大笑起来,“江舒尔,你别逗我了,你要是会愿意的话,又何必藏这么深让我们好找?还拉出江曼这个替身来。” 替身? 江曼只是我的替身吗?沈蔚然把她留在身边的目的,只是为了保护我? 我不信,这其中有太多的谜团,不是单凭一面之词就可以解决掉的。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我,但是这件事情我确实是不知情的,并且我所说的话也是真的,如果确实十分紧急地需要我来救人的话,你好好跟我说,我也许会答应的。”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挚了一点儿。 一般在我的理解里,若是病人家属听见有捐赠器官的人这么说,一定会感恩戴德并且好言好语地商量。 可这女人的反应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她完全不相信,甚至带着嘲笑意味。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她想要救的那个人,她知道我一定不会救,要么,她根本就不是想要我的肾!而是想要我的命! 我被第二种可能给吓到了。 这是不可能的可能,我跟她没仇没怨的,她千方百计绑架了我,想要我的命,还找出这么一大串借口来,真的是没有必要。 就在我们两个人纠结的时候,大门忽然被打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过来说,“沈蔚然来了。” 那女人似乎早就料到了,直接就问,“他带来多少人来?” “就他一个。”那人回道。 就他一个! 我跟那个女人同时一惊。 我曾想过沈蔚然或许会来救我,像白天一样带着一群保镖,跟电视剧里一样,一群人制住另一群人,场面十分惊心动魄。 可没想到,他居然一个人单枪匹马地来了。 我还没缓过神来,沈蔚然已经跟闲庭信步似得走进了我们的房间里。 逆光的他走进来,跟自带特效一样,他看见我以后,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放心吧,念念没事。” 这一句话安了我所有的心。 只要念念没事,没有在他们手里,无论我跟她周旋多久都是没关系的,她的手里没有威胁我的筹码,我不需要妥协。 那女人冷笑了一声,“沈先生真是好手段,这么快就把自己的女儿给救了回去?看来我的调虎离山之计还是没有完全实施地好。” “不,挺好的,我这不是自己来了么?”沈蔚然摊开手,很无所谓地道。 “可惜呀,沈先生,我要的人又不是你,你自投罗网也没有用。” “在想要动我的妻子之前,你最好想清楚后果。”沈蔚然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的妻子几个字,如同一颗石子被投入我的心湖里,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久久不能够平静下来。 “后果,呵呵,能有什么后果,你沈蔚然都孤身来到我这里了,不如跟你的妻子做一对亡命鸳鸯,免得你们情深一场留有遗憾。”那女人再次笑得很肆意。 我的心如同打鼓一样,上上下下,忐忐忑忑的。 “我确实是一个人来的,但这并不代表我在外面的人不能够动东来集团,林小姐,你说是不是?”沈蔚然有恃无恐,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165 我与他同生共死 ,东来集团,林小姐! 这几个关键词凑在一起,我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那个答案在我的脑子里呼之欲出。 这女人是谁,跟东来集团有关系,她是谁! “沈蔚然,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你牵扯上东来集团做什么!黎深跟你无冤无仇的!”那女人显然很激动,整个人的情绪都有些不由控制,她‘啪’一下拍着椅子站起来,就这么面对面地站在沈蔚然的面前,眼睛里满是怒火。 “谁说无冤无仇,东来集团可一直都是我们的竞争对手。”沈蔚然看似很淡定的样子,实际上他的脚步一直在朝我悄悄靠近着,一句话挪一步,已经是渐渐地走到了我的身边。 “沈蔚然,你不要太过分!”就在这女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蔚然忽然转身一把拉起我,把我背到他的背后,同时一脚跟踢了离我最近的一个男人的肚子,把人给踹翻在地上。 就在这电石火花之间,他的动作迅疾如闪电,围着我们的那几个人过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 那女人显然也是生气了,摘下口罩大喊一声,“沈蔚然,你特么敢耍我!” “都给我听清楚了,今天留下这两个人的人,每个人都有五百万的奖励,死活不论!”她疾声厉色地吼着,我这才看清她口罩下的脸。 是那个,我曾经在黎深办公室里遇见的女人! 那个被黎深叫做子妍的女人! 我的心震撼极了,怪不得觉得熟悉却又认不出来,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是她。 根本不可能是她,我跟她在这之前完全都不认识,甚至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 但情势很危急,因为她死活不论的诱惑,不仅仅是那几个人,从外面也呼啦啦涌进来一群人,把我跟沈蔚然团团围住,轻易是不太可能脱身的了。 沈蔚然拉着我的手始终没有松开,他笑了一笑,似乎这么多人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一样,缓慢地开口说,“死活不论,这口气挺大的,就是不知道林小姐的人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话间,沈蔚然另一只手猛地一伸,动作迅猛地我都没反应过来,就只听见骨骼断裂的声音,第一批靠近沈蔚然的两个人,一个被他单手一转,就把手腕给转到了自己身后,随着咯吱咯吱的断裂声痛得龇牙咧嘴的,另一个跟上来的男人运气就更差了,被沈蔚然把第一个男人一推,两个人一起滚落在地上,连同手术台旁边的一系列仪器都被撞得七零八落的。 我一直都知道,沈蔚然身边的阿星阿奇是个练家子。 但我从来不知道,沈蔚然这一身的肌肉,除了用来给我赏心悦目,竟然还有这么牛逼的用处。 沈蔚然出手以后,自然有人害怕但也有人为了钱围了上来,他见人群众多,用力把我推到一边,独自陷入包围圈中低笑了一声,“我若是死了,她也跑不了,你们要是男人的话,就都冲着我来。” 我被他大力推到墙边,牙齿咬的很紧,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还在逞能,我虽然是个累赘,但至少能帮他看见背后的人对不对? 他就算是有几下子,但毕竟是个老板做久了的人,久不活动也会生疏的。 就这么想着,我干脆趁大家都看向他没注意的时候,从地上抄起一把镊子,就拿尖尖的那头对着林子妍。 这一群人中,我想我唯一能控制住的就是林子妍。 我用镊子紧紧地抵着她的腹部,捏着她的领口说,“让他们都让开。” 林子妍似乎是跟之前顾浅秋那样的大小姐不同,她是属于看起来娇弱,但绝对不怂的人,她对着我回以冷笑道,“江舒尔,你以为你是谁,有本事就捅进来,这么点小东西可杀不了人,你既然杀不了我,那么今天就只能乖乖地死在我这里。” 她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痞气,像一个枭雄一样,我觉得我完全不了解她这样的女人。 说好的大小姐,撒起姣来很拿手,怎么打起架来也丝毫不畏惧呢? 但我从小是平民阶层,野惯了的,立刻就把手里的镊子给下移了两寸,对着她的耳朵恶狠狠地道,“林子妍,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是你的子宫,你觉得要是被我给戳哪里捅坏了,不能生孩子了,黎深乃至整个黎家,还会不会接受你?” 她拿念念威胁我,这招我也会。 林子妍有多凶恶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对黎深的在乎是真的。 果然,听完我这句话,林子妍变了脸色,恶狠狠的说,“江舒尔,你连我都敢动,就算你今天走出了这间屋子,以后也会死的很惨,你根本就不知道林家是做什么的!” “我管你做什么的,说吧,要孩子还是要我跟沈蔚然的命?”我撇了一眼男人们那边的战局。 之前几个冲进来的人连同里面的白大褂们都如同一只只大虾似得在地上滚来滚去,痛苦着哀嚎着,而沈蔚然,虽然身上的衣服有些坏了,但依旧笔直地矗立在那里,丝毫不畏惧的样子。 是,他是挺有能耐,但眼见着外面一波一波冲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再有能耐也是会累的,在这种时候,个人英雄主~义一点儿也不靠谱。 我心里着急地很,不自觉地又朝林子妍的腹部顶了几分。 大概是这次她真的吃了痛,语气都吓得变了声调,“江舒尔,你悠着点,这些事情都可以商量。” 我呸,缓兵之计是吗? 等沈蔚然累趴了就找人对付我,我才不吃她这套,我又往里递进了几分,她想要我们两个人的命,我又怎么能心慈手软。 果然,林子妍这一次不再跟我商量了,而是大吼着,“都让开,让他们走!” 攻击沈蔚然的人都停了下来,沈蔚然在人群中恍了一下,又稳住身形,步履平稳地朝我走过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我跟在沈蔚然的后面,手里一点儿都没松开过镊子,林子妍走在我的侧面,就在我们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背后不知道忽然有谁喊了一句…… 166 这世上最残忍的真相 ,我跟在沈蔚然的后面,手里一点儿都没松开过镊子,林子妍走在我的侧面,就在我们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背后不知道忽然有谁喊了一句,“别让他们离开,不然林三爷的病要怎么办!” 人群呼啦啦一下子就都追了过来,丝毫没有要顾及林子妍安危的意思。 我对着林子妍冷笑一声,“看来你这个林家大小姐,真的是很可怜。” “不需要沈先生费心!”林子妍恶狠狠地回了我一眼。 在人群快要把我们团团围住的时候,阿奇终于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带着人赶到,这一次才是真的上演了一伙人对另一伙人的激烈战斗,场景堪比电影。 混战过后,阿奇成功地制服了那一群人,我跟沈蔚然在确定自己安全以后,才放过了林子妍。 林子妍狼狈不堪撤离的时候,恶狠狠地警告我,“江舒尔,我们迟早会再见面的,到时候你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回到汽车上的时候,我还是惊魂未定整个人都忍不住在颤抖着。 从被沈蔚然推开到今天被他给救回来,这一系列发生的事情也太过迅猛,始料未及。 让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所以只能坐的离沈蔚然远远的。 沈蔚然却带着笑看向我,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说道,“看起来一点儿亏都没吃,也是,你江舒尔到哪里,都只有让别人吃亏的份。” 我回瞪了他一眼,原本是准备憋着继续不说话的,但看他一个人在那里处理伤口,不时发出‘嘶’的声音,我的心就不由自主地要朝他那里飘。 虽然心里很清楚,沈蔚然那样坚强的人,肯定是不会害怕痛苦的,明明就是故意发出声音做给我看。 谁让我在乎他呢? 我不自觉地朝他身边挪了两步,接过他手里的碘伏跟棉签,一边给他上药一边问他,“沈先生干嘛要来救我,你不是巴不得我离开深圳离你离得远远的嘛?”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手下故意下了狠手,能清晰地看见沈蔚然的眉头因为痛而皱的很深。 可他的嘴角却在笑,很释然的那种笑,“我的舒尔这么聪明,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吗?” “不明白!”我哼了一声。 其实心底已经十分清楚,沈蔚然是为了保护我,才故意瞒着我,他应该是早就知道了有人想要我的肾这么一回事,然后故意远离我甚至要把我给赶走,可是,他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呢,那群人口中的林三爷,又是怎么回事? “江舒尔,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可能会很吃惊,也可能会很难过,但有些事情,你必须要知道了。”沈蔚然的语气忽然变得很严肃,也不管我是否想要听,而是自顾自地从阿奇手中拿过一份资料递给我。 那是一份有些泛黄的牛皮袋子包裹的资料,我抽出里面薄脆的残破的纸张,能清晰的看见,那是一张出生证明。 那张证明上,母亲的落款人,是我妈的名字,而父亲那栏,却不是江涛两个字。 而是写着林厉城。 这个名字很陌生,却不断地在告诉我一个信息,这个人跟我有关系,有很大的关系。 出生证明后面,是一张老旧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我妈年轻的时候,笑颜如花的样子,她的手里抱着我,站在那种五十年代背景的沙发面前,旁边还有一个看起来略有些枭雄样子的男人。 跟林子妍有几分相像。 不,应该说是林子妍跟他有几分相像。 “什么意思?”我抓着文件袋的手不住地在颤抖,心里的那个答案呼之欲出,我却不愿意承认。 连同我说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沈蔚然握住了我的手,用他温热的体温渐渐安抚着我的心情,然后才开口说道,“舒尔,这是你的出生证明,你的亲生父亲,不是江涛。” “不,沈蔚然,你不用跟我开这种玩笑,你要我离开深圳,我可以带着念念现在就走,永远都不打扰你,你不需要找这种方式来搞笑。” 我下意识地把手里的文件夹丢在地上,别过脸去看向窗外。 他是在告诉我,我这么二十几年靠近三十年所过的生活,都是一场笑话吗? 我苦心经营为了我爸忍辱复仇的这段岁月,到最后居然变成了史上最奇葩的狗血剧,一个跟我毫无血缘的人,我却因着他而背负了我这一生? “舒尔,我没有开玩笑,你知道的,我从不开玩笑。”沈蔚然强制性地把我的肩膀给搬回来,然后强迫我面对着他的眼睛,告诉我,“舒尔,不管你想不想听,现在你必须有知情权,林厉城是你的父亲,你的亲生父亲,同时,他也是这深圳最大的黑~帮首领,所以这才是我千方百计想要保护你,甚至逼你离开的原因,因为我未必可以护你周全。” 我整个人都木然在那里,浑浑噩噩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连车子到了房子,念念出来给我拥抱,我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把念念交给阿星跟沈蔚然,独自一个人走上楼,把自己给锁在房间里。 沈蔚然所说的话字字句句回荡在我的耳边,他说,当年我的亲生父亲林厉城因为跟人火并而入狱,当时我妈妈怀了我,于是在前途未知的情况下,为了生存下去,这才嫁给了江涛,就是我以为的父亲。 后来林厉城不仅仅出来了,还闯出了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但他一直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女儿流落在外,当初他的女人太多了,或许我妈妈只是他万千女人中毫不在意的那一个。 这就是为什么江涛会在外面找董明珠再生下一个女儿的原因,因为他知道了我妈妈怀的不是他的孩子,苦闷之下只好靠这个来发泄情绪。 这些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林厉城晚年的时候得了尿毒症,已经肾功能衰竭了,所以最后不得不寻找合适的肾源,却没想到,他有那么多子女,唯一跟他匹配的,竟然是我这个不知名的别人家的女儿…… 167 他是个人,不是神 ,这大概是我经历过的最深沉的绝望了。 养育了我二十几年的父亲并不是生父,而我的生父,心心念念地想要找回我却不是因为他爱我,而是因为他想要我来救他的命! 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待到凌晨两点多钟,这才挪动了一下身体,酸涩立刻从四肢开始蔓延出来,我整个人僵直在角落里很久才可以动弹。 在麻木的劲头过去以后,我悄悄打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念念所在的房间里,她已经睡着了,均匀地呼吸着,瓷娃娃一样的小脸在微弱的床头灯下显得格外可爱,我摩挲了一下她柔软的小手掌心,顿时有些感慨,幸好我的宝贝女儿没有一个那样的父亲,虽然我这个母亲不算是合格的,但至少沈蔚然从头至尾,都是把念念放在第一位上。 我的心里很感激沈蔚然,同时也在默默的发誓,这辈子不论以后会发生些什么,我都绝对不会再让念念重复到我的痛苦,她需要快快乐乐的成长,如果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可以抚平念念所有的伤痛,那么我愿意放下一切,待在沈蔚然的身边。 看望完念念以后,我悄然关上房门,一扭头,却能看见儿童房对面,那书房里始终有一盏昏黄的灯光亮着,没有熄灭。 沈蔚然还没有休息? 或许吧,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我睡不着,他又怎么能睡得着。 我转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水,然后端着水杯站在沈蔚然的书房门口,犹豫着应不应该敲门进去。 说实话,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从开始的剑拔弩张到昨天的惊心动魄,虽然一路坎坎坷坷,这缘分却终究是断不了。 但今后的路,要何去何从,我是真的很茫然,甚至不敢推开眼前的这扇门。 我是应该感激沈蔚然为了保护我而替我做决定呢,还是应该独自去面对这一切,我自己都不知道。 “傻站在外面做什么?不冷么?”沈蔚然熟悉的声音从门里面飘出来,我一看,自己的影子在楼梯灯的映射下直接落在门内,想不被他看见都难了。 既然已经被撞破,我只好尴尬地端着水杯走进去。 沈蔚然如同以前一样,坐在书桌前面,单手撑着太阳穴,不停地搓揉着。 不同的是,他并没有穿衣服,而是半裸着身体包扎着绷带,绷带上还有丝丝的血迹渗出。 我在这一刻才有些恍惚地明白,那个一直守护着我的男人,他是个人,而不是神,他也会受伤,也会死亡。 我忽然很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失去沈蔚然,是彻底的失去…… 我把水杯放在他面前,走到他背后边检查伤口边说,“为什么一个人单枪匹马地进来,你完全可以让一大票人打头阵,然后自己当一回英雄呗。” 沈蔚然淡淡一笑,眼睛从眼前的文件转移到我的脸上,握住我的手不断地摩挲着,“因为这是真实的生活,而不是电视剧,我一个人进去,他们会觉得没有威胁,如果是一堆人闯进去,那么被挟持的人就不是林子妍而是你,我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就是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原来竟然是这样的吗? 我曾经幻想过,我的意中人会骑着白马,踏着七彩祥云过来娶我,但从未想过,这个人一直在我的身边,用尽一切手段来保护我。 “沈蔚然,谢谢你……”我的语气有些哽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句感谢表达不了我此刻的心情,是翻天覆地失望以后的绝处逢生。 “舒尔,你有没有怪我瞒着你这件事?”沈蔚然手上用了一把力,直接把我拉在他的怀里,我不是太熟悉这样亲密的举动,也觉得我们忽然变得如此亲密有些尴尬,所以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 “乖一点,别动。”他从背后把脑袋埋在我的脖子里,温热的呼吸一路顺着我的脖颈下到胸前,总有些无名的丝丝痒痒在心底开始作祟。 可我明白,现在不是谈情~欲的时刻。 我能感觉到沈蔚然很累,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抱着我,因为那个林三爷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我就这么顺着沈蔚然的意思缩在的他怀里,语气弱弱地说,“我不怪你,你也是为了我好,只是,沈蔚然,下一次你若是再不告诉我缘由地推开我,我就真的生气了。” 我是说的很认真的。 这件事换谁,莫名其妙被误会被冷遇,都会几近于崩溃的。 若不是我跟沈蔚然之间有一个念念让我割舍不下,我一定已经重新找一个城市,开始全新的生活,忘记沈蔚然这个人的存在。 “好,我答应你。”沈蔚然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却让我看出了几分滑稽的样子,我噗嗤一笑,不知怎么就没有忍得住转过头捧着他的额头,浅浅地亲了一下。 这动作做完连我自己都楞在那了,脸上燥热地很,不自觉地别过头去看他桌子上的文件。 沈蔚然却在我背后浅笑,“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为了不接他的话茬子,我干脆强迫自己去研究桌上的文件,却没想到越看越心惊。 这是一份有关于林三爷的文件,并没有什么详细的他的名下财产的描述,而更多的是几个大事件,事件大到足以造成很大的公众影响,但却从未见新闻播放过。 意思就是,这位林三爷所做过的事情,连司法部门都无可奈何。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过一种感觉,比如我爱并且崇拜着沈蔚然,所以我的心底自然而然会把江海当做是一个龙头企业,把沈蔚然当做是无所不能的人。 但这份档案让我看到了四个字,蚍蜉撼树。 指的就是江海之于林三爷。 关于沈蔚然之前一直隐瞒我林三爷的这件事,我心底也怪过他,有什么事情大家一起解决呗,但现在我才明白,有些事情是根本无法解决的,凭借林三爷在深市呼风唤雨甚至可以说是为所欲为的局面,想要搞垮江海集团,比捏死一只蚂蚁没有难多少…… 168 如何回报你隆重的爱 ,而这一次,找到我且捉住我的是林子妍,而不是林三爷亲自出手,所以我跟沈蔚然才有逃脱的可能。 但下一次就不会有这么好运了…… 沈蔚然合上那份文件说,“舒尔,有些事情你恐怕还不知道,我之前一直把江曼带在身边,所以林厉城一开始派人找到的女孩是江曼,我用了障眼法,让他以为江曼才是他的女儿,我原以为配型失败以后,他会放弃这一条路,但没有想到,最后还是被林子妍发现了你。” “她是在黎深那里看见我的。”我沉默了一下,把跟林子妍的相遇给沈蔚然描述了一遍。 事情远远比我所知道的还要复杂,沈蔚然做了很多努力,尽量隐瞒我的存在,甚至混淆视听,但最后却因为一个林子妍而功亏一篑。 你们一定会问,凭林三爷这么牛逼的人物,怎么可能查不到我江舒尔的存在? 其实一开始我也是很疑惑的,但沈蔚然告诉我,我活了二十几年,都没有能够知道江曼的存在,这其实是一个道理,归根究底就在于,我爸把江曼给藏得太深,所以除了他自己跟董明珠,没有人知道他有两个女儿。 沈蔚然只需要对外证明一个证题,就是江曼是江涛的女儿,那么一切问题就回到了江曼的头上,这是一个障眼法。 之前听沈蔚然说林三爷病危了,所以他找到江曼的第一件事绝对不是做亲子鉴定,而是直接选择肾脏配型,就算是亲生女儿配型也有不成功的,所以江曼是不是他的女儿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配型不成功,解除我的危险而已。 原本前天沈蔚然收到消息,说是林三爷的肾脏衰竭地厉害,已经活不了几天了,所以他才会加强警戒把我给留在身边,希望能熬过这几天,没想到最后还是输在了林子妍的身上。 “以后我们怎么办?就这么留在屋子里不出去了?等到那个林三爷死了?”我多问了一句。 沈蔚然幽幽地接话,不过是说,“舒尔,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如果想要救他,我不会拦着你。” 呵呵,亲生父亲。 这四个字真是特别搞笑。 我完全可以想到,当初我妈在林三爷入狱以后,得知自己怀孕的情况下是有多么崩溃。 他只不过普遍撒网播种而已,在那个贞~操~比一切都重要的六十年代,我妈需要忍受着多么大的痛苦去嫁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还要辛苦瞒着算着月份生下我。 说到底,我妈这一辈子的凄苦遭遇,全都是拜这个林三爷所赐。 她独自带大我,忍受着江涛那边的白眼,忍受着自己丈夫的出轨,最终因为绝症孤独而悲伤地走完这一辈子…… “我恨不得他现在就去死。”我咬牙切齿地说道。 捏紧了拳头连我自己都不自知。 沈蔚然伸过手掰开我的手心,一根一根捋平我的手指,语气温柔,“任何时候都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你看这手心,这么多小月牙印,我不会心疼的吗?” 从前的他很难得会说情话,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听见他说情话。 说的我面红耳赤的,我想我还没有办法淡定地去回应他的柔情。 “不过,舒尔,当年的事情并不是如你想象的那样。”沈蔚然又多加了一句,他再次掏出那张泛黄的照片放在我面前,指着照片上的三个人问我,“如果林厉城对你妈妈真的没有感情的话,为什么在你出生以后他又去找过你妈妈,并且还有一张你们一家三口的合影?” 这……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张合影,确实是很诡异的存在。 因为照片背景的那张老式沙发,是我老家里的物品,我记得,我小时候曾经无数次在那张沙发上翻滚着。 可见当时林三爷,确实来到了我的家里,并且找到了我妈妈。 他为什么要找我妈妈…… “根据我得到的资料,林厉城这辈子只承认自己爱过一个女人,我猜那就是你妈妈。”沈蔚然点燃了一根烟,在嘴里吸了一口以后,又摁在烟缸里掐灭,说了一句,“抱歉,你不在的日子,习惯了,我会戒掉的。” 他还记得,我不喜欢他抽烟…… 我每一个小细节,他都记得无比清晰…… 沈蔚然,你要我如何来回报你这份隆重的宠爱? “但是在林厉城找到你妈妈以后,你妈妈以已经嫁给了你爸爸为借口,拒绝了他,并且抱出了你,亲口告诉林厉城你是她跟你爸爸的女儿,这才让林厉城死了对她的心。”沈蔚然把嘴里的那口烟慢慢吐尽,然后端起桌上我一开始倒来的那杯水准备喝下去。 我从他手里一把夺过,“凉了,我再去倒一杯。”然后快步地从他身上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我怕走慢了,被他看见我眼底的泪。 他说的事情,我大概是清楚的,起初我能看见我妈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会对着一本相册发呆,那本相册里没有任何人,只有不同的风景,但她总能看着看着一下午不丢手。 后来她病重了,也要随时把那本相册给放在手边,直到离开的最后时候,她的眼里依旧是那本相册。 我起初以为她是在怀念年轻的时候去过的地方,但我爸江涛是个比较内向的人,除了老家跟深市,从来没有去过别的地方,所以这些照片必然不是他跟我妈的纪念。 后来无意间听舅舅提起我妈有个初恋,我才想起这本相册,或许是属于哪个野马一般的男人的。 没想到这背后有这么大一个故事。 我能理解我妈当初拒绝林厉城的心情,她大概是跟我一样,觉得他的女人太多了,呆在他的身边根本看不到希望,所以不如彻底斩断这个缘分。 但她压根就想不到,她爱了一辈子,害了她一辈子的这个男人,现在竟然想要伤害她的女儿来为自己续命…… 我抹了一把眼泪,替沈蔚然重新倒了一杯水,正缓步走回书房的时候,忽然听见书房里似乎有打电话的声音…… 这大半夜的,沈蔚然在跟谁通电话? 169 世间春秋与天地,眼中唯有一个你。 ,我抹了一把眼泪,替沈蔚然重新倒了一杯水,正缓步走回书房的时候,忽然听见书房里似乎有打电话的声音…… 我朝前走了两步,把耳朵贴在门上,正要听见声音的时候,却听见沈蔚然喊我,“什么时候都改不了偷听的习惯,光明正大进来听。” 又被抓包,我还真的是不带脑子的,完全忘了自己影子会出卖自己的情况。 端着水杯走到他桌前的时候才发现,他背对着我站在落地窗前,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在眺望着楼下。 我们聊了这么久的天,外面竟然天光已经大亮,估摸着算时间都早上六点钟了。 真是个难眠的夜晚。 沈蔚然拿过我手里的水杯一股脑儿喝了下去,水流在他好看的喉结上过了一下,引得我不禁舔了舔嘴唇。 “这也馋?”他笑我。 我捂着嘴巴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正在打电话呢,这些小暧昧不要给别人听了去。 沈蔚然却不以为然,用唇形对我说了两个字,阿奇。 他在给阿奇打电话。 接着他就继续对着落地窗那开始安静地听阿奇说话,我听不见那头阿奇说的是什么,但能看见沈蔚然的眉头皱的很深,脸上的表情颇为凝重。 挂断电话之前,只听见沈蔚然说了一句,“他要宣战的话,就应战好了。” 然后他便拿着手机坐在了电脑面前,电脑界面上是熟悉的江海集团的股票走势图,现在才六点多,没有开市,数值一直是平稳的。 可我盯着沈蔚然,他的目光平静却凶狠,恍惚间是在盘算着一场没有声息的腥风血雨。 我没有说话,也不敢问他发生了什么,就这么安静地陪着他坐在电脑面前,直到天光彻底大亮,股市开市的时候。 原本电脑屏幕上的红色数据,开始一点一滴缓慢往下掉,我之前没有炒过股,双手捏在一起十分紧张地守着每一分跳动的数据。 沈蔚然掰开我的手,缓缓握住,他手掌心的温度传来,让我的心安定了不少,他说,“别担心,正常股市的波动而已。” 可若是正常股市的波动,为什么沈蔚然的眉头会皱着那么深? 果然,我的第六感没有错,在十点钟的时候,那绿色的数字忽然疯了一般朝下掉,从六十几点一下子就掉到了五十点多,整整百分之十,江海集团的股票第一次在开盘后不到两个小时直接跌停。 这个现象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连沈郁死的那时候,都没有过这样的危机。 反倒是我见过沈蔚然在逼迫黎深交出我的时候,连续让东来集团跌停,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怎么回事?是林厉城对你下手了吗?股市这么快跌停,你现在应该去江海集团安抚股东的情绪。”我匆匆忙忙就想要替沈蔚然找齐西装一类的衣服,送他上汽车。 却被他强制抱在怀里,昨晚长出来的小胡茬子蹭在我的脖子里,略有些扎人。 他说,“舒尔,没事,江海集团还撑得住,我不能把你给让出去。” 他这句话我没应声,心里蓦然升起一片担忧,他确实可以拿江海集团放手一搏,只要他舍得。 可江海集团上上下下这么多员工呢?就因为我一个人,而最后输的一败涂地流离失所吗?沈蔚然的母亲一生的心血就因为我而被挥霍掉吗。 这已经不是沈蔚然第一次为我放弃江海集团了。 但我希望是最后一次。 “沈蔚然,除了和他放手一搏,或者我同意做手术,我们还有没有第三条路。”我不是以前那么冲动的人,不能因为心底的担忧而不管不顾沈蔚然对我的保护,反而去牺牲我自己。 凡事都要跟沈蔚然商量了才能找出办法。 “自然是有的。”沈蔚然的声音很平静,抬手想要从桌上拿起打火机点烟,却在触碰到烟盒的那瞬间闪电般地缩了手,看着我漫不经心地笑道,“你别担心,这第三条路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来布局,一朝一夕之间是看不出来的,我已经让阿奇去做了,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那,若是最后败了呢?”我不是不相信沈蔚然的能力,只是对方的实力太过骇人。 “那只好委屈你跟我流落街头了。”沈蔚然笑得挺没心没肺的。 我默了。 心底想起最近网上流行的电影里的那句话,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 沈蔚然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吗? “那,我先回去补个觉。”我怀着心事忐忐忑忑地回到了房间里,沈蔚然也没有拦着我,他估计是不害怕我会做出什么决定来,因为他相信我舍不得念念,舍不得他。 回到房间后,我第一时间给黎深打了个电话。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到今天黎深都没有联系过我,我的心惶惶不安,总觉得要有大事发生,但又猜不透是什么大事。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不过电话那头的人却不是黎深,而是林子妍。 林子妍用惺忪慵懒的语调问我,“江舒尔,我得感激你昨天提醒了我,这不,我现在就准备跟深哥要个孩子,免得再被你给抓到把柄。” 我握着电话的手一凉,差一点就没抓稳。 好不容易才稳定了心神勉强说道,“恭喜你呀。” “你是得恭喜我呀,我很快就要跟深哥结婚了,他不会没有告诉你吧?也是,你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助理了,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林子妍越发得意,恰好这时候,我听见电话那头传来黎深的声音,“你在跟谁打电话?” 听起来他似乎是清醒的,林子妍也欢快地回答,“深哥,你起来啦,我给你准备了早饭……” 然后便也没有人理会我,她直接挂掉了电话。 黎深跟林子妍,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吗? 我的心乱成了一团,茫然的情绪充斥了整个胸膛,这个女人昨天刚刚伤害了我,今天黎深却不管我的死活还沉醉在温柔乡里…… 我并不是因为黎深忽略我跟她上~床的事情而难过,我只是,在心理上觉得林子妍不是个好女人,那么为什么黎深还要娶她? 我瞬间想不清楚,在这一场事件中,黎深到底扮演的是怎样的角色,他到底知不知道林三爷的事情,如果是黎深故意安排林子妍见到我的话,岂不是…… 170 落汤鸡母女两 ,在这一场事件中,黎深到底扮演的是怎样的角色,他到底知不知道林三爷的事情,如果是黎深故意安排林子妍见到我的话,岂不是…… 不,黎深应该是不知情的。 否则林子妍要对我下手,应该早就动手了,又何必等到沈蔚然知道的时候? 她必然是那次在黎深办公室里认出了我,这一切都跟黎深没有任何关系,他只不过是恰好,恰好父亲跟林家是世交,所以有了这一个既定的婚事。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把黎深的事情这么想,才不会让事情那么乱。 但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一个事情失去了控制,另外一些事情就会接踵而来,陷入一个死循环里。 我回屋后没多久,沈蔚然虽然嘴上说着不用管公司,但还是在小睡了一会儿以后便回了江海集团,他早饭午饭都没有吃,我担心他的身体,立刻奔到厨房想要在冰箱里找点什么吃的做给他吃。 念念一早已经被阿奇送去了幼儿园,整个公寓里只有我跟阿星两个人,阿星是个保镖,自然是不会做饭的,所以只好由我来下厨。 但我也不会做饭……这个问题就有些尴尬了。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争执的声音,我让阿星帮我看着煤气灶,想要开门看看。 公寓外面有保安,阿星也就没有跟着,再加上她也听出来外面闹腾的人是谁,所以留给我一个安静处理事情的环境。 外面传来的声音其实是江曼…… 但我没想到,一打开门,我的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打我的人是董明珠,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跪在我脚下求着我不要告她的女人,如今因着女儿被沈蔚然优待,她也自视甚高,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打完我以后双手插着腰,眼睛挑衅地看向我,“你这个小蹄子,怎么就阴魂不散地缠着我的女婿呢,给脸不要脸的。” 我在地上呸了一口血,转过身‘啪’一声就把门给摔在她的脸上了。 背对着门以后,我深吸一口气,把门外那些大骂声摒除出脑子里 我不是怂了,只不过觉得人家这么对我,我也应该回个礼物才对。 心境平和以后,我从厨房里端了一塑料盆的凉水,然后走到门口打开门,一股脑儿全都泼在了外面。 说来也是巧,原本董明珠打我的时候,江曼站的挺远的,但刚才大概是两个人一起站在那里骂我,所以刚好都被我泼了个正着,两个人都湿漉漉的变成了落汤鸡。 气氛凝滞了大概有三四秒,江曼忽然大声尖叫了一声,“啊!” 声音的分贝很高,“江舒尔,我要杀了你!” “呵呵。”我把盆给收回去,放在地上,冷笑着双手抱胸看着她,“江曼,我如果记得没有错的话,沈蔚然已经把话给你说的很清楚了,你这么过来闹,就不怕他生气吗?” “生气?我才不怕他生气,昭廷还在我的身边,我是昭廷的妈妈,他又怎么会不要我?”江曼对我的话不屑一顾,甚至有几分得意。 她这么淡定自若的表情,让我不禁怀疑起昭廷的身份。 难道真的是江曼的孩子?这怎么可能! 这个谜团只能等待沈蔚然回来给我解开了,我相信他会如实告诉我的。 “江曼,我希望你不要再闹了,不管昭廷,就算是在法律上,我也是沈蔚然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们没有离婚,你再闹下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我没有发火,而是心平气和地跟她在解释。 是,沈蔚然利用了她,确实是沈蔚然不对,但我相信,沈蔚然会用另一种方式来补偿她,他可以处理好这个问题。 但江曼显然对我的话都听不进去,她们母女两闹腾了这一阵子以后才离去,虽然对我没有造成什么实质上的损失,但却是把周围的邻居什么都给闹了出来。 沈蔚然虽然给我安排的是公寓,但毕竟是深市,寸土寸金的地方,这公寓也是联排的那种小公寓,周围一整片的邻居今天中午都在我这里围观了半天,看了一场大笑话。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我马马虎虎给沈蔚然做好面送到公司以后,才算是离开了那些流言蜚语的范围。 沈蔚然刚刚从会议室出来,跟在他后面的那群董事们好像跟知道了什么似得,看着我的眼神差不多跟要吃了我一样,直到我跟沈蔚然进了办公室里,才隔绝了外面的目光。 他斜斜地倚在沙发椅上,眼神有些畏惧地盯着他眼前的那份爱心餐。 我知道,肯定是我第一次给他做的饭让他留下了心理阴影,我记得那时候我连鸡蛋壳都没有打碎,一定吓到了沈蔚然。 “要不,我还是陪你到公司楼下去吃一点吧。”我弱弱地提议。 这确实是我第一次煮面,我真的不确定会煮出什么味道来。 “不了,我尝尝你的手艺。”沈蔚然大手一挥,就打开了他面前的保温盒,大概是他真的饿了,所以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我坐在那局促不安的,多希望他可以稍微评价一两句,但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直到最后一口汤喝完。 我就这么一直盯着他的表情,最终等到了几个字,“味道不错。” 心里刚刚松了一口气,沈蔚然又接了一句,“只是下次记得放点盐。” 两团火烧云迅速地窜上了我的脸颊,我连忙把保温盒给收起来,尴尬地说,“下次还是去酒店吃吧。” “不用,以后你练烧饭的技术直到让我满意,我也可以在别的方面让你满意。”沈蔚然贴着我的耳朵暧昧地亲了一下。 我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脸更加红了,端着保温盒就匆忙离开了他的公司。 沈蔚然今天肯定会很忙,我琢磨着应该先回家换一身衣服洗了饭盒,然后到了念念放学的时间再去接念念。 就在我快要走到公寓门口的时候,手里的钥匙忽然就掉落在了地上,我正弯腰去捡,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伴随着热浪几乎要将我淹没…… 171 人间地狱 ,就在我快要走到公寓门口的时候,手里的钥匙忽然就掉落在了地上,我正弯腰去捡,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伴随着热浪几乎要将我淹没…… 我耳朵里的世界变成了一片轰鸣。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感受过,像电影里的爆炸后的静音长镜头一样,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脑电波的短路,整个人茫然一片。 直到人群的尖叫声,泼水声,呼喊声再次传入耳朵,我才缓过神来,抬头看向自己所住的那所公寓。 它已经成为了一栋火一样的房子。 林三爷的事情让我脑子里第一个印象就是,这是人为的! 可,为什么要制造这场火灾? 林三爷要的是我的肾脏,如果我被烧死了,那么他也绝对不可能活得下去。 所以这件事情,未必是林三爷做的。 可要是把它给归结为一般的火灾,真的有这样的巧合吗? 我反应过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我自己的手机,看看是否会有人打电话过来,如同当初陆冉冉一样或得意或警告的跟我说话,但我的手机一片安静。 消防车很快就过来了,警察也来到了现场了解情况,虽然治安被稳定了下来,但一个个被担架抬走的伤者经过我的面前,都让我感觉到不寒而栗。 这里简直是人间地狱。 沈蔚然接到消息的时候,我正坐在警察局里录着口供,因为首先着火的是我的房子,初步判断是因为天然气泄漏而导致的火灾跟爆炸,加上我当时的距离较远,并没有受伤,所以我就被第一个请进了警察局。 “江舒尔小姐,麻烦您在仔细想一想,您当时做完饭真的关掉煤气灶了吗?”一个警官对着我重复了这个问题已经第八遍。 我第八遍地告诉他,我确定自己关掉了煤气灶。 因为刑侦部门查出来的最初起火点确实是在我的厨房里,这一片都是天然气管道,一旦一家起火,瞬间波及了好几家正在做饭的房子,导致这一次的火势非常严重。 警察给我列出来的证据有理有据,真实到沈蔚然看了以后,都重复的问了我一遍,“舒尔,你确定你关了煤气灶了吗?” 对,我虽然是第一次做饭,但我没有蠢到忘记关煤气灶。 而且当时阿星也在我的身边陪着我,她完全记得我确实是关掉了煤气灶。 这又变成了一个死局。 最终在问询无解以后,沈蔚然凭借着关系把我给保释了出来,走出警察局的那一刻,已经是深夜,夜风呼啦啦吹在我的身上,沈蔚然脱下自己的外套把我给罩住,问我,“是觉得有人冤枉你所以不开心吗?” 我摇了摇头,抿着嘴坐上车子。 “念念怎么样了?”身体的温度回过来以后,我问他。 “我暂时把她放在江曼那里了,你别担心,那是我跟你的房子,她不敢胡来,早上的事情也不会发生第二次,一会儿我们会先住在那里。”沈蔚然信誓旦旦的保证。 我不知道他对江曼想要怎样的处置安排,但现在的我实在没有心思去管这些,只好随他去,有他的保证,我相信江曼最多就是无视掉念念,不会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把头依靠在车玻璃上,看一路略过的浮光掠影,心里难过的很,一点儿也提不起兴趣来。 我不是难过自己被冤枉了,我只是无法相信,不管这是不是一场意外,这一次导致了很多人受伤,这些人都是因为我才会忽然遭遇天灾**,我甚至都不敢去想有没有人因此而丧命。 加上我的心底有隐隐的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一场火灾,是冲着我跟沈蔚然来的。 就这么一路沉默地回到了沈蔚然原先居住的房子以后,江曼第一个亲切的迎接了上来,仿佛早上被我泼水的根本就不是她一样,她脸上的笑容看起来真挚极了。 “舒尔姐姐,你回来啦,那场火没有伤着你吧?我看见新闻真的是担心死了。” 我白了她一眼,她既然在沈蔚然的面前想要表现出相亲相爱的样子来,我也懒得拆穿她。 不拆穿归不拆穿,话还是不愿意接的。 毕竟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嘛!我既然已经跟沈蔚然尽释前嫌,那么必然就接受不了,毕竟一山不容二虎。 我径直越过了她走回自己曾经住过的卧室里,这间主卧室还保持着我当初离开时候的样子,我听说沈蔚然一直没有允许江曼搬进来住。 整间卧室里都放满了我曾经跟沈蔚然拍过的婚纱照,墙上,书桌上,每一个相框都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应该是沈蔚然每天让人打扫的缘故。 照片上的我笑得有些勉强,当时那样的心境,也是蛮搞笑的。 我看过了一圈照片以后,李嫂已经换好了新的床单被套,沈蔚然洗完澡出来,拥着我坐在床上。 我伸出手指玩了玩他湿漉漉的头发,问他,“你准备把江曼怎么办?” “给她一大笔钱,或者房子,她想要去哪里就去哪里。”沈蔚然漫不经心地答道。 “那,如果她只想要你呢?” 他笑,“这得经过我老婆大人的同意不是吗?” “你还想要脚踏两条船吗!”我顿时就凌乱了,说出口以后才反应过来,沈蔚然是在开我的玩笑。 他从背后抱住我,双手很安分的待在我的肚皮上,“舒尔,江曼不知道昭廷不是她的孩子,她以为昭廷是她自己亲生的,但她当时生孩子的时候,因为脐带绕颈,最终孩子没有救得回来。” 还有这一出? 我楞了一下,在心底稍稍盘算着,昭廷比念念大了一个月,按理说是顾浅秋的儿子,而三年前我从未见过江曼,可沈蔚然却认识。 如今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难道江曼曾经怀过他的孩子?!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雷得外焦里嫩的,可又止不住去朝那个地方想。 沈蔚然看出了我的心神混乱,在我的额头上小心弹了一下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关于江曼的孩子,这件事其实说来话长……” 172 缠绵情事 ,“那就长话短说。”我朝他翻了一个白眼,表示自己很不悦的情绪。 本身我就对江曼的事情挺好奇的。 沈蔚然跟我摊牌以后,都只是跟我讲关于林厉城跟我妈妈的事情,能提到的江曼最多就是作为我的替身,其他的事情全都只字不提。 让我不得不怀疑这两个人中间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总之,她的孩子不是我的,其他的事情,以后再告诉你。”沈蔚然见我执意要追问下去,皱了皱眉头只说了这么一句。 他不愿意说的事情,无论我怎么追问,他都是不会开口的。 我默了。 自顾自走回洗手间洗完澡以后,把自己卷成了一个卷儿躲在被窝里,背对着沈蔚然。 他说,“你洗澡的时候我去看了眼念念,她已经睡着了。” 我说,“哦。” 他说,“你这么卷成寿司,晚上手脚伸展不开会抽筋的。” 我说,“哦。” 我跟他闹着脾气,我想他也是心知肚明的,迷迷糊糊地我就卷着被子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大概是我自己卷着被子的缘故,梦里总觉得压抑,像是完全动弹不得一样。 凌晨四点多钟的时候我终于被自己给憋醒,伸手一摸,床那侧冰冰凉凉的,像是没人睡过的样子,但转过身去一看,还是有明显的皱褶,说明沈蔚然昨晚是在这里的。 我索性也是睡不着了,心里慌的很,脑子里那些个有的没的婆媳剧情感剧的情节一个劲儿在思想里钻,总是觉得会不会沈蔚然是等我睡着了以后,偷偷摸摸去陪了江曼? 这可要不得。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我干脆就坐起来,蹑手蹑脚地朝房门外面走去。 江曼的房间里挺黑的,我听说她是一直带着昭廷睡的,我悄然走进去,借着门缝的灯光看不清楚,便又朝前走了两步,顺势在床上一摸。 摸到一个小胳膊小腿儿,又摸到江曼的真丝睡衣。 昭廷的旁边是一溜儿的枕头围着,生怕孩子掉下来似得,床上并没有沈蔚然。 我松了一口气,正蹑手蹑脚走出去的时候,脚下似乎是踩着了一辆小汽车,‘唰’地一滑,直接坐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床上的人呼吸之间动了动,嘴里发出了点儿声音,我连忙捂住嘴巴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江曼知道我大半夜地来她房间里,还以为我图谋不轨呢。 “谁呀?”江曼最终还是醒了,都说晚上带孩子睡觉的母亲清醒的很,经验诚不欺我也。 我只好偷偷摸摸趁她没完全醒过来的时候朝外面手脚并用的爬,没爬两步,江曼又问了一句谁呀,我就被人连胳膊带人给拎在了怀里。 沈蔚然低沉的带着磁性的嗓音从我耳边传出来,“我来看看昭廷,替他盖了盖被子,你睡吧。” 这算是替我解围了。 他把我强制摁在怀里,我的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跟我地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们两就这么站在门口,站在黑暗中,耳边隐隐挂到江曼坐起来的声音,“蔚然哥哥,你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觉呀。” 沈蔚然没说话,我以为他没听见,掐了一下他的胳膊想让他给江曼回应,免得暴露我。 谁知道沈蔚然忽然就俯下身子,带着惩罚的意味在我的唇上掠夺开来,手也不安分地在我的身上游弋,撩的我整个人都有些把持不住,瘫软在他的身上。 幸好他堵住了我的嘴,否则我几乎就要发出声音来。 这种刺激而又荒诞的偷情滋味把我的疑虑打消地彻彻底底,他既然当着江曼的面跟我亲热,就说明完全不害怕江曼开灯看见。 过了也不知道多久,江曼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蔚然哥哥?” 他这才舍得松开我,低声回了一句,“我先走了,你继续睡。”说罢就把我打横抱起来,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门。 沈蔚然一路把我给抱到书房那里,放在书桌上,书房里亮着昏暗的灯光,看起来他晚上似乎是一直在这里加班的,我的心里有些愧疚,想起白天里江海集团股票跌停的事情,我不仅没有替沈蔚然分忧,还一直在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着实有些不妥。 “怎么,刚才捉奸的时候也没见你不好意思。”沈蔚然低低一笑。 “谁,谁说我是捉奸了,倒是你,大半夜的去江曼房间里,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僵着脖子看向他,为了掩饰我的尴尬而继续嘴硬着。 沈蔚然捏了捏我的脸颊说道,“我是先去你的房间里没有找到你人,这才一个一个房间找你。” “你去我房间做什么?”我瞪着眼睛。 “还不是怕你这孩子睡觉踢到被子?你比昭廷还要不小心呢。”沈蔚然揉了揉我的脑袋,满是宠溺的味道。 我的脸红极了。 这场自导自演的误会正不知道如何收场的时候,沈蔚然的吻再一次铺天盖地而来,他一把把书桌上的文件给撸在地上,文件如雪花般片片飘落的瞬间,他把我给压倒在桌子上,开始了攻城略地。 “刚才在她房间里惹的火,你得自己负责。”沈蔚然的声音带着情~欲的沙哑。 明明就是他主动的! 我挥着手抗议,却被他当做增加情趣的一般,动作越发熟稔。 “舒尔,给我。”这是他这时候最喜欢说的一句话,也是最让我动情的一句话。 我们之间的情事,上一次还是在很久之前,那时候他对我,只有暴虐跟占有,不像现在,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一味索取的主宰者,他开始引导我,在最大的程度上让我们两个人都达到欢愉的彼岸。 沈蔚然抱着我,把我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折腾够了以后,才意犹未尽地放开疲软的我。 一番**以后,我躺在书桌上不愿意动弹,整个书房像一个战场一般地凌乱,沈蔚然穿好衬衫斜倚在沙发上,整好以暇地朝我所在的位置淡笑着。 我刚朝他翻了个白眼,准备爬起来的时候,书房门口忽然传来一阵玻璃杯破碎的声音…… 173 恨只恨,不能陪你走这趟 ,我刚朝他翻了个白眼,准备爬起来的时候,书房门口忽然传来一阵玻璃杯破碎的声音…… 沈蔚然眉头一皱,我连忙跳起来捡起自己身上的睡裙胡乱套上,明明我跟沈蔚然是法律上的夫妻,可为什么我现在有一种偷情被捉住的错觉? 沈蔚然打开门的时候,外面已经没有了人影,只有满地的玻璃碎片和水渍…… 见到眼前这幅情景,我忍不住调侃他,“糟糕,被你的小情人看见了,你说她会不会伤心到想不开呢。” 沈蔚然的眉头皱的挺深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我能从他的眼里看出一丝怜惜的意味。 他在怜惜江曼吗? 他是对江曼动了感情? 我不敢继续想,又觉得自己自讨没趣极了,只好裹了裹衣服傲娇着准备回房间。 在经过沈蔚然的时候,他一把抱住我,在我背后低沉地说,“舒尔,你这样的脾气,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要怎么照顾自己?” 他不在了? 他怎么可能不在呢? 我的心没来由地慌了,转过身抱住他,蹭着他的怀里问他,“你要丢下我去哪里?” “我怎么会舍得丢下你。”沈蔚然说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以后,就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接着放开我,牵着我的手走到他的房间里,让我替他挑选衣服。 我挑了一件黑色的衬衫,配上白色的鞋子,这两天沈蔚然的神色有些疲惫,这样搭配能让他显得有些精神。 一切都穿搭好以后,沈蔚然在我的唇上浅浅印了一吻,跟我说,“舒尔,好好待在家里,你现在还在保释期,更何况林厉城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动作。” 我乖巧地点了点头。 沈蔚然没有再交代更多的事情,我总是觉得心里不安,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又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理由来留下他,他在为了我而负重前行,我却不知道能为他做些什么。 他离开以后,房子里只剩下了我跟李嫂,还有江曼。 昭廷和念念都已经被送去了学校。 自从江曼早上在书房砸碎杯子以后,她就一直把自己给关在房间里,连李嫂喊她吃早饭也不出来,我倒是无所谓地坐在楼下吃早饭。 直到我基本上要吃完的时候,江曼才慢悠悠的走下楼梯,两只眼圈都是红红的,一路瞪着我坐在与我对面的桌子面前。 “哭过了可以用热鸡蛋敷敷脸,不然肿了可不好看了。”我若无其事地端起一杯牛奶,看着她慢慢饮下。 “江舒尔,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给他生了个女儿,我也生了个儿子,论家产也是先轮到我的孩子。”江曼再次瞪了我一眼。 李嫂退到厨房里面不敢出来。 我笑着递给她一片面包,“你这是在诅咒沈蔚然吗?” 她接过面包的手一抖,整个人就激动起来了,“我怎么会诅咒蔚然哥哥,我告诉你,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会比我更加爱蔚然哥哥,江舒尔,你也做不到,你只会一味伤害他!” 这句话噎着了我,也点明了我跟沈蔚然之间的关系。 本就是一种不够公平的感情,在爱情中,先爱上的那一方,是输家。 而沈蔚然,就是那个输家。 我曾经想过无数次放弃他,可他却从未舍得放开过我。 见我沉默了,江曼冷笑一笑,傲慢地拿着遥控器打开早间新闻,“总有一天蔚然哥哥会明白,到底谁才是最合适他的女人。” 我不理会她,试图用早间新闻转移注意力,新闻慢慢滚动着,从江海集团的股价下跌,一直到播报昨天的火灾。 女导播说,“关于我市某豪华小区的所发生的火灾,目前在微博上传来可靠的言论,据称是深市某巨头集团总裁夫人在家做饭因操作不当导致失火,但据知情人透露,此总裁已经找关系保释其夫人出狱,并不需要承担责任,无视我市法律视人命为草芥,火灾至今为止已导致大概三人死亡,十七人受伤,警方已经介入调查,后续报道我们会继续追踪。” 我听完新闻,整个人就愣在那儿。 别说是我,就连江曼手里的牛奶杯都掉在了桌子上。 李嫂惊呼了一声,却不敢上前来擦拭。 江曼眼角含着眼泪走到我面前,用手指着我说,“看见了吗江舒尔?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你给沈蔚然带来的,你真是个灾星,走到哪里哪里出事,你为什么不去死?” 我怔怔地任凭她骂,心底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难怪从昨天到今天,我的心一直在慌乱中,原来是真的有人在背后捣鬼。 先是引起我的房子失火,然后又十分清楚沈蔚然因为心疼我会保释我回家,最后假借舆论的压力把沈蔚然给推到风口浪尖,现在连早间新闻都播出了,这足以证明政府是有多么重视这个舆论效果。 不管失火案是不是我做的,当这场火灾跟江海集团联系在一起以后,公众仇富的心理就会被彻底调动起来。 江曼还在我的耳边絮絮叨叨的骂,我从慌乱中回过神来,朝她大吼了一句,“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们应该想想怎么办才对!” 她被我骂懵在那儿,我也不再理她,拿起电话就拨沈蔚然的号码,但他始终没有接通。 我只好又拨通阿奇的,阿奇过了很久才接,低声告诉我沈蔚然正在辞去江海集团执行董事的职位,目的是为了不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连累江海集团。 阿奇没有跟我说太多,只说沈蔚然让我不要太担心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但我从他电话那头能听见很嘈杂的声音,似乎有很多人围着,在吵架在闹腾,情势看起来非常的严峻。 江曼也能听见电话里阿奇所说的话,一个劲儿地跺脚哭着问,“怎么办怎么办,这个罪名可就大了,他现在连执行董事都辞掉了,蔚然哥哥根本早就知道,他回不来了。” 我心里很烦闷,开口准备骂她胡说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显示的名字是林子妍…… 174 步步紧逼 ,我很奇怪,我记得自己并没有存过林子妍的号码,难道是那次她绑架我替我存的? 但奇怪归奇怪,她在新闻一播出以后就打电话过来,无疑是跟这件事情脱不了关系的。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按下了接听键,林子妍得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怎么样,江舒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男人倒台的滋味不太好受吧?” “你什么意思?”我故作冷静的问她,假装自己并不知道这件事。 现在我跟林子妍之间就像一场博弈,谁先自乱阵脚,谁就会输的一败涂地。 “呦,你不会还不知道吧?不知道的话我就好心提醒你一下,纪~检那已经开始立案调查了,沈蔚然这一次可是危害公共安全罪,要是伤亡多了,无期徒刑也是有可能的,谁让他爱你,非要帮你道,“别太担心,既然对方是借着舆论渠道来搞垮江海集团,我们也可以借同样的渠道传播别的信息。” “比如?” “比如,可以雇一些水军刷江海最近几年来的慈善行为,争取拉回公众形象,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去爆炸地点查找证据,来证明这场爆炸跟你,跟沈蔚然都没有关系,你们不过是替罪羔羊,这件事纯属巧合。” 我摇了摇头,“怎么证明,既然他们有心布置这一切,就笃定我们绝对找不到办法。” “他们?”顾菲漂亮的桃花眼一睁,问我,“你知道是谁在背后捣乱?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忘记了,顾菲根本就不知道林三爷的事情。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手机上跳出了一条新闻,我只扫了一眼,整个人就如坠冰窖。 那一刻,是怎样的感觉? 就是传说中的,天都要塌下来了…… 175 他被带走了!! ,新闻的内容并不多,寥寥数句话描述,说这场火灾因为对公共秩序影响极其地大,所以法院决定直接先跳过程序,对沈蔚然先进行看管,并请到警察局了解内情。 这是前所未有出现过的高效率,说是背后没有人操控,我绝对不信! 顾菲也有些不知所措,连忙在朝各个人脉打电话,想要获知具体的情况。 我就跟一个傻子一样,手足无措的坐在咖啡厅里,满脑子像是十几只羊在奔跑一样,乱糟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遇到这种公众的事情,那些平日里笑脸相对的人肯定是选择明哲保身的,所以顾菲的电话就跟石沉大海一样,根本就不会有人给她明确的回复。 最后我实在是坐不住了,我觉得我应该去陪在沈蔚然的身边。 不管结果是什么,不管是生是死,我都应该陪着他不是吗?既然这件事情跟我有关,那就把我一起给抓进去好了,我陪他一起受罪,我们一起面对不可预知的未来。 在互相忐忑了很久以后,我顾菲把我给带到了江海集团楼下,原本偌大的江海集团应该是井然有序的,但此刻人心惶惶,每个人都丢下了手下的工作,互相站在一起讨论这次的事情,有人说沈蔚然会倒台,也有人说沈蔚然能熬过去。 “别去听。”顾菲捏了捏我的手,拉我一路走上电梯。 “看看看!快看,那不就是江舒尔吗?都是因为她江海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的,真是红颜祸水。” “可不是吗,现在还好意思来江海,是来看笑话的话,真不知道沈总倒台了以后她要怎么办,再凭着自己的那张狐媚子脸去勾~引别的男人吗?” “你还别说,之前不是说那个东来集团的总裁一直在追她的吗?说不定转身找这个备胎呢。” “哎哎哎,都别乱说,人家东来集团总裁可是过一个月就要结婚的人了,娶的那是林家的大小姐,你们知道什么,这江舒尔呀,也该年老色衰了。” 电梯门还没有关闭,这些流言蜚语就跟生了脚一样,拼命地朝我脑子里钻,硬生生停留在我的记忆里反反复复提醒着我,折磨着我。 她们当着我的面这么肆无忌惮,说明风雨欲来,或许沈蔚然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顾菲发现了我在胡思乱想,连忙找了个话题问,“黎深要娶谁呀,怎么之前没有听说过?” 殊不知这句话也算是戳了我的痛处,我勉强的扯起嘴角朝她笑,“其实,这件事我之前也不知道。” “你不是跟黎深的关系很好么?”顾菲说我这句话,就捂住了嘴巴,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对不起呀舒尔,毕竟我不太了解你跟黎深的关系,也确实绯闻很多。” 我摇了摇头,“没关系,其实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类似这样的关系,你知道的,除了沈蔚然,我对别人没有什么想法。” 电梯就这么在你一言,我一语中缓慢地到达了27楼。 我想过无数种情况,想过里面可能是沈蔚然在跟各大股东争执地面红耳赤,想过或许他一个人坐在桌子面前沉默地抽着烟,又或者他在跟阿奇交代所有的事情。 可我没有想到,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新闻消息放出来的同时,就有纪检和警察来到了江海集团,此刻沈蔚然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偌大的办公室里面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穿着制服的人,竟然显得办公室有些小。 原本安安静静的27楼高管楼层,满是喧哗声,除了制服人员,还有很多的记者围着。 沈蔚然淡定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一点儿也不担心的样子。 而其他的人,却安分守己的在自己的岗位上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是了,他已经辞去了江海集团执行董事的职位,他的去与留,将不会再影响到江海集团的任何决策跟未来。 他是孑然一身了。 我不知怎么,心就跟被捅了一个大窟窿似的,怎么都没有办法填补回去,呼吸之间都觉得喘不过气来,分分钟可能自己死过去。 沈蔚然被制服人员围在中间朝我这走过来的时候,我捂住嘴,使劲儿憋着眼泪,不想让他担心。 可眼泪就这么不争气,肆意地流,从我的手上流到地上。 “舒尔,别哭,我很快就会出来的。”出于面子问题,沈蔚然只是被带走,而没有任何强制措施,所以他完全自由地当众伸出手替我擦了擦眼泪。 他自己都身陷囹圄了,还要出言安慰我。 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浑身颤抖着,抽泣着,我发誓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难过的时候,即使是当初被告知,沈蔚然忘记我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难过。 只因为他是好好的,他并没有受伤。 可现在,那个对我如兄如父,不离不弃,护我周全的男人就要被带走了,他为了我失去了全世界,我根本想象不到,没有了沈蔚然的日子,我要怎么办,念念要怎么办? 生无可恋,是我现在唯一的感觉。 虽然沈蔚然帮我擦了眼泪,但执法人员不允许我们过多的说话,他很快就被围着带离了我的面前,电梯关闭的那一刹那,我似乎听见他用嘴型在跟我说,别怕。 他走了,我怎么能不害怕?我几乎站不稳脚跟,整个人都要瘫软在地上。 幸好这时候一只手从背后扶住了我,“舒尔,你比太激动,我们总有办法的,这件事不是他做的,谁都冤枉不了他,你要振作起来,否则你倒下了,就真的没有人可以查清楚这件事情了。”顾菲在我的耳边低声耳语。 我半借助着她的力量勉强站着,她说的对! 我不能倒下,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这一切的罪原本都不该沈蔚然替我承受! “顾菲,你刚才说,还有什么办法?”刚才在咖啡厅太过混乱了,我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这时候不管任何人的话,对我来说都是救命稻草,我都愿意去尝试一下。 如果,最终没有办法的话,那么我只能去找林子妍做交易…… 176 发现蛛丝马迹!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我伸手擦了擦眼泪,再哭也没有任何用处,我不应该是哭哭啼啼的那种女人,那样我会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 顾菲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我只是觉得,或许我们回去火灾现场去问问,他们既然背地里做了这些事情,就总会有目击者,万一就被我们碰上了呢。” 她说的不无道理。 “那么我们现在就去问问吧。” 我拉着顾菲,二话没说就跑离了江海。 这种时候,我知道自己就算是追到警察局去,也见不到沈蔚然的,因为有心人一定会把他控制起来,保证不让我们见面,以此来影响我的判断,让我方寸大乱最后自投罗网。 我的脑子里始终记着沈蔚然所说的第三条路,他不是没有主动权的人,他任何事情都不会脱离自己的掌控中。 就让我自我安慰一下,他是在以身犯险走这第三条路。 我跟顾菲两个女孩子来到了着火的小区,但周围的邻居有认识我的,所以顾菲特意让我戴上了口罩以免影响他们所说的话,我们准备好了录音笔,摄像机,以及一些林子妍等人的画像,只希望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但我没想到的时候,走进小区我们遇到的第一个人,是黎深! 他虽然背对着我,还换了简单的衣服,但我第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黎深也在这时候同时看见了我们两个,他朝我这里走了两步,又停顿下来,似乎是在挣扎,张了张嘴,但没有说出任何解释的话语。 既然他不说,我便默认为是他泄露的江海集团的事情,准备对他来个置之不理。 可当我们跟他擦身而过的时候,黎深还是拉住了我的手臂,“小耳朵,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我停住了脚步,语气冷漠,“黎总请自重,我是沈蔚然的妻子,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拉住我的手,恐怕会被狗仔大肆渲染一番,到时候你在你的未婚妻那里,可就说不清楚了。” “小耳朵,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说话?” “那我应该怎样说话?”我是真的不想跟黎深吵架,但是我实在憋不住心里那一团火气。 我跟沈蔚然一直把他当做朋友,可是结果呢,偏偏就是这个朋友在最后背地里捅了我们一刀! “我应该感激涕零,说感谢你让我的女儿失去了父亲?让我失去了丈夫?还是应该可怜楚楚的找你哭泣,请你收留我,让你娶我?黎深,你太让我失望了!”‘ 或许是我说的话太重,黎深松开了握住我手臂的手。 但片刻之后,他直接拉起我的手掌,拖着我朝前走去,我不断挣扎,可是他却不愿意放开我,“小耳朵,这么些年我跟在你身边,对你所做的事情,你心里不是不清楚,我要是想要为难你跟沈蔚然,我何必等到今天?早在你流产的时候,我就该告诉沈蔚然,你是为我流产的,你要跟我在一起,然后我带着你远走高飞,让沈蔚然误会你一辈子~!” “你不会这么做的,因为你需要娶林子妍,林家能给你的东西,我给不起你。”我挣扎不开,干脆放任自流,出言讥讽。 “小耳朵……” “不要叫我小耳朵!”我朝他咆哮着,“我不是当年的小耳朵了,黎深,我请你看看清楚,我是江舒尔,我的身份是沈蔚然的妻子,我的丈夫现在身陷囹圄,我没有任何心思来跟你追溯其他的感情,而你,你也不是当初的黎深,你有你的目的,你的报复,你的选择,我不会强迫你,只希望你可以放过我。” 我们两个都回不去。 带着童年的记忆,却都不再是童年的那一个人。 黎深被我这一声咆哮定在了那里。 气氛一度沉默着,直到顾菲说了一句,“算了,舒尔,走吧。” 我一根一根掰开黎深抓着的手指,转身离开…… 走出没有两步,黎深垂着头,说了一句,“舒尔,我帮你们一起找证据,希望你凭着过去的童年,再相信我一次,档案的事情,确实是我给媒体的,这是我对不起你,但是请你相信我,火灾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呵呵…… 我干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黎深承认了,他跟林子妍之间,确实是有不可告人的交易的。 我应该再次相信他吗?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黎深已经自顾自地走上前面一片围着的大妈那里。 大概是他姣好的相貌替他加了分,那些大妈一看见他,就热情地不得了,黎深很礼貌地说,“您好,我是来调查之前小区失火案件的,不知道事发当天,你们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或者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哎呦哎呦,这么帅的小伙子,你是警察吧?现在的警察都这么帅了,不知道你有没有结婚呀,我的闺女学历可高了。” “哎我说张大妈,人家警察调查事情呢,你介绍闺女做什么?不如你还是到我家里来,我给你好好说说。” 黎深瞬间就被大妈的热情给吞没,我跟顾菲大眼瞪小眼相视了一会儿,也追了上去。 看来人长得帅还是有魅力的。 黎深一边在跟这群大妈打太极,一边套着她们的话。 无外乎就是指特别的事情,是大早上江曼跟董明珠来闹~事的那段时间,从来没见过小三打上门的。 大家都说估计是我因为被小三辱骂了,所以气不过点了这把火。 可我却get到了重点,做这些事的人肯定是趁着江曼跟我闹腾的时候才躲开人群做的手脚,可他怎么会这么巧知道江曼早上一定会过来闹~事? 这是巧合,还是故意设计? 我忽然想到了我之前一直忽略掉的一个问题,江曼为什么会知道沈蔚然给我安排的住处? 这地方我都是第一次住,我前脚刚刚落住,第二天她就找上门来了? 沈蔚然对我一直很保护,何况当时还有林三爷虎视眈眈,如果不是沈蔚然告诉她的,那么告诉她的那个人,一定就是那个我们想要找的线索! 177 他护我周全,是做戏? ,想到这里,我就特别地激动,整个人处在一种亢奋的状态,根本没有办法抑制住激动的情绪,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江曼的面前问她,当初到底是谁告诉她这个消息的。 但从人群中出来的黎深制止了我。 连同顾菲也劝我不要冲动。 冷静下来以后我才想起来,江曼未必会知道些什么,凭借她遇事不过脑子的性格,加上对我的仇恨,恐怕不仅不会告诉我,还会对我冷嘲热讽。 可我没想到,就在我放弃要立即找江曼的时候,她却先找上了门。 我,黎深,顾菲三个人正在跟一群大妈询问有没有其他可疑的事情的时候,江曼跟董明珠也跑来了这里。 江曼可能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看见我们三个在,大吼一声,“江舒尔,你这个祸水,又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还想要给蔚然哥哥找麻烦吗?” 我原本是戴着口罩的,不熟悉我的邻居自然认不出我,可江曼太熟悉我了,更何况这些邻居都认识江曼跟董明珠。 原本缓和的气氛一下子就炸了。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句,“她们就是爆炸的元凶,没有这个江舒尔,根本就不会有这一次的爆炸,你还我的丈夫!” 这次火灾死了好几个人,现在我们周围的不乏受难者的家属,一下子群情激愤。 “她们根本就不是警察,一定是来毁灭证据的,大家快把她们给赶出去!” “赶出去也赔不起我儿子的命,都是你们这群有钱人的游戏,毁掉了我们多少个家庭,朋友们,法律不能给我们出气,我们自己替自己做主!” 不知是谁煽动了这么一句话。江曼跟董明珠见情势不对,立刻超外面跑去,我们三个人被人群围堵在中间,任凭黎深喊破嗓子要他们安静下来,不要激动,也没有人理会。 一时间,扫把,拖把的棍子都朝我们砸了过来,我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体验一把电视剧里押送犯人的那种感觉。 只觉得铺天盖地的满天都是青菜叶,鸡蛋等一系列东西。 这还是小事,不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推波助澜还是怎么回事,扔完东西以后,她们竟然开始动手打人了。 “舒尔,你们快走,我扛着。”黎深连推带扛的保护着我跟顾菲想要把我们两个推离战场。 我知道黎深也是有两下子的,但这些都是普通老百姓,并不是流氓混混,加上这样的情况,只能忍受,绝对不能还手。 她们也只是痛失亲人的普通人,虽然激愤了点,但终究是手下留情,只是想要找一个地方来宣泄自己的情绪,所以即使我跟顾菲并没有能够跑出战场,她们也没有为难我跟顾菲两个女流之辈,而是把拳头都砸向了黎深。 我们两个就这么躲在黎深的羽翼下面,承受着拳打脚踢。 直到大家发泄完了自己的愤怒,各自散去,黎深这才喘着粗气站起身来,扶着我的手臂把我给举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下,声音急切地问我,“舒尔,你们没事吧?” 虽然问的是我们,但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身上,不曾给过顾菲一个正脸。 我摇了摇头,避开他炽热的目光,反而是转向顾菲。 我们两个女孩子没有任何的问题,只是我心里有些难过,我没有想到,有一天失去了沈蔚然的保护,我江舒尔竟然会活地这么地狼狈,像被人人喊打的老鼠一样。 虽然委屈,可我不能倒下。 我跟顾菲整理好各自的衣服以后,才看见黎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衣服也破碎的十分不堪。 “你为什么不稍微反抗一下呢?”我有些责怪他,还是拉着顾菲来替他检查伤势。 黎深却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万一她们觉得没有发泄地舒服,回头又中伤你跟沈蔚然,岂不是得不偿失?” 是呀,即使是这样,这一次也依旧是得不偿失。 我们没有得到任何一点点有关的线索,还白白挨了一顿打。 “谁说得不偿失了,至少,舒尔,你愿意让我帮你了,对不对?”黎深小心翼翼的说着每一个字,生怕有一个人让我生气,转而不理他。 包括现在的他,只敢叫我舒尔,而不是小耳朵。 “你能帮我见到沈蔚然吗?凭借你跟林子妍的关系,她应该会给你面子,对不对?”我没有理会黎深的深情,而是转而问他这个很实际的问题。 因为我不确定,黎深是否在演戏。 经历了这么多,他帮助过我,也出卖过我,毕竟他是要娶林子妍的人,林子妍的所作所为,他不会一点点消息都不知道,如果这件火灾事件是林子妍找人做的,那么黎深一定知情。 他反而帮助我们来调查真相,这或许是一种博取我们信任的方式。 原谅我现在的多疑,我只是不想再因为自己,让沈蔚然陷入危机之中。 “舒尔,你,真的要这样吗?”黎深的眼神很受伤。 我直视着他受伤的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想要见到沈蔚然,我想要知道他说的第三条路是什么,我想要跟他说说话,我想要确定他没有事情。 总有一些人,是在失去以后才知道要去珍惜。 黎深垂下了头,最终点了点头,“我可以带你去看沈蔚然,但不是因为我跟林子妍之间的关系,她做的事情,确实与我无关,不管你相不相信。” 现在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我的全部心思都在沈蔚然的身上。 直到我见到他的那一刻,我才放下心来。 他被一个人安置在警察局的vip看押室里,说是看押室,却更像一个五星级酒店套房,两室一厅那种,该有的东西都一应俱全。 若不是我眼见着他被带走,还以为他是在跟我开玩笑的。 毕竟当初我坐牢的时候,是六个人一间的牢房,跟这里简直是天差地别。 沈蔚然见我进来,嘴角微微勾起,“你怎么来了?” 他在笑,但他的眉眼间全是担忧,我立刻走上前,环抱住他的腰,在他的身上摩挲着,“你放心,我没有去找林三爷做交易,我只是求黎深带我来见你一面,你没事就好……” 178 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沈蔚然揉了揉我的脑袋,任由我抱着他不说话。 气氛这样很美很安逸。 可并没有持续多久,外面的警察很不合时宜地敲门提醒,“快一点。” 我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看向沈蔚然,“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他笑,“好歹你老公我也是曾经江海集团的执行董事,再怎么也是不敢动我的,傻瓜。” 我说,“这是你之前所说的第三条路吗?你一早就知道他们会拿火灾这件事大做文章?” 他把我翻转了个身,满手抱在怀里,我呼吸着他胸口的淡淡薄荷味,觉得心安无比,“嗯,比你早一点知道,所以先辞职,这样至少可以保住江海,关于第三条路,我还不知道应该要怎么走,但这一次的火灾你不要担心,我原本就是准备进来的,只有我进来了,他们才会放松警惕,那个放火的真凶才会因为得意忘形而露出马脚,我已经让阿奇随时监视着他们的动向了,在审~判之前,他们一定会露出狐狸尾巴。” “而你,只需要乖乖地帮我照顾好念念,照顾好自己,等我出来就行。” 他的语气轻柔,我吸了吸鼻子,用力点点头,“你放心,念念我已经跟顾菲商量好,拜托她先帮我照顾几天,放在江曼那里我实在是不安心。” “好,你不喜欢江曼,等我出来以后就打发她走,好不好?” 都这种时候了,还在替我考虑江曼的事情……沈蔚然真是个天大的傻瓜。 我都不知道,我江舒尔何德何能,能够让这样一个男人垂青。 想着想着,我就觉得特别幸福,从前的那些怨恨的,不甘的,敌对的情绪,都转化为现在的甜蜜情事。 “只是,舒尔,答应我一件事,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都不能够去找林厉城,可以吗?”沈蔚然放开我,扶着我的肩膀,坚定的目光直视我的双眼。 我的心里在挣扎。 沈蔚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足以证明他自己都没有办法确定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准备过第三条路! 从始至终,他都准备拼尽全力用一切来保护我?直到林厉城拖不起的那一天? “林厉城的病情怎么样了?”我在心底隐隐担忧着,以沈蔚然的性格,他完全有可能嘴里说着安慰我的话,自己却反过身来放手一搏。 他见我这么问,眉头忽得一皱,眼神有那么一丝闪烁,但依旧没有骗我,“上一次在你去游乐场的时候,我得到了假的消息,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至少再支撑一个多月是没有问题的。” 这是一个坏消息,也是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指我们可能还要跟林厉城对抗一个多月,好消息是,他如果是真的只剩一个多月,我们也就只需要撑住这一个多月就行了。 可我的心里却不是滋味,因为无论我怎么回避,他林厉城始终是我的亲生父亲。 数着他寥寥无几的岁月,我是应该拍手叫好,还是应该哭泣? 我不知道…… “舒尔,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沈蔚然再次抱住我。 然后松开。 狱警在这时候推门而入,面无表情的说,“对不起沈夫人,请你不要让我们难做。” 我握紧了沈蔚然的手,他朝我微微笑了一下,“舒尔,你先回去吧,我过几天就回去。” 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我却知道有多沉重。 等含泪离开警局以后,我跟顾菲便去了念念的幼儿园,为了避免接下来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我特意帮念念请了很长的假,让她安心跟在顾菲的身边。 在顾菲家安顿好念念以后,我便回了一次江曼所在的地方。 我需要找她问清楚,那天她是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的。 江曼期初并不算配合我,而是如我意料地冷嘲热讽,“江舒尔,难不成你在怀疑我呀,呵呵,你有本事就去告我,不要在这里跟审犯人一样审我。” 我见她如此不懂事,也恼了,“你要是不说的话,恐怕沈蔚然这辈子就别想出来了,现在不是跟我置气的时候,你还不明白吗?” 江曼被我说的怔在那儿,“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会帮蔚然哥哥?” “废话,我还没有跟他离婚,现在就落进下石,岂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起吗?”我几乎要被气笑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女人! 她犹豫了很久,才慢慢开口说,“是我妈妈告诉我的,她说她有个远房亲戚的孩子在那附近给人打工,那天无意间看见沈蔚然送你回家,以为是他在外面有了外遇,所以特意来通知我妈妈。” 江曼的表情不似作伪。 这一番说辞也是挺合情合理的,看来她确实是不知不觉间被别人利用做了挡箭牌。 这一系列事情听起来都这么自然而然的,像是一般的巧合一样。 但我就是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一切都看似特别巧合,就有可能是人为的了。 我问江曼要了那个远方亲戚的联系方式以后,就打电话给顾菲,喊她去帮忙查这个人。 顾菲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很快查到了那个人的所在地,是在小区附近商场帮忙看店的店员。 我跟顾菲稍微计划了一下,就一起赶到了那家店铺里去。 现在的时间是争分夺秒,一点都耽误不得。 这是一家普通的饭馆,那亲戚的孩子是里面的服务员,但是当我们赶到的时候,老板说他今天还没有过来上班,平日里都不迟到的,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当时我的心里就有些不好的预感,就跟沈蔚然被带走之前一样,乌云密布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我急忙问老板想要那个人的联系方式,老板在小本子上查找了半天才翻出来。 我拿到电话号码还没有开始拨号,手机的屏幕就闪起来,带着震动,吓得我几乎都没抓稳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熟悉而让我惶恐的名字,林子妍…… 179 鲜血淋漓的悲惨 ,林子妍这名字现在就跟催命符一样,我见一次,心底惶恐一次。 惶恐归惶恐,电话是一定要接的。 我颤颤巍巍按下接听键以后,林子妍的语气依旧是高傲的,欢快的,有恃无恐的,“江舒尔,原本我并不准备这么早找你的,可是谁让你的狐媚子功夫了得,竟然拿我的深哥当做挡箭牌,害得深哥被打伤了,这一次我就送你一个礼物,希望你接到以后,主动来找我呦……” 礼物? 她会这么好心? 我下意识觉得哪里有不对劲,顾菲拉了拉我的衣袖,问我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冲着电话里说,“林子妍,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做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嘛?前两天你在那儿跟我演戏,表示自己跟沈蔚然早已经划清界限,现在又紧张兮兮地跑来帮他查明真相,江舒尔,你的戏很足嘛。” 林子妍得意忘形地笑了两声。 我的心底一片冰凉,整个人握着电话的手都在不停的颤抖着,几乎就要抓不稳电话。 我的一举一动她居然都知道?林三爷到底是有多么神通广大,可以事无巨细地监测着我,跟天网一样。 “…………”我在电话这头沉默了片刻。 因为我不知道应该跟她说些什么,她不能完全让我放下心来跟她谈交易。 神通广大是一回事,能不能帮助沈蔚然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要给我什么礼物?”我想了一会儿,还是准备先套她的话。 电话那头声音有些慵懒,像是她在打哈欠一样,“什么礼物呀,你朝街头走两步去看看,挺刺激的。” 说得那样漫不经心。 我正在疑惑的时候,顾菲忽然尖声大叫着,“啊!” 这声音的分贝很高,即使我还没有看见什么,都被她吓得心慌慌。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 “怎么了?”我捂住电话问顾菲。 她慌张地指着路口的方向,说话间居然有些语无伦次,“我……那边……那边刚才……我好像看见……有个人被撞飞出去了!” 我一怔。 整个抓着电话的那只手臂都在发麻,但还是轻声安慰着顾菲,“没关系的,或许是你看走了眼,又或许只是个普通的车祸呢,你不要太激动。” 其实怎么能不激动。 我的心里很清楚,可能大概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可是我的思维不愿意去相信,不愿意去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一手遮天的人。 饭店的老板絮絮叨叨地说,“这个路口一直没有红绿灯,总是出事,也不知道这一次是哪个倒霉蛋。” 我稳了稳心神,抬起手看向手机的时候,林子妍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掉了电话。 刚才老板给的那个员工的电话明晃晃地写在我的手机屏幕上,我下意识就按了拨通键。 铃声一闪一闪,不是我手机里发出来的彩铃声,而是本该是属于手机的铃声。 在离我们店面的不远的地方,横在马路的中间,已经摔得屏幕全碎掉了。 残缺不全的手机,就像是他的主人一般…… “不会……是他的吧?……”顾菲捂着嘴巴,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拉着她不由自主地朝外面走去,顺着手机飞出来的方向,穿过密密麻麻围观的人群,能清晰地看见地上一大滩暗红的血泊,还有大卡车前轮后面的两条腿…… 是的,车祸,很惨烈的车祸…… 我跟顾菲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直到警方跟医护人员赶到,判定说是大卡车酒后驾车,最后导致一个青年男子当场死亡以后,我才回过神来。 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顾菲在我的耳边张了张嘴,她似乎在对我说些什么,可我竟然全都听不见…… 我只能看着她的嘴在一张一合,然后,然后我的世界一片天旋地转…… 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有黎深,有林子妍,我躺在手术室的手术台上,明晃晃的无影灯照的我眼睛生疼,可我却动弹不得。 林子妍拿着明晃晃的手术刀,当着我的面切开了我的下腹部,她的脸色带着森然的笑容。 我挣扎,却没有力气。 我摇头,只能看见黎深一脸的淡漠…… 直到鲜血淋漓的半颗肾被取出来,我才从这个噩梦中惊醒过来。 还好只是个梦! 见我醒过来,顾菲急切地站起身来凑到我的面前,“舒尔,你就快吓死我了,也是,那个场面太过血腥了,我就算是学医的都差一点被吓吐了,何况是你们这些普通人。” 原来是我心里承受能力太差,所以才会忍受不住晕倒过去。 手上清凉的点滴一点一滴滴入我的手臂,我慢慢的找回了自己的思绪,对着窗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跟顾菲说,“顾菲,我没什么事情了,你帮我回去看看念念好么,我有些放不下她。” 我确实放不下念念,但不是此刻,是以后,我的余生,或许我都未必能够陪着念念了。 顾菲有些担忧,“你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真没事,我就是被吓到了。”我朝她努力微笑,幸好她并不知道林三爷的事情,这种时候支开她,反而是最简单的一件事情。 顾菲见我坚持,也就点了点头,“那好吧,那我先回去看看念念,你乖乖待在这儿,医生们我都交代好了,你有什么需要的跟他们说,一会儿我带着念念和晚饭过来看你。” “嗯。”我十分听话。 顾菲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以后,我重新躺下,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 这场车祸,是林子妍给我的礼物,她的礼物,就是她的警告。 她告诉我,在整个深市,林家确实可以一手遮天,甚至草菅人命。 如果我不能顺从了他们,那么最后,我或许连沈蔚然都保不住。 我可以失去一切,甚至是我整个生命,但我绝对不会再容许他们伤害我身边的人,念念,沈蔚然,还有顾菲他们…… 下定决心以后,我默默地抽出手机,点击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惶恐的号码,回拨回去…… 180 终究走上这条路,步步回不了头 ,下定决心以后,我默默地抽出手机,点击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惶恐的号码,回拨回去…… 如果说从前只是在文件上看见所谓林三爷的实力的话,那么这一次,我是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地了解了,看清了,也畏惧了。 我选择妥协…… 铃声响了很久,但没有人接。 我没有死心,一遍又一遍,终于在拨出第五遍的时候,林子妍十分慵懒地接了电话,语气很是怠慢,“江舒尔,你不要睡觉,我可是要好好保养的人,再说了,你真不识趣,我要是现在在跟深哥共度春~宵,你岂不是要背上小三的骂名?” “林子妍,车祸的事情,是你安排的吗?”我懒得理会她这些废话。 她似乎心情挺好的,一口承认下来,“是呀,是我,不过你就算是套我的话,在那头录音也没有用,江舒尔,我只能奉劝你一句,收起你那些小心思,乖乖的来到我身边,否则呢,顾氏集团的继承人顾菲是住在浅水湾的九幢吧,风景挺好的,你说要是一会儿她带你的女儿来医院途中发~生~点~什~么样的事情,那真是可惜了。” 我当时真的是,整个人狠狠地一震。 心里跟身体从万丈悬崖上掉下来,那种坠落深渊的恐惧感,铺天盖地侵袭而来。 “我删掉,我现在就删掉!”我完全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发疯似得朝林子妍大吼着。 当时的心情太过着急,我十分听话地就删除了电话录音。 着急到我压根就没有去思考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就是为什么,早就发现我存在的林子妍,会从一开始慢慢悠悠地威胁我,到现在的迫不及待甚至是有些不顾一切急功近利。 她原本一早就可以拿念念威胁我的,不是吗? 可是当时的我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这一层,我只以为是林三爷的病情急剧恶化,所以林子妍才迫不及待。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我们都掉进了一个弥天大谎里,这个弥天大谎,差一点就让我走上一条万劫不复的道路…… 我删除了电话录音以后,抬头一看,果然看见病房的角落上有一个红外线摄像头,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对着我,甚至还得意洋洋地朝我晃了晃脑袋。 那头是谁,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地出来。 林家还真的是无孔不入。 “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林子妍清了清嗓子,“行了,我懒得跟你废话,江舒尔,打电话给我是做好决定了吗?给句痛快话。” 做好决定了吗? 呵呵…… 这一场博弈,我有做决定的权利吗?从始至终她不过是在眼见着我跟一条死鱼一般地挣扎着,像看笑话一样。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我平静地对着电话那头。 不就是一颗肾么,又要不了我的命。 但却可以救沈蔚然的命。 “你怎么这么麻烦,还有什么要求?”林子妍有些不耐烦。 “我需要你能保证沈蔚然的安全,以及保证他可以完完整整地出来,不背上这些任何的不利传闻,并且重新回到江海集团。”生怕林子妍听不清楚,我特意咬着牙齿,一字一句地念给她听。 我相信林子妍有能力把沈蔚然给弄出来。 就像是林子妍可以把他弄进去一样。 “你不相信我?”她笑。 我说,“不相信,我需要书面证据。” “好。明天我会派人给你一份法律文件,里面有所有可以保证沈蔚然没事的口供跟资料,东西我可以先给你,但是江舒尔,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跟我耍花招的话,我可以保证你跟念念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林子妍的声音,是属于那种软软蠕蠕的。 此刻说起威胁的话来,也没有多大的气势,但就是让人听起来觉得遍体生寒。 由不得我不信…… “你放心,我江舒尔说话算话,时间和地点,你都告诉我。”我咽了咽口水,不让林子妍听见我的畏惧情绪。 谁不怕呢,虽然说只是一个肾而已,可是手术中是否会出现未知的意外,又或者说林子妍会不会借机把我给除掉,这都是不可知的。 我只能是当做九死一生的局面去应对。 “今天是周三,周末的早晨我会派人去接你,给你几天陪陪沈蔚然跟念念,我对你够人性化了吧?”林子妍说的很好听。 我不知道她一开始这么急迫,现在又给我时间,到底是几个意思。 但她只要答应我明天给我法律文件,能够保证沈蔚然的安全,我就心甘情愿。 和林子妍达成交易以后,顾菲带着念念恰好进来。 我看见我的女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来,身体瞬间就软倒了,顾菲慌忙走上来扶住我,我才没有在女儿的面前倒下来。 “你怎么了?”顾菲问我。 “没事,就是太想念念了。”我走上前去,拉住念念的手,仔细端详着她。 她的头发软软的,她的嘴角弯弯的,跟天上的月牙儿一样。 “妈妈,你怎么了?” 那次绑架事件以后,念念就开始叫我妈妈,起初我特别地高兴,每天都乐意听她叫好几回,后来随着事情越来越紧急的时候,我几乎都有些害怕听见她叫妈妈。 因为我不确定,念念能不能再一次接受离别,她幼小的心灵已经承受过了太多的事情,我还没有能够让她从抑郁中彻底走出来,就要离她而去…… “顾阿姨都跟我说过了,妈妈是被吓坏了对不对,没关系的,有念念在呢,爸爸以前说过,要是念念害怕的话,只需要给念念一个拥抱就可以了,现在念念也抱抱妈妈,希望妈妈不要再害怕哦。” 小女孩说着笑着,便撑着自己的身体朝我张开一条手臂。 我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恨不得能把她揉进我的身体里。 这是我的女儿,我八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我怎么舍得离开她? 此刻,每一刻的光阴都显得有些弥足珍贵。 当天晚上,我陪着念念吃了她最爱吃的披萨,哄她睡着以后,刚刚替她关上房门,顾菲就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睛紧紧盯着我,“舒尔,你有事瞒着我……” 181 佯装无事人 ,顾菲把我拦在房间门口,目光灼灼得看向我,“舒尔,你有事瞒着我。” “没有。”我默默地别开眼睛,不敢直视她,“我能有什么事情,无非就是头疼怎么把沈蔚然给救出来而已。” 我的心里在犹豫挣扎着,要不要跟顾菲说这件事情,有关于林三爷的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了,我害怕会连累顾菲,乃至于波及顾氏。 大概是我的闪躲,被敏锐的顾菲给发现了,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步步紧逼,“江舒尔,你知道吗,刚才沈蔚然身边的阿奇打电话给我,说沈蔚然要我一定要保护你的安全,不可以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之内,你做任何决定都需要经过我的同意。所以,请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我想你就算是想要做任何的事情,有我在也都做不成。” 这话顾菲说的有些严重了。 她似乎是觉得我瞒着她,对我开始有些生气。 我并不想伤害她,但我也就只剩下这一个好朋友,我也不想要骗她。 我思索了片刻,然后垂下头,拉着顾菲小心翼翼地走到别的房间以后关上门,深吸一口气说,“其实没什么大事情,沈蔚然的事情已经快要解决掉了,这一次是我跟林子妍之间的私人恩怨,连累到了沈蔚然而已。” “林子妍?”顾菲把这个名字在嘴里重复了一遍。“好耳熟的名字,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没关系,就是一个跟你一样的白富美而已。”我故意轻描淡写地跳过林三爷的女儿这个身份,免得顾菲想起。 可是天不遂我愿,顾菲嘴里念叨了这个名字三四下,忽然一拍脑袋大叫一声,“我去,林子妍,我说怎么这么耳熟,是林厉城的女儿呀!那林厉城的孩子可多了,可这林子妍倒是个能让人记住的,这些年林厉城也就这么一个孩子是肯努力上进的,听说自己白手起家创立了一个林氏集团,可惜的就是这么有能力的女人,自己的父亲并不爱她,也不给她资金,什么都得自己打拼。” 是这样吗? 我的脑海里慢慢开始疑惑起来。 如果按照顾菲所说的,林厉城并不看重这个女儿的话,为什么林子妍会不顾一切地想要帮林厉城续命呢? 难道他们之间有所谓的父女情深?可是从林子妍的一举一动中完全可以发现,她下手狠绝果断,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不像是会被感情牵绊住的那种女人。 这种有着自己明确道路的人,会在乎林厉城的生死? 除非她在乎的根本就不是林厉城,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可是我对林厉城他们家的事情了解地实在是太少了,我根本没有办法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哪些关系,当然,若不是这一次威胁到了我的生命,我也压根不想要去知道。 然而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这一场局避无可避,林家的种种,最终都会鲜血淋漓地撕开在我的面前。 “舒尔,你是跟林子妍有恩怨,还是跟林厉城?”顾菲尖锐的眼神把我从深思中间拉回现实里。 “当然,是林子妍了……我哪里知道林厉城是谁呀。”我打着哈哈,立时就给自己编了一个故事出来,“顾菲,你知道黎深的结婚对象是谁吗,就是林子妍,你也知道黎深是我的发小,从开始到后来他就一直守着我,我不是就因为这个原因被林子妍给记恨上了么,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你是说,林子妍因为要跟黎深结婚,所以要下手把你这个大个外患给解决掉,这才动了沈蔚然?”顾菲一脸疑惑。 这个理由其实并不够靠谱。 因为要设计这么多东西,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何况黎深跟林子妍要订婚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深市,我却是名义上沈蔚然的妻子,对他们两个人的好事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而且光凭借林子妍自己的本事,最多也就是冤枉冤枉沈蔚然,找找他的麻烦而已,林氏想要跟江海抗衡,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解决战斗的。 “哎呀,其实真的就是这样啦,黎深这家伙你不了解他,我比较清楚,他有时疯狂起来不顾一切的,所以说林子妍大概是害怕他当场悔婚吧,想要逼得我在他们结婚这段时间离开深市而已。” “那为什么不直接绑架你好了。”顾菲的思想简直是,跟那些上流社会的做事风格一模一样。 事实是我说了谎,说了个漏洞百出的谎,完全经不起推敲,但既然已经说了谎,就得把这个谎话给继续下去,我硬着头皮解释到,“她之间绑架过一次了,念念都知道,只不过被沈蔚然给破坏了,所以这一次才想要先对沈蔚然下手。” “你就不要管这么多了,总之林子妍跟我约好了,明天会给我足以证明沈蔚然无辜的档案,拿到档案以后我就会暂时先离开深市,直到林子妍跟黎深大婚以后,所以菲菲,这段时间念念就交给你照顾了。” 见我一本正经地扯着谎言,愣是给扯圆滑了,顾菲也就云里雾里地跟我点头保证,并再次小心翼翼地问了我一句,“你确定吗?” “确定,不如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取文件好了,然后送我离开深市。” “好。”顾菲半信半疑地应了。 回到房间以后,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虽说刚才跟顾菲说话的时候自己是轻松的,但是想到三天以后,真的要跟沈蔚然念念告别,这心里满是翻江倒海的不舍得。 有些东西,在从前没有拥有的时候,觉得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初尝甜蜜以后,要想舍下,就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了。 就这样一夜无眠到了天光大亮,我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林子妍给我发的短信:明天早上八点钟,江海集团门口,等文件,自有人送达。 我没想到,林子妍会安排在江海集团门口,她有什么目的? 182 生死一瞬间 ,我没想到,林子妍会安排在江海集团门口,她有什么目的? 第二天早上,我安置好念念以后,跟着顾菲如约来到了江海集团的门口。 时过境迁,沈蔚然的离去似乎给江海集团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从前的江海集团每个人进进出出都是井然有序,且脚步一点儿也不拖沓。 如今的江海,那种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的景象,光凭眼睛就能够看得出来。 我站在江海集团的对面,凝视着里面来来往往的员工,心中不免感慨万千,我记得上一次站在这里,是我跟沈蔚然对峙的时候,他站在一大票记者的面前,准备揭开我跟沈嘉泽的关系,我逼不得已出了一个下策,让汽车撞击我制造一场假车祸,在沈嘉泽面前演了一场苦肉计。 明明是好久以前的事情,如今想起来,却依旧觉得历历在目。 似乎历史好像要重演的迹象。 我摇了摇头,把自己脑袋里的东西给摒除掉,笑自己是这几天精神太过紧张了,看见什么都容易胡思乱想。 我跟顾菲等了大概有十分钟的样子,就有一个小男孩一手捧着一整束花,另一只手拿着文件袋,正慢悠悠地过马路,朝我们这里看过来。 我一眼就看见了他手中的文件袋! 红灯结束,绿灯闪烁,那个小男孩慢悠悠地走到我的面前,“姐姐,刚才有个姐姐要我把这个文件袋交给你,还让我送一束花给你,你闻一闻香不香?” 说着,小男孩带着天真的笑脸踮起脚尖,举起那束花放在我的面前。 他也就是比念念看起来大三岁的样子,小孩子总是特别惹人怜爱的,我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他轻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顺着他的意思低头闻了闻那束花。 挺好闻的香味,味道淡淡的,有种异样的清幽感。 见我闻了花束,小男孩笑得更加开心了,举起手里的文件袋就交给我说,“姐姐,东西我送到了,我走了。” 他说完这句话以后,我接过文件袋,刚准备站直身体跟他再见,顺便检查一下文件,忽然整个人就开始眩晕起来。 我本以为是弯腰又直起身体的缘故,导致血压不太稳定。 可当我站直了身体好一会儿,眼前的黑雾还是没有去除掉,反而人越来越晕,刚才的那股幽幽的花香再一次钻入我的鼻腔,让我整个人一抖。 那束花有问题! 就在我伸出手想要抓住顾菲的手腕的时候,只听见顾菲一声尖叫声,然后我强打着精神睁开眼睛,能看见模模糊糊地一辆汽车疯一般地朝我们两个人冲过来。 像电影,像过去的回忆!可我却真真正正能感觉到,这是真实的场景! 谁要害我? 我下意识想要躲开,可是刚才那股花香让我浑身绵软无力,几乎寸步难移,连顾菲也在我的耳边嘶吼着,“舒尔,快躲开,快躲开!” 她的声音很大,金属撞击的声音噎很大。 我的视线模糊成一片虚无,整个脑子里都乱糟糟的,不知道在上演着怎样的戏码。 这种恍恍惚惚几乎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期。 每个人都知道,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明知道要死亡,在等待的那段时间,才是最煎熬的时候。 我现在就处于这个阶段。 然而幸运的是,死亡最终没有降临过来,等我的耳鸣慢慢结束,我可以听得清楚周围的喧闹声,顾菲的说话声音的时候,我才发现,那辆朝我冲过来的汽车,在离我仅仅只有三米的地方,被另一辆越野车给撞了一下,堪堪止住了它朝我冲过来的趋势。 视线终于恢复,思绪好像也回到了脑子里。 刚才的一切迷糊更像是一场梦境,梦里我跟死神擦肩而过了? “舒尔,舒尔你到底怎么回事,叫你跑你也不跑开,真是差点儿吓死我了。”顾菲拍着胸口把我拉离开了肇事地点远一点儿的地方。 我还是有些恍惚,但已经能够勉强说出些字来了。 “顾菲,我,我刚才闻了那股花香,整个人就有些晕,你闻到了吗?” 她警惕地盯了我一眼,然后从我手中拿过文件袋,轻轻地打开,用手在文件袋上面扇了一扇,接着眉头就皱在了一块儿。 “怎么了?”我问。 她说,“这是一种医学上的麻醉致幻剂,也是一种类似于毒~品的东西,只是研发还没有完全,它在短期内能让人产生幻觉,失去五官的感知,如同木偶一样,但见效时间很短,大概就只有五秒钟的样子。” 所以,刚才我迷迷糊糊了这么久,只有匆匆五秒钟吗? 虽然只有五秒钟,但真的是差一点儿就被死神给带走了! “这种药剂哪里有?”是谁在陷害我?是林子妍吗? 她不是想要我的肾吗?为什么还想要我的命?我如果死了,她去哪里再去找一颗完整的匹配的肾源? 可如果不是林子妍,那会是谁,可以假借她的名义呢? “这种药剂,遍地都是……”顾菲沉默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口,“这种药剂平日里都是被人贩子用来拐卖小孩子的,比如喷洒在传单上面呀,让那些老年人失去警惕性,从而从他们手里抢走孩子或者钱包一类的。” 所以,这意思是无迹可寻? 因为不是什么稀有的药物? 谁对我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想到这里,我立刻打开手里的文件袋,拿出里面的几张纸在空气中用力挥洒了几下,确保味道都扩散掉以后,才敢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里面是那个车祸中死去的男人的口供,供述承认火灾是他亲手放的。 原因是以为我是沈蔚然的小三,不想要看见自己的亲人受到伤害,所以选择了这么一条道路,想要烧死我以绝后患。 每一页纸上,有照片,有物证,有供词,还有签字画押,全都一应俱全。 完全具有可以洗清沈蔚然嫌疑的法律效益。 林子妍真的就这么轻易地给了我?既然给了我,那么这场车祸,真不是她设计的?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那边的刚才帮我拦住车子的车主,慢慢悠悠地从自己的座驾里走出来,朝我这里迈开脚步…… 183 神秘的黑道人士 ,我下意识地就把我手里的文件袋藏在背后,带着警惕的眼神看向这个带着墨镜正朝我走过来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一身军绿色的紧身衣,两只手臂上是密密麻麻的纹身,一条龙一路蔓延到脖子上,显得整个人面目狰狞。 他的脚步异常平稳且坚定,一步一步朝向我,他的目标果然是我。 他走到我面前以后,停下了脚步,一抬手,摘掉自己脸上的墨镜,露出一张满是沧桑的脸来,他的左脸上,还有一道骇人的疤痕。 我确定,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他是谁? “你是江舒尔小姐吗?”那个男人缓缓地开口,略显沧桑的声音,一身兵痞的那种气质,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大概是人下意识对这类黑~道上的人都有些抵触心理吧。 我犹豫了片刻,原本是想要否认的,但一想到他刚才开车救了我,不管是阴差阳错还是故意为之,他的目的都不是想要我的命,所以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是江舒尔,请问你是?” “江小姐,这段时间请不要出门乱走,等时机到了,我家老爷会亲自来找您的。” 这句话是几个意思?难不成眼前的这个人知道些什么内幕消息? 他是受到谁的指令来救我的? 可没有人会给我答案,这刀疤男说完了这一句话以后,其他什么都没再说,只是酷酷地戴上了眼睛,原本脸上森然的压迫感一下子减少了很多。 “你家老爷是谁呀?”我弱弱的问了一句,气势低迷。 其实不是我想要示弱,而是,眼前这男人实在是气场太过强大,加上他两只手臂纹着密密麻麻地纹身,一看就是某条道上的人,一般人是开罪不起的。 我虽说名义上是沈蔚然的妻子,他是社会名流,从小到大见识了很多大风大浪,但我并不是什么世家小姐,不过就是个市井粗人。 像我这种小老百姓最害怕的是什么,就是流氓! 所以即使人家对我特别恭敬,我的心底还是忍不住有些怂。 这刀疤男并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轻描淡写地带过,“见到老爷的时候您自然会知道的。”他虽然很黑~道,但言语之间非常有礼貌,在朝我点头示意以后,便回到了他的越野车上。 我拉着顾菲的手,我们两个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开门,上车,然后发动油门,随着那种震天的轰鸣声,越野车的轮胎在路面上快速转了几十圈,然后是‘哐啷’一声。 那辆越野车硬生生地把自己的车头,从被撞轿车的侧门里给拔了出来! 这车的防撞击性能可真好,小轿车车身都已经被撞进去一个大窟窿,那辆越野除了车灯碎了,车架子扁了以外,其他都没什么问题,怪不得敢当街拦车…… 随后交警跟救护车就都赶了过来,查明原因以后,说是轿车司机毒驾,恍恍惚惚就开错了道路冲上路边,并不是有意要撞向我的,幸好被拦截了下来,除了轿车司机有些脑震荡以外,并没有造成什么其他人员的伤亡。 当然,这是官方的说辞,我自然是不信的。 青天白日的还是大早上,会有人毒驾?还这么巧合在我闻到了这致幻剂以后? 但尘埃落定以后,我想要去找一开始的那个小男孩,却已经渺无踪影,也不知道这小男孩是不是被林子妍给利用了的。 顾菲拉着我迅速逃离了事故现场,坐回她车上以后,她心有余悸地问我,“舒尔,我现在开车手都有些抖,生怕不知道从哪里再窜出来一辆车子,这车祸不会也是林子妍安排的吧,她是想要你的命?” 为了不让顾菲更加担心,我捏了捏她的手,朝她安静地笑笑,“或许只是一个巧合吧,你不要太担心了。” 车子这样漫无目的地在路上开着,两边的法国梧桐一路朝后倒退着。 顾菲问我,“舒尔,这份档案我们现在就去交给警察局吗?” 我紧紧地捏住档案,心里犹豫了一下,然后把档案放在顾菲的汽车文件箱里,“菲菲,你听我说,这一份档案,我希望你在我离开以后再交出去。” 刚才的事情我也心有余悸,直到现在心跳才慢慢平稳下来。 我虽然拿到了挽救沈蔚然的重要物证,但如果就此言而无信的话,我担心林子妍会做出一个疯狂至极的报复。 而立刻交给警方,那么凭借沈蔚然的关系,立时就能够出来,他一旦出来,就绝对不会允许我去跟林子妍做这一场交易。 所以……还得委屈沈蔚然几天…… “为什么,你不想要沈蔚然早一点出来吗?”顾菲问。 “因为,我还要去找律师确定一下这份档案的真假,林子妍给的太轻巧,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话不是用来搪塞顾菲的,我确实是有这一方面的顾虑。 林子妍从一开始威胁我,到今天给我档案之前,她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要我的肾源。 可车祸又是怎么回事,那个小男孩明显是林子妍安排的,但这与她最初的目的不是完全背离了。 这中间一定有哪一根线不对,是我理解错了,还是有被我跟沈蔚然忽略的点? 今天那个所谓的老爷又是怎么回事,谁会大发善心派人用命去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呢? 太多太多的疑点,看来只有见到了林子妍,才有的解惑。 我一路带着疑惑跟顾菲驱车赶回家,为了保证顾菲家里的安全,我们干脆就把文件给留在了汽车上面。 回到家以后,念念正在后面的小花园里玩耍,说是保姆给买了几颗矢车菊的种子,念念闹着现在就要种下去,等春天摘花送给我。 我盯着她挥汗如雨的小小背影,心底感动与不舍轮回交织着。 恐怕等到来年花开,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感慨了一会儿,我给林子妍拨通了电话,出乎意料的是,电话一接通,那头就传来了她气急败坏的声音,“江舒尔,明天就来给我做手术,我等不了那么多天了!” 184 不要忘记我爱你,是我心中的秘密 ,明天? 我握着电话的手一顿,整个人如同风中的落叶一般抖动了起来。 虽然比只比预期地提前了两天,可对于前途渺茫的我来说,两天也是光阴,我还幻想着再带念念去一次游乐园,看她脸上最单纯的笑容。 我还没有来得及去跟沈蔚然告别…… “不是说好周末的吗?”我立刻开口拒绝,我不同意! 林子妍在电话里冷哼一声,“江舒尔,你有资格拒绝我吗?就算是我说今晚要做手术,你都必须给我滚过来!” “凭什么!”我自问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但还是第一次遇到林子妍这种大小姐脾气。 之前的顾浅秋她们,至少都是按照套路出牌的,而林子妍,说好听点是骄阳跋扈,说难听点,那就是父母没有教会她怎么做人了,在她眼里任何人都是可以呼来喝去的对象。 想到这里我就生气,可生完气以后还有恐惧,林子妍都是这种脾气,那么那个所谓的林三爷得是多么说一不二的糟老头? “没有凭什么,我让你来就得来!”她继续吼叫。 这次换我冷笑,“林大小姐是在逗我吗,还是迫不及待要准备送我上路?今天没有撞死我,就等不到明天了?” 我能够明显地感觉到,电话那头的林子妍呼吸都继续要停滞了,然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江舒尔,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听不懂,什么撞死你,你出车祸关我什么事情?” 林子妍的语气比刚才还要气愤,说完这句话以后,她怒吼着,“江舒尔,别搞些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身上,想耍这些花花心思逃避你答应我的事情,做梦!明天早上我会准时派人来接你!哼!” 挂电话的声音很响,吓得我跟电话同时一震。 什么鬼? 我只是试探她一下而已,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难道这一次的车祸真的跟她有关系? 我把手机甩在床上,站起身来想要给自己倒一杯水,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铃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我低头一看,心里百感交集,是沈蔚然。 他可以打电话了? 手机被我放在床上,我就站在一步开外,目光紧紧盯着那个来电的名字,这名字我一直都没有改过来,还是曾经被黎深看见的滚滚滚三个字。 我朝手机伸出了手,伸半空中,又像是触碰到洪水猛兽一般给缩了回来。 是的,没错,我不敢接电话。 沈蔚然的电话早不打过来,晚不打过来,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在我明天就要离开他的时候,让我应该要怎么办? 直到闪亮亮的屏幕渐渐重归于安静,我才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此刻却又因为错过了电话而后悔,我承认自己是个矛盾的纠结体,越在乎就越放不下。 “舒尔,你在房间里面吗?”就在此时,顾菲敲了敲我的房门。 我跟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抓起手机胡乱地塞到被子里,又整理整理衣服朝门外走去,“哎,我在呢,怎么了?” “你刚才在做什么?沈蔚然说打电话给你你没接。”顾菲狐疑地跳过我的肩头,朝我房间里望了望。 我尴尬地站在门口拢了拢耳边的头发,“没做什么呀,我刚才在洗澡而已,他给我打电话了吗?我没有听见耶。” 说着我转身就想要过去找手机。 但顾菲一把拉住我,强制我双眼看着她,质问我,“江舒尔,我就觉得你是有哪里不太对劲,是沈蔚然的电话啊,你竟然没有接,你应该清楚他现在被控制着,想要打出一个电话来是有多么艰难,更何况……” 顾菲把我推远,从上到下将我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道,“更何况,你根本就没有洗澡,你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换过,浴室里也没有水,你在说谎?舒尔,你到底在隐瞒着我们什么?” “没有,真的没有。”我躲过她探寻的目光,转过身去从被窝里找出手机,翻找着沈蔚然拨过来的记录,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我没有什么隐瞒的,只是刚刚接到林子妍的电话,她让我明天早上就要离开深市,我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开口跟你们说这件事,所以就没有接电话。” 事情远不如这么简单,但我只能告诉顾菲这么多。 “明天就离开!不是说好过几天的吗?机票都没有买,再说,她林子妍跟黎深订婚的时间还早,她逼着你这么早离开做什么?” 顾菲顿时一惊一乍起来,我连忙站起来捂住她的嘴巴,“我的姑奶奶,念念还在楼下的花园里,你不要这么大声,被念念知道的话,她又要伤心的。” 顾菲一把打掉我的手,瞪着我,“你既然害怕她伤心,干脆带着她一起出去旅游一个月好了,这样又能两全,念念本来就已经休学了,也不在乎多休半个月。” 我怎么能带着念念走? 我要去的那条路,是一条不归路,念念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不能葬送在我的手里。 “念念毕竟需要上学,更何况,沈蔚然不是快要出来了吗?她一直跟她的爸爸相处时间更久,我虽然是她的妈妈,但是其实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非常少,念念跟我走,会想念沈蔚然的。”我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了一下。 幸而顾菲是个生性很单纯的妹子,她相信的人跟事物,都不会去追根究底,她只丢给我一句,“那你至少回个电话给沈蔚然吧。”就转身离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像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倚在门框上努力平复了呼吸,这才回拨了沈蔚然的手机,并在心底祈祷,他现在不能接电话或者有别的什么事情。 如果告别需要很大的勇气,那么我宁愿不去告别。 然而天不遂人愿,电话只响了一秒就被接通,那头是他熟悉的语调,熟悉到只呼吸声就让我落下泪来。 他的语气淡淡的,带着丝丝入扣的缠绵,“舒尔,你不接电话是因为你已经做好了决定,我不能阻止你,对吗?” 185 世间最毒的仇恨,是有缘却无份 ,无语泪千行的感觉,‘唰’一下,两只眼睛里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串一串地落下。 我曾经以为我不是像电视剧里那么矫情的女人,生离死别嘛,要是真的话,我应该像一个侠女一样,潇洒地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可这一刻我才明白,我不是。 我贪念沈蔚然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我贪恋念念用软软蠕蠕的声音叫着我妈妈,我贪恋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温暖时光,那些回不去的时光…… “舒尔,别哭。”沈蔚然在电话那头安静地听着我抽泣,就这么沉默了许久,他才出声。 “舒尔,别去。”这是沈蔚然说的第三句话。 别去。 他都知道了?不,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去哪里呀,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故作淡定地吸了吸鼻子,试图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才能够出来呢,我好想你。” 在任何时候,柔情攻势都是一个很有效的手段。 “我也想你。”沈蔚然毫不回避对我的感情,这让我觉得足够了。 这样,就够了。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舒尔,你答应我乖一点,不要去找林子妍做交易,我自己可以出来,不需要依靠任何人。”沈蔚然不太放心,又重复了一遍。 他不是那种强势的霸道总裁,我跟他相处这么久,很明白他的性格,他是属于那种润物细无声的,会替你考虑好所有的东西,并且温柔地引导你去做,而不是强迫你。 可惜,这样体贴的男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以后了。 世间最毒的仇恨,大概就是像我们这样,有缘无分…… “嗯,我知道,我的丈夫最棒了。”我倒是难得这么乖巧。 偏偏是这份乖巧,让沈蔚然放不下心,他加重了语气,“江舒尔,我说的话你能够听明白吗?不可以去跟林子妍做交易,我不能够失去你。” 不能够失去我…… 这几个字大概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几个字。 我怕再说下去,他会发火,会在那边焦躁不安,就让这句话成为我们之间最后的告别好了。 “嗯,念念在楼下喊我了,沈蔚然,我等你回来。”说完这句话,我便收线挂断了电话。 不留给他任何的余地,也不留给自己余地。 你们一定会问我,为什么不找个自己信得过的医生,自己信得过的医院,然后再跟林子妍交易做手术,在沈蔚然的全程陪护下,或许只是一个肾而已,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 可我赌不起,赌不起一个万一。 我曾经眼见着我妈妈在我的怀里失去呼吸,我能够感受到那种失去至亲的撕心裂肺的痛苦,选择去死,并不需要多大的勇气,活下来的那个人,才需要承受更多的伤害。 上一次念念的手术,沈蔚然已经退让到把执行总裁相让的位置,最后还是避免不了念念的手术失败。 更何况是这一次,我怎么忍心让他们父女俩坐在手术室外面忐忑地等待几个小时以后,等来我冰冷的尸体? 如果明天可以活下去,这对沈蔚然是一个惊喜,如果我死了,他没有亲眼见着,痛苦就会相对于少一点。 我很傻吧? 挂断电话以后,沈蔚然似乎是感知到了一些什么,又接连打了两次过来,我都没有接。 我走出房门,找到顾菲,也不让她接电话,我告诉她我是不想要沈蔚然担心我。 我跟顾菲一整晚都没有睡觉,天光大亮的时候,我去念念的房间,替她盖了盖被子,然后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上一个吻,这才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 “你真的要走了吗?”顾菲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行李箱上面。 对,为了掩人耳目,我还特意收拾了一个行李箱,里面都是一些平常的日用品,没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林子妍丢弃了也丝毫不可惜。 “安心啦,我只是出去几天而已,你就当我是去环游世界了,你看,林子妍的车已经停在了楼下,我再不去她可又要闹出幺蛾子了。” 我指了指楼下停着的白色商务车。 其实不止一辆。 围绕着顾菲房子,零零散散至少停了十几辆车子,看似没有规律地在周围,但又是差不多都在顾菲房子的附近,从昨天晚上我回到这里开始,他们就一直在。 说不是林子妍派来监视我防止我逃跑的,我自己都不信。 我就这么拖着行李箱,慢慢悠悠地走出门去,上车之前,我劝顾菲别送我了,还是上去陪着念念,并让她明天再把那份文件交给警方。 林子妍派来接我的人倒是很客气,配合着我的演戏,把我恭恭敬敬地请上汽车。 车子绝尘而去,远处的房子跟房子门前的顾菲,越来越远缩小成一个剪影的时候,我还是落下了眼泪。 汽车并没有行驶多久,大概只有十五分钟的样子,就来到了一家看起来像是私人医院的地方。 下车的时候,几个人跟在我的身后,并没有帮我拿行李,而是半看管半挟持着我朝医院门口走。 走进去的第一秒,我就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那种感觉十分地强烈。 首先,林三爷这么响当当的人,换肾这么大的手术,为什么会选在一个不知名的私人医院里面? 其次,这医院本身就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像是那种新闻上常说的莆田系的医院一样,应该平日里不乏医闹一类的事件。 我像是走进了一个巨大的坑里,但已经不由自主。 几个人迅速地把我给带进手术室里,地方不大的一个手术室,却异常熟悉,是上一次林子妍绑架我来的那个手术室! 林子妍还是跟上次一样,优哉游哉地坐在手术台旁边的另一个椅子上面,翘着二郎腿看向我,“江舒尔,你还算是遵守诺言的。” 我有些警惕地朝后退了两步,问她,“林三爷呢?为什么我没有看见那些专业的手术团队,他想要接受我的肾源,难道不需要专业的技术支持吗?” “呦,还挺聪明的,不过吧,你还是太笨了,我爸爸他今天根本就不在这里,他不需要接受什么手术,从始至终,我的目的只有一个你,你明白吗?江舒尔!” 186 动作娴熟地杀人 ,什么叫从始至终目的只有一个我? 我虽然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我不傻,光凭感觉就能知道这里面有不对劲的东西。 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林子妍说的话并不错,这里只有一间手术室,一个手术台,还有一些简陋的手术工具,这是不可能同时做两台手术的,所以林厉城肯定是不在这里! 至少不会是在这里动手术! 难不成林厉城根本就不在这个城市,在国外?想要先取了我的肾然后空运过去? 现在的我脑子里都只有这些一般会有可能出现的情况,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一件事,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江舒尔,你准备好了吗?”林子妍见我走神,不耐烦地挥挥手。 立刻就有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把我给架起来就要丢在手术台上。 即使我的心底已经是同意了这场交易,但是我的身体还是拒绝的,身体在不断地挣扎,期间打落了好几盘子手术剪刀一类的,那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就这么随手捡起来,再一次地丢进盘子里。 连消毒都没有做过! 天知道,我今天早上还特意为了打麻醉而没有吃早饭保持空腹。 这里的一切都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林子妍,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看你不是想要做手术的样子。”我退后两步,从地上干脆捡起一把手术刀,边舞动着边朝后,确保这群人不敢再上前来抓我。 林子妍脸上的表情越发不耐烦,“江舒尔,你是不是有毛病呀,人都来了,你管我做什么手术呢?这不是我们之前早就谈好的协议吗?” “你别骗我了,你不告诉我什么手术,我是不会乖乖就范的,说是自愿的器官捐献,你连捐献同意书都没有给我签字,你就不怕背上倒卖器官的罪名吗?还有这里的医生这么不专业,就这种条件取出来的肾源,我不相信林三爷能够使用地上,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可以死在你面前,保证你得不到肾源。” 我举起手术刀就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这一招我曾用来对付过沈蔚然,可以说是屡试不爽。 可我忘记了,沈蔚然是因为在乎我才会害怕我受到伤害,但林子妍压根就不关心我的生死。 她冷笑,站起来把椅子从地上拖出刺耳的声音,然后抄起椅子砸在我的脚下,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特别像一个小太妹,“江舒尔,来,捅,朝脖子里用力捅,别说你立时死了我立刻取器官,还能用上,再说我本来就不想要你的肾,我只是想要你的命,听明白了吗?自己捅死自己好了,还免得我动手。” 她说完,摊开双手做了一个请随意的手势。 这下轮到我愣神了。 一时间竟然分辨不出来她这句话里到底是真是假的意思。 她是真的希望我自杀省的她麻烦呢,还是激将法,激得我放下手里的手术刀? 关键还是在于我太不了解林子妍。 人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这一次我跟沈蔚然所遇到的对手,可以说是强大地超乎常理,以至于我们两个根本就不了解对手所有的消息。 趁着我发愣的功夫,林子妍对着我旁边的男人使了个眼色,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们几个人就一起冲上来。 我毕竟只是虚张声势,没有什么武术底子,几个人同时从不同方向上来我就懵逼了,丝毫没有赶得上反抗就被控制住。 这一次他们可就不给我机会了。 几个大男人把我强行给架到手术台上,用手术台延伸出来的板子绑住我的双手双脚。 明晃晃的无影灯再一次大亮在我的头顶。 林子妍笑着说,“江舒尔,跟我斗,你还是太嫩了点儿,我再给你一分钟,跟这个世界说再见吧。” “你什么意思?”我挣扎不开手里的绳子,只好拿眼睛瞪着她。 她嫣然一笑,转身从背后的白大褂手里接过一根针管,针管里是无色透明的液体,不像是平常使用的那种乳白色的麻醉剂。 我的心里‘蹭’得就升起一种惶恐的感觉。 感觉自己像是一条无处可逃的鱼,那张铺天盖地的大网,把我给牢牢网住,在劫难逃。 “让我大发慈悲,给你解释一下这里面的东西。”林子妍用一根手指弹了弹手里的针管,“这里面就是所谓的氯化钾,不多,三十毫升,从这里注入你的手臂以后,你的心脏会因为一下子接受了高浓度的钾而跳动地异常剧烈,兴奋,直到最后心肌梗塞而死,连法医也只会认为你是普通的心脏病突发导致猝死。” 我听说过这个东西,一般都是用来代替执行监狱里的死刑的…… 她的一根手指,带着尖锐的指甲,沿着我的手臂内侧,缓缓向上划,最终停在手腕内侧的地方,狠狠一掐。 我知道她要准备在那里注射那所谓的氯化钾溶液,浑身狠狠一个哆嗦,连说话都有些颤抖,“林子妍,你根本就没想要我的肾,从一开始,你就想要我的命,对吗?” 从前想不通的节点,豁然开朗。 其实是我自己蠢!从林子妍第一次绑架我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她一开始就把我绑架到这里来,这里没有做移植肾源的条件,她根本不可能是要给我割肾,她只是要杀我! 可她为什么要杀我?就因为黎深的原因吗,这也太草率了! 沈蔚然的调查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失误,否则他怎么会舍得把我给推开,一定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我瞪着林子妍,想要想办法激她说出些什么来,至少死的瞑目。 “江舒尔,我有你这么笨的对手,真是太无聊了。”林子妍看来并不准备给我解惑,她只是拿起皮管子,在我手臂上比划了一下,就麻利地绑住我的手腕。 动作娴熟到我几乎怀疑,我不是她亲手杀的第一个人…… 突如其来的紧锢感让我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就在她手里的针尖将要刺破我的皮肤的时候,手术室的大门不知道被谁一脚给踹开,接着是一声枪响,震天的响声响彻了本就狭小的空间…… 187 我的越狱英雄 ,突如其来的紧锢感让我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就在她手里的针尖将要刺破我的皮肤的时候,手术室的大门不知道被谁一脚给踹开,接着是一声枪响,震天的响声响彻了本就狭小的空间…… 这是除了电视上,我第一次切身的,真真实实地听见开枪的声音。 这感觉跟在巨幕电影院看i—max电影的效果一点儿也不一样,枪声响起时满鼻子都是硝烟的味道,一瓶酒精瓶子被子弹贯穿,在我的手边爆裂开来,瞬间燃起的火焰在我跟林子妍的眼前一晃。 我只听见林子妍一声尖叫声,她手中的针筒随之滑落在地上,玻璃破碎,液体流了一地…… 硝烟过后,我能看见林子妍捂着脸不停地哭泣尖叫,大概是被酒精的火焰灼伤了脸。 而原本手术室的门已经大开,门口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那天的看起来很像黑~道上混的中年男人,另一个,是沈蔚然。 光影与烟雾交织的斑斓下,沈蔚然逆着光,穿着带着血迹的白衬衫,一步一步坚定地朝我这里走过来,当他走到无影灯下,我才终于能够看清他的脸。 他黑着脸……很生气的样子…… 我默默地缩了缩脖子,不争气地开口,“对不起……” “没事就好。”他的声音暗哑,带着几分无奈,显然是没办法跟我生气。 他动作利索地解开捆绑着我的绳子,而那个中年男人却已经开始大展拳脚,三下五除二就撂倒了好几个刚才的五大三粗,比当初单打独斗的沈蔚然又厉害了几分。 我解开束缚以后,第一时间坐起身子来紧紧抱着沈蔚然,脸贴住他的胸膛,“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鼻尖没有熟悉的薄荷味,只有鲜血的腥臭,我皱了皱眉头,赶忙推开沈蔚然,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受伤了?” 他的手臂上,胸前,腰部,白色的地方都染满了鲜红的血迹。 可就是找不到伤口…… 他握住我的手,“不是我的血,刚才为了救你太心急了,下手太重……” 哦,是对外面的人下手重……我不禁咽了一口口水,流这么多的血,这下手还真不是一般地重…… 就在这说话间,那位英明神武的中年男人已经迅速地清理完战场,整个手术室里只剩下我,沈蔚然,中年男人跟林子妍是站在那儿的。 林子妍捂着左边脸庞,充满怒意地盯着我,恨不能把我给生吞活剥了! “沈蔚然,她不是想要我的肾,她要杀我!”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拉着沈蔚然想要朝后退两步。 沈蔚然把我揽在怀里,语气温柔,“我知道,所以我电话里让你不要轻举妄动,谁知道这么久了你还是改不了你轻信的毛病,一遇到事情就火急火燎的。” “可,是你出了事儿。”我着急辩解。 他干脆用薄唇堵住我的嘴,柔软的舌头在我的口腔里辗转了一会儿,把我刚才所有的惊吓,恐惧全都给安抚没了,仿佛只要沈蔚然在身边,我就有对抗全世界的勇气一般。 直到我气喘吁吁,他才松开我。 这下林子妍的目光更加幽怨了,“江舒尔,你别太得意忘形。” “你到底为什么要杀我?”我真的是一头雾水。 我跟林子妍之间从什么时候开始仇怨已经深到要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林子妍没有回答我,而是抬头高傲地看着那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傲慢地开口道,“恒叔,你刚才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开枪朝这儿打?一枪解决掉,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林子妍放下捂着脸的手,指着自己的脑袋。 借着无影灯,我能清晰地看见她左脸上多了一块红色的灼伤印记,虽然伤地不严重,但起码是十天半个月不能够见人的那种了。 原来那个中年男人叫做恒叔,倒是个文气邹邹的名字,跟他的样貌一点儿也不符合。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恒叔竟然恭恭敬敬地朝林子妍鞠了一个躬,不紧不慢地开口说,“老爷吩咐过了,只需要给二小姐一个教训就可以了,不可以伤到您的性命。” 听完这句话,我想到刚才那一枪,那准确地判断性,瞬间引爆了酒精瓶教训了林子妍,但确保伤不到我。 这位恒叔的技术不是一般的好…… 我的脑回路有些长,在感慨完枪法以后,才忽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个恒叔刚才说的是什么?老爷,给二小姐一个教训…… 所以,他口中的老爷,难不成是所谓的林三爷!他是林三爷的人! 搞了半天,我只不过是从一个狼窝掉到了另一个虎穴而已吗? 十万头草泥马在我的心中呼啸而过,我悄悄地拉了拉沈蔚然的衣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语气说道,“沈蔚然,你不会是跟这个恒叔一起来的吧?你也想要我的肾?” 沈蔚然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以示安慰道,“别担心,我们只是巧合一起在门外碰上了,他不是想要你的肾,之前我们拿错了信息。” “什么叫拿错了信息?”我一头雾水。 倒是林子妍,指着我冷笑道,“江舒尔,你不要在那里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来,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吗?明明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以后的日子有你好受的。” 她这么一说我就更加糊涂了。 为什么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什么内幕,唯独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二小姐,老爷说,您要是还准备伤害大小姐的话,别怪他手下不留情。”恒叔眼皮子都没有抬,直直对着林子妍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滚!这是我林家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下人来发号施令!”林子妍愤怒极了,说话都有些口不择言,话锋一转又落在了我的身上,“江舒尔,今天你大难不死那又怎样,别得意的太早,就算我今天弄不死你,你心爱的男人也别想好过,看他这幅样子,八成是强行越狱出来的,要是我把给你的档案给毁掉,你说说明天就算是沈蔚然乖乖回去了,他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出来?” 188 谜底竟然是自己 ,林子妍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扭头看向沈蔚然。 他是越狱出来的?他不是被关在一座公寓似得房间里吗?强行出来是什么意思? “沈蔚然,你,没通知警方就出来了?”天知道,问出这句话,我的语气里有多少惶恐不安。 就算他沈蔚然有钱有权有势,可这终究是犯了大忌讳的事情!说好听了是越狱,说难听了,不就是畏罪潜逃吗? 就算是我有证据,恐怕也是够沈蔚然吃一壶的了。 沈蔚然环抱着我的手一紧,随即嘴角挂上若有若无的微笑对我说,“没事,不过就是多给点钱能解决的事情。” 他越故作轻松的样子,我就越担心。 林子妍也不再跟我们废话,转过身大摇大摆地朝外面走去。 恒叔没有拦着她,估计也不准备为难她。 不过恒叔没有跟随着林子妍走,应该是还有话要跟我说。 手术室里安静下来以后,恒叔走到我的面前,用同样恭敬地态度开口,“大小姐,让你受惊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恒,您可以叫我恒叔,我是老爷身边的保镖。” 我急忙朝后退开两步,躲在沈蔚然的身后,“你别叫我大小姐,我跟林三爷可没有任何的关系。” 生父是个避无可避的血缘,但这不代表我必须要认这个父亲,尤其是这个日日夜夜想要我的肾的父亲。 “大小姐,您的选择是您的选择,我们也自有我们的选择。”恒叔微微一笑,完全不在意我所说的话,仿佛对于他来说,只要是林厉城的话就是圣旨,执行了林厉城的任务才是他人生的真谛一样。 “所以,你也是来帮林三爷取我的肾的?”我咽了一口口水。 虽然从刚才那些糊里糊涂的对话里,我大致听出了一些大概来,诸如林子妍压根就不要我的肾,但这并不代表林厉城不要,对不对? 恒叔没有回答,而是微笑的看向沈蔚然。 沈蔚然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转过脸贴着我的耳朵,耳鬓厮磨道,“舒尔,我们都被林子妍给骗了,林厉城虽然确实是得了尿毒症,你的肾源也确实是和他符合的,但是他想要找回你,并不是为了要你给他捐肾。” 若不是他说的内容恰好是我感兴趣的,我几乎都要被沈蔚然给带到暧昧的胡同里去了。 我想大概任何女人都受不了她爱的男人在轻佻地咬着自己的耳朵根,偏那是我的敏感地带,当着恒叔的面,沈蔚然这么肆无忌惮地挑~逗我,我几乎就要缴械投降。 可对林厉城的好奇拉回了我最后一丝理智。 我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情~欲退却以后,我狠狠地把沈蔚然给推开,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所以林子妍是什么意思呢?用尽一切手段对付我?难不成我死了以后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沈蔚然被我推开后嘻嘻一笑,双手环抱着胸,默认地点了点头。 连同恒叔,两个人点头的动作完全一致。 额,竟然被我给猜对了? 恒叔上前一步,“大小姐,老爷确实得了尿毒症,但他不准备换肾了,他在一个月以前立了遗嘱,表示他死了以后林家百分之八十的权利和财产都会交给您,请您相信老爷对您是一片真心的。” 呵呵…… 好可笑的一片真心…… 怪不得林子妍那条疯狗会追着我不放,原本应该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忽然一夕之间多了一个挡路的人,换做是谁都不会甘心,林子妍她不是个例。 所以说,林子妍是借着林厉城病重需要换肾的消息,查到了我的所在地,打着为父亲的孝女名义,实际上是设计了一场让我自投罗网的手术,好让我乖乖就范,死在手术台上。 那份遗嘱便没有了法律效益。 好狠的手段。 虽然这件事情或许林厉城是不知情的,可林子妍自小就长在他的身边,连一个区区女孩子都可以下手这么狠,可以想见叱咤风云的林三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当初又是对我妈妈有多么残忍的。 现在英雄迟暮了,就想要为自己赎罪了吗? “他以为,就凭借一份遗嘱,一堆破钱,我就会眼巴巴地跑回他的身边认祖归宗?承欢膝下?”我勾起嘴角,满是不屑的意味。 恒叔难得有些窘迫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我的猜想。 “他做梦。”我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三个字,就从手术台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伸出手拽过沈蔚然就要越过恒叔走出去。 不是我冷血,就算是林厉城临死之前想要见女儿了,对我妈妈愧疚了,就意味着我要眼巴巴地赶到他的身边?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江舒尔不是个爱钱的女人,林家或许对于林子妍来说诱惑巨大,但是对于我来说,比不上跟沈蔚然念念过普通人的生活。 恒叔也是个十分老练的人,被我当面给怼了回去,他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地不悦,而是默默退开一步,给我跟沈蔚然让出一条路。 不再言语,或许是一种以退为进的手段。 但此刻我不想去管恒叔的问题,林子妍的疑惑解开了,我现在最在乎的,就是沈蔚然强行离开警察局这个问题! 性质很严重好吗? “你什么时候回去?”走出医院以后,我抬眼问他。 他捏了捏我的鼻尖,宠溺地笑着,“要不是你不听话,我需要费这么大力气吗?一会儿把你送回家以后我就去自首好了。” “不准乱说,什么自首,我现在住在顾菲家里,你送我过去,顺便把林子妍之前跟我交易的证据带回去,或许他们看在江海的面子上,不会太过为难你。” 我忧心忡忡。 沈蔚然没有拒绝我,也没有问我关于交易的其他细节,毕竟事已至此,大家都没什么好隐瞒的。 阿奇把我们两个送到阿奇家楼下以后,我刚打开车门想要下车去取档案,沈蔚然一把拉住我,把我抱了个满怀,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想要拒绝他,却听见他说,“如果我今天再晚来一步,可能就失去你了,让我再抱一会儿……” 这话让我心软了,任由他攻城略地,就在此时,距离我们二十米开外的地方忽然火光冲天…… 189 触不到人心,善念温存 ,这话让我心软了,任由他攻城略地,就在此时,距离我们二十米开外的地方忽然火光冲天…… 二十米开外是什么地方? 是停放着顾菲汽车的地方! 里面还有林子妍跟我交易的那份档案! 我忽的脑子里就窜出了林子妍最后跟我说的那句话,“江舒尔,今天你大难不死那又怎样,别得意的太早,就算我今天弄不死你,你心爱的男人也别想好过,看他这幅样子,八成是强行越狱出来的,要是我把给你的档案给毁掉,你说说明天就算是沈蔚然乖乖回去了,他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出来!” 她这句话的重点根本就不在于沈蔚然是不是强行越狱,而在于!她说她要毁掉档案! 我怎么会这么傻!竟然没有get到重点? “沈蔚然,怎么办?能救你的那份档案在汽车里,可是我没办法!”我着急地原地眼泪就哗啦啦落了下来。 那可是我几乎用一条命去交换的东西呀,没有档案,沈蔚然要怎么办? 我脑子一热,推开沈蔚然就准备跑过去。 “你做什么!江舒尔,怎么什么时候都改不了你做事莽撞不计后果的毛病?”沈蔚然明显是生气了,紧紧地箍住我,不让我挣脱开来。 那辆汽车被烧的通红,火光几乎照亮了半边黑夜,一条街的居民都走了出来指指点点围观,自然也惊动了顾菲跟念念。 但大家都不敢靠的太近,因为不清楚汽车里的邮箱是不是满的,会不会忽然发生爆炸。 沈蔚然这训斥我的话不是没道理的,我们最初认识的时候,关乎于我爸江涛临死前的那份档案在屋子里被陆冉冉点燃,也是我不顾一切冲进火海里,要不是沈蔚然奋不顾身救了我,估计我就得死在里面。 这一次,还是他骂醒了我。 车子窗玻璃全都已经爆破,此刻只剩下一副框架在燃烧,里面什么都不会剩下。 一股悲从心来的感觉,我控制不住自己,蹲在地上小声地抽泣起来。 为什么每一次我都这么倒霉,房子被烧了两次也就算了,连汽车也不放过,每一次,我想要的伸手就可以得到的东西,最终都会用一个措不及防的方式从我身边失去。 注定都是水月镜花一场空吗? 沈蔚然也依着我蹲下,安静地看着我哭,一双手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 我哭了一会儿,心情缓解了一点点,一边抽泣一边抬头问他,“沈蔚然,档案没了,我救不了你,你不觉得难过吗?” 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这种时候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万一刚才我没有拉的住你,我才会觉得难过跟后悔,舒尔,你要我说几遍,任何事情都比不上你重要。” “我这么冲动,还任性,身后又跟着这么多麻烦的事情,每一次都要你替我背锅替我善后,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这也是我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沈蔚然这样的人物,为我牺牲江海,为我打架,为我九死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哪里值得他这么爱? “我就喜欢这样的你。”他一把把我抱起来,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用了一句大家都会说的话,喜欢没有理由。 是呀,没有理由。 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心里惶惶不安,仿佛沈蔚然对我的无条件的好,也都是水月镜花的一场空。 明明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念念,我们也结了婚,故事应该到这里几乎可以落幕了。 那种突如其来的,不能自持的感觉是什么? 我也说不清。 但现在已经不是我探究的时候了,沈蔚然出来地太久,跟着消防车一起过来的,是曾经看押着沈蔚然的警车。 那帮警察目标很明确,径直就朝我们两个走过来。 我下意识地搂紧了沈蔚然的脖子,仿佛一放开,他就会消失在我面前一样。 可是有些东西,就跟手掌心里的沙子一样,你握得越紧,或许就失去地越快。 沈蔚然只说,“舒尔,乖,放开我。” 我便乖乖听了话,眼睁睁看着他再一次在我的面前被警察给带走。 阿奇站在一旁也不说话,我的声音都哭得有些哑了,“阿奇,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救他出来吗?” 阿奇摇了摇头,“这一次不仅仅是沈先生为了你的缘故,我私下觉得这件事还有别人在背后插手,但是这只是个猜测而已,到底是谁,沈先生不让我知道地太多。” 还有别人? 是林三爷吗? 没理由呀,虽然我不了解林三爷是怎样的人,但是看恒叔的行事作风,是个挺讲义气的男人,不会是什么虚伪的男人。 难不成,还有第三个人要为难沈蔚然? 可我从来都没听说过,沈蔚然纵~横商场这么多年,凭借的是他圆滑的处事手段,从来不去得罪任何一个人,可以说他在商场上只有合作伙伴,没有竞争对手。 那么,还能是谁? 阿奇不能给我答案了。 载着沈蔚然的警车已经渐行渐远,我站在顾菲家楼下,看着消防车用高压水枪喷出的水浇湿了一大片地面,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这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这一次不是林子妍,而是江曼。 我对江曼没什么好感,但这种时候,她没事也不会打过来,本着可能会吵架的原则,我按下了接听键,“喂?” “江舒尔,我听说沈蔚然为了你越狱了?你知不知道在羁押期间他强行出来是什么概念?” 我颇有些不耐烦,“江曼,如果你打这个电话过来,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废话,那么我没时间陪你。” “江舒尔!你不是林厉城的女儿吗?你为什么不去求林厉城,你为什么不去拿自己的肾换沈蔚然出来?你对沈蔚然的爱,都不如一个肾吗?”江曼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冷笑,但不说话。 她还不知道林厉城真实的事情。 “江舒尔,既然你不舍得救沈蔚然,那么就请你远离他,我打这个电话就是为了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江舒尔一个人可以救沈蔚然!”说完江曼就挂断了电话。 她说得云里雾里,我压根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倒是提醒了我,我或许还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去找林厉城…… 190 天涯海角为你一骑绝尘,红颜转瞬 ,可是去找林厉城,这是我最不愿意做的事情。 阿奇眼见着我挂断了电话,竟然出乎意料地安慰我,“夫人,你不需要太在意江小姐所说的话,她就是这样的脾气,您不需要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我想沈先生也不愿意看见您这样委屈自己。” 一直以来,阿奇对我的态度,都是那种保持着中立的态度。 沈蔚然让他做什么,他才会做什么,甚至一切为了沈蔚然会把我给推开。 