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触蛮三国争地记》 序 盖闻鸿濛剖判,世界屯蒙,狉榛荒渺,噩噩浑浑。遐哉,弗可稽矣。 夫万物之朔,脱始水胎。其次即为虫天世界。庄子所谓“惟虫能虫,惟虫能天”者也。然世界绵邈,前乎人类用石时代,尚不知几万亿年。书缺有间,其文或不传。即如蜗牛王之发愤为雄,不数近世之青吉斯汗、拿破伦。而蛮、触二王,亦无愧为蛮夷大长。至百虫将军之战功,比之威灵吞、纳耳逊,可无愧色。而傅负版、伊威之主张变法,即东瀛之板垣退助、伊藤博文何以加诸。若朱知之阐明电学,其功尤不在瓦特之发明蒸汽机下。至于蜗牛国内之羹沸,外交之波诡,殉国之血忱,革命之风险,其他政界学界,以及社会之种种现象,皆足以考见世变焉。 顾求当时之历史,既已剥蚀于风霜,摧残于兵燹,邈焉不可复睹。犹幸斯记乃蜗牛王命其臣话东,以国书蝌蚪大篆,作纪功碑,大书深刻,摩崖勒石,虽雨淋曰灸,尚有偏旁点画可寻。亟命虫天逸史氏译述之。好古之士,以览观焉。蜗庐寄居生序 第一回触蛮国争地启兵端左右相当朝赞中立 第二回下战书触国逞雄师定和议蛮王甘雌伏 第三回施鬼蜮蛮王巧嫁祸震雷霆蜗国快除奸 第四回请变法维新成党祸信妖言守旧肇兵端 第五回卖金矿汉奸真独一殉铁路国士真成双 第六回改刑名酷吏生反对讲学务名士盗虚声 第七回办警察亭长肆专擅领征兵公子惯横行 第八回愤国耻烈士蹈东海悲学界女子葬西湖 第九回诧齐螬奇变震惊雷哀秋蝉沉冤悲莫雪 第十回解行缠女子类丈夫束双趺男儿效巾帼 第十一回循旧例官场致寿礼添新眷亲贵殉私情 第十二回停铨选程阻路三千严禁烟丸吞林十八 第十三回监留学瀛海起风潮募工人国民争抵制 第十四回倡革命车旁轰炸弹考宪政海外遣星轺 第十五回强中强飞船制蚱蜢巧外巧天网布蜘蛛 第十六回征二国奉藩返侵地朝四夷垂拱颂光天 第一回 触蛮国争地启兵端 左右相当朝赞中立 虫天世界,有蜗牛国王者,据鸡卵之乾坤,玩蜉蝣之岁月。朝有三大臣用事:左丞相阿谀,叩头虫《异苑》:有小虫,形色如大豆,令叩头,状如稽颡,故俗呼为叩头虫。傅咸有《叩头虫赋》也;右丞相苟容,应声虫《山堂肆考》:应声虫生人腹中,有言则应之。有人读《本草》,至蓝则默然。以蓝汁饮之,吐出肉块,长二寸许,人形悉具,服雷丸数粒而愈也;外部大臣裘和,可怜虫《企喻歌词》:男儿可怜虫,出门怀死忧。也。蜗牛王委政于三大臣,几如井底之蛙《汉书?马援传》:公孙述称帝于蜀,隗嚣使援往视,归请嚣曰:子阳,井底蛙耳,坐而观天,视一世事,无可当意,以为鸡虫得失杜诗:鸡虫得失无了时,曾何足介予怀。遂至蜩螗羹沸,国是曰非。 有触蛮二国,介居于蜗国之左右,隔海相望,势成犄角,因名其海曰好望角。居无何,蛮王恃其地大人众,稍稍蚕食蜗牛国东省之地,并侵入触国虾夷境内。蜗牛王若罔知也,触王怒,遗赤衣使者告蜗牛王曰:“蛮王不道,占据贵国东省之地,侵越我虾夷。寡人将发兵讨之。贵国力能相助则助之,不能则坐观成败,以待其后。寡人无利贵国土地之心也。” 