他能这么劝我,我倒是真没想到。 “阿奇,谢谢你,我自己会考虑清楚的。”我平静地说完这句话,便跟着顾菲回到了房子里。 其实没有什么可以考虑的,为了救沈蔚然,我连命都可以不要,更何况是去求林厉城? 此时的我,一直觉得这个在背后操盘的人是林厉城,是他用另一种手段来逼着我回到他的身边,可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当初的自己是有多么地天真。 顾菲见我这么声势浩大地回来,一脸了然的状态,“江舒尔,我就知道是你在骗我。” 我讨好地凑过去,摇了摇顾菲的手臂,“菲菲,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也只是害怕连累你而已,结果,果然说不说都会连累到你。” 见我先示弱,顾菲也不是在意这些小细节的女人,她皱着眉头盯着外面已经被烧焦了的汽车,无奈地问,“现在好了,我的座驾都已经成了这幅鬼样子,你跟沈蔚然到底瞒着我什么总该告诉我了吧。” 我也不再隐瞒,把林子妍,林厉城,还有我妈妈跟我爸江涛之间从过去到现在的事情全都给说了一遍。 我想过顾菲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但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没心没肺。 她听完我说的以后,拍着膝盖跳起来,指着我絮絮叨叨,“江舒尔,我就说怎么跟你就这么投缘,原来你是个隐形的富二代呀,比我跟表姐还牛逼,你说要是顾浅秋当初知道你这身份,她还敢这么对你吗?我看也就没有我跟顾浅秋什么事情了,沈嘉泽一定早就追着你跑了。” 这都是些什么风马牛不相及的重点! 我瞪着她,“胡说些什么呢,我现在头大的是要怎么救沈蔚然,你别跟我扯这些过去的事情。” 我庆幸自己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否则凭借着当初对沈嘉泽顾浅秋的恨意,我可能会违背着自己的本意而回到林家,现在的一切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顾菲却丝毫不把我说的话当成一回事儿,反而无所谓地道,“这多简单,林厉城耶,他是谁,他可是大名鼎鼎的林三爷,你是他的女儿,你就让他给公安那说一声,分分钟就把谣言给压了下去。” 得,绕到底还是说要去找林厉城。 “哎舒尔,我很好奇耶,你说黎深知不知道你身份这件事情?我猜他肯定是知道的,不然他为什么那么死命地待在你的身边,他现在一定很想踹掉林子妍跟你在一起,毕竟是林家百分之八十的家产耶!收购十个东来集团都绰绰有余。” 顾菲越扯越不着调,我干脆不理她,丢给她一个抱枕以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扯淡归扯淡,但她终究也是没有说错,如今的我只有这么一条路,就是去找林厉城。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我想,林厉城既然知道了林子妍对我下手,那么久一定知道沈蔚然的事情,他只让恒叔出手救我,却没有让恒叔去救沈蔚然,这只能说明他是只老狐狸,想借着沈蔚然的事情要挟我回林家。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我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悄悄地打开。 我扭头一看,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影被光线从门缝里投进来。 “妈妈,你睡觉了吗?”念念弱弱的声音门后面响起。 我顿时一阵心疼。 我多希望自己的女儿是那种任性的小公主,推门就大大咧咧爬到我身上欺负我,可我的念念,她偏偏懂事地让人难受,就连进房间找妈妈,也都是唯唯诺诺的。 我连忙跑过去把念念抱起来,“妈妈没有睡呢,念念都没有跟妈妈说晚安,妈妈睡不着。” 大概这世界上也就我一个母亲,会反过来跟自己的孩子撒娇吧。 念念听见我这些话,原本怯懦的小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搂着我的脖子狠狠亲了一下,语气有些小雀跃,“念念还以为妈妈不要念念了,念念已经好久没有看见爸爸了,妈妈,是不是念念不听话,所以爸爸不要念念了?” 这……这让我应该要怎么回答呢? 我摸着念念柔软的头发,竟然一句话都答不出来。 我是应该坦白地告诉念念,爸爸被冤枉进了监狱,还是说应该编一个美好的谎言,给念念铸造一个象牙塔。 如果我从小就陪着念念,如果她跟其他普通的孩子不一样,那么我自然愿意欺骗她,只让她看见美好的一面。 可她的身体本来就因为我而有残缺,如今又有些自闭,如果有一天她不小心看见新闻,会不会觉得我这个妈妈也会对她说谎?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念念很乖巧地说,“没关系,念念是小孩子,如果是小孩子不该知道的事情,妈妈可以不需要告诉念念。” 她说完以后,抬起充满希望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我笑,“只是,妈妈如果给爸爸打电话的话,能帮念念告诉爸爸,我好想他吗?” 我的鼻子瞬间就酸了,我的女儿竟然会那样懂事乖巧! 可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哭,我立刻接话说,“妈妈一定会告诉爸爸的,念念先去睡觉吧。” 念念应了一声,在我脸上又亲了一下,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她走以后,我的眼泪就没有停得下来,不是因为感动她懂事,而是因为心疼,这么小的孩子,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听话? 此时此刻,我的心里只剩下一个愿望,就是希望念念可以不要再受苦,我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陪着念念无忧无虑的长大。 所以,我认不认林厉城都不重要了,我要沈蔚然回来,我要我们三个人在一起。 再没有丝毫犹豫,我拨通了恒叔的电话…… 191 拼过命,叛过心,只要你懂。 ,再没有丝毫犹豫,我拨通了恒叔的电话…… 其实我本来是没有恒叔电话的,我并没有问他要过电话,但恒叔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名片给塞到我口袋里的,我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直到刚才洗澡之前从衣服里掏出来一张名片,我才惊觉恒叔的动作有多迅速。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恒叔在那头语气依旧恭敬,但并不是那种先知的语气,而是问我,“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我沉默了一下,觉得就这么直接提出要求似乎不太好,只好说,“恒叔,我想要见一见林三爷,可以吗?” 恒叔电话那头瞬间就沉默了下来。 我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莫不是林厉城还有些什么别的目的,所以暂时不愿意见我? 我就知道,他对我这个女儿一定不是真心的! 既可以让女儿认祖归宗,又可以顺便除掉沈蔚然这个心腹大患,这个生意怎么算下来都不是亏本的呀。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未知猜测,基于林子妍给我留下的印象很不好,所以我现在对林厉城是绝对地不信任! “大小姐,你想好了吗?您确定要去见老爷?”恒叔沉默完以后,没头没尾问了我这么一句话。 我以为他问的是,我是不是准备好了确定要回到林家,因为见到林厉城就意味着我同意回林家了,同意林厉城接下来将会安排的所有事情。 我确实没有准备好,可是除此之外,我还有别的什么选择吗? “恒叔,是不是林三爷他并不想见我?还是什么,时机未到?”我试探性地多问了一句。 恒叔在那头叹了一口气,“并不是,老爷也很希望可以尽快见到大小姐,如果大小姐真的已经决定好了的话,过几天我会亲自去接大小姐。” “不用过几天了,就明天吧。”被林子妍这么拖延了几天,加上沈蔚然今天白天为我越狱了,我猜不出两天关于那件纵火案就会公开审理。 所以我等不了那么久了。 我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见到林厉城,如果不是考虑到夜已经深了,估摸着我甚至会跟恒叔说立刻马上这些字。 恒叔没有拒绝我,恭恭敬敬地说,“好的,明天早上八点,我会准时在您楼下等待您。” 这一场交易就算是初步完成了? 跟恒叔通完电话以后,我又重新翻找出沈蔚然曾经给我的那份档案,那几张老旧的照片,还有我的出生证明。 照片上那个男人眉目之间带着狠厉,看起来也有个三十大几岁的样子,而当时我妈妈,才堪堪双十年华,这完全就是一段老牛吃嫩草的恋情,怪不得我妈妈会那么委屈那么可怜。 我顺手又打开电脑,说不紧张是不太可能的,我虽然没有见过林厉城本人,但是从他的平生事迹中间也足够了解他是个怎样心狠手辣的男人。 即使这个男人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也没有办法忘记那个人被车子撞死在我面前的残忍样子。 明天就要见林厉城了,虽然紧张,虽然有些怂,但我必须做足了功课,比如说我只知道他二十几年前的样子,他现在长什么样子,我完全不清楚。 百度上给的照片不算很多,大都是林厉城穿着一身黑色中山装坐在宴席首座的模样,角度也多数是属于偷拍。 背景几乎是跟我看过的香港警匪片里的黑~帮没多大差别。 看来艺术来源于现实不是说说而已。 像他们这种身在高位的黑~道人士,绝对不会任由自己抛头露面,估摸着分分钟是有被人暗杀的危险的。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这才刚刚意识到,一旦我回到林家,接受了林厉城给我的所有的财产,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或许会跟林厉城一样,被众人认为是黑~道上的女人,是他林三爷的继承者,我从此以后的人生也有可能是把脑袋提在手里的惊心动魄了。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如果能够让林厉城放过沈蔚然,而又不强行把财产给我,这就成为了一个巨大的问题。 带着这满脑袋的问题,我在床上抱着电脑就睡了过去。 也许是谜底解开了不再提心吊胆,这一觉是我这几天来睡得最熟的一觉,直接睡到了上午十点多钟才醒过来! 看见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我就懵逼了,匆匆忙忙洗漱了一下就跑下楼,连早饭都顾不得吃,我原以为恒叔一定是已经等得不耐烦离开了,可没想到打开门的时候,那个一身黑色衣服带着墨镜的酷大叔依旧笔直地站立在那辆熟悉的越野车旁边。 他的动作一丝不苟,隔着墨镜我看不见他的眼神,但是我能感觉到,他没有一丝一毫地不耐烦。 幸好现在是寒冬腊月,若是换成大夏天的让他在门前太阳下等了我两个多小时,我一定会被自己给内疚死。 “恒叔,早呀,那个,我不是故意摆架子的,我真是睡过头了。” 我尴尬地走上前去解释了一番。 恒叔见我出来,弯腰打开门从驾驶室旁边拿出一瓶豆浆一个面包递给我,“我猜大小姐也是睡过了,所以特意先去买了早饭再继续等。” 嗯,这跟我想象中的黑~社会一点儿也不一样,也跟之前两次会面所见到的恒叔不一样,明明不打架的时候是挺有人情味的。 就这么小心翼翼拎着早饭爬上那辆大越野车,恒叔才慢慢悠悠地发动油门。 估摸着是后座坐着我的缘故,他开车的样子轻柔极了,没有那天那么暴虐。 我顿时分不清楚到底哪一个才是恒叔真的一面,这样的铁汉还有这样的柔情,果然林厉城身边的人都不是一般人呀! 车子朝市外开了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最终在一家半山别墅门前停了下来。 这别墅四周层层把守就不说了,从下车开始,恒叔的表情就挺严肃的,全程只有我,一手捏着面包,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恒叔带我越过几个关卡的守卫,我才发现这座别墅已经被改造成了一座疗养院,只为林厉城一个人的疗养院。 而林厉城,住在这所疗养院的最高一层,从他的房间位置,应该可以俯视整个山底,是个得天独厚的好位置。 恒叔领着我到房间门口就停下了脚步,“大小姐,您一个人进去吧。” 我点头应了,这种认亲的戏码电视上也演过了无数次,若是有外人在场,估计原本有可能感人的局面会变得很尴尬。 我深吸一口气,轻轻伸出手,那扇大门很轻,大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幻想过无数种第一次见到林厉城本人的画面,他或许是严厉的,又或许是慈祥地朝我微笑。 但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眼前这一种…… 192 油尽灯枯的老头儿 ,但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眼前这一种…… 这不是书房,也不是卧室,而是一间病房。 病房里有一张很宽大的病床,病床上,躺着一个满身插满管子的枯瘦老头儿。 两边是满满的,呼吸机,血液净化机,还有吸痰机,心电监测机,俨然一个医院的重症监护病房! 你们能明白那种感觉吗? 我在所有人口中接受的资料,都是林厉城的雷厉风行,心狠手辣,亦或者是一代枭雄。 我在电脑上所见的他现在的照片,也是端庄且严厉地坐在太师椅上,背后供着关公点着高香那种。 这些讯息,让我根本没有办法把眼前这个形容枯瘦,甚至依靠着呼吸机来维持生命的老头跟赫赫有名的枭雄扯上关系。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恒叔会不会随便找了个人来搪塞我? 但随即我又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因为我眼前老头的右手无名指上,带着一枚十分朴素地银戒指,光面的那种,十几年前最普通的款式。 这枚戒指,也是我昨天再一次看照片才注意到的,林厉城的手上戴着一枚,我妈妈的手上也戴着一枚,只不过细一点儿,估计是那个年代的情侣戒指。 但从记事开始,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妈妈的那枚戒指,所以我也只刚刚才知道。 这枚银戒指已经深深地嵌在林厉城的手指里,不用机器切割是绝对切不断的了。 所以我眼前的人,无疑就是林厉城本尊。 我朝前走了两步,靠近他的床边,除了边上的心电监测在以正常的频率跳动着,还有他氧气面罩上时不时多出的水雾以外,我几乎都要感觉不到躺在我面前的是个活人了。 我曾幻想过无数个场景,林厉城跟我果断果决地谈条件,他或许手里会抓着什么古玩揉~捏,又或许抽着大烟袋,再或者,拿枪指着我的脑袋骂我不孝女,不准我离开这房子半步。 但通通都没有发生。 我第一次见到我的亲生父亲,他就这么安静地躺在床上,不知是昏迷了还是睡着了,一动不动。 这样的情况,让我根本没有办法叫醒他,跟他谈关于沈蔚然的事情。 这个林厉城,真是下的一步好棋,以这种面目让我见到,把我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心里。 我带着遗憾替他盖了盖被子,然后蹑手蹑脚地朝外面走去,并轻轻带上了门。 恒叔依旧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外,已经收起了墨镜,见我出来,微微一笑道,“大小姐已经见到老爷了?”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家伙一开始就知道林厉城是什么样子,还同意我来见他,摆明了就是不给我机会管沈蔚然的事情。 “他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吗?”我问。 恒叔摇了摇头,“大小姐来的不巧,前几天还是很精神的,不过昨天惊闻二小姐做出那样的事情,所以一时气急攻心,抢救了一整晚才变成现在这样,不过大小姐不需要担心,医生说再过一个礼拜,老爷就能醒了。” 原来是这样。 我不知怎的,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虽然心底对林厉城是有着怨言的,但是一想到这口怨气还没有来得及出,他就要驾鹤西去,怎么都觉得不是个滋味儿。 “可是我等不了一个礼拜了!恒叔,你跟了林三爷这么久,应该也认识他动用的人脉关系,我希望你们放过沈蔚然,你们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我提。” 我殷切地看向恒叔。 一个礼拜,太久太久了,我不能等到开审的那一天,一旦沈蔚然被带上了法庭,所有的民间揣测都会变成现实,就算他最后无罪释放了,对于他,对于江海集团,都是个巨大的损失。 令我诧异的是,恒叔的眼底竟然写满疑虑,“我虽然没有听得懂大小姐说的话,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关于沈先生的案子,老爷并没有插过手。” “你是说,火灾这件事,跟林三爷无关?”我瞪大了眼睛。 不是林厉城干的? 恒叔点了点头。 我跟被钟无艳石化了一样,站在原地。 恒叔从不说谎,他的话我是相信的,既然不是林厉城,难道这一切真的都只有林子妍一个人的操控?可是林厉城不帮忙,就单凭林子妍,是怎么做到的? “那么恒叔,你可以让林子妍收手吗?她应该是会听林三爷说话的。”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让我去找林子妍,林子妍估计只会有一个条件,就是要我死。 恒叔摇了摇头,“昨天之前的话,老爷没有昏迷,这一切都不是问题,但是老爷现在不清醒,这个消息不能让二小姐知道,否则会出大乱子,所以,大小姐,我也爱莫能助,还必须要提醒您,老爷现在的这个情况,对任何人都不可以说明白,包括沈先生。” 也包括沈蔚然? 我疑惑地看向恒叔,但恒叔没有给我进一步解释,我就随便认为是可能担心沈蔚然身边有奸细会对林厉城不利这样子的原因吧。 不过这都不重要,我现在一句话都不能跟沈蔚然说,这才是问题! 当时的我根本没有想过,沈蔚然跟林家之间,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林厉城这条路算是断了,恒叔把我送回去以后,我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我的手紧紧握住手机,但是林子妍没有再打电话来,打给黎深黎深也没有接听,难道是他们两个铁了心要联手拉沈蔚然下水吗? 越加惶恐的猜测扰地我根本不能镇定下来。 直到顾菲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冲了进来,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便拉住我的手大叫,“舒尔,舒尔,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我一怔,不会是,明天就要对沈蔚然开审了吧? 就在我心猿意马的时候,顾菲狠狠掐了一把我的手臂,气喘吁吁地说道,“是有人去自首了!那场火灾,有人发微博承认是他做的,然后跑去警察局自首了!现在整个媒体都疯了……” 193 一念执迷为你烽火连城,换你心疼 ,就在我心猿意马的时候,顾菲狠狠掐了一把我的手臂,气喘吁吁地说道,“是有人去自首了!那场火灾,有人发微博承认是他做的,然后跑去警察局自首了!现在整个媒体都疯了……” 自首? 谁会去自首? 我实在是想不通,这明知道是一个死局,竟然还会有人跑过去送死。 别说是我想不通,就连顾菲也想不到。 她跑到厨房去喝了一杯水,又被水给呛着了,咳嗽了好几声以后,她才缓缓说出一个我做梦都想不到的名字。 江曼…… 竟然会是江曼。 我的脑海中蹦出江曼最后跟我说的那几句话。 江舒尔,既然你不舍得救沈蔚然,那么就请你远离他,我打这个电话就是为了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江舒尔一个人可以救沈蔚然! 这世界上,并不只是有我一个人,不顾性命都要把沈蔚然给救出来。 还有江曼。 打死我之前都没有想到过,江曼这个年轻的孩子会存着一份这样的心思,我之前一直以为,她跟沈蔚然在一起,只是为了享受那种万众瞩目的虚荣感。 我等顾菲咳嗽完,连忙拉着她就赶到关押沈蔚然的警察局里。 隔着玻璃,可以看见沈蔚然跟江曼对坐着,只不过江曼的手上被靠上了镣铐。 这场新闻因为被太多人关注着,所以有很多媒体记者在玻璃外面跟我们一起观望着,这是单面玻璃,坐在玻璃里面的人是丝毫感觉不到我们存在的。 看起来,沈蔚然已经是做完口供的样子。 那个警察举着手里的文件问江曼,“江小姐,你可以确定你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吗?” 江曼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沈蔚然一眼,然后垂下头,“我确定。” 她大概是也知道,外面有很多人在关注,她本就是来自首的,在这种时候就更加不能表露出自己对沈蔚然的感情了。 “那么,请你陈述一下当时你作案的具体情况,我们会根据你的口述记录下来,到时候作为呈堂证供。”那个警察也同样面无表情。 江曼默默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那天我跟我妈妈董明珠,一大早就去了江舒尔的家门口,我觉得气不过,想要找江舒尔理论,江舒尔开门以后,我妈妈给了江舒尔一巴掌,这原本是解气的,可没想到江舒尔转过身就从家端了一盆水出来,泼在我跟我妈妈的头上,把我们浇了个透心凉,还让我们滚蛋。” “当时周围的邻居都看见了,可以作证,我就跟我妈妈在门口骂了一会儿江舒尔才离开,后来我越想越觉得自己气不过,所以在中午的时候又折返回江舒尔的家,她早上离开~房子的时候忘记了关门,我悄悄进去发现房子里面完全没有人,于是我走到厨房那里,看见还有剩下的菜在锅子里,当时脑子里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要报复她,给她一个教训,所以我就关闭了她家的所有门窗,然后打开了天然气管道,并且在桌子边点了一根蜡烛,便离开了江舒尔的家。” “当时我真的只是想要给她一个教训,但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天然气管道竟然是连在一起的,一家着火连累了那么多家人,事后我很害怕,所以一直躲在家里没有敢出门,也不敢告诉任何人这件事。” 江曼一口气全部都陈述完了以后,所有的记者在外面都发出了一定是顶罪的感慨。 确实,凭着她跟沈蔚然的关系,肯定会有这样的嫌疑,我在心底也很清楚,这件事绝对不会是江曼做的。 里面的受害方律师听完她的叙述,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再次提问,“请问江小姐,你跟沈先生是怎么样的关系?据我所知,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所以你所说的这番话,真实性有待考究。” 江曼淡漠地看了一眼沈蔚然,“我跟他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我喜欢沈先生,但沈先生并不喜欢我。” 律师锲而不舍,继续追问,“但是,我却听说你们两个有一个孩子,叫沈昭廷,沈先生也确实带着你出席过各大公众场合。” “没错,是出席过,但这并不代表我跟沈蔚然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消息,我虽然住在沈家,但沈家的保姆李嫂可以作证,我跟沈蔚然从来都是楼上楼下分房间睡的,他对我,只是对故人之女,对小辈的照顾而已,至于沈昭廷。” 江曼停顿了一下,嘴角露出凄然的笑容,“沈昭廷跟我和沈蔚然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申请法医做亲子鉴定。” 这件事一说出来,外面一大片唏嘘。 连我都懵逼在那里。。 虽然心里有过准备,沈蔚然也跟我保证过,沈昭廷不是江曼的孩子,但是我记得江曼明明确确跟我嘚瑟过,说她保证沈昭廷是沈蔚然的儿子。 这中间难道出了什么江曼不知道的错误,让她误认为了。 而最近,江曼又知道了什么吗? 果然,在江曼说出这句话以后,对方律师也楞在了那里,并且不再追问下去,以一句,“好的,江小姐所说的话我会请警方寻找证据,江小姐,我们三天后法庭上见。”而结尾。 就这样,江曼应该被收押进去。 沈蔚然一动不动地坐在她的对面,由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他是太过无情,还是在思考接下来的路?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江曼在被警察带离的时候,在门外见到了我,她停下脚步来,跟警察说想要跟我说一句话。 碍于我是沈蔚然妻子的关系,且江曼一旦自首,沈蔚然自然是无罪释放,所以警方不敢得罪沈蔚然,应允了江曼的要求。 江曼从刚才的顺从一下子恢复到得意的样子,冲着我微笑,“江舒尔,蔚然哥哥这一次,一辈子都忘不了我了,我会紧紧扒着他的心,让他对我愧疚一辈子!我赢了,对吗?” 194 人心薄凉,风波又起 ,是吗? 她赢了。 可是我明明从江曼得意的声色里看出了她的悲凉心情。 这是强颜欢笑吧,故作无所谓的样子,为了掩饰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沈蔚然的事实吗? 我不知道沈蔚然对江曼这种做法是怎样的态度。 江曼见我不说话,反而用一种悲悯的样子盯着她,语气越发不好,“江舒尔,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可怜我吗?难道你不觉得蔚然哥哥会永远记得我吗?呵呵,你不会明白的,你不会明白那些我在他身边的日日夜夜,他满脑子都只是你,当时我是怎样绝望的感觉。” “不,很快你就会体会到了,我替蔚然哥哥的内容是一摸一样的,让我吃惊的是,警方确实在那栋被火吞噬掉的房子里,找到了几乎要被融化掉的蜡烛油,嵌在厨房地板的缝隙里,未被火烧的大门把手上也有江曼的指纹。 厨房里还找到了一条属于江曼的手链。 这一切物证都足以证明江曼的罪名,宣?判的那一刻,整个观众席都站起来鼓掌,甚至有人公然扰乱法庭秩序朝江曼丢东西。 而江曼,目光由始至终都落在沈蔚然的脸上,不曾改变过。 沈蔚然,平静地与她对视着,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意味。 最终宣?判,江曼因为故意纵火罪,造成大面积死伤,被判处死刑,缓期执行两年。 如果没有江曼的顶罪,如今被判!决的,会是沈蔚然吗? 从法庭出来以后,我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下来,这一切都太巧合了,法官相信,群众相信,可我不信。 我出门的时候是关了门的,因为我有轻微的强迫症,我会再一次确认一下。 而当时留在家里的人,只有阿星。 爆炸事件以后,阿星就不见了,是被沈蔚然派出去办事呢,还是故意不让她出现在我的眼前,我都不得而知。 这一场结果,可能只是林子妍跟沈蔚然之间的博弈,最后谁都不是赢家。 他们有钱人的权力游戏,需要的只是牺牲棋子,一如当初我爸江涛一般。 “舒尔,又在想什么?”站在法院门口的台阶上的时候,沈蔚然问我。 我自然不会傻到去告诉他我的怀疑,“我只是想,江曼这么年轻,这辈子都不会出来了吗?” “我说过,我会给她补偿的,等这一次的风波过后,我会找人替她减刑,最多判处七八年就好。”沈蔚然以为我是心软,细声安慰我。 我一步一步牵着他的手走下台阶。 心里只有一阵寒冷,这么大量减刑,其是沈蔚然还是很有能力的,就算是没有江曼,沈蔚然大概也不会怎样。 或许他就是顺水推舟找个事情处理掉江曼? 我发现自己不能多想,越想会越离谱,以后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好了,其他的充耳不闻。 就在我裹紧衣服走下台阶准备回到车里的时候,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个人影,手里提着一把尖刀,在我们都措手不及的时候就朝我冲了过来。 幸好沈蔚然是习惯于带保镖的,阿奇眼疾手快地拦住她,夺过她手里的匕首。 我这才惊觉,之前在法庭上,董明珠从头至尾都用仇恨的眼光看向我们,原来不是一般的恨。 “江舒尔,沈蔚然,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接近我家小曼我就该知道,你们是别有目的,没想到你可以下手这么狠,沈蔚然,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替我家小曼报仇的。” 来的人就是董明珠。 一个失去了女儿的母亲,此刻那些第一眼见到的端庄样子全都不要了,她的头发凌乱,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那天我一直跟小曼在一起,她有没有放火我最清楚,沈蔚然,你会遭报应的!” 没想到董明珠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法院周围还有没有散场的听众,被董明珠这么一吼,此刻全都齐刷刷地朝我们这儿看过来。。。。。。 195 温暖背后隐藏的黑暗 ,法院周围还有没有散场的听众,被董明珠这么一吼,此刻全都齐刷刷地朝我们这儿看过来。。。。。。 流言蜚语这种东西,向来是传播的最快的。 我心里一个着急,就准备上去捂住董明珠的嘴。 但沈蔚然拉住了我,“舒尔,别冲动。” “可她,这样会造成舆论影响的。”我着急。 他笑,“你既然知道是舆论,舆论自然会有舆论解决的方式,交给我,你不要担心。” 每一次都是这样,沈蔚然把我给保护在身后,让我把一切都交给他。 不过既然他已经出来了,我自然是懒得再去操心这样的事情,我这个人很简单,不太爱管闲事,毕竟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做得完呢。 沈蔚然对着阿奇吩咐了几句,接下来很快就有法院的保安过来把董明珠给带走了。 她被带走的时候,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吼着不利于沈蔚然的言论。 但到了晚上,我很快就见识了沈蔚然的手段。 原本火灾事件开始,网上纷纷扰扰都是声讨沈蔚然过错的,直到昨天江曼去自首,转而各大贴吧微博就开始了八卦江曼跟沈蔚然的关系。 偏偏这几个月来沈蔚然掩藏地极其好,从未在任何公共场合承认过自己跟江曼的关系。 八卦出来的无非都是说沈蔚然平日里怎样地照顾江曼,而江曼却不怀好意虐待念念,甚至还有热心的网友成立了一个念念的粉丝团,打着念念的名号在帮助其他自闭症的小朋友。 更出乎我意料的是,沈蔚然竟然十分看重这件事,特意拨了款,正式成立了一个拯救自闭症的公益基金。 一时间所有的流言蜚语都指向了江曼,说江曼跟沈蔚然是现实版农夫与蛇,沈蔚然对妻子也就是我情深义重,江曼在我出国治疗期间想要趁虚而入,沈蔚然可怜她给了她一席之地,她却贪婪无耻最后铸成大错。 有了虐待念念的前车之鉴,一众网友完全相信江曼是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的女人。 接着沈蔚然又找水军放出了董明珠患有精神病的消息,并附上了董明珠在医院的就诊记录等,且发言会对董明珠负责到底,替江曼照顾好这个妈妈。 只有我知道,这个所谓的照顾,估计就是董明珠会面对着终身监禁吧。 然而网友并不知道,沈蔚然从此一跃登上了深市炽手可热的已婚好男人排行榜,每天都有一堆迷妹来到江海集团门口守着。 这种热度持续了差不多一个多礼拜才算是结束。 而这一个礼拜,沈蔚然都只是跟我待在家里,外面那些面对公众的消息都是阿奇负责放出去的,我们两个陪着念念一直待在别墅里。 念念喜欢画画,我们特意让工匠刷白了一整面后院的墙,并且给念念准备了五彩缤纷的油漆。 我想要她的世界不再是黑白两个颜色。 在连续陪了念念一周以后,我才真真正正感受到她对于一个家庭的渴望,沈蔚然帮着扶住梯子,我陪着念念站在梯子上画出彩虹,花朵,大树。 反正这一个礼拜,念念的世界全都是彩色的。 画累了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会坐在桂花树下喝喝茶吃吃点心,恰逢是十一月,深市这里天气暖和,桂花开了四茬,偶尔念念也会帮我一起采摘桂花,我都用一个坛子封存了,等到来年做桂花蜜吃。 一周的时光,如白驹过隙,飞速闪过。 念念的自闭症,来源于我当初跟沈蔚然的分开,其实这世界上所有患有自闭症的孩子,除非是先天性的大脑缺氧影响身体机能,其他后天的,都与平日里生活的环境脱不开关系。 所以唯一的最好的治疗良药,就是用最真的心去耐心陪伴。 就在我以为日子会这么普普通通过下去的时候,我接到了恒叔的电话。 他只有一句话,“老爷醒了,想要见见沈蔚然。” 挂电话以后,其实我的心情是很懵逼的,林厉城醒过来了,按理说他心心念念的都是我,难道第一个想要见的人不是我吗?为什么会是沈蔚然? 沈蔚然倒是淡定的很,“毕竟已经是准女婿了,想要见见女婿也是很正常的。” 原谅我在遇到沈蔚然的时候已经没有父母,所以到底父母在知道女儿结婚以后是什么样子的心情,我是真不太清楚,只好听之任之。 毕竟是亲生父亲,他要是说一句不想见我,我也不会眼巴巴想要去抱大腿的。 沈蔚然很快就收拾了一下,换了一件精致的西装,搞得好像很隆重的样子一样,我笑他又不是去见什么国家领导人,没必要这么认真吧。 他却捏了捏我的鼻子笑道,“难道我不需要去给自己的老婆长脸吗?万一岳父大人看不上我,岂不是要逼着你抛弃我。” 这话说的我羞愧死了,连忙躲开,“谁是岳父大人,我可还没准备认他呢。” 其实也就是说说而已,自从那一次见到林厉城那副活死人的样子开始,我的心里就已经慢慢放下了。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生死,其他基本都是小事。 他林厉城依旧是半个脚踏入棺材的人了,有什么心愿,我都是可以满足他的,只不过他若是真的要认回我这个女儿,我也有一个条件,就是收回他要给我的家产,或者全部捐献给公益组织。 就这么想着想着,沈蔚然已经踏上了去林家的路。 念念请假的时间也挺久了,下午我让阿奇把她送去了学校,毕竟是小孩子,总要跟一群小孩子在一起,才能够每天开开心心的。 至于昭廷,这孩子从江曼入狱以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他,我问沈蔚然,他只说把孩子送到了一个封闭式的学校里去学习,我觉得这么小的孩子就受这样强度的训练有些太可怜,但沈蔚然说,昭廷是男孩子,沈家的男人,就算以后不继承江海集团,也需要有自己独当一面的能力。 我也就不再多说些什么,他怎样对昭廷,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的,毕竟沈嘉泽还在那儿,某一天会忽然出来也说不定。 偌大的别墅里只有我一个人,还有一个佣人李嫂在,顿时就有些空空荡荡的。 我闲来无事,又没有什么工作,干脆就拽着李嫂让李嫂教我做菜,我的手艺很烂,连切菜都不会,在把鲫鱼给放到油锅里的时候,差一点儿把锅子都给弄翻了。 李嫂慌忙走上前来帮我收拾战局,嘴角弯弯笑道,“以前江曼小姐也跟夫人您一样,想要学着做饭,最后差一点儿把厨房给烧掉了。” 话一出口,李嫂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朝她笑笑,“没关系,我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在我面前没有这么多忌讳。” 毕竟我是沈夫人,江曼只是江小姐,我总不能跟一个已经没有威胁的小孩子过不去吧。 李嫂见我很好说话,也就不在拘束,一边教我怎么翻炒鱼,一边讲当时两个孩子在家里的情形。 其实也不是如我所听说的那样,江曼终究是个孩子,刀子嘴豆腐心,李嫂说江曼平时对念念还是挺好的,不过有的时候跟沈蔚然因为我而吵架,才会朝念念发火。 等一锅红烧鲫鱼给做出来,之前在这栋别墅里发生的事情我也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我顾不得装鱼的盆子有多烫,就准备上手给装在玻璃饭盒里,毕竟是我第一次亲手在他人的指导下做的荤菜,怎么着也得保存着让沈蔚然回来尝一尝。 结果盆子实在是太烫,我的手指头瞬间被烫伤,李嫂慌忙从冰箱的上头取了一支烫伤药膏递给我,“哎呦,夫人耶,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做吧,给您烫坏了先生又得怪罪我。” 我坐回椅子上,疑惑地盯着她手里的烫伤药膏。 在我们一般的人家,确实有放东西在冰箱上面的习惯,但是沈蔚然这栋别墅有专门的保姆,打扫人员,自然是不会在冰箱上堆积东西的,而更不可能放烫伤药膏了,保姆都会整理出专门的药箱来。 “李嫂,这东西怎么会在冰箱上?”有疑惑就干脆问。 李嫂一边给我上药一边说,“上一次江曼小姐也准备给先生做饭烫伤的时候用的,她做饭不让我插手,涂完随手就放在了冰箱上面,后来不知怎的在冰箱上面摸到了一张纸,当时脸色就变掉了,发脾气让我滚出去,我也就忘记收拾药膏这回事。” “那,你还记得是什么纸吗?”我试探性地问着。 心里总觉得慌慌的,似乎这张纸跟沈蔚然有着莫大的关系。 “不记得了,江曼小姐没给我看,我只知道她在厨房呆了一会儿以后,就去了昭廷少爷的房间,出来的时候两只眼睛都是肿的,再后来过了几天,就听见江曼小姐去自首的事情了。” 李嫂把自己看到的都告诉了我。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什么都顾不得,就朝昭廷原来住的房间里奔过去…… 196 参不透,那就执迷不悟。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什么都顾不得,就朝昭廷原来住的房间里奔过去…… 因为昭廷只是出去上学的原因,每一周末都会回来一天,所以他的房间并没有被收拾掉。 我来到昭廷的房间上上下下翻找了很久,最终在他的书桌最底下,发现了一本上锁的小本子,就是那种简单的四个密码锁的本子,看起来本子的主人把它藏在书桌最里面的角落,是希望有一天昭廷能够发现。 我估摸着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做,就是江曼。 那四位数密码并不难猜,我试探性地输入了昭廷的生日,他如果是沈嘉泽的儿子,那么生日是跟念念同一天的。 结果毫无悬念,本子被打开了。 首当其冲就是江曼有些稚嫩但娟秀的字体,写了一句话,大概意思是留给儿子的礼物云云。 翻开本子,里面是一篇篇日记,每一篇日记大概是记录着她跟沈蔚然从第一天认识开始的点点滴滴。 江曼的事情,沈蔚然从来不跟我提,甚至有些回避,如今这本本子里,详详细细地记录了所有我想要知道的故事。 “二零一六年的四月十五号,我见到了他。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这个男人是我想要爱一辈子的人。 他是过来找妈妈,谈论有关于我爸爸的事情的。 妈妈看见了我对他的眼神,并没有把我们家最大的秘密告诉他。 他走以后,妈妈告诉我,他是我高攀不起的男人,但是如果想要再见到他,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那次以后,我就知道,只要守着那个秘密,他就还会出现。” “后来我确实又见到了他,他偶尔会出手帮妈妈的忙,帮妈妈找工作,又或者帮我解决学校里的麻烦事情。 他变成了我生活里唯一的信念,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希望自己快点长大,这样可以有资格待在他的身边。” 这是江曼跟沈蔚然的故事开始。 二零一六年的四月十五号,如果我没有记错,是我爸自杀以后的一个多月,我处理完他跟我妈妈的后事以后,回到深市想从警察局调取档案的那几天。 那时候沈蔚然先我一步拿到了档案,估计是看了照片去找了董明珠跟江曼,但是无功而返。 虽然没经过江曼的同意看她的日记有些不太好,但是我实在是太好奇了,好奇她跟沈蔚然之间到底有过怎样的纠葛。 我继续朝下翻了过去: “二零一六年的五月二十七号,那是我人生最灰暗也是最幸福的日子。那一天我还在大学,放学以后在回家的途中遇到了另一个男人,他跟蔚然哥哥长得有几分相像,他说他是蔚然哥哥的弟弟。 当时我没有怀疑什么,就这么懵懂地跟着他上了汽车。后来他把我带到房子里囚禁起来,威逼利诱要我交出我爸手里的东西,我才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是善良的。 当时我绝望极了,他说如果我不交给他,他不会让我好过,后来他给我端了一杯水,强迫我喝下去,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太记得了,只记得自己好热,好热。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我的身上腿上密密麻麻都是青紫的伤痕,一件合身的衣服也没有。在不经人事的我也明白了,自己被强~奸了。就在我绝望到想要从窗台跳下去的时候,蔚然哥哥推门走了进来。 他跟我说,是他一时激动,他会对我负责的,如果有了孩子,那么就生下来。 十九岁的我,以为他这一句,就是承诺一辈子。” 看到这里,我几乎已经完全明白了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一定是沈嘉泽这个丧心病狂的对江曼下了手,沈蔚然没有能力阻止这一切地发生,未免给年轻的江曼造成心理上的压力,只好揽下所有的责任,给江曼画出了一个美丽的大饼。 所以,当初江曼是真的怀孕了?怀的也是沈嘉泽的孩子! 怪不得江曼信誓旦旦保证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沈蔚然的,原来这中间会这样曲折。 我难以想象,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一场权利的游戏,因为我爸江涛一时的贪欲,造成了我跟江曼两个人从此彻底改变的人生轨迹。 日记后面就记地有些断断续续,多半都是她在安胎的期间,沈蔚然对她的照顾,给她们母女准备了房子,又派了专业的保姆陪着。 江曼就这样从一个大学生变成了被沈蔚然暗中保护的见不得光的未婚妈妈。 这也难怪,那一段时间我同样是跟沈蔚然在一起,可他同样没有曝光我,可见沈蔚然当初的心思有多么深沉。 直到一篇日记吸引了我的注意,那篇日记记着江曼生产的那一天。 “我曾以为,我的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蔚然哥哥就会娶我。 我幻想了很多次那一天,每一次有明星大婚的时候,我都幻想新娘是我,新郎是蔚然哥哥,我希望有一天他也会在蔚蓝色的海边牵起我的手,对我说我愿意三个字。 可我没想到,我跟我的孩子都等不到那一天了。 这一切都怪我,是我不够安分,在家里的时候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当时孩子已经有了七个多月,我只记得满地的血迹,斑斑驳驳流满了地板,我给蔚然哥哥打电话,他二话没说就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的肚子痛极了,我紧紧抓着他的手,他跟我保证他一定会保住我们的孩子,他抱着满身是血的我上车,一路风驰电掣地把我送上医院,我的眼里只剩下他宽阔的背条。 再一次醒过来,是在一个多月以后。妈妈说我昏迷了一个多月,但是万幸的是,孩子活了下来。当护士把孩子抱给我的时候,我挺吃惊的,那么重的一个大胖小子,活脱脱像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哪有一点儿早产的迹象,但是护士跟我解释说,这孩子在保温箱里呆了一个月,好吃好喝伺候着,慢慢就长胖了,刚生下来那一会儿可瘦小了。 我没有经验,只觉得孩子跟蔚然哥哥眉眼有几分相像,便开开心心地接过来。 妈妈说我差一点儿死掉了,可我丝毫不在乎,我只知道,我跟微软哥哥有了一个孩子了,我们这辈子都会在一起,永远在一起,永远剪不断的牵绊,真好。” 这篇日记是我最震撼的一篇。 那个看起来不像早产的孩子,应该就是沈昭廷,是顾浅秋的儿子。 这一切都很凑巧,凑巧江曼昏迷了一个月,凑巧在这一个月内,顾浅秋朝我跟沈蔚然发动了最后的攻击,恰好最后我跟顾浅秋的孩子都活了下来。 只有江曼是最可怜的那个人。 这篇日记也告诉了我一点,就是曾经我最怀疑的一点。 沈蔚然根本,从头到尾,没有忘记过我,忘记过任何人! 他记得我,一直记得,却佯装不在意,难道只是为了逃避顾浅秋跟沈嘉泽的联手? 我不知道。 他能够轻描淡写地安排好一切的环节,救治孩子,偷龙转凤,甚至连念念领养的那个孤儿院都是真实的,他的心思究竟是有多么深沉? 这日记越往下看,我越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看透沈蔚然过。 这里面记载的一切,我竟然一丝一毫察觉都没有! 要是有一天沈蔚然真的背着我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估摸着我还傻乎乎地完全不知情。 接下来的几篇日记,多数都是围绕着孩子出生以后,沈蔚然是如何把她带到明面上的事情了,比如抢我的珠宝代言,又或者是在酒会跟我怼。 江曼每一次提到我的名字,字字句句都觉得我是第三者。 也难怪,在我坐牢之前,沈蔚然从来没有让我们两个见过面,我们两个也互相没有发现过彼此的存在,等我出狱以后,江曼都有了自己的孩子,必然是认为我才是第三者。 我加快速度朝后面翻看着,直到翻到最后一章,也是我最关心的一章。 到底在沈蔚然入狱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江曼才会心灰意冷去自首。 最后一章,没有太多的字眼,入目最醒目的只有四个字,心甘情愿。 然后那个页面里夹着一张纸,我猜就是李嫂说过的,在冰箱上面被江曼翻到的那张纸。 我把折叠好的纸慢慢打开,纸上是一份亲子鉴定证明,被鉴定人是沈蔚然和沈昭廷,亲子关系为无亲子关系。 江曼不是个傻子,如果看到这份证明,就完全可以猜到那天晚上她是真的被强~暴了,强暴她的人是沈嘉泽,而不是沈蔚然! 她在日记上写着,自己又去做了自己跟昭廷的亲子鉴定,发现也不是亲生的,再联合这些年来听见的流言蜚语,也就明白了一切。 但她不恨沈蔚然,也希望孩子知道这一切以后,做一个像沈蔚然这样隐忍担当的男人,不要重蹈自己生父的覆辙。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 江曼选择把一切都告诉长大后的昭廷,她觉得自己可以放下一切来回报沈蔚然对她的付出,可是一个问题却萦绕在我的心头,久久无法让我释怀。 那张亲子鉴定,是沈蔚然故意放在冰箱上的吗? 197 你是星,跌入梦,栩栩今生。 ,那张亲子鉴定,是沈蔚然故意放在冰箱上的吗? 如果是他蓄意放在那儿,引得江曼看见,然后选择自首来回报他的恩情,那么为什么他可以确保江曼能看见冰箱上的纸条? 如果不是的话,那么是谁在背后,心知肚明这一切,又同时操控着这一切? 我实在是想不通。 江曼跟沈蔚然之间的事情让我感慨万分,沈蔚然自始至终都做了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他没有背叛过我,但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来圆满了江曼的面子。 原来他的铁腕之余,还是有柔情存在的。 看完日记以后,我把日记本恢复成原状,又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这是江曼的选择,她选择让沈昭廷以后看见这一切,自然有她的原因,我不能够依着自己的意愿来蓄意更改。 再说,沈昭廷以后跟沈蔚然会走到哪一步,谁都说不清楚。 所以,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吧。 放回日记以后,我深吸了一口气才回到大厅里。 估计我在里面的时间也呆的挺久了,沈蔚然刚刚好从门口走进来,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 我走上前去接过他手里的衣服挂在门边架子上,问他,“林厉城好一点了吗?他跟你都说了些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睛花了,总觉得沈蔚然的脸色不太对劲,似乎是隐隐约约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林厉城该不会是撑不下去了吧? 沈蔚然抬眼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故作轻松地一笑,“没什么,就是见见我,问我对他的女儿好不好,你别担心,他的身体不错,没有什么后遗症。” “看你刚进来时候那脸色,我还以为他说要你跟我离婚呢。”我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沈蔚然却忽然凝视我,语气严肃地问,“如果他真的要你跟我离婚,你会怎么做?” 会有这种可能性吗? 开玩笑。 我觉得沈蔚然这样的女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林厉城才不会把他给推出去的。 “要真有这么一回事儿呀,我才懒得理他呢,毕竟我又没有认他,他也没有资格指挥我做这个做那个。”我也就是随口说说而已。 那时候的我,从未想过,会有一语成戳这个词。 沈蔚然也不再提,而是问我,“我见你从昭廷的房间里出来,他房间里有什么吗?” 反正这件事我知道了,迟早也会有一天被我说漏嘴,我也就不隐瞒他,“我在里面找到了江曼的日记,看到了你跟江曼所有的事情,还有那份亲子鉴定,你知道吧?”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目光一直盯在沈蔚然的脸上,试图找出他的脸上是否会有不自然的神色。 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 说完我就后悔了,这明显的带着试探性的话语,沈蔚然不可能猜不到,我跟他之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好不容易大风大浪给过去了,现在我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开始猜疑起沈蔚然来。 真是太不应该! 沈蔚然微微一笑,泰然自若,“什么亲子鉴定?” “就是你跟昭廷的亲子鉴定,在江曼的日记里,她说她是看到这个亲子鉴定,才知道孩子不是她生的,但是她替你了一句,“这酒杯他们喝了,不算是我们的。” 就这么一句话,便被祁少给听见了。 ‘砰’地一声,那瓶刚才被拿走的酒被那个叫祁少的随手就砸在了我们的脚下。 我撇了一眼祁少,他眼皮子都没朝我这里看,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一共多少钱?”我耐着性子问服务员。 “去掉一瓶酒,一共是一万五。”服务员不敢看我的表情。 在这里我要澄清一下,虽然现在的微博之类的很发达,但是沈蔚然终究不是明星,作为他的妻子,我也不是走到哪里都会被认出来的,那些都是小说里的场景,除了固定的跟江海有合作的国际酒店一类,其他大部分店里的人才不管我是谁呢。 我抬手递给她一张卡,“刷两万五,再给我拿两瓶酒来。” 顾菲不明白我的用意。 我微微一笑,等到服务员拿酒来的时候,‘刷刷’两下,两瓶就丢到那个祁少的桌子上。 轻薄的酒瓶瞬间在桌子上炸裂开来,泼了那桌人满满一身。 整桌人都楞在了那儿。 做完这一切,我不管他们的脸色,拉着顾菲就准备离开。 那个祁少这才反应过来,站起来大长腿一伸,一脚就踢飞了自己的桌子,走到我面前,睥睨地看向我。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拿正眼看我,语气傲慢,“你这是几个意思?吸引我注意?” 我呸。 我懒得理会他,侧过身就要从他面前走过去。 可他伸出了手,挡着我的路,邪魅一笑,“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这么跟我横?” “我管你是谁。”我扬起脸,讽刺地看向他,完全不畏惧他的目光。 他醉意朦胧的样子,冲着我的脸,抬起手,带起一阵风。 就在他的手要打上我脸颊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你动她一下试试。” 沈蔚然跟闲庭散步似得慢悠悠地走过来,站在那个祁少的身后,换了一身黑色的休闲装,踩着一双橙色椰子,双手抱胸,像是在看一场好戏,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你的女人?”祁少转过身看见沈蔚然,还是有那么一丝吃惊的。 但从他的表情看来,这份吃惊不算是太严重,要么就是毫不畏惧沈蔚然,要么,就是压根没认出沈蔚然。 “我的妻子。”沈蔚然重复了一遍。 我以为那个祁少会就此收手,可没想到他举起的巴掌还是落到了我的脸上,但是不痛,而是轻佻地在我的下巴上捏了一下,“挺漂亮的,我喜欢。” 沈蔚然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原本深邃的眼睛眯了眯,认识他这么久,我是头一回看到他身上有这么重的戾气,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人给踹倒一样。 198 他找事,我碰瓷~~ ,沈蔚然原本深邃的眼睛眯了眯,认识他这么久,我是头一回看到他身上有这么重的戾气,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人给踹倒一样。 然而,他没有抬脚,而是上前一步一伸手,我的耳边只听见那个祁少一声惨叫。 沈蔚然单手拽着他的两根手指,把他整个人都翻转了过来,能清晰地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再有下一次,我直接找人切了。”沈蔚然松手以后,一把把我给揽在怀里,霸气侧漏。 我记得我一开始认识沈蔚然的时候,他是个高高在上的大总裁,做任何事情都有秘书代劳,当初如果遇到这种事儿,他完,我拉着顾菲就准备上车走人。 可没走两步,祁少一手抓着手机一脚踩下油门,二话不说就倒车再一次撞上了顾菲的车头。 这声撞击太剧烈,我跟顾菲站在马路上,都同时吓了一大跳。 “撞了我的车就想走,这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祁少大长腿一伸,横在我面前。 我本就头晕地厉害,加上这会儿气急攻心,刚准备开口讽刺他,话还没说出来,眼前一黑,人就不由自主地朝下倒去。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在一个房间里,顾菲不见了。 祁少坐在离我不远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无所谓地朝我一笑,“江舒尔,我撞车,你碰瓷儿,比我还要狠呀。” 我的目光先是落在我头顶的点滴上,估摸是退烧的药,确认自己没事以后,我不屑地看向他,“祁少既然知道了我的名字,就知道我是谁的女人,我劝你最好还是把我送回去。” “我祁东野看上的女人,哪有拱手让人的道理,再说了,早就听说沈蔚然的大名,他的女人,应该尝起来滋味不错吧?” 他边说着,边坐在那儿就开始解自己胸前的衬衫纽扣…… 199 那微光,能否照亮寂寞? ,我的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说不慌是假的,可我还得故作镇定,我得赌他不敢碰沈蔚然的人。 想着,我便也学着他无所谓地一笑,用眼睛睨着他问,“祁少这是对人妻特别感兴趣吗?” “是。”祁东野就回了我这么一个字,解开纽扣的动作依旧不停,我甚至已经看见了他坚实的胸膛。 这年头,连个纨绔子弟都有些胸肌,真是没天理。 眼见着祁东野越靠越近,甚至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我整个人都是风中凌乱的。 就在他挑起我的下巴,准备附身下来的时候,我忽地抬起自己的脚,一脚跟就冲着那地方踢了过去。 “呦,还是个小野猫。”祁东野身体灵活地闪过,捏着我的下巴越发用了力道,“只是不知道这小野猫在床上够不够味道。” “看起来祁少的口味还真的是重呀,只可惜祁少的运气比较差,难不成您带我来打点滴的时候家庭医生没有告诉过你,我今天不方便吗?” 我一脚提空,脑子里就蹦出了昨晚的事情。 我亲戚造访了,我怕什么,还怕祁东野能吃了我吗? 果然,祁东野的脸色瞬间变了一变,挑眉问我,“小野猫,你要是敢跟我开玩笑,我可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哪里敢跟你开玩笑?要不你可以来试试,传说中血染的风采。”我学着他的样子,挑衅他。 多年来的经验告诉我,对付这种纨绔子弟,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是没什么用处的,你必须要比他更加流氓,否则别想有好果子吃。 果然,祁东野沉默了一下子以后,咧嘴笑了,“看来真是天不遂人愿,不过咱们现在都在一个地方了,来日方长不是吗?” 说罢,他又捏了捏我的下巴,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我的心底松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后问他,“祁少知道顾菲的身份吗?” “知道。”他回答地轻描淡写。 “那么你还敢绑架她?”我紧紧盯着他。 我跟在沈蔚然的身边,遇到过很多上流社会的人,他们无不是把自己打扮地整洁光鲜,举止谈吐都风度翩翩,像祁东野这种的,活久见三个字都不足以概括我的心情。 “小野猫,你要记住,在这深市,还没有我祁东野不敢做的事情,包括玩沈蔚然的女人。”他‘啪’地一下点燃手里的打火机,但却没有抽烟,似乎只是玩着火苗。 我对于他的身份越来越好奇。 要知道,顾家是怎样的存在,当初顾浅秋在深市一手遮天我不是没有见过,虽然后来顾浅秋家落败了,顾菲能力不足,顾氏没有当年如日中天的盛况,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他祁东野到底是谁,能这么不把顾菲跟沈蔚然放在眼里? 难不成又是林三爷的某个私生子? 见我一直盯着他,他也有些不耐烦,收起了手里的打火机,瞄了一眼我头说,以为祁东野不会对顾菲怎么样,可一进去我还是懵逼了。 这还真是赤果果的绑架呀!要是有狗仔在,估计得激动地晕过去,这可是新闻头条,顾氏集团董事长被绑架了! “你松开她。”我瞪着祁东野。 顾菲显然是吓得不轻,她本就是个大家小姐,从小没吃过苦头,倒是我,当时被齐敏用刀架在脖子上的事情也尝试过,心里竟然没有多少害怕的。 至少祁东野不是亡命之徒,他想要的,不会是我们两个的命。 但是当时我真的没有想到,他这个纨绔子弟只是玩玩而已。 “小野猫,我刚才就告诉过你了,放了她可以,不过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把她给带走了。”祁东野无所谓地笑着。 “我们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何必要这样?”顾菲嘴里的布条被拿下来,眼角挂着泪水,却鼓足了勇气瞪着他。 祁东野听到这句话就不乐意了,原本带着笑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森森寒意,“谁说是无冤无仇?这两根手指,就不算是仇了?别看好歹是接上了,害得我要修养一个月,你们说着梁子结的大不大?” “你想要怎样?”我盯着他那只被包扎的两根手指头。 如果是我可以解决的,就不要麻烦沈蔚然的好。 祁东野一挥手,几个人走上来松开了顾菲的绳子,然后领着我们两个人走到楼下花园里,花园里有一汪挺大的池塘,池塘里是一片绿水,看不清底部。 我不知道我们身处哪个地段,但是就看这房子外面的装修跟里面池塘的面积,祁东野这家伙的身世绝对比沈蔚然查不到哪里去。 “我还没有见过猫咪游泳呢,小野猫,你要是能给我把这个从池塘里捡回来,它就是我送你的礼物,你带着它跟顾菲,我保证一根毛都不少地走出这道门,否则,呵呵。” 祁东野不知何时举着一个木箱子,有些年头了,是沉香木那种。 丢水里挺可惜的,可是他却不在乎,随手一抛就把东西给扔进了水中央。 我能听见箱子落到底端的声音,说明水不是很深。 就这么简单? 没这么简单。 其他的先不论,我亲戚造访,还发着烧,他让我大冬天的下池塘捡东西,就是要我半条命。 见我犹犹豫豫的,祁东野就不乐意了,手一挥,站在顾菲身边的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毫不客气的就脱掉了顾菲的外套,只露出里面的一件打底黑色裙子。 “小野猫,你多犹豫一分钟,我就脱她一件衣服,这里这么多男人盯着,为了你朋友的名声,你还是麻溜点吧,顺便告诉你,我祁东野是个瑕疵必报的男人,你男人废我两根手指,这笔债我怎么也得讨回来。”祁东野用那两根包扎着的手指指向池塘里,“这里面有几条我养的非洲鳄,一天没喂了,你懂的。” 我一时间分不清他的话是真是假。 但眼前碧绿的池塘水是真的让我恐惧。 我真的犹豫不决,就在此时,顾菲又是惊叫一声,我扭头一看,她身上黑色的打底衫已经被撕裂了一条口子,顾菲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咬着嘴唇憋着眼泪,脸色通红的充满恨意。 而始作俑者祁东野,满不在乎地指了指顾菲破碎的衣服,“这一件一脱,可就真的没了。” 我一咬牙,心一横,连外套都不脱就跳进了水里。 “舒尔,不要!”顾菲的惊叫声还在耳边回荡。 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下的水,可没想到,刺骨的冰冷并没有如期到来,反而我像是跌入了一个温泉一样,温暖的水流把我紧紧包围。 来不及多想,我便朝刚才沉箱子的地方游过去。 这水跟在外面眼见的是真不一样,上面那层碧绿的看不见底的原来只是海藻一类的东西,铺满了整个水面,下潜到水底以后,我发现水清澈地一塌糊涂,上面狗屁鳄鱼,连条鱼都没有。 温泉根本不可能养鱼! 捞了箱子,我浑身湿漉漉地上来以后,就有人给我披上了干毛巾。 祁东野跟看戏一样为我鼓掌,“不错不错,小野猫不愧是小野猫,怎么样,我的海藻泥温泉舒服吧?是不是觉得皮肤都水润润的。” 早就听说有钱人会自己在家里养一口温泉,没想到还真能遇到这样的变态。 我懒得理会他,举着箱子问他,“我们可以走了吗?” 祁东野做了个请便的手势,我就这么一手托着箱子,一手帮顾菲穿上外套,在寒风瑟瑟中走出了这栋别墅的大门。 哦,顺便把手里的箱子丢进了大门口的垃圾箱里。 回去的路上,顾菲一直坐在那儿看着窗外无声的流泪,我想要开口安慰她,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碍于她这样的情况,我也不能放任她一个人回家,只好把她带回了沈蔚然的住处。 回到住处的时候其实已经是晚上七点多,我满以为沈蔚然会焦急地满大街找我,亦或者是冲出来抱紧我。 可这一切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我九死一生抱着一肚子的委屈回来之后,看见的只是沈蔚然忙碌的身影。 但他忙碌的对象不是我,应该说,整栋房子的人都在忙忙碌碌,一楼客厅里灯火通明,沈蔚然正端着一杯茶,递给坐在左侧沙发的一个背影。 这个背影,是个女人,窈窕淑女那种…… 200 林家有个林妹妹 ,但他忙碌的对象不是我,应该说,整栋房子的人都在忙忙碌碌,一楼客厅里灯火通明,沈蔚然正端着一杯茶,递给坐在左侧沙发的一个背影。 这个背影,是个女人,窈窕淑女那种。 我当时就楞在门口了,脑袋瓜子里一阵犹豫,这门,我是该进呢,还是不该进? 客厅里不仅仅有一个女人,还有另一个面对着我的苍老男人,虽然我只跟他见过一面,但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就是我的亲生父亲,林厉城。 “舒尔,你怎么了?”顾菲见我的状态不对,拉了拉我的衣袖。 确实,我挺凌乱的。 大概是我从来没有见过沈蔚然对除了我以外的女人温柔的态度,所以我一度心里就开始不安地打鼓,或许这个女人只是林厉城带过来的,或许可能是我的妹妹呢? 这些猜测在我的心里翻了又翻,我却始终不敢踏出这一步。 直到沈蔚然发现了我。 他的表情有那么一点不自然,但又好像是一闪而过的样子,总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朝我这里踱步走过来,“怎么回事,怎么全身都弄湿了?烧退了吗?快进去换衣服。” 说罢,也不管其他的人是什么表情,径直从李嫂手里接过一条大浴巾把我给裹起来,弯腰抱起我就回到楼上房间。 我躲在他的怀抱里,搂着他的脖子,一步一阶梯朝上的时候,眼角的余光落在客厅沙发上。 客厅的灯光是暖黄色的,我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个女人的脸。 苍白的,毫无血色的,但十分小巧精致,五官像是浑然天成的雕塑一般。 我不得不承认,她很美,而且比我漂亮的多。 从她的角度能清晰地看见沈蔚然把我给抱上楼,但她的表情一丝波动都没有,双眼直直地看向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是谁,跟林厉城是什么关系,林厉城带着这样一个女人过来,是几个意思? 这些东西在我的脑子里乱成一团,想得我十分入神,连沈蔚然把我给放到床上我都不知道。 “还愣着做什么,快把湿衣服给换下来。”沈蔚然见我愣神,干脆自己动手,麻利地帮我脱掉外套。 我身心疲惫,此刻回到家坐到床上,整个绷紧的神经才松弛下来,倦怠极了,任凭沈蔚然帮我剥掉衣服,换上睡衣,都一动不动的。 “谁欺负你了?”他也察觉到了不对。 我环抱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肩头蹭了蹭,声音软软地问他,“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我半夜起来迷迷糊糊地没见你在家,真的出去了吗,还是我在做梦?” 感觉到被我抱着的身体一僵硬,然后他低声说,“你确实做梦了,我在家里。” 呵呵。 他不肯说。 我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性质,松开环绕着他脖子的手,顺势躺在床上别过身体,背对着他。 “舒尔,楼下还有客人,你要是不舒服就多躺一会儿,退烧药我已经让李嫂准备好了,林厉城来了,你不想下去的话,我不勉强你。” 沈蔚然坐在床边,说完这句话许久都没有挪过。 过了一会儿,等不到我的回复,他才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听到门被带上的声音以后,我抄起手边的枕头就朝门那儿砸过去,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 刚才在祁东野那儿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儿全都蹦了出来,怎么都止不住。 顾菲进来的时候,我还闷头在被子里抽泣着。 “舒尔,你不舒服吗?”顾菲隔着被子抱住我,手有一下没一下轻拍在我的后背上,跟小时候我妈哄我一个样子。 我哭了一会儿,掀开被子红着眼睛看她,“你说沈蔚然他真的爱我吗?” 这个问题问地挺搞笑的。 我跟沈蔚然对立的那会儿,顾菲不止一次找过我,告诉我沈蔚然很爱我的事情。 明明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去了,我跟他也算是老夫老妻了,我却纠结起了这么一个没谱的事情。 果然是患得患失的。 “舒尔,我知道你心里难过,祁东野这么对我们,可能沈蔚然他还没有来得及知道这件事情,你也看见了,林三爷大晚上的带着人造访,肯定是什么大事,有些事情我也听说了,江海集团这几个礼拜因为群龙无首,闹得很凶,大家都想坐高位,或许是事情太多了,他顾不过来你,你别多想。” 顾菲的劝慰也不是没有道理。 江海集团我也待过,离了沈蔚然整个公司都转不动,底下的那些董事们谁都想要分一杯羹,自然是不希望沈蔚然回来的,所以说他应该是忙的焦头烂额。 大概真的是我想多了。 我从床头抽了两张面纸擦了擦鼻子,声音暗哑问她,“那个祁东野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在深市这么肆无忌惮的?” 提到祁东野的名字,顾菲一下子噤声了。 我满是疑惑,盯了她一会儿,她才问我,“舒尔,祁东野为难咱们的事情你没有告诉沈蔚然吧?” “还没来得及。”这件事是挺委屈,但是比不上沈蔚然欺骗我。 “那就好,暂时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等他回到江海再说。”顾菲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这就让我更好奇了。 但顾菲终于是没有吊着我的胃口,缓缓开口道,“祁东野估计也就是个小孩子心性,我们得罪了他,他报复回来,这件事也就算是了结了,以后咱们不去招惹他就行了。他是个典型的官二代,纨绔子弟,前几天才从美国留学回来,他爸爸是xx军区的总司令,舒尔,你也懂得,商不与官斗,我们斗不过祁东野的。” 顾菲这一番话倒是让我倒吸一口气。 从前总裁呀这一系列的职业就离我挺远的,我不太敢想,更别说是什么军区司令了。 不用她进一步解释,我也明白祁东野肆无忌惮的原因,任凭江海集团做得有多大,终究是斗不过官的。 “嗯,我懂了,这件事我不会告诉沈蔚然的,我只希望就此过去就好,只是你因为我的原因受委屈了。”我就这床头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吃了一粒退烧药,然后朝顾菲笑笑,“你在这里睡一会儿吧。” 她问,“你要去哪里?” 我答,“我的亲生父亲都到我家里来了,我要是不下去的话,说不过去吧?” 安置好顾菲以后,我又转身去外面藏衣柜换了一身精神一点儿的衣服,这才缓慢地扶着楼梯把手走下楼。 下去的时候,他们都没发现我,只听见林厉城嘴里蹦出几个字,祁东野什么的。 看来这个人确实不是个简单的货色,一出现就搅得深市满城风雨。 见我下楼,沈蔚然快步上前扶住我问,“舒尔,好一点儿了吗?” “没什么大事了,我今天下午去挂了点滴,只不过回来的时候淋了雨,刚才已经吃了药了。” 我顺着他的步伐走到沙发中间,经过林厉城面前的时候,毫不避讳地打量了他一下。 他的精神比那天在病床上好了很多,但依旧很消瘦,两侧脸颊颧骨凸起,眼睛里精光毕现,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一样。 “三爷好。”虽然林厉城没有开口说话,但他是客我是主人,我总得表示一下。 出乎我意料的是,林厉城脸上的神色挺复杂的,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目光又落在旁边那个女人的脸上,最后回归到沈蔚然身上,慢悠悠地开口说了两个字,“舒尔。” 没有亲人久别重逢的激动,淡然到我以为我跟他或许只是陌生人一般。 气氛顿时就有些尴尬。 为了打破这个尴尬,我捏了捏沈蔚然的手,带着得体的笑容问林厉城,“三爷,这位是您的朋友吗?” 林厉城并没有接我的话,而是转动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拐杖,对沈蔚然说道,“你想找的人,我已经让你见到了,接下来答应我的事情,最好要记得。” 这话说的我一头雾水。 沈蔚然却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交易吗,为什么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林厉城说完这句话以后,转头向我,“舒尔,这位是你的一个妹妹,林思思。” 我去。 早知道林厉城有很多孩子,但没想到眼前这个真的又是他的女儿! 林厉城这个老狐狸,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说她是我妹妹,我要是点头应了,岂不是间接地承认自己是他的女儿了? 想到这里,我干脆站起身来,朝那个林思思伸出了一只手,大大方方道,“林小姐,你好,我是沈蔚然的妻子,江舒尔。” 我自认为我这一番自我介绍没有任何的毛病。 但那个林思思,身体就在我的面前忽然抖了一下。 就是那种,被我一句话吓得颤抖的样子。 她本来是没有在看我的,但我说完这句以后,她慢悠悠地抬起了头,一双空洞的眼睛看向我。 怎么说呢,这双眼睛给人的感觉,格外怪异。 明明是很漂亮的眼睛,可偏偏一点儿神采都没有。 就像,就像平常能见到的那种,盲人…… 201 天人永分,留泱泱长恨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她不会是真的看不见吧? 我的心里一惊,克制住自己要抬起手在她面前摇一摇的冲动,伸出的右手就这么僵持在那里。 过了很久,很久,林思思才慢慢摸索着自己面前的玻璃茶几,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以为她是要给我回应。 没想到她只是弱弱地说了一句,“爸,我们回去吧。” 然后便转身扶着沙发,一路沿着墙壁朝外面走去。 站在门口的恒叔立马上前搀着,留下一个一脸懵逼的我。 我……我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吗? “沈先生,借你的书房一用,我跟舒尔说两句话就走。”林厉城也站起身来,拄着拐杖慢悠悠踱步朝沈蔚然二楼的书房走去。 他是第一次来,却极其清楚这个房子的布局。 想到这里,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硬着头皮跟在林厉城的后面上楼,生怕把这位林三爷给得罪了。 见我都抬脚走了,沈蔚然也就不再阻拦我,只是目光一直追随着我上楼才罢了。 林厉城走进房间以后,自顾自坐在沈蔚然平时的办公椅上,两只手搭着拐杖,一双带着精光的眼睛打量着我。 “林三爷,您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 我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 这几天也不知是怎么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接着一件奇怪的事儿。 “关于子妍对你所做的事情,我很抱歉,没有比她早一步找到你。”林厉城一开口,就带着十二分的威严,哪怕是用作道歉,还是让我有些畏惧的。 下意识就摆摆手,“没事,毕竟事情已经结束了,您也是不知情的。” 想到眼前这老头也是挺可怜的,膝下一堆儿女,但却是貌合神离,算计他钱的有,还有身体残缺的,估摸着是林厉城以前坏事做了太多。 但我也就是想想,不敢说出口。 然而,我完全忘记了我眼前的男人是个怎样的风云人物,我这带着些许可怜的眼神落到他的眼里,他直接便开口问了,“你是在同情我这个糟老头子?” “不,不是的,对不起。”我默默垂下了头。 常在道上混的人,自然比我更懂得窥探人心。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林厉城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到我的面前,“你确实应该可怜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到我心爱的女人,甚至连我们的女儿,她也未必想要认我这个糟老头子。” 这是在打感情牌吗? 恕我无能为力。 我一见到林厉城,就能想到我妈临死的时候在病床上的神情,那是一种解脱的表情,如释重负。 她宁愿病重,宁愿病死,都不愿意去找林厉城,也不曾跟我提过这么一件事,可见她从头至尾,都不愿意再跟这个男人有任何的牵扯。 她不愿意的事情,我哪里敢忤逆。 “抱歉,林三爷,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有时候,装糊涂比拒绝来的要简单。 “听不懂这些话没关系,你想不想要听听我跟你妈妈的故事?”林厉城抛出了一个很大的诱饵,本来我心里都开始打鼓,想要离开书房不再跟他对话了。 可是,对我妈的思念,让我止不住想要去了解她生平的点点滴滴。 “我跟你妈妈认识的时候,她刚刚上大学,而我当时已经三十多岁了,我比她整整大了十五岁,一个多年轮。那时候世道乱,有地痞有流氓,大学生这个词,还是个很新鲜的玩意儿。” 林厉城自嘲地笑了笑,把手里的拐杖换了个弧度,“在那个年代,你妈妈长得漂亮极了,整个学校的男人都稀罕她,我当时是负责收他们学校保护费的,自然也是倾心于她。后来有一天有流氓欺负她,我帮她把流氓给打跑了,从那以后,帮她晒被子,打开水,换粮票这些活,我都揽了下来。” 我的脑海里自动升起六十年代的那种画面,我妈穿着民国风的百褶裙,被林三爷给英雄救美了,从此开始了一段跨越年龄界限的恋情。 “后来,我答应过她,她一毕业我就娶她。可惜,我的承诺并没有兑现,她想要我好好改邪归正找个正紧工作,我却习惯了打打杀杀的日子,争地皮,走~私商品,最后因为跟人斗殴伤人被抓了进去,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 林厉城叹了一口气,拄着拐杖的手有些用力。 我低头,看见他颤颤巍巍的双脚,想起他一个礼拜前那个病重的样子,有些心软,不自觉地就伸出手扶着他坐回椅子上面。 “等我出狱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结婚了,连大学都没有读完,匆匆忙忙结婚,我想过去大闹她的家,把她给抢回来,我说她背叛了我,我不过才进了几个月的监狱,她连孩子都跟别人生下来了。可在看到她的孩子的那一刹那,我还是心软了。” “我想我这辈子是不能给她一个安安稳稳的家庭,波澜不惊的人生,所以我只能选择放手,让她去过她想要过的日子,我跟她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她抱着她的孩子,我站在她身边,像极了一家人。” 林厉城轻微地咳嗽了一下,继续说道,“后来我就孤身一人带着那张照片到了远离她的南边城市,开始了真正血雨腥风的生活,走~私,倒卖,看场子,贩~毒,你能想到的黑暗东西,我都经过手,但我给自己立了一条规矩,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欺负女人跟孩子。” 我默默地走到沈蔚然的书桌旁,从边上的文件夹里抽出了那张泛黄的照片递给林厉城,“是这张照片吗?” 他颤颤巍巍地接过,整个人都在颤抖着,“就是这张,有一次在被通缉偷渡的时候我丢失了,跟丢了我的命根子一样。我林厉城这一辈子有过很多女人,但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女人,当时还是因为太过年轻,你看你这孩子的眉眼,哪里都跟我一模一样,我竟然完全没有看得出来,真是太笨了。” 林厉城的手在照片上我妈妈怀抱中的婴儿脸上摩挲着,眼底是万分柔情。 “只可惜,当我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却再也见不到她了。这些年我一直逼自己不要去打扰她,不要去打听她的消息,我的仇家遍布天下,我害怕万一被别人得知了你妈妈的消息,会对她不利,可我却没有想到,在我濒死的时候想要见她一面,哪怕是听一听她的声音,她却早已经离开了这个人世间。” 林厉城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苍老的眼角流下了浑浊的眼泪。 我不敢去看,甚至不敢去相信,这样一个叱咤风云的男人,会在他人面前哭泣。 他这样示弱的原因,是想要我回到林家吗?还是想要我的肾? “三爷,我有一个问题,您是怎么知道我是你女儿的?” 为了避免林三爷一下子兴致起来,带着眼泪问我愿不愿意叫他一声爸爸,让我陷入两难的境地,我决定立刻转移一下话题。 这个疑问也同时在我心里很久了。 按说这件事只有我妈妈知道,我妈死了以后,任何都不会有这么大的想象力,能够把我跟林三爷给扯上关系。 林厉城抬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缓缓开口道,“你还记得你有一次在医院想要给沈念输血吗?” “是那一次?”可那一次不是只是做了一个血型测试吗?我记得明明只抽了我一管血,做完血型就被丢弃了。 林厉城点了点头,“就是那一次。” “那时候我刚刚查出了尿毒症,每个人都想要讨好我,几乎全国的库存的血液都被调动用来给我做基因配型,就是这么巧合,你抽的血被送入了那一次的配型,结果显示完全匹配。医生跟我说,两个陌生人完全匹配的可能性很低,可能是我的远方亲戚。但我林厉城从小就是个孤儿,哪里来什么亲戚?我便派人去调查你,没想到,你的妈妈,就是她。” 这还真是个巧合。 偏偏就在那个时候,念念出了事。 早一步或者晚一步,林厉城都不可能拿到我的那管血,也就会跟我擦身而过。 “所以,您说了这么多,还是想要我为您捐肾吗?”我试探性地问了一步。 林厉城没有生气,而是笑了,很爽朗的笑声,“你跟你妈妈的性格简直一模一样,经常摇摆不定,不相信别人所说的话,我林厉城可以在这里保证,我这一辈子都不会伤害你,我的女儿。” “那,你的病?”我问。 他答,“我老了,就算治好了也只是多活几年,不重要了,眼下,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不强迫你认我,我只是希望你能听我一句劝,毕竟有些事情,我这个老头子了解地比你要通透。” “什么劝?”我的眼皮直跳,第六感告诉我,林厉城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他忽然站起身来,目光如炬得盯着我,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我希望你可以跟沈蔚然离婚……” 202 背道而驰的我们 ,他忽然站起身来,目光如炬得盯着我,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我希望你可以跟沈蔚然离婚……” 他一定是在开玩笑的吧? 说实话,我听完他说的这句话,整个人跟被雷劈了一样。 还记得前几天沈蔚然被他给叫过去,回家来脸色不太对的时候,我跟他开玩笑说,不会是林三爷不同意咱们两个在一起吧,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三爷,你就别逗我了,我开不起玩笑,也不会跟沈蔚然离婚的。”我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曾经发过誓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沈蔚然,不会背弃他,因为他对我的好,让我不能够再一次的怀疑他。 “舒尔,我是为了你好。”林三爷开启了语重心长的模式。 每一个大人都会带上这么一句,我是为了你好。 然而,每一个孩子都不会接受这样的糊弄。 “三爷,您至少要给我一个理由吧?”我微微笑,眯着眼睛耐着性子看向他。 他是我的亲生父亲,但是我并没有认他,更何况,我这二十几年的人生他都没有参与过,现在他忽然出现,凭什么决定我跟沈蔚然以后的人生? “我没有什么理由可以给你,孩子,我希望你可以信我这个老头子的话,沈蔚然不会是你的归宿,他是一头狼,你栓不住他,也留不下他。” 出乎我意料的是,林厉城大有一种言尽于此的态度。 “抱歉,既然没有什么理由的话,我实在没办法相信您。”我的态度在很恭敬的情况下,保持着坚决。 林厉城摇了摇头,“你如果不信我,大可以在我走了以后问问他,林思思跟他是什么关系。” 说完这句话,他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出了书房,只留下一个失魂落魄的我站在那儿发呆。 我一直都觉得我跟沈蔚然之间,是个天差地别的存在。 但这么些年风风雨雨走过来,我以为我已经足够了解沈蔚然了,可从林三爷的事情开始,我才发现沈蔚然有太多的事情是背着我在操作的。 他跟林思思,是怎样一种我意想不到的关系呢? 林厉城离开~房间以后,我站在楼梯口等了许久,等到他跟林思思都离开了这栋别墅,才慢慢走下楼。 沈蔚然背对我站在落地窗帘边上,他黑色的衬衫跟墨绿色的窗帘融为一体,消瘦且坚毅,只是多了一笔浓墨重彩的压抑感。 “林三爷要我跟你离婚,你知道原因吗?”我走上前去,手里握着昨晚那个玻璃杯。 我是个直截了当的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地说话。 沈蔚然缓缓转过身,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睛落在我脸上,两片薄唇轻启,问,“不知道,你的意思呢?” “你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吗?”我追问,不依不挠。 捏着杯子的手有些用力。 我的脑子里呼之欲出的猜测,便是他跟林思思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有一段不可告人的往事。 这是我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妻子,最容易想到的方面。 可我完全没有想到,他跟林思思的关系,复杂到根本无法插足的地步。 沈蔚然沉默,我继续追问,“那一次他单独见你,是不是也要你跟我提离婚的事情?” “是。”这一次他回答地很快。 我笑,“那么,结果呢?” “我拒绝了他。”沈蔚然目光灼灼地看向我,“舒尔,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拒绝了吗? 从何时开始,沈蔚然的话在我的耳朵里,变得如此不可相信? “说了他跟我妈妈的事情,说我未必管得住你,让我离开你,就这么多。”我全都坦白了。 也希望他都坦白告诉我。 可沈蔚然并没有。 他依旧保持着沉默,或许他自己也知道,没有什么外力的话,全凭林三爷的几句话,我们两个人是不可能分开的。 “林思思,是谁?”我不死心,终于提出了这个问题。 我可以看见沈蔚然的眼神一阵闪烁,他回避一个问题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摩擦自己右手的食指跟大拇指。 此刻,他背在身体后面的右手,两根手指便在不断摩擦着。 “一个故人,林厉城的小女儿,跟你的身世很像。”沈蔚然说。 我追问,“什么叫跟我的身世很像?” “她也是从小便跟在妈妈的身边,到成年以后才回到林厉城的身边,只不过林厉城一直知道她的存在而已。”沈蔚然语气凉薄地说出这一段文字。 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林思思也是个可怜的人而已,既然林厉城一直都知道她的存在,说明她并不受宠爱。 “那么,她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气氛一阵沉默下来。 良久,沈蔚然才慢悠悠地开口,“舒尔,不要乱想,时间不早了,你今天受了凉,应该要早些休息。” 我恨透了他这副处理事情就回避的态度。 摆明了是不想让我知道。 “沈蔚然,你不是答应过我,从此以后任何事情都不会瞒着我,所有的事情都要我们两个人来承担的吗?”我安静地整理了一下耳边垂下的头发,转过身,才走了两步,又背对着他开口问他。 我自己都能听得出,自己的语气是有多冰冷。 “昨晚我醒了,半夜下来喝水,你没有在家。”说着,我把手里的杯子用力放在大理石茶几上。 玻璃与大理石撞击的声音在这栋空洞的别墅里回响着,很萧瑟。 “舒尔,今天也没有下雨。”沈蔚然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便擦过我的肩膀,朝楼上书房走去。 我矗立在那儿,理了半天思路才算是回归了,他的意思是,今天没有下雨,我却浑身湿漉漉地回来了。 我欺骗了他,隐瞒了他我今天所做的事情。 所以,他对我的欺瞒就不重要了? 男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思维?明明是他先欺骗我的呀。 我憋着一肚子的气,蹭蹭蹭跟上楼梯就准备跟他理论,可路过书房的时候,看见他坐在桌前,面前堆了厚厚一踏的文件,才想起来今天顾菲说过的话,她说沈蔚然现在为了江海集团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 是不是每一个婚后的家庭都要经历这一步? 从开始的激~情燃烧,到岁月研磨下的渐渐平淡,然后男人越来越忙于事业,女人觉得自己被忽视,两个人不在如胶似漆,矛盾就此开始爆发了? 所以我应该体谅沈蔚然的忙碌,而不是在这里没事找事胡思乱想? 我瞥了一眼书房里的灯,跟文件后面的人,默默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顾菲已经在我的床边睡着了,我盯着她呼吸均匀的睡颜,忽然就感慨着,没有结婚真好。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沈蔚然不知所踪,顾菲也回了家,仿佛昨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临走的时候,她劝我出去找一点事情做,不要一个人躲在家里生闷气。 我应了,想着自己确实应该找一份工作,想到这里,我忽然就想起,我的所有人事资料都还在东来集团! 黎深,黎深这个名字已经远离我好久好久了。 可资料在黎深的手里,如果我不去找他,那么就意味着我没有办法找到下一份工作。 想了半会儿,我咬了咬牙,还是换好衣服打车去了黎深的公司里。 之所以没有先打电话,是因为之前我打过很多个电话,他都没有接。 随手招了一辆车来到东来集团楼下,一路上遇见的员工还会恭敬地跟我打招呼,我想到之前黎深帮我调职的事情,琢磨着应该直接去人事部递交辞职报告拿回材料就行了,于是便没有去了黎深办公室。 可没想到,人事部经理看了我一眼,打了一个电话跟我说,“江小姐,黎总请您在楼下咖啡厅等他,他一会儿会把资料带给您。” 好吧,绕了一圈儿还是得跟黎深打照面。 现在是早上九点半,咖啡厅里几乎没有几个客人,我下楼到达的时候,黎深已经一个人坐在靠窗的座位那里,桌上放了两个杯子。 我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定他的伤已经好全了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黎深跟林子妍的婚礼时间已经定了下来,在下个月初六,距离今天还有十二天。 有些新闻,就算是我不想去关注,有人还是会无孔不入地让我知晓。 “恭喜你呀,黎总。”我朝黎深客气地笑笑,并没有要坐下来的意思。 桌上的两个杯子,摆在我面前的杯子里是一杯牛奶,他还记得我不爱喝咖啡。 可这些小细节,跟他曾经做过的事情比起来,不值一提。 “小,舒尔,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黎深用一贯柔情的目光盯着我。 我曾经很感激这一双眼睛,这个人,他宠爱我,照顾我,甚至不顾生死保护我,我也曾以为,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可是人心,说变,就变了。 “你为什么要帮林子妍?黎深,你应该很清楚,当你选择站在林子妍身后的时候,我们,就是对立了……” 201 这一辈子,我跟你,不死不休! ,我没有危言耸听。 别看这一段时间有些风平浪静,但之前林子妍对我所做的事情,我都还历历在目。 我跟她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我猜现在只是林厉城清醒了过来,所以林子妍不敢轻举妄动。 明的不对付我,暗中,她可未必会放过我。 黎深选择跟她结婚,岂不是就意味着要放弃我们曾经所有的过往? “舒尔,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有原因的。”黎深没有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其实很讨厌这一句话。 不管你信不信,都是有原因的。 林厉城,沈蔚然,现在连同黎深,都在跟我说着同样的一句话。 这让我百爪挠心的原因,他们却绝口不提。 “我尊重你的选择,黎深,我们两不相欠了。”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坐在他的面前,也没有端起那杯牛奶。 我从他的手中抽过那封装载着我的人事资料的档案袋,准备转身离开。 可黎深却在这时候拉住了我的手。 “舒尔……” 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人给强制性地拉进怀里,然后掰开黎深拽着我的手,语气强硬而玩世不恭,“小野猫,看来你的魅力确实很大嘛,我需不需要去排队领个号来追你?” 真的是到哪里都能撞见祁东野这个瘟神。 我试图挣脱开他的怀抱,但他的力气大极了,我没有办法,干脆捧住他的手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祁东野吃痛放开了我,龇牙咧嘴的面色十分不善,“你还真敢咬的下去手,你信不信你要是咬下一块肉,我明天就让江海集团被纪检给查一遍账?” “我自然是信的。”我瞥了祁东野一眼。 信他个大头鬼。 幼稚的小孩,以为自己的爸爸是个军区司令有多了不起了,江海集团虽说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但涉及到国本的税务账单什么的从不造假,我怕个毛线。 “黎深是吧?听说你是小野猫的青梅竹马?啧啧啧,可惜了,以后这只小野猫归我了,顺便奉劝你一句,事业跟女人,只能选择一个,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鱼跟熊掌能够兼得的事情,你说对不对?”祁东野边说着这话,边拿眼睛朝我身上瞄。 这话是几个意思? 是指黎深为了事业放弃我了吗? 黎深抬头深深看了一眼祁东野,又看向我,随即把目光给落在桌上,轻飘飘说了一句,“我明白了。” 这就算是黎深的回应。 他说完以后,没有再跟我说话,而是越过我们两个人就离开了咖啡厅。 我一脸懵逼,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祁东野又怎么会知道我们之间的所有事情? 黎深一走,祁东野就不安分起来,手大大咧咧地搭上了我的肩膀,“怎么样,小野猫知道我是谁了吗?是不是要拜倒在我的身边做我的女人了?” “祁东野,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对祁东野没什么好感。 “我不介意跟你发~生~点~什么关系的。”祁东野偏就好死不死地要凑上来。 我气结,干脆扭头就走,也不管黎深跟祁东野之间的事情了。 可走出了咖啡厅没两步,便有一辆黑色的车把我十分不客气地‘请’上了车,后面还跟着阴测测笑着的祁东野。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被几个训练有素一看就是军人的人架在中间,干脆也就放弃了反抗。 “当然是带你去看好戏了。”祁东野坐在副驾驶室上,无所谓地翘着二郎腿。 车子行驶了有十几分钟,到达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门口。 我被强制压着进入房间以后,祁东野便挥手让那几个军人模样的人退下。 空荡荡的套房里,此刻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我后背一阵冷汗,他不会是准备霸王硬上弓吧? “小野猫,你放心,在这种事情上,我可不喜欢强迫女人。”祁东野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冷笑一声,转身走进卧室里,从卧室里拿出一个沉香木箱子给托着出来。 这箱子我认得,就是那天他丢下温泉里,让我跳下去捡起来的那个。 “小野猫,你猜这箱子里是什么?” “没兴趣。”我把头别过去。 祁东野却也不恼,而是眼巴巴地把箱子给递到我的面前来,像是献宝一样,“这箱子,跟着我祁东野的人都明白,我可是宝贝地很,可你这只小野猫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就给丢到垃圾箱里,怎么,你是看不上吗?” “确实看不上。”我剔了他一眼。 箱子里是什么关我什么事情呀! 祁东野不理会我,径直把箱子在我面前打开,里面是一对镯子。 温润的玉镯,不同于市场上的阳绿懒绿那种,一汪白色中落了一笔紫罗兰的颜色,紫地柔情似水,很合眼缘。 “这东西不贵,但是我妈亲手交给我的,她说要把这东西交给她未来的儿媳妇,媳妇儿,你说好不好看?”祁东野桀骜不驯的眼神,只有在触碰到这一对镯子的时候,才会划过一丝柔情。 应该是很珍贵的宝贝。 “祁少,我是有丈夫的人,希望您可以明白。”我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他笑,笑得很放肆,很不屑,“你是在说沈蔚然吗?” “是,沈蔚然就是我的丈夫。”我又重复了一遍。 “嘘,小野猫,你不要这么信誓旦旦地嘛,你过来,仔细听听。”他忽然凑近我,我一步步朝后退,他步步紧逼,直到我的背紧紧贴着墙壁的时候,祁东野忽然勾起嘴角,莞尔一笑。 那笑里,满是阴谋的味道。 只见他的手越过我的头不出话来。 祁东野却视若无睹地继续说着,“林家那小姑娘不是从小就喜欢沈蔚然吗,这不,我就找人把她给喊过来,好好满足了一下她毕生的愿望,你说我是不是个好人?” 他那张俊俏的脸恬不知耻地凑到我的面前。 我真的没忍住,整个人打着哆嗦扬起那只被他带上镯子的手,用尽十二分力气朝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他的头被我打得歪在那儿,用大拇指擦去了嘴角的血,斜着眼睨着我,带着血腥的味道。 可我毫不畏惧,如果说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此刻我应该已经把祁东野给千刀万剐了。 “啊,啊,不要了~——我受不了了——”耳机里女人的叫声一浪高过一浪,跟一只无形的手揪着我的神经。 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我满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颤颤巍巍地摘下耳机,手没有拿稳,耳机直接掉在地上,我弯下腰去的时候,眼泪倾巢而出,不给我任何余地地倾泻而来。 原来最大的悲痛不是歇斯底里,而是现在这种平静到无声地伤害…… 捡起耳机以后,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音量,平静,且坚决地看向祁东野,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祁东野,如果隔壁真的是沈蔚然跟林思思,这一辈子,我跟你,不死不休……” 202 论,捉奸与被捉奸~ ,捡起耳机以后,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音量,平静,且坚决地看向祁东野,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祁东野,如果隔壁真的是沈蔚然跟林思思,这一辈子,我跟你,不死不休……” 说完,我就站起身来把耳机给丢在他面前。 材质坚硬的耳机,在桌上砸出了铿锵之声。 就在我跨过他的大长腿要朝外面走的时候,他忽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把扯住我,把我摁回床上。 他的胸膛跟我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他浓重的呼吸窜在我的鼻尖儿上,我能闻见他嘴角浓浓的血腥味。 “江舒尔,沈蔚然那种莺莺燕燕不断,成天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男人有什么好?” 祁东野的眼睛里蹦出了血丝,眦目盯着我,满是偏执。 呵呵,我心里也就是哔了狗了。 说沈蔚然流连花丛,他祁东野这个纨绔子弟能好到哪里去? “祁少那天在买醉,不也是为了女人吗?你们这群站在金字塔明我对于他的撩~骚一点儿感觉也没有,脸不红心不跳的。 祁东野大概也感觉到了失落感,但作为纨绔子弟地厚脸皮支撑了他,他挑起我的下巴,一扭头侧着脑袋凑在我耳朵边,戏谑地道,“要不你考虑一下跟沈蔚然离婚,做我的女人怎么样?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应该站在我祁东野的身边,才能发光发亮,你说呢?” 我呸,见过脸皮厚的,没有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祁东野看上我,本质上我是不太相信的,也不过就是觉得他只是玩玩而已。 他要么就是太闲了,要么就是从小被伺候地太好了,指定是第一次在外面被一个女人削了面子,所以就盯上了我,跟一块牛皮糖似得,这是典型的受虐倾向呀。 我刚准备想个比喻回敬给他,一抬眼就看见了电梯在我们眼前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住客。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电梯里还有两个人! 沈蔚然和林思思…… 203 我知道,人心不能摇晃。 ,林思思倒是没什么,反正她也看不见,她左手牵着一条导盲犬,右手被沈蔚然给扶着,要是没有那条导盲犬来提醒别人她的身份,看着倒也是挺郎才女貌的。 而沈蔚然,那双敏锐的眼睛一下子就盯上了我。 还有压在我身上的祁东野。 我们两个人此时的姿势,那不是一句暧昧能够形容的,几乎就是情侣间都会做的事情,在酒店的走廊里如胶似漆贴在墙壁上情不能自禁。 想到这里,我的背后冒出了一大片冷汗,用尽全身地力气想要推开祁东野。 “祁东野,我求求你,放开我……” 我是真的着急了,出口哀求他,眼睛里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朝下滑落。 女人示弱这一招,屡试不爽。 大概是我在祁东野的面前一直都是挺强势的一个女人,忽然间变成这样,祁东野瞬间就错愣在那儿了,松开我。 他放开我以后,还用大拇指在嘴角擦了一下,然后挑衅地看向沈蔚然,笑得满是邪魅。 这尼玛意思不就是,你的女人滋味不错嘛? 我心里十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这个误会似乎是解不开了。 沈蔚然的目光顿时幽冷下来。 森然的寒意连距离他有十几米的我都能感受地到。 他抬起脚,刚刚朝我这里走了一步,准备踏出电梯,后面就来了一双手,紧紧地攥住他的上衣一角。 那双柔弱无骨的,苍白的,娇弱的手,是属于林思思的。 林思思可怜楚楚地抬起头,叫了一声,“沈大哥。” 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任凭谁看了都会觉得可怜。 沈蔚然也是一样。 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收了脚,递给我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意味的眼神,转身便任凭林思思挽着他的手,然后按了一下电梯的关闭键。 我就这么站在距离他十几米的地方,眼见着那道金色的电梯门在我的眼前缓缓关闭。 眼见着,我的男人,挽着另一个女人的手,消失在我的眼前。 那种滋味,说不出来的憋闷跟难受,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上,我想要喊叫,但是后继无力。 只能眼睁睁,眼睁睁地…… 我甩开祁东野就准备追上去,他却不紧不慢地在我背后开口,“小野猫,明明我是带你来捉奸的,你为什么好像搞得自己做了对不起沈蔚然的事情一样?你想过你这么着急地跑上去解释,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吗?” “那你说怎么办?”我对祁东野真的已经是恨得咬牙切齿了。 别说目光能杀人,就算是此刻给我手里递一把真刀子,我都能毫不犹豫地捅下去,非给他捅地满身血窟窿不可! “甩了他,做我的女人呗,还能怎么办?”祁东野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怒极反笑了出来,呵呵两声头也不回就想要离开。 “你难道不想知道,那天晚上沈蔚然没有回家,去了哪里吗?”祁东野慢悠悠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来 这声音如同魔咒,把我所有的行动力都剥夺了,硬生生再朝前走不出一步路。 我硬着头皮回过头,问他,“去了哪里?” 他似乎是很满意我的行为,没有跟我绕弯子,而是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地面,薄唇轻启,“这里。” 短短两个字。 跟晴天霹雳一样,把我劈地根本无法思考。 这里,这里是哪里? 只是深市豪华的五星级酒店之一,这里满是总统套房,这里,除了过来开~房,还会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吗?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的鬼话?”我别过去头,抬手擦了擦自己眼角的眼泪,坚决地朝电梯口迈步过去。 祁东野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他再威胁我,要求我,都不可能留下我。 所以也就放任了对我的挽留,而是在背后嘲弄地说道,“小野猫,要是有一天发现无家可归了,记得来找我哦,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着。” 还附带吹了一声口哨。 我压根就不想理会他,不会有他嘴里说的那一天的。 我始终相信,沈蔚然不是这样的人,他做任何事情,都会有他自己的理由。 当然,我的心里一直是这么劝慰着自己的,可我自己都觉得这些话不可信。 心头有一个黑天使煽着翅膀在叫嚣着,“要是他真的跟林思思滚了你要怎么办?出了轨的男人还要不要?” 脑子里乱极了,控制不住地乱想着。 浑浑噩噩连自己是怎么离开电梯走出酒店的都不知道。 酒店外面冷极了,呼呼的北风跟刀子一样,我来时是被祁东野包裹着进来的,现在被风一吹,整个人打着哆嗦站在那儿,狼狈地跟一条单身狗差不多。 就在我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一件厚实的大衣从我的背后披过来,前面的纽扣也被人仔仔细细给扣好。 我一抬头,对上沈蔚然那张黑的跟包公似的脸。 张了张嘴,刚准备开口说话,他忽然俯下身体来,贪婪而又霸道地堵住我的嘴,柔软的舌头在我的口腔里掠夺着,吸取我仅存的空气。 就在这种窒息的眩晕地深吻中,我整个人慢慢回了温。 迟钝地伸手从背后环抱住他的腰,给予他更深一层次的回应。 其实,若不是沈蔚然忽然地出现,我恐怕立马就要眼前一黑倒下去了。 我们就站在酒店门口,旁若无人地缠绵了好久,他才舍得松开我。 也不说话,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委屈极了,又抱住他,恨不得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自己塞进他的怀里一样。 有些感情,一旦付出了,我就会变得脆弱,变得跟所有普通的女人一样。 离不开,舍不得。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要跟林思思走呢。”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说话也闷声闷气的,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他沉默了几秒钟,转而一把我搂地更紧了,算做是给我的回应,“我只是把她送下楼梯,会有人接她回去的。” 他的声音淡淡的, 我吸了吸鼻子,抬起通红的眼睛看向他,“那你为什么要跟林思思来酒店呢?” 204 狗血的父子礼物 ,我吸了吸鼻子,抬起通红的眼睛看向他,“那你为什么要跟林思思来酒店呢?” 可怜楚楚的模样总是可以打动人。 我记得欢乐颂里曲筱绡说过的,在对付男人的时候,撒娇永远比炸毛更加管用。 可是有时候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忍不住要跟沈蔚然抬杠。 现在这时候,我已经什么都顾不了了,经历了刚才提心吊胆的听墙角,我的一颗心满满的都写着沈蔚然的名字。 什么面子什么骄傲我都不要了。 我的心里很清楚,我只是想要我眼前的这一个男人而已。 沈蔚然宠溺地揉了揉我的脑袋,轻声说,“有个国外的眼科专家过来深市,恰好是我的同学,林厉城让我陪林思思来一趟,他的号很难预约,我不打友情牌的话,凭林厉城都很难请到他。” “就只是这样嘛?难道上一次林厉城带林思思来咱们家,也就是为了这么一件事?”我的心里不由自主的开始为沈蔚然开脱,找借口。 “那不然呢?你以为我们来做什么的?”他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子。 我故作潇洒道,“我以为我是来捉奸的。” 沈蔚然的脸色一沉,略有些烦躁的意味。 我忽然就想起很多鸡汤里面说过,就算是有着怀疑,也不能在男人明面上说出来,不然万一真的没有什么,你的疑神疑鬼会逼走男人。 于是我立马拌乖坦白,“不是我想要来的,祁东野把我给绑了过来,还骗我说隔壁房间里正常缠绵的一对男女是你跟林思思。” 事到如今,刚才我跟祁东野的样子沈蔚然都见在眼里了,我就不能再隐瞒下去。 当即就把祁东野这段日子缠着我跟顾菲的所有事情都给告诉了他。 沈蔚然听完以后,把我搂在怀里,下巴磨蹭了一下我的头顶笑,“我说那天怎么会跟个落汤鸡一样,原来是被他给捉过去了。” “我为什么从你的嘴里听出了幸灾乐祸的味道?”我瞄了他一眼。 “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想要带你看一场好戏。”沈蔚然抿了抿嘴,明明嘴角是上扬的,可是就是给我一种肃杀的味道。 恰好此时酒店泊车的工作人员把他的车子给开了过来,他朝泊车的服务员摇了摇头,又回过来牵起我的手道,“走,陪我上去看戏。” 我的注意力其实没在看戏这两个字上。 因为祁东野那对我,顶多算是恶作剧,不算个事儿,更何况他刚才分明是给我报仇的,所以我跟他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 倒是这辆车吸引了我的注意。 阿奇不在,说明车子是沈蔚然亲自开过来的。 从前不管是谁,哪怕是顾菲,沈蔚然若是送顾菲回家,也一定会叫阿奇开车,这是为了避嫌,他从来不会自己亲自开车送一个女人。 除了我。 可我今天却发现了第二个女人,林思思。 怎么想怎么都觉得魂灵都要丢掉了。 沈蔚然是没有发现我情绪的变化,一路拽着我就朝电梯里去。 当电梯门合上的时候,我才慢半拍地问他,“你要带我上去看什么戏?”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隔壁房间里的那对男女吗? 第二反应就是,沈蔚然不会是要单枪匹马上去跟祁东野干架吧?为了我讨回公道? “教育小孩子的戏码。”沈蔚然嘴里这么说,身上的戾气却很重,连同拽着我的手都有些用力,捏地我生疼生疼的,我又不敢开口说,就这么跌跌撞撞地被他带上了电梯。 不出我意料,沈蔚然果然是按了我下来的楼层。 我的心里一个劲儿打着小鼓,短短十几楼的电梯上升时间,脑子里演了有十来步电视剧的样子,不停地揣测着沈蔚然一会儿会怎么对祁东野,是上来就一个拳头呢,还是一脚跟? 可祁东野身边有几个五大三粗训练有素地军人,我想想就有些后怕,听说有些高级军官是允许随身带枪的! 脑子里过了一遍恒叔当时的枪法,我下意识的就拉住了沈蔚然的手腕。 他用右手覆盖在我的手掌上面,轻轻摩挲着我冰凉的手,安慰我,“别怕,跟着我。” “要不,喊阿奇先过来再进去吧。”我舔了舔嘴唇。 沈蔚然这一次是笑了,笑得挺轻的,带着略微的不屑的嘲讽,“他不敢动我。” 我抬头,盯着身边男人的侧颜,才想起来,他是我不可一世的英雄呀,他是沈蔚然。 有他在的地方,就应该是最安全的。 想着我便放松了警惕,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后面来到祁东野刚把我给掳过来的房间门口。 门口没有人把手,门也没有关紧,站在门口能清晰地听见里面有一大一小两个声音在剧烈地争吵着。 其中一个声音是祁东野的,暴躁中带着点无所畏惧的味道。 沈蔚然想也不想,径直带着我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灯光没有我刚才过来的时候那么明亮,像是被人特意调暗了似得,隐隐约约能看见中心沙发上坐着两个人,正对着我们两的是一个面目威严的男人,异常眼熟。 我还在琢磨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的时候,一个茶杯‘啪’一下就朝我飞了过来。 伴随着一声爆喝,“不是让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没有命令不准进来吗!” 沈蔚然连躲都没躲,一脚抬起就把茶杯给踢飞在墙上,恰好踢在电灯的感应开关上,瞬间整个房间都亮堂了不少。 倒是我,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还以为是什么暗器一类的。 室内明亮以后,我才看清楚那个威严的男人的脸。 是一个差不多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有句话是怎么形容来着。 坐如钟,大概说的就是这类。 腰板,肩膀,腿,都在一条线上,即使坐在极其柔软的沙发上,也习惯性地挺得笔直的,一看就是有过长年累月训练的。 我的心里蹭一下就冒出了一个想法。 眼前这男人的长相跟祁东野有着七八分的相像,再加之这岁数,这排场,多数就是祁东野那个牛叉轰轰的军区总司令老爸了~! 更让我意外的是,他还是刚才在林子妍床上的那个老男人! 难不成,祁东野是把林子妍送给了自己的爸爸? 205 拙劣的借口,蒙蔽的双眼 ,我去,大开眼界,就算是为了要在我面前逞能,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呀,这祁东野可真能算计。 可是我很快就发现了这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沈先生,什么风把你给吹我这里来了?”祁东野他爸看清了站在门口的是我跟沈蔚然,眼睛朝我们这儿一瞄,脸上虽然是笑着的,但是丝毫看不出笑意来。 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问问祁少就知道了。”沈蔚然倒是完全不惧怕,一路搂着我十分霸道地坐在祁东野旁边的那张沙发上。 祁东野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一双眼睛怒视着沈蔚然,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换到我身上的时候,却又变换了笑容,满是挑衅道,“小野猫,怎么,出了这门又舍不得我,迫不及待跑回来为了早点见未来公公吗?” 我是真被祁东野这玩世不恭给气疯了,直接爆了粗口,“祁东野,你放屁。” 沈蔚然按下我要暴跳起来的身体,一双深邃如墨的目光看向祁老爷子。 祁老爷子面色微变,朝祁东野踢了一脚跟,低声道,“小兔崽子,你给我闭嘴。” 然后同样笑眯眯看向沈蔚然,“沈先生放心,关于犬子对您夫人所做的事情,我会回去好好教育他的,不过,现在我正在跟犬子谈一件重要的事情,所以沈先生在这里是否不太方便?” 这摆明了是谢客。 沈蔚然却不以为然,惬意地双手抱着后脑勺,干脆就倚靠在沙发上,笑看着祁老爷子道,“祁老要处理的事情是指刚才隔壁间的春~宵一刻吗?” 沈蔚然这话说的祁老爷子面色变了一变。 虽然也是端着架子坐在那儿的,但显然后背有些微微的颤抖。 我大概是摸清楚了这里面的关系。 林三爷是黑~道里的头头,而祁老爷子走的是白道,黑白两道自古各做各的事情,互相牵制但互不干涉,也绝对不会惧怕对方。 可这中间是有一条界线的。 若是哪一边先跨了届,后果可就不好说了。 不过这只是我理所当然认为的事情,在当时的我并不知道,祁老爷子跟林厉城之间,竟然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沈先生放心吧,犬子前几天所做的破烂事情,我会给您一个交代的。”祁老爷子撂下这话。 可沈蔚然似乎是摆明了要给我讨个公道,他淡淡一笑,“那我就坐在这里看好了。” “沈蔚然,你他妈别得寸进尺!”祁东野一个不忿站起来,用手指着沈蔚然。 我坐在他身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可我身边的男人,完全没有一丝惧怕的意思,而是挑眉看向祁老爷子,“我一向不喜欢被别人用手指着,祁老您说呢?” 祁老抬头不甘地看了祁东野一眼。 接下来迅速地从腰间抽出一把精致的小手枪,在我们都没有看得清楚的情况下就开了枪。 枪声一响,我吓得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立马抓住沈蔚然的手臂,把他从上到下给打量了一下。 他嘴角噙着笑,示意我开枪的对象并不是他。 我随着他的目光朝祁东野看去。 祁东野虽然还保持着那个指着沈蔚然的姿势,但双腿已经有些微微打颤,下一秒整个人跌坐在沙发上,带着不甘跟愤怒的眼睛看向沈蔚然,却闭口不敢言。 显然他也是被吓了一跳。 而他刚才手指的位置,直线距离在贴着墙纸的墙壁上,被子弹的热度灼出了一个黑洞。 祁老爷子的枪法是很准的,偏一毫米,就有可能给祁东野废掉一根手指头。 开完枪以后,他跟电视里一样对着枪口吹了一口气,斜眼问沈蔚然,“沈先生满意了吗?莫不要赶尽杀绝地才好。” 这一枪显然只是给祁东野一个教训,确是一个不小的教训。 把那个玩世不恭桀骜不驯的男人打趴在沙发上,一点儿也不敢再动弹。 我不禁在怀疑,是沈蔚然手里握着祁老爷子什么把柄吗? 否则凭借一个区区的江海集团,为什么祁老爷子可以这么给沈蔚然面子呢? 可这些男人之间的事情,是不会有人告诉我的。 祁老爷子的做法也算是给了我跟沈蔚然一个交代,沈蔚然是个商人,自然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也不再就之前的事情跟祁东野纠缠下去。 其实我也明白的,祁东野这人,凭我们是动不得的,留个教训拿回了面子就行。 你要真的孤注一掷去跟他拼,可能就会像上一次对着林家一样,毫无胜算。 我跟沈蔚然离开酒店的时候,外面的风吹得更大了。 沈蔚然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握住我的手,语气幽幽地说,“有些东西,以后来日方长,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舒尔,你明白吗?” 他很少会跟我解释这些东西,解释他的所作所为。 我记得从林三爷的事情开始,沈蔚然说话做事,我就看不懂了,他也瞒着我。 这是第一次,他又重新开始教我,我似乎是回到了跟他初遇的时候。 我便大着胆子问他,“祁东野说,那天晚上你没有回家,是跟林思思来这里开~房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满以为沈蔚然又会生气。 可他并没有,他握着我的手,捏了捏笑道,“她那天刚回深市,林厉城病情反复,托我安排一下,后来那条狗不太适应深市,跑出去了,我帮她找了半夜,阿奇在酒店陪着她的,你可以去问阿奇。” 我并不准备问。 我眼前这个男人,只要愿意跟我解释了,我就选择相信他。 我想我大概就是昏了头了,被爱情遮住了眼睛,也被刚才沈蔚然为了我去挑战祁老爷子的举动给感动到了。 我私心里以为,他是很在乎我的,还是当年那个可以为了我不惜一切的男人。 可是我彻彻底底忽略了一件事情,一件很常识的事情。 导盲犬这种训练有素的高端狗狗,怎么可能会离开主人独自跑出去? 我可是听说它在路上看见别的猫呀狗呀,连眼睛都不会多看一眼的…… 206 命定的路,无法回头。【加更】 ,深夜十一点多,我跟沈蔚然回到了家里。 念念已经睡着,沈蔚然洗完澡以后,把我给抱回到床上。 我以为他是想要许久没有过的亲热,可他并没有,他只是紧紧抱着我,用无奈地口吻说,“再过几天,我就要回到江海集团去了,到时候恐怕会无暇顾及你跟念念。” “你什么意思?”江海集团再忙,他也不至于会无暇顾及我跟孩子吧? 沈蔚然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为什么在沈郁沈嘉泽倒台以后,他却显得比从前更加累了。 “我想要把念念跟昭廷一起送出国去,让他们兄妹两个待在国外。”这一次沈蔚然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这个提议,起初我是不同意的。 念念还这么小,加上昭廷,两个小小的孩子这么出国去,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但沈蔚然很有耐心地拉着我回到了书房里,让我坐在他的办公椅上,给我用笔列出了一个个他所谓的理由。 他说,“今天的事情你也很清楚了,林子妍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你跟我说你推门进去的时候她看见你了,所以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祁东野做的,她一定会把这笔账给算在你的身上,不是吗?” 这话没错。 今天的林子妍虽然是弱者,但是我进去的时候她那双眼睛,真是恨不得要把我给生吞活剥了。 “你说的有点道理。”我点了点头,他见我没有异议,在一张白纸上写上林子妍的名字,然后放到一边,又抽出一张白纸,写了祁镇海三个大字。 我不笨,祁镇海应该就是祁老爷子的名字,人如其名。 “祁镇海,开国元老功勋之一,手握一方兵权,今天他开的那一枪,是给祁东野一个警告,同时也是给我们的警告。祁镇海是出了名的护犊子,这些年来祁东野在海外的名声很差,但他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的,他的儿子,除了他,任何人都动不得。” 沈蔚然言语之间缓缓吐出这么几句话。 他说的内容,我之前也偶尔听说过,祁东野这狗屁性子,八成就是被他老子给宠出来的。 “所以呢?”我抬眼问他,对上他含笑的目光,“你今天还挑衅了祁镇海,我多怕他对着你开一枪。” 沈蔚然揉了揉我的头发,把我摁在他的胸口道,“所以,面对着这两个丧心病狂的人,我觉得应该先把两个孩子给送出去,等这里的事情解决好了再接回来,我会让阿奇跟着一起出去的,你要是不放心的话,你也跟孩子们一起出去。” 这句话我听懂了! 沈蔚然是担心现在局势这么乱,对两个孩子造成伤害,他虽然手里有点本事,但害人的人手段肯定是防不胜防,我们的两个孩子经不起一点儿疏忽,一步之差,可能造成终身的遗憾。 被他这么一解释,我忽然就有些信服,弱弱地问他,“那么,他们需要出去多久?一个月,还是一年?” 沈蔚然被我这么一问,放开了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黑压压的窗帘边,透过窗帘的缝朝外面沉思。 “不知道,或许时间很短,或许,不再回来也说不定。” 他这话缥缈极了。 我的心里无端端就一空,渗得慌,仿佛是他要去做一件什么了不得大事一样,这场景,分明是在交代后事的节奏。 我倏地从椅子上也站起来走到他身后,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宽实的后背上问他,“沈蔚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你是不是在引诱我也出国?没了我们这些后顾之忧,你要去做什么事情吗?” 前面黑压压的窗帘,就像是我们两眼前的路一样。 你根本猜不到,拉开帘子后,还是满眼的黑暗,亦或者是黎明已经到来。 沈蔚然被我问地肩膀一僵硬,随即转过身来,在我的头顶轻笑,“傻丫头,在乱想什么呢?你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我什么都不会去做,只是至少要等到林子妍的报复结束,孩子们才能回来,对不对?” 他说的没错,我跟林子妍之间,不仅仅涉及到今天的事情。 黎深,林厉城的遗产,林家的一切,都是横在我跟林子妍之间的问题。 这么多事情不解决,两个孩子确实留在深市危险很大。 我低低地应了一声,“好,我同意把孩子先送出去,但是我不会跟着他们出国,沈蔚然,你要做任何的事情,都必须把我带在身边,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虽然说话的声音很低,但我相信沈蔚然能听得见我坚定的决心。 他沉默了许久,问我,“舒尔,你不害怕吗?” 我故作轻松地抬头朝他笑笑,“我有什么好怕的?你别忘了,我可是林厉城的女儿,在这深市,谁敢对我做什么?” 我强行扯上林厉城,是为了告诉沈蔚然,如果他想要抉择什么,选择我跟选择林思思,林子妍,都是一样的,因为我们的身份都是一样的。 那种莫名的强烈的第六感在不断地提醒着我,沈蔚然似乎是跟林厉城之间有什么协议,我想要参与他的人生,我不想从头至尾被蒙在鼓里。 过了很久很久,沈蔚然才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个字,“好。”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 很多年以后我都在想,若是在此时我没有选择留下,我跟着念念昭廷一起去了国外,是不是就不需要承受接下来的诛心之痛,也不需要眼睁睁看着我在乎的人,一个又一个离我而去。 可人生,没有这么多如果。 决定留下以后,第二天沈蔚然就迅速地安排念念跟昭廷出国,他似乎是嗅到了硝烟的味道。 我不得不承认,他的预感一点儿都没有错误。 第二天的晚上八点钟,林子妍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是要约我见面。 我知道她来者不善,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 但她又说,“江舒尔,你要是害怕的话,我们约在林家好了,反正老爷子在家里坐镇,我绝对不敢动你,更何况,你难道不想要知道林思思跟沈蔚然之间的关系了吗?” 208 深泽县 ,我知道她来者不善,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 但她又说,“江舒尔,你要是害怕的话,我们约在林家好了,反正老爷子在家里坐镇,我绝对不敢动你,更何况,你难道不想要知道林思思跟沈蔚然之间的关系了吗?” 这话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但也可能只是一个陷阱。 我没有曾经那么傻,人家一个电话我就眼巴巴地跑过去把自己置入危险的境地。 林子妍这个女人,我还是了解的,她满口谎言,为了达目的不择手段,我不能够彻底相信她真的知道林思思跟沈蔚然的事情,所以我只是客气地问候了一下她的全家,然后无所谓地挂断了电话。 昨晚沈蔚然已经跟我说过了,他跟林思思之间没什么。 虽然不是那么可信,但是他不想要我知道的事情,我怎么能有办法知道呢?不如假装不知道好了,免得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百无聊赖地一个人待在家里翻看着电视,投出去的简历都石沉大海,毕竟我是个坐过牢的女人,估摸着也没有哪个公司敢用我这有前科的。 电视上恰好放到了一些科普节目,跳出来的画面里那条狗,跟林子妍手里牵的差不多样子。 电视主持在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一般导盲犬多选择拉布拉多,因为拉布拉多温顺且易驯服,不过导盲犬的训练实在是非常有难度,目前我们全国的导盲犬也不过只有几百只而已。导盲犬对狗的要求极其高,要求其不受任何外物的干扰,只会服从且跟随着主人的步伐,不会在陪主人外出散步的时候去追逐其他的猫狗小动物……” 这段介绍如同晴天霹雳,把我当时就给定在那儿了。 沈蔚然又骗了我! 我呆若木鸡地在沙发上缓了一会儿情绪,这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摸索着拿出手机,翻找出阿奇的手机号码。 可我拨了三次都没有拨通,这才想起昨晚沈蔚然说过的,会让阿奇在国外陪着念念跟昭廷,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也就是说,我联系不到阿奇,就无法得知沈蔚然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让阿奇去陪念念跟昭廷,而不是让阿星去,这里面是几个意思?是特意为了他昨天的谎言而来个死无对证吗? 我不知道,我的心里乱极了。 时针指到到中午十一点的时候,林子妍再一次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这一次她的语气软了不少,没有之前这么骄阳跋扈,但态度里对我的嫌弃还是没有改变的,“江舒尔,不如一起吃个午饭吧,出去吃或者在林家都可以,你觉得什么样?” 直觉告诉我,林子妍一定是有事要找我。 当然,也很有可能是为了报复我,她吃定了我没有跟林厉城相认,所以不会去林家吃饭,让我自己选择在外面,在外面的话,谁可以保证我的安全呢? 我又不傻。 我调侃着她,“林子妍,不如咱们还是在林家吧,这样你说话做事也不太方便,反而我落得个清净。” 我几乎都能感受到林子妍在电话那头错愣了一下,然后咬牙切齿地说,“江舒尔,算你狠,我现在就让他们安排做饭。” 她完全没有想到,我会选择林家。 其实在昨天之前,我也是绝对不会踏入林家的地盘的。 可是沈蔚然对孩子的规划跟担忧,提醒了我,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十分地危险,如果我连自己都不能保护自己,又去谈什么跟沈蔚然同生共死? 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恒叔准时到达了我家的楼下,恭恭敬敬地站在车门口替我开门,并说,“老爷知道您愿意来林家吃饭,特别高兴,所以让我务必亲自来接您过去。” 这样正合我意,只要林厉城跟恒叔在,我才不怕林子妍能翻出什么幺蛾子来。 就这样,我安安心心地上了恒叔的车,车子的去向跟上一次的不一样,上一次是在半山腰的疗养院,而这一次,却七拐八拐来到了市郊区的一处胡同里。 这里离市中心挺远的,几乎开出了有好几十里路,这地方叫深泽县,县里的房子都挺整齐的,里面有一个超大院子的老房子。 林厉城平日里就住在这里,很出乎意料。 我以为他是会异常土豪地买下最豪华的别墅,来个奢华装修,现在才发现,他竟然是个怀旧的人。 有多怀旧呢? 比如,我刚下车,就能看见老院子的墙头爬满了紫藤花,进入院子以后,一个小凉亭上趴着满满的葡萄藤,有些年代了,已经全都是木质化的枝叶了,恐怕要是夏天来的话,一定是硕果累累的。 这样的院子,像极了过去老干部的院子,还有一张老式躺椅横在院子中央。 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相信林厉城这个一代枭雄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恒叔微微垂了垂手,毫不掩饰地说道,“这栋房子当时是建了密室的,所以大小姐不需要担心老爷的安全。” 我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我才不是担心林厉城被仇家找上门的安全好吗,我只是担心,这么多居民聚集的地方,万一发生了点什么事情,恐怕要连累邻居了,邻居大概还不知道这里住了个大毒枭吧? “没办法,我年纪大了,容易怀旧,这里是简陋了点,不过我在这里住了二十几年,已经习惯了,你多担待一点儿。” 林厉城笑呵呵地站在屋子门口领着我进去,里面的装修到还算是恢弘,跟外面完全不搭调,充满了气派的样子。 这一栋老楼只有三层,餐厅就在一楼,我进去的时候,林子妍已经坐在椅子上等待着我。 她的手里转动着一把切牛排的刀,自顾自已经先吃了起来,刀子很敏捷地在牛排上面切割着,我不禁怀疑,若是林厉城不在这里,此刻这刀子会不会就切在了我的身上。 当时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处叫深泽县的地方,完全不是一个小小的县这么简单,它背后隐藏的罪恶东西,把我跟沈蔚然都推向了深渊…… 208 青梅竹马的情谊 ,就这样,我在林厉城完完整整的注视下吃完了午饭。 在吃的途中,林厉城只给我夹菜,让我多吃一点,并没有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比如让我跟沈蔚然离婚一类的。 这一顿饭,就像是一个父亲陪着心爱的女儿,吃了有生以来唯一团聚的一餐一样。 只有温馨,没有刀光剑影。 林子妍当着林厉城的面一句话都没有说,安安静静地吃完饭,看起来她确实很害怕林厉城。 吃完饭以后,林子妍把我带到了二楼的阳台处,说要跟我单独谈谈。 我有些忐忑地跟着她上楼,她转过脸不屑地看了我一样,“江舒尔,放下你的戒心,我还没有这么蠢,在老头子面前对你下手,我岂不是自寻死路?” 她说这话也没错,阳台的玻璃都是透明的,她对我做任何事外面都看的一清二楚,阳台离地也就三四米的样子,就算跳下去也死不了。 我确实有些小题大做了。 “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才可以不把那件事情告诉黎深?”关上阳台门以后,林子妍就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满以为她会气愤的痛斥我为什么要设计她,没想到居然最后是这个样子的。 我不禁垂下了头,看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死穴,沈蔚然的死穴是我,而林子妍的死穴,就是黎深。 她虽然做了很多十恶不赦的事情,但是她对黎深的感情是真实的,是用尽了心思的。 “江舒尔,我知道他不爱我,他的心里都是你,可是最后他还是要娶我,我能跟深哥结婚不容易,我不希望这一切被你给毁掉,他如果知道昨天的事情,他不会要我的。” 大概是我看错了,林子妍的眼角居然有了一丝眼泪,在阳光下略显得晶莹。 我抿了抿嘴,她不会是以为就凭这几句话,我就会相信,她在跟黎深结婚以后就会改邪归正,不再跟我作对了? 我觉得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个苦情戏,当然,她被迷~奸这件事不是她自愿的,但她现在还在跟我打着感情牌,而不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着要林厉城帮她讨回公道,就足以证明,林子妍是个多么心思深沉的女人。 她十分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且愿意付出一切去得到。 这种人才最可怕。 我双手抱在胸前,睨着她,“那要看你给我怎样的消息了。” 林子妍眼底的光芒闪了闪,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林思思是老爷子流落在外面的女儿,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知道,捡些有用的来说。”我示意她,尽量表现出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 我要让自己看起来是有些筹码的,否则林子妍不会说真话。 果然,心理战术有些奏效,林子妍开口说,“不过林思思不是老爷子无意间种下的果子,他一直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女儿在外面,只是不想去认她而已,后来是因为林思思的养母后来又收养了沈蔚然,所以他才会把林思思给认回家,目的是为了拉拢沈家。” 我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子里,随时都有可能喷薄出来。 林子妍刚才说什么? 林思思的养母收养了沈蔚然? 如果我没有记错,我刚认识沈蔚然的时候,就陪他去了巴黎参加了一个叫芳姨的女人的葬礼,沈蔚然说芳姨对他很重要,是他小时候被绑架贩卖以后,最终收养他抚养他长大的人,对于他来说就跟亲生母亲一样。 他说芳姨一生无儿无女。 难道从一开始,他就欺骗了我吗? 芳姨不止收养了他一个人,她还收养了林思思,可沈蔚然认识我这么久,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过,自己有个青梅竹马的女人? “呵呵,看你这样子,完全不知道你老公跟林思思这么早就认识了吧?啧啧啧,青梅竹马呢。林思思是老爷子最漂亮的女儿了,她比你都漂亮,她母亲听说以前是歌舞姬,想要攀上老爷子所以千方百计给老爷子生了一个孩子,可老爷子看不上她,知道有孩子以后,当即就把她跟她母亲都赶出去了,不闻不问的,后来具体的我妈也没跟我说过,只听说没几年她母亲就病死了,她是怎么流落街头怎么被芳姨给遇到的,我也不知道。” 林子妍见我受挫,神情立刻眉飞色舞起来。 得意洋洋地叙述着林思思的过往,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我,她是沈蔚然的青梅竹马,她跟沈蔚然的关系匪浅。 “所以说嘛,沈蔚然跟林思思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我也不好瞎猜测,不过我听说过一件事,就是你男人欠了林思思一样东西,听说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她这一次回来,估摸着就是为了讨债的,江舒尔,你应该自求多福,而不是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 林子妍说完以后,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朝我伸出了一只手,说,“拿来吧。” 拿什么? 我一脸茫然。 她有些不耐烦地撇撇嘴,“还能是什么呀,录像呀,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做这些事情不会保留证据的吗?你把录像交给我,我保证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我凌乱的内心因为她这一句话,恢复了一点点理智。 心里有个声音在警告我,江舒尔,你不能被林子妍给蛊惑了,她所说的未必都是真的,这些事情需要沈蔚然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才行,有可能林子妍就是故意说些编造的谎言来搅乱我的思维,然后乘机试探我手里有没有对她不利的证据。 但其实,我手里一点儿证据都没有,要说有录像,那也是在祁东野的手里。 我收敛了心神,平静地看向她,“你放心,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话,我会销毁录像,不让黎深知道的。” “你保证吗?”林子妍瞪了瞪眼睛。 这下换我不耐烦了,“废话,你只能选择相信我,没有第二条路,再说,我又不喜欢黎深,你能不能跟他结婚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我江舒尔虽然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但也是看对象的,林子妍跟我有着血海深仇,我为什么要对她说到做到? 我只能保证自己不会捅出去,至于祁东野那里会不会闹~事,那得看林子妍自己的造化…… 209 山里有个毒窝窝 ,我没有再跟林子妍多废话些什么,就准备回去。 林厉城没有留我,也没有跟上一次一样要跟我谈话,只是拿着一把剪刀站在葡萄藤下修剪着,他大概是想要我能多来看他几次。 回去的路上我问恒叔,“三爷的病怎么样了?” 恒叔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也就是那样子,每天有操不完的心事,他说左右也是治不好的病,早几天跟晚几天没什么区别,让我们不要太在意。” “恕我多嘴,大小姐,老爷今天是这一个月来第一次吃这么多饭,他从前一天都吃不到一个鸡蛋那么大的米饭。”恒叔又多说了一句。 我的心一荡,吃饭的时候我也注意过,原本以为是林厉城一向胃口好,还多吃了两块肉,但没想到会是因为我。 “恒叔,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我趴在车窗那儿朝恒叔笑了一笑。 虽然之前几次跟林厉城挺不愉快的,不过这一次倒是还好,如果能够不认他,没事的时候多陪他吃几顿饭,倒也是一个可以两全的办法。 我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前脚恒叔才把我给送回了家,后脚祁东野就跑来叫门。 “叫魂呀你。”我对他暂时一点儿好感都没有,只是准备回家躺着睡一觉,琢磨一下沈蔚然跟林思思的事情而已,偏偏祁东野这个二世祖阴魂不散的。 我没给他开门。 他倒好,干脆一脚一脚踹在门上,幸而沈蔚然这门是整块红木做的,承受的住。 “小野猫,你要是再不出来,可就要错过大戏了。”祁东野见我不为所动,干脆用言语攻势。 我隔着门大声告诉他,我对他所谓的大戏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上一次林子妍那事的阴影,真的是让我心有余悸。 “这一次是真的,小野猫,我真的没骗你,我就是来带你去捉奸的。”祁东野的声音很大,虽说沈蔚然这是一栋独栋的别墅,但毕竟深市寸土寸金,紧邻的别墅也挺近的,邻居大概是对捉奸两个字很敏感,这句话一出,已经有好几个窗子被打开了。 碍于有人知道这里住的是沈蔚然,我只好硬着头皮帮祁东野把门给打开。 他厚脸皮地依靠在门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小野猫,我就知道你听见了会受不了。” 我朝他翻了一个白眼,越过他的肩头一看,沈家外面的两个保安,被祁东野带来的人绑的五大三粗的捆在门口的圆柱子上,还真是下手不够客气的。 不过他的手下,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能制服沈家的保安,我一点儿也不意外。 “祁东野,我真的没兴趣陪你胡闹,你不想要手指头了,我还想要睡美容觉呢。”我坐回沙发上,漫无目的地打开电视机,刷刷跳了好几个频道,但没有找到心仪的内容。 或许是我的心思根本就不在电视上,林子妍今天说的话在我的脑子里转了不下十遍。 曾经我没想过,沈蔚然身边除了顾浅秋还会有别的女人,直到林子妍今天提醒了我,他不是一个从头至尾干干净净的男人,连我那边都还有个陈墨,更何况是沈蔚然。 谁还没几个过去呀。 只是我打心底里不愿意,不愿意那个他的青梅竹马是林思思。 从看见林思思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我得栽在她的手里。 祁东野见我不理会他,干脆就坐在我沙发边,大大咧咧地说,“我的人见你下午去了深泽县,你去那里做什么?” “你派人跟踪我?”我剔了他一眼,他怎么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了? 不过我不能告诉他去了哪里,我猜恒叔特意来接我,是因为别人不知道林厉城住在哪里,若是我说出去了,我岂不是变相地把林厉城给坑了? 他不屑地翘起二郎腿,瞄着我,“你以为我傻么,就为你这么一个女人,用得着派人跟踪吗?你除了家里就是待在家里,人家两点一线,你只有一点一线,生活多无聊。” “那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哪儿?”这小屁孩,还不敢承认。 没想到我这话一问,倒是换得祁东野把我从头到尾给打量了一遍,他眯着眼睛,嘴里啧啧了两声,退后两步问我,“小野猫,你不要告诉我,你是真的不知道深泽县是什么地方?” 不就是个小县城吗,能是个什么地方,难不成还是个龙潭虎穴了? “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想听。”我继续无动于衷换着频道。 祁东野忽然就恼了,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遥控器,狠狠砸在地上,顿时后备盖都被砸开,两粒电池滚落到沙发底下,再无踪影。 “你发什么神经?”我瞪着他。 他反倒是笑了,嘲笑的那种,“小野猫,起初我以为你挺聪明的一个女人,知道怎么吸引我的注意力,所以才会对你刮目相看,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蠢,自己半只脚踏进棺材也不知道,甚至连自己的男人在外面怎么陪别的女人也不知道。” “说人话。”什么叫吸引他的注意,我也是无语。 祁东野被我这么一怼,倒是难得地沉默了下来。 他又坐回沙发上,玩弄了一下手里的那个老式打火机,慢悠悠地说,“深泽县是个毒窝窝。深市有百分之八十的毒~品供应都是从那里面出来的。” “你在开玩笑吧?”我的眼睛越瞪越圆。 明明我踏入的深泽县,就跟一般的乡下小县城一样,连绵的天地房,金黄色的田野,家家户户的门口有着老黄狗,还有坐在门前唠嗑的村民,一派和谐的样子。 “小野猫,你再仔细想一想,你有在那里见过老人跟孩子吗?”祁东野‘啪’一下合上打火机盖。 我脑子里的一根弦哗啦一下子就绷紧了。 他说的没错,那个县城,看起来是真的很和谐,可是,在门口唠嗑的是青壮年,在田里劳作的也是青壮年,甚至连女人都很少见。 唯一的老人,就是林厉城了。 我越想越冒冷汗…… 210 这一次,我要何去何从? ,我竟然真的不知不觉进了一个毒窝? 我曾经看过新闻上的报告,在越南一些三不管的地方,确实都会有一个个村庄,他们自己种罂~粟,然后自己制毒贩~毒,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可这里不是越南呀,难道没有警察管吗? “看你这么吃惊的样子,估摸着你多数也是不知道的,这也正常,他们的活动一般都在夜晚,也都有地下场所,就算是警察想要管,也得有证据才行。”祁东野见成功把我给吓懵逼,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这不合逻辑呀,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扭头看向他。 他笑,点了一下我的脑袋瓜子,“说你笨,还真的是笨,没有证据,不代表没有人监视,不止警察,军方的人也在监视着,所以说你一进深泽县,我就得到消息了。” “小野猫,我奉劝你接下来几个礼拜都跟我待在一起,这样的话也好洗清你身上的嫌疑,不过话说回来了,你到底去深泽县干嘛?” 祁东野这番话虽然是让我心惊肉跳的,但还不足以淹没我的理智。 他能这么问,八成是不知道林厉城住在哪里。 而他蓄意接近我的目的,我似乎也隐隐约约有些苗头了。 他嘴里说的军方大概就是指他爸祁镇海,而军方既然知道深泽县内部的事情,肯定也是清楚跟林厉城脱不了关系的,而我是林厉城女儿的这件事,恐怕也没能够瞒得住。 所以说当时祁东野发酒疯跟我怼起来,是蓄意为之的? 我越想越后怕,这还没有回林家做林家的女儿呢,我都已经被人给盯上了,要是回了林家,岂不是分分钟小命都要完蛋的节奏? “我走错路了,不行吗?鬼知道那地方是什么,你的话不可信。”我故意跟他在扯犊子,心里却打起了小鼓。 八成祁东野上次让他爸办了林子妍,不单单是为了我报仇,而是挑战一下林三爷的底线在哪里,会不会让林三爷失去了分寸被他们抓住小辫子,顺便也可以拉拢我的心,让我在没有归顺林家之前先归顺他们。 这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我说怎么祁东野这么大号的人物会无缘无故缠上我这种小市民呢。 这么说来,黎深跟林子妍,还有沈蔚然跟林思思,都是被监视的对象? 不行,我得尽快提醒他们两个,不要走上一条不归路。 “小野猫,我就喜欢你一本正经地在说谎。”祁东野大大咧咧地伸出一条手臂来环绕住我,被我毫不客气地甩开。 他的桃花眼瞟了瞟,见我拿出手机来翻找沈蔚然的电话,打了个哈欠说道,“别白费劲了,你男人现在可沉浸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呢,林思思那个小美人,要不是眼睛瞎了,还真的是挺好看的。”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我心里一遍遍提醒自己,已经被祁东野给欺骗过一次了,这一次绝对是不能再上当。 可林子妍的话还回荡在我的耳边。 他们是青梅竹马,那么他们孤男寡女在一起,会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人家不都是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吗?小野猫,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所以我特意让人拍了一张照片过来给你看看,好让你死心死的彻底呀。” 祁东野说着就从自己的手机上翻出一张照片。 是微信上的聊天记录,时间在半个多小时之前。 照片的内容,是沈蔚然一手提着一袋超市购物袋,一手在门上按着密码锁,而林思思,小鸟依人地牵着狗狗站在他的背后,他们的面前,是一扇很普通的门,可以看得出来是在楼道里。 这张照片刺痛了我的眼睛。 偏偏祁东野还在那里煽风点火,“你看你看,他们两个看起来这郎才女貌的,多般配呀,换谁都说这是一对小夫妻。” “去你妈的。”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脏话。 现在的心情,特别想要飚脏话。 明明已经心痛地无法呼吸了,偏偏身边还有一个人在不断地落井下石。 脏话飚出的同时,我的眼泪也止不住落了下来。 眼见为实,确实,照片是不能作假的。 不管沈蔚然现在在林思思那里是做什么,他终究没有在江海,他终究是陪在别的女人身边。 祁东野是第一次看见我哭,上一次在酒店里,我听着那声音,终究是因为不确定隔壁的人是不是沈蔚然,而硬生生憋住了自己的眼泪。 可这一次…… “小野猫,哎江舒尔,你别哭呀,妈的我最见不得女人哭了,你别哭了,你停下来,我带你去找沈蔚然好不好?咱们去问问他?” 祁东野跟个从来没见过女人哭的男人一样,手足无措地抽了好几张面纸抓在手里,又不知道应不应该给我擦眼泪。 我没想到骄阳跋扈的他会有这样的一面。 可此刻的我才没有心情去管他是什么样子,我的心里挺恨祁东野的,他每一次的到来,都会带给我心如刀绞的消息,他就跟一个情感收割机一样。 明明前几天刚跟沈蔚然掏心掏肺地缠绵,今天忽然就被祁东野全都给推~翻掉了。 虽然恨着他,但他的提议,我却没有拒绝。 有些东西,没有亲眼见着,终究是不会认输的。 我哭完以后,祁东野就带着我上车,来到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区里,七拐八拐走到其中一栋高楼里,电梯往上升的时候,我已经无法感知到自己的心跳声。 “一会儿,你要说揍他,我绝对不手软,怎么样?”祁东野转了转拳头,嘴角虽然在笑着,眼底却闪过一丝阴狠。 我安静地摇了摇头,“谢谢。”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以后,我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照片中的那扇门走过去。 我的心里多么希望,这只是祁东野给我开的一个玩笑,那扇门的后面,没有沈蔚然,也没有林思思。 可是,幻想为什么会那么美丽,因为它本身就是用来破灭的。 我按下门铃以后,林思思的声音娇柔地从里面传来,“谁呀?” 213 万般苦,今世非 ,我按下门铃以后,林思思的声音娇柔地从里面传来,“谁呀?” 我的心立马就揪了起来。 手掌紧跟着不听使唤地一个劲儿拍打着门,就是没有头绪,哪怕手掌心已经给拍红了,胀地生疼,我还是停不下我的动作。 这小区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 门开了一条缝,从里面传出来清晰地对话声。 林思思说,“沈大哥,这么大力地拍门,会不会是来找事的?” 沈蔚然低沉的嗓音钻进我的耳朵里,“没事,有我在。” 呵呵。 门终于大开,然后出乎我意料的是,开门的不是沈蔚然。 我跟林思思空洞地四目相对。 我清晰地看见她茫然的眼神移开,然后勾起嘴角,不屑地说了一句,“是你呀。” 她这三个字的声音很轻,轻到她背后正在厨房里忙碌的沈蔚然并没有听见这句话。 “是谁?”沈蔚然的声音由远及近,他穿着黑色的衬衫,西装长裤,但脚下却汲着一双拖鞋,是男士的款式,显然是早已经准备好的。 我的心跟被人一把捏住,攥紧,收缩,痛得钻心刺骨。 沈蔚然发现了是我,抿了抿嘴角,没有说话。 林思思转过身去,朝后面走了两步,挽住沈蔚然的手道,“沈大哥,是谁来了?为什么你们忽然都不说话了。” 她的声音何其天真且无辜。 仿佛刚才她淡淡说的那句‘是你呀。’只是一个幻觉而已。 “没事,你先进屋子里去吧。”沈蔚然拍了拍她的肩膀。 在沈蔚然面前的林思思很乖巧,柔柔弱弱地应了一声好,便由手里的狗狗带着,朝沙发那边一步步走过去,安静的坐在沙发上。 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条拉布拉多导盲犬的身上。 它很乖巧,看见我们应门也没有吼叫过,一门心思都只有它的主人,对外物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沈蔚然是何其聪明的人,明白了我的意图,不自在地捻了捻食指跟大拇指,“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难道不应该是由我先开口问吗,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还没有出生,祁东野就从我背后走了过来,一把搂住我的腰,拉进他的怀里,目光灼灼地看向沈蔚然,“你的老婆不要,就去离婚,我愿意接手。” 没有一个字的废话,这是我所见到的祁东野最干净利落的时候。 可这份霸气,并不能够打动我。 沈蔚然眯了眯眼睛,我知道,这是一种危险的信号,他的目光落在祁东野环在我腰上的手臂上。 这种时候,我需要坚强起来,跟沈蔚然好好博弈,而不是让祁东野过来搅局。 我不动声色的朝前走了一步,然后移开祁东野的手臂,看着沈蔚然笑道,“念念不在家里,我一个人呆着孤单,所以想要来找你。” “毕竟你是我的老公,对不对?”我踮起脚尖,凑在沈蔚然的耳边,轻轻地。 我的老公,几个字我咬地极其重,但声音却不大。 其实从头至尾,我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离开过坐在沙发上的林思思。 我听说,眼睛看不见的人,其他五官的感觉会特别灵敏,比如嗅觉,亦或者是听力。 果然,林思思所坐的沙发,离我们还有个五六米远,她却清晰无比地听见了我刚才所说的话,原本松松垮垮的牵着导盲犬的绳子,被林思思紧紧捏在手里。 她的皮肤很白,所以我能清晰地看见她手背上都是青筋。 确定无疑,她对我的老公有兴趣,还不是一般的兴趣。 那么,我就更不可能走了。 我不能跟电视剧里一样,甩沈蔚然一个巴掌后愤然离开,我没有这个资本,也堵不起,万一沈蔚然不来追我,我可能这辈子就真的失去他了。 可我现在不想失去的。 “小野猫,你他妈是脑子有病吧?他在这里跟别的女人偷情,你还温柔的一比在跟他亲亲我我,你是有多贱?”祁东野耐不住性子了,直接就骂了出来。 我现在的样子,是挺贱的吧? “祁少,今天真的谢谢你,不过我跟我老公还有事情要谈,你先回去吧,有机会的话我请你吃饭。” 有祁东野在,今天这件事就解决不了。 祁东野虽然脾气是冲了点,但是人不傻,他一双桃花眼在我们三个人之间扫了一下,呵呵笑了一声,“行,小野猫,我等着你,我早就告诉过你,我的怀抱永远都为你敞开。” 说完他就转身进了电梯。 我望着电梯的数字慢慢递减,才深吸一口气对沈蔚然拉出笑容来,“不请我进去吗?” 沈蔚然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他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这样的态度。 他朝后退了两步,我连鞋子都没有换,就这么大摇大摆,带着审视的目光走了进去。 边走边说,“老公,这里也太小了吧,跟你当初送给我的那栋房子完全不能比。” 一百三十多平米的套间,其实装修的挺气魄的。 我很诧异,林思思会住在这种地方。 上一次去林家,完全没有看见林思思,我就觉得挺奇怪的,连林子妍这个想要我命的女儿林厉城都能容得下,为什么会容不下林思思。 后来我才知道,他不是容不下林思思,而是自有别的用处。 我说这话,并不是为了显摆自己平日里的生活有多豪华,只是想给林思思一个下马威,就算她是沈蔚然的青梅竹马又怎样?我就是要告诉她,沈蔚然能给她的,都曾经给过我,而且是把最好的,都已经给过我了。 她,只能用我用剩下的! 其实我的心里,嫉妒地发狂,心痛地发狂,我的男人,竟然愿意陪着一个这样的女人,缩在一个这么小的房子里,穿上家居拖鞋,他到底是想要怎样,想要我怎样? 我应该大度地把老公让出去,还是应该大吵大闹跟沈蔚然不死不休? 我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除了不停地找茬来宣誓自己的主权以外,不知道还能够做些什么。 林思思一直坐在沙发上,听见我所说的话,娇柔的身体抖了一抖,脸色瞬间白了几个度。 214 风起时霜雪满天 ,首战告捷,我不理会她,又朝厨房走过去。 刚才沈蔚然就是在厨房里忙碌,我原以为他是在给林思思做吃的,可是走进厨房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灶台上只是摆着几个打包过来的菜盒子,而沈蔚然所做的工作,也不过就是给热一热而已。 看到这里,我冷笑了一下,干脆走过去揽住沈蔚然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你曾经说过,这辈子只会给我一个人做饭,我还以为你食言了呢,不过,我忽然就好想吃你给我做的西红柿鸡蛋面,你回家再做给我吃好不好?” 我第一次流产的时候,曾经想过要自杀。 是沈蔚然,用一碗番茄鸡蛋面温暖了我的心,他若是还爱我,就一定会记得,我给他也做过同样的面,只不过技术糟糕透了。 沈蔚然并没有拒绝我的接近,也没有拒绝我的亲吻,甚至淡笑着说,“好,回去给你做。” 我刚才都已经想好了,反正林思思是看不见的,我这一切都是做给沈蔚然看的,他要是有一丝一毫在林思思面前逃避我的情况,那就证明他是变了心。 可他没有。 倒是林思思,咬着毫无血色的嘴唇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摸索着朝我们走过来。 两战告捷,我相信这林思思就算是再傻,也应该明白,沈蔚然对我是有感情的,我们之间不是她可以插足的,看在她眼睛看不见的份上,我也就不继续为难她了。 可一切并不如我所愿。 林思思朝前走了两步,嘴里说着,“这位,就是舒尔姐姐吧?早听说过舒尔姐姐是个大美人,可惜我……啊!……” 就是这么不巧,她走到茶几身边的时候,膝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就朝茶几上一撞,整个人摇摇欲坠。 沈蔚然比我离她更加近。 他想都没有想,就朝前踏了一步,林思思就这么顺其自然地跌在他的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得落下,“对不起,沈大哥,都是我不好,都怪我眼睛瞎了看不见,我只是想要去跟舒尔姐姐打个招呼而已,我太笨了,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握草。 我的心里当时真的是十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分分钟能把林思思给踏成肉泥! 她可比当年的顾浅秋高段位多了,顾浅秋因为有着大小姐的脾气,就算是装样子,那也是对我不屑一顾的。 可林思思呢? 一段楚楚可怜的话,把自己说的是有多么弱者的样子,又是怎样想要努力地不麻烦大家。 女人对女人的直觉一向是最准的,她在这屋子至少也住了半个月,我就不相信,她会连茶几在什么位置都感受不到! 再说,旁边那条导盲犬正无辜地看着她,意思好像是它已经提醒过她了,可是不知道她又是怎么撞上去的。 看着沈蔚然怀里的女人,我的心真的是跟被大卡车碾压过一样,酸痛地一大糊涂。 沈蔚然似乎也意识到这样子不妥,在确定林思思没事以后,松开她,十分自觉地退后两步站在我的身后,柔柔地说了一句,“没关系,等你眼睛好了以后,就可以看见了……” 当时的我,并没有把沈蔚然这句话当成真。 我以为他不过是随便编了一个希望,哄哄林思思的而已。 我的全副心思,都在林思思就这么轻易地瓦解了我的进攻这件事上,痛得心如刀绞。 林思思的一双手都绞在一起,她忽然幽幽地开口,对着沈蔚然的方向说道,“我不想要看见了,有些画面,眼不见的话,就不会伤心。” 我不得不承认,林思思是个扮演可怜的高手。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跟着流泪,而是默默地转过身,站在阳台的挑窗面前,朝外面的阳光伸出手,像是要触摸什么,却又什么都触摸不到。 这样子,就连我这个情敌,都有些微微的心疼。 内心有个东西在涌动,一遍一遍提醒着我,她是个盲人,她的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我为什么不能够放过一个盲人? 可我做不到呀! “又闹什么?”沈蔚然微微蹙了眉头,“我说了,我欠你的,会还给你的。” 欠她的? 哦,我好像记得,祁东野跟我说过,沈蔚然欠了林思思一样东西,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林思思这一次回来,就是为了要债的。 可,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呢? 林思思转过脸,对着沈蔚然的方向空洞一笑,“我不想要了,你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补偿我。” 她的语调很轻,可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暴击伤害,她似乎完全是无视掉了我的存在,一切的中心都围绕着沈蔚然,他们两个像是在一世界的人。 而我,不是。 沈蔚然狭长的双眼眯了眯,伸出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把我给揽在怀里,闻了闻我的头发看向林思思说道,“什么方式?” 他这个小举动,湿润了我原本有些干涸的,让我有了一些稍稍的安慰。 林思思抿了抿嘴唇,像是下定了一个决心一般,把双手抬起握在胸前,呈现许愿的姿势,“当初,你说你会等我,可是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娶了别的女人,沈大哥,即使你没有跟我说过,从爸爸跟你的态度上,我已经知道了,舒尔姐姐是你的妻子,对吗?” 我没想到,沈蔚然还对林思思说过这样的话。 会等她?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怎样的事情,听沈蔚然的意思,林思思的眼睛不是从一出生就看不见的,事出有因,而这个因,跟沈蔚然脱不开关系。 “是,江舒尔是我的妻子,这辈子,不会改变。” 沈蔚然这话说的坚定,如同给了濒死的人一个希望一样。 我握紧了他的手。 林思思像是自嘲般轻笑了一下,微微偏了偏头,“沈大哥是不会离婚的,我知道,所以我想要的,就是沈大哥给我一个孩子,属于我们两的孩子而已。一双眼睛,一条命,换一个孩子,足够了吧?” 215 明明你也曾爱我,为什么等不到结果 ,林思思像是自嘲般轻笑了一下,微微偏了偏头,“沈大哥是不会离婚的,我知道,所以我想要的,就是沈大哥给我一个孩子,属于我们两的孩子而已。一双眼睛,一条命,换一个孩子,足够了吧?” 我根本就无法淡定下来,整个人在沈蔚然的怀里抖作一团。 我没有想到林思思的眼睛,是因为沈蔚然的原因而失明的,我也没有想到,林思思这一次回来,会对沈蔚然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这个荒诞不羁,却能把我给打得溃不成军的要求。 我爱上的沈蔚然,一直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虽然他曾经对顾浅秋没有过丝毫眷恋就下了狠手,可那是因为他并不爱顾浅秋,也没有对她有过一丝一毫的承诺。 但林思思不一样,从看见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不一样! 林厉城要我离开沈蔚然是有原因的,他早就清楚沈蔚然跟林思思之间斩不断的缘分,他太清楚我根本无法面对这样的局面了,所以他劝我早日抽身离开,别等到林思思不耐烦的时候,备受煎熬。 现在的林思思,终于忍不住了。 站在窗前的林思思幽幽一笑,“沈大哥,你知道这么些年你功成名就的时候我在哪里吗?我一直躲在黑暗中,像是一只过街老鼠一样,我失去了眼睛,失去了自由,要不是林厉城肯认我,我也不敢再出现在阳光下,否则,他们如果找到我,会怎么对我,沈大哥,你不清楚吗?” 我的牙齿都在打颤。 林思思是在逼沈蔚然,用她过去的旧情来逼沈蔚然。 “林思思,你不要太过分。”我再也忍不住,推开沈蔚然朝她吼了一句,我满腔的情绪都几乎要崩溃,论先来后到,论陪伴时间,论任何东西,我都不如林思思。 那种即将要输掉的情绪弥漫了我的全身,把我紧紧包裹,我骄傲地抬着我的下巴,一个劲儿告诉我,输人不能输阵,即使林思思看不见我的样子,可我还是要骄傲下去,只因为他沈蔚然娶了我,他是我的男人! 沈蔚然被我推开以后,动了动,再一次揽住我的肩膀说,“舒尔,你先回家去,我晚上回家跟你说。” 我所有的故作骄傲,在听见这句话以后,彻底崩溃,不战而败。 在任何时候,柔弱的女人更容易让男人心软,博得男人的怜惜,这句话一点儿也没错。 沈蔚然选择留下,是想要跟林思思做什么事情吗?他是真的准备要给她一个孩子? 呵呵。 我笑了。 我走到沈蔚然的身边,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没有回头看他,而是隐忍地说了一句,“沈蔚然,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你很清楚我的性格,我做不到林思思这么娇弱的样子,但有一点很明确,我可以告诉你。” “如果今天你让我一个人先回去,出了这扇门以后,我江舒尔就不会再回到你身边,从此以后,我跟你恩断义绝,我成全你对她的亏欠,也请你放过我,成全我一个人的碧海蓝天。” 我这句话说得极其重。 我爱他,我相信他也爱我,他爱我爱到可以为我去死,我不相信他会舍得失去我。 他是个极其重承诺的人,他记得他对林思思的亏欠,那么他是否记得他对我也说过,这一生一世都不会放开我的手? 我跟林思思一样,都在逼他。 沈蔚然的身体有些僵硬,但他的表情并没有改变,他微微抿了抿嘴,深邃如墨的眼睛落在林思思的身上,又落在我的身上,来回几次,似乎是有了决断。 我忽然开始害怕他的决定。 我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既然是自己说出去的话,那么就一定要付诸于行动。 沈蔚然若是选了林思思,那么我就能做到潇潇洒洒地忘记他,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此时此刻,我才终于明白了齐敏面对我当时的心情,她早已经习惯了跟沈嘉泽得过且过的几年岁月,沈嘉泽融入了她的生活,侵占了她的余生,她这一辈子都将会跟沈嘉泽血脉相连,却忽然因为我的插~入,而走入被全世界抛弃的绝境上。 我曾经可怜她年纪轻轻就红颜陨落,现在才明白,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在这个世界上,潇洒离开比选择留下更难,她离不开,最后沈嘉泽帮着她解脱,也是好事。 我到是希望沈蔚然可以干干脆脆捅我一刀,死在他的怀里,让我解脱。 就在沈蔚然想要开口的时候,林思思浅浅一笑,别过头去背对着我们说到,“沈大哥,你跟舒尔姐姐回去吧。”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我,就让我一个人呆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也好,我只希望从此以后,你不要再来打扰我,让我安安静静直到老死的那一天。” 林思思说完这一段话,我整个人浑身一震。 我不是她的对手。 她太厉害,她这一招以退为进,看似拒绝了沈蔚然要弥补她的心情,却又把自己放在自暴自弃的态度上,不动声色地加深着沈蔚然的负罪感。 若是一般哭哭啼啼的女人,大概是会说,只要你幸福就好。 可林思思没有,她游刃有余的回答,让我一败涂地。 沈蔚然的拳头在身侧捏紧,我能清晰分明地看见他手背上的青筋。 我觉得自己基本上是要垮掉了,吸了吸鼻子,正准备抬脚朝外面走的时候,沈蔚然一把拉住我,把我强制性地禁锢在怀里,熟悉的薄荷味丝丝缕缕钻入我的脑子里,引得我的眼泪止不住。 他说,“我答应过舒尔,不会放开她的手。”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足以给我莫大的支撑,我在他的怀里站直了身体,这是沈蔚然已经表明了的态度了。 他选择了我,那么林思思,她会怎么做? “那好啊,桌上有一把水果刀,你欠我的命,我不要了,你把你的那双眼睛还给我好了,我不需要手术,你要是可以把我这八年来的痛苦从头到尾经历一遍,我就当做我们之间两清了……” 216 难道看我失魂落魄,你竟然心动 ,林思思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没有波澜的古井一样,毫无生机。 可却字字诛心。 我想知道她到底跟沈蔚然之间有着怎样的恩怨,才会让一贯掌握着主动权的沈蔚然如此受制于人。 沈蔚然的性子,我是很清楚的。 他可以忍着我所做的一切伤害他的事情,默默地不求回报地守护我,为我放弃江海集团放弃生命。 青梅竹马之谊,加上一双眼睛的亏欠,他大有可能为了选择不辜负我,而剜去自己的双眼偿还这一份亏欠的感情! 他可以做得到,我却做不到!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林思思逼到那一个地步。 “不用了,林思思,我江舒尔不是没有人要的女人,你刚才在里面也听见了,祁东野就等着我离婚来娶我呢,我不过二十七八岁而已,我还有大好的青春,如果沈蔚然没有了眼睛,他就会一无所有,我不是个傻瓜,我不乐意跟一个瞎子在一起过一辈子,你要是真的喜欢,就让给你好了。” 这话我说的很潇洒,实际上心却在滴血。 林思思的心机太深,沈蔚然给他一个孩子或者失明,她都是最终的得利者,她能轻而易举地摧垮我们两个人。 必须我果断一点,来打破这一个僵局,换沈蔚然一个两全。 说完这句话以后,我推开沈蔚然就离开了那个房子,我没有坐电梯,一边哭着一边走着阴暗的楼道,等到我从十几层楼梯下来的时候,眼泪也几乎要哭干净了。 放弃真的是一件挺需要勇气的事情。 我很庆幸,沈蔚然最终没有喊住我,否则我不知道会不会在林思思面前哭得跟一个傻逼似得。 “小野猫,被完虐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祁东野竟然一直等在楼下没有走。 看见我出来的时候,他潇洒地把大衣一脱,就这么罩在我的身上,扶着我坐进他的汽车里,然后发动汽车打开暖空调。 我有些冰冷的身体才慢慢回温。 人在脆弱的时候,一点点儿的温暖就足够让我感动很久,连我曾经最讨厌的祁东野,此刻也显得没有那么可恶了。 “你怎么还没走?”我不想去回想刚才的事情,干脆跟祁东野说说话,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怕你真的像现在一个人灰溜溜地滚下来,楼下还没有个等着你的人,那得多狼狈呀,再说,这小区七拐八拐的,你迷路怎么办?” 明明是关心人的话,在祁东野的嘴里,怎么就听着这么刺耳这么不上道。 但不上道的他,还是有几分可爱的。 我白了他一眼,可爱归可爱,依旧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 “怎么样?小野猫,被抛弃了,不如去住在我家里好了,让我家保姆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回头我领着你去跟沈蔚然领离婚证,然后咱们就结婚?” 祁东野想的还挺美好。 我啐了他一口,“送我回家。”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祁东野夸张地掏了掏耳朵,又朝我凑近了几分。 我不客气地在他的耳朵边吼道,“我说,送我回家!” “我~操!江舒尔你是不是一个傻逼?我怀疑你脑子进水了,沈蔚然他都这么对你了,你哪里来的勇气还跟他同住一屋?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蠢的女人。” 祁东野嘴里骂地很凶,但撇了一眼我不算是太好的脸色,硬生生地又憋回去了几句话。 “我特么真的是怕了你了。” 他丢下这句,烦躁地一脚狠踩了油门一下,我只听见油门巨大的轰鸣,但车子没有如同离弦的箭飞出去,而是四平八稳地行驶在朝沈蔚然家里去的路上。 祁东野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大男孩,鉴定完毕。 其实他不懂,因为他来的太晚了,他没有参与过我跟沈蔚然之前的四年人生。 我刚才在屋子里这么说,只不过是想要暂时瓦解林思思的咄咄逼人而已,我相信沈蔚然也理解我的意思,他一定会回家跟我好好解释这一件事情。 我跟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我了解他。 他说不会放弃我,就绝对不会放开我的手。 祁东野一路蠢女人,傻女人地把我给骂了个狗血临头,最后还是乖乖巧巧地把我给送回了家。 我下车的时候,跟他十分难得地说了一句谢谢。 可他一点儿回应也没有,径直就把车窗给摇了上去,甩我一脸灰尘。 我摇头自嘲地笑了一下,就打开家门走了进去。 念念跟昭廷去了美国以后,我便把李嫂给辞退了,从前我跟沈蔚然两个人住的时候,也并没有要佣人服侍,即使我现在的身份是豪门富太太,可我似乎还是没办法习惯被人服侍的滋味。 大概这就是命,穷习惯了的命。 李嫂不在,家里挺黑的,我只开了一盏客厅灯,便来到了后面院子里。 那里有沈蔚然替我种的桂花树,当然,在江曼的蓄意摧毁下,原本的桂花林只剩下了两颗,其中一颗就是我的孩子。 深市的冬天,桂花已经开放,满庭院都是桂花香,我就这么坐在树下,直到沈蔚然的到来。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问我,“怎么不开灯,外面这么冷还坐在这里。” 他站在我身侧,我抬头一看,那双漂亮的眼睛还在,心就安了,转身抱住他,在他的怀里蹭了一蹭,我不想去开口问他,这么长的时间,他跟林思思之间做过什么,问了也只是徒增自己的伤悲而已。 没想到沈蔚然却自己主动坦白了,“你走了以后,我帮她把饭菜热了就回了公司,忙到现在。” “哦。”我跟小猫一样,声音弱弱的。 沈蔚然忽的把我给抱起来,恨不得要把我给揉进身体里一样,他的声音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暗哑,“你知道吗,我有多害怕回家的时候,你不在,所以我不敢回来。” 这句听得到还是挺舒心的。 我怎么可能不在?这是我跟他之间的默契,别说做戏给林思思看了,就算当初,沈嘉泽都没有看破不是吗? “林思思那儿,你准备怎么办?”舒心归舒心,该问清楚的事情还是得问清楚…… 217 谁懂这荣耀,背后孤冷 ,“林思思那儿,你准备怎么办?”舒心归舒心,该问清楚的事情还是得问清楚…… “不知道。”沈蔚然揉着我的脑袋,声音闷闷得说了一声。 这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看见他在遇到事情的时候,跟我说不知道三个字。 挺寒心的。 无从处理,说明心有羁绊,不是吗? “那不如你告诉我,你跟林思思之间到底有什么过往,我来试着想想办法。”就算是彻骨心寒,我还是放不开对沈蔚然的眷恋,我不希望,他跟林思思之间的过往是由别人的口中告诉我的。 我想他亲口告诉我。 沈蔚然没有拒绝我,他说,“好。” 然后把我放开,轻轻拉住我的手,拽着我朝屋子里走去。 回到屋子的时候,灯火通明,我才惊觉,他不是刚刚回来的,他应该已经回来很久了。 因为一楼厨房的餐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两个碗,两双筷子,碗里有我刚才在林思思家里说的番茄鸡蛋面,久违的温馨味道。 “我没有吃晚饭,我猜你也没有胃口,所以回来我们两个一起吃。” 沈蔚然把我按到椅子上,我用鼻子嗅了嗅,味道很不错,跟当初的一模一样。 我很享受这种两个人在一起安静吃饭的感觉,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时光。 可温馨的时光,终究是要结束的。 吃完面以后,沈蔚然没让我动,他亲自收拾了碗筷去厨房里清洗,我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么就开始想,有一天万一我不在了,他会不会对别的女人这么温柔? 为别人洗手作羹汤…… 大概就是从这时候起,我才明白自己可能有一天,终究会离开沈蔚然的吧。 他洗完碗以后,我在沙发上帮他泡了一杯茶,冬日里,茶水上氤氲的热气袅袅漂浮在空中,我看着热气,沈蔚然看着我,平静地开口叙述了一个让我惊心动魄的故事。 芳姨捡到沈蔚然的时候,还没有林思思,他跟林思思不算是青梅竹马,十一岁那年林思思才来到了芳姨的身边。 从林思思来的那一刻起,一切都改变了。 芳姨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无以为继,又很难找到工作,最后在巴黎的街头被人欺骗了,走上了一条犯罪的不归路。 沈蔚然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一怔。 大概是我的世界太单纯,从未想过自己身边会有人犯罪这种事情。 直觉告诉我,芳姨所做的事情,绝对是不可饶恕的。 沈蔚然捏了捏我的手,轻声说了一句,“芳姨是开始帮人输送毒~品了。” 我浑身冰凉,可沈蔚然似乎是早已见怪不怪了,嘲讽地一笑,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才十五岁,虽然年纪小,但并不算不懂事,帮人‘带货’这件事,虽然看着风险很大,但那时是在国外,监管没有这么严格,所以回报率很高,芳姨很快就买了房子,不再带着我跟思思流离失所。” “但很快,这样的日子就被打破了。”沈蔚然沉默了一下,继续开始叙述。 这期间我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从他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很想要回忆起接下来的往事。 他说,芳姨不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她所做的一切的初衷,只不过是想要让沈蔚然跟林思思过得好而已。 所以在她有了钱买房子以后,她想要退出了。 但‘带货’这一行,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一旦一只脚踏入了,这辈子都不要想走出来了。 所以芳姨的想法必然是被扼杀在摇篮里的。 上面知道了她想要退出以后,抓了沈蔚然跟林思思,逼迫芳姨继续犯~罪,当然,为了拉两个孩子下水,甚至逼迫沈蔚然跟林思思一起跟着‘带货’。 那时候海关查的还不是很严格,对于孩子来说,并不会有太大的注意。 沈蔚然跟林思思最初是不愿意的,林思思是个没有主见的,且年纪比沈蔚然小很多,当时才九,十岁的样子,所以一心只听沈蔚然的,沈蔚然不同意,结果上面就抓了芳姨回去毒打,打得芳姨都站不起来。 十五岁的沈蔚然,最终含着眼泪屈服了。 因为不管从哪一个国家的法律来看,他跟林思思都没有成年,所以‘带货’是没有任何危险性的,不具备需要承担的法律责任。 听到这里,我狠掐着自己的手心,沈蔚然居然会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我根本无法想象,十五岁的我还在享受爸爸妈妈宠爱的时候,沈蔚然已经经历了常人一辈子都经历不到的黑暗事情。 ‘带货’,我从来只在新闻上,又或者电影上面看过,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周围的人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听说过,‘带货’,有带在身上的,有吞进肚子里的,总之是提着脑袋干活的事情。 沈蔚然看出了我的担忧,朝我笑了一笑,“放心,都过去了。” 他嘴上说的越简单,我就越清楚,这一段隐秘沉痛的往事,过不去。 后来,沈蔚然跟林思思就这么暗无天日地过了五年。 沈蔚然二十岁的时候,上面的人知道,二十岁已经是个成年人,会有自己的思维了,为了防止他们三个人叛变,准备让他们三个人也开始吸~毒,但芳姨拼死保护了他们,芳姨说,有她在一天,沈蔚然跟林思思都不会离开她的身边。 所以,芳姨就主动吸了毒,给上面造成一种,她此生都脱离不了的假象。 这日子越过越难过,终于有一天,芳姨偷偷摸摸告诉沈蔚然,让他想一个办法,带着林思思逃离这个地狱。 沈蔚然计划了很久,他想要带芳姨走,但是芳姨不愿意,芳姨说只有自己在,才能够降低他们的防备,保住他们两个孩子。 后来,沈蔚然下了莫大的决心,在带着林思思逃走的那一天,被上面发现了…… 他们在山林里跑了三天三夜,林思思毕竟年纪小,才十五岁左右,脚力不足,实在跑不动的时候,让沈蔚然不管她自己离开。 可沈蔚然不愿意,林思思就趁着沈蔚然休息的时候,自己朝另一个方向跑,最终引走了上面的人,落入了上面的手里,保护了沈蔚然…… 218 死局 ,如果说,故事就到此结束的话,可能沈蔚然对林思思最多也就是个救命之恩的愧疚。 但,并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往事可以这么轻易地过去,林思思就不会有这么大的仇恨。 沈蔚然是个重情义的人,何况两个孤儿相依相偎这么多年,早已经把彼此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所以视林思思为亲妹妹的沈蔚然,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女孩为了自己去送死。 他眼见着林思思被那群人抓起来,一路跟着那群人,想要找个机会把林思思给救出来。 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那些人毒打林思思,逼问她沈蔚然的去向,林思思都咬着牙没有说。 最终,沈蔚然说,他看见了这世界上最残忍的一幕。 他们在他的面前,对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实施了惨无人道的轮~奸,说这是逃跑的惩罚。 “简直是太丧心病狂了!”我激动道不能自持,站起来拍了一下自己面前的茶几。 钢化玻璃有些震颤,刚才泡好的那杯茶被我打翻在地,幸好我们说话的时间有些久了,茶水已经冷透了。 沈蔚然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就是改不了遇事冲动的性子。” 是我太冲动了,还是他太淡定了? 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沈蔚然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可以让他现在如此风平浪静地跟我讲这样残酷的往事,而不动一点儿声色? “后来呢?”其实我问这句话,挺没有必要的。 后来,林思思也没有死,沈蔚然也活得好好的,从前的血雨腥风,就被这么轻描淡写地讲述出来。 说实话,这一刻,我挺内疚的,别说是沈蔚然对林思思愧疚了,就算是我,都觉得对不起林思思。 “舒尔,当时我看见那个场景,退缩了,我没有冲上去阻止他们,思思透过门缝看见我了,所以她才会这么恨我。” 沈蔚然略有些懊恼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忽的就有些心疼。 我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开始在我面前,从来都是神一样的存在,我以为他所向披靡,我以为他无坚不摧,可我从来不知道,他也有过害怕,有过退缩。 他并没有错,当时换做任何一个二十岁的人,都未必能够有勇气冲出去救人。 “林思思当时看着我的眼神,太过渗人,大概是因为这样,他们才用针刺瞎了她的双眼。”沈蔚然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我坐下来,朝沈蔚然身边挪了挪,抱住他。 把自己缩在他的怀里。 我问他,“那,林思思后来是怎么逃出来的?” 这是个疑惑。 可如果我早知道答案,或许我根本就不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因为沈蔚然跟林思思两个人的悲剧,与我有关。 沈蔚然把我抱紧,声音低沉地说,“舒尔,有些事情,我希望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样就不会背负什么。” 他不太想要告诉我。 我推开他,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你不可以瞒着我,沈蔚然,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人,我也知道,别人欠了你的,你一定会千百倍地讨要回来,从几天前我就感觉到了,你一定是在暗中做着什么样的事情,你是不是想要报仇?” “没有。”沈蔚然的眼睛没有看向我。 而是盯着桌上平放的杯子,语气单薄地岔开话题,“舒尔,林思思的事情就这么多,我欠了她。” 简简单单一句,他欠了她。 把我噎在那儿,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如果我不知道他跟林思思之间的故事,那么我可以毫无愧疚的阻止他对林思思的弥补,我可以堂而皇之地霸着沈蔚然。 可如今我知道了这么惨烈的故事,你要我怎么做? 因为同情林思思,而拱手让出沈蔚然吗? 或者再在这个可怜的女人身上,多增添一道伤痕? 我不知道,我的脑子里乱极了。 沈蔚然见我这个样子,干脆就把我给抱上了楼,放在床上,“舒尔,别多想了,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我会想到一个办法的。” 我确实没有办法去想。 迷迷糊糊中我就睡着了,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林思思双眼流血地站在我床边,跟我说,“你把沈蔚然还给我。” 又梦见林思思孤独地待在监狱里,双眼无神地看向我,“江舒尔,凭什么你可以拥有这么多东西,我却必须要受苦一辈子。” 凭什么? 我也不知道…… 再一次醒来,是被电话铃声给吵醒了。 顾菲的电话,她说她就在我家楼下,想要见我。 我伸手一摸,沈蔚然还在我旁边睡着,我盯了一会儿他安静的睡颜,便轻手轻脚地坐起来关上门,然后下楼,开门。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顾菲浑身都湿透了,裹着一件单薄的开衫就站在门口。 我连忙把她给带上楼,给她拿了一套我的睡衣,又带着她去隔壁房间洗了个澡。 等她穿上我的衣服跟我坐在楼下沙发上的时候,我才有功夫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 因为我的睡衣是类似小西服那种,所以顾菲脖子上各种青紫的痕迹都被我看得清清楚楚,她看见我的目光,红着眼睛把衣服向上拉了一拉。 “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状态很不对劲,那些痕迹很是熟悉,像是缠绵过后留下的吻痕。 可顾菲并没有男朋友呀! “舒尔,你可以不要告诉别人吗?”顾菲紧紧拉着我的袖子。 我盯着她可怜楚楚的眼睛,点了点头。 “我,我晚上出去吃饭的时候,遇到了祁东野,他喝得烂醉,躺在大街上,人事不清的。” 她话还没说完,我拍案而起,“你不要说,你被祁东野借酒装疯给欺负了吧?” 顾菲急忙站起来捂住我的嘴,眼睛里蓄着泪水说道,“你别激动呀,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不忍心他一个人就这么睡在大街上,所以,所以就把他给带回了家里……” “然后呢?”我问她,她的目光明明是在闪躲。 219 纨绔子弟的暴怒 ,顾菲急忙站起来捂住我的嘴,眼睛里蓄着泪水说道,“你别激动呀,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不忍心他一个人就这么睡在大街上,所以,所以就把他给带回了家里……” “然后呢?”我问她,她的目光明明是在闪躲。 “然后……,然后……我想要帮他换衣服,可没想到……没想到他力气大的惊人……我……”顾菲陆陆续续说出来这么几个字。 我其实心里已经很清楚了。 必然是祁东野那个傻逼喝醉了酒把顾菲给办了…… 想到这儿,我就一股儿的气,直冲脑门子。 顾菲这么善良的女孩子,他祁东野也敢下手! 从沈嘉泽,到黎深,我是多么希望顾菲可以遇到一个真的对自己的好的,真的爱自己的男人,而不是像祁东野这样的败类这样的纨绔子弟…… “菲菲,你放心吧,我会让祁东野那个王八蛋娶你的。”我拍了拍顾菲的肩膀,把她给搂进怀里。 她在我怀里小声地抽泣,嘤嘤嘤地,哭了片刻以后她说,“舒尔,没关系的,你千万别告诉祁东野,你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吧,祁东野他……他并不喜欢我,他一直喊着你的名字……我,我不想自讨没趣,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有必要非要谁对谁负责的……” 我去,都这种时候了,顾菲这个傻妞还在替那个人渣着想? 我真想把她的脑袋给挖开,感受一下她脑子里装的是什么鬼。 但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祁东野喜不喜欢顾菲不要紧,关键是,我的顾菲她喜不喜欢祁东野? 说实话,我一直都是想着把顾菲朝黎深身边塞的,要不是腾空给杀出来一个林子妍,我估摸着早就做他们两个的红娘了。 所以我从来没有想到过,顾菲会对这个一而再再而三欺负她羞辱她的混世魔王有什么不一般的想法。 “菲菲,你,你喜欢祁东野吗?”我试探性地一问。 问完我就恨不得去抽自己的嘴巴子,这不是白问了吗? 她要是对祁东野没有那么一点点意思,她至于把喝醉了的祁东野给带回家? 祁东野曾经当众拖掉她的衣服,这要是换成我,遇到个喝醉了的仇人,恨不得立刻把他也剥光了再丢在大街上,保证让他占据第二天新闻的头条。 “我,我也不知道……”顾菲红着脸,低下了头。 得,我明白了。 她估摸着是从小乖乖女长大的大家小姐,一向就对跟她性格完全不一样的男人容易产生感情。 沈嘉泽如是,祁东野也一样。 他们两个的性格都跟顾菲从小所受的淑女一类教育完全大相径庭,说明白点那叫行事乖张,肆意妄为,自然是很吸引乖乖女的注意力的。 “你真不打算告诉祁东野呀?”我又问了一遍。 顾菲有些忸怩地捏着我的睡衣下摆,脸色微红,“这个,以后再说吧,我就是想来问问你,祁东野一会儿要是醒了,你说我应该要怎么办?” 我说,“还怎么办?趁他没醒把他给丢出去就行了呗,让他以为他还是睡在大街上。” 她瞬间惊慌失措,“那怎么行,这天这么冷,他要是睡在马路上,肯定得冻坏了。” “你看你看,还没有嫁给祁东野呢,你就开始关心他了,我这要是不努力成全了你,多对不起你之前帮我跟沈蔚然的忙呀。”我笑了。 心里已经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帮顾菲嫁给祁东野。 虽说强扭的瓜不甜,但顾菲好歹是顾氏的继承人,虽然祁镇海未必看得上眼,但是她这么好的性子,在祁东野身边呆的时间久了,祁东野自然会喜欢上她的吧。 就这么多扯了几句,我便上楼去换衣服,准备去顾菲的家里处理祁东野的事情。 我上楼的时候沈蔚然还在睡觉,我心里回想着睡着之前他跟我说的那么悲伤的故事,不免有些心疼他,走到他的身边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才跟着顾菲离开了家。 天色刚刚灰蒙蒙地亮着,我们一路开车回到顾菲家的时候,祁东野还在睡觉。 顾菲不好意思面对他,我只好一个人上楼准备去叫醒他。 其实我一个人上去也是最好的办法,我得跟祁东野好好地聊一聊,这种事情关系到一个女孩子的终身幸福,怎么能说不告诉这个始作俑者呢? 但祁东野睡得挺沉的,我干脆去洗手间接了一杯冷水,毫不客气地朝他脸上一浇。 他从睡梦中惊醒,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跳地好远,嘴里大骂着,“谁在暗算老子!” “暗算你妹。”我朝他翻了个白眼。 祁东野在反应过来以后,伸手在脸上一抹水,乐呵呵地朝我靠过来,“小野猫,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呢,你真的在我床上呀,看来昨天晚上跟我春~宵~一~夜的女人果然是你,怎么样,哥技术不错吧?” 我就说,小说里面都是骗人的。 哪有可能一个男人醉了酒,跟别的女人翻云覆雨了他自己会没有感觉呢? 顾菲这件事想瞒怕是瞒不住了。 我白了祁东野一眼,“昨晚做春~梦了?” “小野猫,你就别逗我了,哪里是什么梦,肯定是你对不对?”祁东野咧嘴笑了笑。 我甩开他朝我抓过来的手,冷冷地看着他,“你昨晚要是真的跟女人做了,你会对那个女人负责吗?” 祁东野呵呵一笑,“必须的,小野猫,你放心,只要你跟沈蔚然离婚,我保证立马捧着本子在民政局门口等你。” “那,要是别的女人呢?”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祁东野的眼神有些木然,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低头‘操’了一声,继而挠了挠脑袋,问我,“小野猫,你别跟我开玩笑,我昨晚可是想着你这么不上道要回家,这才郁闷了去喝酒的,我明明记得醉了以后我看见了你,你看,现在我醒了以后也第一眼看见了你,昨晚的女人,不是你还能是谁?” 220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真不是我。”我平静的看向祁东野。 大概是我的样子确实不像是说谎的样子,祁东野懵逼在那里了。 他大长腿一扫,从床上走下来,在床头柜上拿起自己原本裤子口袋里的一包烟跟一个打火机,摸索着打了好几次才点着了烟,就这么依靠在墙边,目光森然地看着我问,“到底是谁?” 虽然我谨记着顾菲的害羞,但这种事情,肯定吃亏的是女人。 “是顾菲。”我低低说了一句。 换来祁东野连续三个‘操’。 他很抽了几口烟,把烟头给丢在地上,踩了两脚才说,“江舒尔,你扪心自问,我对你不算好吗,你不喜欢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让你朋友来膈应我?我一想到我是跟她滚了床单,几天前吃的饭都得吐出来。”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巧不巧,顾菲估计是怕我欺负祁东野,在这档子推门而入。 祁东野刚说的这句话,一字不漏地进了她的耳朵里。 我看着她原本关心的神情变得有些呆滞,然后眼睛含着泪水转身跑了下楼。 “祁东野,你他妈真不是个男人!”我见顾菲这样子,心疼地要命。 说实话,就算是换做正常的男人,听见自己睡了一个妹子,也不至于是这样恶心的表情吧? 何况,她是顾菲耶,肤白貌美有钱就不说了,人还温柔,不应该是一副捡了便宜的样子吗? 我吼完祁东野就追着顾菲下了楼。 她一个人恍恍惚惚地坐在沙发上面,跟豆子那么大的眼泪珠子哗啦啦朝下落,可顾菲只是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菲菲,你别难过,这件事由不得祁东野他不认帐,他就是个混蛋。”我劝她。 她看了我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算了,舒尔,算了。” 她一连说了两个算了。 充满了无奈。 我还准备再劝,祁东野好死不死地这时候走了下来,红着眼睛走到沙发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顾菲道,“我身边从来都少不了想爬上我床的女人,但是借着江舒尔的名头接近我的,你倒是第一个,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顾大小姐你自己也想一想,如果昨晚你没有提过江舒尔的名字,我会不会跟你回来?” 我一愣。 祁东野继续说着,“我爸是个军人,从小他就把我送到军营里接受最严格的训练,我去美国也不是去留学的,而是作为特种兵去交换学习的,你觉得我作为一个军人,就算是喝醉了,警觉性会很低吗?我虽然醉了,但我记得你说过的话,当着江舒尔的面,咱们也不把话说的太难看,我碰了你,要多少钱或者要我爸开什么后门,你都可以提,但你要我负责,我只能给你两个字,做梦。” 我感觉到顾菲听完这句话以后,在我的怀里身体崩地很紧。 我气急,下意识就站起来给了祁东野一巴掌。 这是我打他的第二巴掌,虽然没有上一次用力,但也把祁东野的头打偏了一下,祁东野用眼睛瞄着我,对我竖了两根手指,红着眼睛道,“小野猫,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能在这里给你保证,当你打我第三巴掌的时候,我一定已经把你给办了,你信不信?” 我呸。 我恶狠狠地盯着祁东野,纨绔子弟我见了不少,真是没见过这么仗势欺人的。 顾菲被他说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祁东野你还要不要脸?” 祁东野朝地上啐了一口,“江舒尔,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我话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是你这个所谓的朋友,所谓的闺蜜,跟我说要带我去找你,我他妈才上了她的车,最后稀里糊涂地把她当做你给办了,听不明白?” 呵呵。 我听得很明白。 可是,就算是顾菲这么说,她当时也不过是想要找个理由不让祁东野露宿街头而已,顾菲从前是个医生,温言软语哄病人的样子哄祁东野,我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 倒是祁东野,脑子里不知道是什么脑回路,明明是自己占了便宜,搞得好像自己吃了亏一样。 “够了,都别说了,祁东野,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我还准备再说,顾菲忽然吼了一句。 “我什么都不要,不要钱,不要你娶我,我只想以后都不再看见你。” 她含着眼泪,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门的位置,那双原本漂亮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见她这副样子,祁东野‘切’了一声,留下一句,“希望你说到做到。” 转身异常潇洒地离开了顾菲的家。 祁东野走了以后的很久,顾菲还维持着那个姿势,浑身都在颤抖,我不停地安抚着她,还是没有办法让她平复下自己的情绪。 过了好久,她才软倒在沙发上,冲我说了一句,“舒尔,你也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我知道多说无益,只好拍拍她的肩膀,默默离开了她的房子。 当我拖着满身疲惫回到家的时候,沈蔚然已经醒了过来。 他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悠然地坐在沙发上,看见我回来,朝我笑了笑问,“送顾菲回家了?” 我一愣,他刚不是睡着了吗? 难不成他什么都知道了? 我咽了一口口水,在他的身边坐下来,沈蔚然淡淡地说,“顾菲跟祁东野之间的事情,你少插手,我了解顾菲,她性子没有你想的那么柔弱,你让她自己走自己要走的路,她以后才不会恨你。” 沈蔚然看似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但道理却点的很明白。 祁东野心里有我,而顾菲又是我的闺蜜,无论我在中间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在顾菲那里落得好处,还容易让她误会,索性应该什么都不管。 我打了个寒颤,该死的沈蔚然不早点跟我说,害得我刚才好像又刺激到了顾菲。 沈蔚然把我搂在怀里,我顺势抬头想要朝他脖子里蹭蹭,享受一下久违的温馨,再准备问一问林思思的事情。 我的话还没有出口,沈蔚然怀里的手机忽然就响了起来,上面显示的号码,是林思思……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221 这演技,似曾相识 ,我的话还没有出口,沈蔚然怀里的手机忽然就响了起来,上面显示的号码,是林思思……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我瞥了一眼手机,又瞥了一眼沈蔚然,他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也没有按下接听键。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最终还是我妥协了,我说,“接吧。” 不出我的意料,沈蔚然一直是在等待我的允许,如果说我决定不接,那么他是否真的会不接? 我不知道。 电话被沈蔚然按到公放那一栏,林思思的声音清晰地被从话筒里放出来,她的声音是惊恐的,是绝望的,她说,“沈大哥,救我。” 电话那头很嘈杂,像是有很多人的样子。 声音也有些朦朦胧胧,像是把手机压在了枕头下面通话。 沈蔚然的脸色当即就变了一变,但他没有动,而是朝我看过来,我拍了他一下肩膀,“你还愣着干嘛,肯定是出事了,带我一起去看看,我是女孩子,有些事情比较方便。” 其实,我虽然很同情林思思的遭遇,但今天顾菲的事情给了我一个提醒。 沈蔚然只是亏欠林思思,并不是爱她。 他不会去跟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在一起,就像是祁东野早上那个态度一样,所以无论怎么愧疚,那毕竟不是爱。 既然不是爱的话,我又何必要去担心什么,我应该大大方方以一个女主人的姿态,替我自己的老公去补偿那个他曾经亏欠的女人。 毕竟我现在跟沈蔚然是一个整体。 当然,我跟过去还有另一个原因,因为我现在是沈蔚然的妻子了,如果我只是在跟沈蔚然谈恋爱,那么他深更半夜去哪里,去做什么,我或许不会特别在意。 但现在不同。 有了一本结婚证以后,你仿佛就跟那个人血脉相连了,以后所有的人生都携手在一起,他跟别的女人打电话,他大半夜出去,都似乎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与其我一个人在家辗转反侧睡不着,独坐到天明,不如我也跟过去看看,好让自己别折腾自己。 沈蔚然没有拒绝我,披上衣服就带着我上了车。 这一路上,他的车也没有开得风驰电掣,而是四平八稳地在路上行驶着,他的心里到底是担忧万分,还是风平浪静,连我都看不清楚。 我们到达林思思家的时候,她的家门已经被砸开,沙发,餐桌,椅子,都凌乱地摆放着,看得出来刚才似乎有那么一场激烈的争斗。 而林思思,此刻正躺在卧室里的床上,手里紧紧抓着一把菜刀,十分惶恐地在颤抖着,挥舞着。 不过整个屋子里,除了她一个人,没见其他任何人,只有一条导盲犬安安静静地趴在床脚边,顺从地看着林思思。 “思思,是我。”沈蔚然皱了皱眉头,低低说了一句。 林思思像是这才回过神来,丢下手里的菜刀,狼狈地缩在床尾哭泣着,“沈大哥,你不要过来,我现在这样子一定难看极了,你不要过来。” 哦,好一招以退为进。 “没事的,思思妹妹,我帮你整理一下就好了,蔚然,你先出去吧,我帮她穿好衣服就带着她出来,别担心。”我笑着朝前走了两步,捡起床上的菜刀递给沈蔚然。 没了菜刀的威胁,我就不害怕一个人跟林思思待在房间里能出什么事情。 林思思身上的衣服基本上已经被撕碎,丝丝缕缕挂在肩膀上面,这样子确实不该让沈蔚然看到,沈蔚然也挺识趣,“我在外面等你。” 然后他便慢慢离开了房间。 我原以为,林思思听见我的声音以后,会露出失望的表情。 但她并没有,她依旧很入戏地紧咬着嘴唇,缩在那儿瑟瑟发抖。 直到沈蔚然离开,带上门以后,她的身体才松弛下来,十分淡定地指了指衣柜对我说,“我的衣服在那里,你随便帮我拿一件出来好了。” 她这幅样子,哪里像一个刚刚差一点儿被强暴的盲女? 我就知道她是在做戏,为了博取沈蔚然的同情,自己找一群群众演员,假装要来非礼自己,然后打电话给沈蔚然求救。 像这种情节我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 毕竟我也拿这招对沈嘉泽试过呀! 说起来我还是这方面的鼻祖呢,呵呵。 我从衣柜里拿出衣服,毫不客气地甩到林思思的身上,林思思也不跟我客气,自己脱了衣服换上新的。 这期间我一直在看着她。 说实话,她的身材好极了,肤白如雪,凹~凸有致,刚才那副被撕碎的楚楚可怜的样子,确实对男人有着勾魂摄魄的魅力,若不是我在场,还不知道沈蔚然能不能把持得住。 “你早就知道我跟沈蔚然一起来的吧,上一次我敲门的时候,你一下子就知道是我,你不是眼睛失明了吗,怎么会看得见我?” 我趁着她换衣服的功夫,无聊地问她。 反正也不指望能从她嘴里套出什么真话来。 然而,林思思却笑了,笑得挺温柔的,“你要是想要从我眼睛上面找突破口,恐怕你得失望了,我确实失明了,什么都看不见,你觉得沈大哥有这么好骗吗?只不过因为你身上有一种我讨厌的味道,所以你一进来我就发现了而已。” “既然知道沈蔚然没有这么好骗,你又何必演这些戏给他看?就不怕有一天被拆穿了,他就不会再理会你了吗?” 我双手环在胸前。 林思思冷笑一声,从床上走下来,十分镇定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毫无障碍地走到镜子面前,对着镜子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其实这个场景,想想还是挺可怕的。 一个盲人,在这个屋子里走得如同正常人一样,还能够照镜子梳头发,一点儿障碍都没有。 可见林思思的适应力是有多强。 “江舒尔,你放心吧,在他拆穿我之前,我一定有本事让你从他身边滚蛋。”她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一点儿也没有威慑力的语气。 222 心若软弱,纵铁甲难覆 ,可我却不寒而栗。 因为她太有自信了。 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自信。 如果说我之前听了林思思的故事,对她还抱有一丝同情的话,那么现在,我觉得我的同情已经都被狗给吃了。 林思思这女人完全就不是一个弱者,她所有的柔弱表象都是装出来的,可偏偏有的男人就是瞎了眼,根本就看不见这些绿茶婊什么的。 想到这里,我甚至开始怀疑,难不成林思思当初救沈蔚然这件事,也是装的? 但我很快就摇头摒弃了这个想法。 有哪个女人能蠢到,自己弄瞎自己的双眼,只为了骗沈蔚然? 她应该很清楚,让沈蔚然眼见着她被人欺负,就算是心怀愧疚,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娶她跟她结婚了,不是吗? “林思思,我不想跟你多废话,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的心里有些烦躁,这孩子今天演这么一出戏,明天又演那么一出戏,她不会是真的想要沈蔚然给她生个孩子吧? 我首先第一个就不同意。 林思思像是故意调侃我似得,用空洞的眼神朝我这里剔了一眼,“我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我想要跟沈大哥有个孩子,有着我们两的孩子。” “你做梦。”我烦躁不安的情绪有了一个突破口,毫不客气地就骂了出来。 林思思也不恼,把头发麻利地梳顺了披在肩膀上,冲着镜子微微一笑,“江舒尔,是不是做梦,咱们一会儿就知道了,我想,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一个整天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女人吧。” “你什么意思?”我警惕地看着她,有些失态。 我的手已经握紧了拳头,心里有个小恶魔一直在叫嚣着,让我上去把林思思给揍一顿。 但理智制止了我。 林思思自嘲地笑了笑,朝我走过来,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她慢悠悠地说,“江舒尔,我说,我要住到沈大哥的家里去,我要天天待在他的身边,像从前一样,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整天整天都在一起。” 我的情绪再也不能控制,我本来就是个暴脾气,只不过是为了沈蔚然着想,这些年改了不少。 但不代表我就是个包子,面对着这样的挑衅还一副能坦然接受的样子。 我毫不客气地扬起自己的手掌,对着林思思的脸用尽十二分力气打了下去。 ‘啪’一声,清脆的一巴掌,落在林思思脸上的同时,沈蔚然也推门走了进来。 这一切,都落进了他的眼里。 林思思顺势就倒在地上,委屈地捂着脸,刚才那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在瞬间转变为楚楚可怜,“舒尔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跟沈大哥从小一起长大,后来我遇到那样的事情,你以为我是愿意的吗?我也不愿意,你何必苦苦逼我呢?” 我了个擦擦! 这个演技我几乎要给一百分。 比我当时在沈嘉泽面前的样子,不遑多让呀。 她的耳朵果然是异常灵敏的,我可以保证,她在里面听见了沈蔚然朝这里靠近的脚步声,才会故意出言来刺激我。 这下好了,在沈蔚然的眼里,我似乎成了一个善妒的妇人。 我的心烦躁的很,狠狠地推开沈蔚然,走到外面的沙发上坐下。 沈蔚然抿着嘴,脸上看不出一丝不悦的情绪来,他只是淡定的弯下腰,伸出两只手扶起林思思,一路温柔地搀扶她也坐到我的身边。 林思思演戏演的挺全面的,紧咬着嘴唇,跟我是瘟神一样朝旁边挪了挪,害怕极了。 我就呵呵了。 “刚刚是怎么回事?”沈蔚然问。 林思思听到这话,害怕地缩了缩肩膀,柔柔弱弱地出声道,“是几个一直在小区门口晃悠的地痞流氓,我今天看家里的面没有了,就想要下楼去外面买一点,可我不知道外面有多黑,夜有多深,所以买完面回来以后,我就听见有几个人跟着我,我害怕极了,可他们一直跟着我,还破门而入。” 林思思的双手绞在一起,捏得紧紧的,表现出一副痛苦回忆的样子,“我吓得跑进厨房就拿了一把菜刀抓在手里,然后又拨通了你的电话藏在衣服口袋里,他们把我逼到房间里,还撕我的衣服,我拼命地反抗,尖叫,挥舞着手里的刀,然后告诉他们,我已经报警了。” “后来,他们听说我报警了,有些害怕了,这才离开,没有几分钟,沈大哥你就过来了。” 林思思叙述完一整个事件以后,整个人还在颤抖。 我没等沈蔚然开口,呵呵笑了一声,问她,“你是怎么知道那是在门口的小混混的?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你还知道给沈蔚然打电话,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就算是盲文,也需要摸索好几个键。” 这些都是挺拙劣的破绽。 可林思思既然是早有预谋,才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我给揭穿了。 “沈大哥之前送我过来的时候,我闻见过他们的味道,这一次的味道跟之前是一样的。至于电话,沈大哥担心我会遇到什么突发事件,所以特意给我设了紧急按键,一键就可以拨通他的电话。” 林思思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一抹娇羞的神态。 沈蔚然一向细心我知道,可没想到,他对别的女人也有这么心细! 我的心里是满满的酸涩,想起刚才林思思在房间里所说的话,心跟被捅了一个大窟窿似的。 我既希望沈蔚然不要管林思思的死活,又知道,他不得不管。 若是他连自己曾经亏欠的女人都不在意,那么就说明他是个无情无义的男人,面对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我又怎么能确定他会对我的一辈子负责呢? “这里确实太危险了,思思,你……”沈蔚然话才说了一半,林思思就出口打断。 “沈大哥,你之前不是问我,你要拿什么补偿我吗?我想要跟你住在一起,像我们小时候一样,那段时间无忧无虑的日子,我一直都记得,一个月,只要一个月就好,一个月以后,我就会自己离开,再也不打扰你的生活……” 223 他是我的老公,不是你的大哥! ,“沈大哥,你之前不是问我,你要拿什么补偿我吗?我想要跟你住在一起,像我们小时候一样,那段时间无忧无虑的日子,我一直都记得,一个月,只要一个月就好,一个月以后,我就会自己离开,再也不打扰你的生活……” 这条件听起来挺诱人的。 但我下意识是拒绝的,“沈蔚然,不如我们给她请个保姆好了,再派上几个保镖,这样子就万无一失了。” 见我忽然出口阻止,林思思楞了一愣,脸色泫然欲泣的样子,“舒尔姐姐,我不过是把沈大哥当做大哥而已,你为什么那么不喜欢我?你既然不喜欢我,那我今天就离开好了。” 我几乎要被气笑了。 呵呵,什么叫做把沈蔚然当成大哥? 每一个对别人的老公有异样心思的女人,一开始可都是大哥大哥地叫着。 更何况,我记得前几天来她家里,她还口口声声说要给沈蔚然生孩子,否则就让沈蔚然用自己的双眼补偿她,怎么就这么一转眼,为了进入沈家,就开始睁眼说瞎话了。 哦不,是闭眼说瞎话。 我看了一眼沈蔚然,想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些纠结矛盾的样子。 然而,并没有! 这更加让我怀疑,他依着林思思,并不仅仅是因为亏欠她这么简单。 此刻,他的神色淡定极了,像是在思量盘算着什么,并不是为了儿女情长而纠结。 毕竟林思思的眼睛看不见,所以林思思无法感知到现在沈蔚然的样子,而我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眼底,没有怜惜,没有愧疚,有的只是算计。 他到底在筹谋着什么? 片刻之后,林思思喊了一声,“沈大哥?” 轻飘飘地,把沈蔚然的心思给拉回了这里,沈蔚然抬头,抿了抿嘴,说道,“住在这里确实也不是个办法,你先跟我回家吧,过了明天我再安排你的去处。” 我狠掐着沈蔚然的手心,朝他摇着头。 可他似乎熟视无睹一般,自顾自地站起来,把我给拉出了房间,丢下一句,“阿星等一会儿会过来接你。”便带着我离开了。 走到楼下的时候,我才甩开他的手,朝他吼道,“沈蔚然,你这么聪明,为什么就看不出来,她明明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想要离间我们两个人!” 沈蔚然只是紧紧地把我给抱在怀里,轻声说,“舒尔,别闹。” “不是我在闹,而是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推开他,冷冷地看着他。 北风呼呼地吹着,吹乱了我的长发,我眼中的沈蔚然也变得朦朦胧胧,怎么也看不清楚。 我哭了。 心被捅了一个大窟窿。 “你想念念吗?想的话,我送你去见她,念念倒是经常给我打电话,说想爸爸妈妈了。”沈蔚然岔开了我的话题,搬出了念念。 我知道,他的意思还是当初的意思,让我跟念念一起去国外。 我们都不在国内,他想要做什么? 沈蔚然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跟我解释的。 “我不要去念念那里,去了那里,你就要跟林思思双宿双飞了,对不对?还准备给念念添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吗?”我倔强地看着他,尽量不让眼睛里的眼泪落下。 我承认,我这句话是在无理取闹了。 我知道沈蔚然没有要跟林思思生孩子的意思,他只不过是想要保证我跟念念的安全而已。 我不说些残酷的话逼迫他,他不会告诉我他所筹谋的事情。 然而,我还是失败了。 沈蔚然不愿意告诉我的东西,到死都不会告诉我。 他说,“你既然这么觉得,就这么觉得好了。” 呵呵。 我不再说话,转身朝外面走去。 沈蔚然没有出口留下我,甚至给了我一种错觉,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要逼我自己离开。 他为什么要逼我离开? 我不知道。 离开那个小区以后,我跟一个幽魂似得在路上不停地游荡着。 顾菲那里不能去,沈蔚然的家里又即将迎来我最讨厌的人,不能回,孩子也不在我的身边。 我觉得自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而祁东野嘴里所说的深泽县,又让我对林厉城那感觉到畏惧跟后怕。 游荡了半天,我走进了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找了张椅子坐下,呆呆地望着窗外。 直到一辆拉轰的红色悍马停在我的面前,从车上下来一个张牙舞爪的男人,隔着玻璃在朝我咧嘴笑着。 是祁东野。 “小野猫,我们可真是有缘呀,深更半夜在这街头都能够遇见。” 祁东野毫不客气地坐在我的旁边。 我瞥了他一眼,“你还是跟我保持距离比较好,毕竟你睡了我闺蜜。” “我擦,江舒尔,你有意思没?能不能不提那档子事情?”祁东野怒了,到恼怒只是一时的,他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又笑了,“让我猜猜,你这浑身带刺的样子,估摸着是又跟沈蔚然闹别扭了吧?” “关你屁事。”我朝他翻了个白眼。 “嘿嘿,当然关我的事情,我未来老婆跟她的未来前夫闹别扭,我不知道有多开心呢。”祁东野还顺势拍起了手。 他自娱自乐了很久,见我完全不搭理他,这才发现我确实心情很不好。 他用胳膊捅了捅我的手臂,“小野猫,其实你跟沈蔚然真的不合适,他瞒着你的事情,你都知道吗?” 嗯?什么意思? 他说了这句话,我的眼睛里才有了一丝神采,揪住祁东野的衣袖问他,“什么事情?” “这里不方便说,你跟我回家,我找东西给你看。”祁东野说。 我看了他一眼,想着反正沈蔚然不要我了,破罐子破摔,何况祁东野也就是喜欢逞个嘴皮子,其实他对我是挺纵容的,也不太敢跟我放肆,便上了他的车。 来到他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四点,祁镇海早已经睡了,整个房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安静的脚步声。 祁东野跟献宝似得把我给带到他的书房里,神秘兮兮地碰出一份牛皮纸文件袋递到我的面前,笑着说,“原本不准备告诉你的,不过我实在见不得你继续被蒙在鼓里,还是让你知道的比较好。” 第六感告诉我,这份牛皮纸文件袋里,有着让我不能面对的东西…… 224 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 ,我颤抖着刚准备伸手去接过那袋牛皮纸,祁东野又忽的把手给收了回来。 把文件袋捧在怀里,笑眯眯地看着我,“小野猫,你说我对你这么好,你要怎么报答我呢?这里面可是国家机密哦,随随便便拿出去一个就可以置人于死地,我为了你也算是付出很多了。” 我白了他一眼,“你想要我怎么报答。” “不如你以身相许吧。”祁东野像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还奸佞地笑了两声。 我朝他呸了一口,甩给他两个字,“你做梦。” 哦不,是三个字。 曾经沈蔚然拿来伤我最深的三个字。 祁东野像是早已经想到我会脱口而出的拒绝一样,他嘿嘿一笑,依旧捧着那文件袋,朝我暗送秋波,“说实话,江舒尔,你也知道,我不是非你不可的,可我他妈一看见你,就控制不住我自己的感情,不如这样,我们两个之间做一个交易,毕竟这东西很重要,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看到,太没有意思了。” “什么交易。”我很冷静。 我才不会相信,我跟祁东野这么对着干,他会对我有什么劳什子感情在里面。 他接近我不就是为了要调查林厉城,铲平深泽县吗? 现在的男人,一个比一个会玩感情,说得都跟真的似得,实际上你若是真的要让他娶你,他保证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现在在我的思维里,祁东野就是这样的人。 但我没有想到,这一次,他是认真的。 “你答应我一个条件,这交易划算吧,就这么简单!”祁东野目光灼灼的,我朝他瞄,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觉得这纨绔子弟怕是脑缺吧? 一个条件,鬼知道是什么条件,难不成他让我去刺杀林厉城,我还得照做了? “不行。”我果断拒绝。 祁东野像是气红了眼的样子,把牛皮纸袋摔在我面前,恶狠狠地说,“我不管,你打开了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保证不让你做坏事就行了。” 这次听起来还不错。 我瞄了瞄文件袋,犹豫了很久并没有打开他。 祁东野说,这里面有国家机密,关乎了很多人的生死,引得我更加不敢去窥探。 “怎么,小野猫也有害怕的时候?你不是平时胆大包天的吗?难不成你不想知道,是谁把沈蔚然给绑架的?”祁东野嘴里叼着一根烟,手里盘玩着那个打火机,一马靴踩在沙发上,一副早已心知肚明的样子。 这里面,有关于沈蔚然小时候被绑架的东西? 也就是说,这里,是造成了沈蔚然的妈妈一生悲剧的元凶? 我听完这句话,再也没有任何犹豫,迅速地解开了文件袋上的白色绳子,从里面抽出一沓写满密密麻麻字眼的纸张。 我的心里,满是复仇的种子,我心疼沈蔚然的遭遇,我想要给他报仇,想要告诉他,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有最温暖的后盾。 但是,我压根就没有想到。 造成他这一系列悲剧的始作俑者,会跟我有关。 当把那厚厚地一沓纸看完的时候,我整个人的心情都跌入了谷底,满脑子都写满了不可能三个字。 偏偏祁东野还在那儿火上浇油,“怎么样,小野猫,你看,我让你跟沈蔚然离婚是为了你好吧?” “这些都是真的吗?”我疲惫地抬眼问他。 心里跟被压了好几块大石头一样,胸闷地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那种感觉,比天塌下来,好不了多少。 “比金子还真。”祁东野走到我面前,真挚地看着我,“这些档案上面都有封存过的火漆,军方的印章,做不了假。” “当然,我也是无意间从我爸书房里偷出来的。”祁东野又补充了一句。 虽然是用了偷这个词,但是却更加确定了这份东西的真实性。 我抚~摸着袋子上的火漆印子,又抚~摸了一下那上面写着的沈蔚然,林思思等人的名字,对祁东野说,“跟我讲讲吧,十几年前的老故事。” 其实,袋子里并没有特别详细的经过,只有当初一个跨国际犯罪集团的团伙名字。 自然是包括沈蔚然跟林思思的,因为他们帮着‘带货’过关了。 我丝毫不怀疑,这份东西要是被哪个好事者拿到了,会掀起惊天巨浪,足以摧毁沈蔚然一手建立起来的商业帝国。 祁东野用手里的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然后猛吸了两口,走到窗前打开玻璃窗,又把烟头从窗口给丢了下去。 点燃的烟头在夜空中明明灭灭,最终消失于无。 他凝神看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当初那个跨国际贩~毒集团的首脑,档案上已经写得明明白白,就是你的亲生父亲,林厉城。” 我的身体愰了一愰,几乎没坐稳。 刚才在纸上看见了,不过,此刻从祁东野的嘴里说出来,反而更加有杀伤力。 是的,是林厉城,在档案上,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就是林厉城。 “后来他们军方就开始沿着这条线朝下面挖,却挖出了很多惊天的大秘密,不过我们都很好奇,林厉城为什么会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得去手,不惜派她出去送死。” 祁东野这么说着,我便想到了一件事。 林子妍在林家告诉过我,说林思思不过是一个为了攀附权贵千方百计爬上林厉城床上的妓~女所生的孩子,在林厉城的眼里,跟畜生没有任何区别。 这就是为什么林思思就算是被林厉城给找回来了,她也没有资格回到林家,而被迫只能住在外面依赖着沈蔚然的原因。 上一代的恩怨,最终都是由他们的子女来承担的。 一如林思思,一如我跟沈蔚然。 “小野猫,你这么聪明的女人一定早已经知道原因,不过有一件事,这档案上没有写,我却清清楚楚的知道。”祁东野卖了个关子。 我没有兴趣跟他兜圈子,只平静地看着他。 他见我不悦,也不再废话,简简单单说了一句,“当初轰动一时的沈蔚然被绑架的案子,其实你的亲生父亲林厉城,才是主谋……” 225 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 ,他见我不悦,也不再废话,简简单单说了一句,“当初轰动一时的沈蔚然被绑架的案子,其实你的亲生父亲林厉城,才是主谋……” 档案上,只注明了在巴黎发生的所有事情。 我原以为,这一切都只是巧合,贪婪的林厉城在巴黎发展下线,下面的人找到了芳姨,胁迫沈蔚然跟林思思‘带货’,造成了他们三个人的悲剧。 如果,都只是巧合,那么,我的良心或许会好过一点。 然而,祁东野现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 “你什么意思?”我心里拒绝去相信,身体却很诚实地想要听祁东野继续说下去。 祁东野坐在我的身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朝我邪魅一笑,“小野猫,来,接下来的故事挺催泪的,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靠一靠哦。” 我装作完全没有看见的样子,别过头去。 祁东野也不恼,今晚的他,似乎是有着无穷无尽的耐心,一点一点把当年的事情抽丝剥茧的讲述给我听。 他说,“林厉城当时绑架沈蔚然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因为沈郁做的是医疗药材跟器械生意,在制药方面有人手,有能力,也有市场,当年的江海,那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所以,林厉城想要沈郁帮他制造某些‘药物’。” 某些,药物? 见我有些疑惑,祁东野又解释地清楚了一点儿,“当时的林厉城,还没有开始走上贩~毒这条路,他只是在进口走~私药物,然后发现这其中巨大的利润跟效益,就想要自己制作假药来卖,那时候的国家你懂的,本来就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国家对假药跟进口药的监管没有这么严格,况且当时用进口药多数也是为了抑制癌症。” “然而,癌症本来就是个没救了的疾病,所以不管你吃的是真药还是假药,都没有关系了,结局不还是一个死吗?林厉城就是看出了这里面的商机,所以才想要借着沈蔚然胁迫当时国内挺大的制药集团江海集团,逼着沈郁给自己做这些假药。” 祁东野说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太过让我震惊。 借有着国家准字号的药厂,生产进口的假药,两条生产线,国家抽检不到那条暗线,这样就永远不会被发现! 当时的林厉城,心思已经缜密到这种地步了。。。。。。 祁东野用手在我的面前晃了晃,把我的神思给拉回来,然后笑了笑说,“怎么了小野猫,吓傻了呀?” “没有,你接着说。”我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接着跟想到了什么一样,趁着祁东野站起来背对着我叙述的时候,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下了录音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留下这些证据,倒霉的必然是我跟沈蔚然,但下意识里,我觉得不管这些事情的真与假,至少也是有个林厉城的把柄在手里。 万一有一天,他真的用当年的事情胁迫沈蔚然呢? 毕竟是一条‘带货’的路,林厉城的手里不一定会没有留下的证据。 祁东野没有发现我的小动作,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不过,小野猫,你是不知道,你曾经的公公还是挺有骨气的,他情愿失去那个孩子,也不愿意跟林厉城同流合污,所以最后忍痛放弃了沈蔚然,也没有人派人去找他,大有一种让他自生自灭的趋势。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再后来,在沈郁的一手改造下,江海集团硬生生从医药集团转型成为生产医疗器械的集团,大概就是沈郁怕了林厉城,怕他以后再拿什么来要挟自己吧。” 祁东野确实知道很多内幕。 但我确实也真的没有想到,那个曾经在我跟沈蔚然心里,无情无义的沈郁,竟然会有这么清楚家国大义的一面。 这样看来,他当初放弃沈蔚然,甚至在沈蔚然回来以后还跟他对着干,很有可能是害怕沈蔚然已经在外面受了林厉城的蛊惑,想要利用江海集团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才会如此防备自己的亲生儿子。 沈郁不是要霸着江海集团不愿意放权,而是为了社会在考虑。 我不知道,若是沈蔚然有一天知道了,自己恨了一辈子的父亲,其实是个凛然大义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跟刀子一样,把我捅了满身的血窟窿…… 226 借酒醉一回,是为多情累 ,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跟刀子一样,把我捅了满身的血窟窿…… 是,凭什么? 我哪里来的自信。 如果祁东野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哦不,没有如果。 这就是现实,赤~裸~裸的,我在档案上面,亲眼看见的现实。 是我的亲生父亲让沈蔚然失去了童年,让他流离失所,让他家破人亡,让林思思失去了双眼失去了童贞。 可林思思欠沈蔚然的,已经彻底还清了,甚至还有多余的。 那么,我呢? 我应该拿什么来偿还? 我木然地坐倒在沙发上,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应该再用什么语言来为自己为林厉城辩解。 我以为,林厉城的出现,是我人生中一场久违的温暖,毕竟他对我这样温柔。 可没想到,他是我彻头彻尾的灾难,藏在他慈父面具背后的,是我整个生命都不能承受的痛! “你说的,我都明白了。”我垂下了头,无法辩驳。 祁东野以为我换了个灵魂,诧异地凑到我的身边问,“小野猫,你不怀疑我在骗你吗?” 我摇了摇头,“林厉城见我的第一天,就告诉我要跟沈蔚然离婚,他说他根本就没想到,沈蔚然会娶了我。他怕是一直都知道沈蔚然的存在,一直防备着他,他跟我一样,以为沈蔚然并不知道真相,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不是处心积虑。” 可我跟林厉城,都错了。 林思思之所以会这么明目张胆地要求沈蔚然偿还她,是因为她知道,她不欠沈蔚然什么了,她的一舍身,成全了自己。 我跟沈蔚然之间,隔着这道真相,是永远没有办法昧着良心在一起了。 这件事挺伤人的,我从原来迫不及待想要回去陪着沈蔚然,变成了我一步都不敢踏进我跟沈蔚然的家里。 想到这里,我默默地关掉了手机上的录音按钮,想着万一有一天用到的话,我最好还是把祁东野后面所咆哮的那一段话给删除掉,否则,我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我呆坐了一会儿,祁东野用胳膊肘捅了捅我,问我,“要不要去喝酒。” 这个提议,要是放在从前,我一定是拒绝的。 但是今天,我鬼使神差地就同意了。 离开祁东野的家之前,我指着那袋档案问他,“这玩意儿你们留着还有用吗?” 祁东野明白我的意思,我就是不想要这祸害人的东西继续留存在世上,他们军方不能够凭这个就搞垮林厉城,所以才会一直留着,说白了,这就是一份调查的资料结果。 虽然不能够作为直接证据,但可以依靠舆论打死一片人,包括沈蔚然。 祁东野咧嘴笑了笑,“小野猫,今天你要是肯陪我一醉方休的话,我就把这东西给烧了,我家老头子要是要追究,这一切责任老子都会一力承担下来。” “仗义。”我朝祁东野眨了眨眼睛。 认识这么久,我也算是摸清楚了他二世祖的脾气,你要是跟他对着扛,他一定能把你给气得下不来台阶只想提刀砍人。 你要是稍微说几句好话惯着他,他分分钟能为你摘脑袋卖命。 所以,在我的微笑鼓励下,祁东野一出家门,就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把那袋子档案在墙角边点燃。 望着纸片在我眼前慢慢变作飞灰,我的脸色其实阴的可怕。 从楼上走下来,到被冷风吹醒的这一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很多。 我在想,若是沈蔚然问我今天去哪里了,我要怎么回答?我要不要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然后听他对我残忍的宣~判? 又或者,我假装自己还是那个傻傻的江舒尔,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然后心甘情愿地作一枚他手里的棋子,用我的生命,来替我爸偿还欠他的所有东西。 我自己也不清楚。 冷风呼啸地有些大了,祁东野脱下军大衣把我给护在怀里,打开车门送我上车。 他发动的时候,搓着双手呵着冷气说,“再有三个月,这冬天就要过去了,我还是喜欢开春的深市,到处都暖洋洋的。” 当时我只有那么一种感觉。 我是等不到来年再开春了…… 祁东野没有带我来别的地方,而是带我来了当初我们两不打不相识的日料馆里。 我没想到,凌晨四点多,这日料馆居然还是营业的。 祁东野说,“啤酒白酒什么的,对你这种女孩子身体不好,喝红酒又太没意思了,小野猫,我带你来喝清酒,暖暖身子,醉了我就把你给抗回去做压寨夫人。” 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我都不在乎。 我们两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地面对着玻璃橱窗互相劝酒,清酒终究是清酒,我喝了一瓶也没有醉过。 其实我从来没有醉过,一直以来,我都活的小心翼翼,从来不敢让自己喝醉,就连当初沈蔚然车祸那时候,我喝了一杯白酒,也就是头微微晕,但脑子还是清醒的。 所以我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有多少。 一醉方休,这四个字,在我身上,从未发生过。 可今天,我就忍不住想要喝醉,想要忘记一切发生过的事情,忘记我跟沈蔚然之间的血海深仇,忘记我跟他之间的情深意长。 因为,那都是一场梦呀,一场真实极了的梦。 梦醒以后,面对鲜血淋漓的真相,我真的害怕自己会撑不下去。 又灌了几杯酒,人就觉得有些飘飘忽忽了,我对着眼前的祁东野呵呵傻笑,我跟他举杯,跟他说,“祁东野,其实你当初接近我,也是为了林厉城吧,我摊上这么一个亲生父亲,算是我倒霉。” “这一辈子,每一个在我身边的人,都是蓄意接近,带着别的目的,沈蔚然是,你也是,我过得也确实挺可怜的。” “可我还是很感激,感激着世界上所有的美好,感激沈蔚然也曾用心疼过我,哪怕是做戏……” 我说完这句话,就准备去跟祁东野碰杯。 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手里的杯子被人给大力夺了下来,然后我眼前祁东野的那张脸,慢慢就变成了沈蔚然…… 是我太想他了,在做梦吗? 227 谁能拒绝,这未完整的缘分? ,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手里的杯子被人给大力夺了下来,然后我眼前祁东野的那张脸,慢慢就变成了沈蔚然…… 是我太想他了,在做梦吗? 接着,我就感觉到自己被一个很大力气的人公主抱起,把我给一路抱出了居酒屋,然后毫不客气的放到了车子后座上。 呜呜,用这么大的力道,一定是祁东野那个混蛋。 我对祁东野一向都挺不客气的,当即就一爪子抓了上去,“祁东野,你弄痛我了!” 有没有在祁东野的脖子上抓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伸出手以后,我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喝醉酒的感觉,就是不停的想要流泪,想要埋怨,像是满腔的怨恨都被激发了出来。 我就这么一边哭一边揍着‘祁东野’,直到用完了自己所有的力气,这才瘫软在汽车后座上心满意足地抱着抱枕睡觉。 印象中听见了一声无奈的叹息,然后便是车子平稳地朝前行驶。 等我因为喉咙里跟被人点了火一样焦躁地冒烟,使尽全身力气爬起来找水喝的时候,一个坚实的怀抱把我给揽进怀里,然后我的唇边就接触到了玻璃杯。 我当下什么也不顾,双手捧起水杯就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呛得咳嗽不止也不在意。 实在是太渴了! 一杯水喝完,‘祁东野’帮我顺了顺背,便拿着杯子走了出去。 我这才慢慢睁开模糊的双眼,在自己的身上摸索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没有穿就坐在这里!怪不得觉得浑身都清凉了! 酒后的记忆中只停留在最后跟祁东野碰杯的时候,我顿时就有些清醒。 我不会是,酒后乱性,跟祁东野滚了吧? 我的酒品这么差吗? 门口的灯光渐渐拉出一个人影来,我满以为是睡了我的祁东野,立马抄起手边的枕头砸了过去。 一只强壮有力的手臂抓住枕头,慢慢从枕头后面露出他的那张脸。 我的酒彻底醒了。 一脸懵逼的坐在床上,不知所措地捏着身下的床单,连跟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还知道自己是有老公的女人,睡醒了就后悔了?你要是跟祁东野回家,估计够你后悔一辈子的。” 沈蔚然勾着嘴角站在门口,他背后柔和的灯光让他精致的五官看起来有些黑,不过他并没有生气,而是拿我在调侃着。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们两个人的视线一交叉,像是,一整个世界融合在了一起,然后又分开。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会在知道真相以后,这么快看见沈蔚然。 “怎么会是你。”我默默别过了头,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也尽量平复下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带着丝毫感情去跟他说话。 我害怕再对他付出感情,我的心里清楚地很,他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在利用我。 既然他花了这么多心思筹谋,既然我已经跟他见面了,那一切都没有办法,我只好努力抑制自己,不让自己跟个傻瓜似得被人利用。 他什么话都没说,而是走过来,用双手扶住我的肩膀,他的手臂跟铁一样的坚实,我根本没有办法挣扎地开。 他不顾我的反抗,低下头噙住了我的嘴,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温柔决绝地,攻城掠地,连同着我的舌尖,在我的口腔里肆意搅动着。 我只能嘤嘤嘤地哼哼,嘴被他堵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原本已经被压下去的醉意又被这缠绵悱恻地吻给调动了起来,我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叫嚣着,“管他呢江舒尔,你爱眼前的这个男人呀,你用尽了生命在爱他,就当这一刻你什么都不知道好了,假装他也不知道。” 那声音渐渐说服了我。 我借着醉意,环住了沈蔚然的脖子,把自己的身体朝上凑了凑。 他跟被点燃了似得,把我给直接放倒在床上,我原本就是光着身子的,这下子连前戏都不需要做了,他的大手直接就游弋了下来,在我的身上四处点火。 他的口中,依旧是我熟悉的那句话,“舒尔,给我。” 每当他这么说,我便情不自禁地开始颤栗。 狂风暴雨肆意挂过,我们两像是经历了一场抵死缠绵,从床上到地上,从房间到外面阳台躺椅,所有能做的地方,我都在他的身下沉沦,颤栗,到达从未到达的巅峰,把这一场情事做了个淋漓尽致。 微酒助兴,这是真的。 时候,我躺在床上,连清理都懒得做,而是木然地看着天花板问自己,江舒尔你这算是什么,用身体在偿还欠他的债吗? 还的清吗? 沈蔚然进去洗手间洗了个澡,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朝我翻了个白眼,“江舒尔,刚才要不是我把你给带回来,你是不是准备跟祁东野来这么一次?” 我浑身都没有力气,但还是挣扎着坐起来,口是心非地说了一句,“是呀,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有你的林妹妹,我也得有我的祁哥哥。” 沈蔚然把手里正在擦头发的毛巾朝地上一丢,长腿一跨就来到我的面前,用手掐着我的下巴,眼神从刚才的热烈到现在的冷酷无情,只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而已。 他的手指越发用力,强迫我的脸面对着他,我这才发现,他的脸上有一道红色的痕迹,似乎是刚才被我发酒疯抓到的。 他跟一个居高临下的帝王一样,冷哼了一声说道,“江舒尔,我都知道了。” 我的心底一颤,喉咙口有几个字眼滚动了几下,但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沈蔚然渐渐松了手,一把把我给揽在怀里,他身上还有未干的水滴,我身上也有情事过后疲惫的粘腻,我们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跟刚才一样。 好像我们本就该是这样一般。 他在我耳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语气温柔起来,“舒尔,我都知道了,你也都知道了。” 我一怔,脑抽地问了一句,“你都知道了什么?” 其实我的心底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我很庆幸,这时候他是抱着我的,他看不见我惨白了的脸颊,也看不见我不由自主颤抖的嘴唇。。。。。。 228 面具之下,化不开的冰冷 ,沈蔚然松开了我,然后双手锢着我的肩膀,一字一句道,“舒尔,我都知道了你知道的所有东西,不过,有些事情我需要跟你说清楚。” 我跟认命了似得,身体渐渐软下来,任由他摆布。 是呀,沈蔚然是什么人,他设计了这么大的一场局,我曾经以为他是被林厉城给要挟的棋子,现在我才发现,我,林厉城,林子妍,甚至是祁东野,都是沈蔚然手中的棋子。 他满腹谋算,未雨绸缪,所有人都逃不过他的摆布。 大概,只是除了林思思而已。 他既然都知道了祁东野跟我说的事情,我也就不应该抱着什么希望,而是安安静静地听他布置接下来的任务。 作为棋子,我应该去完成的使命。 沈蔚然一个用力,把我的下巴给抬起,我对着他充满笑意的眸子,他说,“舒尔,我承认,从一开始接近你的时候,我就是别有目的,不过那时候真的是为了江涛,不是因为林厉城。” 我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充满了不相信。 沈蔚然再次笑了笑,刮了刮我的鼻子说道,“我一直都知道,林思思是林厉城的女儿,你也是林厉城的女儿,但是你相信我,我并没有要利用你接近林厉城的意思。” “我娶了你,也不是为了要报复林厉城,所以去睡他的女儿。”沈蔚然像是说中了我的心事,我一下子就不好意思起来,脸颊红的一塌糊涂。 我轻轻推开了他,朝他翻了一个白眼,问他,“你早就知道那么多事情,林厉城造成了你这么多的悲剧,你不可能不恨他,你不要哄我,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 “可你在我的眼里,永远都是个孩子。”沈蔚然宠溺地揉了揉我的脑袋,接着继续他所谓的解释。 他说,“在我知道你是林厉城的女儿以后,我当时是挺诧异的,不过我跟林厉城之间的恩怨,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和你,江舒尔,并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从最初因为江涛的事情把你给留在身边,到后来渐渐爱上你,都是发自内心的。” 我一直盯着他性感地喉结,然后倾听着他说的话,他说,“其实,昨天晚上你离开了以后,我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年跟着我一起长大的人是你而不是林思思,当年在我面前被他们欺负羞辱的人是你的话,我会不会还那么懦弱地不敢冲上去,眼睁睁看着你受伤害。” “然而,我却发现,我不会,我大概会发了疯一样去救你,哪怕跟你一起死在他们的手里,哪怕为了你从此开始堕落,走上跟林厉城一样的道路,我都不会放任你不管。” 这大概是我在这世界上听到的最动听的情话了。 我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子,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出来。 但我依旧犟着脖子,打趣沈蔚然道,“可是你还是把林思思给带回家了呀,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她现在大概住在江曼所住的那个房间里吧?所以,沈蔚然,你当我是个傻子吗?” 我的话应该是直直射向了沈蔚然的心底。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林思思再继续受苦,又舍不得放开我,人一旦夹杂在爱情跟道德之间,就会面对两难的决定。 就像我跟林思思,我代表爱情,林思思代表道德。 一如我跟林厉城,我依旧代表爱情,林厉城代表道德跟罪恶。 沈蔚然对待我跟林思思的选择,其实是跟我和林厉城的选择一样一样的。 他如果执意要补偿林思思,就意味着他终有一天,会在时机成熟的时候选择牺牲我,去完成他的复仇。 你们可能觉得是我想太多了,林厉城害他这么惨,他必然是要报复的。 但林厉城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他不过就是提供了我一颗精~子,我此后的二十几年人生,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我不应该为了林厉城而放弃沈蔚然的。 现在的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林思思的事儿,我早晚要还,舒尔,只有还清了,我们两个才能自由。”沈蔚然重重吐出了一口气,看得出来,他自己也很纠结。 他像是一个在狂风暴雨中站立的人一样,谁都不知道,他会一直坚定地站在那里,亦或者是下一刻就不知被风给吹到哪里去。 “那,林厉城呢?”我也跟着吐了一口气,看得出来,沈蔚然背负着很大的无奈。 我同样也在这场狂风中,摇摆不定,我既希望沈蔚然可以过得开心,不要背负这么重的仇恨,但他若是不背负,就代表必须要解决,怎么解决呢? 难不成我要作为沈蔚然的马前卒,跟着他的筹谋参与他每一个计划,然后按部就班地亲手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 说实话,这种事情,他沈蔚然要是瞒着我做,我或许只会难过一阵子,到也没什么。 偏偏,我好像是这棋局中最关键的一颗棋子,林厉城最在意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我避无可避。 在最爱的人,跟最亲的人之间,夹缝求生。 “舒尔,有些事情并不是祁东野告诉你的那个样子,还有很多内幕你不知道。”沈蔚然叹了一口气,他每一次这个样子,就代表那什么劳什子的内幕,他压根就没准备告诉我。 而当前的我,只觉得这是沈蔚然的缓兵之计。 别说我不信他,只因为我刚才质问的时候,他没有否认他把林思思给带回了家。 想着我正跟那个充满心机的女人共处一室,我就觉得不寒而栗,沈蔚然明知道我讨厌林思思,我恶心她,他还是义无反顾带回了家,那么他现在在我面前说这些内幕呀,背负呀,又算是什么? 我江舒尔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林思思让我吃醋,连带着我开始对沈蔚然不再信任。 这就是以后一切悲剧的开始。 “沈蔚然,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我不想去管你跟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我只想知道,你一边陪着林思思,一边不愿意放开我,究竟是因为你真的爱我,还是因为我是林厉城最宠爱的女儿?” 229 林思思开始耍手段 ,“沈蔚然,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我不想去管你跟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我只想知道,你一边陪着林思思,一边不愿意放开我,究竟是因为你真的爱我,还是因为我是林厉城最宠爱的女儿?” 坐在床边的男人,眼睛眯了眯,随即沉默了一会儿。 继而,他慢慢悠悠地说了两个字,“别闹。” 呵呵。 我把自己给裹进被子里,酒跟热情,已经彻底被沈蔚然的冰冷给浇灭。 我平静地看着他说,“沈蔚然,我希望有一天,我跟林思思你必须选择一个的时候,你的答案不会让我失望。” 然后我便对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蔚然什么话都没有再说,留给我一个沉默的背影便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抱着膝盖,把自己抱得紧紧的,咬着被角,无声地哭泣着,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中崩溃。 我很庆幸,他提前把念念给送离开了深市,否则,我的女儿就要看见她爸爸残忍的一幕,看见她妈妈的受伤,多么可怜。 哭完以后,我的心情就好了很多。 女人大概就是一种会心软的动物,发泄完以后,我就不自觉地开始后悔,后悔为什么要把沈蔚然给赶出去,万一他跑去林思思的房间里,我岂不是输的一败涂地? 既然林思思已经来了,既然我不乐意对这个男人放手,那么我就要跟林思思玩到底。 我江舒尔虽然说没有像林思思这样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但是也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主儿,我自己的男人,只有等到有一天我不想要了,我才会考虑送给她。 至于现在嘛,她想要抢走沈蔚然,她做梦。 我就这么抱着自己的膝盖,想着想着便在床上睡着了,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今天是周末,周末就意味着,沈蔚然是不需要去江海集团的。 我伸了个懒腰便出了房间,这还得感谢昨晚,祁东野带着我喝的是日本清酒,而不是什么白的啤的,否则我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吐得天昏地暗,连带今早起来头都是疼的。 不过我没有先下楼,我朝江曼之前所在的房间走了两步,发现里面黑通通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林思思应该是确定在里面无疑。 但从楼梯缝那儿就能看见,沈蔚然一个人坐在楼下沙发上面,正在刷着ipad上的新闻。 我便没有管林思思,径直走下楼,沈蔚然见我醒了,语气温柔地问了一句,“头疼吗?” 我摇了摇头。 他站起身来,牵着我的手拉我到餐桌上,餐桌上摆着三份早餐,都挺精致的,不像是沈蔚然的杰作。 “林思思过来了,我不想让你吃苦,所以让李嫂又回来帮忙。” “不是你做的就行。”我也不挑剔,朝厨房里忙碌的李嫂点了点头,便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准备吃早餐。 然而,就在沈蔚然也陪着我坐下的那一瞬间,他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短信,发件人是林思思。 沈蔚然没有避讳着我,而是大大方方得在我面前打开了信息,内容很简单,说是她房间的衣橱有些问题,希望沈蔚然可以上去帮忙看看。 倒是挺会使唤人。 沈蔚然把手机一放,朝我看了一眼,轻声说,“我上去看一下。” 我的心疼极了,像是被人给揪住一样,硬生生地在扯。 我把刚拿到手的筷子朝桌上使劲一放,双手抱住胸便靠在椅子背上看向他,我想我这么明显的生气的举动,他就算是再迟钝,应该都能够发现了。 既然已经把李嫂给喊了回来,她林思思有什么麻烦的事情,就让李嫂去呗。 沈蔚然笑了一笑,走过来揉着我的脑袋道,“怎么了,让你跟我上去看一下就这么不乐意?林思思毕竟是个女人,而且我一直把她当成妹妹,她的卧室我自然是不能随便进去的,她之前住在那里的时候,我也从来都没有进去过她的卧室。” 我的心里‘突突’一跳,沈蔚然这句话让我的心都有些回温。 看来我真的是挺犯贱的,明明心里恨沈蔚然恨得牙痒痒,可他一旦把我跟林思思区别开来,我一瞬间就心软了,妥协了。 就这样,沈蔚然牵着我的手,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梯。 他走到林思思房门前的时候,很礼貌地敲了敲门,似乎确实是跟林思思之间很守规矩的。 没过几秒钟,林思思的房门便打开了。 我朝里面不看不要紧,一看,整个脑袋的血都要涌到头顶上。 林思思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真丝吊带睡衣裙站在那里,光滑的锁骨,还有胸前两只呼之欲出的小兔子,无一不在展示着她窈窕的诱人的身材。 她就这副样子喊沈蔚然来她的房间,不是为了勾~引沈蔚然是要做什么! 都说男人其实是在早上的时候欲~望最强烈,林思思倒是一点儿也不含糊,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来扒着沈蔚然给她一个孩子。 她大概是没有想到,我竟然会在家。 我没有发声,只看见她脸上原本魅惑的笑意,在嗅到我的味道以后,立时就变了一变,语调柔弱地说道,“舒尔姐姐,你回家了呀。” 她此刻的表情,从热切变到冰冷,倒是很快。 “是呀,我是这里的女主人,有客人过来了,我自然是要招待的。”我把姿态放的挺高的,然后发现了一个问题,林思思住过来,未必是一件坏事。 因为这里是我的地盘呀!我想要做什么,沈蔚然必然会纵容我。 “什么衣柜有问题呀,我来帮你看看~”说着我就把林思思朝门里面塞,并且笑着对沈蔚然说道,“我想你妹妹可能是有点饿了,要不你下去喊李嫂帮她送一份早餐过来吧。” 沈蔚然何其聪明,知道这不过是林思思为了引诱他的手段,二话不说便下了楼。 房间里只剩下我跟林思思两个人。 林思思听到他的脚步声远去,也便不装柔弱了,挣脱开我的手冷哼了两声,那种骨子里的冷意震撼到了我。 如果说顾浅秋是高雅的,林子妍是骄纵的,那么我眼前的林思思,就是带着一种跟她的年龄外貌完全不符合的沧桑感跟彻骨冰寒。 让我几乎以为她换了一个人一般…… 230 遇见的人多了,反倒更喜欢狗 ,林思思转过身从衣橱里轻车熟路地拿出了一件针织外套披在身上,这才转过身面对着我。 果然,衣橱滑动十分利索,哪里有任何问题! 她虽然是看不见,但她的适应能力是真的很强大。 我满打满算,从沈蔚然带她回来到现在,也不过是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她竟然已经可以在这间房间里来去自如地穿梭。 那条导盲犬安安静静地趴在她的脚边,偶尔抬头看看我,但不像它的主人一样,它对我并没有什么敌意。 这年头,遇见的人多了,还真的是更喜欢狗。 屋子里没有别人,林思思也不跟我客气,打了个手势让导盲犬站起来,然后边摸着它的头边对我冷笑,“江舒尔,你倒是挺能忍,就这样也乐意回家来,你猜你不在家的这几个小时,你的男人有没有跟我共处一室?” 我也不客气地回了她呵呵两声,“林思思,你眼睛看不见,所以我就原谅你照不到自己的脸跟身材,就你这干瘪的样子,就算是送到沈蔚然的面前,我估摸着他对你都没有任何欲~望。” “江舒尔,你少骗人了,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我,这一点我还是很清楚的,沈蔚然他只要是个男人,他就会有一天忍不住。”林思思看起来倒是真的对自己挺有自信的。 看起来这些年她的沧桑也不是白经历的,至少她比林子妍跟顾浅秋沉得住气的多。 她清楚地明白自己想要的,还有自己能够利用的优势。 我上前一步,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用无神的眼睛盯着我,然后笑着说,“思思妹妹,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看来你的阅历是很丰富的,不过呢,像你这么经验丰富的女人,沈蔚然可是从来都不会碰的。” “因为,他嫌脏。”我用另一只手轻轻在她漂亮的脸蛋上拍了几下。 可以清楚地看见,林思思白皙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无比,一双看不见的眼睛里布满了水润的气息。 这么说明,我刺的痛点刺到了真实处,她确实有过不少男人。 其实一个女人,为了生存下去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听起来还是蛮可怜的,尤其还是一个失明的女人。 林思思还准备再反讽我,就在这个时候,沈蔚然站到了门口,他身后跟着李嫂,李嫂的手里端着早饭盘子。 我想,沈蔚然肯定是担心我会欺负林思思,谁让她老是装出一副可怜无辜的样子。 果然,林思思在听见沈蔚然的脚步声以后,原本含在眼眶里的眼泪就‘扑扑’地往下落,这剧情转变地太快,我都几乎要替她的演技拍手叫好了。 不过林思思似乎是没想到沈蔚然会回来地这么快,所以其他的剧本还没有准备好,也没有什么我实质上欺负她的内容,只是无声地落泪。 我朝李嫂使了个眼色,李嫂端着早餐就走了进去放在桌上,又把两边窗帘拉开,刺眼的阳光照进来,林思思微微遮住了眼。 我不疑有他,我曾经听说过,眼睛失明的人虽然看不见,但是可以感知到外界光亮的明暗程度,可能会比正常人更加脆弱敏感。 窗帘被拉开以后,我才看清楚,林思思的床上放着一条黑色丝袜,看来是还没有来得及穿上的样子。 我的心里一紧,果然是引狼入室来了。 我又多了几分心眼,把整个屋子给来回扫了一遍,在电视机柜子的旁边找到了一瓶香水一样的东西。 我觉得不太对头,便用手收起那瓶香水,然后拎起床上的那条丝袜丢进了垃圾桶里,并且跟李嫂吩咐道,“李嫂,以后记得每天都帮林小姐给打扫一下房间,顺便给她买个几套小孩子该穿的睡衣,那些有些的没的不堪入目的衣服就全都丢掉,我毕竟忙,你帮我多监督着她换上。” 我这么一说,李嫂便懂了。 林思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煞是好看。 她抬头可怜楚楚看向沈蔚然的方向道,“沈大哥,我……” “都听舒尔的吧,她是这里的女主人。”沈蔚然冷漠地回了这么一句,林思思的脸这一次,是苍白到了极点。 她大概是完全没有想到,来到沈蔚然的家里以后,沈蔚然会是这样一种态度。 她有些凄凉地默默转过身,坐在床上,垂着头说道,“沈大哥,从前我跟你一起长大,你虽说是把我当做亲妹妹一样,但什么事情也没有避讳着我,任何事情都把我给维护地好好的,那一次,你没有救我,我并没有怪你,我知道,一旦你回来救我,就会连累了你,我甚至很开心,自己没有拖累到了你,后来,你也知道,我一个孤女想要活下去,是有多么艰难。” “刚才,舒尔姐姐说你嫌弃我脏,确实,我有过很多男人,我很脏,但是沈大哥,我不后悔,我始终不后悔,当初那样的选择。” 这是打得一手好亲情牌。 毫无情绪起伏的话从林思思的嘴里说出来,她的神色有些悲怆。 在我跟林思思的这一场争斗中,沈蔚然目的明确的站在我的身后,我原本心底有些升起的然然自得忽然就不见了。 林思思付出这么多,沈蔚然终究是不在乎了。 那么,他现在站在我身后的目的,是不是为了要借助我解决林厉城,所以才会开始纵容我呢。 我不知道? 心慌的很,空落落的,像是完全没有着落一样。 沈蔚然语气淡淡地,对着林思思说,“过去的事情,你太执着的话,才会让自己过得这样不痛快,如果你可以忘记,从头开始生活,你也会遇到一个愿意接纳你一切的男人,不过,抱歉,思思,这个男人永远都不会是我。” 沈蔚然这一番话说完,便拉着我准备离~开~房间。 我揣着那一瓶香水,在踏出房门的时候,扭头看了林思思一眼。 她没有哭,而是勾起嘴角,从无神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我看不懂的恶毒情绪,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笑容。 那样让人毛骨悚然,仿佛下一步就会粉身碎骨的笑容…… 231 祸事起东野 ,她没有哭,而是勾起嘴角,从无神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我看不懂的恶毒情绪,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笑容。 那样让人毛骨悚然,仿佛下一步就会粉身碎骨的笑容…… 我跟着沈蔚然离开以后,林思思有没有吃早饭,我不知道。 我满脑子都是林思思那诡异的笑容,还有沈蔚然刚才当着我的面表明的态度,是安慰,还是一颗毒药? 这个周末过得很是清闲,从沈蔚然说了那些话以后,林思思竟然很诧异地足不出户乖乖待在房间里,我跟沈蔚然吃了早饭,逛了一会儿街,然后便牵着手一起坐在楼下看电视。 这期间,林思思完全没有出来过。 沈蔚然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我,“顾菲那儿怎么样了?” 我边依在他身边嗑瓜子边说,“我也不太清楚,上一次我打电话给她,她说她想要出去散心,她就是这样的性格,我记得沈嘉泽当初要跟她分手的时候,她也是出去散了几天心,估摸着这一次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你觉得,这一次她过的去?” 我听得出来,沈蔚然的这一句话,不是在反问我,而是带着讽刺在反讽我。 当时我没意识到会有什么问题,顾菲也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吗?她从前跟沈嘉泽就挺恩爱的,最后不还是亲手把沈嘉泽给送进了监狱里。 沈嘉泽至少对顾菲柔情呵护过,祁东野他就是个屁,顾菲应该也就是一时的心动吧?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要碰到一些烂桃花,我早说让你给她介绍几个靠谱的了。”我就带着打趣的心里这么一说。 沈蔚然便叹了一口气道,“舒尔,你还不明白吗?她的身份跟地位,注定了她不可能跟你一样,去爱一个自己想要爱的人,而门当户对的男人,未必对她都是真心的。” 沈蔚然一语戳破了重点。 我默了,他上一次就提醒过我,顾菲跟祁东野的事情,我最好不要去参与。 可我始终是放心不下顾菲的,这段时间事情多,我也没有去关注,看来下一次见到祁东野的时候,我应该要去问问祁东野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我没有想到,这个下一次,会来得这样快。 沈蔚然本还在跟我说着这个事那个事,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我坐在他的怀里一瞄,是一条宴会邀请,祁镇海的六十大寿,邀请我跟沈蔚然一起参加,日期就定在今天晚上。 我很好奇,祁镇海应该是不太想看见沈蔚然的,为什么还要邀请我们去自找麻烦呢? “表面样子总是要做做的,我听说祁镇海要调过来深市了,以后就是正式挂印掌管我们这块的军区,我们也应该去打个招呼,免得到时候闹得太难看。” 沈蔚然给我一句一句解释着。 我半朦胧半清晰地点头应着。 就在这时候,我的手机也闹腾了起来,我没高兴动,让沈蔚然帮我掏出来接听,沈蔚然开了公放,电视那头传来了祁东野的调笑的声音,“小野猫,你上次跟我喝酒把我给丢在大马路上,实在是太不仗义了,害得老子差一点儿被汽车给碾死。” “这个故事就是为了告诉你,千万要珍惜那个很爱你的女孩,不是每个人都跟我家顾菲一样善良,会把一条乱发~情的狗给领回家的。”我朝电话里饬了一口。 “江舒尔,咱们能不能不说这么扫兴的话?”祁东野那边的语气瞬间变得十分不自在,仿佛是完全不愿意提顾菲这号人一样。 他是个爱跟恨都特别强烈的男人,思想太过单纯,我也懒得跟他计较。 祁东野的自我扯开话题能力很好,立马又接了一句,“不过你虽然对我不仁,我不能对你不义呀,今天是我家那老头子的六十大寿,我今天就给他准备了一个丰盛的礼物,你一会儿记得狂刷微博哦,保证精彩绝伦!到时候记得感动的以身相许。” 前一句话说的到也还可以听听,后面就越说越不像话了。 “我会转告我的妻子的,也请祁少自重。”沈蔚然漠然地说完这句,毫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只能听见祁东野大骂一声,“握草,真扫兴,怎么你也在旁边!” 沈蔚然挂断电话以后,就把手机丢在了沙发缝里。 “你这是吃醋了?”我伸手抚~摸上沈蔚然的鼻子,他虽然嘴角是噙着笑的,但眼底到是写满了冰冷。 他握住我的手,半温柔半警告地跟我说,“下次离祁东野远一点儿,他不是什么好人。” “那不行,除非你把林妹妹给撵出去。”我毫不客气地给沈蔚然甩了一个白眼,脑子里记挂着祁东野的话,从沙发缝里好不容易抠出我的手机,便开始一刻不停地刷着微博。 起初都是些小明星的花边新闻。 大概三分钟以后,头条忽然就变成了一个十分清晰的视频文件,我手贱点开,里面传出了异常熟悉的女人的呻~吟声,还有各种不堪入目的‘啪啪啪’声。 我吓得差一点儿把手机给丢掉,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一看,竟然是那天林子妍跟祁镇海滚床单的视频! 这个视频一点儿都没有做过处理,两个人的脸上连痘痘都看得一清二楚!林子妍未穿衣服的样子已经被不知道多少人给看到。 我暗叫一声糟糕。 再刷新的时候,视频已经因为违禁而被封杀了。 但舆论一向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它要是不被封杀,说不定传了几分钟就消声灭迹了,偏偏有人举报了,这下好了,满微博都是求种子求资源的回复,原贴被转发的老多老多了。 我一脸绝望地看向沈蔚然,“你知道祁东野所说的礼物是什么了吗?” 沈蔚然挑了挑眉,把手上ipad的推送新闻举到我的面前,上面用清晰的大标题写着,“林氏大小姐与一陌生老男人,激~情~缠~绵,视频外露!” 我顿时有一种天塌了的感觉。 为什么呢? 因为当时,我以为祁东野就是单纯地为了欺负我而已,所以并没有把视频放在心上,还大大咧咧跟林子妍保证,这件事不会被黎深知道…… 232 他像是在交代后事 ,现在我的感觉,真的是五雷轰现在这家公司是你的了,并不隶属于江海集团,跟我没有丝毫瓜葛,几个重要部门经理的位置,我也帮你全都安排好了,公司未来的前景规划我全都派人做了一个完整的方案,你只有以后不偏离大的方向,是可以让公司稳步增持下去的。” 沈蔚然说了很多很多,我其实大部分完全都么有听得懂。 我会闹~事,也会做他的秘书,但是对于经营公司,我是一窍不通呀! 而且,有一个想法在我的脑子里冉冉升起,沈蔚然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这一段话里强调了两次,这家公司跟江海集团没有任何关系,是我一个人的,总是让我觉得不太对劲? 难不成他要去拿江海做什么事情,害怕连累到我,给我留了一条后路? “沈蔚然,你想要做什么?”我被自己脑子里的这个想法给震惊了,立马拉住他的手臂,阻止了他接下来跟交代后事一样的话语,“你不是说今晚的宴会没什么危险吗?你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都交代给我。” 沈蔚然一愣,随即宠溺地摸了摸我的脑袋道,“舒尔,你想的太多了,我只是觉得既然你自己来了这里,便都讲给你听,你要是怕我有事瞒着你,那就等宴会结束你有时间了,我再慢慢交给你?” 他的神情很真挚,不像是作伪,手也跟语言一致,合上了文件不再看。 我的心却越来越慌乱,如果他急着跟我撇清关系,不是为了今晚的宴会,那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他要跟林厉城放手一搏了吗…… 233 拿肚子博的交易 ,我的心却越来越慌乱,如果他急着跟我撇清关系,不是为了今晚的宴会,那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他要跟林厉城放手一搏了吗…… 我不知道,沈蔚然也不会告诉我答案。 现在想也想不到,干脆我就先把这件事情给抛在脑后,反正我是沈蔚然名义上的合法妻子,他在真正行动之前,必然会跟我离婚不是吗?否则他永远都跟我有关系,断不可能说一个人承担的。 想到这个,我就松了一口气。 我们从林氏集团,哦不,我的集团出来以后,已经有些接近傍晚,沈蔚然带我回家换衣服。 家里挺安静的,李嫂在后院帮我的树浇水,林思思在李嫂的叙述里,一直都是闭门不出,待在房间里面,连午饭都是李嫂送到门口的。 原本我在外面跟沈蔚然逛得心情舒畅,回到家才想起家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忽然就变得如鲠在喉。 我丢下沈蔚然一个人回了房间,在梳妆台前简单地打扮着。 当我合上高光粉盖的时候,沈蔚然已经换了衣服进来,一身笔挺的黑色手工西装,如同我第一次见到的他一样,整个人精致而让人望而生畏。 我朝他挑了挑眉,“手帕呢,上一次给我包扎的手帕,你是不是嫌脏已经丢掉了。” 他噙着笑,走过来,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方巾,方巾的角落上是一枚绿色的叶子。 这是我给他买的方巾,他说,“可不是,这上面带着你的血迹,实在是太脏了,只好我自己收着了,怕别人用了嫌弃。” 我抿了抿嘴,心底已经乐开了花,满脑子都是遗忘了我们之间种种痛苦的欣慰感。 至少在现在,至少在当下,我们两个可以相拥在一起。 不念过去,不畏将来。 五点半的时候,我们从房子里出发,关门的时候,我看见林思思的房门动了一动,但不管她是否开门,她也看不见我跟沈蔚然如胶似漆的样子,我也就懒得管她。 我们到达祁镇海家停车的时候,我看见隔壁有一辆汽车特别眼熟,似乎是顾菲的。 不过车里没有人。 我很奇怪,顾菲不是已经离开深市了吗?今天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个窈窕的人影从门里面走出来,穿着精致的礼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是顾菲。 靠近一个月不见,她似乎有些消瘦的样子,但精神还算是好。 我一见到她,立马离开沈蔚然,把她给拉到洗手间里问她,“你怎么会在这里?想清楚了回来了?你不会还对祁东野念念不忘吧?” 一听到祁东野的名字,顾菲的神情有些哀伤,但随即坚强地一笑,说了一句,“舒尔,祁东野这个男人,我要定了。” 我诧异于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明明是柔弱的,却带着坚定的信仰。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祁东野那样的纨绔子弟,你何必抱着跟他一起玉石俱焚的心里?”我有些着急。 没想到,顾菲接下来说的话更加让我震惊,“舒尔,我怀孕了,祁东野的。” 当时我就有一种想要把祁东野给摁死在水池里的冲动。 就这么一次,就中招了? “那,那你准备怎么办?”我小心翼翼问着顾菲,生怕戳了她的痛处。 她抚~摸着肚子,嘴角勾勾说道,“一开始我是准备打掉的,不过,当我第一次听见他的心跳的时候,我忽然就舍不得了。所以我决定把他给生下来,向祁东野讨一辈子债。” 顾菲这话,温柔而坚定。 看起来她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并且执意要生下这个孩子了。 我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心里很清楚,我不能劝一个母亲打掉自己的孩子,这是在造孽,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为这个孩子争取到一个父亲。 没错,让祁东野娶顾菲! 我还在想着,忽然洗手间里就有人拍起了手。 我跟顾菲同时一惊,没想到在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而这第三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我那个刚刚失去公司上了头条的妹妹,黎深的未婚妻,林子妍! 林子妍不愧是个一手创立一家公司的女强人,面对这么大的绯闻,她竟然没有直接冲上来撕我,而是淡定地依靠着洗手间的门,挑眉看着我道,“江舒尔,今天早上之前我还挺生气,觉得我应该立刻把你这言而无信的女人给扒皮抽筋了,不过刚才我挺了一下,反而觉得还有更加解恨的方法。” “你说你这个朋友,算是你的闺蜜吧?她怀了祁东野的孩子,据我所知祁东野压根就看不上她,要是被祁东野给知道了,指不定要压着你朋友去流产,啧啧啧,听起来还真的是人间悲剧,我觉得这样真好玩,祁东野为了你,大肆伤害你的闺蜜,江舒尔你就等着愧疚一辈子吧。” 既然林子妍已经做好了报复我的准备,我也就不跟她客气什么了。 我也朝林子妍笑道,“你既然这么说,就代表自己也知道,祁东野会听我的话,所以你刚才所说的都不会成立,与其在这里想要看我的笑话,你不如担心一下自己,黎深还会不会要你。” 林子妍眼睛微红,但还是没有示弱,“这就不劳烦你担心了,江舒尔,不客气地告诉你,我也怀孕了,孩子是祁镇海的,他说过他会负责,给我无数的权利,黎深留在我身边,不就是为了我爸的势力吗,现在多了一个祁镇海的势力,他的东来集团只会如日中天地发展,他才不会舍得离开我!” 林子妍所说的话震撼了我。 她说的没有错,如果祁镇海真的会因为孩子的事情给林子妍开辟绿色通道,那么有着林厉城跟祁镇海两个人的帮助,她完全可以不在乎那个小小的林氏集团,等待她的将是无穷无尽的权利。 黎深若是真的为了权利,必然不会在这时候抛弃林子妍,哪怕她给他戴了绿帽子…… 234 踢掉她的孩子 ,顾菲脸色煞白地待在我的背后。 我轻轻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林子妍十分自得地朝我挑衅地翻了个白眼,“所以,江舒尔,你以为沈蔚然帮你买下了我的林氏集团,你就可以踩在我的头上了?呵呵,我告诉你,等我生下了孩子,第一个就拿沈蔚然开刀,我要他在这个深市再也无法立足!” 林子妍虽然是得意万分的。 但她的眼底,还是有着彻骨的恨意,那种熊熊燃烧的恨意,几乎可以把我给瞬间吞噬。 她不管再怎样,终究是个女人。 一个女人,遭受了这么多的变故,还可以第一时间来想清楚什么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用这些有利的东西来尽量减少自己的牺牲。 我不得不承认,林厉城的两个女儿,林子妍跟林思思,都比一般男人还要厉害。 相比之下,我似乎是最平庸的那一个。 “哎呦,口气倒是很大嘛,还没有变成我的小妈呢,架子到时先摆出来了,林子妍,是谁给你的脸?”祁东野的声音从洗手间门背后传了过来。 没有几秒,就有两个军人模样的跟班把门给踢了开来。 祁东野大摇大摆地站在门口,朝我身后的顾菲不耐烦地看了一眼,随即目光又落在了林子妍的身上,“我祁东野这辈子,最见不得的就是女人在我面前嘚瑟,尤其是用肚子里的孩子要挟,有点别的意思没?” 这话明着是说林子妍的,顾菲却紧紧捏住了我的手臂。 我知道,她是觉得这话是祁东野故意说给她听的! “祁东野,你想做什么?你可别忘了,你爸昨天承诺过我,绝对不动我一根手指头的,而且,我可是林厉城的女儿~!”林子妍被祁东野这架势,吓得朝后退了两步。 饶是她再是什么女强人,碰上祁东野这油米不进的二世祖,也是无可奈何的。 “哎呦,我快吓死了,林厉城的女儿,林厉城的女儿怎么了?林厉城他还敢跟我爸玩枪战还是怎么滴?林子妍,你当我傻吗,你以为我会让你再给我爸生个儿子,将来变成我的威胁?还有,你刚才竟然敢威胁我的小野猫,我看上的女人我自己都没舍得骂,轮得到你来教育吗?” 祁东野对两个军人跟班使了个颜色,那两个人一步上去就擒住了林子妍,一个一个胳膊,林子妍被控制的死死的,连同嘴都给捂住了。 我虽然不能接受祁东野所说的话,但是他此刻的行为,还是挺霸气的。 顾菲躲在我的身后,也同样用一种看英雄的眼神看着祁东野。 祁东野二话不说,上去就抬起他的大军靴,一脚跟踹在林子妍的肚子上。 顾菲尖叫了一声,我赶快捂住了她的眼睛。 祁东野像是还意犹未尽似得,又踹了两脚,撂下一句话,“别人说怀孕,你也怀孕,赶趟子呢?老子他妈的现在就怕听见怀孕两个字!” 说完,他就拉着我的手臂,我拽着顾菲,同时被他很大的力道里拉出了洗手间。 祁东野转身关上门的瞬间,对着里面吩咐了一句,“给我狠狠打,孩子不打掉不准放出来。” 我的身体因为他的这句话,不寒而栗。 祁东野今天这么火大,我心里很清楚,是因为顾菲说她怀孕了,刚才祁东野在外面肯定已经全部听见了! 所以他才这么烦躁不安,上来就直接拿林子妍开刀了。 我咽了一口口水,刚准备开口跟祁东野说话,他瞥了我一眼,掏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两口又摁灭在洗手池边的垃圾桶里,说,“小野猫,别谢我,林子妍这女人野心大的不得了,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今天揍了她我才舒服,有什么时候我担着,她没了孩子,以后都威胁不到你跟沈蔚然。” 祁东野不说这话还好,说了这话,我就更加不好受了。 为了我跟沈蔚然,他硬生生踢掉了别人的孩子,我怎么想都觉得愧疚。 祁东野算是看出了我于心不忍,呵呵一笑,捏了捏我的鼻子道,“瞅你那怂样,我也就是一说而已,真为了你做这事多不划算,我这是怕那小崽子生出来跟我抢家产呢,防患于未然,懂不?” 他说得坦然,我越发内疚。 他说这话就是为了减轻我的心理负担,其实不管从任何角度来看,祁东野对我都算是极其好了,处处为我着想,我起初以为他是带着目的接近我的。 但相处下来,发现并没有。 他似乎什么都不求,只求我过得平安喜乐。 祁东野说完,那边宴会就有些要开始的苗头,主持人已经开始说话,说要求大家一起到场祝贺。 祁东野朝我身后的顾菲看了一眼,“一会儿再跟你算账,现在我还有一场好戏要开。” 顾菲缩了缩,终究是一句话都没敢说。 眼见着这男人把别的女人肚子里的孩子给踢掉,换我我也不敢说,万一惹怒了祁东野,他对顾菲也下狠手怎么办? 我拉着顾菲回到了宴会现场,宴会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祁镇海穿着一身军装站在主~席~台上,字正腔圆地读着自己手里的稿子,读到一半的时候,有个人上台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他顿时就有些不太对劲。 连同接下来的稿子,几句话都读错了。 接着我便看见洗手间那边的人群有一阵骚动,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被人用担架给抬了出来,匆匆出了宴会大厅的门。 骚动持续了好一会儿才结束,祁东野上台的时候对我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那是指,林子妍的孩子没有了。 我低头把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沈蔚然,沈蔚然抿着嘴,让我继续看台上,他的意思似乎跟祁东野一样,说是有好戏看的样子。 我按耐住心里一肚子的疑问,抬头朝台上看去。 祁镇海刚刚读完稿子,祁东野便站在了他的身后,不过祁东野不是一个人上台的。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溜烟七个美女,各个身材都很火辣…… 235 祁东野的计划 ,祁镇海刚刚读完稿子,祁东野便站在了他的身后,不过祁东野不是一个人上台的。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溜烟七个美女,各个身材都很火辣…… 祁东野十分悠然自得地抢过祁镇海手里的话筒,举到自己的嘴边,做了一个全场嘘声的手势,整个宴会瞬间安静了下来。 “感谢各位来宾的大驾光临,我是谁,相信在座的各位都认识了,今天是我爸的六十大寿,我作为他的儿子,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礼物送给他,就带来了几个美女,供我爸消遣,别到时候再急不可耐地去糟蹋人家林三爷的女儿,毕竟老来得子这件事,实在是太不光彩了,更何况,还有可能是喜当爹,那么诸位说,这得有多吃亏呀?” 祁东野话音刚刚落下,祁镇海的脸色就变了一变,手伸在腰间,想要掏出那把小手枪,但终究只是捂着腰部对着祁东野狠踹了一脚。 但祁镇海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哪怕年轻的时候再叱咤疆场难逢敌手,六十岁的年纪,是无论如何手脚都不如祁东野利索的。 祁东野麻利地抓着话筒躲开了那一脚,祁镇海气呼呼的就要喊人来把祁东野给捉下去。 然而,并没有一个上前。 我有些担心祁镇海在这种情况下暴怒,会当场掏出枪把祁东野给打伤,就在我紧张的时候,沈蔚然皱了皱眉头,拉住我的手道,“别担心,祁镇海不能在公共场合开枪,这是大罪。” “既然,祁东野可以在台上肆无忌惮演讲,就足以说明祁镇海身边所有的人都被替换掉了。”我的背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挺熟悉的声音。 我诧异地转过头,发现黎深目光幽幽地背着手站在我的身后。 我是有多久没有见过黎深了?上一次,还是跟黎深要人事资料的时候,最后被祁东野给搅了局。 我很吃惊,黎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转念一想,是我脑子没有反应的过来,黎深是林子妍的未婚夫,林子妍绝对不会一个人过来,必然是有黎深的陪同的。 只是,林子妍已经被送去医院了,黎深为什么没有跟过去? 他是否真的如林子妍所说的,为了未知的权势,心甘情愿地待在林子妍的身边? “祁东野是一把好手,只是太冲动。” 更加出乎我意料的是,沈蔚然竟然接着黎深的话说了这么一句! 我心里忽的就升起一种感觉,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为什么感觉全世界都在隐瞒着我什么东西?沈蔚然骗我,黎深也骗我。 可没有人会给我回答。 黎深虽然是站在了我的身后,但对于我看向他的诧异目光,故作视而不见。 他从前从来不这样对我。 一个陪了你许久的男人,忽然对你好像陌路人一样,连朋友都算不上,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抽痛着。 台上,闹剧还没有结束,祁东野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无所谓地抓着话筒,斜睨着祁镇海,用调笑的语气道,“爸,你可千万别激动了,万一气到血压飙升,一个来不及去见了我妈,我妈还不得把你给骂死,你欠下这么多风流孽债,还是苟延残喘地活着,免得无颜面对地下的祖宗们。” “滚!你给老子滚!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祁镇海确实是气得不轻,在台上一手拍着胸,一手拍着自己的膝盖,剧烈地咳嗽着,满脸涨得通红。 我想,若不是祁东野是他的亲儿子,估摸着他早就顾不得什么规定一枪把他给毙了。 这对父子,真的是我所见过,最奇葩的一对父子了。 祁东野见自家老爷子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这才挂起他那招牌式的纨绔子弟微笑,拉着话筒对大家说了一句,“好了,生日宴会开始,大家好吃好喝。” 他话音刚落,我跟顾菲就被沈蔚然带着离开,再回头的时候,黎深就跟幽魂鬼影一样,说不见就不见了。 沈蔚然把我拽到了角落的座位上,他说,“你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出去一下就来。” 这场闹~事似的宴会里,沈蔚然毕竟是江海的人,估摸着是要出去应酬一下的。 我和顾菲两个人坐在里面的桌子上吃的桌上的水果,还没吃几片哈密瓜,我右边的椅子就坐上来一个男人,是祁东野。 原本坐在我左手边的顾菲,吓得手里的哈密瓜都掉在了裙子上。 顾菲错愣在那儿,看得出来她很害怕祁东野。 祁东野朝她剔了一眼,不耐烦地说道,“瓜都掉在衣服上了,还不去洗手间擦一下,净在这里碍眼。” 顾菲红着眼泪出去的时候,我于心不忍,但也心知,祁东野这是故意要支开她跟我说话。 我被夹在中间,总是左右不是人的感觉。 “你就不能对她态度好一点?她好歹是顾家的二小姐,手里还有个顾氏集团,谁不是被人捧在掌心里的?”我对祁东野越发没有什么好感。 祁东野就笑了笑,“凭我祁家的能力,小野猫,你说我看得上一个已经落魄了的顾氏吗?再说了,小野猫,她好歹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你呢,你没了妈妈,养父又是那样的人,最后还逃不开林厉城的魔爪,连沈蔚然也不知道是带着什么心思把你留在身边。” “你要我去心疼顾菲,那么谁来心疼你呢?” 祁东野说的前半句话,让我有一种想要揍他的冲动。 但他的后半句话说出来,就让我沉默在那儿,无法反驳。 其实,我原以为自己已经百毒不侵,可以坦然接受沈蔚然带给我的所有风风雨雨,然而,在旁观者清的戳破下,我才知道自己活得是有多么狼狈。 祁东野见引发了我的不高兴,也就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小野猫,你今天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打乱了老爷子的发言,今晚要出事的,可就是你心尖上的男人,沈蔚然了……” 祁东野的这话让我一惊,怔怔地看向他…… 236 他只是个纸老虎 ,我问祁东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祁东野冷笑了一声,抓起原本我手里的哈密瓜,不客气地塞到自己的嘴里,然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这才告诉我说,“你太久没有关注江海集团了,江海集团的大股东其实已经换了不少血,大部分今晚也都来了。沈蔚然辞职的那时候起,我爸就在背地里更改江海集团的股东,目的是什么,不要我说你也很清楚。” “沈蔚然不是明天周一选举吗?他想要重新执掌江海,是需要投票决定的,虽然他占股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但如果全体股东全票否决的话,他还是回不了江海的,这就是老头子的目的呗。今晚那些股东都来了,老头子就是为了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了一下沈蔚然,好让大家知道,在这个深市,现在到底是姓谁地说了算!”祁东野似乎是刚才在台上说的有些口渴了,干脆就着我的饮料杯又一饮而尽。 到这个时候,我已经没工夫去顾及他这么不守规矩了,他的这番话,让我陷入久久的震撼中,无法自拔。 还有这么一出? 祁镇海为什么要针对江海集团,难不成仅仅就是因为那么一次沈蔚然跟他为我起了冲突,所以他才要处心积虑地拉沈蔚然下台吗? 第六感告诉我,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我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带着一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在做着手头上的事情。 “你就为了沈蔚然,去把自己的爸爸得罪成这个样子?你就不怕他刚才在台上真的掏出枪给你一枪子儿?”我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看向祁东野。 祁东野跟听见一个很搞笑的笑话一样,笑得前仰后翻笑成了一个傻逼的样子,然后忽的凑近我,极其暧昧地问了我一句,“江舒尔,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呸,我想要收回刚才的问题。 见我一脸嫌弃地朝他翻白眼,祁东野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小野猫,别担心我,你看这是什么?” 他也学着祁镇海的样子,从腰间拔出一把精巧的小手枪,在掌心颠了两颠道,“这手枪,其实是一对的,曾经一把在我妈手里,一把在我那老子手里,后来,那些事情不想提了,反正就是一把坏了,上次他开枪以后,为了防止他暴怒,我早就把两把枪给换了过来,老头子的那把根本打不出子弹,就一个闹着玩的玩意儿,真正狠的,还是这一把。” 那把精致的小手枪,在祁东野的手中熟练地转了两圈,又被他收回了腰间。 其实,我对枪这种玩意儿,还是有着本能的惧怕的,因为我第一次见识到这个玩意儿,就是在生死一瞬间的时候,恒叔掏出枪把林子妍给逼退了。 所以在我的心里,枪,已经变成了黑~道的代名词。 我张了张嘴,想要问的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儿,终究是没有问的出口。 祁东野却好像感知到了一样,邪魅一笑,“小野猫,你是想要问我,为什么要帮沈蔚然吗?真是个笨蛋,还不是为了你,你不肯跟沈蔚然离婚,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连累呢!” 祁东野话音刚刚落下,他的手臂就被一个人反转过来,痛得龇牙咧嘴的。 沈蔚然一脸淡然地站在他的背后,声音淡薄地说道,“我似乎警告过你,不要打我老婆的主意。” “沈蔚然,你放开我,老子刚才救了你,你不知道吗?”祁东野骂骂咧咧的。 沈蔚然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就把祁东野的那只手掌给拍在桌面上,然后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切牛排的牛排刀,一刀钉在他的手掌上。 “啊!”顾菲是后面跟着进来的人,她看见这场景,尖叫了一声,什么都不顾就扑到了祁东野的手边,泪眼朦胧地查看着。 我没有动,我知道,沈蔚然是个有分寸的男人,那把刀只不过是钉在了祁东野的五指中间缝里,连个皮都没有能破得了。 沈蔚然说,“我平生最讨厌的两件事,一个便是打我老婆的主意,另一个,就是在我面前自称老子。再有下一次,五根手指头,一个都不少全留下。” 他的眉间,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阴冷。 我一度怀疑,他并不是因为我吃醋的,而是因为,祁东野的话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太愿意回忆起的往事,那些往事里,有不为人知的冰凉,所以才让他的态度忽然变得那么可怕。 我有些心疼沈蔚然。 祁东野从刀柄上慢慢抬起头,斜了沈蔚然一眼,没有说什么,而是有些烦躁地推开正在关心他的顾菲,“你离我远一点儿,别以为怀了我的孩子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要挟我。” 祁东野的力道不重,我看得出来,他还是顾忌着顾菲肚子里的孩子的。 但顾菲还是因为腿软而跌坐在地上,祁东野拔掉牛排刀的那一瞬间,我见他右手动了动,想要去扶起顾菲,但终究是忍住了,别开眼睛不去看顾菲。 我走上前去,想把顾菲扶到我的身边来,可她的腿打着颤儿,小声跟我说道,“舒尔,我的肚子痛,你送我去医院吧,可能是先兆流产。” 顾菲是学过医的,她的话我一点儿也不怀疑,连忙朝沈蔚然说道,“快去开车,送顾菲去医院。” 今晚,我们都是来的宾客,所以我们的车子都停在祁家离得很远的后院车库里,从这里去开车,需要几分钟的路程。 在这个时候,祁东野猛地把手里的刀朝桌上一砸,骂了一句,“妈的,孕妇就是麻烦,把她给带到电梯那去,我来开车。” 电梯直达祁家的私人地下室,祁东野嘴里虽然骂着麻烦,脚下油门却毫不犹豫地猛踩,原本十几分钟的路程,他只用了七分钟,连闯五六个红灯把顾菲跟我们给送到了医院。 顾菲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我们站在门口,恰好看见一个手术床被推了出来。 床上那个带着呼吸罩,脸色异常苍白的女人,是林子妍…… 237 他要离婚 ,顾菲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我们站在门口,恰好看见一个手术床被推了出来。 床上那个带着呼吸罩,脸色异常苍白的女人,是林子妍…… 出乎意料的是,恒叔跟林厉城也过来了,黎深一脸淡然地跟在他们的身后,几个人浩浩荡荡地从我面前经过。 恒叔略微抬头,朝我点头示意了一下,便推着床回了病房。 只留下林厉城,沧桑的背着手站在我的面前,他说,“舒尔,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我本来是不太乐意出去的,更何况顾菲的情况还不知道严不严重,我担心万一一会儿不严重,检查完出来的时候外面只有沈蔚然跟祁东野,祁东野又要说一些让人生气的话。 但林厉城既然发话了,我忽的就不太敢违背,只好加快步子跟林厉城走出去。 林厉城身体不行,本就走的很慢,我加快了速度已经越过了他提前来到外面的走廊,看起来好像不是他要找我谈话,倒像是我要跟他谈话一样。 医院外面的天气有些湿湿凉凉的,林厉城咳嗽了一声,我以为他是要跟我说林子妍的事情,但没想到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月亮,问我,“舒尔,你妈妈的祭日快要到了吧?” 我默了。 林厉城找我来,居然不是兴师问罪的。 算算日子,我妈已经离开了将近四年,这四年的时光,匆匆忙忙,当时觉得撕心裂肺的痛楚,也就这么一点一滴给熬过来了。 唯一最难受的,是但凡我受委屈的时候,再也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是快到了,下个礼拜。”我回了林厉城一句。 林厉城点了点头,“到时候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跟你一起回家乡去看看她,我这一生,不管是生死,终究要见她一面才肯安心的。” 这个要求不算是太过分,我没有拒绝。 林厉城又对我说,“我找你来,主要是为了这一件事,另外,就是关于子妍的事情,我很抱歉,她给你添了许多的麻烦,这一次也算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舒尔,如果你已经解气了的话,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别再跟她计较了。” 我原以为,林厉城会痛斥我下手狠辣,不顾姐妹之情,毕竟在林子妍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她早已把这笔账给算在了我的头上,恨不得把我给扒皮抽骨,都解不了心头只恨。 可没想到,林厉城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把这句话一句带过,他并不在意林子妍的生死。 难道,除了我妈妈,他真的从未对其他女人动过感情吗? 我一直都知道,林子妍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的原因,是因为她的妈妈,是林厉城明媒正娶的妻子,上一次去林家我没有见到她,也不知道她是刻意躲着我呢,还是真的有事出去了。 能待在大毒枭身边二十几年的女人,自然不会是一个一般的角色。 林厉城丝毫不维护她,这是为什么? 他不顾及是不顾及,但有些话我需要说清楚,“我从来没有为难过林子妍,她是在祁家出的事情,与我无关。” 林厉城点了点头道,“这我知道,不过舒尔,别怪我这个老头子多嘴,祁家的人,你也要离得远一点儿,否则连累的不仅仅是你自己。” 林厉城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指害怕我跟祁东野走近了,到最后会连累到他吗? 呵呵,人果然都是自私的,在利益面前,什么狗屁亲情那都是说说而已。 我冷笑,朝着林厉城剔了一眼,“林三爷管的是不是宽了一点儿,前几天让我跟沈蔚然离婚,今天又让我跟祁东野保持距离,林三爷是觉得我江舒尔是个煞星吗,适合孤独终老?” 我对林厉城现在一点儿也客气不起来,毕竟听过沈蔚然的事情以后,林厉城在我的眼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专门以残害别人家庭为乐的恶魔。 然而,林厉城完全没有因为我的态度而生气,他苍老的脸色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就这么慈祥地看着我说道,“舒尔,你能这么跟我说话,说明你已经知道了我跟沈蔚然之间的恩怨,既然知道了,我也就不必费心想着要怎么瞒着你了。” “你放心,我知道归知道,但想要让我离婚,只能说三爷在做梦了。”我没有看林厉城的眼睛。 我怕看见慈父一样的眼神,会让我已经下定的决心有些动摇。 林厉城依旧是没有生气,而是大笑了两声,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们年轻人有你们年轻人的决定,我这个老头子就不去参与了,既然你选择站在沈蔚然那一边,那么我也能够预见最后的结果,话说回来,不管你以后要怎么处置我这个糟老头子,林家的东西,该是你的,一分都不会少。” 林厉城说完,就拄着拐杖从我身边经过。 经过时,他又说了一句话,“你真正要小心的人,是祁镇海。”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我便自然而然地判定为,他怕他的深泽县被祁镇海给掌握了,被一窝端了不太好。 当时的我完全没有朝深一层去想过,凡事的背后,都是有着两面性的。 林厉城走了以后,我便折身去寻找跟我一起来的沈蔚然,祁东野一个人坐在急救室旁边的座位上,看似在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实际上刷屏的速度有些快,是明显的心不在焉。 我见他这样子,心里明白他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明明在担心着顾菲的安危,还故作出一副无情无义的样子。 我摇头笑了笑,朝走廊的另一端走过去寻找沈蔚然。 转过了两个弯,才在楼道口那里看见沈蔚然熟悉的黑色衬衫背影,但他的旁边还有另外一个人,是黎深。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走的这样近? 我按耐不住心头的好奇,蹑手蹑脚走过去,透过门缝收好身子,这才细细竖起耳朵听。 黎深说了一句,“你最好先处理好舒尔的事情。” 沈蔚然指尖的烟明明灭灭了两下,片刻之后低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会跟她离婚的……” 238 步步温柔陷阱 ,我一个没有站稳,整个人背部贴着墙壁都在不住地颤抖着。 我双手捂着嘴,就真的是拼了命捂住的那种,我害怕一松手,我就会哭到崩溃,哭得不能自持。 沈蔚然刚才说什么,他要跟我离婚? 为什么! 我心里像是几十万只蚂蚁在来来回回混乱地走动,我想要冲出去问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不是说过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开我的手的吗? 可理智拼命让感性稳定下来,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不能走出去,不能让沈蔚然知道! 如果他知道了,或许他就真的会逼着我离婚了。 而在这之前,无论他出什么招数,我都可以见招拆招不是吗? 此时的我,还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沈蔚然会用那样残忍的方式逼着我离开。 他跟黎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两个人面对着面抽了一支烟,便准备出来。 我匆匆忙忙地逃离现场,眼泪在风中滑落的时候,心也跟着开始冰封。 再一次收拾好心情回到急诊室的时候,顾菲已经被医生给推了出来,医生说,“病人只是因为受惊过度,导致情绪激动有些先兆流产的征兆,好好调养的话,孩子还是可以保住的。” “不好好调养的话,是不是孩子就能流掉了。”祁东野猛抽了几口烟,顺手就给丢在了地上,用力踩了两脚。 我心里正好对着沈蔚然的一肚子气没有发泄出来,不客气地抬脚对着祁东野就踹,我这一脚用的力气挺大的,祁东野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惯性弄得趴在墙上,极其狼狈。 “祁东野,你说的是人话吗,顾菲一个女孩子,被你糟蹋了就算了,现在你还能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来,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承认,我的情绪是有些激动了,完全就是把祁东野当做了一个出气筒,认真地发泄着自己的怒气。 祁东野也发现了我的不太对劲,摸了摸脑袋,不跟我怼下去,“算了,我不跟一个女人计较,刚才的事情就算了,至于顾菲,孩子在她的肚子里,她爱怎么样子,老子也管不着,对不对?” 祁东野说完以后,转过身来看着我的脚问,“小野猫,我骨头硬,你踢地痛不痛呀,要不要我给你揉一揉?” 我也真的是挺佩服祁东野的脑回路。 这一句话刚好被独自一个人回来的沈蔚然给听见了,他像是在沉思着什么事情,目光漫无目的地落在我们两个人的身上,没有了当初对祁东野的怒火,而是十分薄凉地来回一扫。 那种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他在设计一场什么样子的事。 与我有关。 我不敢再揣测下去,顾菲很快就出来了,医生让她在急诊病房躺了两个多小时,就通知我们可以回家了。 这一路上,我们四个人坐在车里,气氛压抑地有些可怕。 一个人都没有说话,顾菲忐忑的捏着衣角,沈蔚然侧脸看向窗外,祁东野大大咧咧在开着车,每个人都各怀心事。 我不得不打破这沉闷的气氛,“祁东野,你准备什么时候娶顾菲?”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祁东野‘哗啦’一下就踩了刹车,我们全车人朝前面一冲,顾菲下意识就护住肚子,我也挡在顾菲的面前。 后面跟着的车喇叭按成一片,强烈地谴责着祁东野这不道德的行为。 祁东野反而是越说越顺的那种样子,他干脆把车停在马路中间,看着我问道,“江舒尔,你确定要我娶她?” “不然呢?”我挑眉。 喇叭声越来越大,人民群众的不满也越来越高。 祁东野像是发了怒一样,大吼了一声,“除了顾菲,你们两个都给我滚下去!” 也不知道他这无名火起是从哪里来的,我本就憋着一肚子气,这时候被点燃了,刚准备怼回去,沈蔚然却开了车门,然后一把把我给拽下了车。 骤然从温暖的空调落到寒风瑟瑟里,我冻得有些发抖。 但我还执意去拍着门,想要带顾菲一起下来,鬼知道祁东野跟顾菲两个人呆着,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但沈蔚然制止住了我的行动,一把把我抱在怀里,拉离开了汽车好几步远。 祁东野猛地一踩油门,那辆悍马就绝尘而去,喷了我一脸的尾气。 “不能让他把顾菲给带走,他现在就是个疯子,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会怎么对顾菲!”我在沈蔚然的怀里不断地挣扎着,沈蔚然的手劲挺大,把我紧紧箍在怀里。 我们两个人,在华灯初上的车水马龙里,就这么相拥着。 过了许久,等到我的情绪稳定下来以后,沈蔚然才松开我,用带笑的眼睛看着我说道,“舒尔,祁东野虽然性子野了一点儿,但你见过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了吗?” “没有。”我摇了摇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他把我裹进他的大衣里,搂着我慢慢走到马路边上,又顺手打了一个电话给司机让司机来接我们,这才漫不经心跟我解释道,“现在顾菲最需要的,就是跟祁东野两个人单独谈一谈,我上一次就跟你说过,他们两个人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你,当着你的面,祁东野不会做任何承诺,甚至不会原谅顾菲,你明白吗?” “可是,背着我祁东野也没有主动联系过顾菲呀!” 我挥舞着手抗议。 我以为只有在我的强压政策下,才能逼得祁东野妥协。 “你又怎么知道他没有联系过?”沈蔚然神秘莫测地笑了一笑,继续说道,“每一个男人都有他自己的自尊,祁东野在你面前早已经被你打击的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就算他联系了顾菲,你觉得他会告诉你吗?” 我大囧,完全没有想到有这一层。 我被沈蔚然给说服了,不再去管祁东野跟顾菲的事情,司机很快就开车赶了过来,因为晚上我们两个都没有怎么吃饭,沈蔚然让司机把车开到一家念念最喜欢的餐厅门口。 在点菜的时候,他也故意点了很多念念喜欢吃的菜,然后合上菜单问我,“舒尔,你想要去看看念念吗?” 我的脑子里不知怎么地就蹦出他说要跟我离婚的话…… 239 异于常人的听力 ,在点菜的时候,他也故意点了很多念念喜欢吃的菜,然后合上菜单问我,“舒尔,你想要去看看念念吗?” 我的脑子里不知怎么地就蹦出他说要跟我离婚的话…… 一根弦崩地紧紧的,连服务员上菜也没有察觉到。 “我虽然想念念,但是你这里的事情一天没有解决,我就一天都在陪在你的身边。”我盯着沈蔚然说道。 沈蔚然从头至尾都没有看我的脸,而是漫不经心在摆放着餐具说,“念念在电话里说,她很想你,她快要过生日了,想要见到妈妈。” 我的身体一抖,有些怨念地抬头问沈蔚然道,“你就这么想我离开深市吗?” 他没有回答,而是淡淡一笑,有些虚假的表情说道,“傻丫头,瞎想什么呢。” 我因他这句话而如鲠在喉,当服务员把菜端上来的时候,我神思恍惚忘记了闪躲,刚好让一个小小的鳕鱼鸡蛋羹给撞到了手上。 顿时手背上就红肿了一大片,服务员连忙急匆匆地跑回去拿冰块,我并没有太关注我的手背,而是抬头看向沈蔚然。 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心疼,下一秒,他淡定的铺好自己面前的方餐巾,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拿起桌上旁边的手机开始拨弄着。 他从前跟我吃饭,除非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否则是绝对不会看手机的,一般都是我在刷着微博然后笑嘻嘻地拿给他看。 但他今天实在是太过反常了。 反常到我我即使明明知道他有计划瞒着我,我却不敢问出口的地步。 那种害怕失去的撕心裂肺的感觉,让我光是想一想,就有些肝肠寸断了。 服务员把冰块拿过来以后,就一个劲儿不住地在我旁边道歉,我偷瞄了沈蔚然风平浪静的脸色,忽然间就有些心生厌烦,挥了挥手让服务员先离开,然后把冰块赌气似地丢在桌子上。 草草扒了两口饭就算是吃了,然后跟沈蔚然说,“我吃饱了,我想要回家了。” 其实沈蔚然也只是吃了几口的样子,面对着一桌子还没有怎么动的食物,我有些略微的浪费的心疼,又加了一句,“要不把这些打包带回去给你的林妹妹吃好了。” 沈蔚然抬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嘴角一勾,淡笑地点了点头,“好啊。” 去他妈的好啊。 我觉得现在我跟沈蔚然的关系,到了一种说不清楚的地步,在人前看似十分恩爱,但两个人都各怀心思,我们两个像面对面站在悬崖的边上。 谁也不知道下一秒,谁会先把对方给推下悬崖,摔得粉身碎骨。 我情愿沈蔚然跟我坦白,晓之以大义,让我乖乖地离开深市,亦或者是因为意见相左,跟他大吵一架,以一种赌气的方式出去散心。 也不希望是他借助林思思这个我讨厌的女人,亲手逼着我离开。 对,沈蔚然现在就是在逼我离开。 从前我说他的林妹妹,他都会轻微皱起眉头表示不屑一顾。 而今天,在他跟黎深不知道谈了什么开始,他的态度就变了,甚至开始接受林思思。 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 我们两就这么看似冷战地赌气地回了家,回到家换了鞋以后,沈蔚然也没有把打包的食物交给李嫂,而是自己闲庭信步似得拿上了楼,亲自给林思思送了上去。 我抱着胸站在沙发那儿抬头看,李嫂发现了我心情似乎不太好,低眉顺眼走过来朝我轻声说道,“夫人放心,按照夫人的吩咐,我已经把林小姐房间里所有不干净的东西都收拾掉了。” 我想起那天林思思穿的那副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故意把声音朝大了说,好让楼上的两个人也能听见,“收拾什么收拾,就让沈蔚然留在温柔乡里好了,最好一辈子都别出来!” 幸好李嫂是跟我相处时间也挺长的了,她明白我不是在朝她发火,但还是替我跟沈蔚然痛心疾首地说道,“夫人怎么又跟先生吵架了呢,这好好的。” “李嫂,我累了,一会儿你帮我告诉沈蔚然,不要进房间来吵我,他爱睡哪里睡哪里。” 我低下了头,十分烦躁地说了这么一句,就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里,锁上了门,打定了主意要跟沈蔚然赌气了。 可我翻来覆去好几个小时都没有睡得着,耳朵竖的尖尖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有没有什么不堪入目的声音。 但外面始终是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我的心里不停地猜测着各种可能,沈蔚然睡在书房,亦或者是满足了林思思的梦想,总之混乱的思维一直跟着我,五心烦躁的。 就这么朦朦胧胧到了第二天早上。 听见沈蔚然汽车远去的声音,我才慢悠悠地打开了门朝楼下走去。 原以为楼下会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在,但没有想到的是,沈蔚然上班去以后,林思思竟然大大咧咧地坐在餐厅椅子上吃着早饭。 我的心顿时一口气赌在那里,吐也吐不出来,憋闷地很难受。 她身边的导盲犬看见了我,低调地摇了摇自己的尾巴以示友好。 林思思完全没有回头,而是语气淡淡地说,“舒尔姐姐醒了呀,要不要来一起吃个早饭,今天的早饭是我最爱吃的牛排。” 她的听力十分地好,我猜着从我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她就应该知道我已经醒过来了。 “沈蔚然都走了,你还在这里装什么装。”我朝她冷笑一声,也不客气地坐在她对面,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失明的人也会有第六感,在我盯了一会儿以后,她原本在安静地吃饭,忽然就抬起头来,朝着我的方向甜甜一笑。 这笑容,让我毛骨悚然。 “李嫂,我的客人似乎到了,你帮我去开个门。”林思思看着我的方向,语气淡淡的。 说实话,我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听得见。 几分钟后,一辆汽车的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我们的房子门前。 我十分诧异地看着她,虽然知道她的听力很好,但没有想到能好到这个地步,那么岂不是,我跟沈蔚然在房间里说的任何话她都…… 240 故人造访 ,我十分诧异地看着她,虽然知道她的听力很好,但没有想到能好到这个地步,那么岂不是,我跟沈蔚然在房间里说的任何话她都听得见了? 这真是个十分可怕的事情,跟活在别人的监视中间一样。 我不由得抚~摸了一下自己手臂上起来的鸡皮疙瘩,然后顺着林思思的方向扭头朝门背后看了过去。 李嫂手脚很快地打开了门。 林思思的客人,不是别人,竟然是黎深! 我觉得这几天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发生,已经完全突破了我的想象。 林思思为什么会跟黎深认识? 黎深走进门以后,朝我淡淡地扫了一眼,没有喊我的名字,也没有要跟我说话的意思,原本英俊的脸庞上满是疲累,他径直就走到沙发那里坐下,安静地等着林思思。 这边林思思也用纸擦了擦嘴,准确地找到了我所在的位置,朝我笑着说道,“舒尔姐姐,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认识黎深吧?这个问题很简单呀,因为他是我未来姐夫不是吗?至于你对我姐姐所做的事情,这笔账以后我会一笔一笔讨要回来的。” “你是在威胁我吗?”我白了她一眼,虽然她看不见。 她的这句话毫无威胁力,让我相信她跟林子妍有所谓的姐妹情深?呵呵呵。 林子妍在我面前可是十分不待见这个妹妹呢。 林思思莞尔一笑,“是的,我就是在威胁你。”毫不犹豫就承认了我刚才说的话。 她的语气从柔弱的温柔变成彻骨寒冰只需要一秒钟,她说,“江舒尔,你不是林家的人,就麻烦你回避一下,现在我要跟我姐夫谈一些私密的事情。” 她说这话的时候,黎深一直在朝我这里看,但一言不发。 似乎是默认了林思思的话。 明明我才是这里的女主人好吗?她林思思要谈话,应该滚出去找个别的地方谈。 我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脚却不由自主的朝门外走了过去,不是因为我怂了,而是因为我忽然就觉得有些无力,我看不透沈蔚然,看不透林思思,现在连黎深也有太多的事情瞒着我。 当着黎深的面,我终究不好跟林思思太撕破脸皮,因为是敌是友还真的分不太清楚。 今天我本来是没有准备出门的,所以也没有换衣服,只是踩着拖鞋站在门口的花园里,干脆就提了平日里李嫂用的水壶给花儿浇水。 百无聊赖地刚刚浇了一会儿,一个轻微的脚步声在我的背后响起。 我一扭头,便看见了那只略显无辜的导盲犬也跟着出来了。 它平日里不是寸步不离跟着林思思的吗? 我只看见它有些不高兴地耸拉着脑袋,然后沈蔚然那扇全木的大门上,仿佛写着一行字,“江舒尔与狗不得入内。” 呵呵,我笑了。 从旁边拿了一个干净的小小的水仙盆给那只拉布拉多端了一盆水,然后便坐在它的边上抚~摸着它。 它是个很温顺的狗狗,似乎也认得我,十分听话地喝了两口,便任由我替它梳理着毛发。 “你也被赶出来了吗?”没想到我江舒尔,居然有一天会沦落到要跟一只狗说话的地步。 我用手从它的头一路梳到尾巴,然后手落在它右边的时候,我忽然摸到了好几个不太明显的坑坑洼洼。 不仅仅是好几个的问题,应该说,在它的尾巴那里,密密麻麻有一大片细小的伤口,有的已经愈合了,有的结着痂,有的还是粉嫩的一层,似乎还没有长好。 看起来,似乎是被针扎的! 我的心顿时一阵紧缩,谁会没事给一只导盲犬扎针呀。 它成天里都跟在林思思的身边,寸步不离,难不成是林思思做的? 一种可怕的想法在我的脑子里酝酿生成,该不会是林思思平日里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就拿这条导盲犬出气吧?那天晚上沈蔚然说导盲犬跑出去了,也未必是骗我的? 它有可能是被林思思摧残地受不了了,逼不得已才跑出去的! 但是身为导盲犬的忠贞又让它不得不屈服于主人,听她的话,所以这条导盲犬才不如别的狗狗活泼? 真是太可怕了! 我下意识地抱紧了这条导盲犬,感受到我对它的疼惜,它也用头在我的咯吱窝里蹭了一蹭。 这样通人性的导盲犬,林思思也下得去手。 就这样,我们一人一狗在台阶上坐了挺长一段时间,直到林思思地冷哼在我的背后响起,“江舒尔,想不到你不仅对抢男人有兴趣,对抢别人的狗也挺在行呀。” 摸着狗狗身上的伤痕,我顿时就有些恼火,站起身来朝林思思瞥了一眼道,“你是不是虐待它了?为什么它身上那么多伤痕?” 林思思嘴角嘲讽的笑更加浓烈,她伸出一只手,那条导盲犬便不情不愿地离开我的怀抱,安静地坐在她的身边,林思思说,“江舒尔,送你四个字,关你屁事,我教育我的狗,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吧?” 她说完就带着那条导盲犬,上了黎深的车。 这是林思思搬到这里来,第一次出门。 本来没什么好稀奇的,但是就在林思思跟黎深走了大概有五分钟的时候,李嫂便开门走出来朝远处看了一眼,然后掏出了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她说,“先生,林小姐出门了,跟黎先生一起出去的。” 李嫂动作熟练,像是已经汇报了好几次林思思的举动,她在打给沈蔚然? 外面太阳挺大的,我原本是站在巨大的铁树后面乘凉,看到这一幕,就朝外面走了出来。 出乎意料的是,李嫂像是见了鬼一样,倒退了两步,面容尴尬地说道,“夫,夫人,你,你没有出去呀。” 我指了指自己脚上的拖鞋,“我这样子,像是出去的样子吗?” 然后用眼睛瞥着李嫂,跟她手里的手机,配合着她的反应问她,“李嫂,沈蔚然让你监视林思思了?是不是还让你不要被我知道?他为什么要瞒着我?” 241 往事并不如烟 ,我指了指自己脚上的拖鞋,“我这样子,像是出去的样子吗?” 然后用眼睛瞥着李嫂,跟她手里的手机,配合着她的反应问她,“李嫂,沈蔚然让你监视林思思了?是不是还让你不要被我知道?他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李嫂的脸色就更加慌张不安了,她两只手用力绞着自己的裙子,有些尴尬地想要开口解释,又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的心里也就了然了一片。 李嫂只是受了沈蔚然的吩咐,她完全是不知情的,我也没有必要继续为难她。 我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屋子里面去,重新换上了要出去的衣服跟鞋子,这才下了楼。 李嫂有些愧疚地看着我道,“夫人,实在是抱歉,我……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没事,我出去一下,你想要给沈蔚然汇报的话,就汇报吧。”我朝她摆了摆手,十分疲惫地且漫无目的地走了出去。 沈蔚然让她监视林思思,自然也会让她注意我的动向,左右都是活在别人的监视中,这也不是沈蔚然第一次这么做了,我不如放宽了心不去想这些东西。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让我的身心俱疲。 周围的所有人有有着自己明里暗里的算计,仿佛从知道了林厉城的那一刻起,我的生活就开始不再风平浪静,总有暗涌藏在表象的下面。 我猜不透,也不想再去猜。 我在街上走了许久,原本只是想要出去散散心,却没想到会遇到祁东野。 他有些傻愣愣地坐在自己的车子里,就这么单手放在窗沿上面,连指尖的烟就要烧到手指头,也没有在意,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我顺着他呆滞的目光朝那处看了看。 哦,原来是不知不觉走到了顾氏的大楼下面,不过说起来也是没想到,曾经钳制了沈蔚然好几年的在深市不可一世的顾氏,最终竟然会落魄到这个地步。 门前寥寥数人。 我听说顾浅秋落败以后,顾菲虽然拿回了全部经营权,但她原本就不是块经商的料子,最后不得不妥协于沈蔚然,江海大概也是对顾氏控股了。 这件事该要怎么评述呢,是沈蔚然有些雷霆手段冰冷无情,还是顾浅秋自己做的孽遗恨一辈子? 我想着想着,就觉得人世竟然是如此地无常,风云骤变,没有什么可以永恒传递下来。 “怎么着,你这是要看破红尘吗?”祁东野也发现了我的存在,见我对着顾氏的招牌在感慨,冷笑了一声。 深冬的早晨很冷,我独自在街上走到现在也没有热乎到哪里去,既然已经被祁东野给认出来了,我干脆就不客气地拉开他的车门,躲进去取暖。 看祁东野这两个满满的黑眼圈的架势,一定是在这里呆了一夜。 也不知是跟顾菲说了些什么。 我脑子里灵光一现,揶揄着问祁东野,“你说你这是对睡了顾菲这件事情,这么暴跳如雷,难不成你从小长在军营里,就没碰过女人呀?还是第一次?” 我承认,这个问题我问的有些唐突了。 但祁东野就像是被点燃了尾巴的公鸡一样,登时就炸毛了,噼里啪啦一大堆骂人的话就蹦了出来,自称老子自称了半天。 从他这状态完全可以得知,被我说准了。 我掩着嘴笑,他瞪着我,龇牙咧嘴说了一句,“江舒尔,你信不信你要是敢跟别的人乱说,我就把你从我车子里丢出去,让你冻死在大街上。” 这是害羞了。 我也是见识过祁东野不顾一切起来那手段的,当即就闭了嘴,不敢再继续招惹他。 他把指尖的烟弹掉,然后又点燃了一根,深吸两口。 我有些默了,想起沈蔚然跟我说的话,之前在喉咙口想要询问他跟顾菲怎么样的事情又被我生生给咽了下去,心里不停告诫自己,不能多事不能多事。 就这么僵持了一阵子,祁东野丢掉第二根烟,冲我说了一句,“走,小爷带你去吃早茶,还有些事情昨晚没有说得清楚,现在要跟你说一下。” 我没有拒绝,早上本来就没有吃得到早饭,就被林思思给气了个半饱,此刻在街上游荡了这么久,也确实是饿了。 祁东野带我来到一家早茶馆子里,要了一间包间,小笼包肠粉一类都上来的时候,祁东野开了口。 “你是不是觉得昨天晚上我做的挺奇葩的?我跟那老头子明明是亲父子,却搞得跟仇人一样?” 这我倒是,真的没有往多了去想。 大概是因为沈蔚然的原因,我对这种豪门的父子之情,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我更加好奇的,反而是为什么祁镇海昨晚准备要羞辱沈蔚然? 但看祁东野的意思,是要给我讲一段尘封多年的往事,看在他请我吃早饭的份上,我也就没有打断他的话。 祁东野捏了一个小笼包,一口吞了,喝了一口茶以后,真的慢悠悠地开始跟我说他的故事。 这故事,比沈蔚然跟沈郁之间还要奇葩。 “从前我一直都没有待在老头子的身边,他要打他的天下,练他的兵,我就跟着我妈,两个人一起过日子,邻居们都说我爸是个大军阀,有权势,可我跟我妈却丝毫没有享受到。” 祁东野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从小没有父子情,我也不在意,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长大以后,他就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送我出去当兵,比对手下的兵还要严格地训练我。” “我在他手底下吃了很多苦,我妈很心疼,但老头子都说慈母多败儿,不让我妈见我,还会对我妈动手。” 祁东野说的这些,并没有引起我多大的兴趣,凭着祁镇海的性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并不奇怪。 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诧异万分。 祁东野说,“我一直以为我爸只是想要管教我,他只是严厉了一点儿,但我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亲手看见他用枪指着我妈……” 242 他才是你放纵的资本 ,祁东野说完这句话,用手指给我比划了一下,在自己的胸口上,“就这儿,瞄准心脏的位置,‘砰’。” 他说那声‘砰’的时候,我的太阳穴没来由地跳了一下。 整个人都有些揪心。 这祁镇海,不会是真的开枪了吧? 祁东野见我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伸出手捏了捏我的脸,笑道,“傻丫头,瞧你那样子,他要是真的开枪了,我当年就可以送他去坐牢了,可惜他没有杀人。” 我的一口气才松了没多久,他又开口道,“我妈却心灰意冷,绝望极了,从自己身边拿过另一把枪,对着自己的脑袋就开了一枪。” “小野猫,你知道吗?那年我才十八岁,我眼见着我妈在我爸面前自杀了,从此以后,她的那把枪就再也打不出子弹来,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坏了,跟我妈一样,说不行就不行了。” 祁东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太过沉痛的神色。 似乎是在叙述着一段无关紧要的话题。 可我却明白一件事,一个人对一件事,看似完全不在乎,其实是心里根本就不敢去提及。 换做任何一个人遇到这样的事情,恐怕也是不能够接受的吧。 “那,你有没有问你爸……”我小心翼翼。 却还是碰了祁东野的逆鳞,他暴怒地吼了一句,“他不是我爸!” “好好好,祁镇海,是祁镇海,你有没有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更加小心翼翼,生怕惹毛了这头狮子。 哦不,是纸老虎。 纸老虎笑了,狠狠地捏了一个小笼包,直接给戳碎了丢在桌上,“江舒尔,你是不是傻,你觉得他会告诉我吗?” “不会。”我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祁东野拍了拍手,说,“嗯,你不傻。” “所以从此以后,你就开始跟他心生芥蒂,然后肆意妄为放浪形骸安安心心做一个纨绔子弟了吗?”我挑眉看了祁东野一眼。 仿佛在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他是我见到的这幅样子,目空一切,甚至于比一般的纨绔子弟还要纨绔。 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而他妈妈的死因不明,就是他的心结所在。 “呸。不要以为你看透我了,江舒尔,老子才不是你想的那样,老子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祁东野故意做出一副凶恶的样子,但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威胁力了。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吃了一个包子,然后语重心长地跟他说,“你妈妈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自己也知道,至于祁镇海是什么样子的人,你心知肚明。你可以选择不喜欢他,不叫他爸爸,甚至恨他一辈子,但是你不能选择去做跟他一样的人,走同一条路,对不对?” 祁东野被我给说楞了,抬头看我,问我,“你这话是几个意思?” 我剔了他一眼,“你觉得呢?祁镇海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那么你呢?林子妍虽然可恶,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你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踢掉了她的孩子,还不够残忍吗?别跟我说是为了什么不跟你争家产,你对祁镇海的家产压根就没什么兴趣,不是吗?更何况,她肚子里的孩子,完全是你造的孽。” 我这话完全没错。 祁东野却怒了,差一点儿掀掉了桌子,凑近了我的脸旁,一字一句说道,“江舒尔,老子那是为了你,你难道不明白吗?老子做的任何一切事情,都是为了你,好心还没有好报了。” 这话我不否认,他确实是枉做好人了。 我虽然恨林子妍,但她在祁镇海身下受辱,早已经解了我的怒气。 像这样残忍的事情,我当时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看来我江舒尔这辈子,是没有一个做坏人的潜质了。 “祁东野,我想你应该也想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沈蔚然,而不是你?” 祁东野低头,没有看我,而是扬了扬手吐出一个字,“说。” “你所认识的沈蔚然,跟我所认识的沈蔚然未必一样,在我眼中的他,虽然有些事情也没有做的很光明磊落,但至少他没有违背过任何的道义,他也只是利用了别人的错误,让别人接受应有的代价,你懂吗?他没有强加给别人伤害,别人的结局,最终都是咎由自取的。” “可你不一样,你仗着自己有能力,觉得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实际上,你所用的手段,恰恰是你最讨厌的那个人带给你的资本,不是吗?” 我想,我说的话大概字字句句都跟根针一样,扎进了祁东野的心里,扎地他喘不过气来。 哪怕他不愿意承认,他也没办法否认,他可以帮我的能力,都是祁镇海给的。 换句话说,没有祁镇海的威信在那里,他祁东野算个屁? “所以,你难不成是想要劝我,以后洗心革面,做个好人?”祁东野用眼睛瞄着我,带着满满的不屑。 其实我没有这个目的,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我正准备为这尴尬的话题找一个理由岔开的时候,祁东野忽然把手里的杯子丢在地上,然后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江舒尔,我愿意为了你改。” “我愿意的原因,不是因为我认识到自己哪里错了,只是因为你,你明白吗?” 这话像是在表白一样,我没有想过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 当然,我也觉得祁东野也就是就着这个气氛随口说说罢了,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我没有想到的是,祁东野纵然有千般不对,他却是个一言九鼎的汉子。 这话我没敢接,正思索着要怎么岔开话题的时候,我的手忽然就碰到自己口袋里的一个硬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个瓶子。 我在林思思的房间里缴获的一个奇怪的瓶子。 祁东野朝我手里的瓶子扫了一眼,又从我手里夺过来闻了一闻,咧嘴一笑道,“我的小野猫,你需不需要这么着急呀?我只是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豪放,连着东西都给拿出来了!” 这东西?他是什么意思? 243 媚药 ,祁东野朝我手里的瓶子扫了一眼,又从我手里夺过来闻了一闻,咧嘴一笑道,“我的小野猫,你需不需要这么着急呀?我只是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豪放,连着东西都给拿出来了!” 这东西?他是什么意思? 我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跟他挑明了问,“祁东野,别跟我扯犊子,这东西是什么东西?” 祁东野像是看见一个很搞笑的事情,咧嘴大笑了好几声,这才好好跟我说话,他说,“我的大小姐,你说呢?这可是出了名的‘春~药’,药性很好的,保证你一整个晚上都会飘飘欲仙的,怎么要都要不够。” 祁东野越说,我的脸越红,跟被火烧了一样,连忙拍桌子朝他吼了一句,“别说了!” 真的是太恶心了,林思思怎么能用这东西,她想要对我的沈蔚然做什么! 是我太大意,没想到她会卑鄙到这个地步,要是昨天晚上沈蔚然真的去了林思思的房间,岂不是羊入虎穴出不来了?这东西虽然被我给缴获了这么一瓶,但难保会不会有第二瓶,甚至是第三瓶。 “嘿,你带来的东西,你拿出来问我,现在又不准我说,小野猫,你这性子可真的是太难猜透了。”祁东野朝我吹了一声口哨。 我又没有办法跟他解释,这东西是我从林思思那里拿到的。 难不成我要告诉他,我跟林思思都住在沈蔚然那里,沈蔚然在坐享齐人之福吗? 按着祁东野的性子,估摸着一定会打过去开架。 我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心里满是担心,怎么都没有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件事我必须得去告诉沈蔚然,万一他一不小心着了道,被林思思给迷惑了怎么办? “行了,谢谢你请我的早饭,我要先回去了。”说完我拎起包包就准备离开,祁东野却不爽了,一把拉住我的手臂,阻止我前进的脚步。 “小野猫,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刚才我给你说了这么多我的事情,你听完也不安慰安慰我,就这么一走了之呀?” 自然,祁东野过去的事情,我是挺心疼的,但心疼归心疼,毕竟是比不上我对沈蔚然的担忧的呀。 我努力甩开他的手,就在我们两个人拉拉扯扯的期间,原本被祁东野放在桌子上的那个瓶子忽然就掉落在了地上。 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儿,带着浓烈的催情的香水味弥散开来。 整个屋子里顿时陷入一段淫~靡的气氛之中。 我跟祁东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瞅了半天,谁也没开口说话。 过了许久,祁东野用鼻子用力嗅了嗅,大叫一声,“操,捂住鼻子,味儿不太对!” 我还没来得及多想,祁东野就拿起桌上的湿毛巾,一把捂住了我的鼻子,并且推着我离开了房间。 我们两个人直到跑进他的车子里面才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哪儿不对?”我摘下脸上的毛巾,问祁东野。 “说不上来,但这绝对不是我之前闻到的那种味道,似乎是加了一些什么东西。”祁东野边说着,边准备发动汽车。 他大概是因为在思索问题,所以汽车开得很缓慢。 这一路上,我也察觉到了不太对劲的事情。 刚才瓶子破碎了,按理说我只闻了几下就离开了屋子,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此时此刻,我竟然感觉到浑身都有些燥热,不仅仅是燥热,还有些酥软,像是整个人漂浮在云端一样。 那种感觉,是十分特别的感觉,不是很想要,却是很满足的那种,仿佛就想跟别人在一起,无所顾忌地做快乐的事情。 一点儿心理包袱都没有!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扭头看向祁东野,祁东野一边开车一边不停地扯着自己的领带,额头上也布满了汗水,嘴里骂了一句,“草,有问题。” 我昏头转向地扶住祁东野的手臂,用最后的力气跟他说,“祁东野,停车,快停车让我下去。” 心脏一下子揪紧的厉害,我知道这是出事了,那香水的药效太强烈了,如果我现在不下车,恐怕就得跟祁东野怎么滴了。 车子停下,打开车门以后,我的腿一软,整个人便控制不住地合上了自己的眼皮子,缓缓地坐下来。 恍恍惚惚中,我感觉被什么了抱了起来,又放在了哪儿,总之打开门的时候我还是有意识的,但过了一会儿就一点儿意识也没有了。 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是我感觉有人在摸着我身体的时候。 我打了一个激灵醒过来,只看见祁东野那张带笑的脸在我的头顶上,但他的笑容很诡异,像是醉了的那种笑,而他的手,正一刻不停地在我的脸颊上,脖子上,一路朝下。 我连忙用脚踹开他,朝他吼着,“祁东野,你在做什么!你疯了!” 这时候的我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大概是我吸入的计量很浅,所以后续效果也很短暂。 但祁东野不是! 他从一开始就闻了两口,到后来只记得给我捂住鼻子,他自己却没有任何的措施,所以说他正在药效的兴奋头上。 我艰难的朝四周看了看,发现我是一下车,就被祁东野给拽到了汽车后座上,现在我们正以一个羞耻无比的姿势,他上我下地躺在后座上。 祁东野见我推开他,又再次压了过来,我被他压着,根本就没有办法打开车门把他给踹下去,而在这密闭的车内空间里,无论如何我都是推不开他的。 一股绝望涌上了心头,当他嘟着嘴唇再一次凑过来的时候,我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祁东野嘴角被我打出了血,他却丝毫不觉得痛,而是带着那诡异的笑容凑过来说道,“小野猫,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嘛,当你敢第三次打我的时候,我一定已经办了你了。我祁东野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都没得到过,我就不信这个邪了,我现在只是想要一个女人而已,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办你……” 他说着,就把我的双手拉向头顶,另一只手朝我的下面伸去…… 244 不对劲的情绪 ,他说着,就把我的双手拉向头着,“我当时就纳闷了,怎么军牌还敢明目张胆地违章,这不是闹呢吗?后来我走进一看,好家伙,这两个人在车震!” “当时我也在犹豫要不要管这件事,可当我敲窗子的时候,我看见这女的脸上全是泪痕,手也被抓住了,我就意识到,事情搞大了,这不是车震呀,这是在强~奸!” 我低头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听着那个民警的话,正在思索着,是不是应该假装不认识祁东野? 就在我犹豫应该要怎么做笔录的时候,一个抓着文件袋的民警走了出来,跟我说,“你可以回去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也就说什么喊家长一类的话了,至于他,需要多蹲几天。” “为什么?”我诧异地抬头,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他们就认定了祁东野是强~奸? 结果那个警察给我来了一句让我大跌眼镜的话,他说,“他吸~毒了,你不知道?” 握草,十万头草泥马从我的心头呼啸而过。 这我是真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不会是那瓶香水吧? 我张了张嘴想要开口替祁东野解释,警局的门口就风风火火冲进来一个人,一脚跟就把坐在椅子上的祁东野给踹翻在地上。 是气得满脸通红的祁镇海。 “臭小子,你现在长能耐了呀,这东西你都敢碰?是谁借你的胆子,要是被我查到是谁敢怂恿你,我他妈让他全家陪葬!”祁镇海气急败坏地又踹了地上的祁东野两脚跟。 说实话,此时的祁东野,似乎是还没有清醒地过来。 整个人有些木然的。 祁镇海出完气以后,眼睛瞟向我,下一秒就杀气腾腾地朝我走了过来。 我咽了一口口水,心头猛烈地跳动着,他不会是觉得是我怂恿祁东野吸毒的吧? 我自己都不知道,林思思的那瓶玩意儿是毒~品呀! “祁老爷子。”心里打颤归心里打颤,但我始终是沈蔚然的妻子,不能够现在就认怂,丢了沈蔚然的脸不是吗? 所以我立刻礼数周全地跟祁镇海打了个招呼。 祁镇海点了点头,充满威严的眼睛瞥向我,嘴里说了一句,“沈夫人,我为我儿子刚才在车里对你的侵犯,表示深刻的歉意,希望这件事情,不会影响到我们两家之间的感情。当然,最好是也不要让沈先生知道了,毕竟,说出去大家都不算太好看。” 我是没想到祁镇海会这么说,连忙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的,这要是被沈蔚然知道了,鬼知道会不会在他的心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当时的我并不了解一个道理,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有些事情可以隐瞒,有些事情不能隐瞒。 一旦隐瞒了下来,恐怕接下来的,就是惊涛骇浪。 很多年以后,我回问自己,沈蔚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祁东野有了杀意的,我想,大概就是这一次的事情。 一步错,步步错。 祁镇海好话说完了以后,脸色的笑意顿时就一收,他背着手站在我面前,瞄着眼睛把我给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慢悠悠地开口说道,“道歉呢,我也跟你道过歉了,现在,我们就应该来解决另一件事情了。” “什么事情?”我一头雾水。 “当然是关于你藏毒的事情,沈夫人不可能不知道吧?这是市场上新出来的毒~品,还没有开始怎么流通,沈夫人手里竟然会有,这岂不是一件大事?” 245 藏毒 ,“什么事情?”我一头雾水。 “当然是关于你藏~毒的事情,沈夫人不可能不知道吧?这是市场上新出来的毒~品,还没有开始怎么流通,沈夫人手里竟然会有,这岂不是一件大事?” 祁镇海双手背在背后,这话说的很轻很轻。 他是故意没有让别的人听到,算是给我留了几分面子,也是不想要把这件事给闹大的意思。 否则,我可能今天根本就没办法离开警察局,说不定明天还得上报纸的头条。 我忽然就想到,为什么会没有人通知沈蔚然,只因为祁东野是祁镇海的儿子,既然已经通知了祁镇海,那么至于我是谁,就有些无关紧要了。 毕竟我没有吸毒,也没有那么出名。 总之,这算是好事,沈蔚然要是知道我差一点儿被祁东野给……,这后果我几乎都不敢去想象。 祁镇海只见我沉默在那里,却不知道我的内心戏已经差不多演了好几十集剧情。 当然,最后,我也只能很抱歉地跟他说,“祁老爷子,这件事我是真不知道。” 我说的真诚无比,且心平气和。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点儿恐惧的感觉也没有,心情平静的几乎可以让心电图跳成一条直线。 难不成,是受毒~品的影响? “你的意思是,那瓶毒~品,不是你的?那么,会是谁的呢?”祁镇海似乎是不准备让我给搪塞过去。 我心下明白,他代表的是军方,军方一直都在调查林厉城贩~毒的事情,我作为林厉城的女儿,现在身上又携带了新型的毒~品,他怎么可能会放过我? 恐怕我已经成了关键线索。 我的思绪朝林思思飘了过去,心底无数个不可能跟可能不停地交叠在一起。 会是林思思? 她一个眼睛失明的孤女,她凭什么可以拿到这么高端的毒~品?难道是林厉城给她的? 不,林厉城一直都不待见她,这么机密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让林思思知道的。 除非,还有一个人选,在我的心里划上了对等号。 林思思最近见过的人,只有一个黎深而已,如果跟黎深有关系,那么就说明,很有可能是林子妍手里的东西? 难不成黎深也参与了这件事? 我越想越后怕,整个背上已经冷汗淋漓,周围的一切人跟事物好像都已经陷入了一个不可逆的结局,一片黑暗,再也看不到光明。 祁镇海是只老狐狸,见我不回话,他也就断定我绝对不会开口告诉他。 是的,这件事事关重大,疑点重重,我只要说错一句话,就有可能让一个人万劫不复,所以在我没有查清楚之前,我是不会告诉他任何信息的。 一个字也不能提。 你们一定会笑我蠢,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呀,直接把林思思给卖了,让她从此远离我的生活,远离沈蔚然,一石二鸟。 我也曾这么想过,可我做不到。 如果林思思是无辜的,我为了自己可以跟沈蔚然在一起,而陷害她,我这辈子估计都会跟自己的良心过不去。 我可以玩手撕小三,但绝对不能昧着良心,至少活的坦坦荡荡。 “对不起,祁老爷子,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道,一点儿也不知情。”我真诚地看着祁镇海的眼睛。 祁镇海冷笑一声,凑近了我问,“沈夫人,虽然在你身上找不到毒~品,但我祁镇海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总有一天你会露出马脚来,到时候别怪我祁镇海不讲情义。” “我也很期待有那么一天。”我眼观鼻,鼻观心,不介意揽下这件事。 反正祁镇海没有证据,他不知道是因为一瓶香水引起的这么多的事情,我只要咬死不提,我相信祁东野也不会傻到出卖我。 就这样,跟祁镇海博弈了一会儿以后,他最终还是放我离开了。 是真心安心的放我离开呢,还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呢,我也不知道,总之这两天我谨言慎行,应该不会有什么把柄能落到祁镇海的手里。 从警察局离开的时候,祁东野都没有醒过来。 我在寒风中把自己裹紧了,只觉得那药效似乎让我更冷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的光阴,我饿了一整天,一回家就让李嫂给我先准备点吃的,也没有管林思思回来了没有。 反正沈蔚然没回家,她就算手里有药,也没办法对沈蔚然下手。 吃饱喝足以后,我坐在沙发上面,回想今天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还是有那么一丝后怕的。 别说,虽然我吸的不多,但那种药效似乎影响了我一天的思维。 我整个人的情绪,并没有因为林思思藏毒而激愤,也没有因为祁东野想要强~暴我而生气,更没有因为我跟沈蔚然处在危险之中而担心。 甚至在祁镇海警告我的时候,我也是一副无所谓的心情。 这是不对劲的! 那种近乎于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对任何事情都无所谓的心情,并不是我的本意。 是毒~品的影响! 如果说,以前只是在电视宣传上听别人说,吸~毒有多大的危害,那么这一次,我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那种感觉。 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学着电视上教育的,拼命地喝了好几大杯水,又上了好几次厕所,这才慢慢地缓过神来。 无边的愧疚把我给彻头彻尾地包围了。 是我太大意,我不仅仅对林思思没有丝毫的防备,还差一点儿连累了祁东野走上歧路。 那种后怕的感觉直到现在才翻涌而来,我猜,大概是毒性已经被水给稀释地差不多了。 彻底清醒以后,我站在楼梯口喊了一声李嫂,跟她确认了一下林思思跟沈蔚然都没有回来,我的脑子里就蹦出了一个想法。 应该去林思思的房间里再查看一下! 说不定会有一些李嫂粗心没有发现的东西。 说做就做,我看了一下手机,才五点多,沈蔚然一般六点多才会回来。 于是我蹑手蹑脚地朝林思思的房间走过去,就在我的手将要搭上她的门把手的时候…… 246 礼物 ,于是我蹑手蹑脚地朝林思思的房间走过去,就在我的手将要搭上她的门把手的时候…… 那条导盲犬忽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的身后,朝我摇着尾巴。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连忙从林思思的门前走开,走到楼梯口朝下面看,果然看见了林思思正在客厅那里换鞋,动作十分轻柔地换鞋。 她早不回来,晚不回来? 偏偏在我刚准备行动的时候回来。 说明老天也不想要我如愿吧。 但我没有想到,我没有能够偷偷地进去林思思的房间,最后却被她给光明正大地请了进去。 林思思换完鞋以后,也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了我在楼梯口,抬起头来朝我这个方向诡异地一笑,笑得我毛骨悚然的。 不自觉就打了个哆嗦。 接着,她就朝我开口说道,“舒尔姐姐,你在我的房间门口做什么呢?” 你知道那种,做坏事以后被发现的感觉吗? 我此刻就是这样的心情,林思思明明是刚刚在低头换鞋的,她怎么可能看见我站在她的房门口? 就算是她的听力再好,嗅觉再好,也不至于能感觉到吧? “我,我只是路过而已,然后就看见这狗狗上来了,就多看了它一眼。”我随便找了个拙劣的借口。 林思思踩着拖鞋,手扶着栏杆,一步一步走上楼梯,嘴角挂着微笑,“是吗?” 她的眼睛不经意地空洞地瞥向我身旁的导盲犬,语气幽幽地说了一句,“再好的狗,要是不认识谁才是它的主人,那也是白养了,你说对不对?” 我竟然在一个失明的女人面前,被她空洞的眼神逼得无话可说。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大概是,从未接触毒~品的我,今天第一次接触到了,开始产生了无边的恐惧感,且对林思思也连带着恐惧了起来。 当然,我怎么也没有办法把林思思跟毒~枭两个字给联系在一起。 她一点儿也不像。 “舒尔姐姐,你在发什么呆呢?要不要进我房间里来,我们聊聊天?”林思思盛情地邀请着我。 我朝后不自觉退了一步。 摇着手拒绝了她的好意。 现在的林思思,在我的眼里就是个洪水猛兽,我不应该一个人进她的房间,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我没有那么傻。 我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有些颤抖着摸索出自己的手机,我觉得应该先给黎深打一个电话,或许他可以告诉我他到底在跟林思思做些什么。 但我没想到的是,有些人,注定要跟你过不去的话,你是怎么躲,都不可能躲得掉的。 黎深的电话响了三四声以后,不出意料地接通了。 我原本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他,可当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千言万语忽然又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 我跟黎深的关系,早已不是从前那种无话可说了,不是吗? “舒尔?是你?”黎深的语气在那一头,有一些不确定。 “嗯,是我。”我应了一声,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深哥,我有些站不起来,你来扶我一下,你在跟谁打电话?”林子妍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我忽然就想起,林子妍被祁东野给打进医院里,也有了好几天了,再算算日子,我今天这个电话似乎是不应该打。 因为明天,就是林子妍跟黎深的订婚宴。 不管黎深今天找林思思是有什么事情,我作为林子妍跟黎深之间最敏感的那个人,今天都不应该打出这个电话,要是被林子妍给看到,还不知道是以为我要抢婚呢。 黎深再电话那头应了一声,然后我便听见了一片嘈杂的声音,过了几分钟,电话那头又安静了一下。 能听见开门的声音,似乎黎深是去了外面跟我通电话。 “舒尔,我没想到你会在今天找我。”黎深说,他那头只有风的声音。 我顿时挺尴尬的,随口便扯了一句,“我也没想到,你会在今天找林思思。” 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 这不是摆明了告诉黎深,我打电话给你,就是为了问林思思的事情吗? 果然,电话那头传来黎深失望的叹息,他没有说什么,而是接着我的话说,“我找她有一点事。你呢,找我有什么事?” 他的语气又回到了之前,我们见面时候的那副淡漠的样子。 我牵强地扯了扯嘴角,说,“我,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要问问你,你怎么会跟林思思一起的?” 黎深是存心想要瞒着我。 一如那天在他楼道口,跟沈蔚然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一样。 我这问题一出,他没有丝毫的考虑就脱口而出,“这是我跟林思思之间的私事,舒尔你不需要知道。” 这语气里,淡淡的疏离,傻子都听得出来。 我忽然就想通了,我打电话给黎深,纯粹就是个很傻的举动。 “哦,那没事了,我挂了,祝你幸福。” 要如何跟一个曾经无话不谈的好友,变成彻头彻尾的陌路人? 就像我现在这样。 挂完电话以后,我抓着电话站在那里许久,心里都不能平静下来。 直到我的背后传来一声轻笑,一扭头,林思思穿着拖鞋斜斜地依靠在我的门框上,朝我嘲弄地笑着,“江舒尔,打电话给黎深想要问的事情,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呢?” 我的心一惊。 突然就想起,她异于常人的听力,不会是隔着门框她都能听见我在打电话吧? 有一个小细节跳进了我的脑海里。 无论我在家怎么问沈蔚然关于林思思的事情,他一句话都不跟我说,他早知道林思思可以听得见? 我越想越后怕。 林思思却一脸坦然地朝前跨了一步,无所谓地笑道,“不请我进去吗?你不敢进我的房间,难不成也不敢让我进你的房间?我可是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呢。” “什么礼物?”我警惕地看着她。 她说的没错,如果是在之前,我确实敢让她进我的房间,可今早香水的事情一出,我却不敢了。 林思思邪魅一笑,问我,“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找黎深,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247 无言 ,她说的没错,如果是在之前,我确实敢让她进我的房间,可今早香水的事情一出,我却不敢了。 林思思邪魅一笑,问我,“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找黎深,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不想知道。” 我昧着自己的良心,本着逃开林思思,直到沈蔚然回来可以三堂会审的想法,从林思思身边匆匆忙忙跑出去。 一直跑到李嫂那里,我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整个背后一片密密麻麻的冷汗。 是的,我怕了。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畏惧毒~品不是吗? 目前我还不清楚,是林思思从林厉城那里偷了毒~品呢,还是她一直以来就没有被威胁,而是参与着这种事情。 总之,不管是那一种,我都不能轻举妄动。 一旦她对我下手,我若是吸了毒有了毒瘾,恐怕这一辈子可就万劫不复了。 李嫂正在厨房里洗碗,搓着双手问我,“夫人怎么了,怎么这么慌乱?” “没,没事。”我拍了拍胸口,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一抬眼,沈蔚然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一身疲惫的样子,换下了自己的外套让李嫂给挂在门后,接着朝我温柔地一笑,“还以你今天也会躲着不见我。” 哦,被林思思这件事一搅和,我差一点忘记了我自己还在跟沈蔚然冷战呢。 然而,现在我完全没有心思冷战了。 我的肚子里藏着千言万语,想要跟沈蔚然全部问清楚,可林思思就在家里,我一点儿也不怀疑我跟沈蔚然所说的所有话,她都可以一字不落地听进去。 所以,我上前殷切地拉住沈蔚然,问他,“咱们出去吃好不好?我忽然想吃日料。” “沈大哥,我也挺想吃日料的,不如我们一起出去吃吧,我回到深市这么久,你还没带我出去吃过东西呢。”林思思不合时宜地站在楼梯口微笑。 明明是正常的笑容,现在我的心境怎么看来怎么觉得毛骨悚然。 抢在沈蔚然答应她之前,我立马说,“我忽然不想吃日料了。” 林思思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她就是不想要我跟沈蔚然单独在一起,免得我问沈蔚然什么话。 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我几乎已经快被她给整疯了。 “那不如我们去吃火锅?韩式烤肉?总之,舒尔姐姐喜欢吃的东西,我都喜欢。”林思思的笑容不变,一边抚~摸着导盲犬的头,一边肆无忌惮地贴着我。 “我看见你就倒胃口,不用了,我不想出去吃了。李嫂,你随便做一点晚饭吧。”我没好气地朝林思思说。 沈蔚然眯着眼睛,深邃的目光在我们两个人之间徘徊了一会儿。 他紧紧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我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心情,他是觉得今晚有问题,他应该拉着我单独出去呢,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好,在家吃。”沈蔚然最终一锤定音。 我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明天他上班的时候我跟去公司,我就不相信,林思思能踏地进江海集团一步。 带着满肚子的气鼓鼓,我只简单地吃了几口饭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然后反锁了房门,不让沈蔚然进来。 其实不是我心大,只是我觉得,林思思既然早就有那瓶东西,那东西这么强大,她却没有用来对沈蔚然使用,这说明,她这东西的主要目的不是沈蔚然。 而是我。 所以沈蔚然在外面是安全的,更何况,我吃过一次亏了,我既然在家里,就不会让她动到沈蔚然分毫。 这么想着,我才安心地睡过去。 睡到一个天光大亮,起床一看手机,早已经是早上十点多钟。 虽然赶不上沈蔚然上班的时间了,但是去江海集团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前脚刚穿好衣服,后脚李嫂就走上前来,跟我说,“夫人,沈先生今天一大早就跟我说他要出差去,沈先生说晚上是黎总裁的订婚仪式,他会在这之前赶回来的,希望夫人到时候先去。” 真是天都不随我愿。 到这时候,我还是以为,沈蔚然的出差只是一个巧合。 殊不知,这就是一张无形的巨网,我一直就是这网中的鱼,任何挣扎都不过只是徒劳。 而那个收网的林思思,早已经胜券在握。 沈蔚然既然不在家也不在江海,我自然是不太敢跟林思思共处一室的,麻利地吃完早饭就离开了别墅里。 外面的阳光很好,没想到的是,林思思也在外面,不过是在遛狗。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羽绒服,手里牵着那条导盲犬走在宽阔的草坪上,阳光洒满了她们两个的身上,看起来像是一幅十分唯美的画面。 不得不承认,林思思确实很美。 但太美的东西,都是有毒性的。 我暗自捏紧了自己的手掌心,告诉自己,一定要稳住,不能够向之前一样冲动。 再抬眼间,我看见了一个端着摄像机的男人走进林思思,似乎是在给她拍照,然后两个人聊着聊着,互相微笑着交换了什么东西。 当时的我并没有怀疑什么。 后来我就一直在外面游荡,直到宴会快要开始的时候,随便回家穿了一套普通的小礼服就去了黎深的订婚宴。 沈蔚然一直没有接电话,似乎是还在飞机上。 我挺无奈的,一个人步入会场的时候,难免有些尴尬跟孤独。 幸好顾菲也来参加这个订婚宴,我一进门就找到了她,她独自坐在角落里,手里端着一杯果汁,目光幽幽地看着站在远处人群中的那个男人,祁东野。 我走上前去问她,“祁东野那天跟你说什么了?” 顾菲见是我,朝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说,“他说不会逼我打掉孩子,但他也不会娶我。” “那么你呢?” “我,我恨祁东野,所以我一定要留在他的身边。”顾菲把杯中的果汁一饮而尽,带着些许无奈。 我刚准备继续开口说话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从我们身边匆匆经过,不小心撞了一下顾菲,我连忙扶住她准备回头看是谁这么草率的时候,却发现这个撞人的男人,那张脸,陌生而熟悉。 好像刚刚在哪里见过一样…… 248 风波 ,好像刚刚在哪里见过一样…… “怎么了?”顾菲缓过神问我。 我楞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事,只是刚才那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没事吧?他有没有撞痛你?” “没有,舒尔,你的脸色不是太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顾菲也是个细致入微的女孩子。 是出了事情,可这件事情,我不能告诉她。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 我摇头,朝刚才撞她的那个黑色的背影看去。 不知道他是不是特意为了解开我的疑惑,明明已经低头走入了人群中,在我看他的时候,忽然又回过头来,朝我这里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让我认出来,他是谁! 他就是那个早上在沈家门前花园里,给林思思拍照的那个男人! 怪不得我就觉得那么眼熟,好像刚刚就在哪里见过。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是林思思的人? 我越想越觉得可怕,林思思这家伙心机太深了,我根本就摸不透她下一步想要做些什么。 看我整个人的神情都不太对,顾菲在我面前摇了摇手,“舒尔,舒尔?回神了,沈蔚然来了。” 我的神思,被沈蔚然这三个字给拉回了现实。 一抬眼,沈蔚然已经西装革履地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下意识地就朝他背后看了看,然后心有余悸地问他,“林思思没有跟过来吧?” 他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事,真没什么事情。 我就是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问沈蔚然。 但顾菲现在还在边上,我无法问出口。 于是我们三个人就这么干扯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有几个名媛走过来要跟顾菲打招呼,我这才抽到时间把沈蔚然给拉到一边,有些忐忑地问他,“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关于林思思的,很重要,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或者说,她有没有什么……” 我的话音还没有落,台上主持人就开始了主持,“如果说爱情是美丽的鲜花,那么婚姻则是甜蜜的果实,在这样一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我代表今天我们订婚宴的男女主人公,东来集团的董事长黎深黎先生和咱们林氏集团的女主人林子妍,在这里感谢各位宾客的到来……” 台上主持的音响放的有些大,我接下来所说的话被巨大的音响盖过,已经听不太清楚。 沈蔚然垂首疑惑地打量着我,而我拼命张着嘴巴,却发现根本无法说出口。 我要是用吼出来的,估摸着全场都要被吓坏了。 就在我干着急的时候,主持人又开了口,“下面,请咱们的摄影师把两位新人的甜蜜回忆先放在大屏幕上,供大家欣赏。” 我觉得再等下去,我还是没办法跟沈蔚然说这件事。 只好拉着沈蔚然朝人群少的地方走去。 刚回头走了两步,就听见人群里传来一阵唏嘘的声音。 整个会场都骚动了起来,记者的闪光灯不停地对着大屏幕拍摄着。 我跟沈蔚然同时扭头,那张巨大的led大屏幕上,此刻正来回滚动播放着的,不是林子妍跟黎深所拍的婚纱照,而是一张一张,不堪入目的,在汽车里车~震的照片。 而照片的男女主角,自然就是我跟祁东野。 更让我身心俱凉的是,这照片的拍摄角度实在是太好了,好到每一张照片,都清晰地拍摄出了我跟祁东野的脸,祁东野充满情~欲不能自持的表情,还有我衣服被撕破挂在身上的样子。 要多激~情,有多激~情。 我整个人,跟被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下,颤抖着,抓着沈蔚然的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真没想到呀,这个江舒尔,私底下这么放~荡~不~堪的。” “哎呦你们都没听说吗,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经在江海集团脚踩两条船了,知道沈嘉泽是怎么落败的吗?就是被这女人给搞垮的。” “是呀是呀,我也听说过这件事,沈氏两兄弟,她谁的床没爬上去过,现在又不满足了,连刚回国的祁少也不愿意放过。” 不堪入目的话,一遍一遍地传入我的耳朵。 我跟沈蔚然周围的人群,自动推开了好几步,灯光不客气地直接追溯到我们两个人的身上。 我就算是没有抬头,都可以感受到沈蔚然身上一阵一阵的寒意在朝外面散发。 该死的林思思,早在我看见那个摄影师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她千方百计阻止我跟沈蔚然说话,不就是为了我最后辨无可辩吗? 而此时,还有一个站在台上添油加醋的林子妍,不客气地抓着话筒在火上浇油,“没想到,我的好姐姐江舒尔,竟然会在我的订婚宴上做出这种事情,姐姐,平时你跟黎深的事情,我就当做没看见了,可今天,你不仅仅是跟黎深纠缠不清,连祁少都不放过,我真的是没办法……” “贱人,你他妈敢再说一遍。”祁东野也是在场的。 他那个暴脾气,今天已经从毒~品中清醒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就跨上了台阶,抢过林子妍手里的话筒给砸在了地上。 话筒发出了‘镪’一声,整个场地都有些尾音在震颤。 我闭上眼睛,心里暗骂祁东野真的是没脑子,他表现的越激动,只能证明这件事看起来越像是真的。 这照片的角度,摆明了就不是隔着玻璃! 所以直接一点说,就是在祁东野车里安装的摄像头拍摄的,这不是早有预谋,是什么? 大概是从林思思知道我拿走那瓶东西呀以后,她就开始计划了吧? 这心思之缜密,真的让我后怕。 我再次睁开眼睛,其他人的看法,都不重要,唯有我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会怎么看? 沈蔚然的脸上,一点儿波澜也没有。 他低下头,用很淡薄的语气问我,“舒尔,这些照片,都是真的吗?” 我的喉头一哽咽,连忙拉住他的手说,“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看见的这样子的,当时我跟祁东野……” “我知道了。”沈蔚然语气里的情绪,还是没有什么波澜。 听不出他的喜悲。 但,我原本抓着他的手指,却被他。 一根,又一根,地掰开………… 249 淋雨 ,但,我原本抓着他的手指,却被他。 一根,又一根,地掰开………… 我想我现在脸上的血色,肯定早已经褪得干干净净了。 沈蔚然说的那四个字,每一个字都跟染了血似得,化作一把尖刀,直刺向我的心脏,一刻也没有停留。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让我不顾形象地再一次抓住了他的手,“沈蔚然,求你,相信我……” 这大概是,我在沈蔚然面前最卑微的一次。 就连上一次,我的孩子流产引发的误会,我都没有过这么低声下气过。 沈蔚然的眼眸里,那藏在深处的暗涌,震动了一下。 我根本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的脑子里黎深上次跟他的对话又蹦了出来,“沈蔚然,不要跟我离婚,我不想离婚……” 我又哀求了他一次。 所有的闪光灯都指向了我们两个人,我们站在人群的最中心,如果今天,沈蔚然因为这件事情而当众宣布跟我离婚的,恐怕我们两个人之前,就是真的走到尽头了。 他不顾我会有多难堪,也不顾会有多伤害我。 不,这些都不够伤害我。 唯一伤我最深的是,沈蔚然他不信我,他不信我! 沈蔚然抿着嘴,眉心一皱,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似得,再一次,决绝,且坚定地甩开我的手。 他开口的那一刹那,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那句如同梦魇的低沉嗓音一直回荡在我的耳边,他说,“江舒尔,我们结束了,好聚好散吧。” 多么冠冕堂皇的话。 我的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沈蔚然,你这个王八蛋!”祁东野从人群中提着拳头冲了出来,他是个经过训练的特种兵,这一拳头要是砸在沈蔚然的身上,我的心不由得揪起。 拳风猎猎,出乎意料的是,沈蔚然轻而易举地躲过了,然后也没见他怎么动的,一个抬腿就把祁东野给踹倒在地上,捧着腹部骂骂咧咧的。 沈蔚然的神色很冷,如同尖锐刀芒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轻声说道,“我的女人,你不是一直想要吗?今天我就送给你,带着她滚蛋,滚得越远越好。” 我的身体一晃,几乎就要站不稳。 沈蔚然说完这句,转身离开,人群自动给让出了一条道来。 “就说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吧,活该被抛弃。” “快点快点去给总编写头条,这是大新闻,没想到沈蔚然身上也能出个离婚新闻。” “我赌二十块钱,接下来这女人肯定要开始装可怜要求巨额赔偿了,那些明星都是这样,谁离婚还不多带点钱走呀。” 人群里沸沸扬扬的。 我抬头,林子妍还站着台上,笑颜如花地挽着面无表情的黎深。 好,很好。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几个人今日都出现在了这里,看了我一场好大的笑话。 我也转过身,不顾祁东野在后面捧着肚子追赶,一路不再回头地朝外面跑了出去。 深市原本寒冷干燥的夜晚,忽然就下起了大雨。 没有个几秒钟,就把我们两个都给淋湿了。 这场雨很凉,凉的终于把我给冲地清醒了一点儿。 祁东野把车子开过来,问我,“舒尔,你想要去哪里我都陪你去,你放心,我祁东野是绝对不会抛下你的。” 呵呵,抛下。 我被沈蔚然给抛下了呀。 我苦笑了一下,跟他说,“我要回沈家。” 是的,我要回沈家。 我江舒尔虽然不是个什么特别的人物,但沈蔚然如果要赶我走,至少要给我一个堂堂正正的理由,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信了流言。 我要一个交代,哪怕是,他不爱我了的交代。 “我靠,江舒尔,你是不是真的蠢,沈蔚然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赶你走了,你还回去做什么。”祁东野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 我把耳边被雨打湿的头发别在耳后,笑了笑,“至少,我也得回去签离婚协议,对不对?” “好吧,签完协议我们就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上车吧。”祁东野喊了一嗓子。 我摇了摇头。 我不想上这辆车,这辆车里有毁了我一辈子的回忆。 虽然不是祁东野有意的,但我的心理上无法接受。 更何况,我早就打定了主意想要走回去,把自己淋个透心凉,心里那股难受的情绪,才能够释放一点儿。 祁东野又叫骂了几声,也知道我是对这车有阴影,“你等着,舒尔,明天我就把这车给砸了,到时候带你去挑,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我都买给你。” 说罢,他也跳下了车,就这么随意把车子停在马路上,什么都不管不顾地跟在我后面往家里走。 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在最悲剧的时候,有个人跟你风雨同路,也挺好的。 林子妍订婚的酒店离沈蔚然的家不算是太远,至于我走以后,他们有没有继续订婚,我是一点儿也不关心了。 我回到家以后,告诉祁东野明天再来接我,今晚我是不会离开了,我要跟沈蔚然好好谈谈。 他虽然口中骂着我,但并没有继续劝我,最终还是离开了。 当我浑身湿漉漉地踏上地毯后,李嫂急急忙忙冲出来用毛巾把我给裹住,“哎呦,夫人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李嫂,她已经不是你的夫人了,难道刚才没有听沈大哥交代吗?” 林思思依旧站在楼梯口,寻着我的声音朝我这里挖苦。 以一副胜利者的姿势。 我白了她一眼,用冰冷的声音说道,“林思思,等我跟沈蔚然签字离婚以后,你再来说这话才合适。” 尽管我知道,回来以后会受尽某人的冷嘲热讽,但我真的不能接受就这么随随便便被沈蔚然给甩掉。 他凭什么?他把我江舒尔当成是什么了? 宠物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越想越生气,用毛巾擦完了整个自己,又回到房间洗了一个澡以后,这才大力敲开了沈蔚然的书房门。 我知道,他在里面…… 250 冤枉 ,书房里,一如既往,一盏昏黄的灯光立在那儿。 而那个黑色的背影,背对着我站在深沉的窗帘面前,依旧是透过缝隙,在看外面的天色。 如同我现在一样,站在绝境里,想要知道前方的路,应该要怎么走。 听见我进来的声音,沈蔚然的身体明显动了动。 他转过身温柔地说了一句,“思思,怎么了?” 继而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瞬间变得冷然道,“你怎么回来了?” 呵呵。 他沈蔚然当我江舒尔是傻子吗? 我不信,刚才在楼下我跟林思思那么大的动静他会不知道我回来了。 刚才是在宴会大厅里,他沈蔚然要做戏,我无话可说,可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他为什么还要装出一副冷心冷情的样子来? 他不知道他的演技很拙劣吗! 我的双手在面前绞着,心痛的无法呼吸。 说实话,沈蔚然是在做戏,这个理由,才让我有勇气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 女人大概都是自欺欺人的动物,你要我怎么忽然去相信,他放弃我选择了林思思? 林思思有多危险,他不可能不知道! “我不相信你不要我了,所以我回来了。”我看着沈蔚然的眼睛,不让他有丝毫逃避我的办法。 呵呵,当然,沈蔚然也没有逃避。 他直视着我,从台上抽取了一张纸,递到我的面前来。 明晃晃‘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摆在我的面前,晃地我眼睛都生疼。 “回来也好,把这个签了。”沈蔚然面无表情地又递给我一支笔。 我从他手里接过那支笔,整个手都在颤抖着,根本就无法抓稳。 就在沈蔚然准备抽身离开的时候,我丢下笔,一把抱住他,把自己的头埋在他的怀里,止不住就落下,“沈蔚然,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放开我,我不相信你会因为那几张照片就不要我,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只要你肯说出来,生死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我觉得我说出这番话,应该是挺让人感动的。 我又不傻,沈蔚然跟黎深在计划着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一定是要故意推开我的。 绝对不会是因为,他移情别恋或者我跟祁东野有绯闻了。 沈蔚然面对着我,始终没有抬手抱我,没有给我任何的回应。 直到我哭到声嘶力竭再也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他才冷冷淡淡说了一句,“哭够了吗?哭够了就签字离开,之前林子妍的公司,我会留给你,还有念念,抚养权也在你的手里,如果你还觉得不够,可以跟我提条件,在适当范围内,我可以用钱补偿给你。” 这公事公办的话语,就像是真的要跟我恩断义绝了一样。 我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盯着沈蔚然坚定不移的下巴,哽咽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沉默了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擦干眼泪问沈蔚然,“做这个决定,你不会后悔吗?沈蔚然,你还有机会,不要推开我,你知道的,推开我了以后,我就再也不会回头了。” 我想,我的眼睛里应该满是期待的神色。 所以沈蔚然不敢低头看我,而是别过头去,看向窗外的沉沉黑幕。 再次,用力分开了我环抱着他的手,语气深沉地说,“江舒尔,我不会后悔的,你好自为之吧。” 呵呵呵呵。 好自为之,这四个字,没想到有一天会被沈蔚然用在我的身上。 “沈蔚然,你做梦,我不知道原因的话,是不会离开你的!你做梦!”我连续朝他吼了两声,然后气急败坏地摔门而去。 我不甘心,一点儿也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么被林思思给打败,而且是,毫无预兆地打败了。 我离开书房以后,林思思已经不在楼梯口。 夜,很深了。 整个楼下,灯光已经全都暗淡下来,李嫂也去休息了。 客厅里只剩下那条导盲犬,在看着窗台上的食盆,因为够不着,有些呜咽。 我的心一软,也不知道是谁把那盆给放在了那么高的地方,连忙走下楼梯,帮它把那食盆给取下来。 导盲犬摇着尾巴,对我表示了感谢。 我摸着它的脑袋在想,有时候人活着真不如一条狗,一条狗狗这样就可以满足,可以开心的跳来跳去,可是人呢? 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不知道怎样的日子,他才觉得是应该过的。 明明我已经可以跟沈蔚然,过普通的平淡的日子,什么权利,什么公司,我们都可以不要。 可是为什么,他还是要推开我? 我越想越难过,干脆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等我哭完的时候,才发现那条导盲犬在我的身边哀嚎了两声,忽然就不动了! 我一惊,抱起它,发现它的嘴角在流着血,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连忙喊着李嫂喊着沈蔚然。 整栋房子的灯光都因为我的呼喊声变得明亮起来。 林思思是第一个冲下来的,因为看不见的原因,从楼梯上摔了一跤,又跌跌撞撞跑到狗狗地身边,整个人趴在我的面前,一个劲儿在摇晃着狗狗,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得。 “江舒尔,是不是你故意的,你看我不顺眼就冲着我来呀,为什么要对它下手,你怎么下得去手!” 林思思声嘶力竭地朝我吼着,我脸色也吓得惨白,不停地说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这客厅里只有你一个人,不是你又会是谁?”林思思的悲痛样子,似乎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低头看向导盲犬,它已经奄奄一息了。 难道,不是林思思下的手? 天知道,刚才它倒下去的那一刻,我真的以为,是林思思设计我,让我在沈家一天都不能再待下去。 可林思思的表情,真的不似作伪。 到底是谁? 是李嫂,还是沈蔚然? 沈蔚然脸色阴晴不定地站在楼梯口,默默地看着林思思在撕扯着我的衣服,直到李嫂匆匆上楼进了我的房间,过了一会儿又匆匆走出来,拿着一个瓶子递给沈蔚然,说,“沈先生,这是在夫人房间里找到的……” 251 绝路 ,沈蔚然脸色阴晴不定地站在楼梯口,默默地看着林思思在撕扯着我的衣服,直到李嫂匆匆上楼进了我的房间,过了一会儿又匆匆走出来,拿着一个瓶子递给沈蔚然,说,“沈先生,这是在夫人房间里找到的……” 他让人搜索我的房间?! 出了这样的事情,沈蔚然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问清楚来龙去脉,而是让人毫无理由地搜查我的房间? 呵呵。 李嫂手里抓的是什么东西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沈蔚然对我的不信任。 他在林思思面前对我完全地不信任。 我的心疼出了一个大窟窿,好似所有悲伤的事情一齐涌上喉头,下一秒就会连同全盘的崩溃给吐出来。 “你怎么解释?”沈蔚然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 每一步都跟践踏在我的心上一样,痛得滴血。 他把手里的瓶子丢弃在我的脚下,林思思还抱着狗狗跪在那里哭泣。 那瓶子不是玻璃的,而是塑料的,滚了两圈并没有破碎,而是跟长了眼睛一样,滚在我的脚面前,然后,停下。 我弯下腰,捡起那瓶东西。 与之前我在林思思那里拿到的完全不一样,就是一瓶很普通的药水一般的东西,隔着盖子都能闻到刺鼻的味道。 我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 但我很确定,这是栽赃陷害,这必然是林思思放到我房间里的! 她实在是太会演戏了,她对导盲犬的情真意切差一点儿就迷惑了我,可是那条狗狗身上曾经有过的针眼提醒了我,一定是林思思! “沈蔚然,你真的觉得,这会是我做的?”我拎着那瓶东西,冷眼看向沈蔚然。 沈蔚然抿了抿嘴,没有开口说话。 倒是林思思,愤然从地上站起来,把我往墙上一撞,指着我面目狰狞道,“江舒尔,你别装了,除了你还会有谁,这屋子里只有我们四个人!” 空洞无神的眼睛,在这一刻却显得格外可怕。 我连那双看不见的眼睛都不敢去直视,我心里清楚且明白地知道,这是一场局,一场要赶我离开的局。 可我身在局中,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喜怒哀乐,我不由自主地跟随着这场局的形势,走向,开始了我自己最不想要的人生。 我恨,我心底对沈蔚然燃起浓浓的恨意。 在最艰难的时候,他都没有放开过我的手,这一次,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怎么舍得? “我再说最后一次,不是我。沈蔚然,你信不信我?”我瞪着沈蔚然,也等着沈蔚然。 这种满含凄切的,决绝的眼神,看得沈蔚然那样淡定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转过脸,幽幽地回了我一句,“江舒尔,你要我怎么信你?” “你敢说你跟祁东野的那些照片,是在作假吗?” “你敢说刚才,不是祁东野送你回来的?” “又或者说,你能保证,祁东野没有对你动一丝一毫地心思?” 沈蔚然这三个问题问出来,让我一时语噎,根本不知道要用什么去回答他。 “我不能保证。”最终,我垂下了头。 沈蔚然笑了,带着有些嘲讽地轻笑,“那么,你要我拿什么来相信你?” 他说的没错。 如果说站在我的角度,我是绝对不允许沈蔚然的身边,一直带着一个对他存着喜欢心思的女人。 当然,林思思除外,因为是他欠林思思的。 可我不欠祁东野什么,我肆无忌惮地享受着祁东野的关心,甚至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好朋友,我是真的不知道祁东野对我的心思吗? 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沈蔚然拿这个对我发难,无可厚非。 “我会证明给你看,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朝沈蔚然笑了笑。 挺温柔的笑,不带任何地情绪。 我从前都爱这么对他笑,他也说最喜欢我这样的笑容。 可是,这样的笑容,怕是以后,都再也见不到了。 笑完以后,我对林思思说,“我欠你的导盲犬一条命,我可以还给它,但是林思思,你记住,你欠我的这条命,迟早也会还给我。” “你要做什么?”沈蔚然的脸上褪尽了所有的血色。 可他距离我这么远,他的动作哪里有我快? 我趁着他们都不注意的时候,用力拧开手里的瓶盖,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爱恨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我不想要沈蔚然分给我的家产,我也不想要林氏集团,我只想陪在他的身边,跟他平平淡淡地过这一生。 我有想过,如果余生都没有沈蔚然,我还能不能活下去。 答案,是不能。 这瓶药很苦涩,苦地我整个胃里翻江倒海的。 沈蔚然嘴里喊出的不要,跟李嫂口中尖叫的夫人,交织成了我耳中最后的声音。 我的世界零碎成一片一片,原来人死之前,那些前尘过往,真的会在脑海里回忆一整遍。 我能看见四年前的那场车祸,沈蔚然用身体保护着我,他的血浸透了我的衣衫。 我能看见四年前,顾浅秋用敲碎的红酒瓶插~入我的腹部,我眼见着自己的孩子一点一点离开自己的身体。 我也能看见,黎深深夜驱车的关切,沈蔚然为我跳下海拿来的那颗珍珠,祁东野眼底的暴虐跟怜惜。 一幕一幕,好像是放电影一样。 这些痛入骨髓的回忆,似乎都随着意识离开身体,而渐渐消退,终于最后再也不见。 —————— 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竟然没有能够死? 当醒来的时候睁眼看见头顶的水晶灯时,我满脑子都是茫然的,发生了什么? 我还活着? 床边一个咋咋呼呼的身影见我醒了,连忙握住我的手哭道,“舒尔,吓死我了,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会想到在家里自杀呢!你不像是这么想不开的人呀。” 祁东野听见动静也从屋子外面冲了进来,看见我睁开眼睛,原本紧张的神色顿时舒展开来,“江舒尔,我还以为你有多坚强,就这么点破事,你就自暴自弃了,我还真是高看了你。” 他们,似乎,嘴里说的话,跟我昏迷之前所经历的事情,完全不一样? 252 逃避 ,“我这是在哪里?发生了什么?”我茫然地坐起身来,动了动四肢,发现身体没有任何地方不对劲。 应该说是,一点也都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是喝了药,最起码会经历一番洗胃呀一类的抢救吧? 为什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呢? “你在我的家里,舒尔,你觉得好一点儿了吗?沈蔚然半夜给我们打电话,说你想不开不想跟他离婚,所以要自杀,幸亏喝了一瓶过期的假药水,吓得我连忙去把你给接回来。” 顾菲摸了摸我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以后,关切地跟我说着。 我张了张嘴,又回忆了一遍之前的事情,大概心里也就有了一个头绪。 沈蔚然多数是担心,他因为一条导盲犬的事情而逼死了我,被祁东野知道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干脆什么都没有说,只单单说我自杀。 而那瓶药水,估摸着大概是真的过期了,而且对人类没有什么大毒性吧,总之,我没有经历过抢救,就这么睡了一觉,好好地来到了顾菲的家里。 “我知道了,你们让我静一静吧,我想想一些事情。”我垂下了头。 祁东野满脸不情愿,不想要离开我的房间,但碍于顾菲在这里,他又不太好表现出来。 我只好朝顾菲保证,“我不会再自杀的,真的,那药太苦了,不会再喝第二次,而且,你看你这房间,也没有什么可以给我用来自杀的东西呀。” 我朝四周指了指,他们两个这才放下心,一前一后离开了房间。 他们出去以后,我把自己打量了一番,还是穿着昏迷前的衣服,只不过身边多了一个行李箱。 我跳下床打开行李箱,里面第一个东西,就是离婚协议书,落款处只有沈蔚然一个人的名字,并没有我的签字。 他终究还是放弃了我,把我跟扔垃圾一样给丢了出来。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眼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滴都流不出来,反正就是悲喜都有些不太走心的感觉。 大概这就是那种大悲大喜以后的失落感,反正我是对任何事情的性质都提不起来。 这种悲伤的情绪,延续了大概有半个多月才算是结束。 这半个月来,我一直住在顾菲的家里,足不出户,且不爱说话。 外面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跟我没有了任何关系,知道林厉城打电话给我的那天。 我这才想起,之前跟他约定好的事情,我妈的忌日,我要陪他去我妈的坟上走一遭。 既然是约定好的事情,我就不能够反悔,更何况,我待在深市也憋闷的很,想要出去散散心,跟林厉城会老家,无疑是一个最好的决定。 第二天我们便踏上了行程,因为下意识回避深泽县的问题,所以我拒绝了先去林家的提议,而是让恒叔开车在顾菲家门口等我。 林厉城比我上次看见他的时候,苍老了许多,在路上一个劲儿地咳嗽,恒叔虽然在前面淡定地开着车,可他看他担忧的目光一刻不停地总是在反光镜里投向林厉城。 “舒尔,我没有想到你真的会跟沈蔚然离婚。”沉默了许久以后,林厉城第一次开了口。 原谅我呆了半个月,消息有些蔽塞,我疑惑地看向林厉城,但没有说话。 林厉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地很整齐的报纸,他们那个年代的人,都有着看报纸的习惯,我曾经也见过我外公把重要的报纸折叠地整整齐齐地。 报纸上是一则公开声明,沈蔚然发的,大概意思是跟我已经协议离婚,有关财产也基本上处理好了,并没有什么别的纠纷。 我瞥了好几眼,心底呵呵了两声。 依旧没有先开口。 “舒尔,我知道你心里应该挺难受的,但感谢你相信我,跟着沈蔚然,确实是一条不归路。” 林厉城接着在絮絮叨叨。 我的脑子里却有很多很多的疑点,我虽然情绪很低落,自我封闭了半个多月,但不代表我是傻了。 离婚协议书还在顾菲的床头,我并没有签字,沈蔚然从哪里来的自信说自己已经离婚了? “为什么是不归路呢,既然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三爷,我希望有些事情,你可以告诉我,我不想继续被蒙在鼓里。” 我一本正经地看向林厉城。 不管沈蔚然在耍什么花招,我的心底,对他还是有那么一丝丝信任的。 哪怕是我在他面前自杀了,他眼底的疼痛是装不出来的。 但他既然已经放出了这个消息,有些谜底,我就可以借助这一层全部解开。 林厉城手里的拐杖动了动,老谋深算的眼睛里精光一闪,复又问了我一遍,“你,真的跟沈蔚然离婚了?” “您不是都看见了吗?他都登报声明迫不及待跟我撇清关系了,我在您的面前也不卖关子,相信您也打听到了,是因为我跟祁东野之间的事情,反正就是,被抓包了呗。” 我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来。 怕林厉城不相信我,我又多说了一段他可能去调查过的自黑,“您要是真的查过我,应该也知道我是有个前男友叫陈墨,他为我掏心掏肺的,但我认识了沈蔚然以后就把他给踢出局了,后来他也去世了,感情这东西嘛,二十岁的我或许会当那么一回事,但是现在我已经快三十了,那些情情爱爱听多了就觉得假。我跟沈蔚然确实是离婚了,原因很简单,祁东野呗,他比沈蔚然有权有势地多,也没有烂桃花,对我又好。” 我这一番话说的诚恳极了。 因为我算准,林厉城这个枭雄,年轻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视感情为利用工具的男人,否则凭借他的权利,真要是爱我妈的话,早已经使出手段夺回来了。 他娶林子妍的母亲,也不过是为了人家曾经是个财团。 果然,林厉城微微一笑,拍了拍手说道,“不错,不愧是我林厉城看好的女儿,你可比思思看的通透多了,思思要不是一根筋,倒也是个可塑之才……” 什么意思,他难不成是觉得,我可以接手他毒枭的位置吗? 253 这不是真相 ,果然,林厉城微微一笑,拍了拍手说道,“不错,不愧是我林厉城看好的女儿,你可比思思看的通透多了,思思要不是一根筋,倒也是个可塑之才……” 什么意思,他难不成是觉得,我可以接手他毒枭的位置吗? 我对这一行可没有什么兴趣。 但我对林厉城眼中的沈蔚然,很感兴趣。“三爷,既然我都已经离婚了,你也就该告诉我原因了,不是吗?” 有些时候,要表现的自己很聪明,但有些时候,我必须表现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这样林厉城才会觉得我没那么有心计。 “好好好,我可以告诉你,不过这中间故事有些长,咱们慢慢来说。”林厉城转了一下拐杖,从车子旁边的水池里拿过一杯水轻抿了一口。 对了,忘记说,托林厉城的福,我有生之年竟然有幸坐了一次豪华房车。 空间大的让人忍不住想要睡一整天。 你们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明明是跟沈蔚然闹到分开的地步,却一点儿也没有要死要活的样子,反而可以镇定自若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因为我了解沈蔚然,我不是个没脑子的女人。 虽然我也会吃醋,也会对他发表离婚协议表示吃醋,但这一切都淹没不了我的理智。 从我偷听到沈蔚然跟黎深谈话开始,我就知道,沈蔚然一定是在为了做某件事而把我给推开,就像当初林厉城想要我的肾,他把我给推开一样。 同一个错误,我不会犯傻第二次。 他佯装对我跟祁东野的事情很在意,当众给我难堪,又故意误会与我,把我骂成蛇蝎心肠的女人,甚至眼睁睁地看着我去死也不过来抱我。 除了他真的移情别恋以外,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他在演戏,演一场大戏给所有的人看,告诉所有人,他沈蔚然跟我江舒尔没什么关系了。 那么从此以后,他所做的任何事,就连累不到我江舒尔。 所以,我现在根本就不是用来伤春悲秋的时候,我应该搞清楚,沈蔚然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到底是什么重要到他要不惜伤害我去完成的事情。 林厉城自己的身体朝后依偎着,笑着问我,“沈蔚然或者祁东野,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是做什么的?深泽县,又是什么地方?” “自然是有的,三爷这么大名鼎鼎的毒枭,任何跟你接触过的人,大概都会有些自我察觉吧。”我很坦白。 “所以,你不怕我?”林厉城笑眯眯问我。 我也回给他一个真实的笑容,“怕,为什么不怕,谁都不愿意去跟毒~品两个字扯上关系吧?可是怕又能怎么样?我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不是吗?您注定是跟我有血缘关系的那个人,怕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 “哈哈哈哈,我就喜欢你的率性坦白,我这么几个孩子里,舒尔,你是最坦荡的那一个。”林厉城似乎是很满意我的表现,把我从头到脚夸赞了一遍以后,才开始进入正题。 他说,“你说的没错,任何人都不乐意去跟毒~品两个字扯上关系,可偏偏就有人,尝到过这里面的甜头,主动送上门来,想要走这一条路。” 偏偏就有人? 这人不会说的是沈蔚然吧? 呵呵,林厉城以为我会相信? 林厉城是个老奸巨猾的人,自然也看见了我脸上写了一脸的不相信,所以也不恼,特意从房车里面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我。 每一次都是文件夹,一看就知道里面是重要的东西。 我不客气地就接过来拆开,里面大部分都是一些有关于江海集团最近项目的档案。 他问,“江海集团你也待过好几个月,他是做什么的你应该很清楚吧?” 我答,“江海集团发家的时候是制造药品,后来转型做了医疗器械方面,从此开始上市,一路平步青云,这两年开始涉及房地产,珠宝一类的,初见成效。” 对于江海集团的发家史,我还是很清楚的。 林厉城微笑示意我继续看手里的资料,“你说的没错,完全正确,那么你现在看看你手里的这几份资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我听了他的话,低头仔仔细细研究了资料。 发现大部分都是这半个月来,江海集团把珠宝子公司给卖掉了,又或者是撤出某块黄金地皮的竞标,总之,那些无关于医药方面的项目全部喊停。 连发家的医疗器械也减少了很多入账,转而开始朝医药方面发展,引进了好几个亿的大型制药生产线。 “三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看不明白。” 我不是看不明白,而是不敢让自己明白。 林三爷的话说的很清楚,有人想要接触毒~品这一行,而林厉城作为大毒~枭,他的分销能力已经很完善了,唯一的缺憾就是,深泽县毕竟有些贫穷,想要大规模地制造毒~品,似乎不太可行。 我也听祁东野说过,深泽县虽然是个制毒基地,但是每年产出的毒~品数量并不多,林厉城多数还是从海外购买分销。 所以说,江海集团开始慢慢转向制药那一方面,细想想真的有些可怕! “我的女儿这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明白?”林厉城一惯慈祥的笑容看着我,见我眼底的惶恐不安越来越浓,他这才不卖关子,语气和蔼地说道,“在我寻找你的时候,沈蔚然也发现了你是我的女儿。” “所以早在我跟你见面之前,他已经跟我见过了面,他表示,可以利用江海集团的资源跟着我后面做,舒尔,你也知道,做这一行就是把脑袋挂在腰上干活,虽然处处凶险,但是往往一单的成交量,会达到江海一年的营业额,沈蔚然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铤而走险来找我。” 从林厉城嘴里说出来的话,我听在耳朵里,说不震撼是不太可能的。 但说到相信这两个字,我还是有些犹豫。 沈蔚然会主动要求加入林厉城?他向来是个大是大非都分得很清楚的男人…… 254 遗愿 ,沈蔚然会主动要求加入林厉城?他向来是个大是大非都分得很清楚的男人…… 这其中一定有我想不通的关键在哪里。 想不通的事情,我便选择沉默。 林厉城见我沉默在那里,以为我是被这个消息给震撼到了,伸出一双苍老的手在我的背上轻拍安抚着,“孩子,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很难接受这件事情,但你恒叔是不会说谎的,沈蔚然那天来找我,跟我所说的话恒叔全都听见了,你若是不信可以问他,这就是我要你离开沈蔚然的原因。” “你从小到大没有接触过毒~品,我当然也不希望你被牵扯进去,我留给你的一部分遗产全都是正常的市面上的公司,没有涉及到深泽县一点一滴,所以你不用担心。” 林厉城这话算是掏心掏肺了,他把我对他留给我遗产的顾虑全都打消掉。 他的意思是,他压根就不希望我是来接他的班的,他只希望我带着钱快快乐乐过我自己的下半辈子? 顺着他的话,其实沈蔚然对我所做的一切就有些合情合理。 比如他要做什么大事,他要做的大事就是他想要走上这条不归路,但他对我还有感情,他不愿意拖累我,所以选择忍痛把我给甩开,免得以后他出了什么事情,会连累到我。 他留着林思思在身边,因为林思思或许对他有什么利用价值,可能是听觉,也有可能是嗅觉。 这些对于制~毒,都至关重要。 所以在林思思房间里的那瓶药,很有可能是沈蔚然的? 那么黎深又是怎么回事?他该不会也是出于同样一个目的,所以才打算跟沈蔚然联手,所以才不管不顾地要娶林子妍,以方便他留在林厉城的身边做事? 这一系列的事件是说的通了。 可唯一说不通的,是沈蔚然跟黎深的人品,他们两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这样的人呀! 然而,江海集团最近的项目,确是证明了林厉城的话,沈蔚然在行动了。 我满肚子疑惑无处诉说,干脆双手抱胸假装自己无所谓的样子,“沈蔚然以后想要做什么,都已经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了,他既然这样对我,我自然是希望他得不到什么好结果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在滴血。 万一,我是说万一,沈蔚然真的选择走上这条不归路,我应该希望他有什么结果? 是最后被警方抓获终生入狱,还是逍遥法外成为第二个林厉城? 我不敢去想,心疼出了一个大窟窿。 在这一连串看似解密的对话中,我仿佛是从一个坑,掉进了另一个更大的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够爬地出来。 “所以,三爷您是准备带沈蔚然入门吗?”我问地小心翼翼。 林厉城把拐杖放在一边,爽朗地笑起来,“不,我拒绝了他。” 这更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像林厉城这样的大毒枭,知道自己时日无多,难道不应该是迫切的找一个继承人了吗? “有件事,舒尔你可能不知道,从很早以前,我就准备从这个害人的东西里面退出来,你现在所看见的深泽县是什么样子的,它就是什么样子,它已经很多年没有帮我提供毒~品了,我在让它慢慢恢复成一个小县城该有的样子。” “为什么?”我问。 已经走到他这一步的人,身在高位,不是说放手,就能够放手的。 牵扯的利益太复杂,我也看过香港电视剧里,一旦说不做了,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当时的我也就是脑补了一下电视剧,却没有想到,艺术来源于生活,林厉城的未来,跟我想象中的最后结果却惊人地相似。 “不为什么,只是想要给后代子孙积点德,我一个女儿流落在外受尽苦楚,一个女儿双目失明,还有一个女儿骄阳跋扈不择手段,舒尔,你觉得,就算我手握大权,又有什么用?” 林厉城说这些话的时候,眉眼间止不住地苍老之态。 我抿着嘴,不知道该指责还是该劝慰。 车子在这一路对话中,渐渐驶进了我的老家,我外公外婆那后面有着竹林的房子还在那里,舅妈跟表妹也都在那里。 曾经沈蔚然在我舅舅死后,帮我们重新建立起来的明胶厂,如今也蒸蒸日上。 回到静谧的乡村,一切仿佛都没有变,又好像都变了。 林厉城的车子因为排场太大,一进村子就被众人围观,舅妈跟堂妹殷勤地招待了我们,我只跟她说,林厉城是我妈的一个好朋友,这一次是回来祭拜的。 舅妈也没有多问什么,反倒是有些惦记着为什么我没把沈蔚然给带回来。 当着林厉城的面,戏就得演全套,我毫不掩饰地说自己跟沈蔚然离婚了,现在独身一人。 舅妈眼睛里有明显的失望神色,甚至把我拉到一边小心翼翼地问我,“那他会不会收回给咱们厂子的这些订单?” 人心这种东西,在深市的这些年,我早已经看淡了。 舅妈的眼里,只有能够给她赚钱的厂子,完全没有对我今后一个人生活的关心。 这一刻,临近我妈的忌日,我就更想我妈了。 我周围的每个人都充满了利益跟算计,唯独我的生母一个人,是无条件地掏出全世界送给我。 我安抚完舅妈以后,回望了一下这个曾经所谓的‘老家’,心底想着大概是再也不会再回来了。 吃过午饭后,我便带着林厉城来到了我妈的坟前。 路上他安慰我,“大江南北五湖四海我都去过,舒尔,家这种东西,有了你想要守护的人,才算是家,自从知道你妈妈离开以后,我便再也没有家了。” 煽情戏码我见了不少,但林厉城边说着,边跪在我妈坟前落泪这一出,我到是真的没有想到。 大概是每一个看似无坚不摧的人心底,都有最软弱的地方吧。 这场景不禁让我想起了沈蔚然,如果有一天,我先他而去了,他是否会后悔现在推开了我,是否也会跟林厉城一样,余生都活在痛苦跟自责中? 当时的一句戏言而已,一语成谶,我是真没想到…… 255 突袭 ,上完香以后,林厉城给我妈足足磕满了三个响头才站起来,他老泪纵横地说道,“你放心,我辜负了你一辈子,所有欠你的都会还给咱们的女儿,只要我活着一天,在我的保护下,她都会平安无事的。” 我默默地听完林厉城所有的承诺。 说实话,我是没什么动容的,毕竟我妈已经死了,有些人活在这世上,对活人的承诺还未必有兑现的,更何况是对死人? 林厉城不过是需要一个这样的场合,来说一段这样的话,以完成自己的某些心愿吧? 我跟林厉城的对话,大概也就是止于此,当天实在是太晚了,林厉城便在我外婆家住了下来。 夜晚时分,舅妈收拾完碗筷就坐在我身边,絮絮叨叨念着,“舒尔呀,咱们的明胶厂这些年可是赚的瓢钵满盆,你说,这要是沈蔚然以后不再给咱们生意了,这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你不会是,真的跟沈蔚然离婚了吧?” 舅妈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我,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担忧。 我明白,一个人从没有钱到有钱,是很容易的,可是一旦拥有过了再失去,那就很难了。 “舅妈,我确实已经跟他离婚了,您要是有顾虑的话,就多去跑几个客户,把这些年跟我们交易的客户都留下来不就行了?” 我心平静气得对舅妈说。 她却一拍膝盖,朝我瞪了眼睛,“你舅舅死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态度跟我说话的,江舒尔,你舅舅的死跟你脱不开关系吧,你明知道那些个大客户都是冲着沈蔚然的面子才交给我们订单,你现在让我怎么去把人留下?” 舅妈提到了舅舅,也赤~裸~裸地揭开了我们现在的现状。 没错,不仅仅是舅舅的明胶厂,包括我的一切,我的名声,我的财产,我的生活,都已经跟沈蔚然血脉交融在一起,永远都别想剥离开来了。 沈蔚然想要推开我的行为再一次让悲伤弥漫。 “舅妈,你放心,我会想到办法的。” 我不想继续跟舅妈争吵,她离不开沈蔚然是因为钱,但她根本就不会明白,我若离开沈蔚然,大概就没了命。 恰好此时恒叔服侍林厉城睡了下来,正关上房门,我连忙从沙发上坐起来喊了恒叔,“恒叔,我有事找你。” 恒叔扭过头没有丝毫意外地跟着我去了阳台。 一方面我是为了摆脱舅妈无休止的纠缠,另一方面,我也是为了想要知道更多有关沈蔚然的消息。 “大小姐,您有什么事情?”恒叔对我依旧很恭敬。 我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问出了口,“林三爷,他真的不再涉及毒~品这一行了吗?” 恒叔笑了,“老爷从来不对大小姐说谎,我一直跟在老爷的身边,已经有三四年没有走这条路了。” “那,既然林三爷这边的这条路走不通,沈蔚然是从哪里想要转型呢?是谁可以给他这个资源,谁在跟他合作?” 这是我心头的一个疑惑。 林厉城已经放弃这条路,那么沈蔚然从哪里来货源? “大小姐,这个我不清楚,在深市,做这一行的并不止老爷一个人,沈蔚然能找到货源,并不奇怪。” 恒叔是一贯不会说谎的,但不说谎,不代表不会掩饰。 现在他就是在掩饰,至少他肯定是知道这件事的,因为他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精光,但他就是不愿意告诉我。 我也有些赌气,好吧,他们一个两个的都瞒着我,既然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查。 就算是沈蔚然真的误入歧途了,我也得亲手把他给拉回来。 本着赌气的心情,回去的这一路上,我都没怎么接林厉城的话,无论他跟我说什么,我都有一搭没一搭的地乱扯,最后胡扯不过,索性就躺在那里睡觉了。 十个多小时的路程,一千三百多公里,就在车子快要到达深市的时候,忽然外面响起了很多喇叭声。 林厉城原本也眯着眼睛在睡觉,倏地就坐起来,目露精光拉开黑色的窗帘朝外面看去。 车子的正前方,不多不少刚好有两辆车一直在交替鸣笛,看样子不算是很友好。 “阿恒,一会儿不管出什么事情,把大小姐先带走,不要管我。”林厉城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出,恒叔心底一万个不愿意,他也表现了出来,“老爷,我不会走的。” “这是命令!”林厉城的态度很强硬。 “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弱弱地插了一句。 林厉城原本凌厉的目光在触及到我的时候,又柔和下来,“舒尔,别怕,只不过是有人今天不想要我活着回到深市而已,不过没关系,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我一定能保证你周全。” 所以,林厉城是要在这要紧的关头放弃自己保住我? 我一愣,顺着他的目光朝外面看。 那两辆车车门已经大开,从车上下来五六个身强体壮的男人,穿着黑色的衣服,手里都不约而同地提着一把枪。 我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心里跟无数头小鹿在乱猜乱撞一样。 这是,赶上枪战了? 总之,接下来的场面异常的混乱,恒叔也从车子里掏出了大家伙,林厉城又让我趴下,告诉我这车子是防弹的。 没有一个人遇到这种情况不害怕的,我也不例外。 子弹擦着我的耳边不停地撞击在车尾,空气中满是硝烟的味道,恒叔开着车左右冲撞,我没有扣安全带,被巨大地惯性在车里来回甩着,感觉整个人翻江倒海要晕过去。 最后我是怎么迷迷糊糊被救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在一片交火中,林厉城打开了车子后面的门,用身体护住我的头,我能听见有子弹没入他身体的声音,但他不给我查看的机会,把我给朝外面一推。 我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儿神志以后,只看见那辆黑色的房车在夜色中冲入了深市边上的一个海滩悬崖边。 那几个大汉见车子掉了下去,连忙赶上去侦查了一番。 没有几秒钟,悬崖下就燃起了冲天的火光,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 256 故人 ,没有几秒钟,悬崖下就燃起了冲天的火光,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 因为天色黑,加上我穿着黑色的衣服滚在草丛里,所以那群人见车子起火以后,很快便回到自己的汽车里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我一个人趴在草丛里维持一个姿势很久,才回过神来。 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就跟放电影一样,是我这一辈子都没想过可能会遇上的事情。 如果说之前所听说的林厉城,贩~毒集团,都只是在想象中的话,那么刚才的事情就是完完整整给我呈现了一遍。 我的心忽然就不安起来,对沈蔚然的担忧充斥了我整个神经,甚至连身上各种扭伤擦伤都忘记了。 如果沈蔚然走上那条路,他会不会也一样地危险? 我必须要阻止他! 我踉跄的站起身来,脚下腰部一阵阵剧痛传来。 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怎么可能从车子上滚下来一点儿伤都没有? 我此刻腰痛得几乎要被折断,脚似乎也骨折了,反正浑身都是血淋淋的伤痕,没有一处是能看的。 仅仅朝前走了一步,我便摔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手机也不知道掉落在了哪里,想要报警也不能报,更加不知道恒叔跟林厉城是死是活。 最后的记忆都停留在林厉城用身体护住我的那一刻,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哪怕是个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在那一刻用生命保护着你,你都是心存感激的。 更何况,林厉城是我的亲生父亲。 我匍匐着想要爬到悬崖边查看情况,才朝前挪了两步,手便摁在一个硬硬的原型的东西上,似乎是刚才那两辆车上的人遗落的。 天色有些黑,我举起来想要看清楚的时候,身边忽然传来了呼喊声,“舒尔,舒尔你在哪里?” 是祁东野的声音! 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在作祟,我下意识就把手里那个圆圆的金属给藏在了口袋里,这才给了祁东野回应。 虽然不知道祁东野为什么大半夜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外,但他对我是掏心掏肺地好,定然不会害我。 祁东野听见我的回应,跟不要命似得冲过来把我给抱起,他用的力太过猛,痛得我几乎一秒钟就昏厥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耳边是有些嘈杂的声音。 “对待有骨折的病人,怎么能够随便移动位置呢!必须要平卧,平卧!然后再喊救护车!非专业人员不能随意移动!亏你还是当兵的!幸好这丫头伤的不是颈椎,不然能被你给害死。” 我的眼前似乎有两个人影在晃动,一个是低头在挨训的祁东野,另一个就是一身白大褂的年轻男人。 那张脸挺眼熟的,就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见过醒来,祁东野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我面前,“舒尔,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原本你的腰,哎,都是我的错。” 我一头雾水。 “你的腰原本不需要动手术的,只不过祁东野抱你的时候太心急,结果给错位了,我给你钉了个钢钉进去,估摸着以后会有后遗症,就是雨天会腰痛一类的,不算是很严重。” 白大褂一脸严肃地解释着。 我咽了一口口水,感情,原本我摔得不是想象中那么严重,结果祁东野好心办了坏事? 不过,大难不死这种时候,我也根本就没有什么要找祁东野算账的情绪,我满脑子都是,林厉城怎么样了,还有恒叔。 原本我想趁着白大褂走了以后再问祁东野,可他一直在给祁东野交代东西,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祁东野就是一根筋,但不傻,扭头看见我欲言又止的样子,连忙说,“舒尔,你是不是想要知道林厉城怎么样了?” 我看了一眼祁东野,又看了一眼白大褂,默默地点了点头。 出乎意料的是,白大褂并没有自觉地走出去,而是接了我的话,“林厉城那老奸巨猾的,虽然被摆了一道,但肯定是死不了的,具体的情况还得等消息。” 说话间,白大褂慢慢朝我转过身来。 那张脸上,似笑非笑。 我的心在完完全全看清楚他的脸的时候,跳漏了一拍。 我认识他,我见过他! 在很久很久之前,在我还在沈嘉泽身边的时候,有一次江海的珠宝项目,沈蔚然带我去了游轮上,那个在游轮上跟沈蔚然认识的男人。 如果我没有记错,他好像是叫陆涵! 可他,不是跟沈蔚然合作卖珠宝的吗?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一个医生? 还堂而皇之地站在祁东野的身边? “舒尔,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叫陆涵,他是我家那老头子身边最信任的人,也是老头子在国外合作伙伴的儿子,所以没什么可以瞒着他的。” 祁东野不知道,不需要介绍,我跟这个陆涵也算是认识了。 我紧紧盯着陆涵,心里有千头万绪的疑问想要问出口。 但陆涵一直保持着自己脸上的笑容,仿佛带着一个无形的面具,加上祁东野站在这里,我根本没有办法跟陆涵单独说话。 就这样,我在医院里躺了一天,听说做了几个骨科手术,反正打了麻醉我也感觉不到。 晚上的时候,祁东野被祁镇海派来的人叫了回去,陆涵也不见踪影。 我拉了好几个护士问了一遍,都说这个陆涵也是最近才回国的一个医生,医术不错人也帅,其他就没有什么特别信息,而且陆涵今晚不值夜班,所以并不在医院里。 那种对沈蔚然跟陆涵越来越疑惑的心情,搅得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干脆关了灯把自己的头裹在被子里。 我的腰动了手术,左腿也骨折了,此刻掉在半空中,麻药退却以后,疼痛开始慢悠悠地蔓延。 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痛出了幻觉,还是真的听见了开门声,总之,我感觉到似乎有个人进了我的房间,但我没敢把头给露出来。 那人站在床边,也不说话,隔着被子我听不见他的呼吸声,不敢确认。 就在我以为真的是幻觉的时候,一股熟悉的让人眼睛酸涩的淡淡薄荷味,透过被子慢悠悠地钻入我的鼻孔里…… 257 幻觉 ,那人站在床边,也不说话,隔着被子我听不见他的呼吸声,不敢确认。 就在我以为真的是幻觉的时候,一股熟悉的让人眼睛酸涩的淡淡薄荷味,透过被子慢悠悠地钻入我的鼻孔里…… 一如当年,我自己设计车祸的时候,那个深夜过来探望我的男人。 只不过这一次,他是悄悄地过来,不想要我知道,而上一次,他是来惩罚我的。 我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被子被朝上面掖了掖,然后一个温暖的掌心停留在我的头野外有人打架斗殴,跟过去看看而已。” 闪烁其词。 我心底呵呵两声。 首先,祁东野又不是一个警察,凭什么打架斗殴要通知他? 其次,祁东野一出现,就是撕心裂肺地喊我的名字,很明显是知道车里有我,八成这里面的阴谋他全都知道,就是不愿意告诉我。 沈蔚然瞒着我,祁东野也瞒着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好瞒的。 心底顿时升起一股再也不想说话的情绪。 见我有些不高兴,祁东野讨好似的坐在我床前,“小野猫,你别生气,我跟你说还不成吗,我以后都不跟你说谎了。” 这倒是个听起来还不错的承诺。 “围堵你们的那群人,是祁老头子派过去的,目标就是林厉城,我偷偷在他书房里听见他打电话,他对付林厉城,我一直都知道,可是他连你都不放过,这就有些过了,等你好一点了,我一定领你回去,让老爷子给你道歉。” 祁东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估摸着是不好意思,闹了半天是他自己的老子想要我的命,所以才说不出口。 我心里刚才对他的怨气也消停了几分,他的意思我也明白,祁镇海想对林厉城下手,那是想了好几年的事情,毕竟一个是官一个是贼。 可连带着我也不放过,这就有些宁错杀不放过的意味了。 我对祁镇海有些犯怵。 “不过老头子也真是,跟林厉城斗了那么多年了,也斗不出个结果,林厉城这一次倒是没事,可怜了老头子手下的五六个兵,各个被废了一条腿,像是给你报仇似的。” 明明是很残忍的话,从祁东野的嘴里说出来,偏有些轻飘飘的意味。 我听着这社会上的阴暗面,心里不知道该同情还是享受报复的快感。 片刻之后,我才从祁东野的话里找出了重点,“你的意思是,林厉城一点事儿都没有?反而还报复了回来?” “是的,林厉城那是老江湖了,能有什么事情。”祁东野满脸不屑,“从我知道的开始,老头子就搞了十几次大规模的偷袭,哪一次不是以失败告终,一把年纪了,还不死心。” 我心有戚戚。 祁东野后面说的话我倒不在意,只要林厉城还活着就好。 戚戚的是,祁镇海伤我一条腿,林厉城一出手就讨了回来,而林子妍被祁镇海糟蹋了,又被祁东野踢掉了孩子,林厉城一点儿也没有在意过。 谁说人跟人之间没有差别待遇呢? 幸好我不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祁东野带的消息没有错,我在医院里躺了有一个多月,直到腰恢复了,脚也能下地走路的时候,林厉城忽然就坐着轮椅出现在我的病房里。 一脸殷切地询问我有没有吓到,那慈祥和蔼的模样,与之前听到的残忍判若两人。 恒叔给我简单解释了一下怎么带着林厉城逃生的,过程挺惊心动魄,但结果终究是好的。 叙述完以后,恒叔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这估计是最后一次了。” 我一头雾水,好端端地感慨这个做什么。 他话音还没落,林厉城便笑着摆摆手,朝我和颜悦色,“舒尔,其实我并不在乎你叫不叫我爸爸,老来所有的心愿,就是想要你过得快乐而已。” 这是继续在打亲情牌? 我狐疑地盯着这个老头儿,正揣摩他的心理的时候,一个护士一惊一乍闯进来,“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刚苏醒又受累,老爷子你是真的不想要活命了吗!怎么氧气袋也不带一个!” 转而看向林厉城,他依旧是眯着眼微微笑的样子,但似乎神志开始有些不清醒…… 258 谋杀 ,世事无常,我压根就没有想到,林厉城的某一句话,会成为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那护士闯进来以后,林厉城就昏迷了过去。 刚才见我所有的精气神儿,都是佯装的,听护士跟恒叔的解释,林厉城这一个月一直躺在我楼上几步之遥的重症监护室里,只不过封锁了消息,没人知道。 他今天清醒过来,兴头特别好,嚷嚷着要下来见我,恒叔拗不过他,便带他来了。 林三爷今天是真的身体特别好,有精有神的,坐在轮椅上指点江山安逸极了。 谁都不会想到,这在医学上叫做回光返照。 林厉城昏迷以后就被送进了抢救室里,恒叔愣愣地坐在我的身边,眼睛直直盯着抢救室亮起的红灯,也不说话,苍老浑浊的眼睛里有湿润。 他似乎跟了林厉城一辈子,如果林厉城不在了,他应该何去何从? 抢救室里来来往往很多个医生,林子妍跟她妈妈都到了场,一句话不说的站在那里,医生下了五六次病危通知书,都说急性肾衰竭,基本是没救了。 我这才知道,刚才恒叔在病房里描绘的逃生画面,都是宽慰我的话。 他跟林厉城在掉下山崖的时候跳了海,天气太冷,林厉城承受不住,被捞上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一口气至今才缓过来。 至于打断腿报复的事情,是林厉城偶尔一次醒过来,唯一惦念的事情。 说是要给我立立威,免得他走了以后谁都来欺负我。 抢救足足进行了二十几个小时,依旧没有着落,我的心空落落的,林厉城虽然是个毒枭,但他不曾伤害过我一分一毫,甚至掏心掏肺地对我。 费尽心机为我洗白。 犹豫过后,我拉着恒叔找到了林厉城的专用医生,问他,现在捐肾还来得及吗? 恒叔一脸错愣地看着我,“大小姐,老爷是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你的路还很长。” 他说话的时候有些哽咽,明明是最希望林厉城活下去的那个人,却要遵守他的命令眼见着他失去生命。 我摇了摇头,苦笑,“恒叔,你不想三爷死,我也不想,半颗肾而已,不重要。” 我不是冲动行事,而是经过深思熟虑过后才做的决定。 林厉城不能死,关于祁镇海我有太多的疑点,明明是个光明正大的军人,为什么非要背地里做龌龊的事情? 林厉城在的时候他都能这么肆无忌惮,若是不在了,他会不会把我们一网打尽,半个活口都不留。 这些都是要考虑的问题。 退一万步讲,我之前不愿意捐肾给林厉城,是因为我觉得他亏欠了我妈妈,我觉得他是个毒枭不是个好人,可如果我不认识林厉城呢,如果他只是个陌生人,如果只是医院打给我电话,说我跟某个人配型成功了,希望我可以捐肾呢? 我未必知道那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他对妻子对孩子是否尽忠尽孝。 说到底,一切都是命。 恒叔全力制止我,不允许我这么做。 我越过他告诉医生,“我是捐赠人,有自己做主的权利,同时我也是林厉城的女儿,可以行使家属的权利替他签字决定手术。” 恒叔无法辩驳。 那个刚强地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双手捧头坐在椅子上,痛苦且苍老。 手术时间很快就敲定了下来,在一天后,接下来我去做了很多快速的检测,身体各方面都很达标,完全可以承担手术的风险。 只不过林厉城的身体早已如同风中残烛,医生说成功的几率只有不到百分之三十。 一切都敲定以后,林子妍跟她妈妈找到我,瞪着我,“江舒尔,别以为你这么做,就跟做了什么特别伟大的事情一样,林厉城迟早有一天会死,而你迟早也有一天会落到我的手里。” 她话音才落,她妈妈一巴掌就打在她的脸上,用颤抖的语气骂她,“他是你爸爸!” 我盯了盯眼前这个贵妇,心底没有厌恶,只有同情。 也是爱过林厉城的女人,哪怕明知道林厉城娶她只是为了权势,她依旧还是付出了一辈子的感情。 其实她跟林子妍很像,明明应该是狠心的女人,却为了一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犯傻。 聪明的女人此刻应该巴不得林厉城死了,然后争夺财产逍遥一辈子吧。 大家都是为情所困。 我又何尝不是,我做这个决定,一部分是因为我想要救林厉城,另一半,是因为我想要逼沈蔚然出现。 我已经接近两个月没有看见他了,没有他的消息,如果他知道我会这么做,他会不会打电话过来骂我?亦或者是千方百计使手段制止我? 时间很快就给了我答案。 祁东野跟消失了一样,不知道是赌气还是怎么的,反正没有出现过。 顾菲劝我放弃,唯独沈蔚然,在我进入手术室之前,都没有只言片语传过来。 或许他是真的不要我了。 我这么想着,抬头直视自己头上的无影灯。 无菌服,纱布,止血钳,手术刀,一切按部就班地排列在我的身边,我躺在手术台上,心里是说不出的平静跟安宁。 当血管被扎破准备注射麻醉的时候,护士长忽然冲进来说了一句话。 “手术不用做了,林老爷子走了。” 像是刚从地狱被拉回来的人,我甚至顾不上自己半脱的衣服,从手术台上弹跳起来,惊叫了一声,“你说什么!” 林厉城走了? 什么话都没说,人都没有清醒,甚至,再等半个小时都不愿意? 无声的眼泪从我的脸上滑落,我走出手术室换好自己的衣服,跌跌撞撞走到他所在的隔壁手术室里。 因为是器官移植,所以我们两个手术室是相通的。 手术台上那个人已经被盖上了白布,毫无生机地躺在那里。 惶恐的我竟然不敢掀开白布,看林厉城最后的样子。 医生唯唯诺诺地缩在一边,整个手术室的人都在,恒叔没有冲进来,说明外面还不知道这件事。 我有些不甘心,问,“抢救过了吗?” 角落里不知哪个小护士,小声嘀咕了一句,“氯化钠直接注射,没有抢救的可能了。” 林厉城是死于非命?! 259 方巾 ,角落里不知哪个小护士,小声嘀咕了一句,“氯化钠直接注射,没有抢救的可能了。” 林厉城是死于非命?! 久久的震撼在我的心里无法平息下来,我的手搭在白步上,止不住地颤抖着,就是不敢掀开。 此刻我必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间手术室里的人一个都不允许走出去,他们都有嫌疑! 最终我还是没有掀开白布,因为我没有办法面对那张已经失去生命的脸。 我是应该叫他一声三爷,走好。 还是圆他一个梦,叫他爸爸? 哪怕他已经听不见了。 我抬手擦去了眼角流下的泪水,声音冷然地道,“你过来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其他人一个都不许走。” 命令下完,我便走到手术室门口,打开门朝外面喊了一声恒叔。 只有恒叔进来守着,我才放心。 恒叔进来以后,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瞬间捏紧了拳头,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言简意赅地说,“恒叔,节哀顺便,但三爷死于非命,这里的人都有嫌疑。” 说完这句,我一抬头,忽然就感觉到有哪里不太对劲。 十分地不对劲。 明明我好像记得,进来的时候手术室里有五个医生和差不多七八个护士,此刻环视周围一周,只剩下了四个医生! 有人趁我喊恒叔的功夫跑了! 我连忙吼道,“手术室还有别的出口吗!” 刚才缩在角落里嗫嚅说话的护士,颤抖着伸出手指了指我之前所在的手术室,“有,有个换衣服的房间,拐进去就是档案室。” 我朝恒叔使了个眼色,便急急忙忙冲过去追人。 档案室没有门,但有一扇很大的玻璃窗,此刻窗子是大开的。 我想都没想就跟着跳了出去,外面是清幽的走廊,朝前追了有一二百米的样子,终于在楼梯口的门后看见了一身白衣的影子。 像电视剧里一样吼一句站住那是傻逼的行为。 我立马大气都不敢喘,一边跑一边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追过去。 推开楼梯门的那一瞬间,我发现那个白色的背影并没有跑得太远,似乎是在等我的样子。 可我进门以后,他又开始跑。 沿着楼道追了三层,那人跑得太快,我没有追的上,可返回的路上,地上竟然掉了一样东西。 就是那样东西,让我像抽干了浑身的力气一般,动弹不得。 那是一方手帕,手帕的角落,绣着一枚小小的叶子,精致动人。 没错,是我送给沈蔚然的那个款式。 忍住身体的颤抖,我弯腰捡起,平整地打开手帕。 当时买给他的并不是限量版,所以会有同款并不奇怪,可让我眼泪汹涌夺眶而出的原因,是因为这方手帕上还有浅淡的洗不去的血迹,是当年给我包扎的痕迹。 所以,这是我送给沈蔚然的那个方巾。 刚才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沈蔚然…… 我就这么握着那一方方巾,直愣愣站在楼梯上很久很久,久到自己几乎都快变成石头的时候,祁东野找到了我。 他的嘴唇微微张了张,挠了挠头说了一句,“舒尔,你要节哀,安慰的话老子也说不出来。” 他以为我是因为林厉城的死懵逼了吗? 不,真正让我寒心的是,沈蔚然杀了林厉城这件事!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沉寂了这么久以后的开始复仇了吗? 他对林厉城的恨,终究不会因为他爱我而放弃,所以我江舒尔听起来也并不是那样地重要。 我把方巾在手里捏了两把,抬头问祁东野道,“沈蔚然在哪里,你应该知道吧?” 祁东野明显楞了一愣,转而暴脾气就上来了,“舒尔,你跟沈蔚然那王八蛋已经离婚了,你不记得了吗?还去找他干嘛,看他跟别的女人甜甜蜜蜜吗?” 他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但我的心底没有增加太多悲伤的情绪,事情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又能怎么样呢,离婚之后男婚女嫁都是各不相干的,现在又不是古代,谁都不会为谁守节。 “别闹,我找他有别的事情。”我推开了祁东野伸过来想要我清醒的手。 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呵,你当我祁东野是三岁小孩子呀,舒尔,其实你跟沈蔚然真不合适,不要眼巴巴去找他了,跟着我,我保证给你过好日子。” 祁东野深情地看着我。 我白了他一眼,“祁东野,我可是刚死了爸爸的,少说也得守个三年孝,我就不耽搁你了。” 然后悄咪咪地把那方巾塞进了口袋里。 祁东野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别说三年,就是三十年我也愿意等你,再说了,舒尔,你不是不认林厉城这个老子吗,要是我家那老爷子死了,我巴不得敲锣打鼓庆祝呢。” 是的,我没有认过林厉城。 在我自己的心里,也说不清楚到底对林厉城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他离世了,说难受吧,并没有我妈离开的时候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说不难受吧,总觉得心头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憋闷地无处可发泄。 “我没你这么没良心。”我呸了祁东野一口,打算用这种调侃的方式纾解一下自己的心结。 祁东野吊儿郎当地接话,“江舒尔,我没有良心,我只有心,心里都装着你了,装不下良心仁义道德。” 挺煽情的话。 换来我更大的一记白眼。 他好死不死继续跟我说,“小野猫,我觉得沈蔚然一点儿也不爱你。” “他不爱我,难不成爱你呀。”虽然已经两个月没见到他,但我下意识还是把自己跟他归为一路的。 祁东野点燃了一支烟,在嘴里猛吸了好几口,随即掐灭在窗台上,嘲笑地看着我,“所以说,就你这么蠢的女人,也就是有我能够全心全意的待你,林三爷是谁杀的你知道吗,就是沈蔚然,他知道林厉城是你爸还大张旗鼓地对他下手,可见他心里根本就没有过你,他接近你不过就是为了找机会报复林厉城,你不过是他复仇路上的一个棋子而已……” 260 早有计划 ,我的身体随着他这段话晃了一晃,顺势扶在扶手上才稳住了身形。 听祁东野的意思,他早知道林厉城会死? 刚才我追着那人出来的时候,祁东野是没有看见的,他到来以后那人早已走了十几分钟,碰面是没有机会的。 可见,祁东野没有骗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只能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颤抖。 祁东野不屑地瞥了一眼被他掐灭在窗台的烟,又抬起手里的那只打火机摩擦了两下,“你是真的一点儿都没听说?” “有话快说,不要在这里给我卖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朝他失去分寸地吼了一句。 是,我是对林厉城没有多深的父女之情,杀他的人跟我也够不上不共戴天这四个字。 可是谁下的手都可以,唯独不能够是沈蔚然! 我不可能一边享受着林厉城留给我的一切,一边假装无事人一样跟沈蔚然在一起,这外面千千万万双眼睛在看着我,沈蔚然真要是动了手,那就是在跟我宣示着一件事。 他不要我了,他切断了所有的退路,他压根就没想跟我过一辈子。 祁东野跟看笑话似得好笑地看着我,吐出一口气说道,“江舒尔,虽然沈蔚然没有大肆宣告天下,但那天我都在我爸书房里听到了,他去找了我爸,说是跟他谈一场交易,他拿走林厉城的命,我爸跟他合作,帮他上位,所以他根本就是个脑子里只有自己私欲的男人,他本就跟林厉城有深仇大恨,这下杀了林厉城,再邀功,一石二鸟,既给自己报了仇,又能得到他之前得不到的权势,多么划算。” 我的脑子里‘轰’地一下,跟炸开了五彩斑斓的烟花一般。 炸完以后,只剩寂寥寥的满地黑灰,阴沉地没有一丝色彩。 我僵着身体,努力扯起嘴角,“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杀人是犯法的,沈蔚然才不会去做犯法的事情。” 祁东野笑了,不依不挠地继续挖苦我,“江舒尔,你醒醒吧,杀了别人那叫犯法,可林厉城是谁?是毒枭,沈蔚然杀他,那叫为民除害懂不,是会授勋的,不信你瞧着,没几天公安军区地勋章一个接一个下来,恭喜他做了一件大好事,不然你想想,你江舒尔当年也就张脸过得去,家里一穷二白,沈蔚然能看上你什么?还不是看上你能让林厉城失了分寸。” 一字一句,如同重锤一样砸在我心底。 虽然这些事情我之前有想过,也给自己打过底,说沈蔚然接近我很可能就是为了报仇,但此刻从祁东野嘴里再一次说出来,加上林厉城确实已经死了,曾经不可能的事情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他跟我爸之前商量的计划都很详细,你的手术跟林厉城的手术同时进行,林厉城那边安插不了人,所以就从你这手术室下手,到最后大家都带着口罩,谁去了隔壁手术室,也没人会在意。”祁东野边说着边把我给揽在怀里,力道大极了,“舒尔,我是真的爱你,所以我不希望看你越走越错下去,沈蔚然他没有心的,他在你的手术主刀医生上动手脚,他压根就没考虑过你的死活。” 我随着他的动作一抖。 一种与生俱来的厌恶感让我跟触电了似得从祁东野的怀里抽了出来,走到一边一个劲儿地吸气,拼命吸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祁东野,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挑拨离间,虽然我跟沈蔚然已经离婚了,但并不代表你可以在我面前诋毁他。”是是非非都应该由沈蔚然亲自跟我说,除此之外,我不能够接受别人的说法。 “你听着,就算沈蔚然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那也是我跟他之间的仇恨,与你无关,我江舒尔,这一辈子,都不会跟一个伤害我好朋友的男人在一起!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我就一步都不回头,踏着一个一个阶梯朝上面走去。 每一步都跟灌了铅似得,无比沉重。 我的心很忐忑,一会儿回到手术室,若是恒叔问出了什么,我应该要怎么回答? 替沈蔚然辩解呢,还是帮着恒叔去找沈蔚然报仇。 我的脑子很乱。 庆幸的是,老天并没有让我走到绝路那一步。 回到手术室的时候,手术室空空如也,护士说林厉城的遗体已经被恒叔运走了。 门外林子妍跟她妈妈也已经不在,听说是回去筹备葬礼。 我连手术服都没有时间换,跑出医院就打车来到了深泽县,从前从市里到深泽县的车很难打,司机都不太乐意去,可今天出乎意料地顺利。 一路上那司机放着收音机,收音机里都是林厉城在医院去世的新闻。 导播毫不客气地把一代毒枭几个字眼不屑的挂在嘴边。 司机师傅跟在后面哼着,“总算是死了,以前深泽县我可都不敢去,听说那里漫山遍野中满了罂粟花,是个制毒基地,听着跟拍电影一样,真的假的我不清楚,可我知道这毒~品是个害人的玩意儿,当初我一邻居家的孩子吸了毒,好好一个三好学生愣是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所以说贩~毒的,早该死了!” 我心头憋了这么久的火气蹭得就上来了,全世界的人都觉得林厉城活该死吗? 是,他是个大毒枭,他也做了很多错事,但有一句话叫做,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明明是这个浮躁的社会太多人管不住自己的欲~望,却非要把罪名全都怪在林厉城的头上,难不成穿皮草的人不是因为自己的攀比心理,而去怪罪皮草太保暖吗! “对了,小姑娘,你去深泽县做什么,难不成你有亲戚住在那里呀。”司机大哥没有察觉到我的情绪,兀自问着我。 恰好此时,车开到了深泽县的路口,我的目的地。 我从口袋里拿出钱,朝他笑了笑,“我来奔丧的,你刚才口中那个该死的人,就是我的父亲,我是他的女儿……” 261 接手 ,我从口袋里拿出钱,朝他笑了笑,“我来奔丧的,你刚才口中那个该死的人,就是我的父亲,我是他的女儿……” 明明才是正午时分,司机大哥的脸瞬间就变成了猪肝色,颤抖着伸出的手连我手里的钱都没有敢接过去,一个劲儿带着哭音求我,“大姐,是我错了,你放过我,我立刻就走,我再也不会接深泽县的生意,再也不敢乱说话了,我保证,你别杀我。” 我好笑的看着他的样子,忽然就觉得很悲哀,满心的悲哀。 深泽县,在人们以讹传讹的谣言中,变成了一个如同洪水猛兽的地方,但凡跟林厉城扯上一点儿关系,那边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想不到现代社会还有这么愚昧的时候。 我把一张一百块钱丢给他,兀自开门下了车,望着那辆出租车以飞一般的速度消失在我的眼底,心里那股悲伤才慢慢纾解了一点儿。 刚才那句话说出去,从此以后,我就再也跟林厉城脱不开关系了。 想不到,在他离去以后,我才愿意承认跟他的关系。 你们一定会觉得我很奇葩很纠结,一会儿不要认林厉城,一会儿又这样。 其实原因很简单,我迫切地想要知道沈蔚然到底在做什么,他是怎么想的,但他是个很能藏得住事情的人,如果我眼巴巴跑过去问,他一定不会告诉我。 唯一的办法,就是站在跟他同等的位置上,接手林厉城的所有事物,逼着他来跟我谈判。 前路,是万劫不复我也认了。 晒着不算温暖地太阳漫步在田埂上,冬日的微风里,吹过来的都是干冷的味道。 深泽县的空气很清新,田野里种的也都是正常的农作物,没有司机口中那么夸张的漫山遍野的罂粟花。 明明就是一个很安逸的小县城。 我寻着记忆中的路线,一步一个脚印走到林家老宅的时候,原本安静的院子里密密麻麻站着很多人,他们穿着粗布衣服,有的手里抱着孩子,把林家老宅围得水泄不通。 因为人数实在是太多,我原以为是在林厉城死了以后来找他算账的,但走近一看,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浑浊的泪水。 似乎是真的哀恸万分。 林家老宅上已经挂好了白布,花圈摆满了一整个围墙,我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站在人群那里听几个村民说话。 “老爷子怎么就这么走了,多好的一个人呀。” “是呀,外面的人都说咱们的深泽县是个毒窝窝,可他们知道个球球,咱们这儿有谁家种过那违法的罂粟,根本就没有!老爷子让我们的妇女孩子搬走,那是因为水源被污染了,怕喝了这水对孩子不好,特意用了好多年来改善水源。” “就是呀,也不知道外面是怎么谣传的,我从来没见过那毒在咱们村子里出现过,倒是老爷子一直每家每户都照顾着,从来不短什么缺什么,孩子们找不到工作的也都给安排,你说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走了。” 我越听越糊涂,村民们口中所说的,跟我听到的为什么完全不一样。 “大小姐,你回来了。”就在我思索的时候,恒叔越过人群,朝我恭恭敬敬鞠了一个躬,人群顿时散开一条路来。 人们盯着我的眼睛里,没有畏惧,没有恐慌,有的都是真诚。 我朝他们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便在恒叔的带领下来到了灵堂,灵堂很简易,跟普通人家的没什么两样。 港片电视里那些黑~帮老大死后壮观的景致也没有出现过。 对着林厉城的棺木上了三炷香以后,我把恒叔拉到一边,把刚才自己听到的疑问都问了一遍。 恒叔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叹息道,“大小姐,我也不瞒着你了,老爷的遗产你迟早会接手,这些事情你也会知道。” 恒叔领我到了林厉城的书房,随即给我端了一杯茶,“其实所谓的制毒基地,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 这话挺让我震惊的。 恒叔没有吊我胃口,“你也知道,老爷做这一行,摆在明面上不就是等着人来查封吗?所以他特意找了个小县城,对外面散播消息说是在这里种罂粟,制毒,其实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深泽县从来都是一个普通的县城,老爷在这里做的也不过是给村民改善环境,警察,军方,来来往往突袭了无数次,都是一场空,他们以为老爷藏得深,提前得到了通知,其实都是假的,这里原本就干干净净,自然什么都查不出来。” 这一点,我倒是真的没有想到。 “那,他的毒源都是从哪里来的?” “还能是哪里,金三角呗,那里三不管地带,在咱们这个国家,哪里有人会明目张胆地制毒呢,深泽县,与其说是指这个县城,实际上,只是一个代名词,市面上交易的,说是深泽县来的毒~品,意思就代表是老爷的货,久而久之,大家就以为这里有问题了。” 恒叔解释清楚以后,我对林厉城的心思多了几分佩服,能够掩人耳目做到这个地步,连监视了他好多年的祁镇海都没有窥破这其中的天机,可见是下了很大一番功夫的。 深泽县的疑问解释清楚了,林厉城的死,我也得对恒叔有个交代,毕竟他是跟在林厉城身边最老的那个人。 “恒叔,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关于三爷的死,我很抱歉,那个人,我没有追得上。”我满怀愧疚,心里忐忑地打着小鼓,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对恒叔交代。 沈蔚然跟那块方巾的事情,在我的嘴中滚了好几圈,还是没有说得出口。 恒叔仿佛苍老了十几岁,原本坚挺的背都有些佝偻了,他摆了摆手,“大小姐,我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是谁做的,您放心,您只需要好好守护老爷留给您的东西,至于报仇这件事,交给我就好了。” “你,你知道是谁?”我大惊失色,语气都有些结巴。 “我知道,是沈蔚然,为了不让大小姐难做,一切让我来。”恒叔说出的话,字字扎心…… 262 再见 ,我按耐住心底的冲动,问恒叔,“你怎么知道是沈蔚然的?有什么证据吗?” 直到此时此刻,其实我还是害怕沈蔚然动手的这件事会被别人知道。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大概就是我觉得祁镇海不简单吧,毕竟是个杀人的官司,若是有人用这个来对付沈蔚然,他在劫难逃。 让我庆幸的是,恒叔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气,“没有证据,只是若是跟老爷有仇怨,又有能力报仇的人,大概也只有他了。” “为什么不能是祁镇海?他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三爷下手了吗?” 我话说出口就慌了。 这件事是祁东野告诉我的,恒叔跟林厉城都没有告诉过我。 恒叔诧异地抬头看了我一眼,但没有质问我,而是寻着我的意思解释,“因为祁镇海还没有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我追问。 但恒叔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没有告诉我,“大小姐,老爷不在了以后,我会一直跟在您的身边,但有些事情不告诉您,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等您彻底接手了老爷的事物,我自然会告诉您。” 恒叔一直是个坦坦荡荡的人,他说暂时不会告诉我,我追问了也没有用,我也就作罢,不再纠结于这件事,而是问他准备怎么对付沈蔚然。 谁料恒叔只是叹气,说暂时不会动手,一切要从长计议。 那就是说,暂时沈蔚然是不会有危险的,我有足够的时间去调查他这么做的原因,以及阻止他接下来的行动。 接下来我就开始帮着恒叔着手于葬礼,跟普通人家的没什么两样,但奇怪的是,开丧的这三天里,按理说现在都流行水晶棺,好供人瞻仰遗容,但林厉城没有。 那一口黑漆漆的棺材盖地严严实实,甚至上了钉,似乎生怕别人打开一般。 我询问过恒叔,恒叔解释说是林厉城生前的意思,做的错事太多,死后不愿意再面对别人。 我将信将疑,也没再去想太多。 因为根本没有办法想其他的事情,既然我选择了站在这里替林厉城守灵,就早已经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人。 第三天的时候,祁镇海来了。 身后跟的人,除了祁东野,还有陆涵! 别人来吊唁都是穿着素服,唯有祁镇海,穿了一身喜气洋洋的红色洋装,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走过来连香都不上,就准备掀棺木查看。 恒叔脚一抬便横在祁镇海的面前。 空气中都是剑拔弩张的味道。 “祁老爷子,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也上前一步,丝毫不畏惧地盯着祁镇海。 祁镇海十分好笑地转过脸来,问我,“小丫头片子,从前你是沈蔚然老婆的时候,我就看不上你,现在就算你是林家的继承人,在我的眼里,连个屁都算不上,你说呢?” 我的身体晃了一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接他的羞辱,背后早已经冷汗一片。 如果今天站在我面前的是林子妍,亦或者是任何一个跟我同辈的人,我都不会畏惧,可偏偏是祁镇海。 纵横沙场那么多年的祁镇海,光是气势上,我便输了他一大截。 就在我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回话的时候,祁东野跑上来给我解围了,“老头子,她是沈蔚然的前妻没错,但她现在是我喜欢的女人,你要是跟她过不去的话,我也一样会跟你过不去。” 祁镇海大概是没想到,自己儿子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再一次驳他的面子。 祁东野也是傻,激怒了祁镇海,他非但不会放过我,还更加想要得寸进尺。 果然,祁镇海微微一笑,就从腰间抽出一把枪来,直指向我。 人群里瞬间传来一阵惊呼,所有人都退开了两步。 我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 恒叔在我背后也把枪指着祁镇海的脑袋,大有一种他只要敢开枪,大家一起死的气势。 偏偏我是做了这中间的靶子。 面对着黑黝黝的枪眼,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我吓得腿都不自觉开始颤抖,生怕擦枪走火死于非命。 可现在我是林家的继承人,林厉城还躺在这里,我要是认怂,岂不是把他的老脸都给丢尽了。 祁镇海的目的我知道,他是不相信林厉城死了,非要眼见为实。 可今天我要是让他动了林厉城的棺木,那就是踩在林家的头上,这辈子都别想直起腰来。 所以我也学着祁镇海的样子,勾唇一笑,伸出一只手握住祁镇海的枪头,轻轻朝下移了几分,直直戳在自己的心口上,故作无所谓地说道,“祁老爷子,你年纪大了,我怕你一枪打歪可就丢人了,打这里,瞄准了就扣扳手,这灵堂里前前后后有至少六个摄像头二十四小时录像,我保证你这一句壮举明天就能上微博头条。” 天知道,做这一番动作的时候,我背后的衣服几乎要全部湿透,幸好脸上上了粉底,冷汗没那么容易透出来出卖自己。 祁镇海眼珠子威严地一瞪,枪口朝前抵了抵,就在手指搭上扳手的那一瞬间,他的背后传来了一声淡薄的声音,“见个最后一面而已,没必要见血。” 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那个穿着一身黑衬衫的男人闲庭信步走进来,嘴角噙着熟悉的冷笑。 两个多月没见,沈蔚然瘦了,刀削的脸配上黑色的衣服,在从前的帅气上又多了几分狠厉的味道。 我的鼻子不由自主开始发酸,若不是此刻祁镇海还没有收回枪,我不敢倒下,不如恐怕早已站不稳。 沈蔚然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亦步亦趋跟着林思思。 一黑一白,很是般配。 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我们谁都没有想得到。 “怎么,你是不舍得你的前妻?”祁镇海依旧没有收回枪。 沈蔚然嘴角的笑一直在,目光却没有落到我身上,“你也说了,前妻而已,与我没有关系。” 一句话,把我伤的淋漓尽致。 “人是我做的,是生是死我最清楚,何必落人把柄。”这话浅淡淡的,却如同重磅炸弹炸在我耳朵里。 他当众承认了?! 263 灰烬 ,“人是我做的,是生是死我最清楚,何必落人把柄。”这话浅淡淡的,却如同重磅炸弹炸在我耳朵里。 他当众承认了?! 可祁镇海似乎是个多疑的,依旧没有挪开枪口,而是不屑的问,“我这人,什么都信,就是不信你,非得要亲自看看才能安心,是吧,小丫头片子。” 祁镇海手上又用了一把力。 我的心里,既是悲哀,又是庆幸。 悲哀沈蔚然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跟林厉城的死脱不了关系,就代表他要彻底跟我划清界限,从此只做陌路人。 庆幸的是,听祁镇海的意思,他跟沈蔚然之间并没有完全的信任,他们两都是林三爷的仇人,只要没有联手,我就总有逐个击破的机会。 沈蔚然笑了一笑,长腿一撩便走过来,跟我一样手握住祁镇海的枪头。 他的手,就搭在我的手上,这么近的距离,淡淡的薄荷味丝丝缕缕从我的鼻子里钻进去,直冲脑海。 我不由自主就脱了力,整只手依着沈蔚然的力道。 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朝旁边偏移。 沈蔚然说,“那就看看吧。” 然后他一用力,子弹擦着我的肩膀弹了出去,硝烟味瞬间弥漫空气里。 我的耳朵,也因为贴的太近,产生了耳鸣,周围瞬间失去了一切的声音。 子弹没有打到我,而是偏向了林厉城的棺木上,打掉了棺木的一角,也打掉了那一根钉子。 原本垂在棺木上的白幡被这火热点燃,原本幡就很多,一条着了火,周边的全都燃了起来。 没有要几秒钟,整个灵堂的上空满是大火缭绕,祁镇海见打开了棺木,三步并作两步就想要冲上去推开棺盖。 恒叔忙着扑火,我连忙整个人趴在棺木上,祁镇海是真恼了,一脚跟踹在我的肚子上,把我踹到后面的台子旁边。 这一举动也惹恼了祁东野,父子两个不知怎么滴就厮打在了一块儿,谁也不肯让谁。 我跌坐在地上,视线没有遮挡,也不知道是出现了幻觉,还是真的,从我这个角度看见原本站在外面的陆涵不动声色地把棺木前的蜡烛朝边上最大的挂幡挪了挪。 原本微小的火势变得极大,黑烟一阵一阵直冲天际,灵堂陷入一片火海中,前来吊唁的人都纷纷朝外面跑去。 我傻愣愣地坐在地上,眼见着棺木被大火围绕,根本就冲不进去救火。 恒叔也束手无策,拉着我便朝里面跑。 隔着火光,沈蔚然在灵堂外面波澜不惊地转身,牵起了林思思的手带着她毅然决然地离开。 很快,祁镇海跟祁东野他们也跑了出去,我被恒叔带着从林家老宅另一个门离开。 开车离开大概有五六百米的时候,再回头,林家老宅已经成为一片火海。 恒叔停下车,默默下了车窗点燃一支烟,点了好几次才点着了。 事情完全超出我的想象,沈蔚然刚才的一举一动在我的脑海里翻来覆去回放,他是故意的? 他知道以祁镇海的性子,不达目的绝对不会罢休,所以联合陆涵干脆烧了灵堂,既给足了林家的面子,又让这事看起来像一个意外,让祁镇海无从追究。 他为什么要帮我。 我按耐下心里翻涌的不安,试图转移话题问,“恒叔,房子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恒叔掐了手里的烟,眺望了一眼火光,笑了笑,“有,有很重要的东西,不过烧了也好,干干净净的,再也没有任何的证据。” 他这话说的我糊里糊涂的。 可我再追问下去,也没有一个答复给我,我只好闭嘴。 林厉城的遗体就这么被一把火给烧掉了,连同很多黑暗的,见不得光的交易记录,全都一并烧成灰土,不复存在。 火可以烧得干干净净,但尘埃,并不会随之落定。 事情结束以后,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让自己忘记沈蔚然带来的痛苦,专心致志埋头于林厉城留给我的资产上面,说多不多,但说少也绝对不少。 加上之前沈蔚然给我的林氏集团,总资产想要跟江海集团抗衡,也是绰绰有余的。 我没有打理过公司,你指望我有什么受刺激以后的爆发力,那是不可能的,我天生就不是一个做生意的料子,幸好林厉城留给我一个恒叔,而恒叔,也彻底从一个毒枭身边的保镖,转型成为企业..阅读,。 264 赌桌 ,让我有些扎心的是,沈蔚然的怀里搂着一个陌生的女人,目光只在我脸上轻描淡写地略过,便再次离开,同时收紧了环在那女人腰间的手…… 我站在门口颤了颤,颜面在劝服我不要走进去丢人,现在逃还来得及。 但我不能,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要找沈蔚然问清楚,我就不能做一只终身躲在壳里的乌龟。 我在一屋子人诧异的眼神中走进了房间,坐在沈蔚然对面背对着门的男人最后回头,是陆涵。 一桌四个男人,唯独他的身边干干净净,没有女人作陪。 沈蔚然不客气地把手里的牌朝桌上一丢,我不懂牌,但见陆涵笑了笑,“她一进来你就成了,看来是旺夫的来了。” 我之前对陆涵是没什么感觉的,那一次匆匆在日本相遇,也不过一面之缘。 除了上一次在灵堂里对他的所作所为比较感兴趣以外,基本无好感,但这一次,他先开口示意了有我的存在,不至于让我面子一点儿也挂不住,我很感激。 沈蔚然十分淡定地收了钱,待在他身上的那个女人娇嗔地说了一句,“沈先生,她是谁呀?” 他抬头朝我瞄了一眼,把手里那一把钱当着我的面塞到那女人的胸口里,声音淡漠,“管她是谁,我们开心就好。” 女人兴奋地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满眼都是小星星。 我冷笑一声,走上前去,站到他们两的面前,“想不到沈先生离婚以后,口味变得那么差,什么货色都上得了手。” “你算哪根葱,凭什么这么诬蔑别人。”那女人估计是见沈蔚然对我不屑一顾,又收了沈蔚然的钱,总得摆出些姿态来,立马从沈蔚然身上跳起来,跟我挑衅。 而始作俑者,就跟个无事人一般,抱着看戏的态度不置一词。 我勾起嘴角,冲那女人淡淡一笑,“不好意思,我就是他的前妻。” 在座的有两个男人我不认识,但看得出来也是跟沈蔚然一样沉得住气的,他们只是无聊地在数着桌上的牌,并不用眼睛来管这件事。 沈蔚然怀里那女人,仗着钱多,无所顾忌起来,“前妻,哈哈哈,那听起来就很搞笑了,都前妻了,我说你也好意思在这里耀武扬威?怎么着,是觉得丢了沈先生这个金饭碗,眼巴巴跑来复婚的吗?” “沈先生,好马不吃回头草,您说你还吃吗?”那女人不怕事地添油加醋多说了一番。 沈蔚然脸上丝毫不见不耐烦的神色,而是微微一笑,吐出两个字,“不吃。” 我的身体晃了晃,扶着桌角不让自己站稳。 如果是从前的我,一定立刻就转头离开,一点儿都不做停留。 可林厉城的死,沈蔚然的举动,那些可怕的假设,日日夜夜萦绕在我的脑海里,让我辗转反侧,无法成眠,眼见着这一切的谜底就在我面前,你要我怎么袖手旁观? 我强迫自己脸上挂着微笑,冲沈蔚然说道,“我想你们搞错了,我来找他,只谈生意不谈过去,不过看起来你们都有伴,生意桌上的关系我懂,不就是玩的开心了,什么合同都不在话下吗,这不,我给自己也找个伴儿,大家一起闹腾闹腾。” 说完我抬手就打了一个电话给皇庭的经理,像这种高端的会所,除了供眼前这些有地位的男人消费以外,自然是时刻准备着为寂寞的富婆也提供项目的。 沈蔚然原本在淡定抓牌的手听见我电话里说的,顿了一顿,这细微的动作虽然被他极快地掩饰过去了,但相识四年,是不可能逃得过我的眼睛的。 他在乎,呵呵。 没有三分钟,就有一个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奶油小生敲门走了进来。 不得不说,会所安排的男人确实长得很好看,也挺有眼力劲儿,一进门就知道是我点的他,殷勤但不做作地凑过来,“姐,我陪你。” 沈蔚然并没有抓满一副牌,抓到一半随手就丢了,睨了我一眼问,“你是认真的?” 事到如今,我怎么能认怂,故作自然地牵起那小生的手摆在自己的腰上,挑衅地看着他,“怎么,只允许你们男人玩,我就不可以?” 沈蔚然一副牌抓了一半摔在桌子上,其他的人都不敢吭一声。 唯独陆涵爽朗地笑了笑,“别玩这么大了,有什么事我们找个正常点的地方坐下来谈,好歹也曾是你的女人,你眼见着也能受得了?” 最后一句话是对沈蔚然说的。 这桌上的剑拔弩张,只要不是瞎了都能看得出来。 沈蔚然冷笑,点了一支烟,只夹在指尖没有抽,淡淡的烟雾攀援到他的眉间,他说,“我丢掉的,就不会捡起来,一起玩也好,看能玩到多大。” 这话像是刚从冷库里掏出的冰棱子一样,把我扎了个鲜血淋漓。 那个为我种满一片院子桂花树的男人,那个亲自下厨给我端上一碗番茄鸡蛋面的老公,那个在床上口口声声说着疼我入骨的人,终究是不再了。 我机械地扯了扯嘴角,拉着那小生坐下来,大家一起斗牛牛。 牛牛我是新手,没玩过,所以接下来的局势就跟疯了一样,沈蔚然把把跟我杠,很快我就输了几乎有好几十万,还在攀升中。 这是我第一次赌,也是第一次看清,原来赌是那样可怕的一件事,钱完全不再是钱,只是一堆数字。 最后还是陆涵喊了一声,“不玩了,没意思,旺夫的来了我算是栽了。” 整个桌面上,就沈蔚然面前的钱堆成了小山,他身边的女人眼见着可以钻钱眼里去。 我旁边的小生也附和着,“是呀,姐,不如我陪你去玩些更有意思的,保证比这个好玩。” 他话一出,我的心一凉,整个房间里空气都停滞了。 真的,真的,要出去,玩? 我咽了一口口水,沈蔚然忽的把面前的钱朝台上一推,神色淡漠道,“玩,陪着她好好玩,她要是玩开心了,这些钱就都是你的……” 265 无赖 ,真的,真的,要出去,玩? 我咽了一口口水,沈蔚然忽的把面前的钱朝台上一推,神色淡漠道,“玩,陪着她好好玩,她要是玩开心了,这些钱就都是你的……” 我了个大叉叉,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沈蔚然就搂着手里的女人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出去,边走边说,“我们也出去玩一点儿刺激的。” 望着他们两个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我脑子里有一根神经完全反应不过来。 小生在旁边拽了拽我,看着桌上那一堆钱,弱弱地问,“姐,你,你玩吗?” 陆涵适时解了我的围,伸出一只手捅了捅我的手臂道,“还傻愣着干什么,出去追呀,跟了沈蔚然这么久,连他生气的样子都看不出来?” 我动了动,没挪脚。 陆涵又加了一句,“这里我来替你处理,他的车停在b1,你要是再不追,有些事情可就挽不回来了。” 他话音刚落,我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撒开了腿朝外面跑去。 皇庭虽然是会所,但楼层不高,我连电梯都来不及等便朝楼梯那冲出去,连跑了三个阶梯刚气喘吁吁地跑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英菲尼迪朝我这里驶来。 朝我打了打远光灯。 沈蔚然换车了?虽然我没见过这辆车,可我就是有一种预感,觉得是沈蔚然在里面,于是不躲也不让,干脆张开双臂朝他的车跑过去。 那辆车在我面前由加速,到减速,呈现出来一种不安的心理变化,直到最后在距离我十厘米的地方急刹车。 车子没有撞到我,倒是我自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脚一软就跌在地上。 沈蔚然匆匆忙忙地从驾驶室跑出来,连忙蹲下身问我,“怎么样了,撞到哪里了?” 他脸上的焦急跟关切,不像是作假的。 我一抬头,发现车里只有他一个人,那女人已经不知所踪。 看来陆涵没有说错,沈蔚然就是生气,估计刺激我来着! 想到这里我立马作势哀嚎起来,“哎呦,我哪里都痛,脚,脚也给扭了,腰也跟要断了似得。” 我这戏做的很假,但因为上次刚受伤,忽然跌坐在地上,旧伤确实有些疼痛。 沈蔚然皱了皱眉头,放开扶住我的手,板起脸来,“江舒尔,你能不能不这么幼稚,脚伤跟腰伤都是上一次林厉城车祸弄伤的,与我无关。” 他说完我就笑了。 拉着他的裤腿不让他走,且将无赖进行到底,“沈蔚然,你怎么知道上一次我伤哪里了?可没有记者敢报道林厉城的事情,说明你来看过我对不对?那天晚上在病房里的人就是你对不对!” 以祁东野跟他的对立性,绝对一个字都不会告诉沈蔚然我的近况,顾菲又没有来看过我,要说陆涵说的,我不信。 上一次祁东野跟陆涵特殊的态度让我意识到,祁东野不知道陆涵认识沈蔚然,他们两个人在人前装作了陌路人,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事情,所以即使私下里见面,也不至于把握这珍稀的机会来讨论关于我的事情吧。 果然,沈蔚然皱了皱眉头,有些懊恼地用低沉的嗓音说道,“你这耍无赖的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哪里像个上市公司的女总裁。” “是呀,我本来就不想做什么女总裁,我只想待在你的身边。”我嘟囔了一句。 沈蔚然没听得清,又问了我一遍。 我冲着他的耳朵大吼,“我说,沈蔚然,我饿了!你撞伤了我,得负责带我去吃饭补偿我。” 沈蔚然环视了周围一圈,确定没有别人以后,把我从地上捞起来放进副驾驶室里,然后开着车子风驰电掣地驶出停车场,与此同时,我看见几辆警车闪闪烁烁冲进会所里。 我掰扯了一句,“幸好咱们离开了,不然可就被捉住,几张嘴也说不清我跟那小生的关系。” 沈蔚然没接话,而是七拐八拐到了一个小小的巷子里。 挺普通的小巷子,来来往往都是烟火气,我是没想到他一个大总裁会来这种地方。 沈蔚然带我下了车,我随意挑了一家花甲店走进去,扑鼻而来的鲜味撩动着我的神经,立马就定下吃花甲了。 在等菜的途中,我咬着筷子问沈蔚然,“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别看我们两个现在跟一对小夫妻似得在这里扯皮聊天,实际上暗涌不断,因为我不知道面对沈蔚然应该拿个什么态度出来,以我们两个现在的立场,我总不能一进门就拍桌子,让他给林厉城偿命吧。 这是二十岁的我会做的事情,不是二十八岁的我该做的事情。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不触怒沈蔚然的情况下,跟他心平静气的一点一点套出话来。 欢乐颂里曲筱绡说过了,对付男人,撒娇永远比吵架来的有效率的多。 或许之前我觉得沈蔚然一直有事瞒着我,是因为我用错了方式,一遇到事情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任他,然后带着很强的目的性质问他,所以他才不愿意跟我深入探讨一件事,免得惹我炸毛。 现在我决定换一种套路。 沈蔚然没有点东西,而是看着我淡淡回答,“这里干净。” 他所谓的干净,不是指环境,而是人际关系,都是社会最普通阶层的人,没有人清楚我们之间的事情,没人会在意我们两个。 “舒尔,我觉得你好像变了。”他又说。 我笑了笑,对着端来花甲的老板道了声谢,然后看向沈蔚然,“我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要是变好了,你会重新要我吗?” 不管我们之间隔山隔海隔了多少事情,我的心始终如一,从未有一刻想要跟沈蔚然分开,顶多只是想要知道一个答案而已。 “变聪明了,但做事还是太莽撞。”沈蔚然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其实蕴含了太多的信息。 有宠溺,有无奈,还有怅然。 我吸了一口花甲,不明所以。 他摊了摊手掌,用一种淡淡的语调说了一件让我极其毛骨悚然的事情。 “你知道今天你闯进来的时候,我们在做什么吗?” “不知道。”我很坦白。 他笑,带着嘲弄的意味,“我们在讨论货物的交易,坐在我身边的两个人,就是这一次的买方。而你的到来,差一点儿让你自己送了命……” 266 我怕保护不了你 ,他笑,带着嘲弄的意味,“我们在讨论货物的交易,坐在我身边的两个人,就是这一次的买方。而你的到来,差一点儿让你自己送了命……” “你,你都开始交易了,你,到底要做什么呀。” 我说话都不太利索起来,货物,货物! 这段时间耳濡目染,傻子都能知道他嘴里所谓的货物,是指什么东西。 “舒尔,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沈蔚然语重心长。 我调整好情绪,不屑的笑了笑。 “晚了,沈蔚然,我今天既然已经闯进去了,他们肯定是觉得我听见了什么,一条腿上了你的贼船了,咱们拴在了一起。”我黏着他,想通以后,一点儿也不害怕。 凭沈蔚然的手段,绝对有本事让人怀疑不到我的头上,他之所以刚才在里面对我这么冷漠,是为了极力跟我撇清关系吧? “舒尔,今天的事情,其实我们应该感谢你。”他忽然没头没脑出了这么一句。 我一口花甲滑溜下去,楞了一愣,“几个意思?” “这一次的交易,有警察混了进来,我们准备开始交易的时候,你闯了进来,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却阴差阳错地挽救了局面。” 沈蔚然说得挺淡定的。 我到是心惊肉跳,想起我们离开停车场时候的那几辆警车,忙问,“警察?哪个?挂你身上那女的?” 沈蔚然点了点头。 “我去,那要是今天我不来,你们不全都被端了?这么危险的事情,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做呢?”我有些激愤,想不到这年头卧底的演技都这么好了? 恕我眼拙,是真没看出来她。 沈蔚然丝毫不介意这件事的危险性,而是一脸无所谓,“被你化解了,这种事不会发生第二次。” “万一呢!”我忽然提高了语调。 “不会有万一,这一次是有人在暗中对付我们,一次不成功,第二次就没机会再出手了。” 沈蔚然把我说的云里雾里。 我连碗里的花甲都来不及吃,连忙结了账拉着沈蔚然飞奔回车里。 这一次是我开车,我开车把他带到半山腰的位置,在自认为很安全的荒野停了下来,然后喘着气问沈蔚然,“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随随便便被有心人听了过去,都是要命的。” 他笑了笑,不说话,反倒是朝我靠了过来。 今晚的夜色很好,月光如练洒在车子里,沈蔚然每朝我靠近一分,我便心跳多一个频率。 我小声地解释,“跟祁东野那个事情,我们两个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被人下了药,还有那条狗,我没有下毒,沈蔚然,我什么都解释给你听了,你信吗?” 如果此刻有镜子,我一定会被我自己眼底的真诚给感动到。 没错,前一天还对沈蔚然有些恨意的我,这一刻满心怨念都化作了对他深深的担忧。 这家伙明明是在铤而走险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沈蔚然没说话,而是把嘴唇凑过来,温柔地轻吻着我的嘴,锁骨,还有脖子。 我的心乱极了。 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在事情没有弄清楚前跟他这么亲密,可身体里那些渴望的细胞在叫嚣着,毕竟是在我心里深深扎根的男人呀,我怎么能做到一点儿也不情动呢。 于是矛盾跟纠结的两种情绪就在我的身体里打架,叫嚣。 我没有一点点回应给沈蔚然。 片刻之后,得不到我的回应,沈蔚然停了下来,叹了一口气,没有下一步举动。 而是带着低迷的嗓音说了四个字,“我都知道。” 他说他都知道! 他知道我是无辜的还要推开我,他当耍猴吗? 我恼了,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药是林思思下的,照片是林思思让人放的,那条狗,却是我下的毒。” “你难道不知道,你差一点儿毒死我!”我瞪着双目,不可置信。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你不是没死吗?狗也没死,好好的在阿奇身边呆着,过几天我带给你。”沈蔚然放松的依靠在椅子后背上,“我很久没有这么心安了,只有在你的身边,我才能安心躺下。” “药是你故意下的,当众羞辱我,也是为了把我给赶走?” 他笑,“那天在楼梯口我早就看见你了,跟你说过很多次,偷听的时候记得藏住自己的影子,你听见了我跟黎深的话,以你的聪明,应该就能知道我在演戏,所以舒尔,我不怕失去你。” 他不怕,我怕,天知道我有多担惊受怕。 我刚准备发火,他却多了一句,“但我怕保护不了你。” 这一句话,千般不愿,万般柔情都飘进我的耳朵,揉~捏的我本来已经坚硬的心渐渐柔软下来。 那个一直站在我身后的男人,竟然有一天说害怕保护不了我? 我下意识张了张嘴,安慰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确实,我太弱了,即使有恒叔在身边,他血肉之躯似乎也抵挡不住枪子儿。 “我要推开你,是因为我不知道这一条路,前面是不是悬崖万丈,与其让你跟我赴死,不如让你好好地陪念念活下去,你还年轻。我瞒着你,是希望可以逼你自己离开,但你兜兜转转又回来了,我只好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要告诉我什么?告诉我你走了林厉城的老路,为了怕他抢你的资源而把他给杀了吗?沈蔚然,你真的要走这一条路?” 我看着他。 他的眼里像是装满了天上的星星,璀璨如星河,让我深陷其中,挪不开眼。 就是爱着他呀,哪怕他坏事做尽,我也爱着这个男人。 谁知沈蔚然却有些意外,他点了点我的鼻子,问我,“在你的心里,我是这么不堪的一个人?” 我大囧。 我之前说了,所有的一切都很正常,唯一不可能的,是沈蔚然跟黎深的人品,现在看来,我想的似乎没错。 沈蔚然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我不是去犯罪,而是要千方百计阻止这一场犯罪,螳臂当车你应该知道,这一场局,胜率只有三成,我不能让你跟着冒险……” 267 坦白 ,我之前说了,所有的一切都很正常,唯一不可能的,是沈蔚然跟黎深的人品,现在看来,我想的似乎没错。 沈蔚然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我不是去犯罪,而是要千方百计阻止这一场犯罪,螳臂当车你应该知道,这一场局,胜率只有三成,我不能让你跟着冒险……” “你要阻止?可是林厉城不是已经死了吗?林家没有再涉及这一行了,深市安全了,一切都因为林厉城的死而尘埃落地了。”我试图阻止沈蔚然做这么疯狂的事情。 在我的眼里,看事情就是如此地简单。 林厉城死了,那么一切不是应该结束吗? 沈蔚然的恨也结束了,报仇也结束了。 沈蔚然笑了一笑,把我给揽在怀里,不说话。 没多久,另一辆车行驶上了我们所在的山路,车门打开后,走下来的是阿奇,还有念念,还有那条导盲犬! 念念见到我,嘟起了小嘴,但从她的车走到我的车没多久,绷着的赌气的情绪就消融掉了,小眼睛里蓄满了眼泪,小跑着一瘸一拐地冲我冲过来。 我连忙打开车门,把念念给抱了个满怀。 闻着女儿发间属于她的味道,我才明白自己是有多么地思念着她,忍不住想要亲她,多呼吸呼吸她的味道,似乎她就是我存在的所有意义。 所有的思念都是这样,见不到还好,若是见到了,崩溃的情绪就都止不住了。 我抱着念念哭了挺久的,直到沈蔚然拉开我们,嫌弃地说了一句,“自己脆弱也就算了,别把孩子带的更加脆弱。” 他这话没错,我忙松开念念。 却发现念念也就刚才哭了一下,念念比我淡定的多,除了一开始眼泪汪汪以外,被我抱住以后情绪都没有失控。 反而是抬起小手擦了擦我眼角的泪,“妈妈,不哭啦,我这不是过来看妈妈了吗?因为念念要上学,所以不能多陪妈妈,可是念念很想念妈妈呢。” 念念懂事的样子让我的眼泪止不住,她竟然是觉得因为自己出国上学而愧疚于我,没觉得是我们夫妻把她给抛弃了,我又难过又欣慰。 沈蔚然在我后面走下车,把我们母女两个无声地抱了满怀。 说实话,这一刻我感动极了,也脆弱极了。 那种铺天盖地的家庭感侵袭而来,从前我有妈妈,有爸爸,但忽然一夜之间失去了一切,从那以后我都是一个人孤身奋战,从未再有家的感觉。 可这一刻,我一点儿也不想放手。 我想陪着我女儿睡觉,教她画画,唱歌,给她扎小辫子,穿美美的公主裙。 但梦之所以那么美,只因为她是梦。 如果我跟沈蔚然提出想要同念念在一起,那么他就一定会不顾我的反对把我们母女两个都送出国去,我是个心理脆弱的人,容易胡思乱想。 我害怕我一个人在国外会疯掉。 哭了一场以后,念念从阿奇的手里接过那条导盲犬,那导盲犬朝我欢快地摇了摇尾巴,似乎是认得我的。 念念说,“妈妈,念念不在的时候,就让这条狗狗陪你吧,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lucky,它很听话的,对我也特别好,虽然我们才在一起几天,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乖的狗狗。” 我低下头,lucky在我的脚上蹭来蹭去。 我有些疑惑,“导盲犬不都是很忠诚的吗?为什么他会愿意换个主人?” 沈蔚然把我搂紧了几分,嗅着我发间的味道,低低笑,“舒尔,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林思思身边的这条狗是导盲犬,是你的自主思维带入,才让你觉得,只要是拉布拉多,又跟在失明的主人身边,他就是导盲犬的。” 我一愣,额,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所以一开始你说狗跑出去了,是真的呀?”我又羞又愧,顿时就有些面上挂不住。 沈蔚然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是真的,它受不了虐待才跑出去的,狗跟人一样,并不会愚忠于谁,如果它的主人对它又打又骂还虐待,那么它也分的清楚好坏。” 我想起lucky屁股上那些针眼,立马蹲下来仔仔细细抚~摸了一下,还好还好。 在念念那里的两个月日子,伤口都已经愈合了,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也再没有新的伤口。 可是有一点我不懂,既然林思思这么不喜欢这条狗狗,为什么它当时快要被毒死的时候,她会哭得那么撕心裂肺呢? 我疑惑地看着沈蔚然,沈蔚然似乎明白了我眼底的意思,给阿奇交代了几句,让阿奇把念念给带了回去。 匆匆一面就要分别,我顿时泪如雨下。 沈蔚然说,“现在还不到时候,舒尔,为了念念的安全考虑,你不舍得也要舍得,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会团圆的。” “会吗?”我重复了一遍。 他坚定不移地点了点头,“会,相信我。” 我默默咽下眼泪,我也不希望有一天,会有人拿念念来威胁我,她还是个孩子,她不该去承受大人的罪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是最好的办法。 生离虽然痛苦,总好过死别。 念念离开以后,沈蔚然才复又带着我们一人一狗坐回车子里。 车子的全景天窗打开着,在这半山腰空气好极了,星星看得十分清楚。 气氛这么好,我却能感受的到,沈蔚然接下来要说的沉重的事情。 “林思思并不是舍不得lucky,而是舍不得lucky的嗅觉跟查找能力,虽然她自己的嗅觉很灵敏,但毕竟不如lucky,lucky可以在几公里的范围内嗅出那个东西的所在地,并且分辨真伪。” 沈蔚然低沉的嗓音里,细碎流出让我瞠目结舌的话。 那东西?毒~品吗? lucky还有这本事? “可是,这跟林思思有什么关系?她,她不是被毒~贩给戳瞎了双眼吗?还,还那什么了她,她应该是恨透了毒~贩的呀?” 以一个人的常理来说,应该跟沈蔚然一样,想着复仇才对。 可我忘记了,林思思那个女人完全不能以常理来猜度…… 268 念念 ,可我忘记了,林思思那个女人完全不能以常理来猜度…… “这么说来,我在林思思房间里拿到的那瓶药真的是她的?她为什么会有新型的毒~品?”沈蔚然虽然已经在一遍一遍跟我解释了,可他越解释,这件事似乎就越乱。 我像是陷入了一个超级大的漩涡里,越朝上爬,下沉地越快。 沈蔚然摇了摇头,关上天窗,复又发动了汽车,我们沿着盘山公路渐渐下了山,回到了城市的喧哗浮躁之中,窗外略过的干净风景,一去不复返。 “念念等一下十点多的飞机就回洛杉矶了,你不用担心,至于林思思的事情,需要从头告诉你。”他边说着边开车。 我垂着头,眼见着他开车的方向是回他的房子,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他察觉到了我的不安,笑了笑,“怎么了,是不相信我?” 我指了指路,“林思思不是还住在你家吗,我不太想见她。” 我挺坦白的,我自认为自己不是个矫揉造作的女孩子,有什么说什么,我跟沈蔚然早已走到今天这一步,如果说再不说清楚,恐怕下一次就真的要不死不休了。 “你搬走以后她就走了,林厉城一死,她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这世界上虎视眈眈盯着林厉城的,不止是我一个。” 沈蔚然这话说得轻描淡写。 我在一个红绿灯口,认真地把手搭上他没开车的那只手,捏了捏说道,“沈蔚然,我想要知道全部的事情,所有你瞒着我的事,林厉城的死,林思思的药,还有你即将要做的。” 我的语气挺认真的,毕竟这是我这一次回来的目的。 我的心也跳的很快,我怕他不告诉我,又怕他告诉我的太残酷,到最后我难以接受。 人就是这样的矛盾纠结的动物。 沈蔚然只默了片刻,回给我一个字,“好。” 接着,他用低沉的语调给我诉说了一个黑暗的迷离的社会,在这个社会里,正义,未必都是正义的,而邪恶,有时候也遵循着自己的道义,做着看起来并不是那么邪恶的事情。 比如林思思这个特例。 她本是自小受毒~贩摧残的可怜人,应该对害她的人抱着仇恨,有朝一日逃离虎穴以后应该重新做人。 可她并没有,她失明了以后,意外地发现自己嗅觉跟听觉的天赋,经过经年累月的锻炼,这项天赋变成了很强的技能,可她却用来走上歧途,跟贩~毒集团同流合污,成为了其中一名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沈蔚然说,他重新找到她,一开始确实是为了还她一段情,可他没有想到的是,林思思的身后盘根错节,竟然有好几方的势力在互相牵制操纵,而林思思,更是献身其中,所以他从还债,慢慢变成了监视,不管是他的仇恨,还是这个社会的毒瘤,林思思都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 这就是沈蔚然几乎对她千依百顺的原因。 再比如林厉城,原本是叱咤疆场的毒枭,手握一方重权,跟金三角方面关系密切,在国内毒~品市场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只要他愿意,他都可以随意指定一个继承人,把这份危险却高回报的事业给继续下去。 可他没有,林厉城选择了归隐,选择了金盆洗手,他想要把深泽县变成一个正常的小村庄,他想要找回自己亲爱的女儿,回归最基本最普通的天伦之乐。 沈蔚然说这一段故事的时候,我的心情并没有太大的起伏。 林思思深陷毒,窝,没有办法逃离的话,不变坏是不可能的,而林厉城到老想要金盆洗手也是情有可原。 但沈蔚然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整个人像是被雪给冰封住了。 他说,他透过林思思查到的事情,是想要接受操盘林厉城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那个站在光明里,自诩正义的祁镇海。 我的嘴巴张了张,几番说不出话来。 他问我,“是不是想要知道,祁东野知不知道这件事?” 我只能哑然地点头。 关于祁镇海,在我的印象里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属于军官,知法犯法这件事太过严重,谁都不会把他给想进去。 若是祁镇海预备要做这一行的勾当的话,祁东野要怎么办? 沈蔚然冷冷一笑,“他不知道,他很天真。” 这份天真,会害死祁东野。 我心一惊,盯着沈蔚然眉间一闪而逝的阴冷。 他对祁东野,出于我的那件事,应该是极度讨厌的,我如果此刻替祁东野说话的话,估摸着沈蔚然一个生气,就不告诉我剩下的事情了。 所以我咽了一口口水,决定先不提祁东野的事情。 沈蔚然的眉色这才缓和了一下,继续开口,“我发现祁镇海跟林思思有关以后,渐渐找到了很多陈年旧事的影子,比如当初实际上绑架我的人,并不是林厉城,而是祁镇海派来的人。” “也就是说,祁镇海很早之前,就参与了贩~毒这件事!” 我不傻,听得明白沈蔚然话里的意思。 他点头确认,“没错,他很早就知道,他布了一场很大的局,在这棋盘中,我跟林厉城都不过只是棋子。” 从沈蔚然的口中我得知了一个很大的阴谋,当初林厉城跟沈郁协商失败后,沈郁带江海集团转型,而同样对毒~品市场有兴趣的祁镇海为了不让林厉城坐大,绑架了沈郁的儿子嫁祸在林厉城头上,沈郁放弃沈蔚然后,他把沈蔚然悄然安排在林厉城的手中贩~毒,目的并不是为了要挟合作,而是为了阻止沈林两家联手。 然后他又跟林厉城提出联手,这样既让沈家出局,自己又分得了蛋糕,而沈蔚然的遭遇,注定了沈家跟林家不会再有瓜葛。 祁镇海心机之重,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你的意思是,你跟林思思的一切悲剧,你早就知道是祁镇海做的?”我顿了顿,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调问他,“那么,既然林厉城不是幕后黑手,为什么你要杀了他?” 269 缘由 ,“你的意思是,你跟林思思的一切悲剧,你早就知道是祁镇海做的?”我顿了顿,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调问他,“那么,既然林厉城不是幕后黑手,为什么你要杀了他?” 这是一个不可理喻的事情。 沈蔚然早知道这一切的谜底,却没有告诉我!甚至让我一个人纠结痛苦在家人与爱人之间愧疚不堪。 沈蔚然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我冰凉的手,熟悉的温暖传来,他勾了勾嘴角,虽然在笑,看起来却无比地冰冷。 他说,“因为,我需要博取祁镇海的信任,才能够接近他的身边搜集证据,而林厉城,是一条捷径。” 他的语调那样的风平浪静,仿佛只是在诉说人生中一场平淡无奇的事情,可就是这份风平浪静,硬生生被渲染出了一种血色的凄凉感,这一整段话,都是一种异样的残忍。 我执着的从他手中抽回我的手。 沈蔚然如果是为了报仇,为了所谓的大义要放弃我,要牺牲江海,我都可以接受。 但所谓的大义并不是用来伤害别人的理由,尤其是一个想要改邪归正的老人! 沈蔚然见我这样,在路边打着双闪停了车,然后扳过我的脸颊,在我额头上轻轻啄了一口,笑我,“就说你这样的脾气怎么也改不了,冲动,不听人把后半句给说完。” 我嘟着嘴,没有回话。 他充满笑意地说,“林厉城只是死在了祁镇海的心里,他还活着。” 我一仰脑袋,诧异地伸手就揪住他的领口,逼问,“你说真的,你没有骗我?” 他点点头,眨眨眼,嵌在深邃眼眸上纤长的睫毛也跟着闪了闪,似乎在对我说,是的,没有骗我。 “那,那恒叔,恒叔知道吗?葬礼也是假的吗?所以,所以林厉城的棺木上钉着钉是为了防止别人知道他没死,看不见尸体,而不是什么无颜见人?还有,还有你是故意拿枪点燃幡布的?你跟陆涵,故意烧掉了灵堂,让祁镇海不再怀疑?” 我一连串跟炮弹似得发问,终于把那天在灵堂上所有的疑点都穿成了一条线。 为了防止有人走漏风声,沈蔚然亲自混进手术室给林厉城注射药物,再后来的事情就都明晰了。 沈蔚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说的大部分都对,但有一个不是。” “哪一个?”我很激动,那种亲人失而复得的心情,激动地难以用文字来描述出来,我顺势就揪着沈蔚然的衣领亲了一下,这才把他给放开。 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朝我笑,“我是故意开枪的,但陆涵是个未知数,我并没有跟他联手。” 陆涵不是他的朋友吗? “陆涵,不是你的朋友吗?” “曾经是,后来再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在祁镇海的身边,是敌是友,我还不能确定,刚才在房间里,他是受祁镇海的委托,来监督我的。” 沈蔚然这话说的极不确定。 一般在他的口中,事情都只分为两类,一类是告诉我让我安心的,另一类是保护我把我给推开的,像陆涵这种不确定性的,还真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个态度。 我知道,他都不确定,我多追问下去也无意,只好回问他,“那么,林厉城现在在哪里?” “大概也是十点的飞机,或许这时候,应该在飞机上偶遇他的外孙女了。”提到了念念,他的语调又轻松了起来。 我脑补了一下林厉城遇见念念的画面,也瞬间觉得没有那么压抑,还有一些释怀。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害我还流那么多眼泪。”我很怨念地嘟着嘴。 沈蔚然好笑地揉了揉我的头发,把它给揉的跟个小疯子一样,这才回答我,“就你这藏不住事情的性子,我若是早就告诉你了,祁镇海必然不会相信的。不过,那天你在灵堂上的举动确实真实极了,要不是你,祁镇海还会怀疑火灾的真假性。” 我去,搞了半天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吗? 沈蔚然知道,恐怕连恒叔也知道吧,恒叔这个一向不说话的大叔,竟然为了林厉城而对我一本正经地演戏,想想也真是生无可恋了。 忽然从大悲跳到大喜,我的小心脏有些承受不了。 但这喜悦只持续了几分钟,我便又开始提心吊胆起来,“你真的博取了祁镇海的信任?你还帮着他贩~毒?这样子,就算是最后你把他给扳倒了,你也会因为犯罪而入狱的。” “放心,我有分寸。”沈蔚然可见是思考过这个问题的,有意避开了我的追问。 我哽了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何况,未必能扳倒祁镇海。”沈蔚然又加了一句。 我整个人就有些思密达了,从前他做任何的事情,都是云淡风轻的,可这一次,一连两个不确定性,打得我措手不及。 我无法想象,那个淡定设计了这么一环扣一环的男人,竟然跟我说未必可以成功? 确实,祁镇海手握大权,且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与毒~品有关,凭他的手段,想要弄死我跟沈蔚然,也是轻松地很,就如同沈蔚然说的。 他跟林厉城,都只是祁镇海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作为棋子,想要以一己之力颠覆整个棋盘,似乎只有四个字可以概括。 就是以卵击石。 “沈蔚然,我们可以不管这件事吗?”我知道我说出的话是天方夜谭。 是,我就是一个小屁民,我没有那么大的心,没有大无畏的牺牲精神,甚至我很怂,且不明白为什么沈蔚然非要去跟祁镇海斗,为了小时候的仇恨,难道连命都可以不要吗,不要妻女,放手一搏? 可沈蔚然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小家,还有大家,他要跟祁镇海斗,不是因为仇恨,而是因为道义。 既然知道了这件事,他就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毒~品这东西,我也知道一己之力是不可能阻止的,但舒尔,我要阻止的不是毒~品,祁镇海主要的目的并不是放在涉毒上,而是制造假药,毒~品会慢慢摧残人的身体,但一旦让假药肆意流入市场,可能一夜之间就会让人痛失亲人……” 270 假药 ,假药? 在沈蔚然的解释中,我听明白一件事。 假药比毒~品的来的更加暴力,切更加不容易被发现,罪责也相对于小一点。 林厉城是个江湖人士,拿命拼习惯了,贩~毒就贩~毒,并不会有多少影响。 可祁镇海不同,祁镇海首先是个军人,其次才有隐藏的属性,就算有一天他因为制造假药暴露了,所受到的惩罚也远远小于贩~毒。 而同样的是,假药跟毒~品的流通渠道都是一样的,所以祁镇海千方百计想要拿到的,恒叔口中所说的东西,不是林厉城的货源,而是林厉城的出货途径。 这其中盘根错节的阴谋接踵而来。 在一切结束的时候,我曾经问过自己,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不会毅然决然地选择陪沈蔚然共赴这一场未知生死的战局。 而答案是,我从未后悔过。 我们把所有的话都说开以后,沈蔚然慢慢把车重新开上了路,就在我张了张嘴想要继续询问为什么他忽然对我坦白的时候,一辆车忽然从左边的车道窜出来,从我们眼前呼啸而过。 虽然没有撞上我们的车,可沈蔚然一个急打方向盘避让,来不及收回,我们的车直直撞上了旁边的书。 幸好车子的性能好,加上刹车踩地及时,只是车前盖凹了进去,安全气囊都没有弹出来。 我跟沈蔚然自然也没有受伤。 我惊魂未定地骂了一声,“怎么开车的,不会是酒驾吧?” 沈蔚然无声无息地从置物架上拿起一根烟,点燃,照例没有抽,而是顺着烟雾说了一句,“他是故意的,这算是给我们的一个教训。” “什么意思?”我追问。 他耐心解释着,“今晚你的闯入不是破坏了我们的交易吗?对方给我的警告,让我下一次不能这么轻易地把地点透露给别人。” “可你没有透露呀,地点是祁东野告诉我的,祁东野!”我惊叫起来,“祁东野不是不知道这件事吗?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沈蔚然摇了摇头,带着些许嫉妒的语调,“你这么在你老公面前关心另一个男人,我可是会吃醋的。” 我别过头去,“我们可是在外人眼里离婚了的。” 沈蔚然笑了笑,在我脸上顺势亲了一口,“放心吧,祁东野是无辜的,这件事应该是祁镇海故意在试探我们,故意透露给祁东野的,否则,是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交易所在地。” 祁镇海这么恐怖的嘛?随时随地都要来个试探? 我的心慌慌的,跟沈蔚然再一次提出了,要不我们撤吧这类的话。 沈蔚然没再劝我,而是带我回了家,这一路上我都很心惊胆颤,生怕又从哪里窜出来一辆车子,毕竟曾经跟沈蔚然所经历的车祸实在是太过惊心动魄了。 万幸的是,我们安全到了家。 我虽然是跟沈蔚然说清楚了,但并没有代表我们两个和好,所以沈蔚然晚上睡在了书房里。 lucky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有些胆小的在林思思房间门口徘徊了一会儿,最终悄悄走进去,然后欢天喜地地跳出来,似乎心情很轻松的样子。 看来它是真的很害怕林思思。 深夜十一点多,我接完念念报平安的电话以后,才带着满肚子心事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沈蔚然没有去上班,而是亲手给我做了爱心早餐,跟生活在幻梦里似的。 我其实一夜睡得并不安稳,梦中全是沈蔚然受伤了,浑身是血的样子,还有祁镇海奸佞地笑声,所以吃完早饭以后,我跟沈蔚然提出了,咱们还是不要管祁镇海的事情好了。 趁祁镇海并没有要吞并江海的意思,虽然我们两个力量微薄,但明哲保身应该还是可以的。 “难道你就不替我跟念念想一想吗?我需要丈夫,念念也需要一个爸爸,你就这么为了一个好名声,一意孤行,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们两个人的感受!” 说实话,我挺生气的。 沈蔚然这件事做成功了,他确实功成名就了,可万一失败了呢? 沈蔚然用纸巾给我擦了擦嘴,然后笑着对我说,“知道当初为什么我不愿意告诉你吗?一是为你的安全考虑,第二,就是我知道,你未必会同意我去做这件事。” “那你现在告诉我了,我还是不会同意,沈蔚然,我绑也要把你给绑在家里。” 女人的爱,容不得那么多其他东西,她就是自私的。 但沈蔚然丝毫不害怕,而是耐心跟我说,“你放心,等你吃饱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过以后再做决定。” 我将信将疑,饭后,他便带我跟lucky去了深市郊区的一家福利院。 这福利院坐落在小镇上面,里面有挺多的孩子,大部分都是聋哑人。 我牵着lucky走进去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用惊疑的目光看着我,眼睛里有畏惧有渴望,却不敢靠近。 沈蔚然随手一招,便有几个孩子笑着围上来,似乎跟他挺熟悉的,这场景似曾相识,曾经我们在柬埔寨的金边,也是同样的情况。 看来他经常来这里。 绕着福利院走了一圈后,我跟沈蔚然并肩站在操场上,他指了指操场上正在做操的一个蓝衣服的男孩子,十三岁的样子,“他叫小丁,曾经是深市重点小学的三好学生,一次车祸让他头部受伤了,本来没什么大事,就是擦破一大片皮,需要服消炎药才不会影响学业。” “可谁知,他当初服用的消炎药是假药,直接导致了他高烧不退,最后烧成脑膜炎,影响了听力,原本应该是天之骄子的学生,最后惨遭父母抛弃,变成了一个孤儿,再也听不见这个世界的声音。” 我呆立在这,那个小丁,现在嘴角还挂着羞涩的笑容,完全看不出来经历过这样的残酷事情。 “不仅仅是他,在这个福利院里,这个村庄,甚至深市,还有很多深受其害的人,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用来救命的药,竟然是要他们命的东西。”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祁镇海……” 271 功亏一篑 ,“不仅仅是他,在这个福利院里,这个村庄,甚至深市,还有很多深受其害的人,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用来救命的药,竟然是要他们命的东西。”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祁镇海……” 沈蔚然说完,又带我去了好几个地方。 门卫拄着拐杖的守门人,一条腿残缺,每天孤独地坐在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你不要告诉我,这假药这么厉害,无孔不入呀,连腿受伤了都能吃到?” 因为本心里并不想要沈蔚然犯险,所以我对这些,即使觉得悲剧,也会下意识抵触。 你们可以觉得我没有丝毫同情心,但这就如同你们在路上遇到一个瘸腿的乞讨的人,我可以给他钱,但若要我付出生命去拯救,我还是会犹豫。 这才是真实的人生。 沈蔚然摇了摇头,“他没有吃过,他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但是自己摔伤了腿以后,他的妻子日夜照顾心力憔悴,累出了心脏病,有一次的药物是从祁镇海那里流露出来的,直接导致他的妻子没有救得过来。” “舒尔,我们两个是夫妻,他们也是夫妻,我们与他们,并没有任何的不同,这世界上有太多这样的例子,失去妻子的,失去孩子的,失去父母的,而我既然知道是谁在做,既然有能力阻止,你觉得我应该袖手旁观吗?” 沈蔚然的问话很认真。 应该说,他对于这一件事一直都很认真,付出一切的那种认真。 我盯着那个阳光下孤寂的老人,冬日暖阳再也温暖不了他的心,沈蔚然说的挺对的,如果不知道,或许可以装作如无其事。 可眼见着就在眼前,要他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乎不太可能。 我沉默了。 从福利院回来以后,我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说过话,一句都没有。 心里的矛盾跟挣扎,不是一般人可以体会的。 怕事,是每一个人的弱点,我不需要掩饰。 其实即使沈蔚然不劝服我,我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他带我看这些,给我讲这么多的事情,是因为他尊重我的决定,且希望我做出一个自己不会后悔的选择。 我可以选择现在,立刻订机票离开深市,回去我的女儿身边。 可我做不到。 不仅仅是沈蔚然的仇恨,沈蔚然的道义,这中间横着的,还有祁东野,那个一心一意对我,掏心掏肺的祁东野。 如果有朝一日,他知道了真相,我不能想象他会有多么的崩溃。 我对祁东野虽然没有私情,可他多次义无反顾帮我,这个朋友,我也是一生一世认定的。 回到家以后,沈蔚然很难得点燃了一支烟放在嘴边,从他开始答应我戒烟起,我只见他点烟,也没有见他再抽过。 其实一个人,做一个决定,只需要一瞬间。 我抢过他手里的烟,在嘴里吸了一口,辛辣地味道呛得我咳出了眼泪。 他连忙帮我拍背,责备我,“你傻么?没事抽什么烟。” 我顺着他的话朝他傻笑,“尝试一下嘛,现在什么都想要尝试一下,万一,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呢?” “说什么胡话,我现在就给你订票去。”说罢,沈蔚然就起身。 我拉住他,用两条腿夹着他的腰,强迫他撑在我的身上,然后笑看着他,“沈蔚然,虽然你没有给过我婚礼,可是我觉得,婚礼上的誓言我们也应该遵守,对不对?” 他轻轻嗯了一声,似乎明白我的意思。 “不论贫穷,富有,疾病,痛苦,都要陪在江舒尔的身边,沈先生,你愿意吗?”我用手点着他的鼻子,我们之间离得近极了,他长长的睫毛,深邃的眼睛,像是有无穷无尽地吸引力,让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我愿意。”他很认真地回答我。 这世界上最动听的三个字,不管是在什么时候说出来,都让人感动到潸然泪下。 我嘻嘻一笑,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就亲了一下,“沈先生,我也愿意,所以,以后是生是死,我都会跟你一起面对,你要做的事情,我会支持你。” 我的丈夫,他可以不富有,可他必须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如果最终阻止不了,那么至少并肩作战过。 下午的时候,太久没有在一起的我们,自然是情动到不能自持,沙发上,地板上,只要是可以做的角落,几乎都留下了我们两个的痕迹。 缠绵过后,望着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屋子,我正惆怅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 我尴尬地看了沈蔚然一眼,连忙捡起地上各种奇怪的衣服冲回楼上,倒是沈蔚然那个家伙,一点儿也不在乎,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胸前纽扣敞开地恰到好处,就这么闲散地斜倚在椅子上等待来人进来。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是黎深。 虽然我已经把衣服给收拾了,但欢~爱过后的气味,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我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黎深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神色变得有些不安跟凄然。 对黎深,我于心有愧。 片刻之后,我走下楼梯坐在沈蔚然的身边,沈蔚然没有让我回避,黎深递给我一个没有什么意味的眼神,问了一句,“她都知道了?” 是吧,情侣之间的那种感觉,是掩盖不了的。 我跟沈蔚然和好了,既然是和好,那就说明摊牌了一切。 沈蔚然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黎深没再看我,而是说,“其实应该把舒尔给送走,这里的一切交给我,昨天晚上那事,陆涵已经全部汇报给了祁镇海,舒尔一脚插进来,有很大的危险,最好你也不要在深市呆着了。” “为什么?”沈蔚然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淡淡看着黎深。 黎深瞥了我一眼,似乎是在给我打个预防针,斟酌了一会儿语句才开口,“我听子妍跟她妈妈打电话,说了一些祁镇海要对江舒尔下手的事情,还有,如果你不停止调查他的话,就让林思思找个机会,把你也解决掉……” 272 在世上,命运不能更改。 ,黎深瞥了我一眼,似乎是在给我打个预防针,斟酌了一会儿语句才开口,“我听子妍跟她妈妈打电话,说了一些祁镇海要对江舒尔下手的事情,还有,如果你不停止调查他的话,就让林思思找个机会,把你也解决掉……” 听到这里,我倒吸了一口气。 不就是无意间闯了进去,祁镇海就这么迫不及待? 还是说,他根本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沈蔚然? 我把我的疑虑脱口而出,黎深看了我一眼,“祁镇海是只老狐狸,在多年前,林厉城还是可以跟他抗衡一下,但林厉城得了那个病以后,渐渐就没落了。” 沈蔚然自小到大地事情,都是祁镇海一手操控的,这么说来,无论沈蔚然牺牲些什么,他都不会相信他? “那么你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险做这么多事?”我转向沈蔚然。 事情还是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吗? 黎深一脸不屑地冷笑,“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装样子,不告诉江舒尔就能改变些什么?”黎深说罢,又转向我,“他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吗?原本我们两个商量的就是把你给逼走,可以毫无顾忌地对祁镇海放手一搏,可惜某个人太过重感情,得知祁镇海要对林厉城下手的时候,怕你伤心才主动揽了这个任务,硬生生把原本可以博取的信任,变成了不信任。” 是吗?是祁镇海先要对林厉城下手,沈蔚然才故意找了个为了表明自己衷心的借口,亲身帮助林厉城,导致得罪了祁镇海。 而不是他所谓的,他跟祁镇海有约在先? 我越想越后怕,如果当初沈蔚然没有主动请缨,那么,林厉城在手术室,可能真的未必能够偷天换日地活下来。 “都过去的事情了,说这些做什么。”沈蔚然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原本从背后抱着我的大手也落了下来,不自觉地在我背后两指揉搓着。 “这不能怪他,要怪就怪我死缠烂打,不按你们的计划走,才惹这么多麻烦。” 我抢先开口。 经过沈蔚然昨天的叙述,黎深是故意接近林子妍这件事,我也确定了下来,他跟沈蔚然之间,应该是达成了什么联手的协议,想要凭借两个人的力量力挽狂澜。 不过我说的也是事实,之前那些个伤心事,要是换做别的女人,估摸着早就心灰意冷地独自离去了。 也就是我这二缺,认定了一个人不死不休地跟着,才闹出这些麻烦。 沈蔚然没有再就这件事开口,而是一双手互相交握了一下,问黎深,“那么,林思思怎么说?” “呵,还有空关心她,你欠她那么点事情,没必要心心念念挂在嘴边,你觉得是亏欠,人家对你却只剩下恨,有件事你大概是不知道,林思思压根就不能怀孕,早七八年前就切了子宫了,她跟祁镇海说过,接近你就是为了报复,她恨你。哪天她亲手杀了你,她跟你之间的事情才算完。” 我一惊。 沈蔚然像是没什么诧异的地方,语气淡淡说了句,“我早知道。” 他早就知道林思思不能生孩子? 所以林思思之前逼着我们说要跟沈蔚然生个孩子才算是还债的事情,都是骗人的?她诱惑沈蔚然也是骗人的? 她到底想要做什么,真的要沈蔚然死吗? 当炽烈地爱在岁月长河中慢慢无望地灼烧成了恨,我想不出林思思会用出怎样的手段来。 “终究还是我欠她的,她不过是一个盲女,没什么威胁,不用太在意她。”事情公开到这个地步,沈蔚然却还是替林思思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我的心揪了起来,因为他对林思思执着的补偿,尽管他口口声声说着,留林思思在身边是为了得到线索,可他对林思思的关切是真,心疼也是真,这是掩盖不了的。 黎深有些赌气地说了一句,“随你。”然后起身站起来,别的没有再说,而是转头朝我们,“既然都敞明了,就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要怎么走,谨慎点,走错一步都是万劫不复。” 说罢他就朝外面走。 我不由自主地丢下沈蔚然追了过去,室外月光洒满了一地,黎深熟悉的背影在听见我的脚步声后停顿了下来。 但没有回头。 “黎深。”我唤了他一声。 “小耳朵,我在。”出乎意料的是,他忽然叫了我一声小耳朵。 有差不多一年没有再听见这个称呼,当我知道他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演戏给祁镇海看,假装陷害沈蔚然跟他决裂,委屈自己娶林子妍打入林家。 我忽然对不让他叫我小耳朵,有满心的亏欠。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话。 倒是黎深开了口,背对着我,声音闷闷得,“小耳朵,把你交给沈蔚然,现在我挺放心的,他对你牺牲地很多,比我能做的多得多了,从前我一直觉得,爱一个女人,就应该要陪在她的身边,无时无刻给她照顾,现在我是看透了,为她去做一些事情,也挺好的。” “你别相信沈蔚然说的那套大义凛然的道理,他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而已,他要是不去跟祁镇海斗,祁镇海不会放过你们林家,别把他想的那么伟大。” 黎深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是在笑。 可我却听出了哭音。 他说了那么多,还是在努力为了减轻我心里的负担。 我跟黎深之间,好像从今晚开始,感情变得不太一样了。 我嗫嚅着,最终问他,“你们,有多少胜算?” “我说没有,你信吗?”黎深依旧没有回头。 “信。” 听起来是挺没有胜算的,天差地别的状态。 “小耳朵,放心吧,我们会保护好你的,不会让你受伤害,而且也不是毫无胜算,有那么一成的把握。” 挺轻松的一句话。 我却因此,心停顿了一秒。 带着有些惶恐的后怕,我问他,“你说的一成,是指一个人吗?” 黎深毫无隐瞒地回答我,“是,那一成,就是祁东野……” 273 白驹过隙的相拥 ,带着有些惶恐的后怕,我问他,“你说的一成,是指一个人吗?” 黎深毫无隐瞒地回答我,“是,那一成,就是祁东野……” 说实话,他这句话一说出来,我整个人身体都愰了一下,扶住门框才站稳住脚跟。 是,祁镇海无懈可击,唯一的弱点,就是他万分疼爱这个儿子。 所以祁东野,必然是一个最好的突破口。 “你们,你们准备怎么做?”我楞了半天才又问出来。 黎深自嘲似得笑出声音,背对着我摆摆手,“别担心小耳朵,一切都还没有开始布局,不过我挺难过的,难过祁东野来的那样晚,而你对他的关心,却早已超过了我。” 说完这句话以后,黎深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子。 我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眼见着他在上车的时候,似乎抬手擦了一下眼泪。 可惜月光太温柔太虚幻,我看不真切。 黎深的车子消失于夜幕以后,他的话一直回荡在我的耳边。 我对祁东野的关心,似乎好像,真的已经超越了对黎深? 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祁东野那样单纯地毫无心机地对我好吗?是因为他不顾世俗的眼光,不论别人的心情,只死心眼认定一个人,从来不做伤害我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 唯一心底最清晰的,就是,我不能让祁东野在这一场对局中变成棋子,不管最后谁赢谁输,最受伤的那个人,应该都是祁东野吧? 回到屋子以后,沈蔚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无声无息的。 我憋着一肚子替祁东野说话的想法,凑近他,却发现他早已是依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太累了,在他跟黎深两个人交替的讲述下我就已经可以想象,这段勾心斗角的时光,必然是渲染了血色浪漫的。 可惜,都因为我,而毁于一旦,要从长计议。 我想着,便蹑手蹑脚地从楼上房间捧了一床被子给他盖上,又把客厅的空调温度调高了,刚准备抽身离去的时候,睡着的沈蔚然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喊了一句,“思思,等我。” 虽然是梦话,可是老人家有句话说得好,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 更何况这段我不在的日子,必然是林思思陪在他的身边,他下意识就会觉得林思思在。 我的心兀地抽痛了起来,尽管明白,沈蔚然对林思思只有亏欠的感情,可这种感情,就是那么地让人不舒服,胸口憋闷地紧,生生地想要出去透一口气才安心。 我把手狠狠地从沈蔚然手中抽出来,他没有醒。 我干脆裹了衣服直接跑了出去,茫茫的月色中,似乎漫无目的没有落脚点,一路跑出小区上了灯火通明的街道,才有那么一点儿活着的感觉。 心痛地不行。 说实话,我是在嫉妒,嫉妒林思思跟沈蔚然那么早就相识,嫉妒他们曾经一起共患难,经历过那么多残酷的事情。 而一旦遇到同样的事情,沈蔚然第一件所想的,就是把我给推开。 难道是我不配陪他一起经历吗? 越想越嫉妒,正愁绪无处发泄的时候,怀里的电话忽然就响了。 拿起一看,是沈蔚然。 电话接通以后,他什么都没问,只霸道地说,“回来,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吗?” 我心里一荡漾,大概我就是那种打个巴掌再给个枣子,都能觉得很甜的女人,总之,刚才那么多苦愁情绪,沈蔚然一句关心的话,我登时就心软了。 叹了一口气,哎,毕竟只是个梦而已,他自己也说了,如果当时遭难的人是我,他一定会跟那群人同归于尽,说到底,我也不能因为一句梦话跟他吵架吧。 最后,我认命般问他,“我在外面,马上就回来。” 挂完电话,我坐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沉默了一会儿。 沿路返回的时候,路过了一个小公园里,里面有几只流浪猫,还有在喂流浪猫的爱猫人士。 那些猫吃了东西以后,亲昵地在爱猫人士的腿边蹭着。 这情景让我有些悲伤,我跟沈蔚然之间的关系,就像这些爱猫人士跟流浪猫一样,沈蔚然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时候,给我投喂了食物,给了我需要的帮助,从此以后我就死心塌地认准了他,跟着他。 却没有管他给我的食物,有没有毒,会不会导致我伤心,生病,不再快乐。 他就像是我生命中的一个奇迹,我从未接触过这样的男人,所以他一伸手,我就沦陷,以至于在狼吞虎咽以后,痛苦加身时才明白,有些后果,我未必承受得起。 走了两步,那群流浪猫的风景渐渐远去,没等我回家,沈蔚然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你在哪里,定位发给我,站在原地别动,等我来接你。” 其实他的在乎,让我万分开心。 随之而来的就是极度的不安,沈蔚然从来是个做事有把握的男人,能让他这样担心受怕,可见我们将要面对的环境,是有多么地危险。 挂断电话没有五分钟,沈蔚然的车子就停在了我面前。 他还没有睡够,好看的眼睛上有一圈黑眼圈,很明显,但他却强硬地把我揽在怀里,低语了一句,“舒尔,我害怕。” 那个战无不胜的男人,此刻竟然跟我说,我害怕。 我无声地抱着他,算是给他的回应。 悲伤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回家路上,我还是开口问他,“沈蔚然,其实,你跟我摊牌,还有其他的目的吧?” 出来的这半个多小时,其实我想了挺多东西,尤其是在黎深提及要利用祁东野的时候,像是点亮了我心里的一个未知灯光。 他们想要利用祁东野做突破口,而祁东野唯一的弱点,应该就是我。 “是,祁东野最听你的话,我们对他没有办法。” 沈蔚然回答地很坦白,他确实没准备瞒着我。 我并不怪他,他是在为了我找寻生机,在他的眼里,我是最重要的,而祁东野,不过是个情敌而已,关键时刻牺牲一下,并没有什么不妥。 “那么,祁东野会死吗?” 274 白驹过隙的相拥 ,说出这个问句的时候,我的心有些颤颤巍巍的。 耳朵下意识回避这个答案。 祁东野会不会死,在沈蔚然看来,跟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可我对祁东野的担忧,越是强制压抑,越是激~烈。 沈蔚然点燃了一支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在袅袅烟雾中别过了脸。 大概是我太天真,明知道祁镇海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旦他落马,那么他得罪的,利用的,伤害的人唯一的报复对象就是祁东野,祁东野就算不是死在沈蔚然的手里,余生也必然不能好过。 这世界上有些事情太过残酷,我所能预想的结果让我的胸口憋闷地很。 我狠狠吸了几大口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用认真而地城的语调告诉沈蔚然,“我可以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式对付祁镇海,我只希望你,不要牺牲太多的人。” 我没敢直接说祁东野的名字,但心中却已经暗下决心。 就算是拼尽整个林氏集团,就算是我最后一无所有,我也要保住祁东野的命。 这个决心,不能让沈蔚然知道。 沈蔚然从烟雾中转过脸,一只手覆盖在我的手背上,轻拍两下,“别想太多,还没到那一步。” 这话半是安慰,半是无奈。 现在的一切和谐场面,像是风雨欲来之前的片刻安宁。 回家以后,我没有再去追问他梦中喊林思思的问题,因为祁东野的事情久久萦绕在我的心头,让我无法释怀,晚上我趁沈蔚然不在,在房里给祁东野发了个信息,约他明天见面。 虽然计划不能让他知道,但提个醒还是很好的。 手机刚放下,沈蔚然就进来了,他洗了个澡,站在门口对我淡淡说了一句,“顾菲回来了,明天你要不要见一见,劝劝她。” 如果是其他人,我会拒绝。 但顾菲,我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离开了沈蔚然的这两个月完全联系不到顾菲,打她电话也不接,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确实不知道是什么情形。 我没有拒绝沈蔚然的提议。 就这么一夜安稳到了第二天,沈蔚然一早去了公司,午饭过后,离我约祁东野的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我便先去找了顾菲。 沈蔚然为了保证我的安全,给我安排了司机,司机很尽职地把我送到郊外一座公寓里。 顾菲回来,没有住回自己的家,反而住在这里,我很诧异。 进门的时候,顾菲穿着蓝色格子裙,挺着半大不大的肚子走了过来,递给我一双拖鞋。 我连忙接下换上,环视周围一圈,一个佣人都没有。 “怎么住到这里来了,快四个月了吧,也没有找人照顾你?”我连忙拉着顾菲进了屋子,强迫她坐在沙发上。 两个月不见,她的肚子越发明显,但身上也越来越有烟火气息了。 怎么说呢,从前是娇滴滴的顾家大小姐,而现在,接地气了很多,至少她身上的那件蓝格子裙不是什么大牌。 “出去自己走了一圈儿,散散心,回来以后觉得自己一个人也挺好,所以就到这里来过过日子呗。”顾菲有些无所谓地帮我倒了一杯水。 这两个月,她似乎长大了不少,遇见事情不会哭哭啼啼的。 我盯着她的肚子,问她,“这孩子,你是准备留下来?祁东野那天晚上跟你说了些什么?” 尽管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去管她跟祁东野之前的事情,可是,可是先在祁东野身在危险之中,他若是有一天不在了,顾菲执意留下这个孩子的话,只会拖累她的一生。 “没说什么,他只说,我要是生下来的话,他会负责,我要是打掉,他给我补偿。” 顾菲耸耸肩膀,兀自喝了一口水,“所以我决定把孩子给生下来,但我并不要他负责。” “你住到这里来,是为了躲避他?”我试探问了一句。 她点了点头,伸手温柔抚~摸自己的肚皮,“舒尔,你知道吗,我想要把孩子生下来,是因为我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生命,跟我血脉相连四个月的生命,他会动,我跟他说话,他会给我回应,这是一种最奇妙的感觉。” “更何况,如果我生下这个孩子,那么这一辈子祁东野都会跟我纠缠不清,即使我不嫁给他,他也是亏欠我们母子的。” 顾菲的眼神里,有那么一闪而过的冷意。 她对祁东野,终究是恨的。 只不过那么长时间过去,这恨意渐渐变成了理智,她选择了一条最聪明的路,不放过自己,也不放过祁东野。 纠缠一辈子,听起来多么悲哀而可怕。 “其实,你不需要这样报复祁东野,他……”我话到嘴边,没敢再说下去,也不知道应该替祁东野说些什么才有用。 顾菲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拉住我的手。 她的手不似沈蔚然那样温暖,大抵是女孩子,不论什么天气都是冰冰凉凉的。 一阵阵寒意透过我的皮肤传来,比她的手温更寒冷的,是她说出的话,“江舒尔,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我爱过的每一个男人都爱你,沈嘉泽是这样的,祁东野也一样。” “我……” 她又一笑,“不过,讨厌也就是说说而已,我更加羡慕你,羡慕你能跟沈蔚然分分合合却始终如一,这两个月我想的很透彻,是我们一起遇到的祁东野,可祁东野却爱上了你,这大概就是命,与你无关,谁心里没有过一个朱砂痣,这份罪不该是你来背。” 她说的云淡风轻地样子,可我却感觉到一阵无形的悲哀笼罩着我们两个。 顾菲是个坦坦荡荡的女人,她能这么说,说明她心里是真的介意过,这介意就像是一粒种子,现在被埋在心底,可你完全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开花结果,长城参天大树。 就像正在播的电视剧里的吴漪,不声不响,这份执拗也会让人疯狂做错事。 沈蔚然让我来跟顾菲谈谈的意思,难不成是要告诉我,不要在执着于救祁东野上,我辜负了祁东野,连累了顾菲,从此跟他们应该就是陌路人…… 他竟然想到这一步,难道真要下狠手? 275 白驹过隙的相拥 ,我跟司机大叔异常尴尬地对视,他嘴角一扯,一抹狠厉的笑容让我不寒而栗…… 我暗道不好,司机大叔一刀子指向我,寒芒瑟瑟地,“捡起来。” 我弯腰从座椅下面抠出电话,瞥了一眼,果然是祁东野那个傻逼……刚刚就应该调静音模式再藏起来! “把手机丢出去,再敢耍什么花样,我分分钟捅死这孩子。”司机大叔拿刀对着顾菲的肚子比划了几下,我跟顾菲皆是一颤,我连忙抱住顾菲安慰她。 一切只能先看着再说了。 车子开出了大概有十几分钟的样子,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有炊烟袅袅升起,像是乡村开始做晚饭的样子。 我觉得莫名地熟悉,捏了捏顾菲的手,顾菲也朝窗外看去,似乎也认得这里。 等车蜿蜒过一个山路进入村庄,我才彻底发现,我们来到了深泽县。 深泽县跟顾菲所住的郊区,刚好在深市的一东一西,这司机大费周章从外面穿了一圈儿过来,难不成是别有目的? 果然,下一秒我看见站在深泽县村口的几个人,心凉了半截。 那个娇娇弱弱站着的,是林思思。 而她的旁边,站着一个莫名熟悉的男人,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等车子停在门口了,那个男人走上前来打开车门,笑看着我,第一句话就是,“好久不见呀,我的宝贝儿。” 我浑身一个激灵,因着他这句话颤抖地不知所措。 他是沈嘉泽! 他竟然是沈嘉泽! 我不住地朝车子里退,捏着坐垫的手心出满了汗。 沈嘉泽消瘦了很多,加上胡子长了一大截都没有清理,整个人显得沧桑而邋遢,跟从前那翩翩公子的样子一点儿也不符合,所以难得我第一眼都没认得出来。 “我的舒尔宝贝儿,别朝后退了,你看我一出狱就迫不及待来看你,什么都来不及收拾,可见我对你多么情深义重,那么你说,是我把你给拎出来呢,还是你自己下车?” 他前半句话温柔,后半句话徒然狠厉起来。 顾菲躲在我背后,抖的比我还要厉害,再怎么说她也曾经跟沈蔚然有过一段真心实意的感情,如今挺着肚子再来面对他,确实难以接受。 我虽然不知道沈嘉泽为什么会出狱,但他为人一向阴狠,现在顾菲肚子里还有孩子,我绝对不能跟他硬碰硬。 我只思考了一秒钟,就麻利地从汽车里钻了出来,然后转身又把顾菲给扶出来。 沈嘉泽嘴角带着微笑,似乎是很满意我的举动,目光落在顾菲挺起的肚子上,微微一笑,“这么久不见,我的好菲菲已经快要当妈妈了呀。” 顾菲朝我背后退了两步。 我立马把她全部挡住,瞪着沈嘉泽,“你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我可没有对你们两个人做过什么呀,倒是你们,一个口口声声说爱我,最后却背叛我,另一个,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偏偏还要装出一副爱惨了我的样子,最后把我给送进监狱,舒尔宝贝儿,你倒是说说,你对我做了这么多,我该怎么回报你呢?” 沈嘉泽边说话,边朝刚才那个司机大叔使了个眼色,司机立刻用刀子顶着顾菲的肚子,逼着我们两个人朝村子里走进去。 直到经过林家老宅化为灰烬的废墟上,林思思又朝前摸索了两步,绕过一个老墙头打开门,带我们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庞大的地下室,之前恒叔说过的话在我的脑子里闪了一遍。 这或许就是林家老宅下面那个供林厉城逃生的地下室! 可是,为什么林思思会知道这? 更让我崩溃的是,这件事恐怕知道的人不多,我生怕就算沈蔚然找到了深泽县,也未必能找得到我。 一股绝望感弥漫上我的心头。 进入地下室以后,沈嘉泽不知是跟林思思耳语了什么,只见顾菲被带走了,这一个房间里,单单只剩下了我跟沈嘉泽两个人。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怒视着沈嘉泽,朝后退了两步,避免他可以一步抓到我。 沈嘉泽就抱着胸看着我笑,也不对我做什么,而是问我,“舒尔宝贝儿,当年把我送进监狱的时候,你有想过这么一天吗?” 呸,我哪知道他可以这么早出来! “顾浅秋呢,不会也跟你一起出来了吧?”我问。 他笑,“开什么玩笑,她可是无期徒刑,而我,不过就是个经济犯罪,祁老爷子稍微说两句话,放我出来自然不成问题,怎么,你这么关心她,是不是想要进去陪她?” “真是官官相护。”我呸了他一句,“你准备怎么对付我们两个人,我欠你的我可以还给你,但是希望你放过顾菲,你伤害她地还不够多吗?” 沈嘉泽笑得越发灿烂,朝我这里走了两步,“我的舒尔宝贝儿,我本来就是冲着你出来的,只不过是顾菲倒霉,跟你上了同一辆车子,这也怪不得我了,看见刚才那个司机没,他可是最喜欢玩孕妇了,玩过了我就放顾菲走,你觉得怎么样?” “沈嘉泽,你他妈就是个禽兽!”我啐了他一口,心里涌起一阵阵寒意。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沈嘉泽不怒反笑,伸手摸了一把脸上我的口水,顺势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的脸凑近他,“你当初一口一个沈大哥的时候,怎么没有觉得我禽兽呢?舒尔宝贝儿,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最终都没有得到你,你说多么不值得呀,不如借着今天这良辰美景,我替我那个好弟弟来个洞房花烛怎么样?” 沈嘉泽说完,对着我就亲了下来。 我拼命踢他,狠狠在他嘴上咬了一口,满嘴的血腥味。 沈嘉泽吃痛放开了我,又阴冷冷一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拨通了一个号码,“我的好弟弟,想不想看激~情表演,给你十分钟到深泽县来,一个人来哦。” “你要做什么!”他挂完电话以后,我瞪着他。 沈嘉泽笑了,“自然是喊你的好老公来,亲眼看着你是怎么被我玩~弄的……” 276 白驹过隙的相拥 ,“你要做什么!”他挂完电话以后,我瞪着他。 沈嘉泽笑了,“自然是喊你的好老公来,亲眼看着你是怎么被我玩~弄的……” 这是我见过的最阴冷的笑,仿佛生生要把人给冻成冰棍儿。 偏在我这自身难保的时候,隔壁房间传来顾菲一声脆生生的尖叫,接着还有衣服撕裂的声音。 我的心就跟被人揪起来一样,朝着沈嘉泽冲过去,揪着他的领子怒目而视,“沈嘉泽,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放过顾菲,不要碰顾菲!不然就算是死,我也跟着你下地狱,一口一口咬死你!” 说我江舒尔惨,其实根本就不如顾菲惨。 至少我爱的男人一直爱着我,哪怕颠沛流离,都有一个人把我给捧在掌心里。 可顾菲呢,从头到尾都是被人欺骗利用的命,现在怀着孕还要遭受这种屈辱,沈嘉泽简直就不是人! “哦?真的什么都可以给我?那你把衣服脱掉,咱们来拍几张照片?”沈嘉泽邪魅地笑着,说出的话句句如刀锋。 说实话,我宁愿他直接一刀给我来个痛快,这种慢性的屈辱的折磨,实在是让人痛不欲生。 更何况是拍照片。 我知道沈嘉泽指的是什么照片,再怎么说我也是沈蔚然的前妻,如果让这种照片流露出去,怕是会掀起狂风巨浪,所以沈蔚然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买回这些照片。 那么,他就成为了那个被牵制的人。 他说的对!我就不应该回来,我就应该待在国外,我满心想着要怎么帮祁东野,帮沈蔚然,然而实际上,我才是最无能的那个人,我才是拖累。 看见我不言语,沈嘉泽拍了拍手,很快门口便传来了声响。 顾菲基本上已经被剥了个差不多,被那司机大叔满怀抱着,一边猥琐地走进来,一边抚~摸她隆起的小腹,垂涎欲滴的样子。 而那个备受屈辱的女孩,早已经昏死过去,从我这个角度完全可以看见她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林思思也跟在后面走进来,从始至终,她一言不发的,似乎把我当做个空气人一般。 我咬着牙齿,用颤抖的语气跟他们两个人说,“把顾菲好好地放在那里,沈嘉泽,我说到做到,你想要怎么拍都随你。” 我说完,沈嘉泽使了个眼色,那司机大叔恋恋不舍地把顾菲给放在角落床上,又替她盖好被子。 如果说今天只有我一个人被抓过来,那么我大可以一死了之。 可是我不能再欠顾菲什么了。 我转过身,面对着沈嘉泽,面对着林思思,一咬牙,一件又一件地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饶是这里是地下室,有着得天独厚的冬暖夏凉的温度,可深冬的严寒还是让我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人世间最屈辱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虽然林思思看不见,可她空洞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我在她的面前,在沈嘉泽的面前,彻底光溜溜地。 直到快门一次又一次按下,沈嘉泽收起相机的那一刻,我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更让我恶心的是,那个猥琐的司机大叔,竟然在自己那什么上面套了个套,一边在我拍照的时候,一边用手发泄着自己的欲~望。 “我的舒尔宝贝儿,其实我曾经还是很爱你的,只不过呢,背叛过我的女人,即使我再喜欢,碰了也觉得恶心,所以你那么脏,我是不会碰你的,不过,我碰没碰过你,我亲爱的弟弟可未必知道了。” 沈嘉泽说完,那个猥琐的司机大叔一声闷哼,整个人抽搐了几下,接着就把装满恶心液体的小雨伞甩在我的脚下。 我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 我以为我会发疯,会歇斯底里。 可都没有。 我的内心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平静过,平静地像死水一潭。 “满意了吗?我的林思思小姐?”沈嘉泽把林思思揽在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林思思没有躲开,也没有给他什么回应,而是勾起嘴角看向我的方向,“真可惜,这么美好的景致我看不见,不过你的手段,怕是祁老爷子也会拍手叫好吧。”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平静地问出这一句话。 林思思费这么大周章,应该不是单单为了祁镇海。 “很简单,舒尔姐姐,沈嘉泽想要自由,而我,想要沈蔚然娶我,在毁灭江海之前,祁老爷子更希望的,是顺从。”林思思勾起嘴角。 所以,她就跟沈嘉泽一拍即合了? 所以,祁镇海纵容沈蔚然的原因,是为了拉拢他,他还惦记着江海的实力,祁镇海把沈嘉泽放出来,是为了威胁沈蔚然,告诉他,如果他不顺从于他,他就会亲手毁灭掉他,然后让沈嘉泽接手江海? 是了,祁镇海在假药之前,首先是个军人,他不可能直接接手江海集团,傀儡这种东西,自然是沈嘉泽最合适。 就像祁东野是瓦解祁镇海的关键,而我,便是瓦解沈蔚然的关键所在。 这一场博弈,双方都做好了拼死一战的打算,只不过,是我粗心大意,让祁镇海先下了手。 我无声地笑了,一次又一次的事件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告诉我,我真的不该留在沈蔚然的身边。 这种绝望感,到这一刻我才清晰地感受到。 “江舒尔,我早就告诉过你,你斗不过我。”林思思朝我不屑地一笑,便举步踏出了房间。 那个司机跟沈嘉泽也跟在她的背后走了出去。 地下室的门开了又关,接着还有人声传来。 “你还真敢一个人过来,可惜你找到这里的速度太慢了。”沈嘉泽这句话如同惊雷落入我的耳朵。 我不可置信地盯着门口,急促的脚步声过后,那个我日思夜想的人影出现在光明里。 我无法用语言描绘他的轮廓,那种羞愧的,激动的,惊喜的,又痛苦矛盾的心情充斥了我的整个身体,让我一句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看着沈蔚然流泪。 而沈嘉泽的话,是压死我跟沈蔚然之间最后的一根稻草。 他说…… 作者公告。 ,请之前订阅过276张的亲,不要重复订阅277章!!因为我发错了章节,原276替换为原275,原275替换了新的!!! 不要重复订阅明天的277章,看过276的。谢谢大家。 277 白驹过隙的相拥(不要重复订阅) ,“你要做什么!”他挂完电话以后,我瞪着他。 沈嘉泽笑了,“自然是喊你的好老公来,亲眼看着你是怎么被我玩~弄的……” 这是我见过的最阴冷的笑,仿佛生生要把人给冻成冰棍儿。 偏在我这自身难保的时候,隔壁房间传来顾菲一声脆生生的尖叫,接着还有衣服撕裂的声音。 我的心就跟被人揪起来一样,朝着沈嘉泽冲过去,揪着他的领子怒目而视,“沈嘉泽,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放过顾菲,不要碰顾菲!不然就算是死,我也跟着你下地狱,一口一口咬死你!” 说我江舒尔惨,其实根本就不如顾菲惨。 至少我爱的男人一直爱着我,哪怕颠沛流离,都有一个人把我给捧在掌心里。 可顾菲呢,从头到尾都是被人欺骗利用的命,现在怀着孕还要遭受这种屈辱,沈嘉泽简直就不是人! “哦?真的什么都可以给我?那你把衣服脱掉,咱们来拍几张照片?”沈嘉泽邪魅地笑着,说出的话句句如刀锋。 说实话,我宁愿他直接一刀给我来个痛快,这种慢性的屈辱的折磨,实在是让人痛不欲生。 更何况是拍照片。 我知道沈嘉泽指的是什么照片,再怎么说我也是沈蔚然的前妻,如果让这种照片流露出去,怕是会掀起狂风巨浪,所以沈蔚然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买回这些照片。 那么,他就成为了那个被牵制的人。 他说的对!我就不应该回来,我就应该待在国外,我满心想着要怎么帮祁东野,帮沈蔚然,然而实际上,我才是最无能的那个人,我才是拖累。 看见我不言语,沈嘉泽拍了拍手,很快门口便传来了声响。 顾菲基本上已经被剥了个差不多,被那司机大叔满怀抱着,一边猥琐地走进来,一边抚~摸她隆起的小腹,垂涎欲滴的样子。 而那个备受屈辱的女孩,早已经昏死过去,从我这个角度完全可以看见她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林思思也跟在后面走进来,从始至终,她一言不发的,似乎把我当做个空气人一般。 我咬着牙齿,用颤抖的语气跟他们两个人说,“把顾菲好好地放在那里,沈嘉泽,我说到做到,你想要怎么拍都随你。” 我说完,沈嘉泽使了个眼色,那司机大叔恋恋不舍地把顾菲给放在角落床上,又替她盖好被子。 如果说今天只有我一个人被抓过来,那么我大可以一死了之。 可是我不能再欠顾菲什么了。 我转过身,面对着沈嘉泽,面对着林思思,一咬牙,一件又一件地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饶是这里是地下室,有着得天独厚的冬暖夏凉的温度,可深冬的严寒还是让我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人世间最屈辱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虽然林思思看不见,可她空洞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我在她的面前,在沈嘉泽的面前,彻底光溜溜地。 直到快门一次又一次按下,沈嘉泽收起相机的那一刻,我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更让我恶心的是,那个猥琐的司机大叔,竟然在自己那什么上面套了个套,一边在我拍照的时候,一边用手发泄着自己的欲~望。 “我的舒尔宝贝儿,其实我曾经还是很爱你的,只不过呢,背叛过我的女人,即使我再喜欢,碰了也觉得恶心,所以你那么脏,我是不会碰你的,不过,我碰没碰过你,我亲爱的弟弟可未必知道了。” 沈嘉泽说完,那个猥琐的司机大叔一声闷哼,整个人抽搐了几下,接着就把装满恶心液体的小雨伞甩在我的脚下。 我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 我以为我会发疯,会歇斯底里。 可都没有。 我的内心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平静过,平静地像死水一潭。 “满意了吗?我的林思思小姐?”沈嘉泽把林思思揽在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林思思没有躲开,也没有给他什么回应,而是勾起嘴角看向我的方向,“真可惜,这么美好的景致我看不见,不过你的手段,怕是祁老爷子也会拍手叫好吧。”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平静地问出这一句话。 林思思费这么大周章,应该不是单单为了祁镇海。 “很简单,舒尔姐姐,沈嘉泽想要自由,而我,想要沈蔚然娶我,在毁灭江海之前,祁老爷子更希望的,是顺从。”林思思勾起嘴角。 所以,她就跟沈嘉泽一拍即合了? 所以,祁镇海纵容沈蔚然的原因,是为了拉拢他,他还惦记着江海的实力,祁镇海把沈嘉泽放出来,是为了威胁沈蔚然,告诉他,如果他不顺从于他,他就会亲手毁灭掉他,然后让沈嘉泽接手江海? 是了,祁镇海在假药之前,首先是个军人,他不可能直接接手江海集团,傀儡这种东西,自然是沈嘉泽最合适。 就像祁东野是瓦解祁镇海的关键,而我,便是瓦解沈蔚然的关键所在。 这一场博弈,双方都做好了拼死一战的打算,只不过,是我粗心大意,让祁镇海先下了手。 我无声地笑了,一次又一次的事件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告诉我,我真的不该留在沈蔚然的身边。 这种绝望感,到这一刻我才清晰地感受到。 “江舒尔,我早就告诉过你,你斗不过我。”林思思朝我不屑地一笑,便举步踏出了房间。 那个司机跟沈嘉泽也跟在她的背后走了出去。 地下室的门开了又关,接着还有人声传来。 “你还真敢一个人过来,可惜你找到这里的速度太慢了。”沈嘉泽这句话如同惊雷落入我的耳朵。 我不可置信地盯着门口,急促的脚步声过后,那个我日思夜想的人影出现在光明里。 我无法用语言描绘他的轮廓,那种羞愧的,激动的,惊喜的,又痛苦矛盾的心情充斥了我的整个身体,让我一句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看着沈蔚然流泪。 而沈嘉泽的话,是压死我跟沈蔚然之间最后的一根稻草。 他说…… 278 白驹过隙的相拥 ,而沈嘉泽的话,是压死我跟沈蔚然之间最后的一根稻草。 他说,“你的女人,滋味也就那样。” 接着,沈嘉泽拍了拍沈蔚然的肩膀,大笑了两声,还十分‘好意’地抬起手机屏幕,“给你看点好东西怎么样?” “不要!”我坐在角落里尖叫了一声。 然而都是徒劳无功。 沈嘉泽才不会顾及我痛苦万分地感受,当明晃晃的屏幕举到沈蔚然的眼前,我明白那屏幕上是我刚才羞辱的照片。 我想过沈蔚然许多种表情,他会骂沈嘉泽,会厌恶,甚至会诧异。 或者直接转身而去! 可他都没有。 他平静地看了一眼屏幕,又看了一眼沈嘉泽,淡淡说了一句,“看完了。” 我跟沈嘉泽,都被他这种态度给震惊了。 沈嘉泽不可置信地翻转手机屏幕,确定自己没有翻错图片,然后又问沈蔚然,“你是不是毛病了?你的女人被我上了,你就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我应该要有什么反应?”沈蔚然依旧是站在光阴的背面,声音风平浪静地反问他。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都沉默了下来。 “快走吧,他来了,警察很快也就会来了。”林思思嘴角动了动,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平静,平静的背后,可能是一张巨大的网,他们今天只不过是过来拿取威胁沈蔚然证据的,如果多做停留的话,那么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个未知数。 林思思说完这句话,就经过沈蔚然的身边。 沈蔚然的身影动了动,“思思,一旦走错了路,就很难回头了。” 我的胸口一闷,整个人心头升起无以名状起来的悲哀。 都到这个时候了,沈蔚然还在关心林思思的死活? 林思思的脚步停顿一下,然后冷哼一声,“沈蔚然,你管地也太宽了,与其管我的路,不如好好想想,你的女人还要不要了。” 话题绕了一圈儿,又绕回了我的身上。 林思思没有立刻离开。 我能清晰地听见沈蔚然叹了一口气,然后问她,“要用什么来交换?” 交换什么?照片吗? 我的神思一动。 林思思反倒是笑了,极其难听地嘲讽地笑,“沈蔚然,你没有这么贱吧?江舒尔都成这样了,你竟然还要为了她来做这种无用功?拿回照片又怎样,她就是清清白白的了吗?这里这么多男人在,你以为她脱掉了衣服,还能装什么贞洁烈女?” 林思思的话,字字诛心。 我连呼吸都觉得是痛的,我怕沈蔚然不信我,又怕沈蔚然太信我。 他不信我的话,我的余生都不会好过。 他相信我的话,他就会用江海去换我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这是非常不值得一件事。 而林思思能说出这一番话来,可见她除了是恨透了沈蔚然,也是爱惨了沈蔚然,她明明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挟沈蔚然,可是事到临头,她竟然也让自己沉沦在了愤怒中。 愤怒沈蔚然这样都没有说不要我。 沈蔚然只沉默了片刻,便勾起嘴角,有些凄凉地笑,“当年我想要弥补你,就没有嫌弃过你,如今,我更加不会嫌弃我的结发妻子。” 这话在我听来,半是酸涩,半是感激。 女人大概就是这样一种感性的动物,不管遭遇了什么,只要给你一点点地承诺跟深情,你就会义无反顾,哪怕飞蛾扑火,万劫不复。 林思思听到这话,身体也狠狠颤抖了一下,整个人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沈蔚然说,不嫌弃她,呵呵。 “你是认真的吗?那么为什么我让你娶我的时候,你却不愿意!沈蔚然,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拿什么回报的我?” 林思思有些歇斯底里了。 大概她也是既心软又后悔。 但沈嘉泽即使制止了她,“林小姐,他沈蔚然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不要再被他骗了,否则祁老爷子不会放过我们的。” 接着,沈嘉泽揪着沈蔚然的衣领,邪魅一笑,“我的好弟弟,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会回来的,拿回这一切属于我的东西,所以,你就等着乖乖认输吧。” 人说,一个人一旦形成了执念,那么做任何事情都不管对错,只管执拗而去了。 沈嘉泽就是这种人。 他为了得到江海集团,不惜任何代价,哪怕是跟祁镇海同流合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也无所谓。 我原以为,沈蔚然会跟之前一样平静。 可他没有。 他在衣领被揪住的那一刹那,一拳头砸向了沈嘉泽的脸,直直把那个人打翻在地上,不住地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只虾米。 沈蔚然这一拳头重极了,像是在发泄着无名的火气。 原来他是在乎的!我的心酸涩一片,他怎么可能不在乎?他是那样一个男人呀。 沈嘉泽经过了好长时间才缓过神来,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神变的暴虐,“沈蔚然,你这是在找死!你信不信我把照片立刻发到网上去,让你的女人身败名裂。” 他说这话,我浑身一抖。 说实话,我很害怕,我怎么可能不害怕,像这么羞耻的事情,要不是还有执念未解,我恨不得立时立刻撞墙而死。 在等待沈蔚然回答的那一刹那,整个世界都仿佛静止了。 他如果说出不要我的话,我该怎么办?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沈蔚然同样冷哼一声,“她身败名裂,我便陪她身败名裂,总之,我不会再放开她的手。” 两行热泪,潸然而下。 我现在衣不蔽体,狼狈万分,但沈蔚然的话,却是我置身冰窖地一把篝火,温暖了我以为再也不会回温的灵魂。 “听见了吧?看见了吧?林小姐,为这种男人,你不值得心软。”沈嘉泽的笑声刺耳极了,回荡在不算是太空旷的地下室里。 林思思嘴角抿了抿,声音挺低沉的,“沈蔚然,我可以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你若是选择跟我在一起,我会删掉照片,给你证据,帮助你完成一切你想要完成的事情,你如果要跟江舒尔在一起,你就陪着他一起下地狱吧。” 说完,林思思对着沈蔚然的方向,举起了枪…… 279 白驹过隙的相拥(迟到的加更。) ,“你若是选择跟我在一起,我会删掉照片,给你证据,帮助你完成一切你想要完成的事情,你如果要跟江舒尔在一起,你就陪着他一起下地狱吧。” 说完,林思思对着沈蔚然的方向,举起了枪…… 那把枪小巧精致。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若是在外面,我并不担心,以沈蔚然的身手,闪躲开一个失明的林思思的枪,还是很有可能的。 可这是在地下室,角落睡着的是顾菲,中间坐着的是我。 无论林思思向哪个角度开枪,我们三个人中间必然会有一个人被射中。 沈蔚然躲得开,我自问没有办法躲得开,也没有办法帮助顾菲。 沈蔚然的嘴角动了动,没有要闪躲的意思,“开枪吧,开了,我欠你的就还清了。” 像那一次,我对着祁镇海的枪口一样大义凛然。 我深深明白那种感觉,那是一种义无反顾的情绪。 是谁让沈蔚然义无反顾?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对林思思的亏欠? 林思思把枪顶着沈蔚然的脑袋,凄然一笑,“我多希望,可以跟你一起下黄泉,从此就再也没有人跟我抢你了。” 说完,她便扣动了扳机。 “不要!”我的心几乎已经完全跳出了嗓子眼,我顾不得自己没有穿衣服,尖叫地跑过去。 只听见‘咔擦’一声。 沈蔚然带笑的眼眸依旧淡淡落在我的眼里。 他伸手,一把捞住我,麻利的脱下外套把我整个人裹住抱在怀里。 而林思思的枪口,还对着他的脑袋。 林思思的手,也扣下了扳手。 幸运的是,枪里并没有子弹。 “你早知道枪里没有子弹?”林思思咬牙切齿地盯着跟沈蔚然抱在一起的我,仿佛无穷无尽的火焰,可以把我瞬间吞没。 沈蔚然抱着我的手,收紧了几分。 温暖一阵一阵传来,我能感受到他胸膛一颗跳动的强健有力的心脏,伴随着他低沉的有磁性的嗓音,“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死了,舒尔也不会一个人独活,黄泉路上,我依旧不需要跟你作伴,所以,怎样都好。” 好一句怎样都好。 林思思气红了眼睛,我哭红了眼睛。 哭得像条狗,大概说的就是现在的我,我顾不得周围还有我们的仇人,敌人,独自缩在沈蔚然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外面的世界,再也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沈蔚然,你等着!我让整个江海集团给你陪葬!”林思思恶狠狠地撂下这一句话。 就在我们说话间,门口忽然传来了寂寥寥的掌声。 林思思跟沈嘉泽戒备地转过身去,一条修长的影子渐渐出现在我们眼前,“看来我是错过了什么好戏了?” 这声音,是陆涵的。 陆涵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装,打理地一丝不苟地发型,在这残破落败的地下室里,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他的嘴角,噙着若有若无地微笑,跟一个胜利者一样高傲地看着我们所有的人。 沈嘉泽跟林思思见是他,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林思思淡漠地说了一句,“你怎么又来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呗。”陆涵朝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又落在角落的顾菲身上,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祁老爷子担心你们事情做的不漂亮,看来似乎是他多虑了,照片呢?” 陆涵的手径直伸到沈嘉泽的面前。 沈嘉泽看了林思思一眼,发现一个失明的人没办法给他暗示,只好有些尴尬地转回眼神。 陆涵笑了一笑,“怎么?不信我?还是你以为,凭你可以见到祁老爷子?” 沈嘉泽被他说得一脸尴尬,当众驳了面子,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接着大概犹豫了好几秒,直到林思思开口,“给他。” 沈嘉泽这才不情不愿地把手里的相机跟手机都交了出去。 我猜,他原本是想要利用这照片向祁镇海邀功,表现自己是个很有用的人,但没有想到,他辛苦努力了这么一阵子,结果功劳全被陆涵给抢走,所以才心不甘情不愿。 陆涵把东西拿到手,笑问,“就这么多?” 沈嘉泽点了点头。 陆涵说,“你们走吧,警察被我阻断了一会儿,估摸着这时候拦不住了。” 他的语气温和,偏偏却充满了杀意,让沈嘉泽跟林思思无法辩驳。 沈嘉泽不甘地瞪了我们一眼,最终跟在林思思的身后,一步一步离开了地下室。 脚步声渐渐消失,我刚刚松了一口气,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我的心一提,在看清楚来人以后,卸下了满身的防备。 来的人是祁东野。 祁东野双手捏紧了拳头,双眼里布满红血丝,透过那双眼睛,我可以看见熊熊的烈火在灼烧。 他看见了衣衫不整地我,立刻背过身去,破天荒地沉默着,没有问话,也没有说什么。 我们一行四个人,就这么无言地出了地下室,祁东野抱着昏迷的顾菲,而我被沈蔚然紧紧抱在怀里。 回到陆涵的车上的时候,已经有些微微的天光。 祁东野兀自在车里点燃了一根烟,朝我一个抬眼问,“她没事吧?”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顾菲,摇了摇头,“被吓到了,没什么别的事情。” 祁东野没有问我,我也知道,因为沈蔚然在。 我们开车把顾菲送回了家,我在顾菲的衣橱里找了一套衣服随意穿上,又替顾菲盖了盖被子才下了楼。 他们三个男人坐在客厅里,一言不发的,完全没有交流。 “太晚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先开了口。 其实我想过,让沈蔚然问陆涵去把照片要回来,可是我又不敢。 这件事情,大家都不提,我反而能好好活着,要是我再一次提起,等于揭开了沈蔚然身上的伤疤,当时他冲进来的时候,我是衣不蔽体,身边还有一个用过的套套。 再加上沈嘉泽的那些话,估摸着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话音刚落,一直没有说话的陆涵,径直从口袋里拿出相机跟手机,无所谓地甩到祁东野的手上…… 280 白驹过隙的相拥 ,我话音刚落,一直没有说话的陆涵,径直从口袋里拿出相机跟手机,无所谓地甩到祁东野的手上…… 然后耸了耸肩膀,“是你逼着我交给你的,我可什么都不知情。” 这话,挺流氓,也挺让我感动的。 祁东野先是一愣,随即大笑了两声,“哈哈哈,陆涵,还是你够朋友!我没有看错你!” 说着他伸手拍了拍陆涵的肩膀。 陆涵摇了摇头,“太温柔了,你应该狠狠给我一拳头,好让我回去也交代地轻松一点儿。” “你是我的恩人,那我哪里下得去手。”祁东野提起拳头,有些犹豫。 陆涵这亦正亦邪的模样,实在是让我看不透。 他既帮着祁镇海做坏事,又有另一面在关键的时候挺沈蔚然,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难不成跟黎深一样是个卧底吗? 我不知道。 不过我知道一点,他把照片交给祁东野,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一旦祁镇海知道照片被毁掉了,而做这件事的人是陆涵的话,可能会为陆涵招来杀身之祸。 但如果毁掉照片的人是祁东野,那么祁镇海也只能是有苦说不出了。 总不能一枪崩了自己的亲儿子吧? 陆涵笑了笑,摆了摆手,径直从门口走出去,然后坐上自己的汽车,点火,发动,踩刹车。 下一秒,他松开刹车狠踩了一脚油门。 车子跟离弦的箭一样冲向了祁东野停在顾菲家门口的越野车上。 随着一声巨大的撞击声,我吓得魂不守舍,连忙跟随着沈蔚然的脚步上前去查看。 陆涵车子的安全气囊弹了出来,可见撞击的程度十分激烈,不过万幸的是他的车子是豪车,很好的保护了自己的主人,陆涵似乎只有额头上有轻伤,还有胸口有些淤青而已。 祁东野是个一根筋的孩子,大吼大叫地咆哮,“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陆涵显然是刚刚从剧痛中回过神来,揉了揉脑袋,无所谓地接话道,“不这么做,祁老爷子能相信?” 我跟祁东野同时楞在那里。 一时间,我无法分清这个亦正亦邪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在人们的谣传中,一直说沈蔚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可是我知道,沈蔚然只是对别人心狠手辣。 像陆涵这种,对自己都能下得去狠手的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他若是敌非友,最后一定会比祁镇海还要难以对付。 我就这么兀自想着,陆涵做完这一切以后,也不再多做停留,而是开着车头被撞凹进去的车子跟我们告别,驶离了现场。 我们三个人回到屋子的时候,我还沉浸在刚才的撞击中没有回过神。 祁东野的大嗓门就叫了起来,“这玩意儿要怎么摧毁?拿火烧掉?还是怎么的?我现在看到这东西恨不得分分钟弄死那两个人,等我回家以后再见到他们,一定一人一个枪子儿。” 原本已经被陆涵转移视线的我的害怕,又一层一层地涌动回来。 这是一层永远没有办法掩盖的伤疤,好不容易不痛了,可偏偏总有事情要一遍一遍地揭开它。 比羞辱更让我担忧的是,从屋子里出来以后,一直到现在。 沈蔚然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明明刚才在林思思面前信誓旦旦说要跟我共赴黄泉的男人,此刻竟然沉默了! “喂,沈蔚然,你倒是说句话呀,你的女人你要是保护不好,还是让给我算了。” 都这种时候了,祁东野还在一丝不苟地扯淡。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大概是因为我眼含泪水,所以祁东野接触到我的目光以后,讪讪地低下了头。 我抬头看向沈蔚然,那个沉默了许久的男人,似乎在一夜之间苍老的十几岁的样子,连胡子都有些微微露出头来,他淡淡地扫了一眼祁东野手上的手机跟录影机,语气毫无波澜,“先删掉,然后当着祁镇海的面销毁,这是最好的办法。” 像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沈蔚然这么一说,祁东野瞬间就领悟了,“你是说,我先删掉照片,到时候当着老头子的面发火,这样他怀疑不到陆涵身上,也相信这一切不是早有预谋了?” 不得不佩服,沈蔚然的心机很沉重。 “明明是个蠢货,却不知道自己有多蠢的感觉,真好。”沈蔚然没有再看他,而是丢下这么一句。 “草泥马!沈蔚然,不要以为你现在给我出主意就了不起了,你要是真有本事,怎么会让舒尔受这么大的罪,我警告你,你最好是当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要是被我知道你因为这件事情对舒尔有那么一点点不好的话,我祁东野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弄死你把舒尔抢过来!” 我的心被痛苦跟感激填的满满的。 痛苦的是,祁东野这个口没遮拦的,又再一次提起了大家都在尽力回避的事情。 感激的是,这个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似乎真的是,对我掏心掏肺的照顾着。 这份深情,无以回报。 我正等待着沈蔚然会不会在意祁东野所说的话的时候,他忽然低头,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语气异常温柔,“乖,累了一天,去顾菲楼上客房里洗个澡换身衣服吧,我也挺累的,一起去。” 我楞在那里,浑身僵硬起来。 沈蔚然一向是个,在外人面前挺保守的男人。 忽然间,提出这么一个私密的话题,我心里很清楚,他是在报复祁东野刚才说你的女人可以给我来守护这样的话。 可是,我总觉得特别别扭。 至少现在,我不想跟沈蔚然发生那种事,刚刚经历了如此恶心的一幕,我有心理阴影。 可是,又有别的声音在我的心头打颤。 要是,要是我拒绝这种事的话,沈蔚然会不会介意,介意在那屋子里发生的一切? “操,洗澡就洗澡,舒尔一个人可以搞定,需要两个人一起吗?再说,顾菲家的客房本来就挺小的,床上什么都没铺,光光的!” 祁东野异常烦躁地在边上吼了一声。 而沈蔚然,丝毫不顾及他的情绪,一把抱起犹豫不决的我走上楼梯,把祁东野失去控制的咆哮声隔绝在门外…… 281 白驹过隙的相拥 ,而沈蔚然,丝毫不顾及他的情绪,一把抱起犹豫不决的我走上楼梯,把祁东野失去控制的咆哮声隔绝在门外…… 其实这客房挺宽敞的。 而且因为顾菲很久没有回来住的,但小时工一直有定时打扫的原因,客房干净而整洁,床铺整整齐齐的。 一进房间,我就紧张了起来。 跟个黄花大姑娘一样,一双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沈蔚然把我放到床上,一言不发地去了洗手间,过了片刻,他从洗手间探出脑袋跟我说,“浴池帮你放好水了,可以进来洗。” 我犹犹豫豫的哦了一声。 穿着顾菲的并不是很合身的衬衫点着脚尖走进洗手间。 才跨进去,沈蔚然就一把把我给捞起来,放在洗手池上面,让我背对着镜子。 他替我细心疏通了杂乱的头发,然后慢条斯理地解开我胸前的纽扣。 一粒,又一粒。 直到我们两个人都坦诚相对的时候,他才把我放进温度刚刚好的浴池里,浴池里的水一圈一圈荡开,如同我心中久久难以平复的涟漪一般。 沈蔚然的手,在我的身上循环往复,涂着沐浴露。 他紧紧抿着唇,一句话都不说。 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一起洗澡。 其实脱光了衣服以后,沈蔚然可以看见,我的身上一点儿被侵犯的痕迹都没有,他那样聪明的人,应该可以猜到些什么。 可是,我忽然就生出了一种,不能让他觉得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情绪来。 我推开他,拒绝了他继续抚~摸我的手,而是转身抱膝把自己埋在水里。 “沈蔚然,求你,不要碰我。” 我的声音很低,水汽氤氲着。 沈蔚然的手在距离我有十厘米的地方停滞了下来,他一直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眼底有什么情绪。 只知道,下一秒,他忽然强硬地把我身体给扳过来,然后,在水里,没有任何前戏地长驱直入。 在男女的情事方面,他从来不是这么粗暴的人。 从前,都是他慢悠悠地引导我,让我进入状态才开始。 可这一次,完全不一样。 忽如其来的刺痛感让我全身蜷缩在在一起,挣扎着背对着他。 可他丝毫没有顾及我的反抗,就这么以一个极其屈辱的姿势要我。 “沈蔚然,为什么?你是在嫌弃我脏吗?你要洗掉所有你觉得不堪的东西?” 虽然此情此景下,我知道告诉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最重要。 可话到嘴边,我还是收了回去。 沈蔚然听到我说的,在我的背后冷冷一笑,然后强迫我转过身体,面对着他的眼睛,十分坦荡地告诉我,“江舒尔,我不在乎,我要的人只是你,不管你是怎样的,我都不会放你离开。” 我的脑子里,像是有一种烟花瞬间炸开。 在极致的不能自已的欢愉中,我忽然想明白一件事。 沈蔚然是真的不在乎,他对我的爱,已经到了一种只要有我的地步。 而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是为了晚上的耻辱,而是为了祁东野刚才的那些话!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祁东野急促地敲门声,“草,换个衣服而已,要换这么久吗?” 我能感觉到,祁东野知道里面在发生着些什么。 我甚至能听见,他来回不安踱步的声音。 可我,只能软倒在沈蔚然的身下,一颤一颤地接受着一波又一波疯狂的进攻。 祁东野的话音刚落,沈蔚然的攻势越来越猛,看来我猜的一点儿也不错,他知道今晚我没有被侵犯!可他在意祁东野,在意别人觊觎他的女人,尤其是,这个祁东野,曾经真的差一点儿就要了我。 那次婚宴上,照片的事情,沈蔚然事先是一点儿也不知情的。 所以当着所有人的面,忽然看着那一幕,他的心底,说对祁东野没有恨,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祁东野在外面越着急,沈蔚然就越暴虐。 “再不开门我就进去了!你们两个至少回个话!” 祁东野声嘶力竭地在吼叫。 我张了张嘴,刚准备回答,沈蔚然阴测测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如果你不想让他更难过的话,大可以出声。” 我一愣。 是了,我跟沈蔚然,彼此多么熟悉彼此的身体。 知道哪里是最敏感的,我这变了调的声音回答祁东野,只会让门外的男人伤心地发狂。 “为什么?沈蔚然,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我的话断断续续的,在沈蔚然的攻势下,好端端质问的话,硬生生变成了婉转的呻~吟。 沈蔚然的语气淡淡的,眼底却有些无尽的怒意,“因为祁东野,今天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江舒尔,即使是在这种时候,你心里还是放不下祁东野,舍不得伤害他,你说,我该不该留下他?” 他的话,跟随着他的动作,把我再一次推向巅峰。 我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又迅速捂住嘴。 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 一行眼泪顺着我的眼角落在浴池里,跟热水融为一体。 沈蔚然说的没错,如果不是我约了祁东野见面,而祁东野的一举一动被祁镇海掌握了,我跟顾菲就不会遭此劫难。 如果不是我太在意祁东野,执意于救他,也不会让沈蔚然对祁东野生出杀意。 我根本无法反驳沈蔚然。 也无法告诉他,我对祁东野的感情,真的只是姐姐对弟弟那种照顾,毫无男女之情。 等我跟沈蔚然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我身上裹着浴袍,脸颊绯红,傻子都能看出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踏出门的时候,我的脚踩到了一地烟头。 是真的,满地的那种! 不细数都能感觉到有五六十根的样子,虽然我不知道祁东野怎么会带这么多烟,可我知道,他刚才站在门外,一定是伤心极了,不能宣泄的痛苦情绪,只好猛抽烟。 现在祁东野已经不在,沈蔚然回到楼下沙发上,我推开隔壁顾菲的房门。 发现顾菲已经醒了过来,而祁东野坐在她的床边,正给她喂水。 看见我进来,他赤红着眼睛,喉结滚了滚,什么骂人的话都没说,而是别过头,过一秒换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向我,“嗨,江舒尔,我想娶顾菲,你帮我们挑个日子怎么样?” 282 白驹过隙的相拥 ,看见我进来,他赤红着眼睛,喉结滚了滚,什么骂人的话都没说,而是别过头,过一秒换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向我,“嗨,江舒尔,我想娶顾菲,你帮我们挑个日子怎么样?” 祁东野这副故作无所谓的态度,硬生生把我的眼泪给逼了出来。 而原本在喝水的顾菲,听到这么一句话,被呛了一口,连续咳了好几声才缓过起来,不可置信地盯着祁东野。 我明白祁东野的心思,一方面,他是在跟我赌气,而另一方面,顾菲遭此大难,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如果他不站出来娶了顾菲,恐怕顾菲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笑了。 祁东野虽然莽撞,但却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我一直都知道。 只是这担当,带着一种无名的悲哀成分,让人听着有些心疼。 我承认,祁东野对我的感情,属于不仁不义的行为,明知道我有老公,他还觊觎我,这是违背了道德。 可我终究是一个女人,我没有办法毅然决然地拒绝一个耗尽一切对我好的男人。 他给予我爱情,而我,只能回报他友情。 祁东野说完这句话,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连忙挠挠头朝顾菲没什么好气地说了一句,“你瞪着我做什么?耳朵又没有聋,要是聋了,我就再说第二遍给你听怎么样?” 我怎么听这语气怎么变扭,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这是你求婚的态度吗?怎么说也是个顾家大小姐,要是没有个鲜花铺满商场,全程电视直播,你可别指望我把顾菲嫁给你。” 听完我说这句话,顾菲的脸色微不可见地红了一红,低下头暗戳戳拉了拉我的衣角。 我知道,她即使心底再无所谓,她都是爱着祁东野的,如今祁东野说要娶她,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心里,她都是愿意的,她这是生怕我把话撂下了,祁东野借驴下坡,那就完蛋了。 但我笃信,祁东野不会的。 果然,祁东野朝地上‘啐’了一声,不屑地嚷嚷,“你们女人就是麻烦,都依你好了吧,全都依你,你说咋地就咋地。” 我扬了扬手,憋住嘴角的笑意冲他说,“这还不够,在这之前,你得先跟顾菲道歉。” “道什么歉?”祁东野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就说他是个愣头青吧?其实顾菲心底还是有恨意,偏祁东野还表现出一副都依我的样子,他又不是给我求婚,依着我做什么? 所以我想要他给之前对顾菲造成的伤害道个歉,顾菲是个好女孩,几句话就可以化解所有的恩怨,只希望从此以后,祁东野可以真的好好珍惜这个女人。 也希望,顾菲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可以让祁东野浪子回头。 “你之前做那么多错事,如今要娶老婆了,还不给老婆道个歉?” 一开始,祁东野为了气我而说出娶顾菲的话。 我知道,他就是说说而已,没有下定决心。 所以,我一步一步逼着他下决心,逼着他实践他自己所说出的话。 祁东野跟个小孩子一样,舔了舔舌头,十分尴尬且愣愣巴巴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声音小小的,可顾菲跟我都听得很清楚了。 让我无语的是,顾菲听完以后,竟然把自己给埋进了被子里。 我跟祁东野面面相觑,完全一脸懵逼的样子。 过了片刻,顾菲才从被窝里抬起头来,脸色红扑扑的跟熟透的苹果一般,她张了张嘴,说出的话比祁东野还要愣愣巴巴,她说,“你,你对不起我什么?” 她一说完,我就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对不起她什么? 哈哈哈,虽然顾菲这么拙劣地询问是挺怂的,她的性格本就是这样软弱的样子,从来没有顾浅秋的行事果断很绝,所以一旦祁东野开始示好,她就不知所措了。 但蠢萌有蠢萌的好处。 这是不仅仅要逼着祁东野道歉,还得逼着他把自己做错的所有事情都一个一个地说一遍。 倒是一种很完美的忏悔方式。 祁东野的两只瞪得跟铜铃一样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我连忙神补刀来了一句,“是呀,祁东野,你快给我说说,你错在哪里了?我都不知道,你得一一给列出来才行。” 这就尴尬了,顾菲柔弱若若的样子不能发怒,他干脆就把火气都给撒在了我的身上。 冲着我一顿龇牙咧嘴,仿佛在说,“江舒尔,你能耐了,联合起来玩小爷我是不是?” 不过这都是我脑补的,他只是喉结滚了几滚,没有说话。 抓耳挠腮了好一阵子,这才十分不甘心地吐出了几句,“我错了,错在不该羞辱你,当然,最开始我也不该睡你,本来吧,你也不是个黄花大闺女,我也不是个好人,咱们就当露水情缘什么的,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认真,既然,既然你有我的孩子了,我肯定是会负责的,所以,顾菲,对不起。” 该担当的时候,还是个挺能担当的男人。 我在心底忍不住给祁东野点了个赞。 然后在顾菲哭成狗,祁东野手足无措安慰她的时候,我悄悄撤出了房间。 沈蔚然一动不动地坐在楼下沙发上,他的面前,跟刚才祁东野差不多,堆满了一桌子的烟头。 我的心渐渐有些不安起来。 终究是在意的吧?若不是今天陆涵及时赶到拿回了照片,明天这些照片被人公诸于众的话,沈蔚然的脸上一定会挂不住,不管我有没有跟沈嘉泽发生些什么,媒体是不会在意的。 这个世界太冷漠,人们习惯了去嘲笑不幸。 只能说,不幸中的万幸,照片还是拿回来了。 但有些东西,大概是我应该下定决心的时候了。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祁东野跟顾菲的事情也有了完结的意思。 从前的我一点儿也不相信命运,是沈蔚然把我从泥潭中拉了出来,而我带给他的,却是一个又一个刀山火海的深渊,沈蔚然为我付出了太多,作为他的妻子。 我想,应该轮到我为他去做一些事情…… 283 白驹过隙的相拥 ,我想,应该轮到我为他去做一些事情…… 我走到沈蔚然身边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祁东野也下来了,顾菲没有跟着。 沈蔚然不动声色地把一桌子的烟头随手撸到垃圾桶里,复又翘着二郎腿盯着祁东野道,“我以为你回去了。” 祁东野刚才在顾菲房间里所有的笑脸都在瞬间收敛起来。 仿佛一切都只是为了做戏安抚我跟顾菲一样。 祁东野顺势在沙发上坐下来,然后问沈蔚然,“要不要联手?” 我抬头诧异地看了一眼祁东野,我们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了一下。 恍惚间我似乎又看见了那天早上在早茶店,嘴里说着要保护我一生一世的桀骜少年。 这个跟意外一样闯入我的生命温暖了我灵魂的男人,他的未来,在说出这句话以后,在跟沈蔚然携手以后,将会何去何从? 我不知道。 沈蔚然毫无波澜地掐灭手中最后一根烟,我疑惑地开口问,“他都知道了吗?” 沈蔚然摇了摇头,“他不知道。” 祁东野一头雾水,“你们两个人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联手?”我反问祁东野,总觉得我们三个人所说的话不在一个频率上。 祁东野滋着嘴,“当然是联手铲除我家老爷子呀,他那个人,不人道我是知道的,做事偏激,还经常干一些坏事,是应该要让他退位下来了。” “什么坏事,你知道吗?”沈蔚然接着问。 祁东野很无辜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呀,不过舒尔跟顾菲这笔账,我是一定要跟他算的,咱们联手算这笔账吧?” 沈蔚然像是听见了一件极其好笑的事情,我也低头暗自叹息祁东野太过于天真。 气氛沉默了良久,沈蔚然才慢悠悠地开口,“你先回去了解清楚事情,再来跟我谈合作不合作的事情。”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我很诧异,他不是想要的,就是祁东野跟他合作吗? 现在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欲擒故纵? 祁东野跟吃了个瘪一样,慢吞吞地扫了我们两眼,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顾菲的家。 我跟沈蔚然也随即上去跟顾菲道了个别,驱车回自己家。 回家后,沈蔚然摸索着没有进房间,我一个人迷迷糊糊想东想西就睡着了,半朦胧间感觉到有人在抚~摸我的私~处,冰冰凉凉的感觉又羞耻又舒适。 一个激灵就转醒,低头看见沈蔚然一手抓着药膏一样的东西,一手已经涂抹完毕的样子。 见我醒来,他有些愧疚,“今天晚上弄疼你了,给你上点药。” 我连忙把自己给藏进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的,虽然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可这种事还是害羞的。 沈蔚然收起药膏来,把我松松地揽在怀里,没有再对我施暴,而是温柔地跟哄小孩子一样,拍着我的背部,哼着无名的歌谣哄我入睡。 这一夜睡得前所未有地安稳。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lucky陪在床边,属于沈蔚然那头的床单上完全没有余温,看来他很早就起来去处理别的事情了。 我起床洗漱了一下,草草吃了个早饭,原本准备去顾菲家里看看,但没想到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电话进来。 一般陌生的号码我是不接的,但今天,鬼使神差,我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了某个人熟悉的低笑声,“起床了吗,江大美女?” 是陆涵。 他有我的电话,不奇怪,他打给我,就有些奇怪了。 从任何角度上来说,我跟陆涵都是个没有交集的人,当初在日本,我们也没有说过话。 但是碍于他曾经在林厉城的灵堂上面帮助过我,我没有立刻挂掉电话。 “什么事?”我问。 他笑,“没什么,请你出来喝杯早茶。” “没兴趣。”陆涵这种深不可测的人物,还是保持点距离要好。 “难道你不想知道,昨天交到祁东野手里的照片,现在怎么样了吗?”他不紧不慢开口。 我握着电话的手一紧。 人说,这种可以轻易拿捏一个人弱点的人,才是食物链顶端的那个人。 我理应敬而远之,可二十分钟以后,我还是如约出现在了他约的早茶茶楼。 深市的人喜欢喝早茶,全国都知道。 茶楼很热闹,不是上一次我跟祁东野过来的地方,我到的时候,陆涵已经坐在小包间里悠闲地喝着碧螺春。 桌上点了简简单单几个肠粉虾饺一类的食物。 他没有动筷的意思,我自然也是没有食欲的,直入主题问他,“你什么意思?” 他把一根手指放在嘴边,朝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收拾,然后按动手中的遥控器,原本位于他左手边的那副巨大的画墙瞬间变成深蓝色透明的玻璃。 玻璃那头,坐着祁镇海,还有一个我看着眉眼间有些熟悉的中年女人。 稀奇的是,祁镇海似乎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一层玻璃,而玻璃这头有人在看着他一样,淡定自若地喝着茶吃着点心。 “单向的,你在电视剧里应该看过,警察审讯都用这一套,他看不见这里,我们却可以看见他,听见他说话。”陆涵抿了一口茶,云淡风轻地解释着。 “祁镇海,他不知道吗?”我瞠目结舌。 “这是我的茶楼,目前为止,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你说你多么荣幸?” 荣幸两个字,让我一阵恶寒。 不得不承认,陆涵是个很英俊的男人,丰神俊朗那种,一双桃花眼比祁东野还要勾魂摄魄。 可是他身上那股子阴邪的味道,总让我不寒而栗。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冷声,无视他的**。 他噙着笑,指了指祁镇海那边,“我猜,一会儿祁东野就会过来,你难道不想看看他们父子两个是怎么因为你决裂的?” 见我不回答,他又说,“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给你介绍一下祁镇海旁边的那个女人,你一定觉得很眼熟吧?” 我低头抿了一口茶,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好奇的样子来,其实心底也琢磨开了,这女人是谁? 陆涵不是个爱卖关子的人,他直接就告诉了我答案,“那是祁镇海的第二任妻子,不过,她还有一个身份,林思思的亲生母亲……” 284 恩重情浓太匆匆 ,陆涵不是个爱卖关子的人,他直接就告诉了我答案,“那是祁镇海的第二任妻子,不过,她还有一个身份,林思思的亲生母亲……” 他的话音刚落,我刚咽下去的一口茶喷了满桌子,十万头草泥马在我心头呼啸而过。 这,这关系可真的有够乱的! 我说呢,这么眼熟,这么半老徐娘都不失风情万种,确实眉眼间很像林思思,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你,你别告诉我,林思思其实是祁镇海的女儿这么狗血?”我不顾形象的随手拿了一张面纸擦了擦嘴,自动脑补了一系列奇葩的电视剧人物关系。 陆涵笑了笑,摇摇头,“不,林思思确实是林厉城的亲生女儿,这点毫无意外。” “那为什么她妈妈会待在祁镇海的身边?横刀夺爱?难不成这中间还有一段故事?”我熊熊燃烧着的八卦心里,让自己完全忘记了面对的是怎样一个男人。 他是陆涵,不是我的沈蔚然。 其实如果是换做别人,我不会这么八卦的,可是这对象是林思思,那就不一样了。 我对林思思,始终有着害怕跟担忧,所以格外关心她的一举一动。 大概就是,我没有安全感吧哈哈。 陆涵镇定地喝了一口茶,那手势,那模样,跟沈蔚然平时是一模一样,看起来他们两个应该认识的时间很长,行为举止间竟然十分相似。 只是不知,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我之前倒是没有发现,你是个这个特别的女人。”陆涵看着我笑,自然是笑得我毛骨悚然的。 “你别说你也爱上我了,我高攀不起。”我没好气地甩了他一个白眼,明明我是坐等着被投喂八卦的,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陆涵放下杯子,双手捧在后脑勺上依靠着椅子,“调皮,自我,抗压能力好,特立独行,现在还能增加一条,不要脸。” 你瞧瞧,这活生生的点评。 我瞪了他一眼,没吱声,陆涵也不恼,“从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挺奇特的,要是换别的女人遇到这么些事情,早该吞药自杀了,偏偏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你竟然还留在沈蔚然的身边,也不知道我该说他幸运呢,还是不幸。譬如昨天发生的事情,你竟然还可以淡定的跟我约出来喝早茶,关心情敌的八卦,江舒尔,你是天生少根筋还是真聪明?” “你说错了,不是我约你,你是威胁我好么?”陆涵这话,就说的我有些郁闷了。 什么叫我竟然还留在沈蔚然的身边? 从见我第一眼起,他就觉得我应该只是沈蔚然身边匆匆一个过客吗? 我呸。 陆涵始终噙着笑,弯下身子用筷子夹起了一份肠粉,动作绅士地放在我碗里,“尝一尝,名厨做的,外面吃不到。” 我看着他那张倒胃口的脸,完全提不起食欲。 “你要么就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否则我可不奉陪了。” “也是个小暴脾气。” 陆涵放下筷子,交叠了两只手放在胸前,“林思思的母亲在你爸爸那里可不受宠,这你是知道的,所以说生下林思思以后她心灰意冷,曾经祁镇海跟林厉城是个生死之交那种,祁镇海用了什么手段让林思思的母亲动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林思思被拐走以后,她母亲就跟了祁镇海,在祁镇海第一任妻子死了以后,他们两才领了手续。” “不过,你知道当初拐走林思思的人是谁派来的吗?”陆涵抛出了一个很有诱惑力的问题。 他的眼神落在我碗里的肠粉上面。 我了解他的意思,毫不客气地‘吸溜’一大口吞了进去,连烫都顾及不上,并且说不出话来,只对陆涵竖起大拇指表示很好吃。 其实,我一点儿味道都没心思去尝出来。 见我吃掉了他给我夹的肠粉,陆涵这才心满意足地继续给我讲,“那个人,就是祁镇海,所谓的生死之交不过就是一个笑话而已,祁镇海当年还是很喜欢林思思的母亲的,所以男人的嫉妒心发作,自然是容不下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孩子,便想要顺手除掉林思思,顺便嫁祸给林厉城,让林思思的母亲误认为是林厉城报复她背叛,才这么折磨她的女儿。” “好一招一石二鸟,真看不出来。”我对着玻璃墙那头正在安逸吃早茶的祁镇海,一阵阵恶寒。 一个个都是人精儿,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所以你以为林厉城早已经做到那份上了,怎么还能被祁镇海处处制肘,毕竟是曾经的枕边人,总有些小道消息能打听出来。”陆涵十分耐心地给我解开一个又一个环节。 他此刻像一个真正的朋友一样,可是我忽略了一点,他为什么要给我讲这么多。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祁镇海能这么对林厉城,听说你家跟祁镇海也是世交,有一天你就不怕祁镇海反手来对付你们?”我朝陆涵冷笑了一声,终于被我逮住能回击的地方了。 陆涵不置可否抿一口茶,轻轻放在桌上,看着我似笑非笑地,“你这是在关心我吗?你放心,所谓世交,也不过就是个口头说说而已,在这个世界上,我始终信奉一句话,没有永远的感情,只有永远的利益。在这一方面,显然沈蔚然就做得十分亏本,就算为你赔上性命,估计也讨不了什么好处。” “切,不要有事没事就扯到我跟沈蔚然的头上,那是因为你可怜,你压根就没有爱过一个人,不会明白这种不顾一切的感情的。”我显然有些较真了。 拍了拍桌子,这早茶楼的杯子很轻巧,微小的震动就泼了一片茶水。 陆涵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看穿了我的心虚,我用拍桌子来掩盖自己的心虚,掩盖自己对沈蔚然付出的愧疚之情。 “既然你觉得,爱这种东西可以超越一切,那么,你愿意跟沈蔚然一样放弃一切吗?” 285 恩重情浓太匆匆 ,“既然你觉得,爱这种东西可以超越一切,那么,你愿意跟沈蔚然一样放弃一切吗?”他没有拆穿我,而是反问我。 我的心头一跳,隐隐觉得,这句话好像就是他今天找我来的真正目的。 可是还没有等我回答,玻璃幕墙那边就火急火燎地冲进来一个人影。 是祁东野。 祁东野也毫不客气,冲进来就把手里的手机丢在桌子正中间的一盆甜汤里,汤水溅了林思思的母亲跟祁镇海一身。 但我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两个人都是沉得住气的人,林思思的母亲虽然有些惊吓,但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而是淡定地用面纸擦拭着自己的衣服。 而祁镇海,一动不动,唯有握紧筷子的那只手,暗自下了很大的力,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他手指关节处的苍白。 隐忍而不发,大概只是因为这么肆无忌惮的是自己的亲儿子吧,否则换了随便哪个人,估摸着早被祁镇海一枪给毙了。 “想不到你居然喜欢做这么龌龊的事情,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祁东野丝毫没有畏惧,张口就是狂言。 祁镇海把筷子狠狠拍在桌面上,但说出的语调却很平静,“你既然当初可以录像让我身败名裂,我又为什么不能动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呢?” “她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女人,她是江舒尔!她是我最爱的女人!”祁东野一字一句地咆哮。 我的心,随着他所说的话,扑通扑通跳的很紧张。 这傻缺,总是可以轻易地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别人。 果然,祁镇海依旧没有发怒,只是微微一笑,“于理,她是林家的继承人,本来就是我的死对头,于情,你对她不过就是一厢情愿,况且她是个有丈夫的人,你觉得你跟她之前有可能吗?” 祁东野被这句话憋地说不出话来,刚才那所向披靡的气势全都被祁镇海几句话轻描淡写地化解掉了。 但他还是在强词夺理,“总之我不管,你要是再敢动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般幼稚的孩子气的话,别说祁镇海不放在眼里,就连我听着,都觉得毫无威慑力。 “这个时代,终究是要淘汰掉冲动的人,你想要保住祁东野,恐怕比登天还难。”陆涵在我身边不咸不淡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倏地转头看向他,那熟悉的似笑非笑的眼睛,完全就是彻底洞悉了所有人一举一动的样子。 强大而可怕的对手。 玻璃幕墙里画风再一次变了一变,祁东野举起自己手里还剩下的相机,看向祁镇海,“老头子,你给我听着,你安排的人拍摄的所有东西都在我的手里,那手机里的肯定已经毁掉了,我今天来可不是跟你谈条件的,我就是告诉你,有我祁东野在一天,你别想动江舒尔分毫,除非你先弄死我。” 看得出来,祁镇海的面色变了一变,慢悠悠的目光看向汤盆里的手机,又看向祁东野手里的相机,略带威严地沉声,“给我。” “呵呵,从小到大,你不管用什么方式,都对我没用,难不成你还不明白,老年痴呆了?”祁东野不屑地笑了笑,抬手就把相机给掰成两半,然后从中间扯出那个内存卡,毫不客气地点燃了自己手中的打火机。 我望着那张薄薄的内存卡在他的手中渐渐蜷曲,燃起黑色的烟,心底松了一口气。 尽管早就知道祁东野肯定做好了准备全都删掉才敢拿过来示威的,但那些不堪的照片,终究是我心里的一根刺,就算是再表现的多么无所谓,我也做不到彻底忘记。 祁东野的举动,像是一种仪式感一样,拔掉了那根刺,只留下伤口,不知在什么时候还会偶尔痛一下。 “逆子!”祁镇海见一枪部署化为飞灰,狠狠拍了桌子站起来。 祁东野把剩下的东西丢在地上,挑衅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来呀,有本事把我也给一枪崩了,就像当初你对着我妈那样,当着你娇妻的面给我来个痛快,大家都好过!” 尽管说这句话的他是趾高气扬的。 可他跟个受伤的小兽似得,眼底的凄凉跟受伤,看得我心里一抽一抽地疼痛。 “你的同情只会让他更受伤,我要是你,就把他彻底给伤透了心,不再为了你失魂落魄。”陆涵又不紧不慢在我背后幽幽开口。 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似乎有着无比的深意。 把这些所有的话串联在一起,便能合成一个让我惊心动魄的答案。 玻璃幕墙那边,祁镇海果然掏出了精致的小手枪,直直对着祁东野的脑袋,可祁东野丝毫没有畏惧,倒是林思思的妈妈在这时候站了起来,小步慢慢挪过去劝架。 “好啦老爷,你跟一个孩子置什么气,他从小到大不就是这个脾气嘛,算了算了,都是一家人。” “谁跟你是一家人,给老子滚!”祁东野毫不客气。 “曼春,你别护着他,他就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祁镇海语气倒是对这个林曼春淡下来几分,顺势找了个台阶,放下了手里的枪。 从我这角度看的蛮清楚,林曼春的眼里没什么劝和的成分,所说的话也不走心,完全就是个意思意思的局面。 多么奇葩的貌合神离的一家人。 他们一家人的闹剧持续了一会儿,最终以祁东野被打了一巴掌愤然离去而告终,接下来的戏码也没什么意思,我干脆让陆涵关掉了屏幕。 当那副画又重新回到墙壁上的时候,我看着陆涵,“你倒是挺有本事,祁东野这么一闹,祁镇海绝对怀疑不到你头上来,不过,你做这么多事情,今天又把我给叫来,恐怕不是为了让我看闹剧这么简单的吧,你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陆涵站起身来,替我扶起桌上倒掉的茶杯,又续上温热的茶水递给我,笑,“看来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那么我们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我的目的很简单,离开沈蔚然,跟我合作……” 286 恩重情浓太匆匆 ,陆涵站起身来,替我扶起桌上倒掉的茶杯,又续上温热的茶水递给我,笑,“看来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那么我们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我的目的很简单,离开沈蔚然,跟我合作……” “你做梦。”我毫不留情鄙视了他一脸。 陆涵的脾气好极了,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沉稳而有内涵,他似笑非笑端起茶杯,自顾自碰了碰我面前的茶杯,做出一副干杯的样子,“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我相信你不会拒绝我。” 说罢他就干了那杯茶水,而我,冷笑着看了一眼杯子,不客气的把那杯子砸在地上。 陆涵的眉头稍微挑了挑,仍是带笑的,“就像是刚才给你吃的肠粉一样,即使你没有胃口,即使你不想吃,但只要我想给,你就不能拒绝我,我可以给你一个很好的理由让你屈服。” “什么理由?”我想到刚才陆涵的一系列举动,他这么阴森可怕的男人,我是不是一下子拒绝地太过于冲动了,万一,万一他真的恼羞成怒,随随便便一挥手,估摸着就能把沈蔚然给坑了。 所以我的语气软了下来。 虽然还是怒视着他的,但气势上已经是矮了一大截。 “我挺喜欢你这种识时务的样子。”陆涵笑了笑,“理由嘛,有好几个,比如说,目前看来,只有我可以尝试一下保住祁东野的小命,你觉得呢?” 这一个理由,就让我有些怦然心动。 可是,如果说,要我为了保住祁东野而离开沈蔚然,这个代价,似乎是有些大。 我虽然看重祁东野,但也不至于舍得放弃沈蔚然吧。 “看来这一个理由的诱惑力不够大,那么就再来一个好了,不仅仅可以保住祁东野,或许还能保住沈蔚然?亦或者是,他们都不会付出太大的代价?” 陆涵一个接一个地抛出诱饵,我的心左右摇摆不定。 但还是兀自镇定下来问他,“你说的倒是容易的,祁镇海犯这么大的事情,哪里那么容易保住祁东野,更何况,沈蔚然能出什么事,你别危言耸听。” “你离开沈蔚然,他自然不会出什么事情,可是你如果一直待在沈蔚然的身边,我可以保证,他不仅仅要交出江海集团,他还要交出自己的生命。” 陆涵这是越说越夸张了。 我相信凭借沈蔚然的实力,是不可能任人宰割的。 “你可以不相信我,江舒尔,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内,你都可以随时找我跟我谈合作,不过过了这一个月,我可能就会改变主意了。” “切。”我哼了一声。 心里认定,陆涵是没有什么能充分说服我的理由,才会这么故弄玄虚。 或许他也是担心我带着林家跟沈蔚然双剑合璧,他们应付不过来? 见我不屑一顾,陆涵也不恼,噙着笑站起来,很绅士地朝我鞠了个躬道,“这最后的结果,我们就一起拭目以待吧,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先给你提个醒,你眼里的沈蔚然,只是他想要让你看见的样子,而真实的他是什么样的,你根本就不清楚。” 他说完这句话以后就大步潇洒地离开了包厢里。 只留下一个一脸懵逼的我,脑子里乱糟糟的回忆着他最后的这句话是几个意思。 什么叫沈蔚然真实的样子? 越想越想不通,我干脆就没有继续去想,而是跟在陆涵的脚步后面离开了包厢。 因为他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离开,只能说明祁镇海应该早就走了,否则万一我跟他们撞上了,该有多么尴尬? 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深冬已经快要过去,转眼就到了一月份,我算着还有一个多月快要过年了,别说,我虽然跟沈蔚然在一起了这么久,可是我们从来没有跨过年。 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原因阻止了我们。 今年的过年,我想要跟他一起过,亲手学着做几个小菜。 于是我来到市中心,看看有没有写字楼上烹饪的培训班,或者什么私房甜点也行。 当我跨进深市最繁华的商场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呢? 明明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为什么整个商场里铺满了鲜花,而且全是红玫瑰粉玫瑰,放眼望去几乎成了一片花海,连二楼的玻璃扶手上也布满了鲜花。 一个元旦而已,哪里需要这么大的手笔。 “哎哎听说了吗,今天有人要在这里求婚,包下了整个场子呢。” “我去,谁这么大手笔呀,这商场包一天,得到六位数吧?” “恐怕是哪个富二代呗,真的是钱不当钱的,听说一会儿求婚成功的话还会给大家发红包呢,咱们等着吧。” 我从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中听出了一些什么端倪,慢慢回过神来,这个传说中的富二代,不会这么巧就是祁东野吧? 昨天我也就是随口一提要一个隆重的求婚,他今天刚吵完架就给操办了?这是对顾菲有多么不上心呀。 然而,当男主角走出来的时候,事实真的证明了,祁东野是有多么地混蛋。 他漫不经心地穿着早上跟祁镇海吵架的衣服,领带也歪了一边,嘴角还肿胀着,偏手上还抓着一束鲜花,跟个结婚花球似得,站在自二楼朝下的电梯上,慢悠悠随着电梯朝下。 我环视一周,并没有看见顾菲的影子,似乎她还没有到场。 那祁东野这么早出来做毛线? 我正准备掏出手机给顾菲打一个电话的时候,人群忽然骚动了起来,站在我周围的人瞬间退开了好几步,然后那个抱着花球的男人,目光灼灼地朝我看过来。 连带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我的身上。 led点子显示屏上,追光灯不客气的把我的身影给投了上去,似乎是误会以为我是今天的女主一般。 气氛十分地尴尬,我讪讪地握着手机,准备装作若无其事地上去跟祁东野打个招呼就闪人,偏祁东野不知道是哪一根筋抽了。 兀自捧着花,快步走到我面前,‘噗通’一声,就单膝盖跪了下来…… 287 恩重情浓太匆匆 ,兀自捧着花,快步走到我面前,‘噗通’一声,就单膝盖跪了下来…… 这一跪可不得了,人群无知地发出一阵阵吆喝声,“答应他,答应他……” 我有那么一瞬间的手足无措,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心神荡漾,毕竟从小到大,没有被人这么求婚过,恍惚一下总还是有的。 幸亏我比较清醒,知道是祁东野脑子犯抽了,而我不能跟着他发疯。 我连忙转过身就要离开,奈何有好事的人挡住了我的路,还在叫着,“答应他……” 祁东野目光灼灼地站起身来拉住我的手,眼圈微红,“小野猫,其实我很想跟你求婚,今天这一切本来是为了顾菲准备的,我根本就没有想过通知你,可是,可是你竟然出现了,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江舒尔,你愿意嫁给我吗?” 祁东野再一次跪了下来。 卑谦地,虔诚地,傻逼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咽了一口口水,趁着围观群众不明所以的时候,连忙拉起祁东野大声地说,“好啦好啦起来啦,这个彩排不错,一会儿就这么对顾菲,保证给你求婚成功,你看你,第一次求婚虽然紧张,但是也不能拉着我这个已婚妇女来给你彩排呀,我的女儿还等着我回家陪她玩呢。” 我的声音说的很大,手下也用了很大的力气拉起祁东野。 这个可笑的求婚要是再不完结,被顾菲看见的话,恐怕一切就回不了头了。 祁东野的力气大得惊人,稳如泰山地跪在那里,他不愿意顺着台阶下。 我不客气的弯下腰来,凑近他的耳朵说了一句,“如果让我知道,你再让顾菲伤心的话,祁东野,我保证,这一辈子,你都不会再看见我,我会从你的生命里消失的彻彻底底。” 我话音刚落,这个训练有素的男子立马从地上‘滋溜’一下站起来,还顺带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然后跟个哥们儿似得揽住我的脖子,哈哈大笑,“辛苦你陪我排练了,顾菲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到时候我就不紧张了。” 周围的好事人群在听见这些话以后,都‘嘘声’一片,渐渐散开了,嘴里嘟囔着没意思。 led大屏幕上,也关闭了有关我的画面。 我就这么被祁东野吊着脖子站在那儿,听他在我耳边咬耳朵,“江舒尔,算你狠。” 可不是么,我要是不狠,哪能活到今天。 “不过,虽然你没有答应我,也算是了了我一个心愿了,从此以后,咱们就是最好的朋友。” 祁东野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圈微微泛红,看得出来下了很大的决心。 他放弃我了,我的心里并不轻松,因为我明白,他只不过是找个由头而已,顾菲能否得到真正的幸福,我们大家都不知道。 小插曲过后,我陪着祁东野等了半个小时,这场求婚的女主角才姗姗来迟。 看得出来,顾菲很看重祁东野的邀约,脸上虽然有未干的泪痕,但终究是精心打扮过了,画着淡淡的妆,一袭小香风的呢子群,带着微微挺起的小腹,优雅而不失从容。 祁东野很自然地把刚才对我所做的事情,再一次在顾菲身上演绎了一遍。 他的表演没有任何问题,唯一跟刚才不同的是,顾菲哭成了一个泪人,一直捂着脸掉眼泪珠子,身体一边颤抖一边点着头接过祁东野手里的花。 我看到这一幕,跟了却了一桩心愿一样,功成身退地悄悄离开商场。 他们两个人都是挺知名的人物,估摸着现在已经上了头条,这一次祁东野想要反悔都来不及了。 顾菲的事情安定下来以后,又平静地过了好几天。 陆涵嘴里所说的拭目以待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那天我跟平时一样,处理完林氏集团的事情以后,正准备找个地方学习做菜,忽然沈蔚然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他没有多说些什么,而是约我晚上回家吃饭。 碍于我们两个人现在都有自己的公司,都挺忙的,所以平时都是各自在公司吃完以后才回家。 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提议要在家里吃。 我欣然接受,早早收拾好回到家以后,才发现沈蔚然早已做好了饭菜放在桌子上,而今天的客人,并不只有我一个人,还有黎深。 我以为他们今天是准备商量些怎么联手对付祁镇海的事情。 可剧情的进展似乎出乎我的意料。 酒过三巡以后,大家都有些微醺,沈蔚然忽然问了黎深一句,“要是我不帮你,你会怎么办?” 黎深的眼睛里有些闪烁,表面上却故作淡定地笑,“不帮我就算了呗,就让东来集团付之一炬好了,反正也不是我的心血,那老爷子的东西,我本来也不愿意继承。” 他语气很轻松,可我却从这份轻松里听出了几分沉重。 他们在聊些什么? 为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沈蔚然低头抿了一口红酒,没说话。 我转向黎深,“发生了什么事情?” 既然沈蔚然把我给叫回来了,意思应该是压根就没准备瞒着我,自然黎深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我。 虽然现在报纸上还没有爆出来,但是东来集团公司内部有高层拿着东来的股票交易作假资料上报了监察局,很快上面就会有人下来查看原因。 我深知这件事的重要性。 东来集团是上市公司,上市的公司要求必须财政透明,一旦透明了,很多暗箱操作就必须从控制股票交易上获利,比如说刻意抛售或者买入来操盘股市,赚取差价去疏通上下关系。 这是每一个上市公司几乎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但一旦被捅到明面上,就可能带来的是破产危机。 “为什么不帮黎深?”我几乎是没有犹豫地问沈蔚然。 凭借沈蔚然的本事,把那个人控制住,再疏通一下上下级,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沈蔚然淡淡扫了我一眼,“因为不知道这件事是单纯的疏忽,还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如果贸然出手,很可能连同江海也会遭遇不幸。” “你的意思是,可能是祁镇海?”黎深眼睛亮了起来。 288 恩重情浓太匆匆 ,沈蔚然淡淡扫了我一眼,“因为不知道这件事是单纯的疏忽,还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如果贸然出手,很可能连同江海也会遭遇不幸。” “你的意思是,可能是祁镇海?”黎深眼睛亮了起来。 我一怔。 随即有些冲动地跳起来,“就算是祁镇海在搞鬼,也不能够放任东来集团被他搞垮了呀,如果东来没有了,你一个人也未必可以撑得下去。” “半成机会,总好过一无所有。”沈蔚然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算了,舒尔,他说的很对,至少我们还有别的机会。”黎深适时打了个圆场。 可我明明能够看见他眼底的不甘心,是的,就算是东来集团是他那个爸爸交给他的,可是他毕竟接手了这么多年了,耗尽心血一手养大的孩子,有谁会觉得不心疼? 祁镇海这一招很高。 沈蔚然要是帮助东来集团的话,可能两家公司一起覆灭。 沈蔚然若是不出手的话,那么这一道间隙是添定了,他跟黎深之间,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亲密地联手对付祁镇海。 这一石二鸟之计,祁镇海真是屡试不爽。 我知道是我太冲动了,当着黎深的面这么逼迫他。 或许是因为我太过天真,公司都是交给恒叔打理的,我从来没有过尝试接触这些东西,所以不明白其中的重要性。 反正这一顿饭,可以用不欢而散四个字来概括。 黎深离开以后,我赌气坐在沙发那里,没有收拾碗筷,但大概是因为沙发实在太软和,我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沈蔚然一个人默默送完黎深,在厨房忙忙碌碌了挺久,一点儿怨言也没有。 他忙完以后,我刚刚从沙发上坐起来,木愣愣的。 他轻轻坐在我的身边,揽住我,问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我回过神来,咽了一口口水,托着腮看向他,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两个在一个小城市有一幢小房子,养一条狗,一只猫,花园里种满了我喜欢的花花草草,念念在身边叽叽喳喳笑,你坐在我的身边,抚~摸着我的肚子里,那里面还会有两个小生命生下来,念念在你耳边问你,爸爸,你是更爱我还是更爱弟弟妹妹,你告诉念念,三个人你都很爱,但是你更爱她的妈妈……” “很美好的梦,可是为什么你看起来不开心?”沈蔚然把我抱坐在他的腿上。 我挣扎了一下,他不愿意松手,我便只好依着他,有些空洞地开口,“然后,在这样眼光明媚的午后,林子妍跟顾菲找到了我们的住处,她们骂我,质问我凭什么可以过这样的日子,问我怎么能够安心,问我午夜梦回的时候,对得起黎深跟祁东野吗?后来她们带我去祁东野的墓碑前,顾菲说他的孩子已经三个月大了,却再也没有了爸爸,她问我,这一切值得吗?” “沈蔚然,我不明白什么大义,我也不想要万众瞩目的生活,林厉城给我的钱,公司我都可以不要,董事长夫人的位置我也可以不在乎,我不要很多很多钱,即使我的父亲是林厉城,可是从小到大我过得也是普通人的日子,这些日子我过得非常开心,如果我们不跟祁镇海斗,我们离开深市,从头开始,或许黎深就不会遇到这么多麻烦,或许祁东野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或许,大家都能够平淡的过这一生,对不对?” “你知道,我是个意气用事的女人,如果,我的余生都要活在对黎深跟祁东野的愧疚里,我会幸福吗?” 沈蔚然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他抱着我的动作也停滞下来。 我没有说谎,刚才我确实做了一个这样的梦。 从我知道沈蔚然这个计划开始,我就不停地做梦,我是个患得患失的人,在梦中我不可抑制地一次又一次失去祁东野跟黎深,每一次从梦中醒来,都是深深的后怕跟悔恨。 沈蔚然把我放在沙发上,自己站起身来走到厚重的窗帘那边,朝外面眺望。 一如很多次一样,在缝隙里看明天。 我的心里无比的难受,每一次他遇到很难抉择的事情的时候,就会这样看着外面,寻找解决的办法。 他的背影在月光的余晖下,显得如此寂寞与凄凉。 我赤着脚从沙发上走下来,从背后抱住他,把自己的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 他的身体抖了一下,然后扒开我抱着他的手,转过身来,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我的眼睛问我,“江舒尔,你害怕黎深跟祁东野会受到伤害,那么你担心过我吗?” 我的身体微不可闻地退缩了一下。 我知道,刚才的那番话,对沈蔚然等于捅了一刀。 我在他的面前,毫不顾忌的表现出自己对黎深跟祁东野的关切和在乎,这是任何一个丈夫接受不了的。 “你觉得,我应该要怎么做,才是最好的结果?”他又朝前一步,逼问我一句。 他的目光变得犀利,刺得我睁不开眼睛,“你过得日子确实平淡,所以你从小活在象牙塔里看不清楚现在的局面。这一场赌局,根本就不会有和解的这一种结局,你不能拿正常的思维来判断自己应该怎么做。假药,贩~毒,这些词汇你真的了解过吗?你真的看见了这其中有多少的残忍跟绝望吗?你以为,我收手了,祁镇海就会放任我们这些知情的人安稳生活?” “江海集团,林氏集团,与其说是我们的财产,不如说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最后一张底牌,如果我不是江海集团的执行董事,只是一个普通人,我的生死会有人来关心,会有人大做文章吗?这才是祁镇海现在不敢明目张胆对我们下手的原因,只因为,你,我,黎深,我们都是公众人物。” “这一场局里,从来都没有情义,没有兄弟,没有是非对错,有的,只有生死。不是我生,就是他死……” 289 恩重情浓太匆匆 ,“这一场局里,从来都没有情义,没有兄弟,没有是非对错,有的,只有生死。不是我生,就是他死……” 我被沈蔚然此刻的眼神给吓到了。 还有他话语中深深的无奈跟疲惫。 他口中那个残酷的世界,似乎我真的从来没有涉足过,我只在他们平时的字里行间,证据资料中查看过那个世界,我没有真正地经历过,我不明白这其中的罪恶。 可沈蔚然不同,他亲身走上过那条路,受过荼毒,也荼毒过别的人。 现在他忽然告诉我,已经不能回头了,如果回头,就只有死路一条,如果拼尽全力,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接受跟消化。 沈蔚然并没有放过我,他继续朝我靠近,用低沉地语调告诉我,“舒尔,我从来不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在遇见你之前,我跟所有人之间的关系,都是用利益来衡量的,可天意让我遇见了你,遇见你以后,我明白了什么是手下留情,什么是心慈手软,什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愿意为了你的善良卸下所有的黑暗,可是这不代表,我就是一个身在光明里的人,很多手段,我只是不愿意让你看见,让你去触碰。” “还有你眼里所谓的祁东野,黎深,他们不过都是因为曾经倾心对过你,所以他们就真的无辜了吗?如果东来集团没有真的参与操纵股票,没有让无辜的小股民血本无归甚至家破人亡,那么这件事被捅出去,也未必会有多大的舆论压力。如果祁东野没有仗着祁镇海的身份胡作非为,变成一个纨绔子弟,或许祁镇海伏法以后,未必会牵连到他。”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多如果,他们只因为对你好,所以你便觉得他们很好。可那些千千万万没有被他们放在眼里的人呢,活该落得凄凉的结局吗?” 我脸色的血色被他所说的这些话,抹地那叫一个干干净净。 从前,沈蔚然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样有深度的话,才让我下意识地以为,这个世界就是沈蔚然展现给我看的那个样子,对我好的人应该得到幸福,对我坏的人都会有报应。 如今像他口中这样残酷的话语流露出来,对我的震撼不是一点两点的。 他嘴里说的每一个字,都跟染了血一样,我嗅着满鼻子的血腥味,差一点儿就被他给说服了。 可心底最后一点善念帮我守住了清明。 沈蔚然的话很对,但并不绝对。 这个世界的食物链确实是很不公平的,但没有必要上升到生死的高度,所有亏欠的人和事情,都是有弥补的机会的。 祁东野可以散尽家财,从此只做慈善以求得社会的原谅,并不是只有死亡这一条路可以走。 我极其艰难地盯着沈蔚然,朝后退开来两步。 其实,有些决定在被拍那些照片的时候,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陆涵找我,只是一个导火线。 而今天沈蔚然的这番话,更加确定了我的决心。 “沈蔚然,你有没有发现,其实我们两个人的三观不太一样?你觉得重要的,我并不觉得重要,我觉得可以用生死来守护的,在你的眼里不过弃之如敝履。” “在我的心里,黎深跟祁东野对我的情谊,就算是付出生命的代价,都不够用来偿还,所以我做不到看你见死不救,如果三观不一样的话,我想我们两个还是不要在一起好了。” 说完这句话,我就扭过身去。 不再看沈蔚然跟一头受伤的狼一样震惊的孤傲的眼神。 也不让他看见我眼角的泪。 是的,这一次,不是沈蔚然看我羞辱顺水推舟保护我放我离开,而是我自己,我自己借着黎深的由头,选择了一条保护沈蔚然的道路。 我不想再让沈蔚然为了我敌对所有人,为了我耗尽一切。 这一次,我要用自己的能力保护他,守护每一个我想要守护的人,包括黎深,祁东野。 “你是说认真的?”他受伤的问我。 我背对着他点了点头,真是风水轮流转,没想到我江舒尔有一天,也能这么背对着沈蔚然伤他的心。 “都是真的,比金子还真。” 他又问,“你真的,为了祁东野,要离开我?” “是。”这一句话我带着笑说的。 可我的表情其实比哭还要难看,我咳嗽了一声,尽量挺直了腰板,让自己看起来稍微霸气一点点,“你不愿意救祁东野,救黎深,那么我来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朋友送死,我只是个小女人,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顾菲还怀着祁东野的孩子,她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沈蔚然,那份之前你给我的离婚协议书还在我办公室的抽屉里,你已经签了字,我明天会签好字送过来给你,我们,到此结束吧。” 说完这句话,我大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别墅。 我原以为沈蔚然会说出什么留下我的话来,可他没有,他只是有些微微弯着腰,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离他越来越远,越看不清晰他的表情。 夜幕很黑,也看不清我自己的眼泪。 估摸沈蔚然到现在都没有办法相信我要离开他的事实,因为一直以来都是我缠着他,都是他无数次想要推开我,保护我放我自由,忽然仓促之间被我给甩了,他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回过神来。 幸好我之前回来的时候,没有带太多衣服,所以这一次走的很轻松。 离开沈蔚然的家以后,我回到林氏集团的办公室里,一个人开着台灯盯着办公桌上的那张离婚协议书看了很久很久。 我并没有着急打电话给陆涵告诉他我的选择,我还想要观望一下,陆涵这个人,亦正亦邪,实在是有些捉摸不透,如果真的要合作,我应该要跟他签下协议来,才算是作数。 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挺牛逼的大事,终于轮到我来守护沈蔚然的时候,我正舒心地依靠在沙发上松一口气,忽然办公室的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现在已经是深夜,整栋楼只有我一个人在办公室,是谁闯了进来? 290 恩重情浓太匆匆 ,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挺牛逼的大事,终于轮到我来守护沈蔚然的时候,我正舒心地依靠在沙发上松一口气,忽然办公室的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现在已经是深夜,整栋楼只有我一个人在办公室,是谁闯了进来? 我镇定地放下手中的笔,抬头朝门口看去。 现在的我经历了照片的事情已经,大概已经厚脸皮到一种无所顾忌的地步,连那种照片都拍了,我还害怕些什么? 大不了就是一死。 “你倒是挺淡定。” 陆涵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盒一样的袋子,潇洒地依靠在门框上面,朝我抛了一个媚眼。 我很诧异于他消息知道的那么快,但又不敢表露出来,朝后仰了仰,“什么风把陆医生给吹来了,你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呀?” “安慰一下你受伤的心灵而已,我听说刚失恋的女人喜欢暴饮暴食来发泄自己的抑郁心情,所以特意给你打包了外面现在最时兴的烤串,要不要赏脸一起来撸个串?” 说实话,他那保温盒里竟然是烤串,我也是挺懵逼的。 我所认识的各种大总裁,吃穿住行无一不是高逼格,就算是想要努力试着跟我接地气的沈蔚然,也只是带我去花甲店,而不是跟我一起吃。 陆涵真的是太出乎我的意料。 “不好意思,我可不是什么刚失恋的女人,我是失婚妇女一枚。”我原本是想板着脸的,但是盒子里一阵一阵飘来的烤串的诱惑,让我情不自禁地流口水。 有多少年了?自从认识了沈蔚然,我有多少年没有在街口随意吃小吃。 很多人喜欢烤串夜市,并不是因为有多么美味,论味道自然是比不上所谓米其林餐厅的,可是吃的不就是一种情怀吗? 说完那句话以后,我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书,递给了陆涵,然后从他的手里接过盒子。 我们两个人就这么在豪华的办公室里大块朵硕,毫不顾忌地吃着,只不过少了啤酒,有些煞风景。 “江舒尔,你想好了?”饭饱以后,陆涵很气质地拿纸巾擦了擦嘴,然后把用过的一次性面纸折叠的整整齐齐的放进垃圾桶里。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有人对一次性面纸这样中规中矩地整理的。 人说从一个人的行为举止就能够看出一个人的为人,沈蔚然是个习惯于用方巾的男人,所以他重情义,念旧,且不容易变心,认定了一个人,会一生一世守护她一辈子。 而祁东野,我跟他吃过几次饭,他跟大部分人一样,随手一团就丢了,性子大大咧咧很大众。 唯独陆涵,在我看来,他应该是个心思很沉,目的很明确,所有事情都有周全计划才会出手的男人,像他这样的性格,从来不会去赌什么,要么不出手,要出手,他就不会输。 而他周围的所有人,大概都是他利用的对象,有用处时安静摆放,无用处时随手丢弃。 我跟陆涵合作,无异于是在与虎谋皮。 我感觉自己落进了一个巨大的阴谋里,可是我的背后却有一双大手,推着我不住地向前,因为我一旦停下自己的脚步,就可能会让自己身边所有的人万劫不复。 “想好了,我是个胆小的人,所以只有跟你合作,才会有最大的胜算。”我的目光从他指尖的面纸移开,落在桌上那份离婚协议上。 “你胆小?你可是我见过最胆大的女人。”陆涵嘲讽了我一句。 我呵呵一笑,“我胆小,是因为我害怕失去。沈蔚然对我的爱,所有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只要我在他身边一天,他就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处理事情,他会为了我担惊受怕,他本不该是这样的人,我一开始所认识的沈蔚然,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成功商人,为了我他改变了商人的本性,他学着做一个好男人。可好男人并没有用,好男人斗不过祁镇海。” “而祁东野,早就在祁东野跟我的照片被公诸于众的时候,沈蔚然就对他埋下了杀机。之前的事情你大概是不知道,齐敏,还有很多很多伤害过我的人,最终都提前得到了沈蔚然安排的报应。所以他不会对祁东野手下留情的,我希望他冷静睿智对付祁镇海,但我不希望他对付祁东野。” 沈蔚然对祁东野的敌意,说来说去都是因为我自己没有跟祁东野保持距离,所以一切都是我犯下的错,我必须要站出来承担这一切。 换句话说就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不希望祁东野死,只有我能够救他。 “你为什么会对祁东野这么好?为了祁东野,连沈蔚然都可以放弃。”陆涵在手中捏了捏那张离婚协议书,用带笑的眼睛瞥了我一眼。 我摇了摇头,“他就是个二世祖,我对他不算好,就是因为我对他可烂了,从头至尾没有一个好脸色,甚至都没有替他考虑过一次,偏偏他还是掏心掏肺的对我,这么蠢的人,这么年轻就死了,太可惜,何况,他还有顾菲跟她肚子里的孩子需要照顾,一个大男人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他别想跑掉。” 陆涵似乎是信了我的话,啧啧叹了一口气,“江舒尔,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女人?” 前两天是谁还说我聪明来着! 我赌气看着他,表示自己的不服,偏偏始作俑者还不死心,再次把离婚协议书递到我面前来,重新确认了一遍,“你确定要选择离开沈蔚然了吗?如果确定的话,明天我就会把这份离婚协议书交给律师,不出意外,全世界都会知道这件事。” 我怔怔地盯着协议书看了很久,心里有一头小鹿在乱撞。 不是少女心那种,而是兵荒马乱。 事情真的走到今天这一步,似乎一但发布,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我确定。”不能回头,不敢回头。 陆涵忽然就凑近了我,眯着那双阴冷的眼睛看着我笑,“江舒尔,先跟我回家。” “为什么?”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大义凛然的说辞,为了祁东野不顾一切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你选择的牺牲有没有价值,得由我说的算……” 291 恩重情浓太匆匆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大义凛然的说辞,为了祁东野不顾一切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你选择的牺牲有没有价值,得由我说的算……” 我浑身一震。 陆涵看穿人的本领,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地多的多。 我刚才嘴里所说的祁东野,包括我对沈蔚然口口声声说的放不下黎深,不能对不起祁东野,其实都只是一个说辞而已,一个用来欺骗我自己,也欺骗沈蔚然的说辞。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沈蔚然。 见我捏紧了双手没有动,他又说,“你跟沈蔚然真的离婚,一方面是为了让沈蔚然没有后顾之忧,而另一方面,还是为了沈蔚然,我了解你,也了解女人,甚至我比你更了解沈蔚然,他虽然表面上冷静自持,可骨子里却是个为了你不顾一切的人,你们两个家世背景性格完全不一样,偏还就这么一点是一样的,都可以为了对方不顾一切,哪怕牺牲生命。” “可祁镇海那里,做的滴水不漏的,连沈蔚然想要博取他的信任都失败了,你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我,只有跟我联手,你才能顺利地得到祁镇海的信任,掌握他的罪证,在你们四个人中间,要么是牺牲掉他们三个人来个鱼死网破,要么,就牺牲你一个换取大家太平,我说的对不对?” 一种彻骨的寒意从我的背部慢慢攀升至我的头皮,我整个人都忍不住在颤抖,两只手在胸前交替了一下,又放开,然后起身回到办公桌前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十分乖巧地站在陆涵的面前,“陆医生,你带路吧。” 你们一定觉得我很作。 但其实这世界上很多事情,是不能够靠夫妻齐心来办成的,如果两个人深爱着,彼此都不希望对方受到伤害,那么最终只会是一起赴死。 所以,我一个人去承担,总好过牺牲他们三个人都看不见希望。 选择陆涵容易,但跟陆涵在祁镇海面前演戏,就很艰难,随时随地有被揭穿吃一枪子儿嗝屁的情况发生。 “我可以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不会去牺牲祁东野。”陆涵把我带上了楼下他停着的车子里面,他没有打开车灯,他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在黑暗中忽然就变得万分凌厉,如同黑夜中潜伏在草丛里的野兽,眼底酝酿着无尽的杀意。 “你有什么条件?”这世界上没有白来的好处,陆涵这么精明的人,自然不会白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他笑了笑,他的指尖搭在方向盘上,他浑身没有一丝烟味。 一个不喝酒不抽烟且行为举止每一步都恰到好处的男人,真的很让人惧怕。 “我的条件很简单,你要把这场离开沈蔚然的戏演的十分地逼真,否则的话,别说我不信你,就算是沈蔚然,都未必会相信你。” 陆涵的车子缓慢地向前行驶着。 我淡淡地扫了一眼车窗外,一排排黑色的树影渐次略过。 他说的没错,我跟沈蔚然分分合合太多次了,在外人看来,我们两个人是怎么也不会分开的,如果不来点大招的话,恐怕确实过不了祁镇海那一关。 陆涵不想要因为我而连累到自己,也确实没错。 “好,怎么演戏?”我下定决心,问他。 “别着急,我喜欢心甘情愿的女人,你现在还到达不了那种情感上,这场戏不会逼真的。会有一件事来触发的,我早就跟你说过,请你拭目以待。而现在,你只需要到一个沈蔚然找不到你的地方,好好排解一下刚刚离开他的情绪,免得以后出现纰漏,比如,我的家。” 陆涵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 我虽然知道他不会对我做些什么,可是一个女人大半夜地跟另一个男人回家,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 见我有些犹豫,陆涵噙着笑,“这么放不开,以后还怎么跟我演戏?你放心,你住楼上我住楼下,房间门上有密码锁,你可以换密码锁门睡觉。” “不过,这种女上男下,我并不喜欢太久,毕竟,我是个爱掌握主动的男人。” 陆涵又极其暧昧地说了这么一句。 幸好他没有开灯,我在他的车里脸色瞬间通红,只得‘啐’了他一口表示自己的不屑。 回到陆涵家以后,我发现我从未见过一个像这个样子的家。 怎么说呢,沈蔚然的家是富丽堂皇的,祁东野的家跟个皇宫差不多,可陆涵不一样,挑高的第一层,有一整面墙都是书架,密密麻麻直上二楼,而房子里随处可见的都是,。 这些包罗万象,什么领域都有涉及。 最让我觉得奇葩的是,他房子里的每一扇门上,都有一个密码锁! 这是得有多少秘密要掩盖住,才要这么谨小慎微呢? 我只能咽了咽口水,不说话,按照他的指使上楼随便挑了一间房间换了密码跟指纹,确保只有我自己可以进去,然后便锁好门倒头就睡。 这一睡,就睡了一天。 其实从沈蔚然身边离开的时候,我下了很大决心,这决心是当时激勇,而事后,自然是怂且有些后悔。 第二天叫醒我的,不是如血色的夕阳,也不是陆涵的敲门声,而是一条渣浪推送的新闻。 新闻上说,黎深被立案调查了! 我一个激灵就从房间里冲出来,饿了一天,忽然站起来整个人头晕眼花的,扶着扶梯站了很久才稳定下来血压。 “陆医生?”我试着喊了两声,发现房子并没有人。 陆涵不在家,他的厨房干净整洁到,连一个餐具跟调料都没有!冰箱上还有塑料膜,完全没有拆封过! 我晃了晃,连忙跑到茶几上捡起两粒糖放进嘴里,我有低血压,如果不先稳定下来,还没等得及我去救黎深,我估计自己就得先死了。 身体体征渐渐正常以后,我连忙上上下下把新闻给翻看了一遍,大致就是黎深被告了,现在已经入狱! 我拿起手机,想要习惯性打给沈蔚然,但刚按下拨通键就挂断了,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有一个电话进来…… 292 恩重情浓太匆匆 ,我拿起手机,想要习惯性打给沈蔚然,但刚按下拨通键就挂断了,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有一个电话进来…… 号码十分陌生。 不过现在陌生的号码一进来,我就已经习惯性地觉得应该去接。 毕竟,很可能是跟黎深有关的。 平日里为了保护**,我的电话号码只有有心人能查到,一般的广告公司是没有办法打过来的。 电话接通以后,那头传来了林子妍十分焦急地声音,“江舒尔,你说是不是你在背后搞的鬼,是不是你!不然黎深怎么会出事,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呀!” 原以为是柳暗花明,有人找我谈条件解救黎深。 没想到,却是山穷水尽的质问。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我也在想办法救黎深。”我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林子妍在那头,气喘吁吁地喘着气,嘴里的话几次要骂我,又欲言又止。 过了许久,她原本尖锐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沉声问我,“江舒尔,你有办法救他吗?” “要是你可以救他,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经济犯罪,要是有人故意整他的话,他坐个十年牢都算是轻的,东来集团也会全军覆没。” 林子妍的语气里带着哀求的意味。 我深深知道,让她这样一个大小姐,低声下气去求一个自己曾经最看不上的女人,需要克服多大的困难。 可见她对黎深的感情,是真的。 “我们见一面再说吧,有很多事情要梳理。”我说完挂断了电话,然后发送了一个地址给林子妍。 二十分钟以后,我们两在茶楼见了面。 别问我什么茶楼,自然是陆涵手底下的茶楼。 我选择这里,一方面是因为它是陆涵的资产,自然会比其他的地方安全的多,二也是因为陆涵不在家,我明目张胆告诉他我在这里,希望他可以祝我一臂之力。 一进茶楼,服务员就跟认得我一样,恭敬地说,“江小姐,请跟我来。” 她把我们两个人带到包厢里,我环视四周,安全性能很好,每一堵墙都是实心的,没有屏风,看起来是不会被人监视的。 看来确实是陆涵帮我们安排的地方,就是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出现。 入座以后,林子妍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迫不及待问我,“江舒尔,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救黎深?” 我抿了一口茶,知道不能用对别人的态度对她,因为她是个暴脾气,只能问她,“你别这么着急,至少你要先告诉我,具体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只是在新闻上看到了报道而已,具体发生什么我都不清楚。” 林子妍的表情顿了顿,接着摆正了姿势严肃的说,“事情是这样的,我跟黎深其实只办了婚礼,但没有领证,他一开始就说领证可能会牵连我,现在我才知道,他可能早就知道有人要害他。” “自从我的公司被你,不,被沈蔚然的拿走以后,我就一直在东来集团工作,替黎深处理业务,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是东来集团有个高管要辞职,我为了留住他还专门找过他,但没想到他跟我说,说是江海出重金聘请他去做主管,他必须要走。” “我看人留不住,也就是几个公司之间的日常戏码,既然还要留在这个圈子里,就不可能把自己的老东家给得罪,所以交接完就让人离开了,没想到他一离开就举报了东来集团,我去江海问了一下,他压根就没有入职!” 我一愣,这是摆明了在栽赃陷害江海,挑拨两家公司之间的关系呀! 除了祁镇海,没别人喜欢这么做了。 所以说林子妍一开始才会怒气冲冲地以为是我跟沈蔚然做的手脚。 “那么,那个高管现在在哪里?”只要找到这个人,或许可以晓之以理,威逼利诱他说出幕后主使的人。 林子妍有些绝望地摇了摇头,“见不到他,这种经济举报,人都是在纪检局手里保护着的,不允许接触任何人。” 这是一个难解的死局。 如果人潜逃在外,事情就好办得多,祁镇海肯定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才会用举报这一个方式来对付黎深,否则其他的栽赃陷害都是没有警方保护的。 “我可以以人格担保,这件事绝对不是沈蔚然或者我做的。但这一口被扣上的黑锅,我是一定要还给人家。” 我默默给林子妍夹了一口菜。 想想人生还真是奇妙,曾经我们水火不容,甚至恨不得弄死对方,可现在竟然为了同一个人团结一致。 林子妍对我所造成的伤害,祁东野早已让她尝过恶果,我要是再揪着不放,反倒是我心眼小了。 林子妍并没有吃菜,而是一脸忧愁的看着窗外。 古树参天,枝繁叶茂,尽管是深冬,却还有生意。 陆涵的茶楼到真是个别致的地方,坐落在繁华的市中心,闹中取静,估摸着谁都不舍得在寸土寸金的地方种上这么一颗参天大树吧? 我正感叹间,那个亦正亦邪的男人闲庭散步似得走进我们包厢。 林子妍只在林厉城葬礼上见过他一面,印象不是很深,所以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只是有些诧异地问我,“你朋友吗?” 我刚准备接话说是这里的老板,陆涵却从背后揽住我,不客气的抱了抱。 我整个人身体一僵硬,要躲开时,他十分暧昧地凑在我的耳边对我说,“如果在外人面前,你这戏也演不下去的话,就别怪我不帮你了。” 听完他的话,我的手一点儿动作也没有,整个人僵硬且拘束地坐在那里,十分放不开。 幸好他是个绅士,只是把手浅浅地搭在我的腰际,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含笑看着林子妍,“怎么不给她介绍一下,我是你的谁?” 我张了张嘴,实在是觉得,没有办法介绍陆涵的身份,只好硬着头皮朝林子妍讪笑。 然后耸了耸肩膀告诉她,“我跟沈蔚然早就离婚了,你,应该知道的吧?” 293 恩重情浓太匆匆 ,然后耸了耸肩膀告诉她,“我跟沈蔚然早就离婚了,你,应该知道的吧?” 林子妍抿了一口茶水,眼底有些轻蔑地看向我跟陆涵两个人,带着些许的看不起。 我大概也知道,她爱黎深,而我当时也口口声声说着爱沈蔚然,现在却离开沈蔚然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身在深爱中的人,自然是看不起我这种作践爱人的行为。 对此,我没有说话。 倒是陆涵,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林小姐,我觉得你要是用这种态度对我们两个人的话,恐怕我就不能够帮助你了。” “你可以帮我?” “你可以救黎深?” 我跟林子妍几乎是同时叫出了声音。 只不过林子妍的眼神是炽热无比的,而我,是半信半疑的。 陆涵似笑非笑地冷哼一声,不说话。 林子妍脸上有些大囧,然后讪讪说了一句,’“实在是对不起,是我一时没有办法接受这个消息,不过我依旧祝你们幸福美满,白头偕老。” “这还差不多,舒尔,你要记住,我不是沈蔚然,我这个人比较随性,不喜欢惺惺作态,我要是看不爽的事情就会直接说,你觉得你喜欢我这样的吗?” 陆涵十分满意地挑起我的下巴,强迫我用眼睛看着他。 他的眼睛,跟沈蔚然的十分不同。 沈蔚然的那双眼睛,灿若星辰,就算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也能看见他眼底的清澈自然。 可陆涵,抬眼看去,只有黑茫茫一片迷雾,似乎是有着无穷无尽的秘密。 这般暧昧的举动实在是让我有些难以接受,幸好陆涵只是点到即止,而林子妍适时低下了头来喝茶,气氛才没有显得多么的尴尬。 “你有什么办法?”我扯开话题,问陆涵。 陆涵撇了撇嘴,“现在有能力让你见到那个高管的人,一个是沈蔚然,一个是祁镇海,你说呢?” “为什么你不可以?”我反问陆涵。 虽然我压根就不知道陆涵是做什么的,就贸然跟他合作了,可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陆涵一定是我们所有人中最不简单的那个,他手里的权利,未必会比祁镇海少多少。 “我可以,可我不方便。”陆涵实话实说。 我瞬间了然,他如果明目张胆去救黎深,就是明面上在跟祁镇海宣战,那么我们所有的努力都将会功亏一篑。 “江舒尔,沈蔚然呢,你要是去找他,他不会不帮你的。”林子妍紧紧抓住了我的手。 她鲜红的指甲深深嵌进我的手背,有那么一瞬间的刺痛,跟心中蔓延出来的刺痛是一样的。 尖锐而憋闷。 原来,这世界从来不存在什么眼不见为净,那个已经融入我骨髓里的男人,只要有人提起他的名字,呼吸之间我的心都会跟着疼痛万分。 我想我是中了情花毒了,呵呵。 摇摇头扫去这些烦恼的东西,我看向林子妍,“我已经找过他了,黎深也找过他,他拒绝了,把我们两个拒之门外。” 有太多的事情,不能够跟林子妍说清楚。 我只是在黎深的这件事上,跟林子妍站在了同一条阵线,但是她是敌是友,是否可以值得信任,我都不知道。 此刻,就表现出沈蔚然一直对外营造的,他跟黎深水火不容的状态,会更好一点。 “呵呵,黎深倒台了,他自然就称心如意了。”林子妍冷笑了一声,松开我的手,回手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 看得出来,她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一共就只有两条路,堵死了一条,而另一条,似乎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 “除了他们两个人,你没有别的办法吗?”我再一次问陆涵。 我跟陆涵心里都很清楚,祁镇海这条路,除非我去找祁东野,可是,祁东野刚刚跟顾菲求婚,我实在不想再介入他们两个人之间,惹顾菲伤心。 “你给我一些时间想一想,或许有办法。”陆涵不说谎,他能这么说,说明这件事有三成的把握。 我本来还想要追问,但林子妍在,很多话不能说,只好作罢。 陆涵又加了一些餐点以后,寒暄几句离开了房间。 他走后,林子妍定定地看着我,“现在怎么办?” “等等吧,至少等到他的消息。”我摇头。 林子妍咬了咬牙齿,恨恨看着我,“江舒尔,有时候我真的很嫉妒你。” “为什么?”我一愣,我江舒尔就是个山野长大的普通女人,哪里值得羡慕了。 “不为别的,只为你爱的人,也恰好爱着你,你可以肆无忌惮伤害他,挥霍他对你的爱,而我,明明比你高贵,比你有本事,偏偏要低三下四去跪着守护我的爱,防止自己的一颗心随时被别人踩到脚底下。” 林子妍眼底的嫉妒是真的,她的无奈也是真的。 对此,我无话可说。 其实每一个人活在世上,都有自己的痛苦跟劫数,她羡慕我终得所爱,殊不知我也同样羡慕她可以光明正大留在黎深身边,没有人想着要拆散他们。 生离有时候真的比死别还要痛苦几倍。 我们两个说话间,林子妍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她瞥了一眼,不屑地挂断了电话。 我同时也看见了那三个字,是林思思。 我咽了一口口水,在林子妍的眼里,自己还是那个高傲的千金大小姐,而林思思只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所以她不待见林思思,是正常的。 但林思思锲而不舍打了好几个电话,最终林子妍在她的猛烈攻势下,十分不耐烦地接听了,“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我现在没空管你!” 林思思阴柔的声音淡淡地从那头传来,一点儿也没有怒意,“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我原本是想要帮你一把的,你要是不领情就算了。” “你什么意思?” 我屏着息,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害怕林思思那边听见。 只听电话里林思思跟银铃一般地笑声,“自然是你最忧心的事情了,难道你不想要救你的心上人吗?我可是有办法让你见到关键证人哦……” 294 恩重情浓太匆匆 ,只听电话里林思思跟银铃一般地笑声,“自然是你最忧心的事情了,难道你不想要救你的心上人吗?我可是有办法让你见到关键证人哦……” “你说的是真的!”林子妍立刻喊了出来。 她不是个压不住事情的女人,之所以这么失控,是因为她太过于在乎黎深了。 “自然是真的,我的好姐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林思思毫不客气,亲昵地称呼着姐姐这个名词。 若是换做以前,林子妍绝对会不屑一顾甚至大骂她不要脸,可是如今被人左右掣肘,她是绝对不会当着面再鄙视林思思了。 我眼见着她的两只手捏紧拳头,却没有对林思思表露出来。 “那你说,想要我做什么?”林子妍说。 林思思笑,“很简单呀,我要东来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换黎深十年牢狱之灾,很划算吧?” 林子妍几乎是丝毫没有犹豫,“好,你说,怎么交易?” “别着急,我是很有诚意的,等你见到了证人以后,我们再签协议。”林思思说完以后,就挂断了电话。 没过一分钟,林子妍的手机上就发送过来一条短信,里面是安排好的探视时间,一个小时以后。 林子妍收到短信以后,连忙站起来就要过去。 我一把拉住她,逼着她坐回座位上,“你怎么能相信林思思呢,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原因。” 林子妍从来都是看不起林思思,自然是认不清她的真面目。 可我不是,我几乎深受其害。 见我阻挠了她的脚步,她十分恼火,狠狠把我的手一甩,“江舒尔,你是不是故意不想要我去救黎深,林思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要东来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这就是她的目的,只是钱而已,要是可以换回来黎深,我可以不要这些钱,就算是付出整个东来集团,我都不在乎!” 都说深情令人癫狂,一点儿也不假。 “你冷静一点,林思思凭什么有能力放你进去,你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我只好抽丝剥茧来询问。 “林思思的母亲很多年前就嫁给了祁镇海,这个是我们林家早就知道的事情,她跟祁镇海有牵扯,一点也不稀奇,大概只因为你是个外人,所以不太知道而已。” 林子妍瞥了我一眼。 她的话里话外是在骂我外人,我听得懂。 但现在不是使小性子的时候。 林子妍所知道的事情,我也知道,但这一切都只是表面风光罢了。 祁镇海是有多么不待见林思思,甚至派人把林思思给拐走,导致她双目残疾,这些林子妍都不知道,既然祁镇海完全看不上林思思,又怎么可能给林思思开后门呢? 别说是东来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祁镇海这一招要是把黎深送进监狱,东来集团会彻底溃败,他可以乘机收购整个东来,他何必多此一举来做这些无用功。 所以我一点也不相信林思思。 可这些内情,根本无法告诉林子妍,就算是说了她也不会相信,甚至我现在都找不到一个理由来留下她,只好随便扯着安抚她说道,“要不你先等一下,陆涵就在外面,我先去找他问一问,他那边有没有进展,万一只是祁镇海松了口,而林思思恰好借助这个时机来要挟你呢?” 林子妍半信半疑地朝我望了一眼,叹了一口气坐下来,抿一口茶水点头,“好,我等你。” 见她这幅样子,我才放下一颗心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打开门走了出去。 茶馆现在已经过了早市,所以楼下的客人不算是很多。 可是我绕了一大圈,才发现陆涵根本就不在茶馆里,只有楼梯口拴着lucky朝我摇着尾巴,似乎是陆涵今早把他领来的。 看来,这只不过是他旗下一个产业而已,他不会时时刻刻守在这儿。 带着失望的我带着lucky准备先回房间,可没想到,当我推开原来所在的包厢门的时候,林子妍已经消失不见! 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升上心头。 在稳定林子妍的同时,她也是在敷衍我,支开我而单独行动。 两个互相不信任的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在一起做事。 我第一次深谙这个道理。 然而,我却不能够放任林子妍不管。 第一,黎深这一次的出事,主要原因还是在我,如果不是他跟沈蔚然想要救我,就不会和祁镇海站在对立的位置,自然也不会招来横祸。 第二,林厉城虽说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我,并且最后也没有见林子妍。但是林子妍曾经数次加害与我想要我的性命,对此林厉城不过是口头警告了一下,并没有做出别的事情,可见他的心里还是有这个女儿的,所以说,就算是看在林厉城的面子上,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林子妍跳入火坑里。 只是我不明白,林思思为林子妍设计这个圈套是为了做什么,林子妍身上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吗? 二十分钟以后,我带着lucky出现在了林子妍刚才手机短信上提示的位置。 幸好刚才我多留了一个心眼,扫了一眼地址。 这里是纪检局门口,来来往往进进出出都是专业的人员,我停下的时候,心底松了一口气。 至少,林思思不会选择在这里动手,否则,倒霉的是她自己。 到达的时候,林子妍刚刚从里面走了出来,整个人安然无恙的,我立马走上前去,责备她的语气也没有办法说出来,只好问她,“怎么样了?” 她看了我一眼,“那个高管说,让我帮他把离婚协议书送过去给他的妻子签字,如果她同意了的话,他就推~翻自己之前所有的供词,证明是有人陷害黎深。” 林子妍朝我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协议书在他的车里,车子在东来集团楼下,顺便把车送还给他的妻子。” 我抿了抿嘴,心底估摸着可能是这个高管的妻子或者婚姻有什么把柄在祁镇海的手里,才会受到威胁,也就没多放在心上,便开口说道,“我跟你一起去吧,看看什么情况。” 免得林子妍的大小姐脾气把事情搞得更糟糕。 可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都只是林思思的设计…… 295 恩重情浓太匆匆 ,可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都只是林思思的设计…… 我开车把林子妍带到东来集团楼下停车场,果然按动手里的钥匙,发现了一辆停在角落里的黑色suv,已经停了很多天,蒙上了一层灰尘。 毕竟主人入狱了,没有人会来开动它。 上车之前,我多了一个心眼,特意左左右右前前后后检查了一下这辆车子,确定四个座位门跟后备箱上面的把手上全是灰尘,没有人打开过的痕迹,这才安心跟林子妍坐了进去。 林子妍怪我太多心,“谁没事在这个上面做手脚,没什么意义。” 真的没有什么意义吗? 我半信半疑,坐在驾驶室上发动了汽车,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而林子妍却坐在副驾驶室上不停地翻看着那份离婚协议。 “好奇怪,这份协议上说,那个高管要把所有的财产跟孩子都交给他的妻子,这么好的协议,为什么他的妻子不愿意签署呢?” 林子妍的话飘在我的耳朵边。 是呀,这么优渥的条件,似乎没有任何值得让人挑剔的地方。 如果一对夫妻要离婚的话,男方已经选择净身出户,为什么女方会不同意,难不成她压根就不想要离婚? 这里面疑点太多,我只能边开车边想象。 才开出了五分钟,lucky忽然在车子里低低地吼叫了两声,我透过后视镜,只能看见它不停地在座椅上嗅着什么,嘴里发出了一些十分嘈杂的声音。 但空气中并没有什么味道。 “这不是林思思的狗吗?怎么会在你身边?”林子妍多嘴问了一句。 lucky听见林思思这个名字,忽然楞了一下,下一秒,突然极端地狂吠起来,就是那种发了狂的样子一般,不停地朝我叫着。 说实话,跟lucky在一起这么久,它从来都挺温顺的,一般没有事情,很少听见它的叫唤。 此刻忽然跟发了疯一样,叫得我心烦意乱。 连林子妍也不耐烦地怪我,“你把这条狗带来做什么,吵死了,不会是你从林思思手里偷来了的吧?不然它为什么一听见林思思三个字,就叫的这么撕心裂肺的?” 我瞥了一眼林子妍,回想着她说的话。 难道lucky是因为听见了林思思的名字,想起了曾经林思思对它的虐待,亦或者是以为我们要把它给送还给林思思,所以才会这么失去控制地吼叫? “lucky,你放心,我不会带你回林思思那里的,安静。”我试图跟lucky说话。 但是它完全不理会我的话,一个劲儿对着我狂叫。 就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一个电话忽然打了进来。 电话号码显示,是沈蔚然。 我的心没来由地一跳,林子妍眼见发现了,抬头问我,“要不要接?你要是还放不下他的话,咱们就不接了。” 我抿了抿嘴,心底有太多的疑惑,沈蔚然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就算是我们不在一起了,有些事情我也可以问问他。 “接吧。” 我没底气地说了这么一声。 其实,一切都是在找借口。 我就是不能拒绝他的电话,我对他的思念早已经深入骨髓,不管是现在问他问题,还是听他骂我忘恩负义,我都想要听见他的声音,哪怕只是一声舒尔。 林子妍按下了接听键。 沈蔚然急匆匆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舒尔,你在哪里?” 没有兴师问罪,也没有责备,而是心急如焚。 我被他这节奏带动地也有些懵逼,直接脱口而出,“在东来集团那个高管的车里,怎么了?” “你在他车里做什么?” “林子妍也在,那个高管说只要我们能把离婚协议书签字给他,他就可以给黎深作证,推~翻自己之前的供词。”我言简意赅地跟沈蔚然说了这么多。 电话那头只沉默了一秒钟。 因为是开着公放,所以lucky近似疯狂地叫声在电话里回荡了许久。 “舒尔,你看一下lucky,它是不是在座位上围着转圈圈,然后抬起头朝你狂吠?”沈蔚然的声音忽然低沉了许多。 我透过后视镜一看。 确实如同他所说的,lucky叫两声,就会低头在椅子上嗅一嗅,然后摇着尾巴转两圈,最后抬起头朝我狂吠。 它一直在重复着一样的循环动作。 我的心,随着lucky的动作,渐渐沉入了谷底。 “是的,怎么办?”怎么办,我只能问出怎么办三个字。 心里有个可怕的答案呼之欲出,却不敢开口。 “舒尔,接下来你听我说,慢慢地放慢车速,离开主干道,尽量去一些没有人的小路上面,不要过快车速。”沈蔚然沉着冷静地分析着。 林子妍耐不住大声问我们,“沈蔚然,你是什么意思?到底怎么了?” 车子的空间不大。 她这么一叫,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lucky似乎感知了什么,也停止了吼叫,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 接着,响起沈蔚然的话,“林子妍,你手里的离婚协议书,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日期应该是去年的,那个高管根本就不需要签署离婚协议书,他的妻子早就在去年死于一场忽如其来的疾病,而那天他因为在东来集团加班,而错过了回家的时间,让他的妻子一个人在家没有得到及时的抢救。” “所以,那个高管是不可能帮助你救出黎深的,他把所有的恨意都安放在了东来集团的身上,这些所有的证据,没有个一年半载是搜集不来的,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复仇,林思思根本不可能给你们机会逃脱。” 林子妍的脸色在后视镜里渐渐褪去了所有的血色。 我眼角的余光下,她的手颤颤巍巍地翻查着离婚协议书,然后告诉我,“真的,真的去年的,林思思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让我们去找那人前离婚协议,意思就是,送我们上黄泉路。”我拼命按耐住心底的不安,稳着方向盘。 一字一句告诉林子妍,“lucky,不仅仅是只导盲犬,还是一条缉毒犬,它的这种反应,意思就是在这车子里面藏有大量毒~品,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条去往高管家的路上,一定会布满了临检的警察……” 296 恩重情浓太匆匆 ,一字一句告诉林子妍,“lucky,不仅仅是只导盲犬,还是一条缉毒犬,它的这种反应,意思就是在这车子里面藏有大量毒~品,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条去往高管家的路上,一定会布满了临检的警察……” 这是一个精密无比的死局! 本来我是可以完全避开这一个局的,我一直都知道,林思思奸诈狡猾,作恶多端。 甚至我也劝过林子妍很多很多次,不要相信林思思说的任何一句话。 可偏偏,林子妍不信! 而我,不能放任她被算计,明知道这是一个局,却还要陪着林子妍去走。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心软吧? “所以,这是在变相冤枉我们贩~毒?”林子妍总算是开悟了,她不是特别蠢的人,之所以会上当,也只不过是因为对黎深得太过于在意而已。 “是。”我很简短地说了这么一个字。 心里还在思索着问题。 既然是林思思设的局,就不可能会这么简单,如果被我提前发现了,如果我找了沈蔚然,转头没有去高管家,这个局就可以轻易地被解开。 所以,肯定还有什么下一步的圈套在等着我。 我尽量踩下刹车,放缓自己的车速,慢慢开始朝右边变道。 哪怕是原路返回,但绝对不可以去那条路上。 “我在江海楼下等你,你把车开回江海来,剩下的交给我处理。”沈蔚然在那头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 他的指令很正确。 江海位于市中心,人来人往容易堵车的地方,是最不可能有警察临检的,一般真正的贩~毒车子只会找偏僻的地方交易,绝对不会去闹市。 虽然有可能把江海给拉入圈套,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第二条更好的路可以走了。 我立刻调转方向,然后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觉得林思思还有可能做什么事情?” 比如安装gps导航,确定我车子的动向,然后指挥警察去另一边路上? 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可沈蔚然说出的话,却让我有些心碎。 他说,“这件事,应该不是思思主谋。” “为什么。是她那个贱人先打电话给我的,她竟然敢暗算我,等我逃过这一劫,一定回去找她算账。”林子妍抢在我的前头直接质问沈蔚然关于林思思的话。 我的心里忽然无比地烦躁。 因着这种时候,沈蔚然维护林思思的那句话。 也因着林子妍蠢得无比的追问,她也知道是逃过一劫,能不能逃过还得另说! 我干脆伸出一只手,直接挂断了电话,把手机丢到一边,瞪了林子妍一眼,“你能不能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气。” 林子妍从来没有被我这种态度怼过,顿时满脸怒火,可是她张了张嘴,最终没有给我怼回来,而是哼了一声以表示自己的不爽。 我在气头上,踩的油门有些大,车子很快就调转了一个车头右转,略有些空旷的车道上,车子不是很多,所以我就没有减速。 “要不我们把车子停车下来,把东西丢掉吧?或者换一辆车,转移到别的车上面去?”过了片刻,林子妍终于开始带脑子想问题。 她所说的方案,都不算是很烂,但根本不切实际。 我要是林思思,我一定把‘那东西’藏在座椅最里面,除非拆座椅,否则绝对不会给我别的机会来转移。 而拆座椅这个做法实在是愚蠢之极,不仅仅耽误工夫,还需要专业的人员,到时候被传出去些什么就更加雪上加霜。 所以现在,除了开车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就算是把车抛弃在马路边,也会有监控证明是我们弃车。 某些人真的是算无遗漏。 车子已经渐渐转向了江海集团,闹市中心的车流量渐渐多了起来,而我的手机却一直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动静。 我跟林子妍的手心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水,相比于痛痛快快地死亡,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才是让我们最难受的。 眼见着还有两三公里的距离,就在我要松一口气的时候。 忽然脚下跟空落落了一般,绵软无力。 我一愣,又试着踩了两下,那个刹车竟然直接从中间断裂了开来。 刹车板坏了?! 我一惊,整个方向盘一阵打滑,林子妍被惯性拉扯的来回撞了一下,十分不满地看向我,“你连车都不会开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扭过头看向她,“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刹车坏了。” 刹车坏了。 我们之前的猜测全都是错误的。 去往高管的路上,应该没有临检的警察。 沈蔚然说的不算错,也不算全对。 他说林思思未必是主谋,没错,因为这件事有两个主谋。 弄坏刹车板这件事,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了,熟悉到即使隔了四年,午夜梦回的时候,我还是可以梦见陈墨跟陆冉冉从大桥上冲下去的那一幕。 然后在浑身发冷中醒过来。 这是沈嘉泽管用的手法! 他跟林思思一起设计了这一场局,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能够证明是他们指使我们去运毒的,他们也不需要安排临检的警察落下蛛丝马迹。 我踩不了刹车,会发生交通事故,到时候自然有警察来检查。 他们两个心机的深沉,我是真的自愧不如。 “那怎么办?这里可是闹市!”林子妍的声音开始颤抖。 “我也不知道,听天由命吧。”我脑子里想着最坏的打算,努力控制着方向盘,尽量待在中间车道上,免得撞到行人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时间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 众所周知,这个时候是上下班高峰期,路上的车子多如牛毛。 我还没有进入主路,就已经可以看见前面密密麻麻的车尾灯。 唯一一条不伤及行人不造成损失的路,就是我直接去红绿灯口追尾,让前面庞大的车辆帮我减速下来。 我没有丝毫犹豫,从一开始的巨大撞击声后,到几次朝前缓冲结束,这辆载着危险品的车终于前盖冒烟,崩溃在主路上。 因为一开始的车速不算是很快,所以撞击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就在我头晕目眩的时候,站在红绿灯口执勤的交警,一脸疑惑地朝车子走过来…… 297 恩重情浓太匆匆 ,因为一开始的车速不算是很快,所以撞击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就在我头晕目眩的时候,站在红绿灯口执勤的交警,一脸疑惑地朝车子走过来…… 后面的车子鸣笛声,还有前方车主的唾骂声,交织在我们两个人的耳边。 原本就很慌乱的心,就更加慌乱了。 林子妍在毫无主心骨的时候径直抓住了我的手腕,跟我说,“江舒尔,我不能够进去,我还要救黎深,一切就拜托你了。” 她说完这一句话,松开我的手,踉踉跄跄地打开副驾驶门走下车,装模作样地跑到车子前面检查撞击情况,然后在交警不注意的情况下,闪身躲入人群,消失不见。 我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有说得出来。 嘴里蜿蜒的苦涩一直蔓延到心底,真是哑巴吃黄连。 原本是放心不下帮她,结果最后反倒是让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少了一个人,交警并不在意。 因为开车的人是我。 他朝我做了一个手势,然后伸手到我面前,“行驶证,驾驶证,身份证。” 三个证,我都没有。 我出来地很匆忙,压根就没有带身份证。 而这辆车,是林思思安排的车,更不可能有我的驾驶证了。 即使在车上找到了行驶证,交警核查不了我的身份,还是会把我请回去喝茶的。 我楞了一下,赔笑道,“不好意思,我忘记带了,不过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们给我送过来,可以吗?” 心底带着些小期待,我拨通了陆涵的电话。 这个时候,我不愿意打给沈蔚然,是因为我知道,万一今天被查出来了,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我绝对不能够连累沈蔚然出事。 而陆涵,是最好的选择。 老天保佑的是,陆涵这一次很快就接了电话。 我把车祸的情况跟他简单说明了一下,然后让他帮忙拿我的行驶证跟身份证过来。 陆涵是何其精明的人,立刻领会了我的意思。 挂完电话以后,没有过几分钟,那个拦住我的交警接了一个电话后,示意我先下车在一边呆着,他说一会儿会有拖车来把我的车拖到路边,先不要妨碍交通。 我暂且松了一口气,他没有立刻要求检查我的车辆,这件事还有转机。 我牵着lucky很配合地下了车,原本一切都很正常,可偏偏在交警绕着车子走了一圈的时候,lucky忽然疯狂地大叫起来,龇牙咧嘴地,意思是警告交警不要再靠近。 那个交警皱了皱眉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lucky,打开手机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 他站得离我有些远,我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能看见他挂完电话以后,朝我走过来,脚步生风,走到我面前以后直接问我,“这位小姐,你的车上是有什么危险物品吗?” 我怔了一怔。 正绞尽脑汁想着应该要怎么回答的时候,我们的背后忽然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她的行驶证跟身份证我带来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的肩膀顿时就一松。 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理解那种感觉,就是忽然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因为陆涵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的背后跟着一个看起来很有些气质的男人,应该来头不小。 换做来的人是沈蔚然,我就不会这么轻松,我会紧张到要死掉,生怕自己连累了他。 陆涵虽然跟闲庭信步似得走过来,但脚步生风三步就跨到我的面前,挡着我看向那个交警。 交警还没有发现陆涵背后跟着的人,而是疑惑地打量着他问,“你是谁?” “我叫陆涵,这位小姐是我的未婚妻,她有什么事情,要负什么责任,都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全权处理。”未婚妻三个字,在陆涵的嘴里吐出来,是如此地镇定自若。 “她在市区追尾,不过没有造成人员伤亡,至于是公了还是私了……”那交警话说了一半。 那个一直站在陆涵身后的男人忽然一手握拳咳嗽了一下。 交警抬头一看,脸色瞬间变了一变。 那男人走上前来,“小陈,先把车子拖到局子里去,免得影响交通,肇事双方的当事人也跟着一起去,现在是高峰期,在路上处理这个事情不太好。” 叫小陈的交警立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指挥着随之而来的拖车。 我的左肩膀在这时感受到一阵温暖。 一扭头,是陆涵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他揽着我穿过了人群,一路走回自己的车子上,然后慢慢发动汽车,刚才那个人也跟了上来。 陆涵的车子渐渐朝我刚才去的反方向行驶,我坐在后座上,焦灼不安地扭头看向被拖车拖着的那辆车,lucky也目不转睛盯着,一点声音也不发出。 我的心里很着急,可是车里有外人,我根本没办法跟陆涵开口说那辆车子是个定时炸弹,随时可能把我们给送进监狱里。 就这么一路忐忐忑忑地回到警察分局。 那辆车子孤零零被扔在院子里。 陆涵帮我拉开车门下车,说是先去大厅里处理追尾事件。 lucky下了车以后,一步都不愿意离开之前的车子,就那么蹲在车子旁边,似乎是生怕别人来碰这个要命的东西。 我见它这副样子,知道暂时不会有人来检查这辆车,如果检查的话,lucky一定会第一个叫起来提醒我,只好拖着沉重的步伐跟在陆涵的后面进了大厅。 大厅里,被我追尾的几个车主不停地叫嚣着要我全责赔偿,乱成一片。 我没有说话,一切都交给了陆涵,他走上前说私了,然后每个人给了很厚的一沓钱,很快喧闹的大厅就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车主都做鸟兽状散开。 我趁着交警去填表格,只有我跟陆涵站在中间的时候,连忙拽了拽他的手准备给他耳语,告诉他这不是单纯的交通事故,车子里还有很危险的东西。 偏就在这时候,刚才跟陆涵一起来的男人转过身,看向门口走来的几个人。 还有一阵我十分熟悉的声音,“不行,必须要检查车子,我可是接到了举报,说有人在车子里藏~毒!” 298 恩重情浓太匆匆 ,偏就在这时候,刚才跟陆涵一起来的男人转过身,看向门口走来的几个人。 还有一阵我十分熟悉的声音,“不行,必须要检查车子,我可是接到了举报,说有人在车子里藏~毒!” 来的人是祁镇海,还有沈嘉泽,还有几个面很生的男人。 看起来应该是局子里的高官。 我不由得一阵紧张,大抵是只要是有祁镇海的地方,我都会不由自主地紧张,因为这个老头子实在是太让我害怕了。 幸好这时候陆涵握住了我的手,在我的耳边轻轻耳语了一句,“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这是第一场戏。” 我一愣。 还没有反应过来,陆涵就搂住了我走向祁镇海。 祁镇海的身后,沈嘉泽一脸怒意地瞪着我,仿佛在跟我说,你完了三个字。 陆涵的拥抱跟刚才在外人面前的完全不一样,刚才是绅士风度的,现在就像真的自然而然我是他的未婚妻一般,没有丝毫扭捏的情绪。 反倒是我,一下子措手不及,手脚都僵硬在那里,十分机械地顺着陆涵的脚步朝祁镇海那里挪动着。 “祁叔,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陆涵很有礼貌地领着我上前,朝祁镇海打了个招呼。 祁镇海比我在玻璃幕墙里看见的样子还要老态龙钟一点儿,但还是那么充满了威严跟霸气,双手朝后面一背,我盯着他左边腰部突出来的硬家伙,打了个寒颤。 还真是去到那里都不忘记带那个叫家伙。 不过有陆涵在,我的底气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点,也僵硬地跟着笑了一番。 祁镇海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略微点头应了一下陆涵,反倒是沈嘉泽那个不省心的,伸出手指指着我们两个人叫嚣着,“祁军长,您看见了吧,您的手下跟这个女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上一次也是他把照片从我手里给要回去的,否则我们怎么可能空手而归。” 我的心里一阵惊慌,沈嘉泽还是真是,为了博上位,不惜各种事情都要拿出来折腾一番。 祁镇海的眼底一丝波动也没有,略苍老的声音淡声说,“陆贤侄,有没有这回事?” “没有。” 这是我第一次可以见人这么睁眼说瞎话却豪不畏惧。 陆涵脸上的笑无懈可击,仅仅这两个字,就气得沈嘉泽连话都说不出来,“你骗人,明明就是你拿回去的,是你销毁了照片,我本以为你要邀功,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叛徒。” “照片是我从你手里拿走地不错,但我并没有销毁照片,祁叔应该很清楚。”陆涵又把这话抛给了祁镇海。 “照片是东野那小子当着我的面销毁的,确实跟陆贤侄没有什么关系。”祁镇海点了点头,仿佛是在确认两个人之间的口供是否一致。 沈嘉泽自然是不甘心的,连忙追着咬,“那也是他交给祁东野的,他明知道祁东野对这贱人藏着私心,又怎么可能把照片交给你。” 整个局子里的气氛都有些剑拔弩张。 但陆涵却不紧不慢地勾起嘴角,目光渐渐犀利起来,直射沈嘉泽,“所以你的意思是,祁东野才是内奸?恐怕当着祁叔的面这么侮辱他的儿子,不太好吧?” 祁东野的为人,我是知道的。 他最喜欢得罪人,所以沈嘉泽对他没什么好感,那是必然的。 可惜沈嘉泽忘记了一点,他自己虽然是个没有享受过父爱的男人,但祁东野不是。 沈郁对沈嘉泽的好,全是为了换取自己的利益,可祁镇海是真心疼爱祁东野这个儿子,无论祁东野做了多么逆天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我相信祁镇海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护犊子,人都是这样。 所以沈嘉泽的话被陆涵话锋一转,就变成了沈嘉泽在诬蔑祁东野。 别说在场的有那么多局长跟高官,就算是没有人外人在场,祁镇海也不会允许沈嘉泽这个外人来指点他们两个人的父子关系的。 “你给我闭嘴,滚出去等我。” 果然不出我所料,祁镇海暴怒地吼了一声。 沈嘉泽被吓了一跳,不甘心地瞪了一眼我们,终究还是唯唯诺诺地离开了房间。 陆涵给了我一个象征性的得意笑容,背对着祁镇海。 我暂时松了一口气,没有了沈嘉泽,我还会自在一点,免得有人总是去提那天晚上的事情。 “照片的事情,我不准备追究了,但是今天那辆车子的事情,陆贤侄,你不会还要拦着我吧?”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装模作样在照片的事情上给了陆涵一个面子,这样让陆涵没有办法再抹他的面子,阻止他验车。 “祁叔,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不知道是谁给您的这个情报,说车上有违禁物品,但是这是我未婚妻的车子,您当着我的面这么不给我面子,我这以后还怎么在未婚妻面前立足呢。” 陆涵慢慢悠悠地在转移话题。 我的手心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他反手把我手心捏在背后,在我的手中写了一个字,“等。” 等什么? 难道他有什么后续的招数,这是在拖延时间? “你的未婚妻?呵呵,要是我年纪大了没记错,她好像是沈蔚然的妻子吧?”祁镇海不带善意的目光在我身上略略打量,嘲讽地看向我,“我说你这个小女娃还有些本事,每一个男人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倒是真没想到。” 我张了张嘴,刚准备开口说话。 陆涵忽然就低下了头,噙住了我的嘴唇,一个湿热而缠绵的吻便落了下来。 我措手不及,第一个反应就是推开他。 可是还没来得及伸手,他就蜻蜓点水般地迅速抽离了,然后把我搂的更紧,朝祁镇海笑着道,“不管她过去属于谁,现在她在我的身边,我自然是要护她周全的。” 这话很man。 我微微仰头,看着陆涵的侧脸。 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要不是我早已心有所属,估计也会是心动的吧? “演得不错。”陆涵微微一笑,在我的背心里写了这四个字。 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看痴了,反倒是给了祁镇海一种我们两个真的在一起的错觉。 299 恩重情浓太匆匆 ,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看痴了,反倒是给了祁镇海一种我们两个真的在一起的错觉。 这下不止是手心,连背心里都出满了汗水。 祁镇海一副被污了眼睛的样子,不耐烦地挥挥手,“你们年轻人感情的事情,我可管不着,我今天来是检查车子的,陆贤侄,你知道的,我不能够因为她是你的女人而徇私枉法对不对,哈哈,当着这么多局长的面,你不能让我这个军长难做呀。” 祁镇海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真心想要知道,陆涵这么有智谋的准备要怎么阻止他。 却没想到,陆涵眼睛转了一圈儿,打量了周围的所有人,然后恍然大悟般笑了,“祁叔说的是,是我疏忽了,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们去检查好了。” 他说完,还松开了我的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留下一个一脸懵逼的我,感觉自己已经站在了悬崖边缘,只差一步就可以粉身碎骨了。 眼见着陆涵就要跟着祁镇海的步伐跨出去,我连忙拉住他的衣袖,张嘴,“不能,那里面……” 话没说出口,陆涵忽然就笑了。 用一根手指伸在我的嘴边,制止了我接下来的话。 然后嘴里轻声数了数,“一,二,三……” 他数到五的时候,祁镇海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 原本已经走出玻璃门的祁镇海,连忙掏出手机,电话那头不知道跟他说了些什么。 我只隐隐约约听见他在大骂电话里的那个人,语气恶劣至极,然后愤愤然挂掉了电话。 祁镇海的脾气一向不好,这我是知道的。 他挂完电话以后,立刻折身朝我跟陆涵走过来,脸上的愤怒在一瞬间转化为笑意,“实在是不好意思呀陆贤侄,我刚才想了一想,确实,你这未婚妻平时也没接触过这类东西,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呢,肯定是虚假的情报,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今天就卖你一个面子,咱们不检查了。” 我刚才说佩服陆涵什么来着? 佩服他睁眼说瞎话的能力。 结果跟祁镇海一比,姜还是老的辣呀! 什么叫我平时没有接触过,确实,我是没有接触过,可我的父亲是林厉城,说我不会碰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人会信吧?结果祁镇海说的跟唱的一样,明明是电话里有人说了些什么。 他偏偏还能说自己卖陆涵一个面子,真是老奸巨猾。 祁镇海说完以后,轻轻拍了拍陆涵的肩膀,然后笑着大步离开了。 只留下大厅里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然后一开始跟着陆涵来的那个男人照例咳嗽了一声,“戏都看完了?折腾了一整天也都累了,祁老都下了命令了,还不赶快放行?以后别没事找事。”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好办地多,我那箱带着货物的车子,不仅仅没有被检查,反而在一堆警车的拖拽护送下,安然无恙地回到了陆涵安排好的汽修厂里。 望着停在那里安安静静的车子,我顿时心里百感交集,有一种一天就经历了生死的大彻大悟之感。 “祁镇海接的是谁的电话?”所有的人都走了以后,我抬头问陆涵。 原本以为会是个很轻松的问题,谁知道一向无所谓的陆涵眉头皱了一皱,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我顿时以为,可能是陆涵安排了什么或者动用了什么,所以不太方便说,连忙转移话题,“话说,你今天当着祁镇海的面这么做,以后会不会不太好混呀?” 陆涵这才从刚才的纠结中回过神来,朝我微笑,“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跟祁镇海之间,只有永恒的利益,我们只有合作的关系,他不会贸然不合作的,况且,今天这件事,他即使知道车子里有货,也只会认为我背着他私下里在走货,我们并没有约定所有的货都必须由他走,我赚一点儿外快,他不会说些什么。” “哦,那,我们现在还在等什么?”我继续追问着。 原谅我实在是有太多的问题了。 而且我的心里总有些慌慌不安的,似乎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一般。 空气忽然就沉默了,陆涵过了许久才说了一句,“等沈蔚然。” 有那么一瞬间,我怀疑我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他说什么? 等沈蔚然? 我要见到沈蔚然了吗? 刚才在车里,在生死关头,我自然是不害怕沈蔚然的,甚至把沈蔚然当成了我的依靠。 可是现在一切一句恢复正常,我怎么才能面对沈蔚然。 “一,一会儿就要演戏了吗?我,我还没有准备好。”我连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 “不,时机还没到。”陆涵微微一笑,接着摇上了车窗。 墨色的车窗外面,沈蔚然那辆新的英菲尼迪渐渐驶入修理厂,我跟陆涵就坐在外面的车子里,我的眼睛紧紧盯着那道万分熟悉的背影,他淡定地在指挥着人拆卸座椅,拿出那些东西。 “这些东西,要送去哪里?”我试探性地问。 心底一阵担忧,沈蔚然不会又去跟谁交易吧? “警察局,交公。”陆涵回答我。 “那你为什么不亲自送去?”我追问。 他笑,“傻妞,我的身份不合适,这种扬名立腕的事情,更合适你的心上人来做,像我们这种活在阴影里的人,不该去羡慕什么光明。” 陆涵有些惆怅的神情不似在作伪。 我被他说得一头雾水,“陆涵,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之前以为你是上面派下来调查祁镇海的,才会跟你合作,可是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你跟祁镇海是一类人,你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我猜不透你。” 按理说,陆涵要是警方的人,这种邀功的事情,不应该假手于人。 陆涵带着笑意面对着我的层层质问,用一个很滑稽的语调凑近了问我,“你又不是我的媳妇儿,了解我并没有什么用处,不是吗?” 他的动作有些暧昧。 透过他的肩膀,我的视线可以看见那个一直背对着我的沈蔚然,在不知何时转过了身,目光朝我们这里飘过来…… 300 恩重情浓太匆匆 ,透过他的肩膀,我的视线可以看见那个一直背对着我的沈蔚然,在不知何时转过了身,目光朝我们这里飘过来…… 陆涵的车,有着很黝黑的太阳膜。 尽管他告诉我,沈蔚然在外面是看不见的,可是我的心里总是忐忑不安。 在祁镇海面前演戏,我勉勉强强可以做到,但是在沈蔚然面前,我立刻就会溃不成军。 沈蔚然的目光一直落在我们这里,他背着手,阳光在他的脸色落下交错斑驳的阴影,这一种静谧而惊心动魄的感觉,让我怦然心动。 一直爱的人就是那样,不管怎样,呼吸之间,都会觉得看他不够。 陆涵很快就把车子开走了,他告诉我,“这只是一个开始。” 今天的事情了结以后,我一直都没有林子妍的消息,对于她半路逃跑的背信弃义,我也觉得实在是没有联系她的必要,她太过于偏执,我们不是一路人。 当天晚上,许久没有联系我的顾菲打了个电话,邀请我出来坐坐。 我们约了个有些小清新小文艺的烤串店,晚上七点半,我准时到了。 出乎意料的是,顾菲是跟着祁东野一起来的,祁东野坐在卡座里,一杯接着一杯喝着生啤,大有一种不把自己灌醉不罢休的气势。 我跟祁东野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坐了下来,祁东野的眼睛就朝我望了一下,便继续低头喝酒。 “舒尔,我跟祁东野下个月要结婚了。”顾菲略有些小兴奋,加上小害羞地拉住我的手臂摇晃了两下。 这真是个好消息。“恭喜你呀,终于嫁出去了~” 我现在发现,不仅仅是我摸不透陆涵,我连祁东野都渐渐不再了解了。 他所做的决定,都有些扑朔迷离,甚至让人捉摸不透。 “舒尔,你,不难过吗?”顾菲忽然小小声地问了我。 我一愣,随即哈哈笑了一声,“我要难过什么,祁东野本来就该对你负责呀,你可别扯上我,这样的纨绔子弟我可要不起。” 就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忽然发现,顾菲跟祁东野同时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变幻莫测。 “怎么了?”我一头雾水。 恰好此时,烤串店挂在墙壁上的电视机,播出了一条新闻。 女主播穿着整洁的西装裙,得体而微笑地站在镜头面前,她的身边还有一个男人,闲适得坐在沙发上,正接受着采访。 “请问沈先生,这一次您刚离婚不久就宣布婚讯,大家都在猜测是为了江海集团能够更好的强强联合,是吗?” 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眉眼间全是漠然,但说出的话却没有那么冰冷,还半带开玩笑地说着,“如果我说是为了真爱,你们会信吗?” 他的眼睛平静地看向录影机,而我坐在电视机面前,却好像能够感受到他透过镜头,看向我的目光。 灼灼燃烧,烈火噬心。 “沈先生真爱开玩笑,这位林思思小姐我们从前都没有听说过,您忽然说是真爱,您说广大网友会不会相信。”女主播在不动声色地打听着林思思的来历。 沈蔚然微微一笑,“以后就会听说了,她是我的青梅竹马,也是未来的沈夫人。” 他说完以后便挥了挥手,然后我便看见他身边有一个很亮丽的女人,看起来似乎是沈蔚然的秘书一类的,阻止了媒体的继续采访。 那个身影,慢慢消失在镜头里。 接下来电视里播放的什么,我已经完全听不清楚了。 整个人有些恍恍惚惚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努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明白过来顾菲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她要我难过的根本就不是她跟祁东野的婚礼,而是沈蔚然的婚礼。 沈蔚然要跟林思思结婚了? 顾菲抿了抿嘴唇,低声道,“今天下午的事情,我们也没有想到,沈蔚然忽然就宣布了。” 祁东野在一旁,一言不发。 “刚才祁镇海也对外宣称,林思思是自己的干女儿,他很赞成这一门婚事,而且,还希望林思思跟祁东野,在同一天举行婚礼,双喜临门。” 顾菲又补充了一句。 呵呵。 祁镇海,林思思。 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这个同一天举行婚礼这件事,肯定是林思思提出来的,她心知我不会放任自己不去参加顾菲的婚礼,所以可以到时候眼见着她穿着婚纱嫁给沈蔚然。 这是一种人世间最残酷的折磨。 “舒尔,你跟沈蔚然之间,到底怎么了?”顾菲很担心地问我。 我无声地摇了摇头,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他不管是为了报复我,还是有别的目的,我们两个人都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或许,是因为他觉得他跟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跟林思思的三观才是一致的。 “好吧,我先去个洗手间,等一下过来,你知道的,孕妇容易上厕所。”顾菲见我情况不对,也不再逼迫我,随即离开了座位。 她一走,一直在喝酒的祁东野,忽然睁开了猩红的眼睛,直直盯着我道,“江舒尔,我说过,如果沈蔚然让你过的不幸福,那么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你带走。” “你醉了。”我朝他看了一眼,又回过头看向顾菲的背影,“你已经要娶顾菲了,我希望你能好好对她,不要瞎想,我跟沈蔚然之间的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告诉过你,我只能给顾菲一个名分,一个婚姻,但我给不了她爱,我所有的心都在你身上了,江舒尔,你这么好,他妈的沈蔚然那个混蛋竟然这么对你,我一定要弄死他!” 祁东野看来是真的有些醉了。 拍桌而起,声音吼的极其大。 我这才明白,他一杯一杯灌酒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要结婚了,而是因为沈蔚然竟然这么对我。 他的恩重情浓,我却只能辜负。 “如果你再说这类的话,我可能跟你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我淡淡地别过头,跟偷情似得时刻盯着顾菲的动向,一定要在顾菲回来之前阻止祁东野发酒疯。 301 长风万里的相送 ,“如果你再说这类的话,我可能跟你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我淡淡地别过头,跟偷情似得时刻盯着顾菲的动向,一定要在顾菲回来之前阻止祁东野发酒疯。 祁东野忽然就凑近了我,嘴角的酒气喷在我的鼻尖,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笑。 单纯地傻笑,笑得有些撕心裂肺那种。 “江舒尔,你了解我的,其他的话不用我多说,沈蔚然,借用你当初的话,我跟他不死不休。” 祁东野竟然平静下来了。 他说完这一句话,目光如夜色一般平静地让人害怕。 我急忙想要告诉他,别去找沈蔚然的麻烦,他肯定是有自己的计划。 可是话还没有出口,我的肩膀就被人给按了下来,我一扭头,生怕会是顾菲,结果是陆涵不知道怎么找过来了。 “你照顾好你的小娇妻就行,至于沈蔚然的事情,自然有我替她来处理。” 陆涵这话,似乎是没毛病。 祁东野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跟摇苍蝇一样,“有你什么事情,你跟在老头子身边好好的,又跑我这里来招什么嫌?” “江舒尔是我的未婚妻,她的事情,自然是跟我有关。”陆涵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我闭上眼睛,几乎可以想象接下来,会面对怎样的狂风暴雨。 祁东野原本闭着的眼睛,猛地就睁开了,布满了红血丝,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盯着我们两个人,“我开不起玩笑,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并没有跟你开玩笑……”陆涵话音刚落,脸上就被祁东野给狠狠打了一拳头。 这一拳头祁东野用了十二分的力气,陆涵并没有跟祁东野一样当过兵,整个人被打得有些踉跄,后退了好几步,嘴角也渗出了血迹。 我连忙过去扶着陆涵,我们两这个动作,全被祁东野看在眼里。 “江舒尔,为什么?为什么?”他一连问了两个为什么。 第一个充满怒意,第二个为什么,我竟然听出了可怜的意味。 “你告诉我,我哪里不好?你跟沈蔚然分开了,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为什么你别的人都不选,偏偏要选陆涵?你知不知道他……你!为什么偏偏是他……” 我眼里的祁东野,像一头失去了所有骄傲的狮子一般,两只手痛苦地抓在自己的头发上,整个人都接近崩溃的边缘。 “在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每个人都有每一个人要走的路,祁东野,你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你,你应该要走的路,是陪着顾菲,陪着你未出世的孩子,过普通的生活,你的人生,不应该因为我而拐弯,你懂吗?” 而我的人生,也不能因为一时心软,亦或者是贪恋温暖,而选择随波逐流。 我有我想要守护的人,我要挽留住祁东野的命,挽留顾菲的一整个家庭,我还要救沈蔚然。 “陆涵,我累了,我们走吧。” 对着蹲在地上的祁东野,我摇了摇头,转过身就离开了烤串店。 外面已经快要过年,熙熙攘攘的人群,张灯结彩的红红火火,无一不在昭示着我的寂寞。 呵呵,我说我从未跟沈蔚然跨过年,而今年,他即将要跟另一个女人跨年了。 陆涵跟在我的后面,一句话都没说,直到我冷的有些直哆嗦的时候,他才走上前来把外套脱下给我披上。 他说,“沈蔚然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我点头,呵着气。 “有些真相,我不知道你想不想要听。” “什么真相?”现在对我来说,还有更加残酷的真相吗? 林思思赢了,她终究还是赢了。 陆涵把我给扳过来,一板一眼看着我道,“真相就是,沈蔚然娶林思思,不是因为青梅竹马,而是因为你。” 我原本已经心如死水的情绪,被他这一句话投入了一颗巨大的石子,蔓延出了层层波浪,“你,你什么意思?” “下午的那个电话,是林思思打给祁镇海的,林思思告诉祁镇海说自己接错了情报,货是我的。所以祁镇海才会放弃追究。而林思思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你的前夫,答应会娶她,只要她放过你,放过黎深,江舒尔,你能听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涵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重重击打着我的心。 我的胸口忽然闷得难受,整个人都开始发抖,如同风中的落叶一般。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说过他不会帮黎深吗?” “因为你,只因为一个你。”陆涵叹了一口气,“我早跟你说过,沈蔚然与我最大的不同,便是他太在意你,为了你,就算是你给他一把枪,让他去杀人他都是愿意的,所以现在,轮到你做决定的时候了。” 陆涵的眼底,是看不透的迷雾。 “什么决定?” “跟我结婚,或者回到沈蔚然的身边。”这一句话轻描淡写的,却带着很深的含义。 我陷入了巨大的旋涡中。 当得知沈蔚然是为了我要娶林思思的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就是立刻回到沈蔚然的身边,告诉他我爱他,告诉他我其实根本不愿意离开他。 可是,很快我就清醒过来了。 陆涵说沈蔚然对我的好,其实是在提醒我,沈蔚然真的可以不顾一切,甚至是去娶林思思。 而我,一而再,再而三,成为他的拖累,成为他的绊脚石,让他一次有一次地为我让步,我用道义捆绑了他,用感情威胁了他。 他原本不必这么委屈自己。 “如果你不想要牺牲祁东野,那么就只能选择跟我结婚,才能够进入祁家,林思思的母亲手里有这些年祁镇海所有的交易记录账本,她们都是女人家,我没有办法去接近,这一切只能靠你,不过,你若是嫁给我,就要面对沈蔚然跟林思思,我怕你接受不了。” “别问我为什么祁东野不能去拿账本,因为我不能确定,在祁镇海的心里,事业跟孩子,谁更加重要一点。他对祁东野的溺爱,暂时是因为传宗接代这根深蒂固的思想,但,如果林思思的母亲,或者别的女人,再给他生下一个儿子呢?” “有没有这个孩子的存在,只有你去测探……” 302 长风万里的相送 ,“别问我为什么祁东野不能去拿账本,因为我不能确定,在祁镇海的心里,事业跟孩子,谁更加重要一点。他对祁东野的溺爱,暂时是因为传宗接代这根深蒂固的思想,但,如果林思思的母亲,或者别的女人,再给他生下一个儿子呢?” “有没有这个孩子的存在,只有你去测探……” 陆涵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都给点明了。 我想了半响,在瑟瑟寒风中说了一句,“陆先生,合作愉快。” 大概这一步踏出去,就真的是没有回头路了,可是我必须要忍着痛苦向前,否则,我们所有人都会万劫不复。 陆涵笑着说,“想不到,我第一次结婚就得要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真是世事无常呀。江舒尔,你说我们两个会不会假戏真做?” 我听着他的话,笑了起来。 答案很明确,不会。 一个男人是否喜欢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可以感受到的。 陆涵并不喜欢我,他没有说谎,他对我所有的好都带有目的性,我在他看来,不过是一颗值得利用的棋子而已。 他这样的人,大概从来都没有心的。 “陆先生只要把我当成一个顶着陆太太名号的陌生人就好,假戏即使真做了,那也不过是一出戏,是戏总有落幕的时候,希望陆先生不要陷得太深。” 他望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问我“你真决定好了?不会后悔吗?” 我反问他,“你觉得我是个喜欢变来变去的女人吗?” 陆涵笑起来,“我只是觉得,一个女人为了一种目的而嫁给别的男人,听起来挺不明智的,我们离婚了以后,你可就是第二次离婚了,如果惹怒了沈蔚然他不愿意娶你,到时候可是我的锅。” “我的目的,并不在于他要不要我,只要他过得很好,那就够了。”我看着远方,没有袅袅炊烟,这城市车水马龙,却那么空。 陆涵朝我伸出一只手,“那么,陆太太,合作愉快。” 我礼貌的回给他,温热的手在空气中交握了一下,“合作愉快,陆先生。” 陆涵接着说,“明天我带你去祁镇海家?或者是告诉媒体,我们的约定。” “能缓几天吗?”我有些犹豫。 我的不安被他眼尖地看出来,他虽然嘴角噙着笑,但眼睛里总是有轻蔑的意味,“我不喜欢勉强人,尤其是女人,可以给你几天时间缓冲,不过下个月就是沈蔚然的婚礼,离现在只有半个月的时间,我希望你早作准备,临阵脱逃这种事情,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你跟我,都会损失很多。” “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接下了陆涵这句看似提醒的警告。 和陆涵告别以后,我去了顾菲家里。 我跟陆涵离开以后,她把烂醉的祁东野送回祁家,也回了家。 我去的时候,她一个人怔怔坐在沙发上不说话,直到我走近她,她才勾起嘴角,有些苦涩地朝我笑了笑,“舒尔,你知道吗,他每一次喝醉了,嘴里都在喊你的名字。” 这话,若是在很久之前被我听见,我肯定会惊慌失措的解释给她听。 而现在,经历了这么多是是非非生生死死以后,我忽然就看透了,我坐在她的身边,揽住她的肩膀告诉她,“顾菲,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由不得我们选择的,比如谁爱着谁,谁又恨着谁。并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能够在一起,祁东野爱我,但他必须娶你,沈蔚然爱我,可他终究娶了林思思,这就是命数,你我都逃不掉。” 她深深抬头看我一眼,眼底从开始的疑惑,变作渐渐清明,“你的意思是,只要祁东野在我身边,就足够了吗?” “是,虽然比较残忍,但这毕竟是现实,你看看林子妍,她死皮赖脸留在黎深的身边,不顾一切,你可以说黎深不爱她,可是你能说黎深就可以轻易放得下她吗?他不能,人心不是石头做的,你对祁东野好,总有一天他会感动,会明了。” 大概是因为我跟沈蔚然这对有情人,不能忠诚卷石,所以这个话,我竟然可以如此地轻描淡写说出来。 顾菲沉默了,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受着属于五个多月孩子的胎动,还有对孩子爸爸未知的憧憬跟依赖。 “那么你呢,舒尔,离开沈蔚然,嫁给陆涵,你做这个决定,会不会后悔?” 我怔了一怔,一只手不安的频繁地跳着电视机上的网络电视,几乎每一部电视剧里,都是男主为了女主什么都不要,甚至放弃生命各种付出,皇位,权利,统统都不如女主。 我勾了勾嘴角,这果然很电视剧,而不是现实生活。 在现实中,很多人虽然向往美好的爱情,但是最终都在家族的压力或者各种情况下,回归了生活,带着对爱情的残存纪念过最普通的日子。 爱情跟面包,被放弃的,首先都是爱情。 就算我遇到的沈蔚然是个特例,他为我不顾一切,为我放弃所有,让我既内疚又感动。 可他的感情不知道能够持续多久,当他真的一无所有再难翻身的时候,从神坛掉落变成最普通的男人。 五年,十年,十五年以后,平庸的他回忆起当初站在神坛享受万丈荣光的那刻,再面对现在为了柴米油盐而算计到一分一毫的时候,他会不会怨恨我? 白玫瑰终究会变成一粒米,红玫瑰也不过是墙上一抹蚊子血。 沈蔚然的生活,需要江海集团来衬托,我情愿做他永远得不到的那一抹执念,也不想做摧毁他全部骄傲的利刃。 我把我这些想法都告诉了顾菲。 因为只有祁东野娶了顾菲,才能够对他有最大的帮助,不管是已经没落的顾氏集团,还是顾菲肚子里血脉相连的那个孩子,而祁东野若是执意等我,结果可能并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不知道顾菲听懂了没有,但我看见她眼底的目光,变得柔软而坚定…… 303 长风万里的相送 ,我不知道顾菲听懂了没有,但我看见她眼底的目光,变得柔软而坚定…… 从顾菲家离开以后,我便用了几天时间打理了一下公司的事情,沈蔚然跟林思思的婚事传的沸沸扬扬,但我跟陆涵的,却并没有几个人知道。 所以在公司里,所有的员工看我都是用同情怜悯的眼神。 用工作麻痹自己半个月以后,我等来了沈蔚然跟林思思的大婚前夜。 陆涵提前半个小时就等在公司楼下接我,我穿了一身简单精致的ol裙上了他的车,车子行驶地很缓慢,目的地却很明确,是祁镇海的家。 今天祁镇海在家里举行家宴,为了明天的婚礼,让大家聚一聚。 沈蔚然林思思会去,祁东野跟顾菲也会去。 但他们应该不会想到,我跟陆涵会去。 当车子开到祁镇海家门口的时候,陆涵下车为我打开车门,朝我笑了笑,我有那么一秒钟的失神,他说,“你要是后悔了,我们可以从长计议,否则走进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他说的对,即使我逃避了半个月,却不能够在这个时候临阵脱逃。 我进去以后,沈蔚然会恨我,会想尽办法折磨我,但总好过有一天他离我而去,我们阴阳两隔来的痛快。 余生很长,带着恨,比带着爱容易过一些。 所以我摇了摇头,快步走下车,挽着陆涵的手,陆涵的笑容得体而温和,“欢迎你,陆太太。” 一路走进祁镇海家的时候,路过的佣人什么的都低头对着我们窃窃私语,似乎在说些什么不堪入耳的话,我心里也清楚,在深市,我江舒尔怎么也算是个名人了,跟沈蔚然沈嘉泽纠缠不清也就算了,还摊上个祁东野陆涵。 说我交际花都算是轻的。 林思思是第一个迎出来的,她的身后跟着她的母亲林曼春,林思思看不见,但是仅凭她的嗅觉,估计就能感觉得到是我来了。 林曼春是不认识我的,脸上充满了笑意,“陆涵,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陆涵握了握我的手,把我朝前拉了一步,“春姨,我给你介绍一下,她是我的未婚妻,江舒尔。” 在听见我名字的同时,林思思跟林曼春的身体同时一震。 林思思娇小的脸上堆满了不屑跟不可置信,而林曼春,估摸着是久闻我的名字,却第一次看见我,所以比较吃惊。 “舒尔姐姐,真好,你又可以跟我和沈大哥在一起了呢,这样的话,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林思思的表情片刻之后又恢复自然,寻着我的声音上前来,语气甜腻腻地挽住我的手腕,把我从陆涵身边拽过去。 我想她大概在自己妈妈跟祁镇海的面前,一直都是这幅乖乖巧巧的样子,所以也没拆穿她。 陆涵亦跟在我们的后面走进去。 祁镇海家的客厅我不是第一次来,却是第一次白天过来。 装修的富丽堂皇的,简直跟皇宫一般。 客厅中间巨大的沙发上,坐着三个人,分别是祁镇海,祁东野,沈蔚然。 沈嘉泽并不在,可见他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在祁镇海心里是上不得台面的。 林思思似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沈蔚然知道这件事以后,会有怎样的态度,一路拉着我脚步轻快地跑到沈蔚然的面前,语笑嫣然,“沈大哥,你看是谁来了,是舒尔姐姐,我原本以为以后都见不到舒尔姐姐了,可没想到,你猜,她竟然要嫁给陆涵了,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呀。” 这话,听着都觉得讽刺。 沈蔚然一手捏着茶杯,没有抬头看我,眼睛只盯着杯子里的茶水。 我原本在心底预演了千万遍,再见到沈蔚然绝对不能慌神,必须带着微笑。 可我的笑容,最终还是在视线落到他身上的那一刻,僵硬在脸上,再也不能朝上扬。 过了许久,他说了一句,“挺好,这样思思也有个伴。” 明明是我跟陆涵过来主动找到沈蔚然的,可都还没有开始交战,我却已经一败涂地。 祁镇海没有再由着我们两个说下去,我不知道他跟林思思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是现在从他的样子看来,他确实是把林思思当自己的女儿一般。 “好了,都过来吃饭,以前的事情就别提了。” 我们很快上了桌子,厨房里只剩下林曼春跟顾菲,祁镇海是个传统的家庭我知道,顾菲既然要嫁过来,肯定是要稍微意思意思帮忙端端菜的。 林曼春对顾菲不能说不好,每当顾菲端起盘子,她就会从她手里抢过来,“你快去吃饭吧,这里我来。” 等所有人都坐齐的时候,佣人开始朝桌上端菜。 我一直用余光看着沈蔚然,他一言不发,只是端着红酒杯,一口接一口地轻抿着,似乎真的是在品尝红酒一般。 “我原本还准备邀请舒尔姐姐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这下好了,估计我们的婚礼刚结束,舒尔姐姐又要办婚礼了。”林思思起而不懈地在替我们两个中间打着死结。 陆涵在这时候接了一句,“我们并不准备办婚礼,领了证以后出去旅个游,舒尔说不喜欢太高调。” “你们开心就好。”沈蔚然淡淡朝我们两个人举杯,风平浪静的眼底,藏着怎样的波涛汹涌,我无法探知。 沈蔚然面前的酒杯很快就空了,立刻就有人给满上,原本这瓶酒不是为了他准备的,是祁东野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喝闷酒,但没想到,沈蔚然喝得几乎是跟他一样多。 林思思逮住一切机会在找茬,“沈大哥,你今天是太高兴了才喝这么多酒吧,毕竟陆涵跟舒尔姐姐这么在人前秀恩爱,我看了都替他们高兴呢。” “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有很多惊喜。”沈蔚然刻意咬重了惊喜两个字,提着杯子远远朝我一摇,“我敬你一杯。” 他知道我不能喝,却摆在明面上指定要我喝,我知道他是刻意在折磨我,也就默默接了。 当杯子放在我唇边的时候,不知怎么的,胃里忽然开始翻江倒海,有一种想吐的欲~望…… 304 长风万里的相送 ,当杯子放在我唇边的时候,不知怎么的,胃里忽然开始翻江倒海,有一种想吐的欲~望…… 陆涵第一个发现我的不对劲,立刻夺过我手里的杯子,朝沈蔚然微微一笑,“我替她喝了,你随意。” 饶是如此,我还是捂住嘴,佣人正把一盆盆饭菜端上桌子,每一次闻到那个若有若无的饭菜香味,我就会止不住地想要吐。 我这个样子实在是太过于反常,连祁镇海也放下手里的杯子,朝我看过来。 陆涵柔声问我,“怎么了?” 沈蔚然追寻的目光一直盯在我的脸上,我被瞧得毛骨悚然的,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这几天肠胃不太好,老是想要吐。” “舒尔姐姐,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林思思放下手里的筷子,朝我空洞地笑着。 她说完这话,沈蔚然的眉头一挑,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几乎成了整个桌子的焦点。 是的,如果我怀孕了,又是刚刚跟陆涵在一起,那就说明这孩子是沈蔚然的,而沈蔚然马上就要结婚,显然这个孩子所有人都会劝说我打掉。 除了我自己。 我立马笑了笑,“不会,前几天我刚去医院里瞧过,医生说是反流性胃炎,让吃一个月药就好了。” 我的说辞显然不太让人信任。 陆涵顺着我的意思接过话茬子,“应该是的,我记得你月事前几天才来,林小姐多想了,虽然我也很想要孩子,不过我们还没做好准备。” 我心里暗自感激陆涵帮我圆这个谎。 连忙娇嗔,“这么私密的事情,别说了。” 这一切互动都被沈蔚然给看在眼里。 他握着杯子的手,不动声色地转了一圈,指甲落在杯子壁上,发出清脆而微弱的叮叮声,这声音在我听来,整个人都浑身一震。 因为沈蔚然在思索的时候,就会这样子。 他还是怀疑了。 “好啦好啦,知道你们两个人喜欢秀恩爱,明天可别再抢我们的风头了,明天我跟菲菲嫂子可是主角呢。”林思思立刻话题一转,娇笑着摇了摇顾菲的手。 顾菲的神色有些尴尬,但没有驳了林思思的面子,她知道我跟林思思不合。 这一顿饭真的吃的尴尬极了,祁镇海全程都没有怎么说话,祁东野早已烂醉如泥被佣人给抬了上去,整个桌子上都鸦雀无声的,林思思跟沈蔚然,还有我跟陆涵,互相在秀着毫不走心的恩爱。 临了,饭毕,祁镇海发话了,“你们几个年轻人可以时常多聚在一起,培养培养感情也好。” 他说完以后,便指了指我,“舒尔是吧,你跟我进来一下。” 说实话,祁镇海对我这一次的语气,算是所有里面最温柔的一次。 陆涵朝我轻微点了点头,我便把心底小小的不安安进肚子里,毕竟他跟沈蔚然都在外面,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祁镇海的书房,我不是第一次进去,上一次祁东野曾经半夜偷偷带我来过一次,里面密密麻麻堆满了所有的资料,每一份都号称是国家档案。 不过这一次,我再进来,目光却没有落在档案上,而是寻思着,陆涵嘴里所说的账本,会不会就放在这一个书房里? 祁镇海自顾自地坐在太师椅上,朝我招招手,示意我靠近一点儿,“你这丫头,倒是有一些本事,周旋在几个男人之间,当时算我看走了眼,应该要直接除掉你倒好。” 我一愣,随即冷笑,“您也不是第一次想要除掉我了,只不过是我命大,老天不收我。” “不,只是你运气好而已,有那么多喜欢你愿意为你送命的。”祁镇海从腰间抽出他那把精致的小枪,然后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条精致的小布片,细致入微地擦拭着那把枪。 原本就挺噌亮的枪,在他的擦拭下更加显寒芒。 “这也是我的本事,您不得不承认。”我在这森森寒意下挺直了腰板,我知道他是故意在我面前擦枪来警告我。 呵呵,我江舒尔不是怂货,他当初拿枪指着我,我都没有退让过,何况是现在。 “只要你把林厉城的那些东西给交出来,你愿意跟谁去过日子,我都没有兴趣管你,哪怕你说要嫁给东野,我也不会阻止你。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一句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们一起做大事,岂不是很好?” 祁镇海的目的简单直接地吐露出来。 林三爷的东西? 恒叔所说的,早已跟林家老宅一起付诸于灰烬的东西? 我去哪里给他找回来? 不过,东西已经没有了这件事,我不能被祁镇海知道,否则以他的性格,失去了利用价值的人,迟早会被暗戳戳的给除掉。 我冷笑一声,“林三爷经营这么多年的东西,我不能这么轻易交给你。” “哦?”祁镇海的尾音上扬,眉头一挑,“你的条件可以讲出来给我听听,看看是否值得我考虑考虑。”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我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即勾起嘴角,“祁老爷子,我是一个女人,所以我的要求很简单,找一个人报仇。” “你要找谁?”祁镇海直起身体问我,“难不成是我吗?那可就没法谈了。” 我退开两步,摇头,“不,我要报的是情仇,那个人就是沈蔚然。” “哦?真让我好奇,为什么要找他报仇?” “您也知道,他是我的前夫,怎么说我们也算是轰轰烈烈爱过一场的,可祁东野告诉我,他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我爸是林厉城这件事情,现在您也看到了,没有拿到林家的财产,他转身就娶了林思思,这么负心的男人,我自然是要报仇的。” 都说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是不清楚的,我敢笃定,祁镇海知道沈蔚然接近我的目的,但具体不清楚我们两之间的恩怨。 现在我跟沈蔚然离婚了,不知情的以为分分合合人之常情,知情的就会以为沈蔚然最初的目的被我知晓,我们恩断义绝了,所以,这是一个很好的掩护。 我能保证,林思思绝对不会把自己故意运毒为了陷害我嫁给沈蔚然这件事告诉祁镇海,因为这一次祁镇海的损失,我听说是以亿来计算的…… 305 长风万里的相送 ,我能保证,林思思绝对不会把自己故意运毒为了陷害我嫁给沈蔚然这件事告诉祁镇海,因为这一次祁镇海的损失,我听说是以亿来计算的…… 陆涵之前告诉我,林思思在这半个月里动了手脚算计了祁镇海另一次的交易,用假货替代真货去交货,还假装报警让事情败露,所有被缴获的毒~品最后全都化为灰烬,没有人知道真假。 以这件事来偷梁换柱上一次用来陷害我们的真毒~品。 若不是沈蔚然出资填补了这一次的损失,恐怕林思思早已被祁镇海给弄死了。 当时我听完这件事的时候,心里是无比地悲凉,沈蔚然不惜这么大手笔来帮林思思,是否真的是为了还债,我不知道。 “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你准备怎么报仇?”祁镇海双手交叠在一起,目光带着审讯的意味看向我。 我深吸一口气,朝他微笑,“很简单,我知道您容不下沈蔚然的,现在不过是一个缓兵之计,如果您要对沈蔚然做什么,我希望您让我亲自动手,我要亲眼看着他败在我的手里,才能甘心。” 我内心十分希望祁镇海能答应我。 因为如果他答应我了,至少我能短暂地保证沈蔚然的人身安全。 祁镇海桌上那把小枪又拿起来,隔着远远的距离坐在太师椅上,提枪指着我,笑问,“我要怎么相信你呢?在我的心里,你似乎没有丝毫的可信度。” 又是黑洞洞的枪口。 祁镇海这是习惯了威胁审讯了嘛! 我的背后一片冷汗,还要强打着笑颜道,“您不得不相信我,因为您心里清楚,一个沈蔚然的性命并不重要,相比之下您更在乎我手里林家留下的东西,现在我是陆涵的人,我也跑不掉,您只能选择相信,不是吗?在我跟他的恩怨终结以后,我就会东西交给你。” “哈哈哈,成交。小丫头,咱们边走边看,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祁镇海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也是个能成大事的人,我很清楚。 他说完以后,便收起了枪朝我挥挥手,“你出去跟他们热闹热闹吧,来日方长。” 我走出祁镇海书房的时候,那股压在肩膀上无形的压力忽然就卸了下去,整个人疲软无力地扶着楼梯才没有蹲下来。 我知道,这一场仗终于是开始了,或许是一场拉锯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结束,可我已经没有退路。 我必须保证在我跟陆涵拿到账本之前,沈蔚然跟黎深可以全身而退。 万幸的是,陆涵说祁镇海现在大部分心思都放在假药上面,所以对于林家的东西,他并没有特别着急要,否则,他若是只给我一个月之类的期限,恐怕我根本没办法完成任务。 我想,祁镇海肯定也是害怕,沈蔚然刚刚跟林思思结婚一个月就出事的话,会有人调查到他的头上来,所以接受了我的缓兵之计。 我回到楼下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不在客厅里,佣人走上前来跟我说,他们在房间打麻将。 我进去后,只看见陆涵,沈蔚然,还有林曼生和顾菲坐在桌上,其他人陪在一边看着,看桌上的筹码,似乎陆涵赢了不少。 我径直走到陆涵背后,他转头对我笑了笑,“回来了?你坐下来打吧,再赢下去我都不好意思了。” “可我不太会。”我有些胆怯。 “就当练练手好了,反正今晚是要熬夜的,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陆涵笑着站起来为我拉开椅子。 原本一直在漫不经心的沈蔚然忽然开口,“不属于自己的钱,就不要想着去赢走,否则赔了夫人又折兵,必然是不划算的。” 他的话轻描淡写,却如同锤子一般砸在我的胸口。 他是在提醒陆涵,我并不属于他,就算是现在待在陆涵的身边,他也终究会抢回来。 我知道沈蔚然放不下,他跟林思思的交易只是一时的,娶了再离,也没有人会说些什么,可是我转身却嫁给陆涵,对于他来说,那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我没有说话,陆涵接了一句,“很多事情,不试试怎么知道,一开始陪着你的,未必可以走到最后,不然哪来那么多截胡?” 说完他便低头在我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你别担心,我再去准备一箱钱,别给我省着,一切有我。” 其实我并不喜欢打牌,麻将这东西,我也是从前做沈蔚然秘书的时候,跟着他出去应酬渐渐学会的,所以我的牌有多烂,你们都懂。 没有几个小时,沈蔚然点了一支烟,夹在指尖漫不经心问我,“已经八十万了,还要继续输吗?” 我脸一种,手缩回来,连牌都不太敢继续摸。 “我早说过,舒尔,你斗不过我,有些事情,女人还是不要参与的好。”沈蔚然的这句话,意有所指。 难道他已经看穿了我所有的目的? 我强自镇定下来,摊了摊手,不敢再跟他纠缠下去,我怕跟沈蔚然接触的时间越多,就会被他看出我在演戏,“算了,我果然牌很臭,不如回去休息吧,顾菲大着肚子,总不能熬一夜再结婚。” “也是,沈大哥,你就别欺负舒尔姐姐了,一会儿陆大哥要护短,咱们可要躲着。”林思思有意无意把我跟陆涵扯着,我看见沈蔚然眉间闪过的一丝不耐。 林曼春也有些疲累了,大家便真的散了伙,约好第二天酒店再见面。 回去的路上,我朝陆涵苦笑,“看起来我跟沈蔚然真不是一类人,你们随随便便在牌桌上就那么大手笔。” “你现在是陆太太,自然不是一类了。”陆涵微笑着提醒我。 我满嘴苦涩。 车子离开祁家没有五分钟,忽然一个急刹车,我跟陆涵同时朝前一晃,再抬头时,就看见车子面前横了一辆熟悉的英菲尼迪,沈蔚然坐在里面,半开着窗淡淡看向我。 是了,明天他跟林思思大婚,今晚两个人回去不能见面,所以他可以单独行动,来拦我的车…… 306 无法回头 ,是了,明天他跟林思思大婚,今晚两个人回去不能见面,所以他可以单独行动,来拦我的车…… “找你的,你要是不想见,我让人拦住他。”陆涵揉了揉眉心。 我抿着嘴,“不用了,总要说清楚的。” 我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外面的黑夜已经快要过去,天边泛起了肚皮白,我裹着大衣站在寒风中有些冷,干脆就拉开沈蔚然车后座的门坐进去。 我不害怕沈蔚然忽然开车把我带走,因为临出门前,陆涵给了我一样东西…… “舒尔,我们回家。”沈蔚然如同雕塑一般,忽然动了动,幽幽吐出这么一句话。 我的心里是波涛汹涌的洪水,差一点儿汹涌而出。 可表面上,必须按耐住自己的心情,表现的很讽刺,“沈先生这是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是林思思的丈夫,你别忘了,明天过后,你的妻子就是林思思,而我,也是陆太太。” 沈蔚然抽了一口手中的烟。 他总是这样,离开我便会抽烟,在我身边,便开始戒烟。 “念念说很记挂你,我准备过两天去看看她,你要一起过去吗?”沈蔚然开始打亲情牌。 天知道,我的心里恨不得立刻飞到他跟念念的身边,可是现实不允许。 我冷笑,“你带着林思思去就可以了,顺便告诉她,这是她的新妈妈。” 我承认,这句话我带着吃醋的情绪,沈蔚然也感受到了,后视镜里的他微微一笑,“思思看不见,只是办个婚礼而已,我会让人做手脚,电脑里不录入结婚记录,你别担心。” 这,算作是解释了吗? 沈蔚然总是可以用各种方式来让我心软。 可……我不能心软。 我要这样温柔的他好好活着,我要黎深好好活着,我要祁东野好好活着。 “沈先生妄自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女人想要的是什么?你从来都没有给过我一个光明正大的婚礼,凭什么要我接受你跟林思思的婚礼?” 沈蔚然沉默了一下,“我以为,你不在意这些。” 我见达到效果,立马继续追加,“呵呵,你以为,一切都是你以为,你知道吗,祁东野在给顾菲求婚之前,曾经跪在我的面前要我嫁给他,那样盛大的场面,我差一点儿就答应了,你知道为什么?因为我就是这么虚荣的女人,我想要盛大的仪式,我想要全世界的人都羡慕我,可你给不了,陆涵能给,你明白吗?” 我希望,如果我真的在这一场赌局中,死在了祁镇海的手里,至少,沈蔚然可以觉得我江舒尔就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你不是这样的人。”他语气沉重。 “我是,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了,我已经决定跟陆涵结婚了,如果你非要问我原因的话,那就是陆涵他器大活好,我喜欢,对了,或许你一直不知道,我以前之所以能留在沈嘉泽的身边那么久,你以为他真的没有碰过我吗?沈蔚然,你所看到的我,都只是我愿意给你看见的我,其实我的人,我的身体,跟林思思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车里很安静,我就这么跟沈蔚然对视着,他淡淡看着我,这份平淡下有多么地波涛汹涌,我能感受到。 我希望他可以记住,我今天说出的所有违心的用来伤害他的话。 至少到最后我不在了,他知道了所有的事实,也会因为这些我已经脏了的话,不那么对我念念不忘,好好地找个好女人照顾念念,结婚生子,过安稳的一生。 我心里的眼泪已经落成了雨,淅淅沥沥淋湿了我的身体,可眼睛却强迫自己不能够哭出来,至少不能在沈蔚然面前哭。 我曾答应过沈蔚然,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他,不管他做什么,都会相信他,义无反顾守在他的身边。 可我食言了。 “江舒尔,我不会让你走。”沈蔚然喉咙里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似乎是跟下定了决心一般,把手里的烟头掐灭,外面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一群保镖跟得了信号一般,把陆涵的车围的水泄不通,然后沈蔚然发动了车子。 车窗‘咔擦’一声落锁的时候,我勾起嘴角。 陆涵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出。 所以他给了我一把折叠水果刀。 此刻,我把水果刀打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笑看着沈蔚然,“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有的只是苦难,念念我不要了,桂花树我也不要了,你的爱我也不想要了,沈蔚然,我们两不相欠了,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他的眉角在后视镜里抽了一抽。 眼底的沉重跟受伤永远留在了我的心底。 “江舒尔,你以为,跟陆涵合作,他就会真心帮助你吗?他在乎的永远都只是利益,如果你不是林厉城的女儿,那么你在他的心里,就什么都不值。” 沈蔚然这话很对,我也很清楚,陆涵早就告诉过我,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而我现在跟陆涵的关系,就是利益关系。 他帮我救沈蔚然跟祁东野,我帮他扳倒祁镇海。 这就够了。 “至少,他身边没有你那么多女人,一个陆太太的名分,足够我安心过一辈子了,况且你跟祁镇海最后谁输谁赢还不定,我不能把下半辈子压在一个随时可能会死的男人身上,沈蔚然,你明白吗?” 在我说完这些话以后,沈蔚然就打开了车门锁。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陆涵车上的,也不知道沈蔚然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只知道,我们似乎是回不去了。 永远回不去,也好…… 我不知道这一场战役我能不能全身而退,所以我不能要念念,孑然一身,才会无所畏惧。 沈蔚然离开以后,深市下了好大的一场雨,只用了几分钟,就把站在马路上的我淋得彻骨心凉。 陆涵撑着伞走过来,我朝他凄然一笑。 他说,“相信我,江舒尔,你不会后悔的。” 就像是沈蔚然之前告诉我的,走上这一条路,早已不存在后悔不后悔,结局,只有生和死…… 307 无法回头 ,这一夜,我都没有能睡得着。 第二天,沈蔚然跟林思思,祁东野和顾菲的婚礼,如约举行,在祁镇海家的庞大后院里,连着海边,漫天飘的都是粉色的祝福的花瓣。 沈蔚然牵着一身白婚纱的林思思经过我身边的时候,那白纱飞扬如同一片乱生的荆棘丛,生生把我的一颗心给扎地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我背过身去,眼眶中湿润的东西,悄然落下。 我爱看沈蔚然穿西装的样子,尤其是在正式场合,西装笔挺,眉目清朗,永远是人群里的焦点。 可这样的男人,应该永远站在权利的话,因为我看见了走过来的陆涵。 陆涵笑着揽过我,轻言细语几句话就打发掉了林曼春,又陪我把顾菲给送回房间。 “怎么,春姨说什么话让你不高兴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她似乎对我有很大的敌意,她这么防着我的话,我很难得到什么情报,做事也会束手束脚的。” 我皱着眉头。 好不容易嫁给陆涵,可以得到进出祁家的女眷身份,如果林曼春跟防贼似得看着我,我根本一无所成。 陆涵勾起嘴角,“这个你不要担心,她很快就没有心思管你了,婚礼过后,有一场送给祁镇海的大戏即将要开演。” “什么大戏?要放大招了吗?”我连忙抬头。 陆涵开始动手的话,说明计划开始,我要小心谨慎。 “你不要太过于紧张,这场大戏我只是推波助澜一下,主角还是你的好前夫安排的,说真的,要不是为了帮你,我可是真不愿意与沈蔚然为敌的,他实在是有些可怕。” 陆涵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朝祁家二楼祁镇海的主卧看去。 主卧里,传来了打砸东西的声音,似乎还伴随着激烈的争吵…… 308 无法回头 ,陆涵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朝祁家二楼祁镇海的主卧看去。 主卧里,传来了打砸东西的声音,似乎还伴随着激烈的争吵…… 我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发生什么事情上面,直接忽略了陆涵口中所说的,沈蔚然的可怕之处。 没有几分钟,祁家的主要人员就聚集在了二楼祁镇海主卧,我也不客气地站在门口朝里面观望。 里面正在发了疯打砸东西的人是林曼春。 刚才在我面前高傲端庄的样子全都不见了,她头发凌乱,脸上还有红痕,似乎是一回房间就跟祁镇海吵了起来。 而祁镇海的房间中,可不止祁镇海一个人,那灰色的被子下面,竟然还有一个正在淡定穿衣服的赤身裸~体的女人,没有参与战局。 “祁镇海,你怎么做得出这种事情,上一次林子妍那丫头的事情,我就当是东野不长脑子设计了你,这一次呢,这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都改不了偷腥,你怎么对的起我!” 今天是祁东野的婚礼,所以祁镇海没有带那把小枪,以防惹出什么麻烦来。 没想到,林曼春倒是知道枪所在的位置,一把从抽屉里拿出来指着祁镇海吼着,“不如今天我们两个一起去死好了,落得个干干净净,免得明天全世界都知道,你在你女儿的婚礼上偷人!这女人都没有你女儿的年纪大!” 戏看到这里,我也就看明白了。 祁镇海是刚刚从婚宴上下来,就忍不住带着自己的小情人回房间翻云覆雨,结果被林曼春逮了个正着。 祁东野早就说过,祁镇海是个好色的老头子,这么一看床上那女人的年纪,果然不假。 还真没有林思思年纪大。 “你发什么疯,要死自己去死,别在这里给我丢人,林思思是我的女儿吗?”祁镇海不耐烦地吼了两声。 林曼春不顾一切地就要扣动扳手。 祁镇海没有动,我忽然就想起昨晚祁镇海擦枪对着我的样子,枪里没有子弹! 果然,林曼春见没有子弹以后楞在那里,祁镇海趁着这时候跑过去夺走她的枪,还顺势把她一脚跟踹在地上。 林曼春躺在地上以后,一动也不动,就低低抽泣着,不知道是因为痛了,还是因为祁镇海的不留情谊。 床上的那女人终于慢条斯理地穿好了衣服,大摇大摆从门口走了出去,她经过我面前的时候,嘴角勾了一勾,我的脑子里一阵恍惚。 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 可是在哪里呢,完全想不起来。 “妈,你先起来吧。”林思思婚纱都来不及换,摸索着朝林曼春走过去,沈蔚然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看着我。 祁镇海见这么多人都来了,面上很是过意不去,还准备回头给林曼春一脚,被陆涵给拦住了,“祁叔,有什么话过了今天以后再说,外面这么多客人,让外人传出去不好。” 也不知是谁安排的,楼梯口有佣人守着,除了自己人,外人也进不来。 但全部的媒体记者都仰着脖子举着相机在楼下张望着,像一只只在等待投喂的小鸟一般,只要逮住一点点风声,就能立刻闹得满城风雨。 祁镇海狠狠叹了一口气,转身回了书房,刚才那女人也消失不见。 事情到这时候算是暂时尘埃落地,接下来的婚宴也没有怎么进行,祁东野没有出现就是个不太好的预兆,加上楼上夫妻吵架,宾客觉得不能多管闲事,很快就七七八八离开了。 林思思顾着安慰林曼春,我跟着陆涵的步伐,离开了祁家。 回去的路上,我问陆涵,“这就是你说的大戏吗?” 陆涵点头,“不精彩吗?祁镇海手底下见不得光的产业有好几个,我们不是卧底,不可能潜入内部找到什么交易时间然后报警的,最直截了当的办法,就是拆了他的家,让那些受不了的知情人,主动暴露出来。” 这知情人,指的就是林曼春了吧。 到这时候我才明白陆涵之前所说的话的意思,如果不是为了我,他绝对不会跟沈蔚然为敌。 如果这件事是沈蔚然做的,那么他确实是无比残忍,不惜下黑手拆散别人的家庭,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不在乎给对方带来的诸多痛苦。 “那个女人,是沈蔚然安排的吗?可是,祁镇海又不是傻子,随随便便一个女人,他就会这么疯狂?” 恰好红灯,陆涵笑看着我,整个人倚在驾驶室座位上,说不出的风流潇洒,“所以说你天真,我早告诉过你,你眼里的沈蔚然,只不过是他想要你看见的样子,那个女人叫顾烟,是个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女人,她天资聪明,沈蔚然在遇见你之前就一直把她给留在身边教育了,你真以为那些故事里,将军爱上风尘女子是真的吗?像祁镇海这种军官,讲究的还是门当户对,一个林曼春,就算是结了婚,那也不过是个卖笑的,可顾烟不同,被沈蔚然硬生生改造成了大家闺秀的样子,这种落难的大家闺秀,对祁镇海来说,有好听的名声和难以抵抗的魅力。” “你的意思是,在认识我之前,沈蔚然就埋了这一步棋子?可那时候他不是不知道祁镇海才是幕后boss吗?” 疑点跟心惊,一个一个接踵而来,让我措不及防。 “是不知道,顾烟一开始是留给林厉城的,你没发现,她的眉眼跟你死去的妈妈有那么一些相像吗?” 这么想起来,确实是跟我妈有那么几分的相像。 沈蔚然为了这些事情,早已经准备了很多年,他的心思竟然深沉至此,我完全不知道。 红灯已过,陆涵开着车子四平八稳地行驶在路上,漫不经心继续说着让我心惊胆颤的话,“江舒尔,其实还有一件事,你或许不知道,如果当初沈蔚然没有爱上你的话,今天那个被当众抓住的女人,很可能就是你……” “当然了,如果没有你,他也不至于会跟祁镇海纠缠到现在还没有了结……” 309 无法回头 ,“当然了,如果没有你,他也不至于会跟祁镇海纠缠到现在还没有了结……” 陆涵这些话,是半开玩笑半认真说着的,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尽管已经经历了这么多是是非非,再一次听见我深爱的男人当初接近我是别有目的的时候,我还是会浑身一颤。 就像是祁镇海说的,只能说我是运气好,而不是命够硬。 如果没有他们的保全,我大概早已在这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中粉身碎骨死了好几回了。 我们回家之前,陆涵把车给开到了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我来过,跟沈蔚然来过。 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再跟另一个男人来一次。 陆涵笑着替我打开车门,见我缩在座位上不肯出去,他脸上原本温暖的笑渐渐变冷,“怎么,你这么做每一件事情都可以畏首畏尾,我带着你可是迟早要坏事的。” 我的目光朝深市民政局婚姻登记所几个字上飘去,一切都恍如昨日,一年多前,沈蔚然在极端的情况下跟我领证,然后我们便携手把沈嘉泽送进了监狱,没想到,最后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我抿了抿嘴,从车上伸出一只脚,挽住陆涵的手,“我没有畏首畏尾,只不过需要时间来习惯,倒是陆先生,要是您这一婚跟我领了证,岂不是以后离婚就打了折扣。” “呵呵,难道江小姐没听说过,离了婚的男人更加吃香吗?更何况,我们两个会不会离婚,还不一定说的准。” 陆涵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微笑,嘴上虽然说着调侃我的话,但是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他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在我的身上,我可以感受得到。 接下来的手续都很普通,登记,拍照,签字。 给我们办理的人盯着我看了许久,估计是认出我来了,带着羡慕跟嫉妒的眼神给我们办理完了手续。 也是,像我这样二婚还能找个钻石王老五的,确实是不太容易。 手续办完了以后,我才问陆涵,“为什么我们不能做一个假,像沈蔚然跟林思思一样,只走形式没有把档案计入电脑里。” 陆涵冷哼一声,“林思思是个瞎子,沈蔚然可不是,做戏要做全套,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不清楚?” 我默了,垂头在那里不说话。 回到家以后,已经是下午六点多,我没有胃口吃晚饭,一直盯着茶几上两本红色的小本本发愣。 脑子里全都是昨晚在沈蔚然的车上,他所说的话,他要带我回家。 我想,他那一刻应该是难过极了。 因为从这一刻开始,我跟沈蔚然,再也没有家了…… 就这么浑浑噩噩饿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我便有些晕乎乎的,我一直有低血糖,走下楼梯的时候,陆涵的家里不知什么时候请了佣人,那佣人连忙扶住我,“陆太太,陆先生已经给您准备了早饭在楼下。” 我稳了稳身体,着力在那佣人的身上走下楼梯,坐到餐桌前喝了一杯牛奶才缓过来,佣人垂手看着我,“陆先生吩咐了,陆太太以后三餐只要是在家,我都必须看着您吃完才能休息,陆先生说,就算您不为自己的身体考虑,也必须为以后的孩子考虑。” 她这话音刚落,我的脑子里腾地想起那天在祁家的事情,那没来由的呕吐感受。 此刻一回想,我的月事,似乎是真的很久没有来了…… 难道我真的怀孕了? 没有等我回过神来,佣人好像没有发现我心不在焉,她垂手递了一份请柬给我,“陆太太,陆先生说婚礼会在一周内举办,其他的请柬他会送出去,但这一份,希望您亲自送过去。” 我没太在意,随手翻了一番。 沈蔚然三个烫金的小字映入眼帘。 阴魂不散的名字。 我的手抖了一抖,陆涵这是在加一剂猛料,只有让我一次又一次亲自断了沈蔚然的念想,沈蔚然才会像昨天那般,出手快准狠,一击即中。 “好的,我吃完饭以后会亲自送过去。” 我点了点头,把请柬合上,默默吃完了桌上的早餐,因为今天对早餐并没有什么想要吐的感觉,所以又有些迷惑了我自己,大概真的是肠胃不好的原因。 所以我决定等到婚礼结束以后再去医院查看。 吃完以后,我走出陆涵的房子,屋子前停了一辆骚红色的保时捷,和煦暖阳下刺得人眼睛生疼。 佣人跟上递给我钥匙,“这是陆先生送给陆太太的新婚礼物。” 我没拒绝,他说了,做戏就要做全套,既然开车去沈蔚然那里送请柬,自然是免得沈蔚然送我回来,再续前缘。 我来到江海集团门口的时候,一切都似乎物是人非了。 之所以选择去江海找沈蔚然,而不是去他的家里,因为我害怕沈蔚然会为了留下我,而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江海的员工看见我,从最初的江秘书,到从前的沈太太,如今又变成陆太太。 每个人都在打完招呼以后,对我敬而远之,仿佛我是个洪水猛兽一般。 凭借着陆太太的头衔,我毫无阻碍地就来到了沈蔚然的办公室门口,办公室里坐了两个人,沈蔚然跟黎深。 沈蔚然跟林思思的婚礼已经举办结束,林思思目的达到,黎深自然是会被放出来的。 我正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 沈蔚然淡漠的声音忽然从里面传出来,“为什么不进来,陆太太?” 陆太太三个字,咬的很重。 不知道为什么,从别人嘴里听见的陆太太,跟沈蔚然嘴里的陆太太,感觉就是不一样。 沈蔚然嘴里的,跟带了刺一般,每一个字都能扎的我遍体鳞伤。 他既然已经开口喊我了,我自然是不能再胆怯,便笑着推门进去,“沈先生,黎先生,我是来送请柬的……”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沈蔚然带着笑站起来,朝我走近两步。 背后是门,我没有退路,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对我进一步的动作。 而是在我的腰间,抵了一个冰冰凉的东西…… 310 无法回头 ,背后是门,我没有退路,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对我进一步的动作。 而是在我的腰间,抵了一个冰冰凉的东西…… 那东西的触感,非常冰冷而熟悉。 饶是冬日我穿的很厚,依旧感受到了,那是一把钢制的东西,简单点说,就是一把枪。 这也不是我第一次被一把枪给指着了,可是被最爱的人指着,倒是头一回,心里有着难以言说的滋味。 沈蔚然带着薄荷味熟悉的气息喷在我的耳边,“江舒尔,你害怕吗?” 我努力站直了身体,背后一阵阵冷汗直冒,手顺着自己的腰际摸到了那把枪的枪头,随即我便顺着冰冷的枪管朝后,直到触碰到沈蔚然温热的手。 就在我的手指要碰到扳机的时候,沈蔚然忽然冷哼一声,扣下了保险阀。 空洞的声音在偌大的安静的办公室里让我吓了一跳,我瞬间缩回了手。 “沈蔚然,你要杀了我吗?” 他笑,一片冰冷,“你觉得呢?” 我的双腿都忍不住在打颤,我知道沈蔚然的脾气,他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掉也不会送给别人,所以我连说话都不太利索,“你要是杀了我,你就是犯罪,可能会判死刑,难道你就不害怕吗?” 他的唇落在我的耳边,语气温柔,“现在看来,似乎只有死亡能永远留住你。” 我的腿一软,“沈蔚然,那么念念呢?如果我不在了,你也不在了,念念要怎么办?” 他的笑意更浓,“黎深不是在这里吗?我相信他会好好照顾我们女儿的。” “你的仇,都不要报了吗?”我咽了一口口水。 “江舒尔,没有仇,从遇见你以后,就再也没有仇恨了,报仇对我来说,并不比失去你来的重要。”这是沈蔚然的真心话,我听得真真切切。 想不到,当初我死活求着他想要抽身而去他不愿意,如今在失去我以后,他竟然什么都不要了。 我江舒尔,何德何能? “我们,就不能好聚好散吗?”我贴着玻璃门,一阵阵恶寒。 “那你就不能离婚吗?”他的嘴角笑意越发明显。 “不能。”尽管内心已经怂了,我还是咬紧牙关摇头。 “这么巧,我的答案,跟你一模一样,共赴黄泉,倒是个不错的注意。”他说完这句话,手指轻轻抵在扳机上。 我闭上眼睛,知道多说无益,既然是我逼着沈蔚然走到这一步的,他想要做什么,已经不是我能够掌控的了。 “行了,随便她吧。”意料之中的‘咔嚓声’并没有出现。 黎深坐在里面,站起身来,从我的手中夺过请柬,用一句话结束了这场生死赌局。 沈蔚然轻笑了一声,收起了枪,带笑的眼睛一直落在我的身上,“江舒尔,请柬,我收下了。” 那笑容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冰冷。 跟当初他看顾浅秋,看齐敏的眼神是一模一样的。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沈蔚然会这样对我。 “你是第一个背叛了我,还可以活下来的女人,不过不重要了,从现在开始,所有你在意的,你身边的人,我都会亲手毁掉,你也需要尝试一下,失去一切的滋味。” 如果说,沈蔚然之前对我,是深刻的爱。 那么,从这一刻起,我似乎能感受到,他对我刻骨的恨。 由爱故生恨,由爱故生怖…… 难怪陆涵说过,他若帮了我,便是跟沈蔚然为敌。 其实,把沈蔚然逼到这个地步,我应该要开心才对,只有这样,他才会做回最初的他自己,用尽一切来对付祁镇海,甚至是对付我,不是吗? 我忽然就笑了,眼眶里湿润的东西止不住地落下。 这便是我想要的一切吗? 我低头,目光停留在沈蔚然手里那抹刺目的红色请柬上,“沈蔚然,谢谢你曾经一直保护着我,谢谢你给过我一段美好的梦,我会永远记得……” 我说完这些话,仓皇地转身,只停留了一秒钟,便拉开门。 背后传来黎深的声音,“小耳朵,你会后悔吗?” 可我没有能够给他回答。 眼泪早已经不受控制疯狂地落下,我是怎么一路狼狈地在江海集团其他员工眼里逃窜离开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回到自己车里的时候,我忽然就笑了。 耳边还是黎深那句话,‘小耳朵,你会后悔吗?’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了第二条路的选择,我也没有后悔的权利,我们所有人能够做的,就是放下一切,继续往前走,直到一切了结的时候。 不得不说,陆涵这一招特别狠。 我跟陆涵的婚礼之前,一切就这么平静地过了下去。 一周后,我们结婚那天,刚好是大年初一,鞭炮声齐齐响起,震天动地的。 一大早到达酒店以后,安排好的化妆师就把我带进化妆间,为我拿来一件婚纱。 我平静地扫了一眼,虽然觉得这件婚纱似曾相识,但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加上天下的婚纱大抵都是一个样子,所以便没有太过在意。 换好婚纱以后,我刚刚准备走出去,顾菲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她只看了一眼我身上的婚纱,就捂住了嘴巴。 我问她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眼睛里满是闪烁。 我又追问了一次,她这才告诉我,“舒尔,这件婚纱曾经是表姐的,你记得吗?你被齐敏绑架的那一次,表姐跟沈蔚然订婚,你陪她去挑的那一套,不过订婚那一天,表姐说沈蔚然临时要求换婚纱,便没有穿,这件婚纱怎么会在这里?” “你没有记错吗?”怪不得我觉得眼熟,是我陪顾浅秋挑的那一件,当时顾浅秋还对我诸多讽刺。 “不会错的,我记得表姐说,你替她试的时候刚好,而表姐觉得小了一码,特意想要让设计师更改,最后被沈蔚然制止了,这件婚纱是主打,只有那么一件,我没有记错。” 就因为我试了那件婚纱合适,沈蔚然就留了下来? 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之前陆涵秘书为我挑选的肯定不会是这一件,他偷梁换柱的本事倒是不小。 311 无法回头 ,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之前陆涵秘书为我挑选的肯定不会是这一件,他偷梁换柱的本事倒是不小。 就是略显得有些幼稚了。 就算是我江舒尔今天穿着他沈蔚然替我准备的婚纱,也终究是嫁给了别的男人,不是吗? 想到这里以后,我冷笑了一声,似乎有些明白沈蔚然的用意。 他才不会真正放过我,他就是在提示我,过去的一切他都记得,他就是会无孔不入地找到我,出现在我的面前,跟我纠缠到死的那一刻。 这样也好,在外人看起来我们之间有仇恨,总是能麻痹一些祁镇海的。 我收拾了一下婚纱,嘴角挂着微笑,拉着顾菲就这么肆无忌惮地走出了化妆间。 外面是满堂宾客,因为还没有举行仪式,所以所有的人也就是对着陆涵恭喜恭喜,并没有给他敬酒。 陆涵见我出来,绅士地挽住我的手,领着我介绍给大家。 深市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今天婚宴来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上流人物,小市民或许不记得我曾经掀起的八卦,可是这些人精们可都没有忘记。 当我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就有些不一样了。 这得感谢沈蔚然,让大家都记得,我是他的前妻。 幸好司仪很快就宣布仪式开始,陆涵挽着我上台,站在台上的时候,我才能够看见台下的沈蔚然,坐在林思思的身边,朝我遥遥举杯,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 我的心,没来由的一跳,整个人恍了一恍。 陆涵扶住我问我怎么了,我摇头,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果然,我的第六感是准确的,司仪刚刚说到交换戒指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女人,穿着黑色卫衣带着黑色的口罩,冲上台来,抢过陆涵手里准备给我戴上的戒指,直接扇了我一巴掌。 把我整个人都给扇蒙在那里。 脸上被戒指上的钻石给划伤了,不用看都能感受到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 这女人,下手可真狠! 陆涵起初也很愤怒,他使了个眼色,保安立刻冲上台来把那女人制服住,在挣扎间,那女人脸上的口罩跟帽子都掉了下来,一头黑长直头发拂过后。 我们两个人都看清了她的脸。 是一张陌生的脸,漂亮极了,跟林思思相比都丝毫不逊色,只不过此刻显得有些苍白凄楚。 似乎陆涵跟她是认识的,因为陆涵的眼底,从震惊,到恼火,还有歉意,遗憾,各种丰富的表情一一略过,最终变成了冷漠脸,“你怎么来了?” 果然是认识的! “你结婚,我怎么能不来?你就娶了这样一个女人?哥哥,她配吗?”这女孩连续几个问题,把我给说懵在那里。 台下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陆涵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而是让保安很强硬地把那女孩给拖了下去。 她临走的时候还在边挣扎边骂我,“你这个狐狸精,抢别人的男人,你会不得好死的……” 这女孩被带走以后,现场渐渐恢复了安静,尽管我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我跟陆涵还站在台上,现在不是询问的时机,只好先举行完仪式再说。 因为戒指掉在地上找不到了,这一场仪式就这么匆匆举行,什么都没有。 结束后,从台上下来的时候,我可以清晰地看见沈蔚然端着红酒杯在嘴边轻抿了一口,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一般。 我忽然就想起自己曾经跟他说的一句话,我想要一场盛世婚礼。 我还记得,那天送请柬的时候他说,他会毁掉我所有想要的一切,珍视的一切,所以我丝毫不怀疑,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调换我的婚纱,毁掉我的婚礼,那么接下来,他还想要做些什么? 我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跟着陆涵走下台,刚才的那段插曲来不及询问,陆涵下了台以后就匆匆去了保安带那女孩离开的地方,片刻之后又赶回来,一直紧紧抿着嘴没有开口说话。 他这样性格的人,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可见那个女孩对于他来说,一定是个非常重要的人。 他不说话,我也就不去招惹他,跟在他后面一个接一个宾客敬酒。 来的宾客很多,而且都跟约好了似得,一杯一杯地劝着他喝酒,偏我又不能喝,陆涵只好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跟一个装不满的水壶一样,直到喝到脸色有些苍白,我才把他带离人群,回到休息室里。 我匆忙从包里找出一粒解酒药给陆涵服下,让他休息了没有几分钟,休息室的门就从外面被人推开。 进来的人是沈蔚然跟林思思,还有祁东野和顾菲。 祁东野已经微醺,每一次我见到他都是这个样子,从未改变过,我也没有立场去阻止他什么,只好默默咽了。 沈蔚然身后跟着服务员,端了好几杯酒,他带着笑意走过来,举起一杯,“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不跟我喝一杯吗?” 他面对的还是陆涵。 我都能看出陆涵脸色不太好,何况是沈蔚然,所以我断定,他一定是故意的。 我立刻站起来挡在陆涵的面前,“他不能再喝了,沈先生非要敬酒的话,我跟你喝。”说完我便从旁边端了一杯红葡萄酒举起。 还未举到沈蔚然的面前,他手里的白酒杯就躲过了,笑着依旧举到陆涵的面前,“我从不跟女人喝酒。” 我一愣,一股子气从头到脚升起来。 他故意要刁难我们,还做得特别明显。 偏我又不能够发火,祁东野也醉醺醺在那里吆喝着,“对,不跟女人喝,你大婚的日子你不喝酒谁喝?” 说罢祁东野也端了一杯子,满满两杯白酒递在陆涵的面前。 沈蔚然脸上的笑意有些森然,他说,“既然是敬酒,自然是有祝酒词的,祁东野的这一杯酒,自然是祝你百年好合,至于我的嘛,我就祝你……”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这什么狗屁祝福,我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312 无法回头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这什么狗屁祝福,我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不是用来祝福别人贺寿的吗?沈蔚然果然不怀好意。 陆涵却没有说什么,脸色越发苍白,勾起嘴角接过他们两个人手里的杯子,“那我倒是坐享齐人之福了。” 说罢,两杯满满当当的白酒,他都干了。 这件事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陆涵醉地不省人事。 不省人事也就算了,婚宴一结束,我就打电话把他给送进了医院。 陆涵确实被灌了太多的酒,多到我完全笃定,这一切都是沈蔚然指使的,指使所有人一个劲儿给他灌酒。 医生替陆涵催了吐,又吊着点滴,好容易他安静地睡着以后,我却失去了所有的兴致,也睡不着。 医院的夜,安静极了。 幸好我跟陆涵之间只不过是交易而已,要是换别人,新婚之夜被害得要待在医院里,恐怕谁的心头都不会好过。 沿着寂静的草坪漫步了几圈,空气中都是烟花爆竹燃烧过后的余烬味道。 我差一点儿忘记了,今天是大年初一,医院里冷清地很,没有病人,也没有过年的味道。 我看着满天的烟花,转身准备回去。 就在这时候,远处花坛的座椅上,有一个小点明明灭灭地升起,又熄灭。 我定了一定,明知道那座椅上坐着的人是谁,却还是鬼使神差地抬脚走了过去。 沈蔚然靠在座椅背上,白天的黑色西装早已经脱掉,这样冷的夜晚,只单穿了一件黑色衬衫,衬衫半挽着,精致的袖扣在月色下熠熠生辉,指尖夹着半截香烟。 呵呵,你看吧,我结婚,他穿一身黑过来,说不是来吊丧的别人都不信。 见是我,他把香烟掐灭在地上,抬头,笑看着我不说话。 我站定了,勾起嘴角,想起这么黑的月色下,他也看不清我的表情,便把原本准备演戏的样子收起来,“沈先生要是在这里冻感冒了,你的新婚妻子可是要找我麻烦的。” 我话音刚落,就被拉入一个略冰凉的怀抱里。 看来沈蔚然在这里坐了很久,身上很凉,我挣扎了两下。 他说,“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当是给我取暖。” 他说这话,我忽然就心软了,浅浅挣扎一下,随即安安静静待在他的腿上,任由他轻轻抱着。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现在是陆太太。”虽然我不动了,可是我的语气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知道,安慰新婚夜寂寞的陆太太。”沈蔚然不知死活地笑着。 那笑里,带着几分薄凉。 几分深情。 “我就知道,都是你安排的,沈蔚然,你到底要做什么?”我恼了,他等于在承认,他故意搞砸我们的婚宴,故意灌醉陆涵,然后故意出现在这里调戏我。 “能给你一个完整婚礼的男人,只能是我。” 沈蔚然低低说了这么一句,没等我开口拒绝,便噙住了我的嘴唇。 暴戾而深刻的吻,我踢他,打他,咬他,他的舌头就是不愿意离开我的口腔。 吻到我们两个人都气喘吁吁,他才松开我笑,“偷腥的滋味,确实不错。” “疯子。”我狠狠啐了他一口。 他也毫不客气地把我的脑袋给别过去,然后在我的脖子上吮~吸着。 真幼稚! 等我推开他的时候,能够清晰的摸到脖子上被种了一棵‘草莓’。 这么幼稚的事情,竟然有一天沈蔚然能干出来。 “给你留个印记,免得明天回门,大家觉得陆涵满足不了你。”沈蔚然目的达到,大笑着放开了我,然后把西装外套放在肩膀上,独自离开了。 我盯着月光下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竟觉得是那样的落寞。 从此以后,我们真的没关系了吗? 第二天,是我跟陆涵的回门日,因为陆涵的亲友都不在这个城市,他只是孤身一人,所以便把回门定在了祁镇海的家里。 再加上沈蔚然跟林思思似乎要出去度蜜月,所以三朝回门就作罢。 我们到达祁镇海家的时候,整个屋子里都安安静静的,林曼春跟祁镇海坐在太师椅上,等着我跟陆涵的敬茶。 陆涵还没有从昨晚的宿醉中回过神来,自己的步子有些踉跄,有要朝前栽的趋势,我连忙扶住他的手,在外人看起来,似乎是我们太过于恩爱的样子。 就这么毕恭毕敬地敬茶,这一刻我的内心竟然如此平静。 仿佛我天生为了复仇而来,哪怕面对着祁镇海这个死敌,我也可以笑得无懈可击。 一系列流程结束以后,祁镇海跟林曼春回了屋子,林思思把我给拦了下来。 她空洞的眼神里竟然可以折射出厌恶的表情,“江舒尔,你还真的是阴魂不散,就算是回到祁家你都能跟过来。” “当初你不是极力赞成我嫁给陆涵吗?”我冷笑,尽管她看不出来我的表情。 “呵呵,我是赞成的,这样你便没有机会在沈蔚然身边了,怎么样,独守新婚夜的滋味好受吗?”林思思充满了讽刺,昨晚陆涵那满身酒气的样子,她就算是闻都能闻出来。 我笑了,拉起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问她,“你不是鼻子特别出众吗?不如你来闻一闻,猜猜这个印记是陆涵昨晚留下的,还是沈蔚然?” “江舒尔,你不要脸!”林思思挣脱了我的手准备给我一耳光,可她那娇娇弱弱的样子,手举到半空中见就被我钳制住。 “不管怎么样,沈蔚然现在娶了我,他是我的老公,你早就输了!”她手上占不到便宜,嘴上自然是不饶人的。 “你的老公,昨晚在我的床上……你不觉得你很可怜吗?”我觉得自己笑得挺贱的,可惜林思思是看不见了。 她捏紧了拳头,面色白了好几度。 恰在这个时候,我们的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是陆涵捂着嘴刻意咳嗽了一声,轻描淡写的一眼落在我脸上,让我没来由地心惊了,冷汗直冒…… 313 无法回头 ,恰在这个时候,我们的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是陆涵捂着嘴刻意咳嗽了一声,轻描淡写的一眼落在我脸上,让我没来由地心惊了,冷汗直冒…… 林思思没再说什么,气呼呼地离开了房间。 陆涵亦步亦趋走进来,再一次咳嗽一声,虽然是笑着的,不过目色幽冷,“我觉得,尽管咱们两个没什么实质问题,你这么在外人面前给我戴绿帽的行为,最好还是少一点为妙。” 他这话说的没错。 虽然我跟陆涵只是演戏,他知,我知,可是别人不知道。 在外人的眼里,他确实是娶了我,我要是给他戴绿帽子,对他的名声有损害,是个男人终究是在意的。 “我知道了,不会有下一次。” 我垂着头,耳边的发落在眼前,陆涵笑着伸手替我别在耳后,顺便指尖抚过我脖子上的‘草莓’痕迹,引得我一阵鸡皮疙瘩。 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沈蔚然看到,他的目光在门口明明灭灭,晦暗无比。 我有那么一瞬间的感觉,这样的结果真的是糟糕透了。 沈蔚然以后会无时无刻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像是一个幽灵一样。 想着想着,我便推开陆涵,烦躁地朝外面走了两步。 胃部翻江倒海的冲动再一次涌了上来。 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强烈,我当即就忍受不住,折身回到洗手间吐了个天昏地暗。 吐完以后,门口的人只剩下了陆涵。 他目光不明地看向我,“你最好去检查一下。” 我的心一惊,同时手覆盖在小腹上面,老天不会真的跟我开了一个这样的玩笑吧? 我记得我跟沈蔚然的最后一次,是我脱光了衣服在沈嘉泽面前被他拍裸照以后,沈蔚然在洗手间里当着祁东野要了我,那一次的他很暴虐。 距离今天,刚好两个半月。 我怀念念的时候,孕吐其实不明显,甚至可以说是一点儿症状都没有,可这一次不一样,所以我有些惶恐,又有些侥幸的成分,总觉得可能是自己的胃不好。 但陆涵说的没错,还是去检查一下比较好。 第二天我就一个人来到了医院,一大早空腹,排队抽血化验。 拿到检查报告单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天昏地暗,一片白茫茫的。 我怀孕了,孕七周,孩子压根不用想,肯定是沈蔚然的。 那个医生盯着我看了很久,然后问我,“所以,这位小姐,你是要保胎还是流掉?” “如果要流掉的话,七周已经算是很大,必须立刻手术,否则只能引产,所以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再给我答复。” 一整个上午,我的脑子里都回荡着医生的最后这一句话。 连自己怎么回到陆涵家的都不知道。 陆涵今天似乎并不怎么忙,也许是在等我一个答案,所以我回家的时候,他竟然坐在家里的沙发上,见我回来,挑眉看了我一眼,抿了一口茶,“结果怎么样,是怀孕?” “你怎么知道?” “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陆涵放下茶杯,话锋一转,“这个孩子的去留,我没有什么权利决定,你自己想好就行,不过有一点我需要提醒你,如果这个孩子存在于世上,你对沈蔚然的感情就会多一分,如果因为这个孩子或者你的感情影响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能对谁都不是一件好事。” 我低头,“我明白了。” 陆涵话里的意思,明明暗暗在提醒我,这个孩子不能留。 我心里也知道,如果被沈蔚然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他一定会用各种手段把我留在他的身边,那么我们直到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可如果打掉这个孩子,他毕竟是我的孩子,与我血脉相连,而且是念念的弟弟或者妹妹,念念要是知道她不再是孤单一个人,她一定开心极了。 我陷入了百般纠结的地步。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过得浑浑噩噩的,因为确定怀孕的原因,孕吐就跟定时的一样,一到三餐就开始频繁地催着我去洗手间,连续几天都吃不下饭,我消瘦地厉害。 陆涵这几天没有来劝说我,而是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 万幸的是,林思思跟沈蔚然出去度所谓的蜜月了,我有足够的时间思考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 最后的最后,在知道怀孕的第三天,我开车独自去了医院里。 长痛不如短痛,曾经我毅然决然地选择过一次,这一次,我也是一样的选择。 我跟沈蔚然之间有念念,这就够了。 医生看了我一眼,然后甩给我一张b超单子,“去再做一次检查,然后签手术同意书,下午就可以手术。” 我拿着单子去了b超室,这一次,b超室的医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放大了孩子的心跳声,然后告诉我,“恭喜你,是双胞胎。” 我听着两个强有力的心跳声在交替循环,一时间没有动弹,然后笨笨地开口问她,“怎么,怎么会呢,上一次做检查,不是只有一个吗?”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当时胎心微弱听不出来也是正常的,现在两个孩子都很健康,你是个有福气的妈妈。” 我的手落在肚子上,心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当下就从b超床上下来,连手术同意书都不管,直接开车回了家。 有些决定,真的只在一念之间。 陆涵依旧坐在那里看着我,目光落向我的肚子,“你决定好了?” “嗯,决定了,我要留下这两个孩子。” “我不会替沈蔚然养孩子,你或许不够了解我,如果被别人知道这孩子不是我的……”陆涵的目光很冷。 我抿了抿嘴,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我自己可以养活他们,林氏集团有这个能力养两个孩子,而且,我决定不让沈蔚然知道这两个孩子的事情。” 我话音刚落,陆涵冷笑一声,“你需要弄清楚一件事情,我们的交易是我帮你,让沈蔚然跟祁东野能够抽身而去,我甚至不确定可以保住你的性命,更何况是你肚子里的孩子……” 314 无法回头 ,我话音刚落,陆涵冷笑一声,“你需要弄清楚一件事情,我们的交易是我帮你,让沈蔚然跟祁东野能够抽身而去,我甚至不确定可以保住你的性命,更何况是你肚子里的孩子……” “没关系,我会拼尽一切来保护他们两个。陆涵,我知道你跟沈蔚然的关系,你们是朋友,也是敌人,你一直想要超越他,战胜他,不是吗?” 跟着陆涵这么久,我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下他的为人。 他不好,也不坏。 虽然他想要扳倒祁镇海有着他自己的目的,但不能够否认的是,他还存在着私心,就是要跟沈蔚然一较高下。 我是沈蔚然的前妻,虽然对他来说有那么一点儿用处,但用处绝对不会比他重新找个祁镇海不认识的聪明女人打入祁家来的大,而陆涵之所以会娶我,应该完全就是为了沈蔚然。 商场上要比,计谋上要比,甚至连女人都要比。 “你凭什么觉得我要超越沈蔚然,我哪里不如他?”陆涵勾起嘴角,铺天盖地而来不屑的微笑。 我稳了稳心神,差一点儿就被他的气势所迷惑,连忙追着说,“是,你有很多方面都已经赢过了他,甚至跟他并驾齐驱,可你唯一不如他的,是你没有办法跟你爱的并且爱着你的女人在一起,比如婚礼上出现的那个女人。所以你才会娶我,你得不到的,沈蔚然也不能够得到。既然你是存在着这样的想法,那么我觉得,让沈蔚然的孩子叫你爸爸,是个很有趣的事情。” “别提那个女人,她只是我的妹妹,亲妹妹。” 陆涵的眼神在我提到那个女人以后,立刻变得阴郁无比,仿佛分分钟就能把我给撕扯成碎片。 我瞬间就明白了,那个女人并不是沈蔚然随随便便找来砸场子的,她是真的跟陆涵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所以陆涵那晚上的宿醉,并不单单因为沈蔚然的灌酒。 同时也有着他自己不肯说的原因,所以借酒消愁。 我也不敢再去触他的逆鳞,没有揪着那个女人的事情不放。 陆涵从暴怒中回过神来以后,打量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来来回回扫视了十几次,然后自言自语道,“沈蔚然的孩子叫我个几年爸爸,确实很有意思,一笔挺划得来的买卖。” “那你是答应了?”我有些激动,握紧了拳头恳切地看着他。 在我的期盼中,陆涵缓缓点了点头。 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手不自觉的抚~摸上还没有隆起的肚子。 不管怎样,我的孩子,我终于为你们博了一条生的机会。 从陆涵那里取得同意以后,我便开始专心一心一意照顾我跟我的孩子,陆涵专门为我请了一个保姆回来,定期还有私人医生上门检查我的身体状况。 日子出奇平淡地过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林氏集团的大部分生意我都是交给恒叔在做,偶尔跟陆涵有些商业往来,陆涵的意见我也统统遵守,就在我们两个悄然壮大自己实力的时候,沈蔚然跟林思思回来了。 他们的蜜月,度了几乎一个月。 我瞬间想到了一个词,乐不思蜀。 可陆涵却一脸严肃地对待这个消息,让我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了?”我坐在他的车里问他。 沈蔚然跟林思思回来了,祁镇海喊我们回家去大家聚一聚。 陆涵摇了摇头,“最近生意上有些奇怪的地方,很多我的家族在外面的生意被人抢了先手,似乎是有人在刻意针对我们。” “是不是祁镇海悄悄动手了?”我提出意见。 陆涵否认了,“不会,我的家族生意受到影响,直接牵扯到祁镇海的利益,他是占有股权的,我反而觉得是跟江海集团有关系,这个人似乎是沈蔚然,因为我找人调查了一下,我们几个被抢走的大客户,都分布在沈蔚然所去度蜜月的城市里。” “他疯了吗?”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提到了嗓子眼里。 以沈蔚然一个人的能力,想要绊倒祁镇海都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如今他不思进取也就算了,还分心操心着儿女情长来对付陆涵,他可不是疯了吗? “看来你还是挺关心他的。”陆涵调侃了我一下。 我摸着三个月有些隆起的小腹,岔开话题,“我只是不希望还没有开始跟祁镇海的战争,某些人就先输了,影响我们最后的结果而已。” “沈蔚然不应该是这么莽撞的人,我还不能确定这个人是否是他,等我调查清楚再说吧。” 说话间,我们两个来到了祁镇海的家里。 林思思跟沈蔚然坐在沙发上,林思思的眼睛炯炯有神的,虽然看不见东西,但凭感觉摸索着手底下带回来的伴手礼。 一大半都是替林曼春准备的。 我走过去的时候,林思思故意哎呀一声,无辜地拍了拍脑袋,“忘记给舒尔姐姐带礼物了,我真的是大意。” 我勾起嘴角,藏住自己的冷笑,林思思根本就是故意让我难堪。 沙发上没有人接话。 最后还是陆涵开了口,“没关系,我们不需要礼物,因为老天已经给了我们一个最好的礼物,舒尔她怀孕了,才一个月,昨天我已经跟她去检查过了。” 他话音刚落,我看见沈蔚然捏着茶杯的手,微不可闻地颤抖了一下。 有一丝茶水洒在桌子上,因为桌子是红木的,所以看不太真切。 林思思跟林曼春都楞了,林曼春立马笑起来,“这么快呀,看来应该通知你的父母过来,大家一起聚一聚,这是喜事。” “等孩子出生再通知吧。”陆涵礼貌地拒绝了,似乎是跟他的家人有什么隔阂似得。 也是,认识陆涵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家人,连我跟他的婚礼,都没有父母出席,搞得好像我们两个人像是私奔偷偷结婚的一样,唯一出现的,就是那个号称陆涵对不起她的‘亲妹妹’。 幸好我跟他只是形势形势,否则我这个新娘估计心里已经膈应死了。 315 无法回头 ,幸好我跟他只是形势形势,否则我这个新娘估计心里已经膈应死了。 就这么浅浅聊了一会儿,接受了在座各怀心思的每一个人的真心的违心的祝福,我们开始坐下吃晚饭。 期间因为保姆端上来的烤鸭味道太过于浓重,我肚子里那娇气的孩子又不争气地闹腾起来,我说了一声抱歉连忙捂着嘴想要去洗手间。 好巧不巧的是,一楼的洗手间里,祁东野在里面。 我只能提着裙子爬上二楼。 等我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整个二楼空无一人,透过木质楼梯的缝隙,可以清晰地看见祁镇海,祁东野,林思思林曼春他们坐在餐厅桌子上吃的不亦乐乎。 而祁镇海的书房,半开着门,在我的对面,像是在跟我招手一般。 我进过两次他的书房,一次是祁东野的带领,一次是祁镇海的邀请。 所以我对书房里的摆设几乎是轻车熟路,如果,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我的时候,我要是走进去,或许可以有意外的收获? 想到这里,我的心跳就止不住砰砰砰跳起来,几乎要跳出胸膛。 如果可以找到那个账本,或者发现什么暗格,都是一条出路。 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底的那股子冲动,抬脚悄悄地朝他的书房里挪过去。 一个闪身,灵巧地进了祁镇海的书房。 书房里的陈设,跟我前两次进来的时候几乎是一抹一样,而且前两次我已经确定下来,这个书房里是没有摄像头的,否则祁东野半夜带我进来的事情,肯定早已经被祁镇海给发现并且发飙了。 为什么祁镇海不在书房里装摄像头呢? 多半是因为他可能会在书房里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以免留下证据。 以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来看,如果真的有账本存在的话,不是在祁镇海的书房里,就是在他的卧室里。 显然进他的书房比卧室容易那么一点点。 我按耐住心头的悸动,一点一滴地朝祁镇海的书桌那里挪过去,书桌上堆满了书,各种军事类杂志,还有信件往来,都是国家某某机关,某某军区的。 书桌的后面,是一面功勋墙,上面挂满了各种彩色勋章,昭示着它的主人有多么地显赫。 如果不是知道实情,我真的无法把这些东西,跟祁镇海这个毒枭给联系在一起。 我以最快的速度翻找了祁镇海的书桌,没有上锁的抽屉,还有书柜里的几个抽屉,毫无意外的是,完全没有收货。 是的,祁镇海是多么老奸巨猾的人,怎么可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一定是有什么机关。 我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功勋墙上。 从最上面一排,到最下面一排,一个又一个地看过去。 因为是用玻璃罩着的,所以没有什么灰尘,但毕竟是金属制品,长时间没有人抚~摸跟佩戴,就会黯淡无光起来。 可偏偏,在这时候,灰暗的灯光下,功勋墙的右下角,一颗很不起眼的五角星,闪出了异样的光芒。 它是一颗红色的五角星,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它竟然没有灰蒙蒙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它一定是经常被把玩着! 可它太过于普通,没有把玩的意义,所以,只能证明,祁镇海经常触碰过它,或许藏着什么秘密! 我为自己的这个发现而欣喜若狂。 可惊喜以后,很快就是铺天盖地的失望。 因为这首先是一面玻璃墙,被玻璃橱窗锁着,必须拿到钥匙才有可能打开这个玻璃墙拿到里面的东西。 可国家高级军官的家里这面玻璃,是那么容易轻易打开的吗? 并不容易,我压根连在哪里上锁的地方都找不到! 看起来就跟一个完全没有缝隙的玻璃一般,无懈可击。 要是强制弄开的话,恐怕我还没有来得及查得出有什么秘密,就已经被祁镇海给一枪打死了。 正当我跟一个傻逼似得抱着玻璃摸索着要怎么打开的时候,我的背后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我一惊,下意识地跳起来,连忙想要躲在书桌的后面。 可没想到动作幅度太过于大,我的膝盖直接撞上了书桌的角落,痛得我顿时就蹲下来抱着膝盖直吸气。 “遇到你这么蠢的小偷,也真是给小偷这个职业丢人。” 沈蔚然虽然嘴上不屑一顾,可他的脚步声却变得急促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把我抱出了书房,然后丢在二楼的洗手间里,“别动,我去给你找药。” 我的那股子痛劲头过了,连忙喊住他,“我不要涂药,涂药对孩子不好。” 尽管嘴上在跟沈蔚然说着,我的心里还是惦记着祁镇海书房里的那面墙,眼睛一个劲儿地朝那里瞥着。 “不知死活的女人。”沈蔚然骂了我一句。 我楞了一愣,刚准备回给他,却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一个小型飞机,就是航拍的那种无人机,悄无声息地飞进了祁镇海的书房里。 “每隔十五分钟,它就会进去巡逻一下,比狗还要灵敏,所有的图像都会直接传到祁镇海的手机里,要不是我,你早就被发现了,你应该感激我。” 沈蔚然双手抱胸站在门口。 我缩了缩脖子,没想到还有这么高科技的东西,不由得一阵后怕。 “你,你怎么上来了?”我别过头去,不敢看他的眼睛,也不敢承认他又一次救了我。 他冷哼一声,忽然凑近我,钳制住我的手腕,把我整个人摁在玻璃上。 我被他迅猛的动作下了一跳,下意识一缩肚子,保护着自己的腹部。 沈蔚然盯着我的肚子冷笑一声,“看来你很在意这个孩子呀,怎么,陆涵的孩子就这么宝贝?” “那是自然的。”我直视他的目光,不敢露怯。 沈蔚然勾起嘴角,放开我的手,薄凉的指尖落在我的小腹上,来回摩挲着,“只怕,你宝贝的不是陆涵的孩子,而是我的孩子吧?江舒尔,你敢发誓,这个孩子不是我的吗?” 316 无法回头 ,沈蔚然勾起嘴角,放开我的手,薄凉的指尖落在我的小腹上,来回摩挲着,“只怕,你宝贝的不是陆涵的孩子,而是我的孩子吧?江舒尔,你敢发誓,这个孩子不是我的吗?” 我的心底在震颤,可表面上还得表现出一副冷笑的样子,“沈蔚然,这一个月你跟林思思在国外,你说你没有碰过她,我信吗?” 没等沈蔚然给我回答,我便好似自言自语道,“我不会信,所以你也不会信。陆涵他人帅多金,又血气方刚的,我们孤男寡女,朝夕相对也就那么一点儿男女之间的事情,有个孩子不是稀松平常吗?” “再说,我的孩子才一个月,这一个月,你碰过我吗?” 我的理由,看起来似乎是无懈可击的。 可我的腿一阵阵发软。 我最害怕沈蔚然用那样探寻的眼神盯着我,他是个可以看穿一切的男人,偏偏我不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 “江舒尔,你可知道,说谎的女人,死后会下拔舌地狱?” 沈蔚然极其危险地笑了一声。 在我冰凉的唇上浅浅印了一吻。 我却因他这句话,胸口反反复复急促地呼吸着,强打精神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你若是非要认这个孩子,我也是无所谓的,就当孩子多了个干爹,逢年过节的还能收到双份压岁钱。”我故作无所谓,在他软硬夹攻的威胁下,坚定地告诉自己,不能怂了。 沈蔚然的唇,渐渐离开我的嘴唇。 他的手,也松了劲。 我趁着这个机会脱离开他的怀抱,从洗手间钻出去。 恰在这时候,林思思在楼下喊着我的名字,问我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我下楼梯的时候,祁镇海正拨弄着手机,不知道是不是在查看书房的情况。 心有余悸的感觉让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直到坐定到陆涵的身边,才觉得稍稍安心下来。 我坐定后不久,沈蔚然才慢悠悠踱步从外面走进来,我甚至是不知道他是怎么从二楼去到了花园,难不成是跳窗? 我的目光落在他干净地一尘不染的皮鞋上,并没有泥土的痕迹。 他总是很让人意外。 接下来的晚宴,就进行地有些沉闷跟无趣。 林思思的耳朵有意无意在竖着,似乎在听我跟陆涵的对话,但因为我深知她的听力异常地好,所以在祁家从来都不会说任何重要的事情。 晚饭过后,林曼春把林思思叫到了房间里,似乎是在说关于祁镇海外面那个女人的事情。 我的耳朵根子就挂到这么一点儿,便被陆涵带离了祁家。 回去的路上,他责备我,“你下一次要行动之前,一定要先告诉我,那个无人机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刚才在吃饭的桌上,祁镇海已经发现了不对劲,虽然飞机没有拍到你们的样子,但是拍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要不是祁东野认了这个黑锅,恐怕今晚我们谁都回不了家。” 我被他的话定在那里。 压根不知道楼下竟然有暗潮汹涌的这一场戏。 也不知道祁东野竟然会替我解围。 祁东野是看出来了什么吗? 我的心乱极了。 慌乱了一会儿,我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挑重点先问了陆涵,“我好像发现祁镇海书房里的秘密了,可是没有更多的时间给我,也不知道下一次还有没有机会进去他的书房。” “什么秘密?”陆涵显然也对这个很感兴趣,并没有过多苛责于我。 “他那堵功勋墙,如果可以打开玻璃幕墙,或许可以知道暗格在哪里。”我把具体的的东西又再一次跟陆涵描述了一遍,陆涵若有所思地陷入沉思中。 他的眉头时而皱起来,时而舒展开,总之思考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叹了一口气,看向我,“我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那个玻璃幕墙应该是没有钥匙一类的,全靠电脑或者祁镇海的手机操控,如果想要打开,不仅仅需要开启密码,还需要他的手机或者电脑的开机密码,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陆涵这话,几乎要把原本峰回路转的事情带入绝境。 不可能,吗? 我脸上的表情随即失落起来。 陆涵却笑了笑,用手捏了捏我的鼻子,“我只是说几乎不可能,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祁镇海那么重要的东西,不会只有自己记得密码,或许,林曼春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林曼春,还有祁镇海外面那个女人吗?顾烟?他们最近都没有怎么闹腾,你确定有用?” 我只要想到那个眉眼妖媚的女人,就觉得这一招太阴了。 “顾烟没有闹,那是因为她怀孕了。”陆涵说了一句几乎可以改变整个祁家局势的话。 我当即就楞在那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林曼春生不了孩子,而这么多年祁镇海也没有自己的孩子,自然是有林曼春的功劳的,她大概是看出来祁东野是个纨绔子弟,所以才没有对他下手,现在祁镇海认了林思思,将来总有林思思的一分钱,不过如果顾烟怀孕了,那一切就很难说了。林曼春压根就不清楚顾烟的来历,也找不到她,下不了手,这一场戏,等那孩子生出来,就能够见分晓。” 陆涵掌握的情报,比我知道的要多得多。 小三怀孕了,正室必然是坐不住的,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摸了摸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下定决心,不管多么讨厌林思思,这段时间我都得多朝祁家跑一跑,林曼春情急之下会不会有什么举措,转移财产亦或者鱼死网破,都是有可能的。 如果可以被我抓到蛛丝马迹,那都是好事。 就在我们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计划的时候。 陆涵忽然踩下了刹车,我下意识地护住我的肚子,就看见远处一辆车子横在我们的面前,朝我们打着远光灯。 现在在深市,敢拦陆涵车子的,无外乎就是那几个人。 而偏偏,却是那个我最不愿意见到的男人,逆光中冷着脸走过来的,沈蔚然…… 317 无法回头 ,而偏偏,却是那个我最不愿意见到的男人,逆光中冷着脸走过来的,沈蔚然…… 沈蔚然锐利眸子一眯,目光停留在陆涵落在我鼻尖的那根手指上,眼睛里发出危险的讯号。 我一点儿也不怀疑,要是此刻我的身份是他的妻子的话,他一定二话不说就把陆涵的手指头给切下来。 陆涵显然要比我淡定的多,还顺势在他的目光下,在我的脸上蹭了一把才意犹未尽地收回。 接着淡然地摇下车窗,“沈先生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沈蔚然并没有看他。 目光直直地定在我的身上,只说了两个字,“下车。” 我抿着嘴,心底是不愿意的。 我知道沈蔚然要带我去哪里,他要带我去医院检查。 他不会仅凭我的几句话就相信我肚子里的孩子才一个月大,在他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过绝对的信任,只有他亲自肯定过的事情,才是正确的。 “需要我来处理吗?”陆涵低声问我。 “不用了,我去。”我摇了摇头。 如果我拒绝了沈蔚然,那么只能更加让他怀疑,这个孩子有可能是他的。 倒不如坦坦荡荡地答应他,跟着他过去,到时候让陆涵找机会在检查报告上做一些手脚,反而容易的多。 我朝陆涵递了一个眼色,以他这么聪明的人,一定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可我没想到的是,在我刚刚准备下车的时候,陆涵忽然锁上了车门,然后看向沈蔚然,“我不觉得你有权利检查我的孩子,沈蔚然,这不是你的风格。” “那么,我应该是什么风格?”沈蔚然反而笑了,指着我,“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喜欢用措施,如果真是我的孩子,你到乐意替我养,这才不应该是你的风格才对。” 他这么直白地就把我两个人之间的私密情事给说了出来,我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 我怕再不下车,恐怕战局就要衍生到,沈蔚然问陆涵我身上哪里哪里有胎记这个地步了,于是立刻打断陆涵的话,“你别担心,不过就是去检查一下,如果不检查的话,他以后不会死心的,不如让他死心个彻底。” 陆涵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勉强扯起嘴角的笑。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从我的身边把我的妻子给带走。”陆涵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沈蔚然依旧没有吃他的那一套,而是勾起嘴角,“任何事情,都没有所谓的最后一次。” 他说完以后,陆涵便赌气似得解开了窗锁,我拉开了车门,走下车裹紧衣服,又跟随着沈蔚然的步伐上了他的车。 这一路上,沈蔚然都不说话。 我原以为,他会带我去一个信任的医院那里,找自己信任的医生检查。 可他并没有。 我见这路线开始朝江海集团的地方开过去,就有些慌乱了,“沈蔚然,你要带我去哪里?” 沈蔚然的视线并没有从反光镜里落到我的身上,他一言不发。 我更加紧张,我几乎忘记了一件事情。 江海集团的主要产业,就是生产医疗器械! b超机什么的,进口的没有引进深市的,在江海集团多得是,他怎么可能带我去医院里检查。 他自然是要让他信任的内部工程师直接检查的。 陆涵的手,能伸得到这么长吗? 这一路上我忐忐忑忑,紧紧抓着汽车边缘的拉环,一句话都不敢说。 直到车子停稳在江海集团门口,沈蔚然这才慢悠悠地下车,替我拉开车门,笑着说道,“是不是我的孩子,马上就会见分晓了。” “恐怕你要失望了,真不知道,布置了这么多换来一个不是你孩子的结果,你应该是怎样的心情。” 我强撑着身体,也朝他笑。 然后跟着他的步伐,朝前走。 走进江海集团大门以后,我的心没来由地一慌,我知道器械成列室在十二楼,如果在从这里到十二楼没有足够的时间让我争取的话,可能真的就会露陷了。 所以在走到电梯门口之前,我故意踉跄了一下,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因为是故意的,所以我尽量控制了自己落地的姿势,没有拉扯到我的肚子。 但沈蔚然头也不回地走在我的前面,自然是看不出来,他脸上关切的表情不似作伪,连忙回过身蹲在我的身边。 我捂住肚子,朝他痛苦地摇了摇头,“痛,我,我想去洗手间。” 沈蔚然的眉头一皱,略带怀疑的目光落在我脸上。 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他这种质疑的样子。 但没办法,为了争取时间,戏总得演下去。 我干脆就拽住沈蔚然的西装裤腿,半坐在地上,抬起头,可怜楚楚地看向他,“真的很痛,你让我去洗手间检查一下,反正在你的公司,我不会跑掉的。” 大概是我可怜的样子打动了他。 他点了点头,然后附身抱起我,把我带到洗手间的门口。 我扶着墙慢慢走进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给陆涵发短信,告诉他我在江海集团,沈蔚然要用自己的仪器给我检查。 现在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祈祷沈蔚然自己是不会操控仪器的,必须要有个专业的人员来。 直到陆涵回了一个明白以后,我才从洗手间慢悠悠地走出来。 沈蔚然似乎是真的怕我跑掉,一直站在洗手间的门口,并未离去。 我脸色苍白的跟他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太在乎跟陆涵的第一个孩子,尽管是虚惊一场,我也不能避免地紧张,你知道的,怀孕前三个月,最危险了。” 沈蔚然没有说话,别过头去。 我跟在他的身后上了电梯,电梯很快就停在十二楼器材室。 里面似乎是早就安排好的一样,一张床,一台机器。 我躺在床上等了大概有十几分钟,那个带着口罩穿着工作服的检查人员,才气喘吁吁地冲进来,冲着沈蔚然充满歉意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洗了个手,在我身边坐定。 当耦合剂抹在我肚皮上的时候,我听见他说了一句,“陆太太,有些凉,您当心。” 他叫我,陆太太,而不是,江小姐…… 318 灭又生,得又扔。 ,当耦合剂抹在我肚皮上的时候,我听见他说了一句,“陆太太,有些凉,您当心。” 他叫我,陆太太,而不是,江小姐…… 我的心瞬间就放下了一半。 这个人叫我陆太太的意思,就是他知道我的身份,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不会单单是江海的员工,肯定是跟陆涵有关系的。 我渐渐放松了身体,任由b超头在我的肚皮上来回摩擦。 片刻之后,那个人开口道,“沈先生,由于刚才陆太太去了洗手间,所以看不太真切孩子的情况,不过可以看清楚具体大小,能够明确月份。” 是了,一般做b超都是需要憋尿的,我刚才阴差阳错,还帮了自己一把。 就在我暗自庆幸的时候,沈蔚然淡淡来了一句,“你能够保证月份吗?” 那个人俯首,点了点头,“可以,孕囊不是很大,陆太太怀孕刚足一个月,要好好保养。” 随着他的这句话,我的心定了下来。 得意地朝沈蔚然勾勾嘴角,“沈先生,你满意了吗?想不到现在这个社会还有人跟沈先生一样喜欢喜当爹的,真的不多。” 我的语气里是满满地嘲讽意味,沈蔚然自然听得明白。 他抬眸,警告似得看了我一眼,“江舒尔,这个孩子生不生的下来,还要另说。” 他说这话,我便不乐意了。 孩子的亲生父亲威胁我,呵呵? “沈先生难不成是因爱生恨了,我可以跟你保证,如果你敢对我的孩子下手,我一定拼了这条命也会跟你同归于尽。沈蔚然,你看清楚事实吧,就算我跟陆涵没有孩子,我们两个,也回不去了。” 我说完了以后,利索地下床,留给他一个背影就离开了。 沈蔚然最终没有继续为难我。 后来,他派人把我给送回了陆家。 陆涵跟我一样,幸灾乐祸地还不忘调侃他一下,“怎么样,你这一次放心了吧?” “把她交给你,我一直都很放心。”沈蔚然淡淡说了一句,便让人摇上车窗,车子开出去了很快,也很远。 我见路口已经完全看不见他的车了,这才转脸看向陆涵,“你是怎么有本事在他身边的人上做手脚的?” 陆涵笑了一笑,拉着我进了房子,然后指了指桌上的茶杯,意思是我先帮他倒杯茶。 我无奈地笑笑,端着茶杯倒了水又递给他。 其实,最近跟陆涵的相处模式,我挺喜欢的。 我们两个人完全不拘束,也不是恋人,反倒是像一种相交多年的老友一般,可以心有灵犀,却不会互生情愫。 “你别忘记,你第二次见到我的时候,我在做什么。”陆涵抿了一口茶,似乎是对这茶叶味很满意,朝我点了点头。 我歪头回忆了一下,第二次见面,似乎是在医院里。 祁东野也陪在身边的那会儿。 陆涵,陆涵穿着白大褂,着实吓了我一跳。 “对哦,忘记了,你,你好像还是个医生?还是海归镀了金的那种。”我指着他,他笑得更欢了,不接话茬子。 “你到底有多少身份呀,你的早茶厅,你的职业,还有你的父母,似乎全都是一个秘密。” 说对陆涵这个人不好奇,那是假的。 只不过是现在我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并没有心思去好奇他。 他再一次喝了一口茶,“所谓秘密,是指没有人知道的事情,我的家世,祁镇海可是清楚地很。说正经的吧,我对外的职业确实只是个医生,你也说过了,镀了金的,那就是教授级别的,所以这深市百分之八十的医生几乎都听过我的讲座,我的一份推荐信,他们便可以去心中最向往的米国人类研究中心学习,去学习过的人,可比在国内拿博士后还要受欢迎,前途无量。所以,只要是跟医学有关的,请他们卖个面子做个手脚,并不难办。” 我大概预想过陆涵的身份,只是没有想过,会如此牛逼。 那个什么什么人类研究中心我是不了解了,在我这俗人的心里,只要是跟教授,讲座什么的扯上关系的,那就已经是很厉害了。 陆涵的身世故事就不提了,毕竟他们都是天之骄子,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还好,总算是蒙混过去了,也不知道沈蔚然相信了没有。” “他不相信也没有办法。”陆涵笑了笑。 这话说得挺对,我已经是陆涵法律上的妻子,他总不能明着绑架我吧? “我听他的意思,他似乎要对我肚子里的孩子不利,我有些担心。”我把自己的隐患给说出来。 毕竟沈蔚然就是那样的人,自己得不到的,想要亲手毁掉怎么办? 陆涵的眉头紧了紧,又放开,随即笑我,“那么,你没什么事情就别离开陆家,去祁镇海的家里有我陪着你,他下不了手,别去见什么不熟悉的人就是了。” 他说的在理,我点了点头。 沈蔚然那一关过去以后,足足有半个月,他都没有来找过我的麻烦。 半个月之后,因为已经三个多月,加上是二胎的原因,我的肚子十分显怀,我也尽量避免着外出,以免被沈蔚然给看出来。 但这么躲着终究不是办法。 那一天,我的手机上忽然收到一个陌生的号码,接通以后,电话那头传来了林曼春的声音,“舒尔,你在家也很无聊吧,不如来我家打打牌。” 林曼春的相邀,原本我应该拒绝的。 但想到陆涵所说,林曼春或许会有密码这件事,又觉得应该跟她多亲近亲近。 我存了戒心,把这件事先告诉了陆涵。 陆涵说让我先过去,他晚一点儿忙完了来接我,他既然这么说,我也就安心地答应了林曼春的邀约。 第一次独自一个人踏进祁镇海的家里,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祁镇海并不在家,迎出来的是林曼春跟林思思。 我的背后一阵冷汗,这一对母女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隔着客厅的玻璃,我看见了坐在那里的沈蔚然…… 319 灭又生,得又扔。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隔着客厅的玻璃,我看见了坐在那里的沈蔚然…… 我的心一惊。 沈蔚然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只是女人之间的聚会吗? “怎么不进去?站在外面多凉呀。”林曼春一把挽住我的手,把半推半就的我给带进了屋子。 整个屋子里气氛,有些奇怪。 沈蔚然一个人坐在客厅那里喝着茶,其余剩下的全是女眷。 我,林思思,林曼春,顾菲。 连祁东野也不在。 “你这个肚子,只有一个月吗?我当时怀思思的时候,像这般大,都快要有四个月了。”林曼春扶着我坐在沈蔚然的对面,我朝沈蔚然稍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而林思思,坐在沈蔚然的身边,嗯,正襟危坐那种。 我想,我跟林思思和沈蔚然之间的关系,林曼春这么清楚,那么今天她喊我来的目的,果然就是冲着我的肚子,想要帮沈蔚然试探我? 我摸着肚子,朝林曼春故作腼腆地一笑,“医生检查了一下,说我怀的是双胞胎,所以会显得比较大。” 说完这句话以后,我坦然的面对着沈蔚然。 他的脸色没有一丝一毫地变化,风平浪静地端起茶杯轻抿,仿佛我们之间的对话就如同外面树上凋零的落叶一般,不会带起丝毫的波澜曲折。 “那你的福气可真是很好了,竟然是双胞胎呢,难道你的父母或者陆涵的父母有过双胞胎吗?不然这双胞胎基因,可真的是万中无一。” 林曼春有意无意在扯着话题。 我并没有把她的这句话当成一回事,陆涵的家庭我不了解,沈蔚然我到是清楚地很,他没有兄弟姐妹。 见我没有接话,林曼春也挺尴尬的。 又随便扯皮了几句话以后,沈蔚然起身离开了沙发,只留下我们三个女人。 我想他应该是得到了我很伤人的答案,所以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沈蔚然离开以后,我瞬间觉得轻松了很多,佣人端了一盆点心摆在我面前,我没有任何顾忌地就拿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 林思思冷笑了一声,“怎么,你不是很聪明的人吗,为什么今天一点儿警觉性都没有,难道不怕我在吃的里面下毒吗?” “你才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我瞥了她一眼,虽然她空洞的眼神看不见,“我怀了陆涵的孩子,自然对你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从此以后我就跟沈蔚然彻底划清界限,你就不需要每天提心吊胆担心我抢你男人了。” 林思思嘴角的不屑收敛了一下,空洞地瞪着我,“江舒尔,你哪里来的自信,我早就说过我会赢了你,我能抢走一次,自然就可以抢走第二次。” 我不说话,只是笑,与其跟她争辩这些无意义的,不如打探一下我想要知道的情报。 很快,门口又来了一个客人,这一次是我不认识的人,林曼春称呼她为周太太。 听说她老公也是深市有权有势的人物。 就这样,我,林曼春,顾菲,还有周太太,四个人凑了一桌麻将。 林思思因为看不见,只是坐在一边安静地听着我们聊天。 女人的麻将桌,跟男人的酒桌一样,从来都是打牌为辅,八卦为主。 很快周太太的话题就被我蓄意扯到了男人的身上,“哎呦,现在的男人呀,不是我说,不看住他们还真的是四处留情,就我家那老头子,快六十岁的人,前几天还锁着手机不给我看,哼,我听说他公司里最近来了几个漂亮的新秘书,等有时间了我要去查看一下才好。” “是应该多注意注意,没有不偷腥的猫,不给他们一点儿脸色看看,不知道谁是正主。”林曼春看似漫不经心地在说着,目光里的凶狠却展露无遗。 我笑了笑,问顾菲,“祁东野的手机上锁吗?我觉得一般只有年轻人才会上锁吧,像你公公那类的,恐怕不能接受这些新事物。” 顾菲楞了一下,笑了笑,“没有,他现在都不太爱看手机了。” 然而我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祁东野,而是为了林曼春。 果然,林曼春也结果话茬子吐槽,“别提了,你别看你祁叔年纪大了,新玩意儿他玩的可起劲了,他的手机还有我不懂的指纹锁,不过哪里难得到我,我看见他悄悄地用中指解锁了,不然我去哪里找那些个狐狸精?” 自从顾烟的事情发生以后,她说起顾烟来,就从不避讳。 可见祁镇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却在这其中get到了我想要的重点,便是,祁镇海的中指指纹可以解锁手机。 虽然林曼春没有说明白是哪一只手的中指,不过总好过毫无头绪地试密码容易的多,毕竟密码次数错误会自动锁定的。 而指纹,用心去获取的话,应该不算难。 这一场自己送上门的牌,终究是有好处的。 牌局一直持续到下午六点,期间林曼春跟那个周太太没有再说其他的重点,无非是怎么对付老公出轨,把钱攥在手里那种,我跟顾菲也就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我更加把林曼春明里暗里警告我远离沈蔚然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六点半的时候,周太太离开了祁家,林曼春去准备晚饭。 这一段时间,我完全没有见到沈蔚然的人影。 直到祁镇海跟陆涵匆匆进门。 陆涵只是简单地跟我打了个招呼,然后便随着祁镇海上了二楼书房。 恰好这时候,林曼春从厨房走出来,端了两杯茶,望着祁镇海的背影道,“怎么这么急匆匆的,茶也不喝,舒尔,我这里还有些事情,你帮我送过去给他们。” 我温顺地应了,端着茶水慢悠悠朝上面走。 祁镇海的书房门是半掩着的,他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要保密的样子,说话的声音很大,“到底能不能查清楚是谁做的手脚,这么大一笔生意出了问题,上面要是派人来查,我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陆涵背对着门口,声音很小,我只听见他提到了一个名字,沈蔚然…… 320 灭又生,得又扔。 ,祁镇海的书房门是半掩着的,他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要保密的样子,说话的声音很大,“到底能不能查清楚是谁做的手脚,这么大一笔生意出了问题,上面要是派人来查,我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陆涵背对着门口,声音很小,我只听见他提到了一个名字,沈蔚然…… 我骤然一愣,整个人手脚冰凉地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陆涵,难道一直在欺骗我? 一直以来,跟陆涵的合作让我觉得,他确实是真心想要帮助我的。 可是,虽然我没有听得清楚陆涵在说些什么,可他提到沈蔚然的名字,加上祁镇海刚才的问话,便不难猜到陆涵的意思,是明明确确在告诉祁镇海,是沈蔚然做的手脚。 他如此光明正大,让我越发觉得,他跟祁镇海是一路的人。 这事情千头万绪纠缠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是否信错了人,我是否落入了陆涵跟祁镇海联手的圈套里,他们是不是要瓦解我跟沈蔚然,然后逐个击破? 越朝深处想,我便从头到脚都开始僵硬起来。 这结论让我定在原地,直到陆涵走出来,我都没有发觉。 他从我手中端过茶杯我才惊觉,下意识‘啊’了一声,陆涵连忙抱住我朝后退了两步,“我就上来一会儿,你就来送茶给我,我真是娶了一个体贴的老婆,不过,老婆,这个茶水太烫了,要不我们下去慢慢喝?” 我有些惶恐地看了一眼祁镇海,然后点头,“好,那个,刚刚水一烧开我就给你端了上来,忘记试试温度了。” 陆涵是在帮我解围。 其实茶水早已冰凉,说明我站在这里的时间很久,听见的东西也很多,被他这么一说,事情就改变了,变得好像我只是刚刚来到,什么都没有听到。 我摸不清陆涵的意思,但在祁镇海的面前,我还是顺着他的话说比较好。 “行了,要不你吃过晚饭先回去吧,一会儿我跟陆涵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祁镇海淡淡看了我一眼,目光又落在我的肚子上打量片刻,便折身进了书房里面。 陆涵朝我有些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跟个孩子一样,然后牵着我的手下楼。 “怎么样,下午她们有没有为难你?” 我摇头,不动声色地把手从他的掌心抽出,然后缓缓搭在楼梯扶手上,“没有,都挺好的。” 对于我这个举动,陆涵看在眼里,轻笑了一下,“你都听到了?” 我点头,不说话。 他把我带出门,然后离开祁家的院子,走到门口自己的汽车上,又锁上窗才开口说话。 我知道,他这样是为了躲掉林思思的耳朵。 车里的空气渐渐温暖起来,他笑着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都在联合祁镇海欺骗你,我出卖了沈蔚然?” 我把头别过去,不看他的眼睛,只盯着窗外面的夜景。 “看你这个样子,应该就是了。江舒尔,我是应该说你蠢呢,还是聪明过了头?” “你爱怎么说我便怎么说,你今天若是跟我全部坦白,我至少不会太恨你。”我有些倔强。 他冷嗤了一声,‘啪’点燃手里的打火机,在手中把玩,“你的恨值多少钱?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太感情用事,你恨我而已,并不能代表些什么。” “你到底想要怎样?”我气急,转过身来伸手,想要打他。 没想到被他半路拦住,流氓似得抓住我的手掌摩擦了一下,轻笑,“你们女孩子,怎么动不动就喜欢扇耳光,一般只有在我对你做出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以后,你才能打我,不是吗?” 他说完以后,忽的朝我凑了过来。 我下意识就要开窗喊人,陆涵却嘲讽,“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我想要对你做什么,恐怕外人都管不着。” 他这句话,让我一阵恶寒。 完全分不清楚,陆涵是天使还是恶魔。 就在我有些颤抖地瞪着他,跟他对峙的时候,他忽然就笑了,松开我的手,自动坐远离我半米的样子,翘起二郎腿睨着我,“江舒尔,你知道两个人合作的前提应该是什么吗?” 我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坐直了姿势,低声道,“信任。” “是绝对的信任。我陪着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竟然对我没有完全信任,你说这要多么伤我的心?”陆涵点燃了打火机。 他的脸在火光里明明灭灭,如同他的性格一样,一点儿也看不真切。 “可你,在祁镇海面前提到了沈蔚然。”我垂下头,干脆就把话摊开来说。 陆涵的身上有太多的疑点,比如说他为什么要帮我这件事,他的解释永远都只是一句,各取所需。 那么,他到底需要的是什么? “呵呵,我提到了沈蔚然,就说明我跟祁镇海联手了?你江舒尔要是这么蠢的女人的话,我还陪你玩什么游戏?有意义吗?”陆涵这话显然是有些生气了。 他在生气,我不信任他吗? 我没有说话,定在那里。 他接着说,“你觉得,我应该在祁镇海面前维护沈蔚然?这最简单的计谋你都不懂,回头我让助理给你送一本三十六计好好看看。” “祁镇海性格多疑,且不信任任何人,如果我在他的面前一直维护沈蔚然,反而会让他觉得,我跟沈蔚然联手了。可是如果我诋毁沈蔚然,甚至想要对付沈蔚然,偏就会让祁镇海觉得没有威胁,以沈蔚然现在的本事,祁镇海不会想要立刻去对付他的,你的前夫,可着实有些能力。” 陆涵的话,非常在理。 确实是我想的太简单。 “我看,你是因为这个牵扯的人是沈蔚然,所以才会方寸大乱吧?我告诉过你,既然走了这一条路,就别太在意什么儿女私情,如果今天我提的人是沈嘉泽或者黎深,你问问你自己的心,还会这么迫不及待,不假思索的怪罪于我吗?” 陆涵把车窗开了一条缝,然后把手里的打火机丢出了窗外…… 321 灭又生,得又扔。 ,陆涵把车窗开了一条缝,然后把手里的打火机丢出了窗外……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好像是他最喜欢的一个打火机,从我见他第一次,他便一直抓在手里盘玩着。 “你对沈蔚然的感情,就像是这个打火机一样,我虽然喜欢它,想要把它留在身边,可是如果只有丢掉它,才能保全我跟它的话,那么我一点儿也不会觉得可惜。” 陆涵的话,暂时性的劝服了我。 甚至还让我觉得,有那么一丝丝内疚。 真的是因为那个人是沈蔚然,我才会方寸大乱吗? “那么你呢,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陆涵,你的身上有太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了,我不了解你,就不可能对你完全信任,不是吗?” 我抬头直视着他黑如点漆的双眸。 “那么,你想要知道什么?”陆涵双手一摊,很惬意地依偎在靠垫上。 我抿了抿嘴,“你为什么要对付祁镇海?” “利益。让人们趋之若鹜的利益。”陆涵笑了笑,勾起嘴角,“你不要把我想得跟你心上人一样高尚,我只是一个商人,我想要独吞祁镇海手里所有的利益,就这么简单。” “真这么简单?”我有些疑惑。 “真的,比金子还真。” “可祁镇海在做违法的勾当,难不成这些你也都要?”我追问了一句。 他锐利眸子一眯,眼底寒光闪了闪又消失不见,“这个似乎不在我们的交易话题之内,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做坏事,是会有报应的。”我垂下头,平静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陆涵是个亦正亦邪的人,我不敢保证,他绝对不会去接手祁镇海的制毒假药事业,而我选择站在他的身边,似乎有些违背了道义。 “你放心,陆太太,在报应来到之前,我一定已经跟你离婚了,你没有机会承受这个报应。” 陆涵不屑地朝我笑了笑,“你还有什么疑问?” 我尽量不让自己的脑子去回想他刚才说的话,在陆涵的眼里,似乎我真的就是一个合作伙伴,我需要他,我们一拍即合,他若落难,我必然会抽身而去的那种合作伙伴。 而我还傻乎乎的把他当做我的朋友,何其天真。 心底有些酸酸涩涩的,像是被人背叛了友情的那种。 我咽下替自己争辩的话,安静地提出了一个问题,“还有一件事,林思思跟林曼春是否知道祁镇海就是拐卖林思思的那个幕后主使者?” 这是一个很严重,却被我忽略掉的问题。 如果林思思知道,那么以她瑕疵必报的性格,为什么会放过祁镇海,甚至还认贼作父! 算下来应该是祁镇海亲手毁掉她的一生的。 陆涵在空气中打了个响指,“bingo,终于问了一个有营养的问题了。问题的答案就是,知道,她们母女两都知道,而且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心大的母女两? 林曼春虽然不是个善茬,可是可以看得出,她对林思思还是极其爱护的,这是天生的母性,改变不了。 他笑,“具体为什么,我也不清楚,可能她们母女俩是个奇葩也说不定。不过我自己有两方面的考虑。” “第一,林曼春很爱祁镇海,她对他的爱已经超越了一切,甚至可以容忍他所做的所有事情,当然,这么盲目的爱我是觉得不太可能。” “第二呢?”我问。 他回答,“第二,忍辱负重呗。看林曼春那天对捉奸的态度,看起来不像是一个被背叛的女人该有的伤心,而是一种对自己私人财产被侵占的愤怒。简单来说就是,她嫁给祁镇海,是为了安稳的生活跟巨额财产,如今有个女人忽然要生个孩子来威胁到她的地位,她才会产生这种反应,所以,不管祁镇海做了什么事情,只要祁镇海能给她足够的钱,她都能容忍。” 这就是所谓的,为了钱什么都不顾? 我的心里升起小小的纠结,又不太确幸,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陆涵解释地非常清楚,顺便掐灭了我想要离间林曼春跟祁镇海的计划苗头。 可当时的我们并不知道,还有一个第三。 而这个第三,差一点儿让我们所有的人全军覆没,死无葬身之地。 和陆涵在车里聊了一半,外面忽然响起敲窗的声音。 陆涵放下车窗,站在那里的人是消失了一个下午的沈蔚然跟林思思。 林思思紧了紧抓住沈蔚然的手,笑着问我们,“妈妈让我喊你们吃完饭,你们两个躲在车里做什么呀。” “孤男寡女,**的,你说能做些什么?虽然不能实质性提枪上阵,解解馋也是好的。”陆涵用带笑的眼睛看向沈蔚然,顺便在我的脸上毫不客气地亲了一口。 这尴尬的动作,让沈蔚然的脸色瞬间一寒。 我知道,这是陆涵蓄意的,他最近,似乎好像一直在主动挑衅沈蔚然。 难道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要演绎出一种反目成仇的样子? 战局越来越扑朔迷离,我只好在这尴尬的气氛中拽着陆涵回去吃饭。 晚饭后,祁镇海不客气地把陆涵给叫了上去,意思很明白,让我自己开车回去。 偏我今天是打车来的,只好翻着手机点出某某打车软件。 刚准备呼叫的时候,一只大手从我的背后绕过来,不客气地按灭手机,然后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我送你回去。” 沈蔚然说完便拿出了车钥匙。 我一愣,林思思连忙三步并作两步朝我们跑过来,“沈大哥,要不我一起吧?” 可她跑的步伐太快,加上可能对祁镇海的家没有那么熟悉,所以被茶几带倒,摔在了地上。 对于这种情况,沈蔚然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现在好像不太方便,一会儿我来接你回去。” 他说完以后,便当着林曼春的面拎起我的胳膊,把我生拖硬拽地塞进他的车子里,完全不顾我的反抗。 他的脸色寒地可怕,我一点儿也不怀疑,是刚才陆涵在车里所说的话刺激到了他…… 322 灭又生,得又扔。 ,他说完以后,便当着林曼春的面拎起我的胳膊,把我生拖硬拽地塞进他的车子里,完全不顾我的反抗。 他的脸色寒地可怕,我一点儿也不怀疑,是刚才陆涵在车里所说的话刺激到了他…… 林思思就这么被他不客气地甩在了祁镇海家里,沈蔚然发动了车子,他的车上只有我跟他两个人。 从一开始我认识沈蔚然,都是阿奇做司机,自从阿奇走了以后,似乎都是沈蔚然自己开车,不知道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手,还是没有信任的人。 沈蔚然的车子起初开得很慢,我坐在副驾驶室没有说话。 副驾驶室上若有若无的那种香水味渐渐钻入我的鼻子里,惹得我心里一阵又一阵地翻江倒海地恶心欲~望。 我拼命压抑着这种属于别的女人的感觉,他大概是看见了我苍白的脸色,问了一句,“不舒服?” “我不太习惯别人用过的东西,尤其是男人。”我捂着嘴,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这香水味一闻就是林思思的,跟上一次陷害我和祁东野的香水味一毛一样。只不过没有了催~情的惑人心智的毒~品在里面,所以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我要是说没被用过呢?”沈蔚然十分好笑地敲了敲方向盘,睨了一双眼睛看向我。 他这是几个意思,算是在跟我解释他什么都没有跟林思思发生吗? 我的心里,竟然在此刻翻起一丝丝小雀跃,还有些小兴奋。 这些不该有的情绪,一升起就被我掐灭在心头,表现出不屑一顾的样子,“孤男寡女的,连蜜月旅行都度了,就不要装腔作势。” “孤男寡女在一起,就会发生些不该发生的?所以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沈蔚然忽然垂眼冷笑。 我被他这一声笑震了一震,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进一步刺激了他。 我的意思就是,像我跟陆涵,那肯定就已经发生过什么了。 这种模棱两可地意义揣测,哪怕是让沈蔚然在这里揣测,我还是觉得心里很难受,像是十几双手在不停地扯着我的心脏,难过的快要窒息。 可再难过,戏总要演下去。 “你刚才不就已经在外面看见了吗?沈蔚然,我到是没有发现,你就这么喜欢喜当爹吗?”伤人的话从我嘴里一个字接一个字地蹦出来。 说是伤人,其实不过是在伤己。 “这个游戏,很有趣。”沈蔚然淡薄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加快了车速。 他是缓慢地踩下油门的,可是仪表台上不断攀升的数字,在一遍又一遍提醒着我,沈蔚然生气了。 从六十,到八十,再到一百二,一百六,二百二…… 我从来没有坐过这么快车速的车子,紧张到我只能紧紧抓着扶手,一张脸苍白到可以跟白纸媲美。 我的身家性命,我肚子里孩子的身家性命,此刻全在沈蔚然的一念之间。 幸运的是,陆涵所住的别墅在半山腰,远离闹市区,这条路上一辆别的车也没有,只剩下沈蔚然一个人在急速攀升。 直到他把车速渐渐缓下来的时候,我肚子里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再也抑制不住,“停车。” 车子一停,我便打开车门冲出去,在路边草丛上吐了个天翻地覆,恨不得把早饭都给吐出来。 沈蔚然淡定地走在我的身边,点燃一支烟,朝我偏头一看,“这便受不了了?祁镇海折磨人的手段,千千万万,你冒风险待在他的身边,并不会比现在好受。” 我的心一惊,一只手拍着胸口,低着头不让他看见我的表情,而是稳住心情说道,“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沈蔚然冷笑一声,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刚才我在想,如果我们一家四口从山路上冲下去,或许是一个解脱也说不定,不过,想想而已,我的舒尔还那么年轻,她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什么一家四口,沈蔚然,已经是晚上了,别做白日梦。”我故意放大的声音,生怕他从我的语气中听出了怯懦跟害怕。 我害怕他已经猜出了我跟陆涵的交易,也害怕,他刚才真的冲下山路。 他是个极端主义者。 沈蔚然没有再说话,而是邀请我重新上了车。 我本意是想要拒绝,但现在正处于荒郊野岭,如果我不上他的车,恐怕今晚就得与狼共舞了。 这一次他的车开得很四平八稳,临了送我到陆家门口的时候,在我耳边笑着说了一句,“如果你真的想要保住这两个孩子,那就记住,不要去多管闲事,也不要相信任何人。” 他的眼底,满是警告。 警告之下,便是对我放不下的关切跟在乎,就算是语气异常冰冷,可不得不承认,从始至终,哪怕我这样疏远他,伤害他,最终,沈蔚然的还是义无反顾帮着我,站在我这一边。 我的喉咙哽咽了一下,千言万语思念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最终化为残忍的利刃,“沈蔚然,我们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你觉得,你说的话我应该相信吗?我的身份是陆太太,你别忘了。” “抢来的身份,终究是要归还的。”沈蔚然并不在意我话里话外的伤害,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把我放下,驱车而去。 我因他这句话,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他是什么意思? 是指陆涵抢来的我呢,还是指我在婚礼上见到的那个女孩,是我抢了她的身份? 当初跟陆涵结婚,是为了沈蔚然,况且我并不知道有关于陆涵的内情,如果说,那个婚礼上出现的女孩,并不是陆涵口中所谓的‘亲妹妹’,而是他心尖上的人的话。 那么我好像无意之中做了一件什么错事? 难不成成了横刀夺爱的小三了? 跟陆涵合作归合作,这骂名我可不愿意背负着,我不想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也不想我的孩子以后被人指认,说她妈妈曾经过做过小三。 这件事情,关于那个女孩的事情,我必须要找陆涵问清楚! 323 灭又生,得又扔。 ,这件事情,关于那个女孩的事情,我必须要找陆涵问清楚! 可自从陆涵那天被祁镇海留在祁家以后,一连几天,我都没有看见他的人。 直到三天以后,陆涵才一身疲惫地回到家里面。 他不在的日子,我没有睡得好,起身便朝他迎过去,并没有来得及开口问关于那个女孩的事情,陆涵便先开了口,“舒尔,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什么事?”我预感到可能是一件大事。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所说的公司危机吗,那个一直针对我们公司的人,现在祁镇海有一批仪器需要从国外进口,而那批仪器属于高档货,竞争的人很多,也包括那个最近一直在跟我们作对的新公司,我想要试探一下,这个公司的背后主事之人,是不是沈蔚然。” 陆涵一连串说了很多话。 我皱了皱眉头,问他,“你跟祁镇海那天在书房里,谈的就是这件事情吗?” “不单单是这件事,原本祁镇海是不需要这批仪器的,但是前几天有人进了他的生产线,最初的生产线仪器全盘崩溃,直接亏损大概一个多亿,亏损到没什么,因为他着急赶工,没有办法才铤而走险花大价钱拿下这批新的仪器。” “那个动手脚的人,是沈蔚然?”我追问。 陆涵点了点头,“我知道是沈蔚然,但没有确切的告诉祁镇海是沈蔚然,我模棱两可在他面前提及了,但是他并没有相信,因为这批仪器是沈蔚然跟他一起置办的,他们两个人都有股份在里面,他不觉得沈蔚然可以这么自毁长城。” “但你这么一提,反倒是摆脱了自己的罪名,不会让祁镇海觉得你跟沈蔚然联手了。”我说。 陆涵笑了笑,“看来那天在车里教育你教育地不错,你终于开窍了。” “那么,需要我做什么事情?”我抬头,避过他的目光。 说实话,现在我对陆涵也是半信半疑的,虽然那天在车里他跟我讲了很多,但是人就是一种感性动物。 陆涵说的做的再多,都比不上沈蔚然一句提醒我的话。 他让我不要相信任何人,其中自然是包括陆涵的。 “不需要做很难做的事情,我只是需要你去跟他们谈交易,而我,负责跟踪沈蔚然。” “是仪器?”我跟陆涵反复确认了一遍。 因为深深知道,祁镇海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如果是让我去做有关于毒~品一类的,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是仪器,江海集团的制药仪器。生产线也是江海集团的,所以祁镇海觉得,沈蔚然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毁掉自己的根基。” 陆涵明确点了点头。 我的内心有些犹豫,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他,“为什么是我,这件事情,任何人都可以去做。” “不,只能是你。”陆涵笑了笑,起身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保姆恰好在这个时候端了一盆切好的水果过来,所以他便停止了说话。 直到保姆离开客厅去专门为她建在花园里的屋子时,陆涵才复又开口,“因为只有你,才能够让沈蔚然路出马脚了,如果那个幕后主事人不是他,那么不管谁去都没关系,可是如果真的是他,那么当他得知我派出去谈判的人是你的话,他便会对你产生担忧,从而影响他的行程。况且,你的法语水平很高,有你出马,必然能够成功。” 做花瓶的时间久了,我几乎都要忘记,我好像是法语系毕业的了。 听到这里,我大概算是明白了。 陆涵在怀疑,沈蔚然自己毁掉了自己的生产线,然后又创立了一家新公司在跟祁镇海分庭抗礼,祁镇海为了完成任务,必须要购置新的生产线,但因为他是军人,不方便自己去谈,只好让陆涵代劳,至于沈蔚然为什么不去谈,大概是因为他分身乏力。 这个忙,确实不算是很难。 我最终还是答应了陆涵。 后来我们还聊了很多,包括关于祁镇海手指的指纹的事情,陆涵都表示他会去尝试着拿到指纹。 直到我提到了那个女孩子,我们两个之间的谈话才不欢而散。 陆涵让我不要去管他的私事,他的语气十分坚定,我也不敢再去多问。 毕竟现在没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来,可能沈蔚然指的根本就不是这一件事情。 一个礼拜之后,陆涵派他的秘书给我行程,虽然是谈交易,但并不需要出国,谈话地点便是在深市对面的港城,他的秘书准备了厚厚一踏资料,看来如果沈蔚然不出现的话,我们应该是志在必得的。 为了安全起见,我带了恒叔一起去,我和恒叔过关进入港城的时候,原本以为会面对剑拔弩张的局面。 可我跟对方代表已经到了有两个多小时,并没有其他任何的公司有人过来。 直到午饭十分,我跟对方代表愉快的用餐完毕以后,便就合约问题讨论了几个点,最后走正常流程飞快地签了约。 送别对方代表以后,我给陆涵去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没有别的公司出现,陆涵在电话那头没有详细说些什么,而是告诉我他会在海关这里等我,便收了线。 就在我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将要踏上过关回家的路途的时候,港城的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把我们一行人团团围住,很快便有警察上来查看我的身份。 恒叔原本想要制止,但是因为是在港城自由行政区的原因,我暗示他不要轻举妄动,然后掏出证件配合临检。 毕竟是在治安很好的港城,恒叔这一脸刀疤相的,有警察临检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我没想到的是,这群港城的警察并不是在路上临检的,而是专门为了我前来。 他们把我们带到警察局里后,用通俗的粤式国语对我说,“陆太太,实在是对不起,我们接到内陆警方的要求,说是您失踪了,所以在境内盘查,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了您。” 我失踪了? 我哪里失踪了?是谁报的警? 324 灭又生,得又扔。 ,他们把我们带到警察局里后,用通俗的粤式国语对我说,“陆太太,实在是对不起,我们接到内陆警方的要求,说是您失踪了,所以在境内盘查,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了您。” 我失踪了? 我哪里失踪了?是谁报的警? 就在我一头雾水的时候,原本站在我面前的警察很快让出了一条道路,从路那头走过来一个十分眼熟的男人,是许久未见的阿奇。 因为陆涵的助理也跟在我身边,所以看见阿奇,我的脸色是不太好的。 一心认为,这是沈蔚然玩的计谋。 阿奇过来以后,几个警察都自觉退后了几步,把房间留给我们两个人。 我看了阿奇一眼,“怎么?沈蔚然让你这么明目张胆地来抢人吗?这一次你准备把我给带去哪里?美国,还是新加坡?” 我认定了,我人在港城,沈蔚然算准了陆涵的手伸不到这么长,所以特意安排阿奇来带我走。 可我没想到的是,一切都是我想太多。 阿奇用一种近乎鄙视的眼神打量了我一下,然后别过头去恨恨地说,“陆太太自己做了白眼狼,反过来咬沈先生一口,现在还大大咧咧诬陷沈先生,之前是我阿奇看错了人。” 除了沈蔚然车祸的那一次,阿奇从来没有对我说过重话。 他是沈蔚然的贴心得力助手,也一直尽心尽力照顾着念念,所以我一直很尊敬他。 没想到他今日会这样说。 我自然是有些脾气的,无缘无故被人辱骂,谁心里都不会好过,“我不懂你说的意思,我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沈蔚然的事情,如果你不是他派来的,就不要再纠缠我。” 说完以后,我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跟阿奇侧身而过。 阿奇伸出一只手,拦住了我的去路。 那条手臂很坚硬,我撞在上面的肌肉上,烙得生疼,看得出来阿奇的心很坚定,是不会收手的。 “江小姐做了陆太太,真的可以心安理得地生活下去吗,难道就不会夜不能寐?” 阿奇在我背后说了这么一句。 “我为什么要夜不能寐?”我反问他。 他冷笑了一声,钳制住我的手臂,强硬地把我拉在那里,“为什么?你也好意思问为什么?你跟陆先生联手上演了一出好戏,你假装失踪,让沈先生放弃一切动用所有力量来找你,可结果呢,没想到陆太太竟然一个人跑过来替自己老公签了合同。” 阿奇顿了一顿,语调更加激动,“就不说这份合同会让沈先生损失好几个亿甚至用尽心血打造的子公司也毁于一旦,沈先生在担心你的途中开车不用心,出了车祸住进医院里,你也不闻不问,否则现在来找你的就是沈先生,而不是我来代劳。” “你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一向算无遗漏的他会为你失魂落魄到这个地步吗?还是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把沈先生当成一个垫脚石?四年之前你就没有在乎过念念小姐的安危,一意孤行导致念念小姐终身残疾,如今你也不过就是把沈先生当做一个你向上爬的踏板。” “像你这样冷血薄情的女人,是会遭报应的,你知道吗?若不是沈先生不准我动你,我阿奇一定是第一个想要杀了你的人。” 阿奇的这一番话很重,很重。 我的身体微不可闻地颤抖着,指甲嵌进了我的手心里,却感觉不到有多痛。 因为心像是在滴血。 沈蔚然为了找我出车祸了?严重吗? 这些都是我心里正在盘旋着几百遍的问题,可我偏偏不能够问出口! 我不能表现出自己对他的关心,不能表现出自己对他的愧疚,我必须装作阿奇口中那个冷血无情的女人! 阿奇说到现在,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大概已经了解清楚了。 陆涵为了阻止沈蔚然去拿下这个订单,故意放出我失踪的消息,引得沈蔚然方寸大乱,从而促使我完成订单。 之所以签约选在港城,也是因为沈蔚然在港城人脉不通,不能确定我是否安全。 虽然心底有万千悔恨,可我还是稳了稳心神,朝阿奇一笑,“所以呢?事实就是,你杀不了我,他也不能奈我何。你的话要是说完了,我就离开了。” 阿奇一定没有想到我是这样的反应。 我也没有想到,自己演戏的水平真是越来越好了。 “不,你跟我去见沈先生,他应该很想要见你。”阿奇没有松开拽着我的手臂。 “可我并不想要见他。”我挣扎。 站在外面的我的助理一行人看见了我们里面的动作,几个人连忙冲进来。 我跟他们一起来的,若是我有什么闪失,他们也不会在陆涵那里好过。 但阿奇的身手是个练家子,我早就知道。 他说,“这由不得你。” 我被他拽在手中,看他一拳一个撂倒助理,最后跟恒叔面对面对上。 我怕他跟恒叔会两败俱伤。 今儿这一遭,不走也得走,加上我自己内心很想要确定沈蔚然有没有事情,被胁迫着去,总比自己去被人知道的要好。 戏演足了也就够了,演太过,恐怕自己都会沦陷进去。 我跟恒叔说,“算了,我跟他走一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恒叔,你帮我告诉陆涵,希望一到深市,他就来接我。” 恒叔张了张嘴,我朝他使了个眼色,他才让开了路。 阿奇一路蛮横地带着无限怨气把我丢进车子里,风驰电掣朝海关开。 沈蔚然似乎是先打好了招呼,海关没有拦截我们的车子,任凭我们一路通畅回到深市,透过车窗我看见了站在海关关口的陆涵。 他的眸色深深,带着浓浓迷雾,我捉摸不透。 阿奇把我一路带到医院,沈蔚然躺在洁白干净的病房里,手臂上还打着点滴,脸色略有些苍白。 看见我进来以后,他抬了抬眼皮,把我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然后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差一点儿就让我泪崩的话。 他说,“没事就好……” 325 灭又生,得又扔。 ,他说,“没事就好……” 我眼眶中的湿润越聚愈多,为了不让他们流下来,我干脆试图转移话题,从包里拿出签好的那份合同递给沈蔚然,“一直是你在打压我们林氏集团跟陆涵的公司吧?很不好意思,这一次被我抢先了。” 沈蔚然的眉头跳了跳,空气凝滞在那里。 下一秒,他忽然就坐起身来,拔掉自己手上的针头。 从他的静脉里喷出来的血溅了我一身,他冷笑一下,穿上拖鞋朝我走过来,大力钳制住我的脖子,强迫我的脸凑近他,听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江舒尔,我之前跟你说是非黑白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你说你不懂这个世界的残忍,你说你只是想要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 “可现在呢?陆涵是你想要保护的人?所以你可以为了他黑白不分,是非颠倒,做一些十恶不赦的事情?” 沈蔚然的一字一句,如同利刃狠狠戳进我的心脏,痛得锥心刺骨。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我已经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若是有镜子,此刻我一定死脸红脖子粗的狼狈样子。 沈蔚然勾起嘴角,倏地松开我,我跟一滩烂泥一样,后退两步瘫软在陪护椅上,直愣愣看着他。 看着他眼底的凄楚跟愤怒。 “你知道那批仪器,如果被祁镇海拿走,会用来做什么吗?那是现在最先进的制药生产线,速度是从前的三倍,也就是说,祁镇海制造假药的速度,因为这一批仪器,会提高数倍,会祸害更多的人!” 沈蔚然转身,把我签好的文件拿起来,丢弃在地上。 我从未见过他发这样大的火。 他遇事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除非现在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他的掌控范围。 关于这批生产线的用处,我是真的不知道,陆涵话里明里暗里似乎是在催眠我,麻痹我,引导我以为,这一批是为了弥补江海集团被沈蔚然毁掉的生产线。 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 谁都不可信,沈蔚然提醒过我,我却并没有在意! 沈蔚然的眼睛里有些许血丝,他转头看向我,问我,“江舒尔,你是否真的喜欢上了陆涵,甚至可以为了他枉顾道义。” 我张了张嘴,原本应该坚定说出的台词,此刻却失去了语言功能。 而我的沉默,似乎给沈蔚然造成了另一个答案。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一个字比一个字声音低沉,一个字比一个字疲累。 接着,病房里只剩下他的笑声,苍凉而苍白。 下一秒,他走上前抬起我的下颌骨,对上他肃杀的眼眸,“伤害了我这么多次,你却忘了,你不过只是一个女人而已,而一个女人,并不能改变什么。” 我因他这一句话,被钉在椅子上。 他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陌生。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外面响起了陆涵的声音,“舒尔,我来了。” 我松了一口气,以为沈蔚然会就此放过我。 可就在陆涵开门的那一刹那,沈蔚然忽然就附身下来,贪婪地吮~吸着我的嘴唇,带着薄凉的讽刺。 直到确定陆涵看见这一幕,他才松开我。 我抬手反手就给了沈蔚然一巴掌。 这是我第一次打他,但因为不舍得,所以力气很小,沈蔚然的头都没有偏,而是更加邪魅地看向我。 眼睛里满是让我崩溃的苍凉。 陆涵一进来就看见这么一幕,他的脸色自然不会是太好,他是个很忌讳被带绿帽的男人,他警告过我。 所以他开口朝沈蔚然说了一句,“你这么对我的女人,合适吗?” 沈蔚然松开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伸出一只手把我被他弄乱的头发别在耳后,然后语气轻柔地笑了笑,“你也说了,只是一个女人而已,谁碰都可以,今天你为了单子,把你的女人送给我,你也可以理解为当初我为了别的女人,把自己的女人送给你。” “本就是一个玩物,不值得你我之间伤感情。” 上一刻还柔情似水的男人,下一秒就说出锥心刺骨地话。 我瑟瑟地站在那里,整个人颤抖不已。 虽然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自己的选择,可是当事实真的鲜血淋漓撕开在我面前的时候,当那个一直在等候守着我的男人,选择放弃的那一刻。 为什么我的心会痛得无法呼吸,像被人射成了筛子一样。 每呼吸一口气,就痛一分。 “沈蔚然,你当我是什么,妓~女吗?”沉默片刻之后,我问他。 他特别云淡风轻地笑了笑,用他看林思思的眼睛看向我,一字一句说道,“现在,在我眼里,你跟妓~女没有什么分别。” 我的身形晃了一晃。 陆涵赶忙上前扶住我。 接下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沈蔚然病房的,包括怎么跟林思思打照面,全都不记得。 我只知道,回到陆家以后,我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可以看见陆涵跟佣人一遍又一遍给我贴着退热贴,还扶我起来喂温水,我大概是发烧了,且怀孕不能吃药的原因,只能采用物理退烧。 就这么迷迷糊糊一整晚,看他们忙忙碌碌一整晚。我的身体都好似不是自己的。 沈蔚然所说的话,对我造成了太大的伤害。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陆涵已经在我的床边睡着了,他合着衣服半躺在靠背上。 我抬头看了一眼明晃晃的水晶灯,稍微朝床边挪动了一下。 这一点小动静,便把他给惊醒了,他发现了我可以跟他保持的距离,自己站起身走下床,笑着问我,“还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没有。”我从他手中接过开水,抿了一口。 然后说,“谢谢你昨晚照顾我一夜。” “应该的。”陆涵又笑。 我咬着牙齿,感觉到一丝痛楚,这才开口,“你尽心尽力照顾我,是因为亏欠吗?你利用了我对你的信任,陆涵,我信错了你……” 326 灭又生,得又扔。 ,陆涵听见我说的话,接过茶水的手顿了一顿。 气氛有些沉默。 过了片刻,陆涵慢悠悠地说,“舒尔,有些事情,你暂时不能够知道。” 呵呵? “前天你不是跟我说,我们之间需要互相信任吗?既然要信任,为什么会有秘密?” 我盯着他,语气很微弱。 大概就是这种微弱的语气对他有些震撼,他缓缓动了动手指,然后垂眸看向我,“舒尔,我现在确实不能告诉你,但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我只是跟沈蔚然采取的手段不一样,但我们的目的,殊途同归。” 不能联手,却告诉我殊途同归? 我忽然间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我觉得自己很累很累。 夹在在所有人的谎言中,没有过一刻的安宁。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垂下头,不再想要搭理他。 陆涵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再劝我。 在家里休息了几天,我让恒叔不断的帮我调查有关于沈蔚然跟那个新公司的事情,恒叔很尽责的把详细情况告诉我,说因为那份合同的影响,沈蔚然确实亏损很多钱,现在甚至有些周转不灵。 得知这个消息以后,我毫不犹豫便拨通了祁东野的电话。 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值得我去相信,那这个人一定是祁东野。 中午十一点,祁东野到达了我约定的地点。 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和祁东野说话是多久之前,我们从无话不说,到无话可说,已经很久很久。 祁东野出现的时候,我盯着他十分憔悴的脸,心里的内疚不止一分。 他以手握拳,稍微咳嗽了一下,然后朝我无奈的笑了一笑,“不好意思,小野猫,最近酒喝的有些多,没几天清醒的时候。” 听到久违的小野猫三个字,我整个人身体一怔,那种久违的感觉,就像是久别重逢,心里酸涩的眼泪都要流下来。 我眼前这个全心全意为我的男人,再也没有了当初我第一次见他的意气风发,而是颓废不堪。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我再也找不回曾经的祁东野了。 我假装看向窗外,憋掉自己眼眶里的湿润,然后才敢回过头对他勾起嘴角。 “小野猫,你最近过得开心吗,陆涵那孙子对你好吗?”祁东野见我笑了,拉了椅子坐在我对面。 我犹豫了一下,觉得不应该让他再卷入我们三个人的纷争,便笑了笑,“我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我。” “嗯,没担心,我就是客气客气问问而已。”祁东野眼底是藏不住的落寞寂寥。 我知道他不仅仅是客气客气,他很在意我,却不能够问候,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揪心了。 祁东野的无奈,祁东野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铭记于心底,这份情这辈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来偿还。 我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他,不再让他受到伤害。 “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祁东野点了一杯咖啡。 我觉得跟他没有什么好卖关子的,那些恩恩怨怨情情爱爱的事情,他又不是不清楚。 别看平时他整天醉着的,可有些事情他或许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所以瞒着他也没有用。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所以我直接开门见山地跟他说,“我需要钱,所以我想要借钱,借很多很多钱。” 我不可能去祁镇海手里把生产线给抢回来,也不能说服陆涵跟沈蔚然联手,那么我唯一能做的,便是把钱给沈蔚然,解掉他的燃眉之急。 祁东野朝前凑了凑,很紧张地问我,“是出什么事情了吗?你需要多少钱?我借给你!” 我摇了摇头,“不需要你借,我只是需要年年给我找靠谱的熟悉的银行,我会把林氏集团抵押做贷款,大概需要两个亿。” “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林氏集团是你所有的东西,小野猫,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祁东野当即就拍案而起,走到我面前,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 确认我手脚无缺以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我犹豫了半分,清了清嗓子,跟他讲述了一遍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就是陆涵和沈蔚然之间的斗争。 “我亏欠沈蔚然的太多了,如果可以用这种方式弥补的话,我的心里会好受一点儿,而且,就当是我们两个之间最后的交易,这笔钱给他以后,我便跟他两清了。”我平静的把茶杯里的柠檬水给喝干净,心也在这一刻变得清澈透明。 从头到尾,我都不在乎这个林氏集团。 我不是不爱钱,只是这些东西我承受不起,我完全不懂,只能依靠恒叔帮我打理,若是有一天恒叔不在了呢? 迟早林氏集团会被我败光,与其到那时候一无所有,不如现在用在刀刃上。 “小野猫,你可知道,林氏集团没有上市,如果拿来贷款两个亿的话,很可能就拿不回来了。”祁东野深知其中的道理,再一次提醒我。 我点头,“我知道,但没关系,我觉得挺值得的。” 祁东野没有再说话,片刻之后他给了我答复,“我可以帮你联络,要是我可以挪用这么多钱的话,我一定立刻就借给你。” “不用啦,你还有顾菲跟她肚子里的孩子要照顾呢。”我见他答应了我,瞬间松了一口气。 祁东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问我,“小野猫,我其实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说,“什么问题?” 祁东野一开始没有说话,而是不停的用金属勺子搅拌着杯子里已经冷掉的咖啡。 过了一会儿,他低头,“你一直觉得你亏欠沈蔚然,那么我呢?”他似笑非笑的,终于有些初见时候的痞里痞气,他问我,“我因为怕你觉得我给你太多压力,不敢追你,直到你嫁给了陆涵,我怕你觉得我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所以我娶了一个我根本就不爱的女人,小野猫,你亏欠我的感情呢?你要拿什么来还?” 327 灭又生,得又扔。 ,“我因为怕你觉得我给你太多压力,不敢追你,直到你嫁给了陆涵,我怕你觉得我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所以我娶了一个我根本就不爱的女人,小野猫,你亏欠我的感情呢?你要拿什么来还?” “我......”我张了张嘴,愣是没想到他话锋一转,会问到这个问题上面来。 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法回答,谁亏欠了谁,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 我跟祁东野之间,隔山隔海隔天堑,注定是不能够携手走的同路人。祁东野见我没有反应,无奈的笑了笑,“我真希望会有下辈子,我第一个遇见你,用尽全力对你好,然后你就会选择我,对不对?” 祁东野见我没有反应,无奈的笑了笑,“我真希望会有下辈子,我第一个遇见你,用尽全力对你好,然后你就会选择我,对不对?” 我没想到祁东野会这么说,可我不能给他什么虚假的承诺。 不爱便是不爱,我是个执着的人。 “下辈子的事情,下辈子再说吧,这辈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我笑了笑,试图糖塞过去。 没想到祁东野的情绪却被我带的更加低落,“这辈子,呵呵,这辈子你的路还长着,我的路却已经走到了尽头。”“ 你瞎说什么呢?”我有些恼,立马瞪着他反驳他。 我很努力的为了他们几个我在乎的男人,与魔鬼开始做交易,他祁东野怎么能够自暴自弃。 “小野猫,你们别瞒着我了,我都知道我,我家那老头子,背地里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那么十恶不赦,有一天不如让我亲手崩了他,也好过你的心上人那么难做。” 祁东野自嘲似的笑了笑,拿起喝酒的架势,把面前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 颇有些寂寥英雄的感觉。 “别瞎说,做错事的人自然有法律的制裁,你只要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就好了,祁镇海的所作所为,自然有他自己的罪要受,你是无辜的,不应该牵扯在他的事情里。”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着他的,我知道的,祁东野应该也知道。 眼见着自己的父亲步步回不了头,他的心里应该有多么的痛心跟难过呀。 “小野猫,你觉得我逃得掉吗?我是毒!贩的儿子,那老头子是军区司令!别说什么罪不及妻儿,那都是骗人的,他是我老子,我总要承担的。”祁东野愤愤的一拳头砸在玻璃上。 落地玻璃发出沉闷的一声。 “逃得掉!我说你逃得掉就逃得掉......”我情绪有些激动地站起来,我不能看着祁东野这么自暴自弃甚至跟祁镇海同归于尽。 可不知道是我站起来的速度太快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我忽然天旋地转地晕。 耳边眼底只剩下祁东野的惊呼和伸过来的手臂。 接着世界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雪白的病床上,有一个女医生看着我说,“你要是不想要孩子,可以到我们正规医院来流产,怎么能自己随随便便在家乱吃东西呢?” 听到她的话,我整个人异常不安,立刻摸向自己的肚子,我的孩子! 腹部的触感很明显,是突出来的。 我的孩子,还在? “别摸了,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幸好你吃的药剂量少,孩子也坚强,都挺好的,只不过以后要注意一下,现在这些年轻人,一点儿也不在乎,一个一个的都在造孽......” 那医生不屑地甩下这么一句话,大步离去。 我对上祁东野那有些受伤的关切眼神,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在咖啡厅晕倒了,不过没什么大事,医生说你是因为乱吃流产的药物才会这样,小野猫,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过得不好?”祁东野抓住我的双臂。 “你要是过得不好,我可以立刻带你走,我们什么都不顾,远走高飞。”他的声音,由暗沉到高昂。 我立刻推开他,“你瞎说什么呢,我过得很好,陆涵也对我很好,我可能是吃错了东西,最近怀孕胃口比较好,什么都爱吃。还有,以后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顾菲没几天就要生孩子,你是个要做爸爸的人,不要让我失望,让她们母子失望。” 祁东野的眼神又黯淡下来。 但此刻,我已经没有心思来关心他的情绪了,我满脑子都是,到底是谁要害我的孩子? 我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沈蔚然,他觉得孩子不是他的,所以不可以让他们留在这个世界上。 但陆涵,也是直觉里不太靠谱的一个人。 毕竟我看不透他。 所以从医院里离开以后,告别祁东野,我独自一个人回到陆家,对每一件事都开始小心翼翼起来。 连保姆每天给我炖的养胃粥,我都会偷偷倒掉一些,暂时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再出什么状况。 三天以后,祁东野给了我答复,说是找到了贷款银行给我放款。 我火速跟他去银行签了协议,拿到两个亿以后,我毫不犹豫把钱递给了祁东野。 “你以顾菲的名义借给他,这是我最后一个请求。” 之所以是以顾菲的名义,一是因为祁东野借钱他不会要,二是,他跟祁东野有结怨,我希望沈蔚然以后可以念着顾菲雪中送炭的这一次,对祁东野手下留情。 祁东野没有说什么,接过钱给了我一个深深的眼神便离开了。 我以为这件事会就这么过去。 一个礼拜以后,我一个人来到医院产检的时候,竟然碰到了沈蔚然。 他是一个人来的,倚在妇科门诊的门口,盯着我。 他的耀眼让诊室门口围了太多的人,人群纷纷在议论,医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然后问我,你老公吗? 未免误会越来越深,我只好硬着头皮把他拉到楼梯间,问他,“你来做什么?是来看看我的孩子有没有死在你的手里吗?” “你觉得我会这么做?”沈蔚然反问我。 328 雁过无痕风有情 ,“你觉得我会这么做?”沈蔚然反问我。 “不然呢?我想不到,除了你以外,还有谁会那么不想要我生下陆涵的孩子。”我抿了抿嘴,装作一副很不想要看见他的样子。 沈蔚然冷笑了两声,锐利的的锋芒从他的眼中闪过,“我并没有那么无聊,对于无关紧要的人,我不会在意她的任何东西。” 这句话让我气结,从妓!女变成无关紧要的人,你敢说沈蔚然不是在跟我赌气? 我知道前几天的事情是我做的太过分,才会导致沈蔚然这么气愤的侮辱我,所以我已经尽力去弥补。 虽然我的尽力并没有被沈蔚然知道,但因着我自己心里很清楚,所以自己还是有怨气的。 “那么你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我撇了他一眼,“别告诉我说是沈先生走错了科室,跑到我们产科来了。” 我以为我这句话可以打击到他。 偏沈蔚然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我出现在这里,是因为知道有人要对你的孩子不利,现在看来,似乎是我自作多情了。” 沈蔚然的语气有些自嘲,“当初在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就应该教会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不是应该由着你胡作非为,什么事情都按照自己的性子来,才会这么脱离我的掌控范围。” 前半句应该是让我感谢的话,后半句却逼得我有些懵逼。 “沈蔚然,我是人,不是你的宠物。从前你不相信我也就算了,现在还处处跟踪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笑了,心底在流泪。 我相信这一切都不是沈蔚然做的,我相信是他义无反顾在照顾着我。 可念不可说,这才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障碍。 “沈大哥是陪我来的,并没有跟踪你,请问舒尔姐姐有什么意见吗?”我话音才落,林思思慢悠悠的从楼梯外面走过来,手里抓着一份检查报告单。 不是孕检,应该是普通b超。 我记得有人告诉过我,林思思根本就不能怀孕,连子宫也摘除了。 她来检查什么,我不知道。 他们夫妻两个之间的事情,我也没办法去追究。 既然林思思在这里,而我也已经确定了沈蔚然,他不是那个害我孩子的凶手。 我便没有再跟他们两个人争辩,径直离开了楼梯口。 再一次找医生确认完我肚子里的两个孩子很健康以后,我才抱着疑惑的心思离开医院。 不是沈蔚然,那么那个人是谁? 难道,是陆涵?! 这个猜测让我大吃一惊,陆涵确实很像是一面答应我可以留下孩子,另一面背后偷偷下黑手除掉孩子的人。 现在我所站的位置,决定了我对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去相信。 但我不会傻到去跟陆涵询问。 不知道为什么,我可以站在沈蔚然的面前坦坦荡荡质问他,去不会去这么直白地面对陆涵,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爱之深,责之切吧。 如果这件事是陆涵指使的,那么我去询问他也没有任何的结果,不如好好找到证据,才是正确的事情。 所以回到陆家以后,我便加倍小心,甚至把厨房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检查了一遍。 最终,目标被我锁定在保姆每天给我熬的营养粥上面。 除了这份粥我是天天喝的,其他时候,我不太会在陆家吃饭,并没有什么给陆涵下手的机会。 在林氏集团所有的吃喝饮食,都是恒叔照顾的。 当天夜晚,保姆把粥端给我以后,我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很忙,让她先退下过一会儿再来收碗。 然后在她出去后用一个小玻璃瓶把粥倒了一点儿进去,剩下的全部都冲进了厕所里。 第二天我便把这‘证物’让恒叔找关系送给了熟识的医生,下午化验结果出来以后,我才拿着化验报告走进了陆涵的早茶楼。 已经过了早茶时间,茶楼里面很清静,没有几个客人。 楼上包间里,陆涵一个人端着一杯茶,在自斟自饮。 我进去以后,他睨了我一样,喊服务员,“再拿个杯子来。” “不用了,我怀孕不能喝茶,你是知道的,除非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我挥了挥手,把手里的化验报告拍在他的面前桌上。 因为用的力气很大,桌上那个杯子都被我拍地翻在床上。 “这是什么,让你这么大火气?”陆涵没有看那个报告单一眼,反而是慢悠悠地扶起杯子,再一次给自己倒满茶水。 我冷哼一声,“你是因为知道这是什么,才会这么淡定的吗?” “这里面是关于五行草的报告。” 报告出来以后,我已经上网详详细细查看过这个东西。 五行草又称马齿菜或者马齿苋,马齿苋并非适宜每个人食用,由于其性寒滑,故怀孕早期,尤其是有习惯性流产史者忌食之。 如《本草正义》中说“兼能入血破瘀”。 明代李时珍也认为马齿苋“散血消肿,利肠滑胎”。 近代临床实践认为,马齿苋能使子宫平滑肌收缩。 所以,孕妇忌吃马齿苋,但临产前又属例外,多食马齿苋,反而有利于顺产。 陆涵端起茶杯喝茶的手顿了一顿,然后慢慢把杯子给放下,看着我很平静地说道,“这东西,跟我们有关系吗?” “你还在装糊涂,怎么会没有关系?你让你的保姆把这个东西每天都加在我的粥里,里面不仅仅有五行草,还有三七粉,都是极寒极容易滑胎的中药,你从头到尾就没有准备让我留下这个孩子,对不对?” 我的眼睛渐渐湿润起来,刚才的锐利锋芒全都消失不见。 是我江舒尔太蠢,竟然一直都在跟魔鬼做交易而不自知,才会导致今天到这种进退两难的地步。 陆涵把手里的茶杯给丢在地上,瓷器破碎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他笑了笑,很苍白的那种,“江舒尔,我早就告诉过你,如果你想要跟我合作,信任是必要的前提,可惜,一而再,再而三,你都没有信任过我……” 329 雁过无痕风有情 ,他笑了笑,很苍白的那种,“江舒尔,我早就告诉过你,如果你想要跟我合作,信任是必要的前提,可惜,一而再,再而三,你都没有信任过我……” 我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涸的嘴唇,也迎着他的目光,“陆涵,信任的前提不是要互相了解吗?你知道我所有的事情,我却对你的父母,家庭一无所知,连你是正是邪都分不清楚,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好,我不跟你争辩这个问题。”陆涵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只能告诉你,什么三七粉,五行草,都不是我派人做的,最近我也发现家里那个保姆不太正常,只不过还没有等我来得及调查出她的目的,你就找来了。” “她不是你的人?” 他这么坦白,有些欲擒故纵的意味。 我怕自己被他迷惑,又怕这一切真的不是他所谓。 你们可能要骂我蠢,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真的无法分辨出,到底谁才是值得我信任的人。 “她不是我的人,她是某个人的远方老乡,这也是我最近发现的。一开始的时候我调查过她,家底干净没什么牵扯才敢用她,偏偏这几天因为被沈蔚然打压的问题,我的资金有些紧缺,便去银行翻查,被我发现她这几天的账户有大量不明金额入账,我刚查到来源,你就来了。” 陆涵从西装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白纸,递给我。 我半信半疑地接过来,展开一看,是几笔进账,金额加起来有八十万之多。 虽然不算是很多钱,但是对于一个保姆来说,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 “是谁转给她的?她是谁的老乡?”我追问陆涵。 陆涵敲了敲桌子,身体朝后一仰,十分闲适得朝我吹了个口哨,“你一定想不到,是林曼春。” 林曼春?!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不成是林思思指使的,林思思猜出了我肚子里是沈蔚然的孩子? 这不可能呀,连沈蔚然都信了,她又从哪里去调查? 见我满头雾水,陆涵咳嗽了一声,嘲笑我,“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复杂,林曼春给她钱,目前看来就是指使她想办法让你不知不觉流掉孩子了,幸运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三个月,不是一个月,胎像已经很稳固了,所以他们才没有能够得逞。而林曼春这么做,应该不是林思思指使的,而是祁镇海。” 陆涵一下子就点出了祁镇海的名字。 说实话,我真的没有想到过他的身上。 他当初跟我在书房的一段谈话,并没有太多对我的敌意,也没有要出手对付我的意思,这种时候又跑来想要弄掉我的孩子,总觉得他是没有理由的。 陆涵看出了我的疑虑,继续给我解释道,“祁镇海这个人,多疑,谁都不去相信。所以说你嫁给我,他未必会觉得是因为真爱,他觉得你别有目的,亦或者是他猜出了这个孩子不是我的,总而言之,他只要除掉你的孩子,如果你不是沈蔚然那头的,那便是我们夫妻离心,也挨不着他什么,如果你是沈蔚然那头的,那就更好了,嫁祸给我,你从此以后恨上我,咱们三个再也没有机会联手对付他。” “知道祁镇海为什么能做到军区司令吗?不是因为他奋勇杀敌,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可以做将军,有的人只能做前锋,那是因为要懂得上位者的权谋,如果平衡自己手下的权利和敌对的势力,让自己处于不败的地位。” 陆涵的一段话如同醍醐灌顶,让我瞬间清醒过来。 祁镇海看似跟我说现在不找我麻烦,实际上早已在暗中着手部署,要如何不动声色地除掉我又不会失去陆涵这个左膀右臂的计划。 他的城府,深到我难以想象。 “你现在相信我了?是不是觉得很愧疚呀?”陆涵站起身来,朝我面前凑了凑,冰凉的指尖在我的脸颊上划过,带着他特有的玩味的语调,“江舒尔,其实你很漂亮,也很吸引人,虽然有时候做事很冲动,但不失为一个好的伴侣,我觉得我们两个人,或许挺合适的。” “陆先生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我记得你刚才还在后悔,不该找我这么一个不信任你的合作伙伴。” 我因着他这句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退开两步。 我自然是不会把他的话当真的,他说这番话的意思,其实只是为了缓解气氛,毕竟之前我这么咄咄逼人,现在他解释清楚以后,下不了台的人反倒是我。 就在陆涵刚准备继续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按下接听键以后,神色从温和变成吃惊,也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些什么。 我正准备追问他,他拿起桌上的汽车钥匙就拉着我的手,边走边跟我说,“是祁东野的电话,他说顾菲快要生了,现在赶去医院,我知道你听到这个消息就会急不可耐地冲过去,所以我干脆早你一步先带你去。” 我跟在陆涵的后面,尴尬不已。 等我们两个来到医院的时候,顾菲已经进了产房里。 我盯了一眼坐在外面椅子上,有些醉醺醺的祁东野,心底便清楚了为什么顾菲一到医院就会进产房。 必定是因为祁东野又喝醉或者喝断片了,没有来得及把她送过来。 现在怪罪祁东野也没有用,我干脆不说话。 我们几个人连同林曼春在产房门口等了有四个多小时,里面才有护士走出来报喜,说是生了一个儿子,母子平安。 坐在椅子上的祁东野,抬起浑浊的眼睛,眼底明显闪过一丝亮光。 原来不是不在乎,而是还没有过得去自己那一关。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忙忙碌碌照顾顾菲跟孩子。 等她们被推出来安顿好在病房以后,我提着开水壶准备去打开水。 还没有走到开水房,外面几个病人就嘈杂地叫起来,“那边有人要跳楼,真是造孽呦,好好的在医院跳什么楼?” 330 雁过无痕风有情 ,还没有走到开水房,外面几个病人就嘈杂地叫起来,“那边有人要跳楼,真是造孽呦,好好的在医院跳什么楼?” 有人跳楼? 我拎着水壶的手一顿,脚步不由自主的朝人群涌动的地方走过去。 不是我爱多管闲事,而是因为这里是医院的高级vip楼,一共只有六层,能住在这里的都是深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一般身处这个位置,怎么会轻易的想要去死? 病人,护士,医生一波一波的朝外面奔跑,直到来到院前楼下,我才抬眼看清楚那个站在六楼天台的女人。 是林曼春! 竟然是林曼春! 与此同时,祁东野也赶了过来,跟我并肩站着,抬头不带一丝感情的仰视林曼春。 “祁东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不上去劝劝她?”我顾不得许多,揪住祁东野的手臂。 祁东野不屑的目光从林曼春身上移开,落到我脸上的时候,已经变得十分柔和,“小野猫,你还能心疼她做什么?早死早超生,我打包票她也就是做做戏,哪里真的敢跳,祁家的财产她还没有拿在手里,哪舍得死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祁家的财产?”我一脸懵逼。 恰好此时陆涵也走了过来,他眯了眯眼睛看向林曼春,朝我笑,“我觉得她会跳。” “喂,姓陆的,你敢不敢跟我打赌?输了的话你就从小野猫身边滚蛋!”祁东野一听有人跟他对着干,再加上之前陆涵跟他因为我所结下的梁子,更加来火。 偏他这火气是对上了陆涵。 陆涵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我不习惯跟醉鬼打赌。” 生生噎得祁东野暴跳如雷却无可奈何。 我见祁东野的脸已经气成了猪肝色,连忙打圆场,“行了,别给我在这里扯淡了,你们两个谁能够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林曼春要发疯?” 我看向顶楼。 六楼这高度,因为是vip楼的原因,每一层是挑高了的,所以足足有普通楼层九楼那么高,跳下来怕是没机会生还。 而此刻,林曼春似乎是站在围栏那等着谁的样子,并没有急着跳。 陆涵伸手摸了摸鼻子,笑到,“就是些家长里短,顾菲不是给祁镇海生了个孙子吗?祁镇海不知道是因为顾烟逼得紧,还是别的原因,迫不及待刚才找律师讨论财产分配的问题了。” “那老头子也贼精,在遗嘱上说明,祁家所有实业交给我,剩下的不动产,如果顾烟生的是儿子,便让我儿子跟她儿子对半,如果顾烟生的是女儿,所有的财产便全都给我儿子。” 明明好像是遗嘱的最大收益人,祁东野此刻说起话来,完全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仿佛这个巨额财产对于他来说是个累赘。 “顾烟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做过b超,确定是儿子吗?”我提出疑问。 陆涵替我解答,“祁镇海是个多疑的,不到生下来那一刻,他都不会完全相信。” 他们所说的这些都可以理解,我唯一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跟了他这多年的林曼春,最后什么都落不到? 祁东野倒是看出来我的疑惑,大肆嘲笑了我一番,“小野猫,你忘了他是怎么对我妈妈的吗?那老头子眼里只有钱和儿子,女人对于他来说就是个附属品,没有任何怜惜的可能。当年我妈因为知道他贩!毒而劝阻他,最后落得这么凄惨的下场,你以为林曼春能好到哪里去?” 重男轻女,传宗接代。 这些古板而僵化的思想发生在祁镇海这个传统的人手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抿了抿嘴,随即问陆涵,“所以林曼春接受不了要跳楼?她不像是这么想不开的人呀?” “她确实不像是这么想不开,所以她在用跳楼来逼迫祁镇海,她想要试探祁镇海到底有没有心,可惜她注定是会失败的。”陆涵负手而立,似乎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那你为什么会猜她必然会跳?” 既然是逼迫祁镇海,做做戏,那林曼春哪里会那么傻? 祁东野听了我的话,跟得到圣旨一样,挑衅看向陆涵笑,“就是,你有什么理由?” 陆涵漫不经心的伸手指了一指,“就凭祁镇海都没有上去,而是选择站在楼下,而让沈蔚然和沈嘉泽上去劝说,根本就没什么诚意。” “你的意思是?祁镇海站在楼下演戏?” 这里是高级医院,这种事情早就有记者等候报道,祁镇海瑞若是要表现出夫妻情深的样子,必然要在媒体面前做戏,在楼下所说的话肯定比在楼上说的要清晰,记者能听见得多。 果然,就在我们说话间,祁镇海的演技立刻上线,声泪俱下的站在楼下说着深情的话。 而楼层太高,林曼春不管是在上面谩骂还是痛哭,我们都听不见。 林思思也很快赶了过来,摸索着爬上楼梯。 就在我抱着看戏的心里默默围观的时候,陆涵忽然从人群里把我给拽进去,远离了祁东野,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还记得你要祁镇海指纹的事情吗?一会儿就是最好的时机,你想清楚了要哪一根手指,告诉我。” “什么意思?”我一头雾水,祁镇海的指纹根林曼春跳楼有什么关系? “来不及解释了,你听我的就是了,我会安排好所有的人,你只需要告诉我是哪一只手?”陆涵眯了眯眼睛,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 下午五点半,天空已经有些灰暗。 我只用了三秒钟时间思考,便脱口而出,“中指,最好两只手的中指。” “好的,交给我。”陆涵掏出电话,噼里啪啦发送了一些短信出去,然后收起手机,嘴里甚至开始数数。 我被他嘴里的数字说的良心不安,虽然林曼春一直不待见我,但我跟她毕竟没什么深仇大恨,他们怎么就一个个都盼着她死呢?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林曼春会跳?难不成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331 雁过无痕风有情 ,我话音刚落,楼,却是件天大的好事! 眼见就要守得云开见月明,我有些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片刻之后,我才组织好了语言,“你,你既然这么聪明,完全可以用这些来对付祁镇海,为什么还要去管他生产线的事情?” 陆涵深邃如海的眼睛看向我,凝聚起笑意,“我管了,我博取了祁镇海的信任,接着你弥补了沈蔚然,不是挺好?” “你,你都知道了?”我见他戳破我借钱给沈蔚然的事情,有些尴尬的吐了吐舌头。 陆涵朝我眯了一眼,“难道沈蔚然没有告诉过你,你吐舌头的样子很性感,然后让你不要在别的男人面前做这种动作吗?” 这......沈蔚然似乎真的说过。 我立刻捂住嘴,警惕的看向陆涵。 陆涵忽然大笑出来,“真是不经逗,我才没有那么饥渴。” “倒是你,稍微警惕点,祁镇海还没有绊倒,你人还没回沈蔚然身边,别表现的太过明显,知道你们夫妻分离这么久,都有些受不了。” 我决定不再接陆涵的话茬子。 他的话也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我对林曼春死亡的恐惧感。 当天晚上,陆涵手底下的人就送来了指纹,十个手指头,一个都不少。 他连夜让人制造了硅胶模具,确保百分百一样,然后我们便计划着趁着祁镇海住院的这段时间,找个机会潜入没有主人的祁家,趁机打开他的电脑。 从陆涵手下的人了解到,祁镇海这一次伤得不轻,幸好是陆涵出手,要是沈蔚然策划的话,恐怕祁镇海现在跟林曼春一起殒命当场也说不定。 虽然祁镇海伤的很重,可对于孙子出生的事情,倒是一点儿也没有拉下。 因着林曼春的祭日和孙子生日同一天,祁镇海早早就命人草草操办掉葬礼,然后大张旗鼓的准备满月宴。 我跟陆涵就决定在半个月后满月那天去试探一下他的书房...... 332 雁过无痕风有情 ,因着林曼春的祭日和孙子生日同一天,祁镇海早早就命人草草操办掉葬礼,然后大张旗鼓的准备满月宴。 我跟陆涵就决定在半个月后满月那天去试探一下他的书房...... 但虽然葬礼是草草举办的,祁镇海的派头气势也不会被别人给比了下去。 明明是丧宴,他跟办喜宴似得,连续开了三天的流水席,在深市稍微有点儿身份的人都跑过来吊唁,人来人往了好几天,热闹非凡。 除了跪在灵堂前的林思思,其他人的脸上,一点儿哀痛的神色都没有,全把这一次吊唁当成了攀上祁镇海的梯子。 我拿了一刀黄纸,朝火盆子里丢了进去。 林思思似乎是听出了我的声音,把手里的冥纸一股脑儿全都丢到火盆里,因为厚厚一沓冥纸,‘噗嗤’一下溅起了满盆的火星子,朝我的身上脸上飞溅。 我下意识退开两步,林思思冷哼了一声,“现在知道躲这个有什么用,你就不怕我妈变成厉鬼来找你?” “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我的声音也随之一凉,站定在那里看向她。 林思思毫不在意,继续一张一张冥纸丢在火盆,开口跟我说,“江舒尔,我妈的死全都是因为你,是你,跟陆涵站在楼下看戏,是你的出现,导致祁镇海觉得我妈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才逼得祁镇海抛弃了我妈这一颗棋子。” “你胡说,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清者自清。” 我可以理解林思思哀痛过度,把所有的怨气都转移到我的身上,但我不能白白担下这个严重的罪名。 林曼春能留在祁镇海身边这么多年,甚至嫁给祁镇海,我确实是知道原因的,只因为林家,因为她曾经是林厉城的女人,她的手里有林厉城的人脉。 我也清楚,因为林厉城的‘死亡’,林家所有的东西都落到我的手里。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上位了,林曼春手下的元老自然是会被撤换掉,所以她对于祁镇海来说,利用价值已经不大了。 可这是祁镇海天性薄凉所决定的,跟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呵呵,好一个清者自清,江舒尔,我林思思今天在这灵堂上面发誓,终有一天,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我跟你,不死不休!” 林思思一向语气很娇弱。 嘴里说出这么恶毒的话,似乎是用尽了十二分的力气。 她说完以后,身体便有些摇摇晃晃。 这三天的流水宴我看在眼里,林思思滴水未进,身体肯定支撑不住。 就在她摇摇欲坠的时候,沈蔚然从宾客那儿疾步走过来,一把扶住她,把她的头轻柔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又抱起林思思离开了灵堂。 我一个人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眼睛盯着火盆里的炽热,心情复杂的难以描述。 原本我是对林曼春的死只有惋惜,没有愧疚。 可被林思思这么一强制指认,我心底反倒是真的生出一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罪恶感。 “这么几句话你都承受不住,还是趁早离开陆涵身边的好。” 沈蔚然不知何时折返,背着手站在我的背后,声音是说不出的森然。 “那么你觉得我应该承受得住什么?承受住,林曼春是你推下去的这个事实吗?” 我转过身,一双犀利的眼睛直直盯着他。 之前在陆涵的面前,我信誓坦坦保证林曼春的死跟沈蔚然没有关系,并且用齐敏的死来替沈蔚然辩解,其实都不过是做戏而已。 是我自己潜意识里想要维护沈蔚然。 但我心里很清楚,林曼春的死跟沈蔚然脱不了关系。 因为顾烟是沈蔚然安排的,且不说沈蔚然在顾烟身上早就下足了功夫,就凭他维护着顾烟肚子里的孩子,便是摆明了在逼林曼春去死。 再加上,林曼春如果死了,对沈嘉泽并没有任何好处,甚至会让祁镇海陷入舆论压力中,所以沈嘉泽绝对不会推林曼春下去。 唯一的可能性,也就是林曼春死了以后最大的受益人,便是沈蔚然。 真不知道林思思要是知道结果是这样一个答案,会不会崩溃掉。 “你怀疑我?”沈蔚然的眼睛眯了眯。给我传递了一个异常危险的信号。 我记得他上一次说,我不相信他,是对于我肚子里孩子的问题,我怀疑是他要杀掉我的孩子。 我跟沈蔚然之间的信任,我第一次发现,竟然是如此的浅薄。 “除了你,我没有发现别人有你这么残忍的手段,林曼春死了,顾烟上位,你可以更加了解到祁镇海的一举一动,对你是最有利的。” “你为什么不怀疑是陆涵?就因为他站在你的身边看戏?”沈蔚然冷笑了一声,走上前两步,掐着我的脖子把我给压进重重白色帷幕中,然后暴虐地吻上了我的嘴唇。 我挣脱不开,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你疯了,这里是灵堂!你怎么可以这么变态!” 直到我们两个人都满嘴血腥味,他才肯放过我。 幸好我们躲在墙的背后,唯一能看见这幕的人,只有躺在棺木里的林曼春。 “江舒尔,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天真?你以为顾烟怀孕的事情是谁告诉林曼春的?你以为祁镇海的遗嘱是谁窜着他立的?你就没有想过,陆涵他一个外人,为什么祁镇海一立遗嘱他就知道内容?” 沈蔚然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跟带着刀锋一般,鲜血淋漓地扎进我的心里。 一身伤。 不是我不去怀疑陆涵策划了这件事情,他心思缜密,并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沈蔚然跟陆涵不一样。 陆涵与我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好友,一个合作伙伴,沈蔚然不同! 他是我心底最爱的男人,我不希望我的爱人手染鲜血。 踩着鲜血得到的东西,终究是要奉还的,我不希望沈蔚然以后会因为这件事遭受到别的报应。 可这些,沈蔚然根本不会知道。 “因为陆涵是我的丈夫,我站在我的丈夫那一边,理所当然。”我咬着牙齿,跟他对视着,一字一句坚定有力地告诉他…… 333 雁过无痕风有情 ,“因为陆涵是我的丈夫,我站在我的丈夫那一边,理所当然。”我咬着牙齿,跟他对视着,一字一句坚定有力地告诉他…… “呵呵,丈夫,这两个字真可笑。”沈蔚然忽的大笑了两声,眼底是让人畏惧的薄凉。 随着他的笑声,我听见有客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走过来,“好像听见沈总的声音在这里,沈总,你在吗?” 沈蔚然邪魅地擦了一擦嘴角的血迹,偏头盯了我一眼,反身云淡风轻地走出去。 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听着他们一群人的步伐远去,我一个人瘫软在墙上,直愣愣盯着林曼春的遗像。 这个阅尽沧桑的风尘女人,谁都不会想到她最后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也许她根本就没想死,可惜,没有人能够告诉我,最终的答案。 我不能因为林曼春的死去怪罪任何一个人。 因为林曼春本身就不是一个善类,况且她还曾经想要害过我的孩子。 原本以为,祁家这些杂乱纷繁的事情会随着林曼春的死告一段落。 可事实上并没有。 葬礼过后的第二天,我还在顾菲的病房里陪着顾菲逗孩子,祁镇海身后跟着陆涵和沈嘉泽,便急匆匆地站在病房门口咆哮着,“什么破媒体,这都敢报道,是谁给他的权利?嘉泽,给我去查出来,我要他们统统倒闭。” 祁镇海的火气很大,但因为他的双臂都包裹着纱布,缠得密密麻麻,反而显现出一种异常滑稽的样子。 顾菲压低了声音告诉我,“早上祁东野来过的时候说,今天微博头条全都是痛斥祁镇海出轨,逼死糟糠之妻的新闻。” 这就难怪了,祁镇海最害怕这些毁他名声的事情。 事情闹得越大,上面的人就越有可能看得见,一个军区司令传出这种不堪的新闻来,估摸着仕途也就到头了。 “是谁做的手脚,你知道吗?”我低声问顾菲。 心里隐隐约约浮出沈蔚然这三个字。 迎头痛击,一向是他的手段。 “还能是谁,祁东野呗,除了他,哪里还有别人有这个胆子。”顾菲嘴里说出的答案出乎我的意料。 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扳倒自己父亲的,祁东野算是头一个。 我觉得祁家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混乱,完全超脱了我的掌控能力,只好不再去想,而是换个话题问顾菲,“孩子取名字了吗?” “没有,祁东野给起了个小名叫小野,他说暂时不起名,免得跟祁家后面排辈,有祁镇海这么个丢人的爷爷。” 顾菲说完这段话,我便定在哪里。 怔怔地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来。 这孩子叫小野,听起来像是跟祁东野重名,可我的心底却十分清楚,这是祁东野在暗中偷偷把我的名字加进去的意思。 因为他一直叫我小野猫。 恩重情浓总是无法偿还,不如就避开不谈。 我又跟顾菲闲扯了几句,帮小野换了尿不湿,门外头的祁镇海才发完火气,大步跨进来。 不过跟变戏法似得,他在踏进门以后,原本赤红的双目立刻平静下来,眼睛里生着光看向婴儿床里的小野,脸上堆满了温和的笑意。 “我的小孙子呦,爷爷来看你了,你高不高兴呀?” 祁镇海的语调是腻的慌,但完全可以看得出来他对小野的喜爱。 自从林曼春死了以后,我开始下意识地避开这个只知道传宗接代的霸道军官,所以他走到小野身边以后,我便默默退了出去。 门外是一脸不屑的沈嘉泽,还有沉默不语的陆涵。 “江舒尔,你这女人真是好命,看来所有得罪过你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现在林曼春也死了,你是最开心的那个吧?” 沈嘉泽的语气极为不堪。 我瞥了他一眼,“请你放尊重一点,我是陆太太。” 沈嘉泽在祁镇海身边的日子渐长,得到祁镇海的器重也变多了,所以他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可是他忘记了,陆涵之所以能够受到祁镇海的重用,那是因为陆涵本身的身世就比较好,这是沈嘉泽无论付出多少努力也追不上的。 陆涵显然不想理会这个跳梁小丑,拉着我的手朝外面走去,“医院这种地方,你还是少来为妙,上一次喊你不要去林曼春的葬礼,你不听,你已经怀孕了,虽然说没什么大问题,但一些风水上的忌讳还是要讲究的。”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快四个月的肚子,微微凸起,一阵温暖涌上心头。 陆涵的关切是真,不是作伪。 “准备好了吗?离满月没有几天了。”我任由他牵着我的手坐上车,打开车窗,微微透了一丝气缝。 “准备好了,你怀着孩子不方便,我一个人过去就可以了。”他说。 我摇头,“不行,你去还是要浪费时间的,我进去过很多次,也找到过那个东西,时间用的越少,越安全。” 浪费时间只是个借口。 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我不放心陆涵。 我真的没办法了解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好,我们一起去。”陆涵勾了勾嘴角。 约定好了以后,我们便开始安静地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半个月以后,祁镇海替小野举行了一个盛大的满月宴,满月宴的地点定在深市最豪华的酒店里,也就是说,此刻的祁家是空无一人的。 晚上七点半的晚宴,我跟陆涵在六点钟的时候准时到达了祁家门口。 陆涵很早便让人准备了大门钥匙,我们进入以后,陆涵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铁质的盒子,打开上面的开关,随着滴滴声的响起,我看见那个属于祁镇海的航拍微型飞机,渐渐从二楼书房飞出来,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这是怎么回事?”我看向陆涵。 陆涵举起手里的小铁盒子,笑了笑,“警方最先进的干扰器,这小飞机暂时拍不到什么画面,我在别墅周围装了屏蔽系统,祁镇海半个小时内收不到警报。” 陆涵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我却被他这段话里的两个字给一个激灵。 警方? 334 雁过无痕风有情 ,陆涵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我却被他这段话里的两个字给一个激灵。 警方? 他是警方的人?难不成他是卧底? 我被陆涵这个身份给震惊到了,连忙问他,“陆涵,你是警察?” 陆涵脸上的表情停滞了一下,随即故作很轻松地笑道,“傻丫头,你在多想什么?我若是警察的话,早就成黑警了吧,我的手上可不算是干净,这东西是我托人找警方弄来的。” 托人? 我盯着陆涵手里的小盒子,又看了一眼他不算自然的表情,陷入了沉思。 祁镇海的无人飞机,不说是当今军区最边低头看那个盒子。 很古老的那种红木花雕,没有什么机关密码,也没有锁扣。 我没有听得清楚他所说的话,楞了一愣才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这也不算是轻易吧,拿到祁镇海的指纹就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 “虽然不容易,但不是没有可能,如果有人买通了林曼春,她是祁镇海的枕边人,自然是可以轻易拿到他的指纹的,更何况,江舒尔,你觉得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吗?如果我可以买通林曼春,为什么要跟你合作呢?” 陆涵瞥了我一眼,始终没有打开这个小木盒子。 我被他这一番话给震惊到了,他说的没错,虽然指纹很难拿到,但是也不是绝无可能。 一切看起来太过于轻易得手的东西,往往会隐藏着巨大的隐患。 陆涵把那个木头盒子翻来复去看了好几遍,眉头越皱越深,“最不符合常理的是,你觉得这个盒子可以装得下一本账本?” 335 雁过无痕风有情 ,一切看起来太过于轻易得手的东西,往往会隐藏着巨大的隐患。 陆涵把那个木头盒子翻来复去看了好几遍,眉头越皱越深,“最不符合常理的是,你觉得这个盒子可以装得下一本账本?” 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眼前这个盒子,几乎跟陆涵的手掌一般大。 祁镇海经营毒~品事业这么多年,怎么说手底下的帐也有厚厚的几本了吧,怎么可能装在这个盒子里? “会不会里面只是一个u盘?然后储存着账本的内容?” 我提出疑问。 陆涵摇了摇头,“你不知道,我们有一个国家安全网,就算他的电脑没有联网,只要连过一次,所有的东西都会上传到国家安全网上面,祁镇海是军区司令,自然是受着国家监控的,他不会傻到用电子来储存账本,从古至今,最安全的还是手写的东西。” 他的话里,不经意的带了我们两个字。 让我心底的疑惑更加加深。 他说我们,意思是把自己归为国家那一边的人。 陆涵平日里不像是会露这么些马脚的人,所以今天的情况,要么是他故意透露给我,想要利用我做些什么,要么,便是他真的因为太兴奋,潜伏在祁镇海身边这么久,终于可以拿到证据资料,所以不小心透露出来的。 这两种情况都有可能。 我只能选择闭口不语,从他的手里接过那个木箱子,然后偏头问他,“会不会我们被发现了,中计了?” 我的话音还没有落,从我们背后忽然传出一个尖锐的声音,“没错,你们两个是中计了!” 要知道,我们进入的时候,是确保祁镇海的屋子里没有第三个人的。 此刻忽然冒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登时吓得心惊胆颤,手一抖,手里的盒子便掉落在地上。 就在此时,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从我们面前飞速地跑过,弯下腰捡起那个盒子跳到门口。 陆涵喊了一声,“这才是中计了!” 他的手电筒随之打在了门口站着的那个黑影子脸上,是沈嘉泽! 一脸狞笑的沈嘉泽! 沈嘉泽得意地托举着手里的木盒子,朝我放肆地大笑,“江舒尔,你还是那么蠢,我说中计了你就以为是中计了,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人背着祁司令在这里搞什么鬼!” 我顿时心生懊恼。 原来不是我们中计了,是沈嘉泽一直在跟踪我们,然后找了个机会框我们,接着从我们手里抢走了盒子。 我真是大意,这下不仅仅是拿不到账本的问题,可能连同我跟陆涵的性命都要赔进去! 可现在懊恼已经来不及。 就在沈嘉泽另一只手搭在盒子上,准备打开盒子的时候。 我从陆涵手电筒的光影里,看见一个人对着沈嘉泽的后脑勺抡起了一个花瓶。 随着花瓶破碎的声音,沈嘉泽捂着后脑勺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手里的木盒子也滚落在地上,盒子盖子并不是严实,从盒子里面滚出来一对小小的玉镯。 看成色还不错。 幸好祁镇海的家里都铺了地毯,那对小镯子并没有碎掉。 随即一双大手从地上捡起那对玉镯子,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朝我递过来,“小野猫,你别告诉我你半夜跑进老头子的书房里,就是为了偷这么一个劳什子玩意儿。” 祁东野的眼底是满满的不屑一顾。 别说他,连同我跟陆涵都是一脸懵逼的。 这一对玉镯是什么鬼!看着跟小孩子戴的一样,祁镇海大费周章的设计这么多机关,就是为了藏住这么一个镯子?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可是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劲。 “现在怎么办?”我接过那对玉镯,揣在口袋里。 怎么说也是祁镇海费尽心机藏着的东西,应该挺重要的,留在身边总是没错的。 陆涵皱着眉头,目光看向还在地上呻~吟的沈嘉泽,“先把他带走,清理一下现场,我去恢复电脑。” 他说完便转身朝书房里走去。 我连忙找了一个扫把把地上的碎片扫掉,并且搓了毛巾擦拭地毯上的血迹。 “怎么办,碎了一个花瓶,祁镇海肯定会发现的。”我转头朝陆涵问了一句。 这话倒是祁东野接了,“你就说是我喝醉了发酒疯砸碎的,一个花瓶而已,他才不会在乎。” 我抿了抿嘴,房间里的陆涵一边恢复着玻璃墙布,一边问祁东野,“你怎么会在这里?” “呸,还问我,我还没问你们两个怎么在这,今天是我儿子的满月宴,你们两个跑来偷东西也不告诉我,太不厚道了,要不是我在酒席上看见老头子跟沈嘉泽说了些什么,然后沈嘉泽这孙子偷偷摸摸一个人离开了宴席,我知道这孙子不安好心就跟了过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呢。” 祁东野有些烦躁地踢了踢躺在那里的沈嘉泽的背。 沈嘉泽似乎是被他给打晕了,一动也不动。 我知道祁东野不是个傻子,他也明白我们现在时间紧迫,所以没有继续跟他废话。 我跟陆涵清理完现场以后,祁东野跟陆涵驾着昏迷了的沈嘉泽,一路偷偷按原路回到了祁家院子后门,我们停着的汽车那里。 他们把沈嘉泽放进汽车后备箱以后,又折身回去。 因为陆涵说既然是祁镇海吩咐沈嘉泽回来的,肯定是察觉了什么,他要陪祁东野进去演一场戏。 我想想也是,无人机被干扰,祁镇海肯定不会放过调查,要是祁东野出来揽下这一切,做戏给保安看,那么就没什么问题了,所以要先把沈嘉泽转运出来,免得保安听见动静冲进去的时候,看见沈嘉泽的存在。 我理解陆涵的意思,要假装沈嘉泽今天根本就没过来过。 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返回后,我一个人怔怔地坐在副驾驶室,从口袋里掏出那对镯子,那镯子在月光下发出很柔和的光芒,一看就是天价的宝贝。 就在我看的入迷的时候,忽然听见车子后面传来什么动静。 等我冲出去看的时候,发现后备箱大开着,而里面的沈嘉泽,已经不见了踪影! 336 雁过无痕风有情 ,就在我看的入迷的时候,忽然听见车子后面传来什么动静。 等我冲出去看的时候,发现后备箱大开着,而里面的沈嘉泽,已经不见了踪影! 当时我们以为沈嘉泽是晕过去了,所以都太过于大意!没有捆住他。 当然,我们来之前也并没有准备绳子。 没想到沈嘉泽竟然这么狡猾,居然敢装晕! 我朝前追了两步,面对着黑黝黝一片的祁家后山树林,有些胆怯。 且不说沈嘉泽跑的很快,我一个女人是绝对追不上的,更何况沈嘉泽跟在祁镇海的身边时间比我多,他自然是更加熟悉祁家前前后后的道路。 我随即停下脚步,选择给沈蔚然打电话。 电话刚刚拨通,我便迫不及待告诉陆涵,“不好了,沈嘉泽装死逃跑了……” 电话那头的陆涵只沉默了一下,跟我说,“舒尔,快离开车子!朝祁家跑!” 我楞在那里,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忽然后脑勺就被一根木棍重重打了一击,那种钻心刺骨的疼痛,让我立刻捂着头倒在地上,瞬间就体会到了刚才沈嘉泽的痛苦。 真是风水轮流转,这一次轮到我了。 后脑勺虽然很痛,但是电视上的晕眩真的都是骗人的,我捂着头,眼睛朦朦胧胧还能看见沈嘉泽一脸得意地站在我的背后,附下身体从我手中抢过我的手机。 电话那头,还响着陆涵的解释,“沈嘉泽不像是那么轻易会放弃的人,我猜他根本就没有跑远,而是躲在哪里埋伏你……” 他的话音刚落,沈嘉泽便‘嗤笑’了一声,直接在电话里告诉他,“不愧是聪明的陆涵,果然是足够的了解我,现在你的陆太太在我的手里了,想要她活命的话,最好乖乖地别动弹,说不定我带着她走了心情好,半路把她给放掉了。” 沈嘉泽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我还没有从迷迷糊糊中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被一只巨有力气的大手给不客气的拎起来,丢在副驾驶上,沈嘉泽麻利的用自己口袋里一直带着的瑞士军刀割断了安全带,然后把我手背在身后捆地严严实实的。 他做事还真的是滴水不漏,我跟他比差远了。 他做完这一切以后,便发动了汽车。 行驶的途中,我的手机一直在响,响了十几声以后沈嘉泽十分不耐烦地接听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祁东野的唾骂声,“沈嘉泽,你要是敢对舒尔怎么样,我一定会弄死你,你最好现在就带着舒尔回来。” 沈嘉泽挑衅地吹了一口口哨,“你当我傻吗?我知道了你们这么多秘密,要是回来了还有命活着离开?祁东野我告诉你,别说我不会放过江舒尔,就连你老子都不会放过她,你试想一下被祁司令知道他们两个偷东西,结果会怎么样,到时候我可是大功一件!” 沈嘉泽说的话一字不差。 他要是带着我回去,祁东野跟陆涵一定不会放过他这个知情者,相反,他带着我去找祁镇海,便可以邀功。 不幸中的万幸是,刚才沈嘉泽装晕的时候,他的手机已经被陆涵给没收了,此刻他拿着我的手机反反复复翻转又放下,很明显是不记得祁镇海的电话号码。 他只要暂时不能给祁镇海报信,我相信陆涵跟祁东野有办法在他见到祁镇海之前拦下他。 从这里通往小野满月宴的只有一条大路,在这条路上设置路障,对于祁东野来说不是一件难事情。 “沈嘉泽,你见不到祁镇海的,你现在唯一一条路就是跟我们合作,你知道祁镇海做的是什么勾当,这东西被暴露出去是要枪决的,你若是跟我们合作,得到的好处一定会比跟着祁镇海多。” 我的头痛终于稍稍缓解了一下,立刻就想要开口劝说沈嘉泽。 沈嘉泽开车的手一顿,冷笑着转过头看向我,“臭婊~子,你以为你说的话我还会相信吗?跟你们合作,然后再像当年一样把我给送进监狱?你做梦!你知道为什么那花瓶没打死我吗?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在牢里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世界就是人吃人的社会,你要是退一步,能被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监狱里的日子不好过,这个我也听说过。 可这一切都是沈嘉泽咎由自取,并不能怪别人。 我见劝不了他,也便作罢。 沈嘉泽的车子刚刚开上了大路,以一种飞速的速度朝祁镇海哪里冲过去。 可没走两分钟,我跟他便同时看见了远处闪闪烁烁的红绿交错的警灯。 我在心底暗自祈祷是祁东野的人。 偏沈嘉泽在快要靠近的时候一个急刹车,朝我冷哼两声,在原路上便开始急转弯,朝我们过来的反方向开了过去。 我一愣,他果然比从前要聪明的多了,也没有改变自己多疑的性格。 “他以为他祁东野可以拦住我?呵呵,做梦,就算是我今天不去找祁镇海,也一个样,宴会结束以后,祁镇海自然会来找我,到时候,你们都逃不了。” 沈嘉泽说着便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我暗叫一声不好。 他停车后打开车门把我给拽出来,就这么拉着我一步步离开主路,又绕巷子回到了祁镇海家的后山树林里。 他没有带我的手机,又没有开车。 我的心里是满满的绝望。 “等着吧,咱们就在这后山上等宴会结束,沈蔚然再聪明都不会想到我还会回来,等祁镇海发现不对劲返回家里的时候,我就可以带着你去见他了。与其我这么单枪匹马去送死,还不如等着他回来来的轻松自在。” 沈嘉泽狞笑着把我拽上后山。 我的头,身体,痛得不能自持,偏脚步已经失去了知觉,任由他把我给往上拽,拽进后山的一个木头屋子里。 看得出来,这里是一个度假村,类似于农家乐那种,只不过好像是废弃了,现在只剩下一间屋子和一片鱼塘。 在这月黑风高没有人的荒山野岭,沈嘉泽想要对我做什么? 337 雁过无痕风有情 ,在这月黑风高没有人的荒山野岭,沈嘉泽想要对我做什么? 他把我给丢在小木屋里的破败床上,然后便走出屋子去解手。 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因为这件木屋子实在是太破旧了,隔着墙壁我都能听见稀里哗啦的水声。 从前那个在我眼前儒雅的沈嘉泽再也不复存在,他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流氓。 我既恨他,又觉得他很可怜。 若不是当初沈郁为了自己的私利要收养他扶他上位,沈嘉泽又怎么会经历这么不平凡的一生,导致最后穷途末路,身陷囹圄。 一个沈郁的选择,毁掉了好几个人的人生,沈蔚然,沈嘉泽,顾浅秋…… 我深陷在回忆中,最后是被门外的枪声给惊醒的。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觉得,是不是沈蔚然来了。 可外面除了这一声枪响以后,全都归于沉寂,一点儿人的动静都没有。 几分钟后,沈嘉泽手里拎着一只染血的兔子大步走了进来,我能清楚地看见,他的腰间别了一把很熟悉的枪。 沈嘉泽注意到我的目光,朝我冷笑,“眼熟吗?祁司令派我来的时候递给我的,没想到我的枪法这么好,所以说,江舒尔,别把别人都当成傻子,祁司令已经说过了,要是发现是你闯入了他的房子的话,让我直接毙了你。” 他朝我扬了扬手里的已经不动弹的兔子,仿佛那是被开了一枪的我一般。 我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别过头去,不说话。 祁镇海能猜到我是来对付他的,不难,因为平日里我都陪着顾菲,可偏偏今天晚宴,我跟陆涵都不在,祁镇海那只老狐狸,不怀疑才奇怪呢。 但从沈嘉泽的口中,我能听出祁镇海并没有提陆涵的名字。 说明他还没有开始怀疑陆涵,也是一件好事。 就在我左右思虑的时候,沈嘉泽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打火机,点燃了以前农村的那种土灶台,然后把那只兔子麻利地处理了架在灶台上。 没几分钟,扑鼻的香味就迎面而来。 这里是农家乐,不是古老山林,虽然被废弃了可是还有不少瓶瓶罐罐的调料。 我诧异于沈嘉泽娴熟地动作,也惊恐于他竟然可以这么淡定地做吃的,就说明他确定陆涵跟祁东野不会想到他能够返回,可见我似乎是逃出无望了。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山林外只有鸟叫声和动物时不时发出的声响,没有一点儿人声。 沈嘉泽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很失望吧?江舒尔,陆涵充其量也就是个聪明,可惜他并不了解我,我是怎样的性格,大概也就只有我那个弟弟看得透,自然,咱们两个好歹也是爱过一场的,你也是我的贴心人。” 沈嘉泽一边啃着兔子,一边伸出油腻腻的手,在我的脸上抓了一把。 我忍着心底的厌恶感,‘啐’了他一口。 我哪里知道他会是这么卑鄙的人,明明大家都很饿,他却当着我的面吃这些野味,还故意逗我。 我能闭得了眼睛,却不能塞住自己的鼻子。 人在又惊又怕的时候,身体的感觉是最敏锐的。 所以我的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沈嘉泽‘嗤笑’一声,把兔腿递到我的面前,然后问我,“想吃吗?” “滚。”我不客气地回了他这么一个字。 “江舒尔,你是可以饿坏了,你就不怕你肚子里的那两个小家伙也饿死吗?”他的目光不善的落在我隆起的肚子上。 我立刻朝后挪了两步,恶狠狠瞪着他,“沈嘉泽,你要是敢对我的孩子不利,我变成厉鬼也会来找你报仇。” 沈嘉泽哈哈大笑两声,邪恶的手在我的肚子上摸了一把,我挣扎不开,从脚底升起一阵恶寒。 “我对孕妇可没有兴趣,不过呢,我对你其实挺有兴趣的,虽然我嫌弃你那里脏,可是我不嫌你嘴脏呀,我看你肚子里的孩子也饿了一个下午了,不如,你替我解决了,我喂你吃怎么样?” 沈嘉泽说完这句话,便面对着我解开了自己的裤子。 我立刻闭上眼睛,心里把他给唾骂了千遍万遍! 只听见皮带的声音在我的耳边交替响动,还有恶心的味道充斥着我的鼻子。 我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脸上忽然就遭了一记耳光,随即沈嘉泽一脚跟把我给踹倒,直到我听见他穿上裤子的声音,才敢睁开眼睛。 “装什么清高,你就算是白送给我,我也嫌恶心。”沈嘉泽说完,转身继续回到土灶边吃东西。 我忍着剧痛佝偻着身体,尽力保护着肚子里的孩子,不敢说一句话,生怕哪一句惹怒了他,他下一脚会踢向我的肚子。 他刚才那一脚跟踹在我肩膀上,没有伤到肚子。 就这么默默的缩在角落,迷迷糊糊等我快要睡着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有些嘈杂的人声。 我抬头隔着窗子一看,外面天色还是暗黑色的,看来只是到了凌晨。 沈嘉泽也从沉睡中醒过来,面露喜色地开门冲出去。 没有三分钟,他又提着枪冲了回来,刚才脸色的喜色已经消失不见,继而取代的是一种狰狞跟绝望交替着的表情。 从他这副表情我就能猜到几分。 外面来的人绝对不是祁镇海的人,而是我的人。 沈嘉泽拿枪对着我,近乎咆哮的说道,“臭婊~子,为什么每一次你都这么好命!你都抛弃沈蔚然,我那个好弟弟怎么还这么贱眼巴巴地跑来救你,嗯?” 我被他的枪指的脑壳疼。 可意识却很清楚,沈蔚然来了?他来了! 陆涵终究还是通知了沈蔚然…… 就在此时,外面不远处,传来了沈蔚然透过喇叭的声音,“大哥,放手吧,你走不掉了。” 沈蔚然可以这么公然地在祁镇海家后山大张旗鼓劝沈嘉泽放人,足以证明陆涵一定是一边通知沈蔚然,一边想办法拖住了祁镇海。 我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下,死在这里跟被祁镇海发现,都是同样恐怖的一件事。 沈嘉泽拎着我的衣服把我朝上提了提,大声叫道,“我不会输的,就算是死,今天我也要拉这个女人陪葬!” 338 覆水难收 ,我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下,死在这里跟被祁镇海发现,都是同样恐怖的一件事。 沈嘉泽拎着我的衣服把我朝上提了提,大声叫道,“我不会输的,就算是死,今天我也要拉这个女人陪葬!” 接着,他便挟持着我打开房门。 靡靡夜色中,我能够清楚地看到远处平地上,沈蔚然一身黑色休闲服站在那里,目色幽冷地盯着我们两个人,而他的身后,也并没有站几个人,不过只要祁镇海不在,就这么几个人也可以对付沈嘉泽了。 我并没有看见祁东野和陆涵,可能沈蔚然一接到了消息就孤身跑了过来,他们两个还在折返的路上。 “放开她。”沈蔚然薄削的嘴唇缓缓吐出这三个字。 沈嘉泽的枪抵地更深了,“放了她?凭什么,就凭你可以保我不死?呵呵,沈蔚然,你心里不要太清楚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要是放了她,我自己也会没命,我现在完全可以跟你僵持到祁司令过来,到时候局面是怎样一番情景,可就由不得你了。” 他的话,我不是没有想过。 只要一直僵持下去,最后拖不起的肯定是沈蔚然,这里毕竟是祁家后山!不管沈蔚然用什么方法拖住了祁镇海,祁镇海还是得回家。 气氛有些僵持着。 良久,沈蔚然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悠悠地问沈嘉泽,“你想不想见一个人?” 接着,他朝后面退开两步,在他的身后,是一个跟念念差不多高的身影,眉眼已经张开,有八分跟沈嘉泽相似。 我知道,那是昭廷,那是沈昭廷,沈嘉泽的亲生儿子! 昭廷明显比念念沉稳地多,尽管依旧是小脸惨白紧紧捏着小拳头,但他坚毅的身躯站在烈烈夜风中,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退却。 “昭廷,那就是我跟你说的,你的爸爸,沈嘉泽。”沈蔚然对待昭廷的语气一直很温柔。 我知道,从一开始他就有告诉昭廷,自己不是他的亲生爸爸。 我曾经就这个问题跟他讨论过,沈蔚然的意思是,昭廷是个男人,有权利知道所有的事情,然后做出自己的选择。 他说,他培养出来的孩子,只会是‘杨过’,而不是‘杨康’。 昭廷咬着嘴唇,顺着沈蔚然的视线朝我们这里看。 我完全不忍直视,那个孩子眼底深深的受伤跟担忧,这样太过于残忍,让一个孩子来面对这一切。 “我曾经跟昭廷说过,他的爸爸最多七八年,就能够出来跟他一起,错过了他七年成长的时候,可你能够陪他接下来的十年,二十年,大哥,这样不好吗?” 沈蔚然开始打亲情牌,语调缓慢地诱导着沈嘉泽。 也许从最开始,他选择救下昭廷的时候,想的就是将来万一有一天,沈嘉泽出来以后不甘心继续对我们不利,便可以用上这个孩子。 沈蔚然看的太长远。 沈嘉泽一开始并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昭廷。 下一秒,他忽然揪着我的领子把我朝屋子里拉,然后跟沈蔚然说,“你等我考虑一下。” 回到屋子以后,他把门锁上,然后把我丢在地上,一个人坐在土灶边,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猜如果他此刻手头有香烟的话,一定早已经猛抽起来。 “收手吧,趁着你还没有跟祁镇海做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你收手的话,或许还能带着你的儿子过普通的日子。”我慢慢开口,试图劝说沈嘉泽。 沈嘉泽如同雕塑一样,忽然动了一动,抬起血红色的眼睛看向我。 他的眼睛里,有愤怒,有不甘,有怨毒,唯独没有恐惧。 他伸出一只手,捏着我的下巴,凑近我,嘴里浑浊的味道喷在我的脸上,“江舒尔,我曾经以为我跟顾浅秋都很傻,玩不过沈蔚然,现在我发现,原来你也是蠢得可怜,你作为他的枕边人这么多年,竟然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 “你什么意思?”我的下颌骨几乎要被他给捏碎了。 不知怎么的,心底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恐惧的情绪。 “我什么意思?呵呵,你以为是在过童话生活吗?你以为,昭廷以后会愿意跟我这样的爸爸一起生活?他明明跟在沈蔚然的身边,有名有利,他可以做天之骄子,为什么要去做一个犯人的儿子?” “你以为,沈蔚然真的会放过我?我太了解他了,齐敏只不过给了你一巴掌,最后却身败名裂,可我呢?我让你脱~光衣服拍照,沈蔚然就算是把我大卸八块也很难解恨呀。” 沈嘉泽边说边笑起来,他的笑容,只能用诡异两个字来形容。 “从我输给沈蔚然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毁掉了,不过没有关系,他毁了我,我也可以毁了你,毁了他的一生所爱。” 沈嘉泽并没有松开钳制我下颌骨的手,而是放下另一只手的枪,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袋蓝色的东西,在我的眼前晃了一晃。 人,对于即将来的危险,总是会有前置意识的。 我一边摇头一边朝后面挣扎,“沈嘉泽,别这样,一定有办法的!” “没有退路了,江舒尔,我爱过你,也恨过你,让你跟我一起上路,太过于便宜你,还是让你的余生都活在痛苦里吧。” 他说完这句话,便用嘴巴撕开塑料袋,血腥地,暴虐地,毫不客气地,把那一整袋蓝色的晶粒倒入我的嘴里。 强烈的味道充斥了我的喉咙,我想要拼命呕吐,却被沈嘉泽掐着脖子强制我咽下去! “好好享受吧,这是最高纯度的冰~毒,我真的好想要知道,一向自诩为正义的沈蔚然,知道自己心爱的人跟孩子吸~毒的话,会做出什么选择来!” 冰~毒! 我的脑子在这一瞬间如同炸开的烟花,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 我艰难地咳嗽着,可是只有空气,我甚至都开始幻想,这些毒~品会顺着我的食道进入胎盘,我的孩子,我还未出世的孩子…… 339 覆水难收 ,我艰难地咳嗽着,可是只有空气,我甚至都开始幻想,这些毒~品会顺着我的食道进入胎盘。 我的孩子,我还未出世的孩子…… 这么大剂量的毒~品下去,根本就不会有传说中欲仙欲死的感觉,我只觉得浑身如同几万只蚂蚁一起在攀爬一样,焦躁,不安,痛苦,那种感觉,只想立刻撞死自己。 可偏偏我被沈嘉泽反手捆在那里,一点儿都动弹不得。 浑身不停地颤抖,不停颤抖,冷汗一片一片朝外面冒,混合着泪水,很快就让我的衣服全都湿透。 沈嘉泽做完这一切,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来,自己打开了木屋的门锁,举起双手走了出去。 我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可偏偏耳朵还是清醒的。 沈嘉泽说,“我自首,江舒尔在里面,你自己去看。” 说着,他把手里的枪给丢在了地上。 接着就是破门而入的声音,可第一个来到我面前的,竟然不是沈蔚然,而是祁东野。 原来他跟陆涵一直埋伏在暗处,原本是准备趁着沈嘉泽出去的时候找时间控制住他,但没想到的是,沈嘉泽又会退回这间屋子。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子现在可以转地这么清晰。 可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喉咙跟被一只手捏住一样,只有眼泪肆意在流淌。 祁东野跟疯了一样,疯狂地解开绑着我的安全带,把我抱在怀里不停地亲吻着我的额头,“舒尔,舒尔别怕,我来了,我在这里,他对你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我眼底的画面,只有神色同样焦急的沈蔚然,还有一脸冷笑的沈嘉泽。 陆涵算是他们三个中最冷静的一个,他从我的脚边捡起吃剩下的袋子包装,放在鼻子间闻了闻,登时脸色就变了,一脚跟把沈嘉泽踢倒在地上,“你竟然给她吃这个,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这是冰~毒,这么大剂量的话,她跟她的孩子都会没命的!”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沈蔚然的脸色,变成那样的样子。 惊慌,失措,无助,这些表情第一次聚齐在他的脸上。 “哈哈哈,没错,我知道,我就是故意的,我活不下去,你们一个个都不能好过,只要江舒尔不好过,我就觉得值了!值了!哈哈哈哈。” 沈嘉泽刺耳的笑声还没有消失。 下一秒,就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祁东野忽然从地上捡起刚才沈嘉泽扔掉的枪,拉下保险栓朝沈嘉泽对准。 “不要!祁东野不要!”我的喉咙里,不知怎么忽然就能发出声音。 是一种绝望的,嘶哑的声音。 我是真的着急了,祁东野太冲动,这一枪如果开了,那就一切都不能回头了! 随着“砰”一声枪响,当温热的血液溅在我脸上的时候,我一直强打的精神终于支撑不住,随着沈嘉泽一起朝地上倒去……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我跟念念,还有另外两个孩子,四个人牵着手在草地上奔跑,lucky跟在我的身后,雀跃地像个孩子。 而沈蔚然,则坐在草地上找着角度,给我们拍照。 念念一直在叫,“爸爸,爸爸一起来呀爸爸。” 然后lucky摇了摇尾巴,忽然停下脚步在地上嗅了嗅,猛地抬起头疯狂地朝我叫了起来。 它扑上来咬我,咬我的两个孩子,念念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再后来,画面一转,就看见我自己穿着冰冷的暗绿色的衣服,痴痴呆呆地坐在戒毒所里。 我的念念被沈蔚然牵着,站在铁窗外,指着我说,“爸爸,这个阿姨好瘦,好可怜哦。” “她失去了她的两个孩子,所以念念,绝对不可以碰毒~品,知道吗?”沈蔚然的语气依旧那么温柔。 我的手碰到我的肚子上,空落落的,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什么一样。 我疯狂地朝念念冲过去,告诉她,“念念,我是妈妈,我是你的妈妈。” 铁窗的声音在我耳边震耳欲聋…… 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房间里站了很多的人,有沈蔚然,有陆涵,还有一个医生,唯独没有祁东野。 那个医生手里拿着本子在跟沈蔚然说,“如果怀孕期间吸毒将对孕妇自身和胎儿造成很多不利影响,导致死胎、早产和产下的婴儿身体素质极其虚弱、呼吸困难、贫血等。而且,吸毒成瘾的孕妇,毒瘾也会传给新生婴儿,新生儿在出生后不久就会表现出与成人相似的戒断症状来,戒断症状的严重程度与孕妇吸食的毒~品量和吸食时间的长短有着密切的关系。 毒~品也可以通过胎盘到达胎儿机体。 如果孕妇是吸食者,那么在怀孕的前三个月,很容易发生流产;在怀孕的后三个月则很容易发生早产。 如果在怀孕期间内孕妇还继续使用,在毒~品的作用下,子宫、胎盘和脐带的血管发生收缩。 血管变小,血液循环所流经的量也就会减少,导致胎儿得不到充足的氧气和营养物质,因而不能够正常发育,这样就会出现发育不全、体质衰弱的婴儿。婴儿的头部比较小,肠胃道和泌尿道畸形,并且经常会颅内出血,身体僵直、不能灵活运动。这些婴儿以后会出现发育迟缓,体质智力严重受损等情况。” “不过万幸的是,她这是第一次,而且孩子已经四个多月,只要以后控住住她的毒瘾,不让她再去触碰,应该对孩子是没有多大影响的,但因为这一次药量太大,所以对产妇身体伤害很大,我个人建议拿掉孩子,让她恢复好身体再怀孕。” 医生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我努力抬起手,放在我的肚皮上,不知道是因为毒~品的原因还是什么,我的两个孩子很安静地待在肚子里,一动也不动。 但听医生的意思,孩子没事,那就好。 “我不会拿掉孩子的。”我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用尽力气开口。 沈蔚然第一个跑到我的面前,握住我的手,“舒尔,我都知道了,但你要听我的,我们养好身体,再怀孕,好不好?” “不!”我狠狠甩开他的手…… 他是孩子的亲生的父亲,他既然知道了这是他的孩子,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要我拿掉孩子? 他们已经四个多月了,医生也说了,不会对孩子造成影响。 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没关系…… 340 覆水难收 ,他是孩子的亲生的父亲,他既然知道了这是他的孩子,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要我拿掉孩子? 他们已经四个多月了,医生也说了,不会对孩子造成影响。 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没关系…… “好了,好了,孩子的事情我们现在先不管,舒尔,你看着我,你答应我,我们先把毒~品给戒掉,好不好?你如果想要留下这个孩子,你必须控制住自己的欲~望。” 沈蔚然的每一字,我都听得很清楚。 可明明是很清晰的字眼,却感觉是飘在半空中,我听得见,却无法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我不住地在颤抖,无法稳定住我自己的心神,只能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在床上不停地摇头。 不知道是因为我情绪崩溃的原因,还是因为毒~品的余毒。 沈蔚然抿了抿嘴,一句话都不再说,只安静地抱着我。 直到我浑身痒地受不了,像千万只蚂蚁在来来回回的爬,嘴里有一种渴望在蔓延,逼着我,压着我去索取,去拉住沈蔚然的手,跟他说,“求你,求你把东西给我,求求你,我快要死了,我好难受!” 我不停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在自己的身体上挠着。 医生很快冲进来,用红色的绳子把我给捆在床上,双手双脚都固定住。 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只能跟一头被绑住的野兽一样嘶吼。 沈蔚然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而是紧紧握着我的手,跟我说话。 “舒尔,舒尔你要镇定,安静下来,这样会对你的孩子造成伤害的,你不是想要留下他们吗?” “你听我说,这就是毒瘾犯了时候的样子,除了你自己,没有人可以帮助你,你相信我,医生说只要你可以扛过去三次,你就会慢慢戒掉了。” “舒尔,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沈蔚然的深情,我盼了好久好久的深情,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时候到来。 我红着一双眼睛看向他,若是可以照镜子,怕是我现在的眼睛里都可以滴出血来。 沈蔚然伸出另一只手,把我被汗水打湿了的头发别在耳后,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张嘴就咬住了他的手背。 他轻轻“撕”了一声,并没有推开我,反而朝我微笑,“会好的,舒尔,我们都会好好的。” 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持续了多久。 总之这半个月来,几乎日日如此,万幸的是,从第一天的一天发作五六次,到半个月后两天发作一次,虽然我已经耗尽了体力,但可以感受到,自己在慢慢远离那种可怕的感觉。 沈蔚然的手背,缠上了纱布又被我咬开,再缠纱布,再咬开。 等我几乎不发作的那几天,他的手早已溃烂发炎,甚至引发了高烧。 可他依旧守在我的床边,寸步不离。 这是一段最痛苦,也是最深情的时光,直到现在回想起来,我都感动于我遇到了一个这样好的男人,若不是他的狠心跟决绝,我可能已经在沈嘉泽的祸害下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这半个月我瘦了有二十多斤,明明是个挺着肚子的宝妈,站在体重秤上只称到八十斤不到。 戒断综合征结束以后,疲惫至极地我整整睡了三天才醒过来,醒过来第一件事,便是吃掉了一大碗沈蔚然给我做的番茄鸡蛋面。 我握着他包着厚厚纱布的手,傻乎乎问他,“沈蔚然,你痛吗?” “不痛。”他摇头,“看见你清醒过来,做什么都值得。” “可我痛,我心痛。”我腻歪在他的怀里,感觉这像偷来的时光。 我们在这与世隔绝的医院里呆了半个月,日夜相守,如同一场梦幻泡影。 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永远留在医院里不要离开,不再面对外面的是是非非,也不去管谁对谁错。 可梦终究是梦,总会醒来。 在我彻底戒除毒瘾之后的一周,陆涵来到了我的病房里。 沈蔚然正把我抱在怀里,陪着我读胎教的书,我们两个看起来跟一对幸福的小夫妻一样。 陆涵一进来就皱了眉头,说了一句很残酷的话,“她签字了吗?趁早把孩子拿掉吧。” 我这些天原本已经被安抚好的情绪登时就恼了,拿起床上的枕头便朝他砸过去。 自然,我的枕头被陆涵很轻易地躲了过去。 “别忘记了,现在你还是我的陆太太,咱们可没有签字离婚,我有管着你的权利。” “那现在就离婚好了。”我别过头去,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这些天跟沈蔚然相处地自然而然,尽管他从未在我面前提及孩子跟身体的事情,可这件事情就像是一个影子,如影随形地留在我的心底,无论何时何地,都在提醒着我。 医生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他说因为我的孩子已经四个多月大,所以这一次的骤然吸~毒对孩子没有造成实质性影响。 但是,对我的身体却造成了极大的影响,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恢复元气的,严重的话,甚至一辈子都会很虚弱。 更重要的一点,陆涵不知道,沈蔚然也不知道。 可我却知道。 上一胎我自己打掉了孩子,是因为子宫长了肿瘤,癌前病变,虽然没有完全变成癌,但是对于子宫也算是极其大的影响了,我甚至手术后在美国休养了整整三个月! 我想要这两个孩子,确实需要冒极其大的风险。 陆涵见我情绪不对,没有再当场逼我,这种事情急不来,他是个聪明人,立刻转移了话题,“我们不能够离婚,你忘记了吗?祁镇海还没有能够解决。” “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沈嘉泽死了吗?”原谅我这一段时间,被毒~瘾摧残地一点儿情绪都没有。 听到我问这么一个问题,陆涵跟沈蔚然互相对看了一眼,同时低下了头。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他死了?他真的死了?他怎么可以死!”我无法接受这个事情,并不是因为我可怜沈嘉泽,而是因如果他死了,那么…… 341 覆水难收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他死了?他真的死了?他怎么可以死!”我无法接受这个事情,并不是因为我可怜沈嘉泽,而是因如果他死了,那么…… 那么,祁东野岂不是成了杀人凶手? 当时有那么多的人在场,祁东野杀了人…… 是会受到法律制裁的,应该杀沈嘉泽的人是我,如果是我,那便是正当防卫,可祁东野不是,他是后来冲进来情绪失控杀人的…… “祁东野不会有事的,对不对?”我紧紧拉着沈蔚然的袖子,带着期待的目光。 沈蔚然沉默了一下下,才缓缓叹了一口气,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发,“舒尔,你别担心,暂时不会有事的,祁镇海把这件事给压下去了。” “得亏他有个做军区司令的老子,祁东野把那天晚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他说他一个人喝醉酒想要先回家,结果遇上了沈嘉泽挖苦他,两个人争吵之下对着他开了枪,背上了人命。祁镇海又能怎么办,谁让他暂时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当然是死命先保下来,严禁别人说出去,至于能藏着掖着多久,那就不知道了。” 陆涵把那天晚上发生的后续事情都给我解释了一下。 他们清扫了犯罪现场我存在的痕迹,然后假装是陆涵跟我出去度蜜月去了,沈蔚然也出差不在深市。 反正沈嘉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祁镇海不得不信。 “那,祁东野现在在哪里?”我嗫嚅着嘴唇,现在只要提到一次祁东野的名字,我眼眶里的眼泪就忍不住想要夺眶而出。 他本来应该拥有一个明媚的未来,却因为我的原因,双手染血可能会入狱甚至死刑。 我的心怎么可能会好过! “被祁镇海管制起来了,暂时不能离开祁家,他现在只有待在祁家是最安全的,在家陪陪妻女,也挺不错。” 陆涵无所谓地怂了怂肩膀。 是了,他是这一切的主导者,他对我们在这一场局里的所有人,都未必会有什么真感情,所以祁东野的死活,与他无关。 我缩在沈蔚然的怀里,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 “高兴点,舒尔,在祁镇海面前我们还得演戏,最近因为祁东野的事情在那里,祁镇海忙的焦头烂额的,还不知道书房里那个东西失窃的事情,我们一定要在他发现之前找到线索拿回账本。” 陆涵嘴上说着让我高兴一点儿,可他的眼神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那一对我们用命偷来的镯子,被沈蔚然安放在床头的保险柜里,虽然沈蔚然这几天都在照顾我,但也托人去打听了,只不过一无所获。 我们就这么说了会儿话,谁都不再去提让我打掉孩子的事情。 陆涵跟沈蔚然开玩笑说要先租他的老婆几天,沈蔚然也笑着回应了,一切都看似那么和谐自然。 我也佯装忘记这件事,开始自欺欺人。 没多久,沈蔚然假装出差回来,先回了祁家,我跟陆涵又在戒断所呆了一个礼拜才回去。 再一次见到祁镇海,我吓了一跳,差一点儿以为他也吸毒了。 他消瘦地可以,大概真的是替祁东野的事情操碎了心,原本熠熠生辉的眼神都有些破败。 他抬头朝我微笑点了点头,顾菲已经快出月子,见到我连忙下楼梯抱住我问,“舒尔,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我原本肚子就不大,这下显得月份更加小。 我摸了摸肚子朝顾菲微笑,“没事,就是陆涵挑的蜜月地点跟我水土不服,这不,到了那里上吐下泻的,偏美景又让我放不下,这么一折腾不就瘦了吗?” 我这么说,顾菲也就这么信了,像顾菲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地单纯过日子,真好。 “陆涵,你跟我来书房一趟。”祁镇海没有怀疑我们所说的话,而是疲惫地朝陆涵招了招手。 陆涵进去以后,我问顾菲,“祁东野呢?” 顾菲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被爸爸关起来了,在房间呢,平时没什么事情不准他下来。” “你知道祁东野因为什么事情被关起来?”我试探性地问顾菲,我以为祁镇海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她。 但没想到的是,顾菲竟然已经知道了。 此刻她很淡定地跟我说,“这件事瞒不了我的,爸爸说我总得接受这个事实,接受有一天或许祁东野要去坐牢的事实,提前做好准备,总比以后当场崩溃要好得多,毕竟我还有一个孩子要照顾。” 顾菲这话让我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其实很多事情,她看的要比我通透,承受能力远在我之上。 被祁东野厌恶,被祁东野始乱终弃,甚至一个人怀着孩子被羞辱,这些顾菲都能够忍下来,要是换做我,早把沈蔚然给闹得个天翻地覆了。 祁东野娶了一个这样的妻子,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 “我可以上去看看他吗?” “可以,去吧劝劝他也好,他都不怎么说话,也不爱跟宝宝说话。”顾菲生了孩子反倒是大度了很多,一点儿也不介意我跟祁东野过去的事情。 我一步一步踏上楼梯,每走一步,自己的心情就沉重一分。 推开卧室门进去以后,祁东野正翘着膝盖坐在挑窗上,目光温柔地看向远方,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 与这个画面格格不入的是,旁边在哇哇大哭的孩子。 我叹了一口气,检查了一下发现孩子是尿湿了,连忙换了尿不湿把小野哄睡了,这才走到祁东野的身边,问他,“你不喜欢小野吗?我觉得他很可爱呢。” “喜欢,所以才不看他,怕到最后舍不得。”祁东野缓缓抬头,朝我微微一笑。 他的情绪很平静,我却因为他这句话,泪水止不住地落下。 “小野猫,你别哭,看到你好好的,我就安心了,其实我早你们一步走也好,这样我可就有特权早点投胎在来世等你了,这辈子我处处都比不过沈蔚然,可下辈子,我可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342 覆水难收 ,“小野猫,你别哭,看到你好好的,我就安心了,其实我早你们一步走也好,这样我可就有特权早点投胎在来世等你了,这辈子我处处都比不过沈蔚然,可下辈子,我可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祁东野伸出一只有些粗糙的手,擦了擦我眼角的泪。 他的动作很生硬,硬是把我的难过给擦掉了。 我噗嗤一笑,“就你这个样子,下辈子也一样输在起跑线,对女孩子这么不温柔,一看就是没有谈过恋爱,沈蔚然擦眼泪的技术可比你好多了。” 祁东野不屑地瞥了瞥嘴,“老子不在乎这个,老子只管自己一定第一个等在那儿等你出生,到时候就算你不选我,我也做你的青梅竹马缠着你一辈子,膈应死他丫的。” 我带着眼泪,笑得更开心。 并不是真正的开心,而是我没办法不笑,难道跟祁东野抱成一团哭泣吗? “行了,你别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别替我后悔,一切都还没定呢不是吗,沈嘉泽坏事做尽,说不定法官能给我减刑呢,再说,我还没被抓呢,你尽哭,丑死了,菲菲都没你那么爱哭。” 祁东野万分嫌弃我,我知道,他这是在试图让我不要愧疚。 “现在知道叫菲菲了,以前你是有多嫌弃她。”我瞥了他一眼,决定顺着他的意思不再扯让人伤心的话题,毕竟确实八字还没有一撇,我不该这么悲观。 事情没有走到最后一步,就可能有转机。 “小野猫,你别说,我现在还真挺后悔的,当时我就应该移情别恋好好对她,以前成天看她在我面前晃,觉得可碍眼了,可现在,我怎么也看不够她,她知书达理,又温柔体贴,比你好了有一万倍,痛了累了也不会抱怨,每天把我伺候地好好你,你说我是瞎了眼这么好的女人不要,眼巴巴追着你这个女汉子。” 他怎么贬低我,我不在意。 听到他这么说,我反而替他高兴,这说明顾菲的守候还是有结果的,祁东野终于发现了她的好。 “那你就好好对她。”我语重心长地说道。 祁东野笑了笑,“当然好好对她,我现在对她可好了,还会帮她按摩,陪她看喜欢的电影,替她清空购物车,我只觉得陪她的时间太少了,不太够,小野猫,你别怪我,我说了下辈子我等你,但这一辈子,我的所有余生,从此以后都是菲菲的,我会用尽一切对她好,把你给忘了。” “好,那我们说好了。”我也笑了,跟他拉了个勾勾。 从祁镇海家里出来以后,我感觉自己好像卸下了一个很大的负担,连空气都觉得清新无比。 可这种快乐的情绪并没有能够持续多久。 陆涵一边开车,一边皱着眉头,一路上回到家就没有舒展过。 在他停下车替我打开车门的时候,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祁镇海跟你说了些什么?” 陆涵犹豫了一下,反手关上车门,然后坐在汽车前面的引擎盖上,‘啪’点燃一支烟,烟雾袅袅中,他一句话都不说。 他这样的态度,我便知道事情有些严重了。 我连忙自己打开车门走下去,从他的手里抢过烟,丢在地上踩灭,然后质问他,“祁镇海到底说了什么?” 陆涵幽幽地看了我一眼,眼底满是淡薄,“你真的想知道?” “我必须知道,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你忘了吗?”我直视着他。 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不,很快我们就不是一条船上的了。” “你什么意思?”我步步紧逼。 “林曼春死了,林思思自然就不在祁镇海的保护之下,所以,他便要开始着手对付沈蔚然了。” 陆涵冷冷突出这么一句话来。 像一道雷,硬生生把我给劈在那里,动弹不得。 “你,要帮他对付沈蔚然?”我试探性地问了陆涵一句。 陆涵睨了我一眼,笑道,“如果我不帮他,也不救他呢?” “不可以!”我连忙出声阻止。 “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陆涵的眼睛再一次看向远方,“我跟沈蔚然,原本就存在竞争关系,他倒台,我自然会乐得开心,他跟我的路子不一样,他也不会和我联手,少一个强大的对手,我何乐而不为?” “他,他为什么不能跟你联手,我可以让他跟你一起联手对付祁镇海。”我急急追问。 陆涵很搞笑地看了我一眼,嗤笑,“江舒尔,你真天真。如果我说,我是想要祁镇海手底下所有的资源,而沈蔚然他是为了正义,你觉得我们两个人还能够联手吗?” 我朝后退开两步,不可置信地看向陆涵,“你骗我。” 他怎么可能是为了祁镇海的资源呢?他明明不像是这样的人,他难道不应该是一个卧底吗? 如果让陆涵接手了祁镇海的生意,那么结果,可能会比祁镇海亲自操作更残酷。 “我不需要骗你,我就是这样的人,这个世界,非黑即白,我便是黑,我要独吞掉祁镇海所有的东西,我要坐上他的位置,把那些毒~品销售掌握在我的手中。” “江舒尔,在这一条路上,我没有退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陆涵嘴里吐出的字眼,冷静而残酷。 我站在瑟瑟冷风中,觉得整个人都被寒冰所灌溉,没有一丝一毫的热气。 我从未想过,陆涵是这样一个人。 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明明心存善良,明明很多事情在他的手里,都从最坏变成了好事。 他甚至从未沾染过血腥。 “哦对了,我忘记告诉你,其实我还是个神枪手,当沈嘉泽挟持你走进我视线的时候,其实他就在我的射程之内,可我并没有动手,江舒尔,我原本就是个明哲保身的人,有些事情我不做,不代表是我于心不忍,而是因为我不想弄脏自己的手。”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你没有办法选择的,你知道吗?还有更残酷的事情……” 343 覆水难收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你没有办法选择的,你知道吗?还有更残酷的事情……” 陆涵顿了顿,笑看着我,“呵呵,比如,如果你要帮着沈蔚然对付祁镇海,那么祁东野,他就死定了。因为失去了祁镇海的保护,他一定会入狱被判处死刑,不是说沈嘉泽是个坏人他就可以免于处罚的,这个世界没那么公平,只要冠上祁镇海儿子的名头,就算他是冤枉的,上面也会找个理由来斩草除根!” 这些话,一字一句戳在我的心窝子里,戳的我鲜血淋漓。 的确,他的话里包含了太多的意思,让我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么残酷的事实。 “江舒尔,带着孩子,置身事外,是你最好的选择。” 陆涵说完以后,便独自一个人进了房子。 我站在夜风中,想了很久,最终决定给沈蔚然打一个电话。 但我没想到的是,电话在我的手中响了好几声,却根本没有人接听。 我忐忑不安,立刻折回陆涵的家里,拿出我的车钥匙便冲出去发动了我的车子,陆涵没有追出来,而是坐在桌子前慢悠悠地喝着茶,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了然于胸。 我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到沈蔚然的家门前,他的家很安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停车后,我连火都来不及熄灭就跑过去按门铃。 在按下第二次的时候,门被打开了,可惜站在我面前的,不是沈蔚然,而是林思思。 林思思直接便闻到了我的味道,举起手就要给我一巴掌,被我拦了下来。 她脸上挂着泪,恼怒地瞪着我,“你还来做什么?耀武扬威吗?还是来宣誓主权?” “我没空跟你废话,沈蔚然呢?有人要对付他。”我急急地推开她朝里面走过去,绕了房子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都没有看见除了林思思以外第二个人。 林思思不屑地勾起嘴角,“你来晚了,他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你什么意思?”沈蔚然被带走了?为什么要被带走?林思思不是爱他爱到死去活来吗,为什么会这么淡定地站在这里跟我讲这件事情。 “有人指控他那天在顶楼,把我妈给推了下去,所以现在他因为蓄意杀人罪,被逮捕了。” 林思思黯然地说了这么一句。 她的神色不似作伪。 我当即就楞在那里。 怪不得她会一个人在这里垂泪,而不表现地很激动。 要是我被警察告知自己心爱的男人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我也会觉得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可沈蔚然根本就不会这么做! 祁镇海这一招可真狠,既确定了陆涵不会帮沈蔚然,又断绝了林思思救沈蔚然的那条路,他这是要把沈蔚然给逼到绝路呀! “你真的想要沈蔚然死?”我再一次问了林思思。 林思思冷笑,笑得有些让人毛骨悚然,“我不仅仅要沈蔚然死,我还想要你死,江舒尔,你能有些自知之明,不出现在我的面前吗?” 她说完这句话,我寒心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屋子。 林思思到底会不会救沈蔚然,我不知道,但我一定要救他。 林氏集团已经被我抵押掉了,我没有钱,唯一可以求的人,就是陆涵了。 再一次回到陆涵的房子里,他依旧淡定地坐在那里饮茶。 我二话没说,直接走过去,把他面前的茶杯砸在地上。 “你答应过我的,我跟你合作,你保沈蔚然和祁东野平安,现在祁东野已经出了事,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沈蔚然?” 陆涵瞥了我一眼,“因为他跟我道不同,他会成为我路上的绊脚石。” “他不会,我可以跟他协商。” 陆涵靠在沙上没有说话,我开口说“我知道你手里肯定有证据证明人不是沈蔚然推下去的,而是沈嘉泽,那一天你早就在楼下,你早知道会发生些什么样的事情,所以一切你都做好了准备的,陆涵,算我求你,放过沈蔚然。” 陆涵眯了眯眼睛,笑,“你应该笨一点。” 我说,“我做不到。” 陆涵说,“舒尔,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如果这一次我放过了他,那么下一次他跟我对决的时候,他未必会放过我。” 我听陆涵的语气里有些松动,连忙保证说,“不会,他不是这么赶尽杀绝的人,他对付祁镇海,是因为祁镇海要对付我,也跟他有着仇恨,但你不一样,他跟你无冤无仇,他不会跟你过不去。” 陆涵抬起脸来,嘴角带着笑意,他问我,“你真的觉得,他跟我无冤无仇?” 他的笑容渐渐变成苦笑,他说,“舒尔,你真的是一点儿也不了解他,从我跟你结婚的那一刻起,我跟他的仇,就解不开了。” 我楞了一愣,随即摇头,“不,他在乎的只是我最后在他的身边,其他都不重要,我跟过谁,并不重要。” “你们两个人的情深义重,并不能够打动我。”陆涵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 我觉得他完全就没有心。 这一段交易根本就无法继续下去。 我赌气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我们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我满脑子都是要救沈蔚然的事情,对于陆涵嘴里所说的沈蔚然的性格手段,一点儿都没有过到脑子里。 就在我们两个僵持不下的时候,陆家门铃响了。 站在门外的人非常出乎我的意料,是林思思。 其实我回来以后,外面下了很大一场雨,林思思没有撑伞,浑身都湿透了,坚定而执着地站在陆家的门口按着门铃。 “你来做什么?”陆涵对她的态度不算是很好。 林思思毫不畏惧,空洞无神的双眼抬起来,虚虚地凝视着我们两个人,“来跟你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陆涵问。 “你救下沈蔚然,我可以告诉你那对手镯的故事,那对手镯,跟账本有关,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跟我谈这个交易,只不过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跟祁镇海知道关于这个东西的故事了……” 344 覆水难收 ,“你救下沈蔚然,我可以告诉你那对手镯的故事,那对手镯,跟账本有关,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跟我谈这个交易,只不过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跟祁镇海知道关于这个东西的故事了……” 林思思无神的目光,温柔而坚定。 我忽然就明白了,她在房子里说的都是气话,她是那样聪明的一个人。 怎么可能会被这区区谣言给蒙蔽了双眼? 她心里十分清楚沈蔚然不会对她的生母下这样的狠手,刚才那么对我,也不过就是排解一下自己不爽的心情而已。 可她嘴里所说的,知道那对手镯的事情,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一时间应不应该相信她,可眼前的事情,除了相信林思思,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陆涵跟我一样心存疑虑,带着怀疑的眼光打量了林思思许久。 最终,他大概也是顾忌着自己完全找不到有关那个手镯的线索,暂时答应了林思思的请求,“你把线索告诉我,我可以答应你放过沈蔚然。” 林思思无神的眼睛里流出一丝丝眼泪,然后笑了笑,“我知道,陆少爷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跟沈蔚然一样。” 陆涵勾起嘴角,“那么,我就洗耳恭听了。” “其实,这副手镯是我给祁镇海的。”林思思开门见山直接说了出来。 这个真相,我跟陆涵都十分诧异。 “当初我被沈蔚然留下以后,一个人孤身处在那个黑暗的地方,没想到,当时被拐卖的孩子并不止我一个人,我在那里认识了另外一个小女孩,她的名字我已经记不得了,这对手镯就是她的。” 林思思顿了一顿,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我看着她湿透的衣服,询问她需不需要进来洗个澡喝杯热茶。 但她拒绝了,原本就很苍白的脸色在这个时候更加苍白了,“这世上大概让人最想不到的事情,便是虎毒食子。祁镇海会把我卖掉,那不奇怪,因为我是林厉城的女儿,可那个女孩子,是祁镇海的亲生女儿。” “陆涵,你们一定很奇怪,祁镇海的毒~品渠道为什么可以不知不觉地流入国内,他只不过是一个陆军军区司令,可毒~品来自金三角,必须过海关或者偷渡才能够流入,偏偏祁镇海就有这个本事。” 陆涵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林思思说话的功夫,他竟然掏出了手机。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带了。”林思思咳嗽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直录音笔一样的玩意儿,上面还有灯光在闪烁。 林思思把录音笔递给陆涵,然后继续说道,“祁镇海的本事,是因为,他跟上一任执掌海关检测的女军官有一腿,并且生下了一个女儿,只不过因为是个女儿,祁镇海没有放在心上,加上他们两个人联手运~毒得罪的人不少,所以这个孩子出生以后没多久就被拐走了,尽管那个女军官伤心欲绝,但祁镇海你们都了解的,他才不在乎。” “不过接下来,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那个孩子偏偏最后被祁镇海手下第一条线的人买下来,跟我放在一起替他运~毒,这件事也是在七八年以后祁镇海才发现的,那时候那个孩子已经染上了毒瘾,可以说整个人都毁掉了,所以祁镇海不敢让女军官知道。他知道一旦被女军官知道了这件事,她将不会再帮他运~毒,他的毒~品事业也走到了尽头。” 林思思勾起嘴角,笑得更加浓烈,“江舒尔,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因果报应吗?祁镇海毁掉了我的一生,而我,最后也毁掉了他所有的事业。”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在沈蔚然抛下我以后,我最后可以在那个毒窝里完好无损地活到现在,就是因为这个女孩。” “我知道了她跟祁镇海的关系,然后擅自找到了那个女军官,跟她做了一场交易,只要她以后可以帮我运~毒,我可以帮她找到她的女儿,就这样,我渐渐一步一步取代了祁镇海的专权,把这条毒~品线路控制在自己的手里,最后等我完全掌控了来源的时候,我便准备把这个女孩交给女军官。” “但我没有想到的是,她在见到她母亲之前,因为一次吸~毒过多,抢救无效死亡了。” 林思思的表情上没有一丝波澜,我却被她这番话震惊的人都快站不稳,要不是陆涵及时扶住了我,我几乎就要软倒在地上。 一场毒~品交易,一条人命,在林思思的眼中竟如此轻描淡写。 林思思没有理会我的懦弱,她笑了笑,“没有办法,最后我只好把所有的事情推到祁镇海的头上,导致女军官跟他彻底决裂,这不,祁镇海所有进出口毒~品记录也全部没办法拿到,那个女军官留下了祁镇海所有的犯罪证据,拿着这对手镯去找她,就可以拿到账本,当然,只有我拿着去找她才有用,否则她不会给你们的。” 林思思的话里,意思就是,祁镇海,林思思,女军官,三个人形成了一种莫名的牵制,祁镇海扣下了手镯,导致林思思不能拿到账本,而林思思阻断了祁镇海的进货渠道,使得祁镇海必须跟她合作才有钱赚。 林思思果然是一个狠角色,我自认为她要是真的认真起来,我绝对玩不过她。 原来她竟然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原来她才是最大的毒枭? 怪不得祁镇海要转而投向假药,那是因为他已经失去了第一手的资源。 怪不得祁镇海会认林思思做干女儿,原来是因为利益的牵扯,他不能够跟林思思对立。 一个失明的孤女,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知道她背后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这其中的风波一定比她口中所说的还要多的多。 “账本我可以现在就去交换,陆涵,你想要知道的,你调查不到的,我全都告诉你了,希望你可以说到做到,把视频交给警察,让沈蔚然无罪释放。” 345 爱贪多汹涌成心魔 ,林思思闭上了眼睛,似乎是一副认命的态度。 我根本无法想象,她为什么要全都说出来,她完全可以自己去要挟祁镇海呀,为什么要来找陆涵坦白? 这支录音笔里所有的东西一旦被上报警方,加上账本这个物证,不仅仅是祁镇海,连同林思思都会一起被一窝端掉,她究竟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不成是良心发现。 “你为什么要来找陆涵?为什么不直接去找祁镇海?”我实在是没忍住自己心底的疑惑。 直接威胁祁镇海,不仅仅可以不暴露她自己,还能够救沈蔚然吗? 林思思冷笑了一声,无神的双眼此刻恍惚间带上了鄙夷,“江舒尔,他们都说你聪明,可是我却觉得你愚蠢之极,你连自己的合作伙伴都看不清楚,还屁颠屁颠地周旋在他们几个人中间,你知道陆涵是谁吗?” 陆涵以手握拳,咳嗽了两声,“行了,你要是说完了的话,就走吧,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改变。” 他在刻意掩饰着什么。 林思思却丝毫都不畏惧,仰起头,精致的下巴挂着雨水,格外漂亮,“你一点儿也不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身份吗?这么害怕江舒尔知道,为什么,你明明应该是个大英雄,哈哈哈。” “我为什么会知道,陆涵,我可以告诉你,因为我讨厌那股警察味道,我看人是用鼻子,不是用眼睛,你的演技再好,对于我来说,都掩盖不掉你身上的那股子警察味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你们知道悲喜交加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便是从林思思口中说出这番话的时候。 她明明确确地告诉了我,陆涵是警察,陆涵是卧底这个身份,让我又惊又喜。 我曾经怀疑过陆涵是个卧底,可是他这几天的种种表现又让我觉得他是个跟祁镇海一样的混蛋,直到林思思说出这番话来。 可偏偏奇怪的是,陆涵的表情一点儿也不轻松。 甚至可以用凝重两个字来形容。 “说够了吗,说够了就拿着手镯滚蛋。”他不客气地下了驱逐令,并把手镯递给林思思。 “没说够,我还没有给你的心上人解释一下,为什么我要找你。嗯?你在害怕什么,害怕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是你劝说祁镇海对付沈蔚然的,而不是祁镇海给你下的命令?是你早就录了视频,知道推我妈下去的人是沈嘉泽,却迟迟不拿出来给沈蔚然作证?亦或者是,你想要用这份视频来威胁江舒尔留在你身边?” 林思思却笑得更加肆意妄为,“哈哈哈,别做梦了,我为了报复祁镇海,用了十几年的时间,付出一切我能够付出的去努力,身体,节操,健康,只要我想要得到的,都不会逃开我的掌心,你也一样,江舒尔也一样。很快江舒尔就会知道,你是警察又怎样?这一场局里面,我走不掉,你们每一个人也都别想走掉,这个世界的残酷我经历过了,舒尔,你做好准备去经历了吗?” 我的身体晃了一晃。 林思思说完放肆地笑起来,她脸色很苍白,在这漆黑的雨夜配上这样的笑声,让人遍体身寒。 当她大笑着离开陆家的时候,我还心有余悸。 “林思思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一直有录像,从头到尾,你都是知情的?” 我看向陆涵。 陆涵不自然地抬手摸了摸鼻子,这个微不可见的动作落在我的眼里,我的心莫名地抽痛了一下。 “你把录像交出来,我可以不管你卧底的身份,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事情结束以后,请放我跟沈蔚然离开,不再参与你们几个人之间的恩恩怨怨。” 我朝陆涵伸出一只手。 陆涵却退后了一步。 他的眼神,不再是我曾经看见过的迷雾弥漫,而是略带受伤的表情,“舒尔,林思思说的,都是真的。” “包括我喜欢你,也是真的。” 他的表白来的措手不及。 我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中,心底无比地悲凉,感情牌的用意,不就在于一个人为了达到自己的某一个目的吗? “说吧,你想要什么条件,我不跟你离婚?还是我跟你上床,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放过沈蔚然?” 陆涵勾起嘴角,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被林思思这么一搅和,在你的心里,我陆涵就这么不堪吗?” “我的条件,只是希望以后不管我跟沈蔚然之间发生任何事情,你不要难过,不要痛苦,如果你执意要留下这两个孩子,请一定要开心快乐,否则我真的担心你会有危险。” “这是我跟我孩子之间的事情,你跟沈蔚然都无权参与。”陆涵再一次提到孩子,我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立刻打断了他。 他把手中的录音笔收了一收,然后转身上楼,按下书房里的指纹锁,从里面取出一个u盘递给我,“这就是录像。” 我接过去以后,陆涵抬起脸看向我,他说,“舒尔,放过沈蔚然,也许是我一辈子最失败的决定。” “不会的,放过沈蔚然,扳倒祁镇海,你或许就是警队精英了。”我笑了笑。 一切都看起来很美好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到了最后解惑的时候,我的心里总是有隐隐的惶恐不安? 陆涵顿了顿,没有接我的调戏的话语,而是很认真很认真地问我,“舒尔,如果有一天我一无所有了,你会不会愿意嫁给我,真心诚意地嫁给我?” 他的神情很虔诚,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 我从未想过陆涵会对我有感情,我跟他之间自始至终都是他所谓的合作关系,他对我的态度也没有超越过一个同事之间的态度,甚至还会伤害我。 我很清楚自己的选择,在陆涵人生得意的时候,我嫁给他是为了救沈蔚然,那么在陆涵一无所有的时候,我当然也不会嫁给他,只要沈蔚然在一天,我都不会爱上别的男人。 可我不知怎么的,心忽然很难受,开了开口,改变了我的答案…… 346 爱贪多汹涌成心魔 ,可我不知怎么的,心忽然很难受,开了开口,改变了我的答案…… 我笑看着陆涵说,“会,如果你有一天真的一无所有了,我就嫁给你。” 我原本以为,说完这句话以后,陆涵得到了我的答案,会轻松一点儿。 可没想到的是,他的神色更加凝重,接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点燃一支烟,背对着我面对着倾盆大雨缓缓开口,“瞧把你认真的,怎么样,我的演技不错吧?江舒尔,记得替我的卧底身份保密哦~” 这下换我彻底楞在那里了! 他在演戏?他在耍我?他根本就不喜欢我? 一系列的情绪转变来的措手不及。 “我会保密的。”带着一股被耍的冲动,我垂下了头,不再准备跟陆涵争辩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我问他,“你真的相信林思思吗?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没有一句会是真的。” “不相信。”陆涵莞尔一笑,缓缓吐出一口烟,不客气地喷在我的脸上。 “那你为什么还,还把手镯给她?”我仓皇开口,这不是把到手的东西白白又还给了林思思吗?要是林思思站在祁镇海的那一边儿,岂不是我们这么多天的努力,祁东野的犯罪,全都白费了? “别紧张,虽然我不相信林思思,但不代表我不相信人性,你也认识林思思很长时间了,你觉得她做这么多的事情是为了什么目的。或者换句话说,你觉得是什么支撑了她这么多年风口浪尖的生活下去的念头?” 陆涵目色深邃地看向我。 我想了一想,回答他,“钱,权利,不再被欺负。” “都不是。”陆涵带着淡淡地嘲讽看向我,“首先,林思思的衣服并不华贵,也没有什么珠宝首饰点缀,她的名下也没有任何房产,所以她根本就不需要钱,也不在乎钱,至于权利,她让自己站在背后,反而把祁镇海给推出来,说明她想要的也是震慑人的权利,还有不再被欺负,她跟祁镇海只不过是互相牵制的关系,随便哪一方受制于人了,另一方一定会毫不客气地扑出来,把她吃的连骨头也不剩。” “那你说是什么?”我问他。 他笑了笑,掐灭手中的烟,“是想要活下去的念头,而她想要活下去的所有动力,都来源于爱和恨,她爱沈蔚然,也恨沈蔚然,所以她用尽一切力气,都只为了站在沈蔚然的身边。” “你大概不知道,心理学上有一种情况,如果一个人从小就在温馨的环境里长大,那么亲情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很重要,但如果一个,自小孤苦伶仃甚至看遍人间冷暖,如果骤然拥有了亲情,她表面上看是不在乎的,实际上,她会比任何人都要看重这份亲情,都要珍视,林思思对于林曼春就是。” “所以在林思思的心里,沈蔚然跟林曼春是两个不可或缺的存在,失去了任何一个,都会让她痛不欲生,而偏偏,祁镇海对这两个人都下了手,所以林思思绝对不会再站在他的那一边。” 陆涵分析地头头是道。 我诧异于他为何会如此清楚林思思的心理,是因为学习的多,还是因为感同身受。 但我不敢过于去触碰他的私生活。 第二天,我跟陆涵一大早就出了门。 自然是应着陆涵昨天的话,去跟踪林思思的。 虽然相信她会为林曼春报仇,但也不能够完全相信,这便是陆涵的风格,从来只相信自己。 奇怪的是,林思思并没有拿着那对镯子去什么海关,而是来到了深市一家军区医院,算是全国排名最好的军区医院之一了。 既然是很好的军区医院,自然vip病房并不能让人随意进出。 得亏我是跟着陆涵的,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张假军官证,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带着我走了进去。 我们跟着林思思后面绕过了假山桃林,等确定了她在电梯的哪一层下了以后,我们又从楼道里走楼梯上去。 vip楼不高,林思思去了三楼。 三楼只有三个房间,全都是两室一厅的豪华型房间,我们走上楼梯的时候,林思思刚刚摸索着在走廊尽头的门前敲门。 似乎是老天也在帮助我们,这三个房间只有一个房间是住有病人的,其他两个房间门口都标注着空房。 我跟陆涵进了旁边一墙之隔的病房里,他很迅速地从随身带来的包里拿出耳机模样的东西,又贴了一个小黑盒子在墙壁上面。 我对陆涵的这些黑科技早已经见怪不怪,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坐等着他搞研究。 很快他就递给我一只耳机,我迅速戴在耳朵上,隔壁传来的林思思的声音清晰可闻。 林思思说,“这是你女儿的手镯,我给你带过来了。” 另外一个略有些苍老的女声说道,“你已经决定好了吗?要把祁镇海给拉下水?” 林思思说,“是的,他伤害了我最在乎的人。” “呵呵,做我们这一行,难道还有最在乎的人?” “别自欺欺人了,要是没有在乎的人,你为什么要抛弃祁镇海投向我,每一个人都是有感情的。” 说实话,这番话会从林思思的嘴里说出来,我真的挺诧异的。 她在我的印象中一直都不像是那样的女人。 “好了,不要说了,我不想再提那些事情,我可以把账本给你,但是你可以保证不会波及到我吗?你解决了祁镇海,下一步岂不是要解决我?我虽然已经退位了,可还是希望有个安度晚年的机会。” 林思思笑了笑,“你这个担心不是多余的吗?我只是想要解决祁镇海一个人,如果我要把你们都一网打尽,我自己又怎么全身而退?放心吧,你不仅仅可以安度晚年,解决了祁镇海以后,从此以后我跟他都不会再威胁到你。” “你什么意思?”那个女人的声音急急地问。 “没什么意思,我也想跟你一样安享晚年,只可惜,老天不给我这个机会……” 347 爱贪多汹涌成心魔 ,“没什么意思,我也想跟你一样安享晚年,只可惜,老天不给我这个机会……” 林思思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然后耳机里传来犀利索罗的一些杂声,我大概脑补了一下,是她拿出了什么文件来给那个女军官看。 房间安静了好一会儿。 最后只有那个女军官的一声叹息,“你这么年轻,确实是老天不给你机会。” “大概是我造的杀孽太多,不过没关系,至少死的时候,我是沈夫人,这就足够了。” “恭喜你得偿所愿,账本在这里,你拿去吧,希望你说到做到。” “好的,来生再见。” 林思思用了这三个字结束了这一段对话。 直到我的耳机里重归于平静,我还是无法从这一段对话中释怀出来。 陆涵不顾正在神游的我,收拾好工具拉着我就要离开。 但没想到的是,我们刚走出房间门,林思思就站在楼梯口等我们,不近不远,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 果然听力太好的话,连跟踪也是个很难办的事情,怪不得林思思可以独自做大,根本没有可能在她的身边动什么手脚。 我难以想象,要是没有沈蔚然这一层关系,要是林思思真的想要弄死我们的话,会不会对于她来说只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情。 “等你们很久了,动作慢了一点儿,这是账本,喏。” 林思思毫不客气地就把一叠牛皮纸包装厚厚的本子递给了陆涵,陆涵也不做样子,立刻打开翻查了一下,然后朝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现在大家两清了,去交给警察吧。”林思思说。 “你怎么办?”陆涵问。 “这种时候,你应该兴奋的去站在领奖台上,而不是来关心我一个毒~贩的未来。”林思思不屑地瞥了瞥嘴。 我上前一步,站在林思思的面前,问她,“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你就不怕我们连你跟她一起牵扯出来?到时候可能连根拔起,一个都不剩下。” “我才不在乎呢,江舒尔,你为什么活的这么累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你太在乎其他有的没的东西,换做我是你,我就跟沈蔚然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管他什么黎深,什么祁东野的死活。” 林思思讥讽地笑。 我也勾起嘴角,“你说的没错,我跟你最大的不同就在这里,你的眼里只有你自己,你从始至终爱的也只是你自己,你想要跟沈蔚然结婚,也不过是为了成全自己。” “所以沈蔚然会选择我,他不喜欢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 即使最后是林思思帮助了沈蔚然,可我并不会因此而感激她,甚至可以抹去她过去对我们所做的恶行。 要知道,如果没有林思思,那么一切或许都不会到如今的地步,我们本可以单纯地生活下去。 林思思并不像从前一样跟我争辩,而是很淡定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揉地皱皱的纸张丢在我面前,她说,“江舒尔,不管怎样,你还是输家,爱情会在时间的长河里消磨殆尽,但死去的人,会永远活在沈蔚然的心中。” 她说完以后就笑着离开了。 我在她离开很久以后,才弯下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那张纸。 是一张检查报告单,一半是凹~凸不平的盲文,一半是我可以看得懂的汉字。 报告单上的名字是林思思,检查内容是子宫。 而结果,是宫颈癌晚期,且伴随淋巴转移。 这意思就是,没救了,一旦癌症发生转移的话,也就是一两个月的事情。 我终于明白了林思思最后跟女军官说的话的意思,来生再见。 来生再见,并不是意味着她要去自首被处决,而是意味着,她想要活却活不了了。 林思思最后落到一个这样的结局,我竟然不知道应该怎样去感慨。 我曾以为这个世界上的坏人都会像沈嘉泽那样坏到彻头彻尾,可我发现自己错了。 林思思就是一个可怜可恨又可悲的女人。 她对我心狠手辣,她对任何人命都不放在眼里,她有着凄楚的童年,她所想要的,只是沈蔚然的一个温柔怀抱。 但是到最后,她都是一无所有的那个人。 是林思思,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因果循环的。 回去的路上,陆涵安静地开着车,那本账本就放在我们两个人的中间,他的另一只手搭在账本的上面,不停的敲打着账本。 我扭头过去看向路边倒退成两行的梧桐树,鼻子不知道怎么就酸酸的。 这一条路通向警局,我的眼泪渐渐落下。 “怎么哭了?”陆涵问我。 “没事,终究要面对的。”我抬手擦了擦眼泪。 我深刻明白一件事情,一旦陆涵把这本账本交上去,加上他在祁镇海新的流水线上拍摄到的罪证,祁镇海在劫难逃。 可祁镇海倒台以后,一直庇护着祁东野的大树也就倒了。 说难听点,是我亲手把祁东野给送上了死路…… 可这一条路,早就在祁东野开枪的那一刻,没有了后悔的可能,我曾经抱着希望可以不把祁东野给牵扯进来,可以让祁东野置身事外,可祁东野终究是因为我而不能回头。 “每一个人有每一个人的命,祁东野选择了冲动,他就应该受到惩罚,舒尔,我答应你,我会努力让联络员给祁东野减刑,希望可以让祁东野不被判处死刑,但你也要做好准备,一旦国家知道祁镇海的行为,自然不会对祁东野容忍的。” “毕竟斩草除根,是每个人都会去做的事情。” 陆涵的话说的很清楚明白,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我也听得懂。 祁镇海是军区司令,统帅一方,自古以来军队都是听从将的号令,将在外,君命还有所不听呢。 如果处决了祁镇海而留下祁东野这个隐患,难保有一天祁东野会想要报仇,到时候为祸一方就更加危险。 未免悲伤的话题继续让我心痛,我半开玩笑地说,“你的联络员,就是你在警局里的上线吗?你这里立了大功,是不是就会像林思思所说的,加官授爵了?” 348 爱贪多汹涌成心魔 ,未免悲伤的话题继续让我心痛,我半开玩笑地说,“你的联络员,就是你在警局里的上线吗?你这里立了大功,是不是就会像林思思所说的,加官授爵了?” 原本是一句玩笑话,谁知道陆涵并没有笑。 他的手指从账本上收回,然后敲了敲方向盘,沉重地说道,“舒尔,你跟沈蔚然的事情可以到此结束了,可我却不能,扳倒祁镇海并不是我的最终任务,我的任务是取代他,坐上他的位置,他跟林思思的上线,金三角洲朝大陆运输的幕后大~boss,才是我们最终的目的。” 也就是说,扳倒祁镇海,对于陆涵来说,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 他只有扳倒了祁镇海,才能够证明自己的实力,才能够上位去接触更加高层的危险人物。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陆涵亦正亦邪的举动,为什么他会阻止沈蔚然买下那批生产线而让生产线落在祁镇海的手里。 他并不是想要帮着祁镇海害人,他需要祁镇海开始制造假药的证据。 陆涵是个警察,而沈蔚然是个商人。 沈蔚然对付祁镇海,只能用商业手段,垄断祁镇海的产业直到祁镇海破产。 而陆涵不同,他讲究的是证据,只有让祁镇海确实开工制造假药了,他拿到证据了,再加上毒~品账本,才足够让祁镇海伏法受到法律的制裁。 虽然他们两个人的目的是一样的,但走的路几乎可以说是背道而驰,甚至互相作对。 所以站在我的角度上看,他们两个人都没有错,可沈蔚然未必知道,沈蔚然的内心会一直认为,陆涵在跟他作对,从而视陆涵为敌人,这就是陆涵所说的,沈蔚然出来以后未必会放过他。 “我会劝说沈蔚然的,不让他对你下手。”我肯定地朝陆涵点了点头,陆涵身上背负的东西很重要,他还有更艰难的路要走。 陆涵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对我的话似乎毫不在意,“舒尔,你不懂,首先,我的身份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份泄露的可能,林思思活不久了,而你,我相信你不会说出去,所以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告诉沈蔚然。” “为什么,他会保守秘密的,他不是那样的人。”我急急忙忙出口。 如果不告诉沈蔚然事实真相的话,沈蔚然是绝对不会轻易收手的。 “确实,他不是那样的人,但前提是,我跟他需要无仇无怨。” 陆涵单手点了一支烟,左手搭在车窗上面,他没有抽,任凭夜风吹得烟头明明灭灭的,“有一个故事,你或许不知道,沈蔚然也没有告诉过你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们又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什么故事?你们以前不是朋友吗?”我很疑惑。 我记得第一次见陆涵,是在去日本的邮轮上面,陆涵调侃沈蔚然第一次带一个女孩子来。 然后他们两个人一起去谈下了海水珍珠的订单,让沈嘉泽的计划失败,那时候虽然他们没有说太多的话,可是看起来心底觉得,他们应该是个好朋友呀。 “不是朋友,我们一直都是敌人,只不过他没有能够弄得死我,而我,也没有能够击败他。” 我知道,陆涵接下来还有一段故事要说。 所以我淡淡地看着他,没有插话。 过了一会儿,陆涵叹了一口气,“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当时我家老头子曾经来过一次国内,遇到过十几岁的沈蔚然,沈蔚然曾经向他求助过,坏就坏在我家老头子是个烂记性,他明明答应了沈蔚然,最后却忘记了这件事情,这才导致我们两个人的恩怨。” “你懂的,见死不救有多大的仇,或许我家老头子那时候出手救一下,沈蔚然,你,林思思,结局都会不一样。” 陆涵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轻松。 我从这轻松里听出了很多的无奈和感慨。 这也是我第一次听他提起他的家人,老头子,大概是指他的父亲吧? 可以想象出当时沈蔚然明明看见了希望,却最后变成绝望,是怎样一种心情,这上一代的恩怨延续到今天也无可厚非。 更重要的是,我知道沈蔚然原本不是会记仇的人,帮是道义,不帮也不能怪人家,可偏偏陆涵他一直在跟沈蔚然作对,并且还准备接手祁镇海的产业,这在沈蔚然看来,是个极其不能接受的事情。 我张了张嘴,最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车子在这个时候挺了下来,警察局三个大字恍地我眼睛生疼。 陆涵不方便进去,当我一个人捧着账本跟证据走进去,又一个人空身走出来的时候,天知道我是怎样的心情。 每一步都沉重到无可附加。 在我的背后,十几辆警车鱼贯而出,像是接到指令一般都朝同一个地方行驶而去。 我肚子里的孩子在不停地骚动着,提地我的腰都直不起来。 红的,绿的,闪来闪去的灯在我的眼底交汇成最后的色彩。 这一次我没有做梦。 当我醒来的时候,看见沈蔚然的眼神,就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我躺在沈蔚然的家里,他的家里干干净净,已经没有一丝丝林思思存在的痕迹。 他说林思思死了,昨天晚上死在医院里,死因是癌细胞扩散导致多器官衰竭,在知道得了绝症以后她从来没有去治疗过,她甚至还吸过毒,所以说才会来的那么快。 从沈蔚然的语气里我大概可以听得出来,我昏睡了一个礼拜。 这一个礼拜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多到我潜意识里拒绝自己醒过来,拒绝自己去面对这个真相,甚至拒绝再回到这个世界来。 “祁东野呢?”我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问沈蔚然。 沈蔚然的眼神里没有一丝闪烁,似乎也知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瞒着我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所以他干脆很坦白地告诉我,“祁东野被抓了,原本祁镇海处理的很干净,但是没有想到那个山上的农家乐是有主人的。” 349 爱贪多汹涌成心魔 ,沈蔚然的眼神里没有一丝闪烁,似乎也知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瞒着我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所以他干脆很坦白地告诉我,“祁东野被抓了,原本祁镇海处理的很干净,但是没有想到那个山上的农家乐是有主人的。” “他的主人在那一天又恰好返回了屋子,看见了所有的东西,尽管他也提到了沈嘉泽给你灌毒,但祁东野不算是正当防卫,被法院判定为过失杀人。” 沈蔚然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里。 果然,因为祁镇海的原因,他们不愿意放过祁东野。 “没有一点点希望吗?”我问沈蔚然。 “没有,五个月以后处决,已经判下来了。”沈蔚然凝视着我,我从他漆黑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悲喜的情绪。 祁东野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情敌,是吗? 我不再说话,祁东野的事情似乎成为了我不可触碰的痛苦回忆,在等待他枪决的每一天日子,都过得十分煎熬。 后来陆陆续续进来了很多医生,给我做检查,问我问题,我统一都不愿意回答。 直到我听见有一个医生说我可能患上了抑郁症以后,第二天沈蔚然就带着念念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念念长大了不少,算日子的话,大概已经是虚岁五岁多了,梳着长长的马尾辫,个子比我上一次见她高了一整个头。 她看见我,毫不做作地叫了两声妈妈就扑到我的床边,然后把手放在我的肚子上。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我肚子里的两个孩子也同时给了念念回应,弓出来一个小小的凸起。 “妈妈,妈妈,弟弟妹妹们在跟我打招呼呢。”念念的小脸上挂满了笑容。 我看着她,就像看见了当年小小的单纯的自己,竟然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这是我这么多天以来,脸上第一次出现其他的表情。 沈蔚然站在一旁,似乎跟松了一口气一样,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妈妈你看,爸爸在国外给我做了一条腿,现在我已经能很灵活地控制了,如果我不说的话,他们不会有人看得出来的。”念念欢快地抬起她的左腿,掀开外面的裙子。 里面是一段仿真的脚,确实很像那么回事儿。 “所以等弟弟妹妹出生了,念念就可以陪他们一起出去玩了,妈妈觉得这样好吗?”念念扬起天真无邪的笑脸。 我情不自禁地捏捏她的小脸蛋,“好呀,到时候念念一定要替妈妈照顾好弟弟妹妹。” 接下来的几天,念念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沈蔚然每天都会按时定点回家吃饭,我不会做饭,他就让保姆做,偶尔也教念念,父女两个人一起做,还搞了个什么比赛,每一次都要我当裁判来评判他们两个人谁做的比较好吃。 更多的时候,是沈蔚然拿着一张报纸坐在花园里看,而我在打理花草。 念念跟lucky在草坪上小跑着,lucky很通人性,知道念念虽然可以跑,但是跑不快,所以故意放慢了脚步跟在念念身后,像是守护念念的小小骑士一般。 这样的岁月静好,曾经无数次在我的梦里出现过,我也曾经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一个机会。 可背负着阴影的幸福日子,终究是不能长久的。 三天后,沈蔚然一个人在花园里看财经报,我口有些渴,想要进屋喝水。 等我再度回到花园的时候,看见阿奇毕恭毕敬地站在沈蔚然身后,汇报了一句,“您交代的事情办完了,陆涵接手祁镇海东西的时候,已经被警方查获,现在陆涵在逃,还未归案。” 我手中的茶杯直接掉在大理石台阶上,发出清脆的一声,然后破碎成了满地残渣。 沈蔚然第一个跑过来,握住我的手问,“怎么样,有没有烫到自己?” 我抬头,凝视着他,风平浪静的他,面色从容的他,没有丝毫愧疚的他。 缓缓的,缓缓的,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然后转身回到房间里,锁上门。 任凭沈蔚然跟念念在外面怎么呼喊我的名字,我都没有开门。 我答应了陆涵,不能够把他的身份告诉沈蔚然,在名族大义和自己安危上面,陆涵选择了牺牲自己去保全大义。 可我又不忍心看沈蔚然对他误会至深到最后互相残杀。 就这样在纠结中我度过了这如梦似幻披着虚伪面具的假装的幸福。 到最后,一切都还是要被戳穿,鲜血淋漓的呈现在我的面前。 我背对着门,大口大口地深呼吸,直到确定自己的情绪没有那么激动,渐渐平息下来,我才用颤抖的双手从口袋里掏出我的手机,拨通了陆涵的号码。 陆涵的另一个号码,沈蔚然所不知道的号码。 电话没有响多久就被接通。 “舒尔?” “你还好吗?”我紧握着话筒,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 “暂时很好。”陆涵的语气有些低迷。 我说,“对不起,我没有想到沈蔚然会这么快动手,我应该时刻关注着他,提前告诉你的。”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做,舒尔,我早就告诉过你,你不了解他,他一定会赶尽杀绝斩草除根,这是你眼里不曾看见过的他。” “我会求他,你先躲着,我会求沈蔚然救你,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铸成大错。” 这种时候我已经没有办法去跟陆涵讨论,沈蔚然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到底是好是坏。 祁东野我保不住,我不希望陆涵也因为我而出事。 陆涵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下,只说了一句,“舒尔,照顾好自己跟孩子。”便挂断了电话。 我听着空落落的电话忙音,心里乱的跟几百只兔子一起跳来跳去一样。 六神无主。 就在我不知道应该做什么的时候,陆涵忽然发来了一条短信,短信内容是,“舒尔,这是我的地址,三天以后我会在这里等你,如果你愿意跟我走的话。” 我手中的手机滑落在地上,久久不能置信,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350 爱贪多汹涌成心魔 ,就在我不知道应该做什么的时候,陆涵忽然发来了一条短信,短信内容是,“舒尔,这是我的地址,三天以后我会在这里等你,如果你愿意跟我走的话。” 我手中的手机滑落在地上,久久不能置信,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没有容我多想,下一秒,我的房门就被沈蔚然强制地打开了。 我默默把手机踢到床底下,然后背对着他坐在地上。 沈蔚然走上前来,抱着我从地板上起来,柔声跟我说,“地板上凉,这样会动了胎气,对孩子不好。” 我没有拒绝,随着他的动作坐在床上,然后问他,“能不能放过陆涵。” 沈蔚然抱着我的动作一顿,然后朝门口招招手,示意阿奇带着一直盯着我的念念先离开。 接着才缓缓开口道,“是他自己不放过自己,如果他接手了祁镇海的事业,将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他不会这么做,他有自己的原因!”我为陆涵辩解。 可我的话并不足以让沈蔚然相信。 沈蔚然讥讽地勾起嘴角,“他有什么原因?” “他……”我张了张嘴,无法回答。 不能回答,不敢回答。 “陆涵有自己的原因,但那些买到假药的人,那些被迫吸~毒的人,都不应该去背负他的原因,他的决定,可以毁掉无数人的一生,你难道不明白吗?” “他也是无可奈何。”即使知道自己的争辩是苍白无力的,我还是无法认同沈蔚然的做法。 是,那是因为我知道陆涵的原因,我才会站在陆涵的角度。 可站在沈蔚然的角度,他并没有错,他必须这么做,才能杜绝有人再受到伤害。 可沈蔚然只是一个商人,他能够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他无法体会到陆涵还想要继续挖掉上一层毒瘤的心情。 这种悲愤莫名的感觉,让我整个人压抑地快要疯掉。 和沈蔚然谈判失败以后,我一个人一整天都坐在阳台上,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车子,为了不同的原因,奔去不同的目的地。 就像沈蔚然,陆涵一样。 只有这一段路是同行的。 我深深知道沈蔚然的手段,陆涵为了上面的命令不得不接手祁镇海,而沈蔚然就等着他上钩。 现在陆涵要逃跑,虽然我觉得逃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可是似乎不逃跑,也没有了别的办法。 如果警队派人出来承认陆涵的身份,就会像陆涵所说的一样,功亏于溃。 直到天空变得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我都想不出一个办法来,只好掏出手机给陆涵发了一条短信,“我不会去的,别等我,你走吧。” 放下手机以后,我叹了一口气,只希望陆涵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自己。 我对他只有感激之情,没有男女之情,所以我不会跟他走。 即使沈蔚然这一次真的做错了,我也不会离开他,他是我的一生所爱,无论生死,我都会留在他的身边。 最后是念念出来喊我吃饭,才打断了我的思绪。 陪着念念吃过晚饭,又哄念念睡着以后,我再一次打开了手机,心中默念了一下收到的短信里的地址。 强烈的不安在我的心里一次又一次地回荡着。 因为今晚晚饭,沈蔚然并没有回来,他也没有告诉我他去了哪里。 沈蔚然是个万无一失的人,如果他监控了我的手机,会怎样? 以陆涵的反追踪手法,如果他不想要被沈蔚然找到,那么他可以躲藏一辈子,所以找到陆涵只有一条路,就是从我的身上下手。 想到这里,我立刻拔掉了手机卡,把整个手机都丢进了厕所里,然后套上风衣不顾一切地下楼。 保姆拦不住我,我开车陆涵替我买的跑车,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到那个地址去。 地址在深市边上的海边悬崖那里。 我到达的时候。 烈烈晚风吹得我耳朵生疼。 可在我到达之前,早已经有很多的警察持枪站在那儿,那场景几乎跟我被沈嘉泽劫持的样子一模一样。 悄然埋伏在山下。 而矮山上,隐约是有一个房子,里面亮着昏暗的灯光。 陆涵一定是在里面等我! 我顾不得沈蔚然安排的这么多人的围堵,也顾不得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的情况。 连忙下车大吼一句,“陆涵,有警察,快走!” 我的声音在这烈烈海风中,嘶哑地很清晰。 话音刚落,很快矮山上房子里就有些嘈杂的动静。 那些警察也等不了了,不知是谁先开了一枪,很快很多人就一起冲上去,山下警车打开了明晃晃的大灯,照的黑夜如同白昼一般。 我此刻才看清,不仅仅是陆涵,还有很多人都在山上面。 多数都是我曾经在祁镇海家见到的祁镇海的旧部,他们似乎都已经开始跟在陆涵的身边,现在全都做鸟兽状四散逃跑开。 场面一片混乱。 我什么都顾不得,警察也顾不得我,一个劲儿朝上面冲。 好几声枪响以后,山顶上的人倒了一大片,我借着大灯慌乱又仔细地分辨了一下,凡是跑出屋子的人,几乎都被击毙了。 万幸的是,这里面并没有陆涵。 很快警察的包围圈已经缩成了一个小小的圆圈,距离那屋子只有几步之遥。 我在警察背后看见了一身黑色衣服的沈蔚然。 他背着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下命令冲进去,也没有让停止进攻。 我来不及管他在琢磨什么,蹲下来从地上一个死去的毒~贩手中拿起一把枪,直接折过身来对着自己,冲着沈蔚然喊道,“沈蔚然,让我进去,否则我现在就死在你的面前!” 沈蔚然早就发现了我,他只是默默转过身来,深邃如墨的眸子盯着我,不说话。 我一咬牙,干脆拉下了保险栓。 是的,我没有开过枪,甚至没有碰过枪,所以沈蔚然不会害怕。 但我见过电视里开枪,一个保险栓而已,我也会。 果然,在我完成这个动作以后,沈蔚然云淡风轻的脸色被一些慌乱所代替…… 351 生死两忘江湖里 ,果然,在我完成这个动作以后,沈蔚然云淡风轻的脸色被一些慌乱所代替…… “沈蔚然,你利用我找到陆涵,我不跟你计较这个,你现在让我进去劝他自首,自首的话总还有一线生机,你这么冲进去,他必死无疑!” 我握着枪的手,都在颤抖。 我江舒尔这一生,被人用枪指过,还从来没有自己用枪指着自己。 但我在沈蔚然面前无数次威胁过自己,这一招我知道,他一定会妥协。 沈蔚然的眉头皱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解开,有些森然地道,“你进去吧。” 他挥了挥手,警察退开两步,给我让出一条路。 我的手不敢放松,我太清楚沈蔚然这出尔反尔的态度了,我一直紧紧抓着枪,面对着沈蔚然,一步又一步朝屋子里倒退过去。 我不是蠢,也不是觉得自己是圣母可以拯救陆涵。 而是我觉得,今晚沈蔚然的架势,是一定要弄死陆涵的了,可我不能让他这么做。 只有陆涵自首了,才能阻止沈蔚然的动作。 陆涵只不过是接手祁镇海的东西,他还没有开始运营,只要我再求一求沈蔚然,或者去求求黎深,再或者干脆把陆涵的身份公开,他总有一线生机的。 总好过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的局面。 我退到屋子门口的时候,忽然有人从后面拽了我一把,径直把我从门缝里拽了进去,随即我手上的枪就被抢走了,然后我的脑袋上替换了另一把枪。 借着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我这才看清楚,屋子里不止陆涵一个人。 还有两个祁镇海曾经身边最干练的军人,其中一个在挟持着我。 “舒尔,你不该进来。” 陆涵说。 我笑了笑,丝毫不在意被人指着脑袋这件事,而是跟陆涵说,“陆涵,放下枪吧,你们走不出去了。” 陆涵大概是完全知道了外面的情况,眉间没有一丝慌乱的情绪,而是带着无限悲哀地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跟他走到了这一步。” 我张了张嘴,还准备劝他。 却没想到,他直接打断了我将要说出来的话,而是抬起右手,举起了他手里的枪,稳稳地指向我。 他的眼眸,跟他的枪口一样,黝黑一片,充满迷雾,我看不真切。 “你要杀我?”我问他。 “是的。”陆涵很坦然,眼睛里没有所谓的凶光,而是淡定的让我心寒。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江舒尔,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相信了你。我说我会等你,想要带你一起走,也只是为了可以把你给引过来,如果我今天注定要死,那么,他沈蔚然最爱的女人,也得到替我陪葬。” 我无法相信这些话是从陆涵的口中说出来的。 他虽然一贯嘴里的东西不着调,亦正亦邪,也曾经骂过我蠢,说过不愿意跟我这么蠢的女人合作。 可他从来都没有真的伤害过我。 如今,他说这一切都是骗我的,他要我陪葬? 我忽然就笑了。 不是那种悲凉的笑。 而是发自内心的,释怀的笑。 陆涵如果真的是这样想的,也好。 至少他没有说错,他走到今天这种走投无路的地步,全都是我一个人一手造成的,如果他真的因此而怨恨我,因此杀了我,我的内心会好过一点儿。 对他的愧疚会少一点儿。 祁东野不该死,陆涵也不该死。 真正该死的那个人是我江舒尔,如果没有我的存在,所有人都可以在自己正常的轨道上过正常的生活,没有人天生应该去接受生离死别。 “你开枪吧。”我看向陆涵。 他点了点头,勾起嘴角,扯出那个异常熟悉的,初次见面的亦正亦邪的笑容。 我闭上眼睛,只听见扣动扳机的声音。 那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以后,一股炽热的东西擦着我的耳朵飞过,随即我身上的钳制瞬间被解开。 陆涵的动作很快,快到我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这屋子里另外的两个军人已经全部倒在血泊之中。 而陆涵,抬起枪,朝着枪口吹了一口气,十分轻描淡写地问我,“吓到了?真是蠢女人。”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有些大难不死以后的惊魂未定。 陆涵笑了笑,“没做什么,逃跑的时候发现他们几个人有想要弄死我的计划,估计是为了给祁镇海报仇,手下这种事情,未必都是真心诚意跟着我的,既然不愿意听我的命令,就只能除掉了。” 所以是我的闯入,刚好让陆涵找到了时机? 怪不得其他人都跑出去了,可这两个人还跟着陆涵待在屋子里,原来是为了找时机对陆涵下手。 所以陆涵就这么将计就计地利用要杀我的事情,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陆涵忽然拉起我的手,打开屋子后面的门就跑了出去。 带着咸腥味的海风扑面而来,这里是悬崖的另一面,只有黑暗跟潮水,还有湿漉漉。 “借你用一下,舒尔,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 我第一次发现,陆涵笑得竟然这样好看。 他就这样假装‘挟持’着我,一步一步退到悬崖边上。 事到如今,我已经无法分辨出陆涵话里的真与假,他的决策对与错,我只能尽力在劝他,“陆涵,跟我回去吧,沈蔚然不会伤害你的,就算我以死相逼也会保住你,你相信我。” “傻瓜,你放心我吧,我不会死的,我跟沈蔚然之间的帐还没有算的清楚,从前是我欠他,现在是他欠我,他不还清楚,我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死的。” “所以,舒尔,你不要为我感到愧疚,相信我,我会回来的。” 陆涵的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 我们倒退一步,沈蔚然跟警察就上前一步。 就在海风声吹得最激烈的时候,陆涵忽然推开了我,我踉跄朝前几步,然后仓皇转身,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句,“不要!” 我的声音很用力,很嘶哑。 但是盖不过震耳欲聋的枪声…… 352 生死两忘江湖里 ,那枪声我的背后响起,沈蔚然举着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陆涵的方向。 再回头,只能看见一道血花自陆涵身上飞溅开来,夜色太黑,看不清楚沈蔚然打中他的哪个部位。 陆涵带着笑的脸渐渐在我的眼前放大,再放大。 他站在悬崖上的身体摇晃了几下,便直直朝着海里坠落去。 ‘噗通’的声音在我的耳边持续了有两三秒,接着水面溅起巨大的浪花。 时间好像都静止了…… 海浪和风,月光和礁石,全都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我连滚带爬狼狈地冲到悬崖边,只能看见一圈又一圈黑色的海浪,渐渐扩大,又渐渐消失。 警察不死心地朝水面又开了几枪,然后我的耳边响起什么派搜索队下去搜索的命令。 剩下便再没有声音,一切重归于寂静。 我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开海边的,只记得一具又一具尸体从我面前被抬走,这里面可能有陆涵,也可能没有他。 我一个人跌坐在悬崖上,烈烈地海风不客气的猛烈吹着。 后来我便晕倒了。 之后醒来的那几天,我一直躺在床上不动弹,只喜欢盯着灰色的天花板,无论谁来喊我,我都不说话。 沈蔚然每天下了班以后都会过来陪我很久,我不开口,他也不说话,沉默地替我倒一杯水放在床头,等水凉了,就倒掉重来,直到蓄满六杯水的时候,他才会离开。 那时候我离预产期还有两个月,肚子大的惊人,医生轮番劝说我双胞胎一定要运动,否则容易难产。 可我对外界的这一切都听不进去,也不关心。 后来沈蔚然没办法,带着念念来看我,念念在我的床边不停地哭着,喊我妈妈,让我看看她。 我艰难地转过头,她的小脸红红的,眼眶也红红的。 我张张嘴,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干脆叹了一口气,不再看念念。 念念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 沈蔚然揉了揉眉心,把念念交给阿奇,然后冷声问我,“你要给陆涵殉葬吗?” 我的眼珠子转了转,听见陆涵的名字,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跟他曾经是朋友,他爸爸当初救你是好意,但也没有救你的义务,不是吗?” 我不知道陆涵现在是生是死,那么高的悬崖,那么冰冷的海水,那么重的枪伤。 原谅我没办法不朝最坏的地方去想。 沈蔚然很认真地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他不是执意想要走祁镇海的老路,我便不会对他下手。” 我心如死灰。 我问他,“祁镇海倒台以后,是你故意限制法院没有抄他的家,故意引陆涵入局,趁着陆涵接手的时候把他给一窝端掉的吗?” 他说,“是,祁镇海倒台有人走漏了风声,很多他的旧部全都望风而逃,祁镇海也嘴硬得很,至今没有肯说出别的同谋,所以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人愿意站出来联合他的旧部,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我冷笑着,“对,所以你承认你就是为了你自己的功利,而不顾别的人的死活是吗?你就没有想过陆涵联合祁镇海的旧部,未必会做坏事,你认识陆涵这么多年,他是否又真的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更何况,他曾经救过你,你别忘了。” 我的胸口不断起伏,我忽然想起当初我求陆涵放过沈蔚然的时候,陆涵说,沈蔚然未必会放过他。 原来他一切都很清楚,是我的天真让他走到了今天这步。 沈蔚然的笑容冷的可怕,“如果不是他跟祁镇海联手来陷害我,你觉得他凭什么有机会救我?” 我近乎于崩溃,“他确实陷害过你,可是那是受到祁镇海的牵制,可他在最后还是收手了不是吗?如果不是他手里有录像,如果不是他派人拿到祁镇海的指纹,你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扳倒祁镇海,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脱罪!” 沈蔚然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我能听出他声音里的寒意,“我做事,从来都不需要别人帮忙,就算陆涵手里没有证据,你认为我真的会在牢里呆一辈子?不过是个苦肉计而已。”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是啊,苦肉计,沈蔚然,你那么无所不能,是我自作多情了,是我对你放心不下,是我害怕你背上逃不掉的罪名,是我害怕你会出事,所以我才会不顾一切去求陆涵拿出证据,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提的任何条件我都会答应,我真不明白自己是有多傻,你沈蔚然什么时候需要轮到我帮助了?你还有一个毒枭夫人,林思思比你还要无所不能,我江舒尔又算是什么?跳梁小丑罢了!” “沈蔚然,恭喜你最后终于泯灭人性,得偿所愿。” 我说完以后,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我对他已经心如死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蔚然的身体动了动,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来,缓缓说了一句,“祁东野还有一个多月枪决,你要去见他最后一面吗?” 我的眼睛里,瞬间亮出了光芒。 虽然转瞬即逝,可是,终究祁东野还是牵动着我的心的。 我犹豫了好久,才缓缓吐出一个字,“要。” 半月后,在沈蔚然的安排下,我一个人来到看守所,见到了祁东野。 祁东野瘦了不少,原本漂亮的桃花眼,现在已经深深凹陷进去,他看见我,嘿嘿一笑,露出了两只很好看的虎牙,“小野猫,能再见到你真好。” 我坐在他的对面,无声的流着眼泪。 祁东野倒是很无所谓,“有毛毛好哭的,你应该高兴才对,我家老头子伏诛了,你为这个社会做了很大的贡献,以后我的小野猫也就是英雄了,英雄不应该哭。” “祁东野,你能不能不离开我?”我哭得泣不成声,这些天来压抑地所有情绪在见到祁东野的这一刻全盘崩溃。 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想过,这辈子会欠这么多人的人情,祁东野,陆涵…… 353 生死两忘江湖里 ,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想过,这辈子会欠这么多人的人情,祁东野,陆涵…… “小野猫,说什么胡话呢?我怎么能不离开你,我可是有家室的男人,我还有小野呢,你别说,那小子长得可真像我,就是听不见他叫一声爸爸,真的是好遗憾。” “祁东野……”我张了张嘴。 “江舒尔,如果有下辈子,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再也不要遇见你。”祁东野很认真很认真,在我泪眼朦胧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 跟他从前所说的不同。 我知道,人在生死面前才会真的开始大彻大悟,谁对于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我听说了,顾菲每天都风雨无阻地带着一日三餐过来送给祁东野吃,就算是不在探监时间,她也是一个人站在拘留所门口,从白天站到黑夜。 而顾菲,也是唯一一个在祁东野入狱以后,来看他的人。 如果说一个人这般掏心掏肺的爱情祁东野都看不出来,也想不明白,那么他就真正白活了这么一辈子。 从拘留所出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疲软的。 阿奇把我直接带回了家,而是带回那个我呆了半个月的医院。 大大的客厅里飘满了饭菜的香味,我一抬头,就能看见沈蔚然围着女式围裙,很滑稽地站在厨房里背对着我做饭。 而念念也踩着小凳子,认真地在水龙头下面洗着青菜。 这异常熟悉又温暖的画面,让我莫名其妙湿了眼眶。 我一直看着沈蔚然,想要把他的样子刻在自己的心里,从我第一次见他,到现在,隔山隔海,他却依旧还是那个样子。 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你恨也恨不了,忘也忘不掉的。 当初即使误以为是沈蔚然害死了我的父亲,我还是会不可抑制地去爱上他。 现在亦如是。 我真痛恨自己这百般纠结的感情。 我站在门口沉默了一会儿,沈蔚然发现了我的存在,解下围裙朝我走来,笑得很温柔,“站着腿不酸吗?先坐下来,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我由着他的手坐在椅子上,木然地看着他跟念念像变戏法似得从厨房端出了三菜一汤。 简单的家常便饭。 色泽看起来很是诱人,念念早已经迫不及待开始动筷子,不顾烫朝嘴里夹着食物。 我拨弄了一下手中的筷子,竟一点儿也提不起食欲。 沈蔚然伸出一根手指头,替我擦掉眼角不知何时落下的眼泪,笑着说,“没胃口就别勉强自己了,念念下个月就要过生日了,我答应她我们一家三口出去走一走,刚好你的预产期也快到,我们去美国吧?那里医疗条件好,还有林厉城在,大家都陪着你,好不好?” 带念念出去只是一个借口。 我知道,主要还是因为我的身体太弱,承受不住双胞胎的压力,如果在国外生产的话,风险会小一点。 此刻的我已经脆弱的如同一张白纸,沈蔚然是万万不敢再提让我打掉孩子的这种话。 我点了点头,艰难地咽了一口米饭下去,便放下筷子,不再说话。 是夜,我侧躺在床上,念念已经睡着,均匀的呼吸声在我的耳边温柔异常。 沈蔚然抱着我,下巴放在我的脖子那里,偶尔痒痒的,偶尔扎人。 我盯着窗外的月光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沙哑着声音问沈蔚然,“我们还回得去吗?” 黑夜中,是无尽的沉默。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沈蔚然已经睡着,不会给我回答的时候。 他忽然起身,在我额头上印上轻轻一吻,然后很认真地告诉我,“这辈子,下辈子,我都会在你的身边,陪着你一起走下去,只要你愿意,我们就可以回得去。” 我在这似真似幻的话语中渐渐沉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沈蔚然已经不在,只有念念还在酣睡。 窗外面下了好大的一场雨,淅淅沥沥的,带着潮湿的泥土的味道,我才渐渐明白,是春天来了。 严冬终于过去了吗? 不,不会过去的。 日子,时间,在我的脑海里早已渐渐远去,剩下的数着祁东野枪决的日子,只剩下我每天茫然地看着外面的春雨。 连绵不绝。 后来的某一天,一大早的时候,沈蔚然便跟念念拖着行李箱叫醒我,说今天是定好去美国的日子,离我肚子里的孩子出生,还有半个多月,提前去是为了做好准备。 这一段时间我几乎不说话,也便由着他们带我上车,上私人飞机。 等到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的心忽然就安静下来。 我问沈蔚然,“今天是祁东野枪决的日子,对吗?” 沈蔚然的眉头皱了皱,“别想这些不愉快的事情,等到了美国,我有一个惊喜准备了给你,大家都在那边等你,舒尔,你要开心一点儿。” 是什么惊喜,我不想去猜。 我这一辈子,跟沈蔚然之间猜来猜去的事情太多了,我猜不透,也不愿再继续猜。 我用尽了力气,朝他跟念念扯出了一点点微笑,然后低头朝下面看。 我的眼睛似乎可以透过茫茫云层,看见下面的看守所,看见郊区的行刑场。 按理说,这是不可能的。 可我偏偏,看见祁东野被黑色的袋子蒙着眼睛,反绑着双手,被两个警察一左一右搀扶着朝树林里的一块空地走过去。 我还能看见顾菲抱着孩子站在黑色的压抑的围墙外面,天空一片白茫茫。 她眼角的泪水滑落的时候,围墙里面传来一声枪响。 跟那天晚上我在海边听见的枪响像极了,都是那么决绝而空旷。 林子里的鸟被这声音惊动了,连成一排飞过天际,很快就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如同渺茫人生,终究化作虚无一片。 我的肚子忽然开始痛起来,一阵又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不知道是因为高空的压力太大,还是因为知道祁东野的死期到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在替他觉得冤屈。 总之,很快我的浑身就布满了汗水,沈蔚然立刻发现了我的异常,随行的私人医生一大~波一大~波朝我这里奔跑过来,提着各种仪器。 “不好了,夫人血崩了……” 354 生死两忘江湖里 ,总之,很快我的浑身就布满了汗水,沈蔚然立刻发现了我的异常,随行的私人医生一大~波一大~波朝我这里奔跑过来,提着各种仪器。 “不好了,夫人血崩了……” 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 在我眼底的画面,一向淡定的沈蔚然跟失了魂魄似得,冲过来把我紧紧抱在怀里,不顾我满身的污血。 在飞机升空的刺耳声音中,我听到沈蔚然嘴巴张了张,有些颤抖地在说话。 可具体说的是什么,我听不见,耳朵里只有一片盲音。 我盯着窗外万丈高空之上的美景,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想起,第一次设计见到沈蔚然时候的场景,他的缠绵温柔,还有我最后把我爸江涛报纸摔他脸上的样子。 最美好的豆蔻年华遇到最当正好的人。 我真的很幸运。 而如今,四年已过,沧海桑田,白驹过隙,所有一切天翻地覆。 我记得小时候看大话西游,也曾经幻想过,我的意中人会踩着七彩祥云娶我,他一定会是个跟至尊宝一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我等到了我的至尊宝,也等到了我的大英雄,可我低估了做英雄需要付出的代价,这背负太沉重,我好累,好累…… ………………………… 沈蔚然像是疯了一样,抱着满身是血的江舒尔坐在机舱地上。 一向冷静自持的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失态,他的手根本无处安放。 江舒尔的背上是血,下~身是血,连他的黑色衬衣都染满了血迹。 他从来没有想过,鲜血的颜色会这样地刺目。 浑身是血的江舒尔半眯着眼睛,强打着精神看着他,抬起一只手想要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可手臂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来。 沈蔚然抓过她的手,不顾血痕放在自己的脸上,弄得满脸是血,然后面目有些狰狞地冲她吼着,“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非要生下这两个孩子!” 枕在沈蔚然手臂上的江舒尔,用尽全力张嘴呼吸着。 医生在一边拼命地抢救,刀划破肚皮的声音,比久远更久远的疼痛,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内一点点被取出来,耳边一切都无声了,她只听得到似乎是孩子的哭喊声。 她对沈蔚然扯着嘴笑了一下,断断续续开口说了一句,“因……为,因为,那是你……的孩子……呀,我想……替你……生一个健全的……孩子,我……想要你……没有遗憾……” 江舒尔说完这些,很满足,嘴角尽力勾起微弱的笑容,喘了两口气说道,“沈蔚然……你欠他们的……我替你去还掉……真好,我没什么别的愿望了,只希望你跟孩子……都好好的……” 沈蔚然忽然大吼了一句,“闭嘴!江舒尔,你要是敢死,这笔债就还不清了,我一定把陆涵跟他那个妹妹都找出来,我会让他们生不如死,你信不信?” 这不是江舒尔第一次听见他的狠话。 可这一次,她却好似无所谓了一般,她只觉得,只需要闭上眼睛,就可以解脱,再也不必为这些繁琐的事情而痛苦。 虽然离开念念,离开沈蔚然,离开还没有见过面的两个孩子会很难过,可是再想一想,其实也还好,毕竟她再也看不见了,她不用余生都活在对祁东野陆涵的痛苦自责之中。 江舒尔想到这些以后,便安心闭上眼睛,她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 江舒尔昏迷以后,沈蔚然便一直坐在那儿像具雕塑一般纹丝不动,医生哆哆嗦嗦把两个孩子抱到他的面前,他也没有多看一眼,只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收紧怀里的人儿。 仿佛只要一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沈先生,这,这夫人失血太多了,我们在高空上没有条件输血,只能迫降……可是,可是未必来得及……” 医生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敢慢慢说出这话来。 刚才的情况太过于紧急,如果不先把孩子给剖出来,那么现在可能已经一尸三命了。 “迫降,立刻迫降!随便降在市区还是哪里,什么都不重要!我只要她没事!”沈蔚然的手轻柔地把怀里的她,脸上被汗水黏湿的头发给整理好,他的脸上无悲无喜,看上去没有任何的情绪。 可即使站在他背后被吓坏了的念念,也看出来自己的爸爸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飞机迫降不仅仅需要时间,还需要放油,这是一段很漫长的过程,稍微有一点差池的话,很可能坠机。 可这些沈蔚然全都顾及不到了,他只想要跟江舒尔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哪怕一起走向死亡…… 最终,飞机还是在操作下以最快的速度返航回到机场。 早已等待好的医疗员工在打开舱门的那一刹那,还是被铺天盖地的血腥味给震撼到了。 一直到江舒尔被送进抢救室抢救,沈蔚然才肯松开她的手,木然地站在抢救室外,看着耀眼的红色手术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陆陆续续赶来很多人。 有顾菲,有黎深,有林子妍,还有祁东野。 是的,还有带着黑色口罩,只能从身形中分辨出来的祁东野。 “病人的体质本来就不合适怀双胞胎,上一次肿瘤手术以后她就不应该再继续怀孕,偏偏她又是疤痕体质,上一次手术的子宫伤口没有长好,这一次双胞胎落在伤口上,导致伤口破裂大出血,沈先生,我们必须切除她的子宫,而且病人失血实在是太多,即使抢救过来,也有一个礼拜的危险期,能不能熬过去就看病人的意志了。” “没有其他的办法吗?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去死?”祁东野第一个耐不住性子冲上去。 沈蔚然对于他的暴力无动于衷。 只是在听见去死两个字的时候,一拳头砸在墙上,吼了一声,“她不会死的!” 站在那的所有人都沉默在那里,祁东野意识到自己失言,狠狠地反手抽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响亮的把掌声,伴随着婴儿的啼哭,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格外渗人…… 355 生死两忘江湖里 ,站在那的所有人都沉默在那里,祁东野意识到自己失言,狠狠地反手抽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响亮的把掌声,伴随着婴儿的啼哭,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格外渗人…… 过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当江舒尔浑身插满管子被推进重症监护室的时候,沈蔚然跟祁东野面前的烟头,已经落了满地,整个走廊都是烟雾缭绕的样子。 此后的每一个夜晚,白天,沈蔚然都坐在监护室外面的长椅上,他没有吃过一口饭,也不愿意喝水。 顾菲说过,当初他遇到车祸的时候,他的舒尔也是这样绝食的,她说要跟他一起感受,一起度过难关。 她当年可以这么陪着他,现在换做他来陪她。 走廊里,顾菲抱着孩子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好几次监护室里的心电监测都跳平,发出尖锐的警报声,他们被吓得惊慌失措,从一开始医生急急忙忙赶过来,到最后医生一直待在监护室里都不敢离开。 沈蔚然自始至终,都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盯着那张沉睡的容颜。 他觉得这一辈子,从来没有一段时间,像如今这般漫长过。 每一次她心跳的跳停,都让他撕心裂肺的痛。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江舒尔不在了,他要怎么办?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江舒尔,没有了江舒尔的余生,对于他来说,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顾菲再一次来看他的时候,已经是第六天的下午。 沈蔚然身上,脸上,头发上都是干涸的血迹,一向对外形象光鲜亮人的总裁,从未如此狼狈过。 为了防止他也出事,他的手背上被医生强制打了点滴,点滴的瓶子里水空了,沈蔚然也不会开口,只有顾菲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喊医生过来。 按照医生的话,江舒尔要是能熬过今晚,就可以渐渐稳定下来了。 顾菲用胳膊捅了捅沈蔚然的身体,“你去休息吧,她应该没事了。” 沈蔚然摇了摇头,“不用,我想陪着她。” “陪着她又能够怎样?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她醒过来看见我不在的话,她会害怕的,我不能让她害怕。” 顾菲的声音有些暗哑,“沈蔚然,你这个样子才让人害怕,江海集团你不要了吗?这几天你不管不顾,公司都已经乱成一团了,你的孩子你也不要了吗?念念你也不管了,另外两个孩子你也不要了,沈蔚然,你除了江舒尔,谁都不要了吗?” 沈蔚然抿了抿嘴,抬头难得,朝顾菲虚弱地笑了一笑,“你知道吗?我跟她说过,这一辈子,不管是生是死,我都不会再放开她的手,我告诉她只要她愿意,我们就回得去。” “我不能再食言。” 顾菲觉得,无话可说,只好缓缓地离开。 沈蔚然那天依旧没有吃东西,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的八点多,在医生确认江舒尔度过了危险期以后,他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晃了一晃,便倒下去。 这一倒,就倒了一天一夜,高烧不断。 等沈蔚然再清醒过来的时候,阿奇连忙跑到床边,几乎要求神告佛了,真的是有太多的事情等着沈蔚然去处理,如果他再不醒来,他几乎都要疯了。 可阿奇还没有开口说话,沈蔚然就径直下了床,拔掉自己手上的针头,大步朝江舒尔的重症病房走过去。 阿奇即使小跑着去追,脚步还是落在沈蔚然的后面。 “她怎么样了?”沈蔚然看着主治医生,停下脚步。 主任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江舒尔,说道,“基本上情况是稳定下来了,只不过她因为失血过多导致大脑缺氧时间太久,可能伤害到了脑细胞,能不能醒过来,或者是醒过来记不记得什么事情,我都不能够保证,如果夫人下半辈子只能是植物人的话,不知道沈先生您?” 沈蔚然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她变成什么样子,一辈子沉睡都没关系,我只要她活着。” 说完他便推门进入房间,细心地接过护工手里的毛巾,一丝不苟地替江舒尔擦拭着身体,每一寸都温柔到可以将人给融化掉。 “舒尔,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过你,不过现在我也不想告诉你,只有你醒过来亲自问我为什么的时候,我才会跟你好好说,你听见了吗?祁东野他也在,你不是想要救他么?你这个救他的人都不醒过来,你要他怎么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名字还没有起,你要是不醒过来,我可就叫思思了,到时候你吃醋我不会哄你的。” 沈蔚然替江舒尔打理好一切,柔声细语说了很多。 这才起身离开病房,“我晚上再来看你。” 病床上的柔弱女子,没有丝毫的动静。 阿奇见沈蔚然出来,快步跟上连忙问道,“沈先生,祁东野他现在不肯去美国,如果被警方发现我们偷梁换柱的话,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沈蔚然摇摇头,脚步生风,“不会,当初我跟他的交易就是我帮他拿下陆涵,他放祁东野活命,出了事情他也逃不了,这件事他会去周旋的。” “对了,陆涵找到了吗?”沈蔚然多问了一句。 阿奇低着头,“找到了,您的那枪很准,只打中了他的膝盖,我问过他的医生,三五年是可以恢复行动力的,暂时把他给安置在了郊区那里,不会有任何人发现的。” “那就好,等他醒了就送他出国,让他别再回来了。” 阿奇顿了一顿,抬头有些不解地问沈蔚然,“沈先生,其实,您有没有想过,这个交易我们应该一开始就告诉夫人的,不然夫人也不会……” 沈蔚然抬了抬手,制止了阿奇的话。 不是他不愿意告诉江舒尔,而是因为这件事太过于复杂,帮助警队里某个高级督察实则‘黑警’的人除掉陆涵,以换取祁东野的生命,本身就是个很冒险的事情。 还要保下陆涵的生命。 如果江舒尔当初知情,就没有那么真情流露的演出,那么他要如何骗过天下人来个偷梁换柱? 356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如果江舒尔当初知情,就没有那么真情流露的演出,那么他要如何骗过天下人来个偷梁换柱? 可他现在,确实后悔了。 如果他早知道做这件事的代价会这么大,什么陆涵,什么祁东野,他都应该撒手不管,他只要他的江舒尔平安无事,那就足够了。 但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吃。 沈蔚然这样想着,便和阿奇回到江海集团。 一个礼拜不在的公司,完全乱了套,原本计划着接受祁镇海旗下的产业,因为没有能够主持大局的人,导致一片混乱,从前的江海交接仪式只需要半天就能完成,而如今,甚至一个礼拜都无法协商成功。 沈蔚然皱了皱眉头,雷厉风行地回到办公室下达任务。 就这样一直忙了有一个月的时间,每天除了去医院看江舒尔跟她的两个孩子以外,他的时间几乎都是在江海集团,没有回过家里,连换洗的衣服都是阿奇拿到办公室里来更换的。 阿奇默默站在他身边,知道沈蔚然是在用这种方式来麻痹自己,减轻自己对江舒尔的愧疚感。 时间断断续续,直到沈蔚然再一次回到医院的时候,他正思索着要给江舒尔换一个主治医生,应该从国外请一个最权威的。 忽然原来的主任看着他狂奔过来,“沈,沈先生,夫人醒了。” 沈蔚然拿着电话正准备找医生的手一顿,整个人僵持在那里,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直到那个主任气喘吁吁又说了一次,“沈先生,夫人醒过来了。” 那是一种,从大悲到大喜的感情。 沈蔚然把手机沉稳地放进口袋里,一言不发地朝走廊的尽头走去。 当站在那道门前的时候,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近乡情更怯,说的就是他此刻的心情。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推开门还没有踏进去,便听见了江舒尔的叫声,“你们一个个的都是谁?我妈呢?我爸呢?你们别拦着我,我还要去找那个叫沈蔚然的给我爸报仇!” 接着,一个窈窕的身影便扑进了沈蔚然的怀里。 嗅着怀中女人发间熟悉的气味,他不知怎么的,眼眶里开始渐渐湿润。 他勾了勾嘴角,把怀中的女人公主抱起,又强制性地按在床上,然后告诉她,“我就是你要找的沈蔚然。” 头发有些凌乱的江舒尔立刻推开他的手,整个人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来,用眼睛偷瞄着周围的所有人。 一个圆圆脸的女孩子,手上抱着一个肥嘟嘟的小婴儿,她不认识。 一个带着黑口罩的桃花眼男人,急切的盯着她,她也不认识。 还有一个自称是沈蔚然的家伙!这个人她认识! 是他自己酒驾害死了人,还让她爸顶罪!导致她爸爸在狱中畏罪自杀! 简直是混账透顶! 可这沈蔚然人模狗样的,长得还有些帅气,实在是让她有些恨不起来。 江舒尔又把自己朝被窝里缩了缩,这下连头都包裹进去了。 沈蔚然充满柔情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问,“怎么回事?” 顾菲把孩子交给保姆,叹了口气说道,“醒来就这样了,好像只记得二十岁左右的事情,只记得她的爸爸入狱畏罪自杀了,妈妈得了病,其他都不记得了。” “连老子都给忘记了,真不痛快。”祁东野骂骂咧咧说了一句。 沈蔚然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床上的那个女人,随即笑道,“不记得也好,醒过来就很好。” 二十一岁,是他刚遇到她最好的年纪。 他曾经祈求过上天,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从刚认识她的那天开始,就给予她无尽的宠爱,免她受风吹雨打,免她流离失所。 “你们这群混蛋,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你们都跟这个沈蔚然是一路的吧?想要阻止我报仇还是怎么样?杀人可是犯法的,软禁我也是犯法的!” 被窝里的江舒尔忽然冒出了头,低低地吼了这么一句。 沈蔚然笑了笑,坐到她的身边,拽住她纤细的小腿,让她避无可避地怒视着他,“你做什么,臭流氓!” “我不是臭流氓,舒尔,我是沈蔚然,我是你的合法丈夫。” 他已经想好了,他跟她已经错过了这么多的时间,这一次,他不会再耐心地等待她都想起来,等待她接受他。 他要主动一点,哪怕是强制地把她给留在身边。 他不能够再承受一次失去,决不能。 “什么鬼!你那么老,我不喜欢大叔的!你放开我,我要去看我妈妈,我妈妈还在住院呢!”江舒尔奋力地挣扎着。 她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精神病院,一个满是帅哥美女的精神病院。 眼前的人一个个看着都挺光鲜亮丽的,就是脑子都出了问题! 就是这样的! 沈蔚然没有放开手,而是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我带你去看你妈妈。” 刚才主治医生已经说过,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昏迷,江舒尔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过来,只不过神志不太清晰。 所以他要带她离开医院,带她回家,带她证明他所说的一切都没有骗她。 从深市到舒尔老家的这一段距离,沈蔚然为了防止她脆弱的身体再受到伤害,特意安排了豪华的房车作长途。 江舒尔嘴里一边拒绝着‘仇人’的礼物,眼睛却无法遮掩地打量着眼前车子的豪华程度。 啧啧啧,这个沈蔚然真有钱。 怪不得道德沦丧,撞死了人就知道用钱买通她爸爸顶罪,有钱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蔚然把她所有的样子都收入眼中,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二十一岁的她真的很美好,简单,直接,没有经过雕琢。 车子一路平稳地经过了好几个小时才回到江舒尔的老家,当沈蔚然把她带到她舅妈眼前的时候,她楞了一楞,随即毫不客气地开口,“舅妈,你怎么老了这么多?我舅舅呢?哎妹妹怎么也长大了?” 在来之前,沈蔚然就已经跟舅妈打过了招呼。 此刻舅妈乐呵呵地笑了一笑,领着江舒尔来到了后山…… 357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此刻舅妈乐呵呵地笑了一笑,领着江舒尔来到了后山…… 当她的舅舅跟母亲两座墓碑呈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江舒尔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万念俱灰的。 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父亲畏罪自杀了,为什么一转眼,她的母亲也死了,舅舅也不在了。 她孤苦无依了吗? 二十一岁的她,没有办法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感情,眼泪在眼眶中滚了两滚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她忽然发疯似得转向沈蔚然,抓起地上的一把泥土就砸过去,“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为了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你把他们都害死了!你这个混蛋,你还我妈妈,还我舅舅来!” 细碎的泥土砸在沈蔚然的脸上,有些微微刺痛。 可他嘴角的笑意却没有改变过。 舅妈立刻制止住了江舒尔,“你这孩子,怎么能恩将仇报呢?这生了一场大病什么都不记得了,让舅妈好好给你说道说道,你舅舅跟你妈都死了五六年了,傻孩子。” “什么,五六年?”江舒尔瞪大了眼睛。 “这不,你看这墓碑都旧了呀,你爸当年的死,可不是沈先生害的,那是江海集团另外一个姓沈的老总,叫沈嘉泽害的,后来是沈先生给你报了仇,然后你便嫁给了他算是报恩呢,你妈在你结婚以后不久也就去世了,你舅舅是个短命鬼,咱们也不提了,但舒尔,你可不能恩将仇报,沈先生不仅仅娶了你,还给舅妈这一带的村民都改善了生活,这不,你看这大工厂发达的,都是沈先生的功劳。” 这些话,都是沈蔚然提前安排的。 他的舒尔既然再一次以这种方式回到了他的身边,那么从前那些不算美好的,就应该全都摒弃掉。 她的余生应该快乐,不应该背负什么。 回去的路上,江舒尔依旧没有办法从舅妈的话里反应过来。 她一下子就睡了五六年?她的仇人变成了她的恩人?而且她还嫁给了她的恩人! 重点是,她站在一栋从未见过的豪华别墅门口,盯着一个保姆带着一个小姑娘,还有拦车上的两个小婴儿,嗯,传说中的龙凤胎。 完全无法接受好吗! 她竟然成了三个孩子的母亲! 这个世界太过疯狂了。 “妈妈!”念念是第一个扑过来的,把小脑袋瓜埋在江舒尔的怀里,“妈妈,你可吓死念念了,我们有了弟弟妹妹以后,妈妈你可不要再生孩子,念念不要弟弟妹妹了,念念只要妈妈。” 江舒尔被这小姑娘的热情给吓了一跳,短暂地楞了一下,立刻推开念念,“你可别乱认妈妈,我才二十几岁!我年轻着呢!” 她从本意上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必须得缓一缓! 念念被这一推,跌坐在地上,一个踉跄,两只小眼睛登时蓄满了泪水,“妈妈,你不要念念了吗?” 一向坚强的念念,终于还是哭出了声音。 她楞在那里,盯着眼前坐在地上的小人儿眼泪跟止不住的水龙头似得,一波又一波侵袭而来。 打得她手足无措的。 虽然好像不认识这个小姑娘,可是为什么她哭起来的那张皱皱的小脸,她看着心里会一抽一抽地疼呢? 江舒尔撇了撇嘴,最后实在是不甘心地承认,自己心软了。 “好啦好啦别哭了,大不了给你抱给你抱,但你不许叫我妈妈!绝对不能!” 坐在地上的小姑娘霎时间就止住了哭声。 当柔软的肉团子再一次扑进她怀里的时候,她有一种自己被欺骗了的错觉。 这小姑娘跟她爸爸一个样子,都狡猾奸诈! 这样哭哭闹闹,小打小闹,又欢天喜地的日子,过了大概有一个多月才消停下来。 这一个月的时间,江舒尔慢慢开始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她每天跟一个十万个为什么一样,把自己所有想不明白的东西都揪着沈蔚然问一遍。 而这个帅到人神共愤的大总裁,竟然毫无脾气地温柔地回给她所有想知道的,在他所叙述的故事里,她就跟童话里的公主一样,从始至终被疼爱着,过着别人羡慕不来的生活。 沈蔚然不客气地满足她作为少女的所有虚荣心,带她买漂亮的包包,任由她进出江海集团,顶着总裁夫人的名头招摇过市,甚至时不时做些黑暗料理来欺负欺负这一对父女两个。 她的放纵,成了他每天微笑的源头。 他常常会盯着沙发上那个看泡沫电视剧笑得没心没肺的女人发呆,觉得要是从一开始就这样该有多好,他们之间没有误解,没有分离,没有背叛,只有欢乐。 一个月以后,他的大捣蛋鬼终于开始试着接受他。 她捧着抱枕坐在沙发上面,一脸佯装严肃地表情问他,“沈蔚然先生,我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是我觉得这一段时间,你对我真的挺好的,不如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我叫江舒尔。”她朝那个男人伸出一只手。 他微笑,握住她细软的手,“二十一岁的江舒尔,你好,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大的年纪。” “二十一岁的我,是什么样子?”她歪着脑袋问。 他始终在微笑,“二十一岁的你,冲动,任性,而且笨。” “哼。”她不屑地翘起嘴巴,白了他一眼。 “不过,我很喜欢二十一岁的你,后来你在慢慢长大,二十二岁的你开始变得聪明,睿智,二十五岁的你成熟冷静,且做事顾全大局。二十六七岁的你,已经成了我人生永远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沈蔚然细数着,忽然觉得有些遗憾。 他竟然错过了她的三年,那三年,他怎么能放任她的牢狱之灾呢,真是不应该。 江舒尔偏了偏头,语气不屑,“想不到作为一个老男人,也是挺会油腔滑调的。” “那么,二十八岁的我呢!是什么样子的?算算时间,现在我应该是二十八岁,对吗?” 沈蔚然张了张嘴巴,沉默在那里,没有立即说下去。 二十八岁的她,差一点儿成为他永远的痛…… 358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沈蔚然张了张嘴巴,沉默在那里,没有立即说下去。 二十八岁的她,差一点儿成为他永远的痛…… “你说呀?”她穷追不舍。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二十八岁的你,很幸福,有三个可爱的孩子,有一个爱你的老公。” “听起来是真的很幸福。”她认真的点了点头。 精致的小脸在晨曦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那么,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你都一直很喜欢我吗?你一个大总裁,为什么会爱上我呢?” 偏执少女这一个月来,每天都会问自己的问题。 眼角的鱼尾纹告诉她,她确实已经年纪大了。 啼哭的孩子告诉她,她确实已经做了三个孩子的妈妈。 可唯独沈蔚然这样万里挑一的男人对她的好,才让她一直觉得自己生活在幻梦中。 为什么会看上她?她不过一个刚毕业孤苦伶仃的普通女孩而已。 沈蔚然微微一笑,“结婚这么多年,我从未改变过对你的感情。没有什么原因,仅仅是从第一次遇见你,我就知道,你是我的一生所爱。” 一生所爱。 这四个字,让江舒尔顿了一顿,心里升起一种既痛苦又甜蜜的感觉。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的,我想我会慢慢做好你的妻子的,沈蔚然,谢谢你,现在的我,也觉得很幸福,应该比二十八岁的我,更加幸福。” 女孩说着,笑着,慢慢依偎在男人的怀里,就这么在阳光下,渐渐睡着。 沈蔚然伸出一只手,轻柔地把她脸上的头发给别到她的耳后,“我也很幸福,是我应该谢谢你。” 他的目光渐渐冷却下来。 其实这一个月,他几乎没有怎么好好睡觉。 舒尔因为没有接受他妻子的这个身份,所以不愿意跟他睡在一张床上,可是他又不能跟她分床睡,他总觉得时间不太够,他要一直待在她的身边,确保每一分钟都能够看见她。 所以堂堂一个大总裁,每天晚上都是打着地铺睡着的。 而每一天的午夜,他都会被噩梦惊醒,疯狂地从地上站起来,直到看见床上有个熟睡的小小身影,他才能够安下心来继续入睡。 他好害怕,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梦醒过后,舒尔不在了。 他很喜欢现在跟她的这种状态,从最开始干干净净的初遇开始,他们之间的故事,简简单单,平凡而动人。 她不会对谁有亏欠,不会记得欠祁东野的来生,不会记得欠陆涵的今生,也不会去痛苦,不会执着于为什么救不了大家,同样,也不会再离开他。 永远,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他望着她,听着她在他怀里均匀的呼吸。 想着,若是梦,就让他一直梦下去。 第二天早上,沈蔚然醒来的时候,阿奇一早便到了楼下,说是江舒尔通知的,要他接她去逛街。 那个笑得跟银铃似得女孩子蹦蹦跳跳从房间里跑出来,神秘兮兮地走到沈蔚然的面前,“今天我要出去给你买礼物,你不准跟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对了。我还会刷爆你的卡!” 她‘咯咯’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 这是她昨天从他的口袋里偷出来的,据说可以一直刷。 她这一辈子还没有尝试过刷爆卡的感觉呢。 “为什么忽然想要买礼物给我?”沈蔚然笑看着她手中的卡,没有准备拿回来的意思。 偏偏那个女孩子却担心他不允许,立刻收起来放在口袋里,捂得严严实实的看着他,“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呀,沈蔚然,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他苦笑了一下。 他确实不记得了。 他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他记得她的生日,可似乎,从前的江舒尔,并不记得他的生日。 这么看来,从前的江舒尔,好像真的还没有现在那么爱他呢。 他很幸福。 “好啦好啦,可怜的孩子,等我今晚给你过生日吧。”女孩笑了笑,一蹦一跳地拉着念念离开了屋子。 直到舒尔离开很久以后,沈蔚然嘴角的笑容都没有收起来。 这样的日子,真的很好。 他似乎已经感叹过很多次了。 今天一天的班,他都处理的干净利索,就连开会的时候也时不时地看着手上的手表,觉得时间过得太慢。 他跟她有个约定,今晚回去过生日呢。 当他忙完一天的事情,急急忙忙赶回家的时候,厨房里两个小小的身影里里外外忙碌着。 江舒尔第一次围上围裙,满脸的蛋糕屑,从烤箱里面拿出刚刚烤好的蛋糕胚,手忙脚乱地挤着奶油。 不得不说,这一个她自己做的蛋糕,真的很丑。 当舒尔听见他回来的声音的时候,一脸不情愿地转过身,撇着嘴,“我都没准备好,你就回来了,真没有意思!” 可她现在就跟小孩子一样,心情坏的快,好的也快。 下一秒就恢复了笑容,招着手喊他过来,“快点快点换掉外套,准备吹蜡烛了,许愿吹蜡烛以后,我才能送礼物哦。” 他笑了笑,伸手擦掉她脸色的奶油,随即脱掉外套挂在门前的架子上。 踩着她准备的毛茸茸的粉色拖鞋朝她走过去。 这拖鞋,虽然他很不情愿,可是为了满足她的少女家居心,他还是不情不愿地穿了上去。 舒尔把丑兮兮的蛋糕端在桌子上,然后点燃一根小小的蜡烛,继而转身蹦蹦跳跳去关灯。 当屋子里都黑暗下来以后,只有一根小小的蜡烛在闪闪烁烁。 念念说了第一个愿望,“希望爸爸妈妈跟念念,还有弟弟妹妹永远在一起。” 舒尔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精致地容颜在烛光里越发动人。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舒尔空灵的声音,似乎响彻了一整间屋子,带着二十八岁的成熟与无奈,让沈蔚然站在那里,楞了好久。 似乎一切都回到了过去,又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她不停重复着,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你们可能会打我的公告,但请听我说完。 ,写结局的时候,我一直在循环一首歌。 大家应该也听过,大话西游的主题曲,一生所爱。 我很喜欢这首歌。 这首歌,也很符合江舒尔跟沈蔚然的故事。 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 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 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 天边的你,飘泊白云外 苦海翻起爱恨 在世间,命运不能更改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 情人别后永远再不来 无言独坐放眼尘世外 鲜花虽会凋谢 但会再开 一生所爱隐约 在白云外。。。 我也曾用这个做过章节名字。 「在世上,命运不能更改。」 这句话,也就是整个故事的结局。 写到这里,我想说,如果不喜欢看悲剧的亲们,就请不要订阅下两章,即「359360」章节名「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因为这里是悲剧。 为了大家不喜欢悲剧的,可以在结局只看到358张,因为到这里是一个喜剧结局,忘记一切重新开始。 然后跳过这两张看番外即可。 关于悲剧,我有几句话要说。 命运是不能更改的,江舒尔的死,从前文就已经注定。 她跟黎深打掉孩子,是因为癌前肿瘤,了解的人应该知道,癌前,虽然是癌前,但不代表就不严重,所以子宫是动过大手术的。 再加上通常剖腹产的人都会知道,第一次剖腹以后,最好隔三年再生,才不会有威胁。而江舒尔不是,她在一年以后怀了双胞胎,双胞胎又叫高危妊娠,加上瘢痕子宫,大出血的几率可以说是非常高的。 能抢救回来,那叫奇迹,救不回来,才是现实。 原本,祁东野也是必然会被枪决的,但是我觉得太过于残忍,所以最后改掉了祁东野的结局。 但原谅我,江舒尔的,只能这样了。 跟我的题目其实是融合的,天南地北,爱不相逢。 江舒尔跟沈蔚然,他们之间的爱,是不会相逢的。 很遗憾,江舒尔直到最后死,也不知道沈蔚然所做的一切,在她的世界里,她活在对祁东野陆涵的愧疚里,余生都太过沉重,不如撒手离开。 沈蔚然并没有做错,机密之所以是机密,告诉了女主,就可能换来四个人都死的结局。 所以大家不要怨他。 会有一个很像江舒尔的女孩,跟陆涵在一起,圆满他跟江舒尔的遗憾。这是陆涵的番外。 另外,沈蔚然跟江舒尔应该不会有番外了,之前那个梦中的场景,就是番外。至于祁东野的,会娓娓道来。 总之,万分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不要月票,不要打赏,只求写一个大家觉得看的值得的故事~~~~ 么么哒,祝所有看到这里的读者,永远幸福快乐!!! 359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舒尔! “舒尔!”沈蔚然听见舒尔的祝福以后,不知怎么忽然慌了神,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急呼了几声她的名字,可整个屋子里只有一根微弱的蜡烛,没有一个人的回应。 念念的声音消失了。 他的江舒尔也不见了,空气中仿佛梦呓似得回荡着她最后所说的话,“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沈蔚然慌里慌张地冲到开关那里去开灯,当屋子恢复一片光明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唯独桌上孤零零丑兮兮的蛋糕跟蜡烛,孤独地在风中摇曳着。 哪里来的风? 是舒尔出去了吗? 她为了吓吓他,亦或者是调皮地给他一个惊喜,所以偷偷跑了出去装作不在? 沈蔚然笃定地想着,二十一岁的她就是这么地调皮,没有错的。 他连忙跑进每一个房间里寻找她的身影。 主卧里,没有。 浴室里,也没有。 外头庭院里,没有。 桂花树下,依旧没有。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无助的恐慌感侵袭了他的心脏。 “舒尔,你在哪里,别躲猫猫了,出来吧!”沈蔚然彻底傻了,呆呆站在那儿,停止了一切的动作。 除了呼喊她的名字,他不知道还应该做些什么。 “舒尔。”他再一次大喊了一声。 无人应答。 周围的一切事物好像在倒退,她做的蛋糕,她跟他亲手种下的桂花树,一幕幕跟幻灯片似得飞速地倒退,有一种站在望乡台上凝视尘世间的错觉。 沈蔚然盯着那些一帧一帧飞逝的画面,楞了很久。 直到他想要伸手去触摸,却被一阵剧烈的灼痛给惊醒。 他们的别墅不见了,丑兮兮的蛋糕也不见了,周围是一片白菊花开成雪的颜色。 他隐约听见有人在唤他,“沈先生,沈先生,你的手没事吧?” 他抬了抬手,手背上是一块蜡烛干涸了的印记,还有那么些许的刺痛。 而他的手边,是一根倒在桌上已经熄灭的白色蜡烛。 是的,白色蜡烛。 写着‘奠’的白蜡烛…… 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随即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问身后的阿奇,“今天是我的生日?舒尔说给我准备了礼物,我得早一些赶回去。” 阿奇双手垂在胸前,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 随即脸色的表情变得凝重跟悲哀,他轻声说,“沈先生,夫人,夫人已经……过世了,今天是……她的葬礼,您……忘记了吗?” 沈蔚然顺着阿奇的手,抬头看向白色蜡烛的上方。 一张被放大了数寸的,二十一岁的江舒尔的笑容,精致而落寞成黑白的颜色,挂在灵堂的正上方。 她刚毕业那年拍的毕业照,除此之外,她跟他在一起五六年,他从未替她拍过一张单独的照片。 而他们的婚纱照,显然不合适这里。 沈蔚然揉着眉心的手顿了一顿,从脸上落下来,语气轻轻地说,“是吗……” 这不是一个问句,而是一个肯定句。 恍然大悟的肯定句。 阿奇看不见他的脸色,只感觉到他的声音似乎是闷闷的。 他回想起那一天,他们从飞机上赶下来,沈蔚然抱着浑身是血的江舒尔狂奔的样子,他从未见过自己老板这样失态过。 沈蔚然就那样抱着江舒尔,漫无目的地在偌大的停机坪奔跑,要不是他拦住他,告诉他救护车已经来了,他还不知道沈蔚然会跑到哪里去。 后来,当江舒尔进了重症监护室三天以后,一次心跳跳停,她再也没有醒过来。 阿奇发誓,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沈蔚然站在门口,平静地听完医生的抱歉,那张万念俱灰的表情。 然后沈蔚然就不见了,他们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寻找,差一点儿把整个深市翻一个遍,最后他再看到老板的时候,依旧是三天之后,在医院的太平间里。 他不可一世的老板,就这么蹲在地上,头依靠在一个小小的不锈钢柜子门口,从不锈钢柜子里喷出的冰冷的冷气,把沈蔚然的头发上凝结了一层厚厚的霜。 沈蔚然一动也不动,若不是他的手一直在不锈钢柜子的标牌上摩挲着‘江舒尔’三个字,阿奇几乎要以为他已经昏过去了。 那段日子,他都不知道沈蔚然是怎么过来的。 好不容易在顾菲跟祁东野的劝说下,最终替江舒尔小姐操办了盛大的葬礼,没想到葬礼还没有结束,沈蔚然却睡着了。 再醒来,竟是这幅样子。 阿奇抿了抿嘴,应了一声,“是的,沈先生,夫人确实已经……不在了,您刚才一直叫着夫人的名字,是梦见了夫人吗?” 沈蔚然从恍然中回过神来,低下头。 阿奇这才看清了他的表情。 已是满脸泪痕…… 可沈蔚然却笑了,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梦见她了,梦见她醒了,虽然忘记了一些事情,但是依旧陪在我的身边,单纯而美好,我还梦见她给我过生日,点蜡烛……” 他眼角的余光落在被打翻的白色蜡烛上,脸上的笑容开始凝滞。 慢慢被失落所取代。 梦,毕竟是梦。 现实永远会更加残酷…… 阿奇不敢再说话,只听见沈蔚然有些哽咽的声音,“我要是,没有醒来该有多好,你不知道,那个梦有多么美,她好好地站在我的面前,一如初见的模样。” “可我还是失去她了,一直以来我都不愿意承认我错了,可这一次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搞什么惊喜,我应该一早就告诉她,告诉她我不会去为难祁东野跟陆涵,她想要守护的人我会替她守护着,如果她没有对我绝望,或许她现在还好好地站在这里……” 阿奇从未见过沈蔚然哭泣。 此刻他眼前的老板,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身体,伏在祭桌上,双肩不停地颤抖着。 阿奇咽了一口口水,他虽然对江舒尔,厌恶过,也肯求过,可没有想过,她离开以后,对他老板的打击会这样大。 他只好安慰沈蔚然说,“沈先生,您不要太自责,医生也说过,是因为夫人之前做手术的原因,才会导致子宫破裂引发大出血,就算,就算没有祁东野陆涵的事情,只要夫人执意想要生下两个孩子,还是一样的结果……” 360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正文剧终】 ,他只好安慰沈蔚然说,“沈先生,您不要太自责,医生也说过,是因为夫人之前做手术的原因,才会导致子宫破裂引发大出血,就算,就算没有祁东野陆涵的事情,只要夫人执意想要生下两个孩子,还是一样的结果……” 关于这件事情,大家都已经劝过江舒尔。 可是一个母亲对于保护自己两个孩子的执念,是没有人可以取代的。 沈蔚然摆了摆手,示意阿奇不要再说下去。 那一场葬礼以后,阿奇见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沈蔚然。 白天的他,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照常上班,把江海集团搞得风生水起,甚至远超当初的规模,整个商业帝国越来越宏伟。 而夜晚的他,从前应酬从不喝酒的他,但凡是别人递过来的酒杯,都会一饮而尽,不醉不归。 如果没有醉,那边回家再开一瓶酒,把满屋子都喝得全是酒气,最后醉倒在沙发上才愿意罢休。 第二天一大早又跟没事人一样出现在公司里,挂着疏离而落寞的笑容。 谁都劝不了。 而那三个孩子,沈蔚然也不闻不问。 若不是有顾菲时不时跑去幼儿园接,或者跑去沈蔚然家里照顾一下,那三个孩子被人带走都不会有人知道。 每一次从沈蔚然的家里回来,顾菲都觉得很疲惫,她依偎在祁东野的怀里,问他,“你说他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 祁东野揉了揉她的头发,英俊的桃花眼上弥漫了一层淡淡的忧伤,但这忧伤很快转瞬即逝,他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顾菲的额头,“快了,我今天听阿奇说沈蔚然不管孩子,户口都是阿奇去给上的,不过毕竟是给孩子起了个名字。” “什么名字?”顾菲抬头。 仰视着她深爱的男人的侧颜。 她有时候也像活在幻梦中一样,当初祁东野被判~决枪决的时候,她曾经想过就这么舍下孩子跟他去了,当她站在围墙外听见枪声的时候,那种痛彻心扉余生悲凉的感觉,几乎沉闷到要窒息。 可谁曾想,十分钟以后,祁东野竟然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跟奇迹似得。 然而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她还没有来得及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接到了阿奇的电话,说江舒尔病危了。 当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只有失魂落魄满身是血的沈蔚然坐在外面。 再后来,得知回天无力,她才明白自己失去了生命中多重要的一个朋友。 “沈舒,沈迩。”祁东野慢悠悠地念出这两个名字。 顾菲一怔,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舒,尔?” “嗯,舒尔。”祁东野用下巴抵着顾菲的额头,再一次从他嘴里说出这个名字以后,往事一幕幕回放,惹得他这么大的男人,眼泪还是没有止的住,一滴,又一滴,落在顾菲长长的头发里,消失无踪。 一个月后。 祁东野在初春的清晨,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开着车子独自出门。 他记得那年跟她认识的时候,也在一个这样寒冷的天气,她买了两瓶日本清酒砸碎在他的脚下,还真是一个激烈的女子。 祁东野转了转方向盘,笑了笑。 十五分钟以后,他到达了一家医疗设施完备的医院里。 黎深站在门口,看见他下车以后,走上前来。 “都办完了?”祁东野问。 黎深点了点头,领着他朝里面走过去。 越过重重的病房,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停留在一个单独的病房门口,有一个小女孩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病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 女孩的年纪不大,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你说的就是她?”祁东野问。 黎深笑,朝着那个女孩轻轻唤了一声,“舒尔?” “嗯?”女孩回过头来,浅浅一笑。 祁东野沉默地盯着那个女孩看了一眼,最终叹了一口气,“希望可以让沈蔚然不再颓废下去。” “林厉城呢?怎么样了?”祁东野抬起头。 “恢复地很好,应该没有问题了,不过他不会回国了,应该会一直生活在国外。”黎深勾起嘴角,“这是我们唯一能替舒尔做的事情了。” 这是他跟黎深之间,瞒着沈蔚然的一个小秘密。 一个无奈而又温暖的秘密。 那个无所不能的男人,总觉得自己才是别人的救世主,却在失去江舒尔以后变成了一个行尸走肉。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之前,江舒尔早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或许不是很好,所以提前做了准备,签下了器官转增协议交给黎深保管。 哪怕有一天,她真的遭遇了不测,或许,唯一的机会就是换一种方式陪伴在沈蔚然的身边。 比如,眼前的这个女孩。 她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因为先天性心脏病而被遗弃,在孤儿院走失后,因为一场车祸而让黎深注意到了她。 而江舒尔的心脏,恰恰跟她完全匹配。 虽然,江舒尔已经不在了,但如果可以让她的心脏依旧跳动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也是万分愿意的。 哪怕眼前的人不是她,至少也有一个替代和念想。 或许,这个世界上会有一种叫做奇迹的东西,让曾经已经死去的人的记忆,在世上重现。 ………… 江舒尔一周年忌日的那天晚上,深市雷雨交加。 念念跟随着父亲来到母亲的墓碑前,跟随他们一起来的,还有那个跟她母亲名字一样的小姐姐。 父亲这一年,总是不爱笑。 只有看见那个小姐姐一些跟母亲相似的举动的时候,他才会偶尔勾起嘴角,露出久违的笑容。 可那个小姐姐,并不是她的母亲。 她深深地知道一件事情,就是她找不到她的母亲了。 她不相信那座墓碑下埋着的是她的母亲,她宁愿相信,她的母亲只是失踪了,暂时找不到了。 而在母亲失踪以后,父亲也变得郁郁寡欢。 她想要找回母亲,让父亲重新快乐起来。 她想着,想着,只顾着想去哪里找母亲,却忘记了来时的路。 这一座山太大,雨也太大。 就在念念一步一步走得异常艰难的时候。 一个坐在轮椅上,长得异常好看的男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个男人弯下腰,朝她伸出一只手,微笑着说道,“念念,我带你去找妈妈……” 【陆涵】001 执念地狱 ,那是一面白色的墙,看不清任何的背景,我恍惚地走着,没有方向。 有一个温煦如朝阳的男人低头伸出了手,“念念来,我带你去找妈妈。” 待我伸出手覆上他的掌心,突然画面就变了。 阴暗的木门吱吱呀呀地响着,恐惧,占据着我全部的心。 似乎仍是那个男人,他坐着轮椅,平视着我,低沉的嗓音,“我带你回家。” 我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这个梦,就仿佛是我的前世今生。 在经历了不知多少次同样的梦境之后,我才意识到,前半部分,是我梦中的小时候。 而后半部分,是我真实经历的。 那个男人,我从未看见过脸的男人,与我纠缠了生生世世,不知是天神还是魔鬼,决定了我所有的人生。 是他从那个地狱之中救了我,却带我走向了另一个地狱,万劫不覆。 但不论如何,我活下来了。我看着镜子中美貌的脸,细细描眉。 “祈念,来工地找我。”出门前,我收到了上司林跃的微信。 工地?我们负责的那个项目还没出施工方案。那个所谓工地,仍是一片荒地。 我微微一笑,他这是急了? 我踩着高跟鞋优雅地走上工地高台,林跃背对着我,眺望着远方。 “阿跃。”我走近他,突然被他一个反手压在了高台扶栏之上,这些扶栏并不那么牢固,我的心微微一颤。 “念念,你知不知道,最近我们几次失去项目,都是因为我手上的材料外泄。甚至你脚下的这个工地,也即将不属于我们京裕!”林跃的眼中充斥着红血丝,有点癫狂。 他把我又往下压了几分,在我耳畔撕咬着,“祈念!你是我身边最信任的人,除了你,还有谁能接近这么多核心资料!” 我感受着他的愤怒,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阿跃,你冷静点,出卖你,出卖我自己的男人,我有什么好处?” 兴许是我的镇定感染了他,他的力道小了一些,我搂住他缓缓起身。 离开那些摇摇欲坠的栏杆,我才感觉到安心,“阿跃,你冷静下来想想,会不会是纪学而?” 我小心翼翼地引导着,纪学而,京裕集团的总经理,出卖集团得到利益再嫁祸给林跃这个项目经理,再合理不过。 果真林跃看我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愧意,他紧紧抱住我,“念念,对不起。我太累了,集团的人已经在调查我了,我很害怕······” 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温顺地倚靠着我,听着我温言软语地哄着他。 我毫不吝啬我的温柔,因为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把压力过大的林跃送回家去休息,我先打电话回去给我们两个请了假。 发了一条短信,我直接就驱车去了郊区,开过一片荒芜,就出现了一栋别院。 每当我开上这条路,就会莫名地心安,因为我知道,已经进入了他的监控。 我在漆黑的房间里等着,淡淡的檀香味让我神经放松起来,迷迷糊糊间几乎就要睡着。 感受到身前有一个人,我警觉地睁开眼,仍是黑暗。 男人霸道的吻落在我的脖间,唇齿交缠。 我嘤咛着,“林跃······” 他大手一挥扯开了我的衣领,喘着粗气,“他有没有碰过你?” 我一愣,他似乎有些不满,手指探了进来,用力地捣着,我忍不住呻~吟出了声。 他更加用力地要着我,猛烈缠绵,汗水混合着体液,连清心的檀香都充斥着**。 一次又一次的冲刺,直到我们彼此释放,紧紧地交织着彼此。 他轻轻抚过我的头发,手指却温柔地轻划着我的背脊。 我一阵颤栗,这是他的预兆,我忙按住他不规矩的手。 “我有正经事要告诉你。”我迫不及待地开口,深怕下一场**来得太快。 他轻笑,“我们现在,不正经吗?” 我语塞,黑暗中突然安静。他沉稳的声音,就在我耳边,细细碎碎,撩拨着我的心,“你的本事,我很清楚。林跃,他已经完了。” 我安心地靠在他怀里,很希望他能陪我睡一会。 自从被拐卖,日日夜夜,我不敢合眼。即使睡着了,神经也是高度紧张。 唯有在这里,躺在这个救了我的男人身边,我才能安稳得睡一会。 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缓缓坐起,我知道,他要走了。 “我今天,离间了林跃和纪学而。”我轻声道,这超越了他给我的范畴,我是有些不安的。 他沉默了一会,沉声道,“知道了。以后,不要擅自做决定。” “那我接下来?”我感受着他在起身,穿衣服的声音,心里一揪。 “继续留在京裕。不要再对林跃做什么了,做好收尾的工作。”他的声音,已是背对着我。 大抵是感受到了我的情绪,他回过头来,“祈念,你舍不得?” 我有些想笑,是什么让他这样以为的?“没有,我只是不知道,除了林跃,我还留在京裕做什么?” “呵呵。”他冷笑,“一个林跃,他不配我出手除了他。你安心工作,我很快会再找你。” 听到他的皮鞋声,而后是关门声。 我收拾了一下自己,走出了门口,一时间阳光太过刺眼,我有点想流泪。 手机突然响了,是我姐姐,祈悦。 “念念,我在中心医院。” 我顾不上给她打电话,立刻赶了过去。祈悦和我不同,她是这个家里真正的大小姐,养尊处优。 别说进医院,哪怕是摔一下,也是大事。 而我之所以这般紧张,因为她不止是我的亲姐姐,还是京裕集团二把手,纪学而的老婆。 到了医院,我在vip部一问就找到了她的病房,火急火燎地推开门。 她正一脸娇羞地依偎在纪学而的怀中,“老公,我们终于有了宝宝。” 我一瞬间有些尴尬,推开门的手不知道该不该收回。 还是纪学而先看见了我,他轻拍着祈悦的手背,“祈念来了,让她陪着你,我先回公司了。” 【陆涵】002 执念地狱 ,“公司的项目,出了些问题。”他说着这句话,眼神掠过我,有些深意。 我觉得纪学而是有话要对我说的,可他路过我身边,只是看着我微红的脸。 “这么匆忙的赶来,辛苦你了祈念。” 我淡淡一笑,“纪总不要客气。我来看我姐姐,这是应该的。” 自从进了京裕,为了避嫌,我习惯了不叫他姐夫。 而因为我们之前尴尬的关系,全家人也乐得见我这般冷淡。 纪学而,他原本是要娶我的。那时候纪家的女主人,在我和姐姐里,更倾心我做纪家的长媳。 只可惜,那一场拐卖,改变了我们所有人的命运。 他笑着点头,“你也早些回去休息,最近公司不能再出事了。” 也不知是他的语气,还是我的心虚,总觉得他是在暗指些什么。 好在他哄了祈悦几句,便先回公司了。 我终于从那种压迫的心绪中解放,坐在祈悦身边,眼睛不自觉看着她的肚子,“怎么突然进了医院?” 祈悦撒娇着拉着我的手,虽说她年纪比我大了几岁,这性子,看起来却没有半点沉稳可言。 “念念,其实我没事。只是我最近总觉得学而他不爱回家,我想做些什么,引起他的注意。”祈悦小声说着,脸上有些得意,看来她很是满意纪学而今日的表现。 我心里却是清楚,纪学而最近的反常,全是因为公司的几个大项目流失。 “姐姐,纪总已经算得上是好男人,你可不要太作了。这孩子,不会也是?”我想着她胡闹的个性。 “不,我也是进了医院才知道,我怀孕两个月了。”她温柔地拉着我的手覆上肚子,小腹仍是平坦的。可这一切是如此神奇,这已是有一个生命了。 我看着祈悦幸福的笑容,也不禁陪着笑。 别人求也求不来的事,她轻而易举便能得到。她的命,总是这么好的。 又陪着她聊了很久,我折腾了一天也有些累了,便先回家了。 才刚到家里楼下,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林跃。 我微微皱眉,如今我要做的,是要与他撇清关系,可他却不依不饶起来。 不过叹了口气的功夫,他上前猛地抓紧了我的双臂,“念念!” 我不着痕迹地想要挣开他,摆出最官方的笑容,“阿跃,你怎么来了?” 他却突然紧紧把我搂进了怀中,一身的酒气,“祈念,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我找了你一天,只能来你家等你。” 我自然是存心不回他的,可此时我却要装出惊讶的模样,“我手机没电了。阿跃,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怎么又在胡思乱想了?” “念念,我不想离开你,今晚陪我。”他就像一个孩子一样拉着我,身上的酒味让我一阵反胃。 那个老男人,也是极爱喝酒的。一喝变醉,一醉就打我。 “阿跃,你是知道的。”我忍下心头的恶心,摆正了脸色,虽然我名义上答应了做他的女朋友,可他是清楚我的规矩的。这些日子来,别说是留宿我这里,我连楼门都没让他进过。 我打量着林跃,不禁有些唏嘘。自从相识以来,这个男人一贯是傲气强悍的存在。可现在,他的锐气被磨平,剩下的只有软弱无能。 我不想再纵容他,转身就要上楼,听他冷冷地在我身后说着,“祈念,你就这般的无情?” “你什么意思?”我回头看着他,心中已是很不耐烦。可现在毕竟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我上前抱住他,“好了阿跃,现在我们两个心里都很乱,你先回家去。等公司的风波过去,我们再谈我们的事,好不好?” “不行。”林跃突然冷下了脸,“祈念,我受够了你的装清高,不让碰不让亲,你真以为自己是金子做的?” 他紧紧抱住了我,我从未见过这样粗鲁的他,惊吓得大叫起来,使劲推却推不开他。 身后有一道黑影逼近,我看着林跃的脸色煞得变很难看,有一道力把我从他怀里拉出来。 回过头,我对上了一张白净沉稳的脸,看起来三十左右的年纪,一双眼睛,犀利地好似能看穿人的内心。 他一手撑住了我的肩膀,一手抓着林跃把他往后推开。 “你是什么人?我们只是小两口开玩笑,你别多管闲事。”林跃似乎被这一推清醒了神智,正色看着陌生男人。 他伸出了手,温柔冲我笑着,“念念,刚刚是我不好吓到你了。来,我们回家了。” 我看着他伪善的笑容,可心知不是和他闹翻的时候,只好抬头对陌生男人说道,“先生,谢谢你。不过我们确实是朋友,今天他多喝了酒。我先回去了,谢谢你。” 那个陌生男人看了我一眼,松开了手,“好。” 我的笑容僵住,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的心,被这个字,震得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是他! 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这个声音,我不会听错。 林跃在一旁很是奇怪,“念念?”他轻声唤着我的名字,“你们认识?”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仿佛整个人被卷进一个漩涡一般,意识被全部抽走。 这个男人却是很自然地看着我,仿佛没有感觉到我的异样。 “没事的话,我先告辞了。” 我见他要离开,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谢谢你。”这一握很是普通,并没有更强烈的感觉袭击我。 他微微点头,转身离开,我看着他的背影,似乎腿脚并不利索。 两个人的声音会如此相像?我更愿意相信,他看见林跃对我施暴,所以来救我? 林跃仍在我身后,“念念,你怎么了?” 我回过头看他,收起了笑意,“我从没想过,你是这样的人。” 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对不起念念,我最近,总是不太顺。” “别说了,我不想见到你。”我不再理会林跃,转身上楼。 我要找他,立刻找到他,我要证明,他来救我了! 可当时的我没有想到,这样一个陌生男人,竟会导致我的人生,天翻地覆。 我才回到家,手机突然又震了一下,我原以为是林跃,拿起一看,我整个人从床上跳了起来,是他! 【陆涵】003 执念地狱 ,“还有力气谈情说爱,看来还是不累。” 我飞速按下了一行字,“是你对不对?” 恐惧和悸动同时在我心中,这个男人,是我的天神。 是他从大山深处救出了我,让我从一个被拐卖的少女,一步一步改变,成为了今天的我。 一个年仅十九岁的精英白领。他手把手教我礼仪,学识,伪造我的学历。 再次归来,祈念的一切,都是他给的。 可这一切,都是表面的光亮。撕开这一切美好,我不止是他的暖床床伴,还是他商业上最利的刀锋。 林跃,就是我出师后的第一个目标。 而他,如魔鬼一般隐在幕后,操控我的一切,监视着我的一切。 可是如果真的是他救了我,那是不是说明,他在乎我? “你在说什么?记住,你的目标,只有林跃。其他的男人,不要沾染。” 他回复的话让我手一抖,不是他? 他甚至以为,那个救我的陌生男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握紧了手机,似乎他每次出现,都是坐着轮椅的,而刚刚的男人,高大挺拔。 难道真的不是他?不,这样一个陌生人,真能有着和他一样的声音? 我在胡思乱想中过了几日,一切,都按着他的计划在走。 因着我的停手,公司的项目再没出过事。 可原先的那些事,已经彻底摧毁了林跃,他开始疑神疑鬼,怀疑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 暴躁易怒,短短几日,就得罪了身边的所有人,包括他的顶头上司,纪学而。 周六,我正要盛汤,小火慢熬了一夜的鸡汤,要给祈悦送去。 临出门前,又是林跃的消息,我甚至没有点开。丧家之犬,他早已不是我的目标。 刚刚到医院,祈悦的病房门口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是纪学而,另一个穿着白大褂,看背影比纪学而还要高一些。 我走过去,他们回过身来,我看到白大褂的脸,心一突,是他,那个救了我的陌生男人。 “你好。”我上前看着他,心中猛烈地跳着,他又出现了。 我一直想要找到他,可是只凭着一个声音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是现在,他就站在我面前,是不是天注定? 白大褂只是微微点头,并不理我,倒是一旁的纪学而轻轻咳着。 我这才醒转,对着纪学而微微一笑,“纪总,这么早就来陪姐姐?” 他看看我,又看看白大褂,“你们认识?” 我有些局促,见白大褂没有说话的意思,“这位先生,救过我。” 纪学而轻轻捶了一下白大褂的肩头,“英雄救美?什么时候的事?” 白大褂只是冷漠地摇头,“不记得了。” 纪学而看着我窘迫的脸色,贴心地说道,“陆涵,她叫祈念,是悦悦的妹妹。” 我礼貌地笑了笑,原来白大褂叫陆涵,我在心中念了几声。 叫陆涵的白大褂这才好像是看见了我,伸出手来,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好。” 我忙伸出手去和他握手,仿佛这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他对纪学而微微示意,便转身离开。 我发愣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两个人的声音会如此相像?我更愿意相信,陆涵就是他。 纪学而注意到我的眼神,“陆涵过去出过意外,如今虽然修养了许久,腿脚仍不是太好。”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有些脸红,“我没有,我并不是注意这些。” 他看着我,“哦?那难不成,你是看上了他?”他的口吻,带着试探。 我已是收拾好了心绪,但仍是装出了一丝窘迫的神情,“纪总真爱开玩笑,我只是昨晚熬汤没有睡好,有些失神。” “哎,真是太失礼了。纪总,不知道陆医生是你的朋友吗?你要为我解释一下。”我懊恼地看着纪学而,装作自然地套着话。 纪学而安慰道,“没事的,陆涵他不会在意的。”他突然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苦笑了一下,“他这个人,好像什么都不会在意的。” “说起来,他算是我一个表哥,只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也就不叫哥了。” 表哥? 纪学而看我发愣,有些认真,“该不是真的看上陆涵了吧?他比起你这个小丫头,大了不止一轮了。你们两个,并不合适。” “不过,你要真看上他了,我可以帮你······” “纪总家族的人,我不敢高攀的。”我忙打断他,他的语气里,试探的意味加重了。 “学而,念念,你们怎么都站外面不进来?”祈悦的声音从房中传来,带着一丝恼意。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笑着走了进去。 “姐姐,今天怎么样?”我没有提刚刚在门口的事,笑着走向祈悦,打开汤壶给她盛上了一碗。 她很是顺手地接过,先喝了一口汤,“刚刚我就闻着香味了呢,宝宝,还是阿姨心疼你。” 纪学而温柔地帮祈悦擦去了嘴角的汤汁,“宝宝只看到,他妈妈这么贪吃。” 祈悦自然是不依的,两个人打情骂俏起来。 我被那个白大褂搅得乱了心神,“我熬了一夜的鸡汤,你们还在这里给我喂狗粮。你们继续秀恩爱,我可回家去了。” 找了个由头,我离开了病房。 我心里,全是那个叫陆涵的白大褂。不会错的,那个声音,他一定是那个男人。 可是为什么,他竟然会是一个医生? 我想到刚刚那一个短暂的握手,他手指上的茧,那是常年握手术刀才会有的。 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和那个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不同。 可是,我的心越发乱了起来。 这般慌乱,我竟然在医院里迷了路,走来走去,都找不到出路。 迷路让我本就凌乱的心绪更乱起来,胡乱走着,竟然走到了急诊大厅。 整个大厅里慌乱成了一锅粥,床上地上都是病人,脸上身上血肉模糊,看得人心惊肉跳。 应该是刚刚发生了什么意外,急诊大厅的医生护士都严阵以待,面色沉着地处理着病人。 生老病死,我叹了口气,往外走着。却被一辆飞奔而来的手术推车撞到,来者很是着急,满头是汗,推的力道也是很猛。 我的身体被撞得往后退着,腿却没动,整个被手术车压到。 “不!我的腿!”我忍不住要惊呼,突然我落入一个有力的臂膀,他一手推开了车,一手抱紧了我。 004 执念地狱 ,我感激地回头,竟然是陆涵。 我还没说话,他不经意地瞟了一眼我的腿,转身就开始处理病患,并不理会我。 “谢谢。”我往后退了一步,小声说着,不想打扰他做事。 这是我第二次落入他怀中,这种感觉,很奇妙。 许是因为着急,陆涵没有戴上口罩,我顺着他的目光,这才看清他眼前的病人,整张脸都因为爆炸而血迹斑斑。 皮和肉都粘连在一起,微弱的呼吸中伴随着疼痛的呻/吟。 一旁有一个女人在抽泣,双手合十在祈祷。 我不禁有些心里难受,再看陆涵,他泰然自若地指挥着护士,自己拿起小刀剔除着伤者脸上烂掉的血肉。 我知道这叫做专业,可是放在陆涵身上,似乎不止是专业。 就像纪学而说的,他好像,没有什么在乎的东西。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我一路跟着他们,看着陆涵沉着地扶起那个瘫倒在地的女人,“你陪陪他吧。” 那个女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崩溃地大哭起来,她看着陆涵走向另一个手术床,失控地拉住了他,“医生你不要走!你救救他,他是个英雄!可是他,他是造成爆炸的元凶!” 那个女人指着另一张床的病患,愤恨的眼神仿佛要把人撕碎。 陆涵只是淡淡地推开她的手,“我只是医生,我只救人,不问罪。” 他平静地用酒精消毒着沾染血痕的手,神情没有丝毫的异样。 我看着他的冷漠,心中更是忍不住把他和那个男人做着对比。 这样的专业,近乎是冷漠到冷酷,和那个细细碎碎吻着我额头的男人,当真是同一个人? 我越想越乱,开着车就回了家。 脱掉高跟鞋,我躺在沙发上,立刻找了人调查陆涵。 躺了不过半小时,邮箱响了,资料已经来了。 我看着他的背景资料,他的履历让我惊叹,世间竟有如此完美的男人。 哈佛医学院双学位硕士,全球最知名的华人医生,在医学界举足轻重。而他的私生活,更是干净的像一张白纸。 并不是没有私生活,而是一切,都仿佛是被人刻意抹去一样。 我合上了电脑,这样简单的内容,更让我坚信,他一定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谁又会把自己的一切藏得这么隐蔽?必定是心里有鬼。 手机却又喧嚣起来,林跃的电话。 我皱眉,他在我心里,一直是强悍的大男人。原来这样的男人一旦在感情里死缠烂打起来,也是这样的令人生厌。 摇头,我躺在沙发上,按下了免提收听。 “尽歌。”林跃的声音有些急躁,“我找了你一天。” 我轻叹了一口气,并不想再过多伤害他。 “我们结婚吧。”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声音,让我的心震了一下。 结婚?我苦涩地笑出了声,“阿跃,我们不合适。” “尽歌,我知道你的顾虑,虽说我的工作出了问题。可是我有积蓄,我们的生活,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越说越是兴奋。 我忙打断了他,“阿跃。我说,我们不合适。不是任何问题,是我们两个,不合适在一起。”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越发温柔起来,“尽歌,我们结婚后就一起辞职。避开这些复杂的人和事,钱我们已经赚够了,生一个孩子,陪着他长大。” “别做梦了林跃。”我冷冷地开口,我打断的,不止是他的美梦,也是我的。 如果男主角换成那个男人,我真希望,这美梦能成真。 按掉了林跃的电话,我埋头在枕头里,有一点泪痕沾湿了枕套,这样普通的生活,对我却是那么的难。 平复了心情,我找了一个侦探,让他调查陆涵的一切。 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都仿佛是个谜,而我,最喜欢解密。 往后的日子里,侦探给我的报告,就好像是复制粘贴的一样。 上班,回家,偶尔有讲座。 我简直气结,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个侦探没有好好做事。 “你现在是告诉我,一个快三十的男人,生活干净简单到,比一个普通小学生还要规律?”我提高了音量。 电话那头的声音也很是无奈,“小姐,我们也是没办法啊。他每天除了上班,连应酬都没有,也没有女朋友,真的什么都查不到。” “没有女朋友,一两个女人总该有吧?”我越发觉得这个侦探在敷衍我了。 悻悻地挂了电话,我根本不相信一个正常男人能这样活着。果真是靠人不如靠己,我看了看侦探偷拍的工作排班。 很好,现在赶过去,还能赶得上跟踪他下班。 我换完衣服,才走出京裕的大楼,眼前突然被一道影子挡住。 “江尽歌。”林跃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他冷峻的脸上没有表情,正如我们相识的那一天。 “陪我吃顿饭。” 我原想要拒绝,只是他眼神坚定,整个人都挡在我面前。 “好吧。”我知道这顿饭是势在必行了,这样也好,我好当面和他说清楚。 我上了林跃的车,没想到他竟然会带我来这样一家布置豪华的西班牙餐厅。 侍从很专业地为我们引路,我看着他们彼此间的眼神,心中的不祥预感越发强烈。 林跃家不算大富大贵,也是家境不错。可他和我的相处之中一向是随意惯了,吃东西只在意好不好吃,像这种华美装潢菜式却普通的餐厅,他一向是不喜的。 我心中是隐约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我却不知道,我们两个,竟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林跃很自然地点菜,还开了一瓶很高级的红酒,他认真地帮我倒酒。 我知道他爱酒,为此我也做了不少功课。 他抿了一口酒,眉心微微舒缓,“江尽歌,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 我淡淡地笑着,并不接话。 “那时候我听说有一个女人,让所有见过你的同事赞不绝口,还大言不惭想要面试销售主管。我本来,对你并不看好。可是,当我走进会议室的那一刻。” 005 执念地狱 ,林跃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我,眼眸中闪着光芒,“你坐在那里,美丽自信聪慧,超越年龄的成熟,还有少女的美好。你让我惭愧,对你的想象,完全不足以你万分之一的好。” 我微笑着听他说着,为了配得上他这番话,天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 那个男人训练我,教导我,就是为了那一刻林跃的一见钟情。 “阿跃。”我忍不住打断了他,我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才不想他继续说下去。 林跃却握住了我的手,微微侧目示意,一个小提琴手缓缓走上来,拉着我和林跃定情的曲子。 “尽歌,这是我和你最爱的曲子,答应我,嫁给我。”他接过侍从递来的白玫瑰和钻戒,单膝跪在我面前。 温柔的烛光,浪漫的曲调,美好的花和英俊的男人,我却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因为,这曲子是林跃的最爱,可我这样的俗人,连曲名都背不下来。 白玫瑰,也是他最爱的花。这一切的美好,都是假的。 周围的人原以为是一段佳话,在一旁鼓着掌,却不想我这般奇怪。 终于,连小提琴手也被我笑毛了,收起琴退在了一旁。 林跃站起身来抱紧了我,“傻丫头,你该不会是高兴傻了吧?”他大声说着,我却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林跃,我们真的不合适。” 我看着他,叹息了一声,走向了小提琴手拿过了小提琴。 我也拉起了曲子,却不是他喜欢的古典名曲,是西方的哀乐。 小提琴不是这几年学的,是我从小便学的,这几年抓紧了练习,技艺仍是不错的。 并非我要触他的霉头,只是此时此刻,我的心境,只想要这样的曲调。 林跃听着我的哀乐,脸一阵红一阵白,紧紧握住了拳头,指关节泛着青白色。 “江尽歌,你不要太过分了。” “阿跃,我们结束了。”一曲拉罢,我把小提琴放在他面前,“你喜欢的,我并不喜欢呢。” 他猛地一耳光扇到我脸上,男人发狠的力气,很疼,仿佛回到了山里被虐打的日子。 我浑身发冷,手不自觉地抖起来,这是我的心病,我知道。 “江尽歌?”我强压着心头慌乱正要走出去,突然听见人群中很轻的叫声。 我四处寻着,纪学而!他吃惊地看着我,他对面,是仍淡定处之的陆涵,竟还冲我点了点头。 我拼命维持的冷静,在我看见他们的那一刻崩溃。 为什么,我不能像江元清她们一样正常地活着,而要像一只老鼠,活在阴暗的下水道见不得光? 我更快速地跑了出去,无意义无目的地拼命跑着。在我以为自己已经要离开深市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家里楼下。 苦笑,家?我不想回这个安排好的家。 我坐在车里,拼命按着那个没有保存的手机号,一遍一遍,听着那头温柔的录音声。 终于电话被接通了,“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我整个人都安稳下来。 “我要见你。”我冲口而出。 “今天不行。”他没有迟疑。 “我一定要见你。”我掐着自己的手心。 他停顿了一会,“下不为例。” 我深深吁了一口气,开着车拼命往那条路赶,奔赴我们说不明白的未来。 等我到了那栋别墅,感受到房间里那个熟悉的味道。 我飞扑进了他的怀中,眼泪按耐不住,“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求求你了,放过我好不好?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哪怕是当你的奴隶,我不想,不想再做这种谋算人心的事了。” 我拼命哭着,发泄着满心的苦楚。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林跃他,不算是坏人,待我也很好。 他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抱着我,轻轻抚着我的头发,偶尔在我哭岔气的时候轻拍我的背。 这样的他,似乎没有那么可怕了。 等我哭得声嘶力竭停下来,我看着眼前黑暗的男人,根本看不清,他任何的神情。 耳边响起了他安抚的声音,“好了,我理解你一时的情绪失控。所以,也不会责怪你今日的放肆。不过你记住,沦为奴隶的人,就不要怪被人放弃。” 他的语气由温柔转为严厉,我收起了眼泪,听得明白他的意思。 明明是那么好听的声音,说出的话却像是冰刀,一楞一楞刮开我的心,破开了我五脏六腑。 他纤细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擦过我的眼角,抹干了泪痕,“难道你忘了,过去的日子吗?” 我的身体猛地一震,过去的日子?我按住了头,不要去想! 可是思维,仍是不可抑制地回到了那些阴暗的日子里。 我的生活,从我被拐卖开始,一切都变了。 大山里,没有文明和教养。只有肮脏下流的老男人,他逼着我,叫他爸爸。 就是这个所谓的爸爸,无时无刻不想着手段想要性侵我。 我宁死也不屈服,他就把我关在那个阴暗潮湿的黑房里,没有阳光,仅有的食物也只是怕饿死我。 他经常进来撕开我的衣服,下流的淫/笑,嘴里吐着那些土话,手在我身上游走。 我拿着一个瓦片,杀不了他只能自杀,他终究是怕我死了他白花了买下我的钱,还是没能得逞。 我尖叫,反抗,试图自杀。虽然使得我避免被性侵,可他把兽欲变为兽性,虐打我,什么样的工具都可以用来打我。 在那六年里,我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听到他在隔壁响起鼾声,我才敢眯一会,其余时间,我都打起精神来防止他对我的侵犯。 这一切,整整六年。 直到那一天,竟然响起了敲门声。 我看着那扇门缓缓打开,一个戴着冰冷面具的男人,他虽然坐着轮椅,却那样的高大。 “我带你回家。” 他的声音,很沉稳,很好听。他伸出手,我便牵住了他。 如果我早明白他的目的,早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一切,我宁可,死在那个肮脏的小屋里,也不愿牵住他的手。 006 执念地狱 ,虽然后来的三年,他对我的训练极尽严苛,可是这三年,是我最幸福的日子。 他亲自的教导,让我成了今时今日完美的江尽歌。而我心中缺失的部分,只有他明白。 大抵是对我的惩罚足够了,他抱紧了我,轻轻在我额头印下一个吻,这是他在安抚我躁动的情绪。 “那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你,你蹲在墙角。身上没有一块好肉,长期营养不良让你看起来像个十来岁的孩子。可是那双眼睛,像一只小兽。” 我乖巧地抱紧了他,这是他第一次和我谈起那天,他救我的那天。我甚至不敢插话,生怕会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继续说着,“我还记得,他被一点一点打死的时候,你就像现在这样,乖乖在我怀里。我给你上药,你面无表情。” 我的心绪终于平复了一些,给一巴掌再给一个枣,我知道这个男人,还没有放弃我。 他摩挲着我的嘴唇,脸颊,“如果你一直还是那个小女孩该多好。” “我···”我话还没说出口,被他的手指挡住了嘴。 “乖。我知道你一向不擅长处理感情的事,我帮你处理了林跃,好吗?” 虽然是问句,可我知道我并没有说不好的权利。 我点头,吻上了他的嘴唇,将一切心情释放在这一场情事之上。 躁动不安和无处安放的紧张情绪,化解在他猛烈缠绵的吻中。 他轻笑,“这么热情?” 他却按住了我要解衣领的手,温柔地舔舐着我的耳垂,缓缓说着,“慢慢来。” 我轻喘,浑身战栗,随着他不断的冲刺,我伸手抓紧了床单,从轻喘到不住喘息。 “我,可以见你吗?”我抱紧了他,感受着他如潮的爆发。 听说在这样的时刻,是男人防备心最弱的时候。 可是这一切,对他并不适用,他轻抚着我的后背,让我从情事的战栗中缓过来,“我已经在你面前了。” 他用吻堵上了我的嘴,又是一场更为激烈的情事。 等我们终于累了,我躺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的肌肉,健壮。 他那么高,不胖,声音那么好听,一定长得很好看吧。 我想着想着,分不清自己是在思考,还是在梦中。 可是我的脑海中,看见了陆涵的脸。 等我醒来的时候,厚重的窗帘被拉开了,阳光布满了我的床。 洗完澡走出浴室,我看到了一套新套装。 我微微笑着拿起了衣服,他永远那么细心,比我自己,更了解我的身体我的心。 突然就心情好了许多,从身到心的满足,竟然有了一丝,无法畏惧的心情。 收拾好去了公司,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狂风暴雨。 林跃根本没有来上班,我从上午等到下午,终于还是按耐不住,找到我的秘书问了一下。 “林总他请了病假,好像这段时间要住院,是不会回公司了。” 秘书停顿了一下,“纪总说,要您代替林总去开会。” 我知道她为什么会有些迟疑的表情,轻笑,“没事,不用担心我。” 我的秘书毕业后就跟着我,论年龄还比我大,不过看起来,很是老实忠心。 走进会议室,这还是我第一次踏入高层会议,幸好,并不需要我做什么说什么。 基本上,都是纪学而在讲话。我拿着笔,认真地记录着。 等会议结束,因为我坐在最靠门的位置,我上前去开了门。温顺得站在一旁,等领导们都走出去,我才准备走出去。 “尽歌。”是纪学而。 我回过头,他平和地看着我,可以压低了声音,“还好吗?” 我知道他指的是昨晚的事,我回应了一个淡定的笑容,回答他没什么事。 他如春风般笑了笑,也不再多问,“没事就好,好好工作。” 昨晚那个男人已是答应了他会帮我解决林跃,所以我也不担心林跃回来。 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了,两个星期过去了,公司里的传言愈演愈烈,什么样的说法都有。 我估摸着林跃的伤应该也好了,也有些紧张。 就在此时,我听说,林跃辞职了。 我的心一慌,立时拨通了那个电话,没多久就有人接起。 我说着,电话那头只是轻笑,“安心上班。” 他这是承认了,林跃的辞职就是他操作的。 我张口就想要问林跃现在怎么样了,但理智让我忍住了。 其实林跃对我很好,不论是在京裕还是生活,他都很照顾我。虽然我不爱他,可也不想他的结局太惨。 可是我不能再问,那天的情绪暴动,他还能给我机会。可若是现在我还这样感情用事,只怕会令他生厌。 我是他花心力培养的美人刀,只要锋利便好,感情,还是没有的好。 我们在电话两端沉默着,我想说的不能说,可仍是不想挂电话。 沉默了一会,等来了他的声音,“我最近有事,你不要找我。” 我有些揪心,“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说,“这不是你能管的事。”他的语气很冷漠。 又是一阵沉默,他大概是感受到我的情绪低落,“我会找你。先挂了。” 我说好,他毫不留恋挂断了电话,可我却握着电话听了一会忙音。 他永远是这样,行踪诡异,也不允许我过问他所有的事情,哪怕是什么时候找我,也要我一天一天等着他。 我的心情就这样糟糕起来,扔下手机,我仰躺在办公椅上,呆呆地看着桌上一摞摞文件。 林跃辞职后,他的位置还没能有人坐。也不知是谁的决定,他的工作暂时交给我接手。 我还没从刚刚的电话带来的悲伤中走出来,电话又响了起来。 是那个几乎我遗忘的私家侦探出了事,他惊慌地叫着,“江小姐,你要救救我啊!” 他跟踪陆涵,竟然被人发现,还一通电话送进了警察局。 头痛,我揉了揉太阳穴,无力问天,只好换上衣服匆忙往警察局赶去。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放任那个草包侦探去死,绝不会去救他。 007 执念地狱 ,等我赶到的时候,有一个人坐着,正背对着我和警察说着话。 看不见脸,我听着他的声音,心里更确定,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人的声音这么相像。 我正在胡思乱想,陆涵突然站起了身,转身朝门口走来。 看到门口站着的我,他面无表情地打量了我几眼。这似乎是我们离得最近的时候,我抬头看着他。 心里暗暗将他的身高身形和那人做着对比。 那人应该是坐着轮椅的,可陆涵,并没有残缺。 他离我越来越近,终于从我身边走过走向了门口,也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着我,我竟然飞扑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 我的心快速地跳着,虽然在我心里,他就是那个神秘男人,可实际上,他仍是我的陌生人。 陆涵显然也是愣住了,空气都好像是静止了, 半响,他冷漠的声音从我头是客座教授陆涵的一次关于器官移植的讲座。 我早就听说过陆涵的能耐,这个讲座,是不对外开放的。 而论坛评论里,陆涵的迷妹们都没抢到票。 不过,没什么能难倒我的。 我洗掉了精致的妆容,换上了运动装,扎起了马尾。现在的我,不要脸地说,说是高中女生都可以。 我打车到了医大,很容易就找到了礼堂,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目标。 “同学,你怎么了?”那个看起来书生气很重的男生一把扶住了“不小心”扭到脚的我。 他戴着圆框眼镜,看起来很是呆萌。 “我没事,我就是太着急了。”我看着他,视线转移到他手中的票,眼中闪着光。 “同学。”他发现了我的眼神,下意识拽紧了手中的票。 我使出了毕生最温柔的口吻,“对不起哦。只是教授让我来听讲座,还要写论文。可是我好不容易抢到了票,竟然弄丢了。” 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我挤出了笑容,“谢谢你了同学,你快去吧。我没事的,大不了也就是被挂门课。” 一瘸一拐地转身,走了不到三步,果真听到了来自身后的声音,“同学你等一下。” 我偷笑,陆涵还嫌我演技不好,哼,明明是他道行太深。 正要转身,却听到身后传来另一个声音,让我整个人抖了抖。 “这位同学,演技有进步啊。” 008 把你画成花 ,我恨不能不要回头,却不得不回过头去,看着陆涵微微笑着的脸。 他对小圆框温柔道,“你先进去吧。” 小圆框见他的偶像这样温柔地说话,只会傻笑了,一溜烟就跑了进去。 剩下我和陆涵,大眼瞪小眼。 既然小圆框都走了,我也不必装了,脚也不用扭了,装可爱也让我很是不舒服。 “江小姐,这么巧?”陆涵看着我,眼神中充满着戏蔑。 我摆出公关的笑脸,“是呢,我有个小朋友在这里读书,邀请我来他学校参观一下。陆医生,真是好巧啊。” 陆涵仍是笑着,笑得我很想扑上去撕开他的脸,“我的讲座是不对外开放,希望江小姐的教授,不会挂了你吧。” 他笑着转身就走进了礼堂,我已气结,他根本就早就在了,还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耍猴戏。 我本也不是要听什么讲座,只是想要接近陆涵,想要求他撤诉。 现在可好,彻底谈崩了。 正当我想尽办法该怎么做的时候,却听见身后一声轻咳,我回头,更吃惊。 “纪总?” 纪学而为什么会在这里,而我看到他眼中的吃惊,这才意识到,我今天,太不一样了。 “尽歌,你今天很不一样。”他走向了我,带着我没见过的神情。 我笑着,“我今天皮肤过敏,懒得收拾自己就出来跑步了。”幸好我穿了运动服,而医大,有着我们那区最大且对市民开放的操场。 纪学而只是浅笑,“正好,陆涵今天在这里有一个讲座,可能和我们未来的一个项目有关,你和我一起进去听听吧。” 我看着他手中的内部票,我去,原来还能这么操作? 当我跟着纪学而光明正大走进礼堂,坐在第一排的正当中,我冲台上的陆涵眨了眨眼睛。 他只是和纪学而点头示意,彻底无视了我的存在。 我也安静地坐在座位上,正满脑子胡思乱想要怎么和陆涵套近乎,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认真听。” 这个电话,是那个男人的。我突然就好像被电一样,下意识抬头看台上的陆涵,他一只手拿着话筒,另一个只手拿着激光笔。 不是他发的短信。 我心里有一些失望,可我更相信,如果真的是陆涵,他自然也有办法发出这条短信。 不过,那个男人从不会让我做无意义的事,我立刻打起了精神,认真听起来。 我转头看向纪学而,他也听得很是认真,还时不时在记着笔记。 等我认真听完这场讲座,才终于明白人家为什么不对外开放了,那是怕伤了我们这些群众的心。 基本是,听不懂的。 除开那些专业术语,我也只大概听懂了排异,配型几率,术后治疗。 学生们陆续退了场,纪学而带着我走向了陆涵,“陆涵,你在台上还真挺像大学教授的。” 陆涵只是淡而一笑,转头对着我,“看来教授不会挂你了。” 纪学而有些奇怪地看着我们,我面不改色,“教授不嫌我这个学生太笨就好。” 走出礼堂,我借口还要跑一会拒绝了纪学而送我回家的好意。 目送着他的车子离开,我立刻跑回了礼堂,幸好,陆涵仍让那些好学的学生围着。 我也不急,就等着他一个一个解答。 人群中,陆涵仍是那样冷峻的神情,偶尔,他还会舒眉微笑。 这样的教授,也难怪这些女孩子这么好学了。 好不容易等同学们答疑完,我忙冲上去拦住了陆涵,“陆教授,我们打个商量吧,这课,别挂我了吧?” 陆涵停下脚步,瞥了我一眼,又抬起了脚。 我心里骂着娘,却还要微笑跟着他,“陆涵,不要这么绝情对一个喜欢你的女人吧?” 他仍是完全不理我,自顾自往前走着。 我看着他的背影,还有周围的同学,我笑了。 “陆老师!我是生物科学系大三的江歌,我喜欢你!” 他不是喜欢在人前演戏吗,那我就给他一个剧本。 大学里,哪怕是一个系,都不可能全认识,果真大家已经窃窃私语起来。 陆涵停下了脚步,我忙跑到了他面前,有些得意地看着他,“老师,我喜欢你。” 这一幕,和警局何其相似。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突然揽住了我的腰,邪魅地笑了。 “老师也喜欢你。”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吻就这样突然来了,温柔,细绵,和那个男人不一样。 听到周围响起了掌声,我深深觉得自己好像被套路了,还是我自己设下的套路。 陆涵笑着看我,眼底却是充斥着寒意,“江尽歌,我只是个客座教授,真的和学生谈恋爱,只会成佳话。” 他说着话,突然凑到我耳边,“而且,今天谢谢你了。” 他留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转身就走了,我一时都没能理解。 等我回头对上那些少女怨恨的目光,我这才明白,我这一下,可是伤透了万千少女,还能让陆涵过得清净些。 这可能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失望地走出来,想起来今早江元清说想吃糕点。 恰好周边就有老字号的连锁店,我正在挑选着糕点,却听见身后一声巨响。 回头,一个男人撞倒了一整片柜子,愣愣地看着我,他好像在笑,眼眶却是红红的。 “先生,你这!”店员都跑了过来。 这个男人却好像看不见店员,径直向我走来。 我心中奇怪,仔细打量着他,长得可以说是很帅了,可是眉宇间,却是愁苦的。 就在他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尽歌,妈妈来了,给我带了很多糕点,你不用买了,赶快过来吧。”是江云清的电话。 “好,我知道了。那你让妈妈等我一会吧,我马上就来了。”我听到我妈去了医院,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 我从山里回来的时候,她们已经有了第三个女儿,而现在,所有人都只当有江元清这个大小姐,还有江楚怀这个二小姐。 至于我,呵呵。 我这才响起那个奇怪的男人,再抬头,他却不见了。 ——————————————————————————————————————— 糕点店外,沈蔚然静静望着店里的那个女人,她长得,和舒尔,一模一样。 009 把你画花成花(沈蔚然回归) ,在江舒尔的葬礼之后,沈蔚然也不知道自己颓废了多久。 甚至连三个孩子,都是顾菲一直在照顾着。 直到有一天,祁东野冲进了沈家,一把揪起了沈蔚然的衣领。 “沈蔚然,陆涵是不是还活着?”祁东野的青筋都突起了,整个人带着一股肃然的气。 沈蔚然笑了一声,“是啊,陆涵还活着,你也还活着,所以我的舒尔才会死的。” 他的心里,无限地懊悔着,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宁可不要救他们两个,也要舒尔好好活在他身边。 祁东野松开了手,舒尔的死,何尝不是他心口巨大的裂缝。 “沈蔚然,我手下的兵,说见过陆涵,他从医院带走了一个女人,一动不动的女人。” 祁东野一字一句说着,就像尖刀,刺进了沈蔚然的心里。 “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那个女人,会是江舒尔?”沈蔚然觉得有些可笑,更可悲的,是他宁可这是真的。 “不,不可能。”沈蔚然摇着头,整个人跌跌撞撞,“她死了,是我们送去火化的。如果陆涵带走的是舒尔,那她是谁?” 他指着大堂之上装着江舒尔骨灰的瓷罐。 虽然江舒尔已经化作了尘沫,可沈蔚然怕她寂寞,一直留在身边,寸步不离。 祁东野也是一样的无力感,“我不知道,可是陆涵他,他或许有什么办法,救了江舒尔。然后,偷龙转凤?” 两个男人就这样面对面看着,设想着一些自己都无法相信的事。 可这些不可思议,却也让他们,再次燃起了希望。 沈蔚然重新回到了江海集团,他认真工作,照顾着念念和两个小奶娃。 因为,如果舒尔回来了,一定不会原谅他这样浑浑噩噩,亏待了她的孩子。 另一边,沈蔚然和祁东野动用了手中所有的力量去寻找着陆涵,但这个人,却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就在此时,远在苏市的京裕集团给江海下了一个大单,要生产一批医疗器材。 沈蔚然想不通一个房地产的龙头集团,为什么会大批量的医疗器材。 正是因为这个疑惑,他选择亲自来苏市,来京裕签合同。 也正是这个选择,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在很久很久之后,江舒尔说,这一切都是天意。 沈蔚然这一趟苏市之行,并没有什么大收获,他离开之前,想要带一些糕点回去。 却没有想到,竟然会见到一个和江舒尔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那一瞬间,沈蔚然几乎要落下泪来,老天爷真的把他的舒尔还给他了。 当沈蔚然走向她的时候,她却接起了一个电话,姐姐,妈妈? 她的声音,和江舒尔一点都不一样。 沈蔚然再仔细地看向她,除了眉眼相像,穿衣打扮,还有谈吐举止,不,她不是江舒尔。 恢复了理智,沈蔚然转身离开了糕点店。 “阿奇,去调查里面的那个女人。她是谁?我要她所有的资料。还有,把我的机票改签,我暂时,先不回深市了。” 阿奇在看到江尽歌的时候,也惊呆了,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 他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很快,便查清了资料。 豪华的套房里,沈蔚然看着电脑里江尽歌的照片,她和江舒尔,长得太像了。 看她的照片,就好像是,在看江舒尔一样。 “除了她的身世,还有一件事,江尽歌,她正被人起诉。”阿奇平静地说着,可是他内心里,却是不平静的。 他也不卖关子,继续说道,“起诉她的人,是苏市很有名的医生。他的名字,叫陆涵。” 沈蔚然感觉身子一震,陆涵,原来他躲在这里。 ——————————————————- 我站在病房外,看着那个我应该称作母亲的女人,细心地给江元清喂着鸡汤。 一勺鸡汤,一口绿豆糕。 她宠溺地看着江元清,伸手帮她捋着发丝,“你这个丫头,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这么不端庄。” 江元清整个人扑进了母亲怀里,“我就算是做了母亲,还是妈妈的女儿啊。” 她抬头看见了我,兴奋地冲我招了招手,“尽歌,你来了怎么不进来?” 我往里走着,母亲给我搬了一张椅子,微微笑了笑。 我也笑着,我们的这种笑容,大概就叫做端庄。 本来母女情深的场景,因为多了一个我,突然就有些尴尬。 “尽歌,你要不要,喝一碗鸡汤?”母亲给我端了一碗鸡汤,看我喝了一口,“有空,常回家喝汤。” 我低垂着眼睑点头,生怕眼泪会落下来。 被拐卖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我的房间里住进了那个叫做江楚怀的亲妹妹。 她对我充满了防备,而我的父母,是陌生的。 整个江家,可能只有江元清对我,最为热情。 可是,一切是多么可笑。 母亲走后,江元清也收起了笑脸,她抓紧了我的手,“尽歌,你是不是,还在怪姐姐?” 我不着痕迹抽回了手,“姐姐,你在说什么?” 江元清的手还停留在半空,她苦涩地笑着,“我知道的。是我贪玩,我们才会被人拐卖的。你把唯一逃跑的机会让给我,可我却没有回来救你。所以你恨我,不原谅我,是不是?” 我没有说话,她却泪眼婆娑地望着我,这番场景,若是让任何人看见了,只怕都会觉得是我在欺负她吧。 我笑起来,坐在她身边,“是不是怀孕的人,都会比较多疑?你是我的亲姐姐,我怎么会怪你呢?” “我知道的,那些人用爸妈威胁你,你也那么小,还能做什么呢?姐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看着她渐渐舒缓的眉头,继续说道,“而且我当时被卖到山里,那对夫妇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对我很是疼爱,还供我读书。我过得很好。” 无数个夜里,我都会梦见自己死命拉住了江元清的手,求她救我。可她没有。 我一直以为,亲姐姐,也是会出卖你的人。 可却不知道,真相,远比我所设想的,更残忍。 0把10 把你画成花 ,从医院走出来,我的心里很复杂。 手机震了一下,是他的信息,只是短短几个字,让我从头感到了寒意。 “让纪学而爱上你。” 纪学而,他不光是我的上司,更是我的姐夫。 我握紧了手机,林跃是不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的,所以,纪学而,他才是他的目标吗? 我苦笑,在他的心里,我果真就是一把刀,如果不够利,是不是就会被舍弃? “我想见你。”我编~辑好了短信,却又按了删除。 为什么我一定要问他,我想见他,我就要去。 我开着车往那里赶去,出乎意料,他没有来阻止我。 等我站在别院的门前,都觉得不是很现实。 我推开门,一路往里走着,一个人都没遇上。 奇怪,我听到了他的声音,听不清是什么,却是很焦急的样子。 我直觉感觉这件事不寻常,偷偷躲了起来。 那个男人,在轮椅上,背对着我,却也有令人窒息的威严。 我终于听清了他说的话,“她刚刚,真的动了吗?” 她?他?我的心震了一下,那个人,一定对他很重要。 这个没有弱点的男人,刚刚的口气竟然带着小心翼翼,还有期待。 我心中一酸,他的情绪,我总也能拿捏到一些。 原来,他在乎的人,就躺在那间房间里,那个一直被他视若禁地的地方。 我耐心地等着,直到他彻底消失在我的眼前,我这才走了出去。 轻轻推开那扇门,我的心猛烈地跳着。 里面,究竟是会是什么情况? 推开门,我长吁了一口气,里面,是一间普通的房间。 大大的床上躺了一个人,戴着氧气面罩,所以我看不清他的长相。 我这才看清,房间里放满了医疗器械,看来,这个人,病得很重。 我走近了一些,隐约能看清床上的人是个女人。 就在我要看清她的脸的时候,身后有一股风,还有一个严厉的声音,“滚出去。” 我的心一冷,是他,还是被他发现了。 而他,从来没有这么凶狠地对我说过话。 那女人的脸就在我眼前,我不想走,就差一眼。 却听他暴怒的声音,“我让你滚出去!” 我终究还是没有能看见那个让他这么在乎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我回到了他一直以来见我的那个房间,黑暗,只有一片虚无的黑暗。 而那个房间,是温柔的月光,会洒在床头上。 那大概是个他视若公主的女人,床幔是柔粉色的纱。 我没有去想一会他回来会有什么样的狂风暴雨,我的心,很痛很痛。 门一开一合的声音,是他,他来了。 我闭上了眼睛,以他的性格,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会意外的。 他没有。 他轻轻揽住了我。“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我点头,快要死去的心,竟一点一点要活过来了。 他的吻,落在我的额头,细细碎碎,让我浑身酥麻。 “记住了,那不是你可以探究的事。再有下次,你不要怪我。” 他翻身而上,极其温柔地褪去我的衣衫。 我却始终无法认真投入这场情事,一直以来,似乎他都是坐着轮椅的,可是在床上,我感觉不到他的残疾。 不过我只有他一个男人,在这方面,也确实没有发言权。 他似乎是发现了我的不专心,干脆用力把我翻到了上面,“你来。” 我感觉自己全身都红了,幸好,这篇黑暗之中,他看不到我的脸红。 一场淋漓尽致的情事,我已是累到快要睡着。 靠在他怀中,我睡得很安稳。 迷迷糊糊之间,我又梦见,江元清在悬崖边,甩开了我的手。 我一身冷汗,瞬间醒转过来。 我这才发现,他不见了。不,他还在,我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许久,我才听见了他的声音,他似乎是在打电话。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还会继续昏迷?” 现在,我已是确信,这个“她”,一定就是房间里那个神秘女人的。 而他的声音,越发地不淡定。这是我从未见过的他。 “嗯。上次我给你的样本,你试过了吗?可以配型吗?” “好。技术上,很快。” 我听他的电话快要打完了,忙躺下来,努力让自己的呼吸慢下来,沉稳。 可我很快就发现自己是白用功,他直接离开了房间。 我也就起了身回家,心里却是有太多不明白的地方。 这几天新的经理上任,倒是很温和,也没有为难我。 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我越发地心不在焉,差点连他给的任务都记不得。 结果,纪学而竟然自己找上了门。 下班出大楼的时候,我见纪学而的车就停在门口,似乎在等人的样子。 见到我,他直接就下了车,“尽歌。” 我微微一笑,“纪总,要去看姐姐吗?”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眼底带着一丝责怪,我心中奇怪,好像没有惹到他啊。 “尽歌,如果有什么事,就直接和我说。我不光是纪总,还是你姐夫。如果当年不是因为那件事,我们可能都不止······”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停了下来。 我只是淡淡地笑着,“纪总姐夫,到底怎么了?我怎么了?” 纪学而拉着我上了车,“我有一个律师朋友,恰好,也是你秘书的学长。” 我终于明白了他在说什么,摆出了一派黯然的样子,“原来是这件事啊。纪总,我被陆涵,起诉了。” 纪学而一脸的吃惊,“陆涵?怎么回事?你秘书给她学长打电话的时候,我恰好正和他吃饭。所以知道你惹了麻烦,还不知道竟然是陆涵?” 我无奈地笑了笑,大致把和陆涵之间的事给纪学而讲了。 现在倒好,既能摆平了陆涵,还能名正言顺接近纪学而,这个律师先生,我还真是要谢谢他。 我们正说着话,我突然发现对面有一个男人一直看着我们。 是那天在糕点店的男人,我心里发毛,他怎么总这样看着我,长得这么帅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如果我早知道他会对我的生活造成这么大的影响,我当时,一定会立刻就跑,绝不会有什么好奇心。 0把11 把你画成花 ,沈蔚然看着那个和江舒尔一模一样的女人,在京裕集团的大门口。 这不是一个巧合,他是特意来碰碰运气的。 他想要见她,明知道她并不是江舒尔,可是她的那张脸,仍然会让他产生错觉。 如果她是他的舒尔,为什么她不是,为什么舒尔不能像她一样,一颦一笑,哪怕,她只是活着。 沈蔚然感觉心一抽一抽地痛着,他已经查清了这个女人的身世。 她叫江尽歌,是苏市本地人。身世干净,没有一丝丝可能性是他的舒尔。 可是他不信,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有两个人这般相像,特别是,陆涵和江尽歌扯不清的关系。 这个女人,拥有和舒尔一样的脸,或许,或许,她就是舒尔! 沈蔚然看着纪学而帮她系上安全带,江尽歌礼貌地往后躲闪的。 他的心,咯噔了一下,这个动作,这个表情,分明和江舒尔一模一样! 他突然想起祁东野的话,陆涵这样神通广大,难道没办法带走舒尔,然后让她变成了另一个人? 或许,当时舒尔的声线被破坏了,所以江尽歌的声音和舒尔不一样。 沈蔚然拼命为自己寻找着理由,不论她是谁,他贪恋着她的那张脸。 仿佛是一种毒药,那是一个活着的舒尔。 他想到这里,忍住了想要落泪的冲动,如果可以,他愿意用一切,换回舒尔,哪怕是他的命。 所以,即使沈蔚然觉得京裕集团有问题,仍然签下了提供医疗器材的合同。 他和祁东野安排好了,不,此时的祁东野,已经改了名字,叫做祁石。 因为江舒尔一直说他就像是个顽石,他改了名字,留在了江海集团,帮沈蔚然。 按沈蔚然的计划,祁东野会留在深市看住江海的大本营。 而沈蔚然,则让阿奇带来了沈念,沈舒,沈迩三个孩子,在苏市暂时定居。 他的计划很简单,他一定要弄清楚,江尽歌究竟是不是江舒尔。 他这一次,绝不会再松手。 沈蔚然看着江尽歌的脸,心里越发难受起来,如果她是他的舒尔。 他一直没能找到她,她是不是很寂寞很害怕。 不过没关系了,他来了,还带了他们的三个孩子。 以后,他们一家三口,再也不会分开。 ———————————————————————————————— 我看着车前的男人,脸上时喜时悲,竟让我有一种难过的感觉,好像,他随时会哭。 为什么,他要用这么深情的眼神看着我? 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啊。 “尽歌?怎么了?”纪学而在我一旁问着,他转身过来,温柔地帮我系着安全带。 我下意识往后躲了躲,很抗拒他的靠近。 他一抬头,和那个奇怪的男人微微一笑。 见我不解的表情,他对我说道,“那个是沈蔚然,江海集团的总裁。” 江海集团,我再次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竟然是叱诧风云的沈蔚然。 可是堂堂沈总裁,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心中起疑,随着车子发动,他仍是那样痴痴地望着我。 刚刚纪学而看沈蔚然的眼神,也让我觉得很奇怪。 如果我没记错,江海集团主营的,应该医疗这块。可是,我们京裕,是主营房地产的。 还有陆涵的那个讲座,也是关于器官移植的。 难道京裕还涉猎医疗?我不解,却也不想去想太多。 毕竟在我的眼前,最棘手的,还是陆涵的那封律师信。 虽然秘书帮我联系的那个叫做薄言之的大律师,确实是业内一等一的好律师。 可是再好的律师也不如我眼前的纪学而,只要他愿意帮我,就是一箭双雕。 我想着,不免对他多了一些笑脸。 原以为纪学而是要带我去医院看江元清,却不想他带我来了一家餐厅。 林跃求婚的餐厅。 我强压着尴尬,跟在他身后走进去,他选的座位,是那日他和陆涵坐的位置。 隐在角落里,却能看见整个大厅。怪不得,那日他会看见我和林跃的闹剧。 纪学而绅士地帮我拉开了椅背,把菜单递给了我,“尽歌,看看喜欢吃什么?” 等我翻开看了几乎一半的时候,他合时宜地轻声道,“需要我推荐吗?” 我微笑,把菜单递回纪学而手中。 他已经给足了我温柔和面子,我也是时候把主权还给他,“纪总,我哪里会点菜,还是你来吧。” 他满意地唤来侍应,随意地点了几下,给我耐心地讲解着这家餐厅的特色菜。 我漫不经心地听着,心里一直想着刚刚的那位沈总。 心中叹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男人出现在我身边? 纪学而看着我,眼神中带着温柔,“尽歌,我最近经常很怀念,我们的小时候。” 我手中的刀停顿了一下,小时候?心中冷笑,如果没有后来的一切,或许我也能像他们一样,回忆养尊处优的小时候。 他见我没有说话,竟伸手握住了我的手,“尽歌,我昨晚梦见你了。你扎着马尾辫,跟在我身后,叫我学而哥哥。” 我想要抽回我的手,他却握得更紧了,“其实我从薄言之那里听说了你的官司,我有点不舒服。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学而哥哥,你不该瞒我。” 学而哥哥?我笑着抬头,“姐夫,你现在是我的姐夫,不是学而哥哥了。” 看着他冷却的脸色,我温婉一笑,“我原本也没想瞒你,只是怕你不好做呢。如果你知道真是太好了,是不是,能帮我找陆医生说说情?” 我低垂着眼睑,装作一派难过的神情,小声说着,“我只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接近他。虽然是用错了方法,可也不至于这样吧。” 纪学而苦笑着摇了摇头,“尽歌你不懂,他的性子,一贯是这样阴冷的。所以我上次就不赞成你喜欢他。他这样的人,不适合你。” 我低下了头,不再说话,假装看不见他眼中的温柔。 一切似乎都按着他的计划在进行,我也只能置身于其中,随波逐流。 其实我那时已是窥见了一些端倪,可我却不愿意去细想,未来的悲剧,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我此时的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