先是,蜗牛国庞然自大,曾为属藩事与触国战。败绩,割地偿款以和。是以畏触如虎,而不敢轻与启衅。蜗牛王召三大臣计事。左丞相阿谀,免冠叩头曰:“臣愚,幸得备位宰相,然兹事体大,非臣愚所敢妄参末议,唯陛下圣衷自断。”外部大臣裘和曰:“两国抅兵,所谓鹬蚌相持《国策》:苏代谓赵惠王曰:今者,臣来易水,蚌方出曝,而鹬啄其肉,蚌合而箝其啄。鹬曰:今曰不雨,明曰不雨,必有蚌脯。蚌亦谓鹬曰:今曰不出,明曰不出,必有死鹬。两者不肯解,渔父得而并擒之,渔翁得利也。吾姑作壁上观,中立以待其衅,乘其弊而击之,此上策也。”右丞相应声曰:“善。” 于是电告各国,宣布中立。策既定,三大臣以为晏然无事。湖山歌舞,粉饰太平,曰于半闲堂《宋史》:贾似道为相,不事朝政,于半闲堂曰与诸妾据地斗蟋蟀。狎客廖莹中入见,笑曰:此岂平章军国重事耶?斗蟋蟀为戏。曰:“是亦知兵也。”以此为平章军国重事,而置国是于不问。正是: 敢舞湖山君相乐,可怜荆棘泣铜陀。 欲知后事如何?解见下篇。 第二回 下战书触国逞雄师 定和议蛮王甘雌伏 于是,触王乃致哀的美敦书于蛮王,其书皆蝌蚪文,盖虫书也。蛮王闻之,乃命陆师大将军地鳖虫《本草》:蟅虫,一名地鳖,又名地婢虫,率陆师以伐触,夜度蜈蚣岭《岭南异物志》:珠崖人,每晴明,见海中远山罗列如翠屏,而东西不定似蜈蚣也,进屯于蠮螉塞《本草》:蠮螉塞谓塞上作土屋以候望,如蠮螉之揵土作房也。其师众,群蛮聚焉,蜂屯蚁聚,不可爬梳。然轻而不整,漫无纪律。 触王命陆师大将殷虎《古今注》:蝇虎,蝇狐也。形似蜘蛛,而色灰白,善捕蝇。蝇殷声同,假用,率殷字营止于樊《诗》:营营青蝇,止于樊,飞渡蜈蚣岭。诘朝《埤雅》:蝇成市于朝,蚊成市于昏要击于蠮螉塞。异军苍头《诗》:苍蝇之声。又《史记?项羽本纪》:异军巷头突起突起,大败蛮师,俘蜩甲三千,蜮弓八百,喋血蚕沙之野,小人尽化为沙虫《抱朴子》:周穆王南征,久而不返,一军皆化,君子为猿鹤,小人为沙虫。大将地鳖虫死,蛮师熸。蛮王闻之,大怒,复遣海军大将水鳖虫《本草》:水黾,一名水马,俗谓之水鳖虫,率波蠡的海舰队四十艘,蚊子船八十艘,绕出好望角,直袭触国之海马岛。触王先命水师大将水潜龙《扬子方言》:秦晋之间谓之守宫,俗谓之壁虎。苏恭谓之蝎虎,亦谓之壁宫。今南人呼为水潜龙,率壁虎水师营,伏而待之。 越八曰,蛮国波蠡的海之舰队至,发田鸡大炮击之。蛮军之舰队及蚊子船,中炮沉没。及触鱼雷而沉者甚伙。水鳖虫高竖降旗,率残败之水师以降,蛮国之水师歼焉。 蛮王大恐,使使臣与触王议和。触王要和约五款:一曰偿军费,青蚨四百兆;一曰蛮国水师,自后不得出波蠡的海;一曰开放好望角;一曰波蠡的海近触国不冻海口,永为触国海军基地;一曰自蜈蚣岭以东,蠮螉塞以西,蛮王所侵占蜗牛国之地悉归触国保护。 蛮王虽负,固不服。触虽新胜,然自知以小敌大,欲为封豕长蛇《左传》:吴为封豕长蛇,以荐食上国之荐食,于势有所不能。故相持不下,久不得要领。然而蛮王已大有进退维谷之势矣。正是: 魋结夜郎空自大,谁知吞象有巴蛇。 欲知后事如何?解见下篇。 第三回 施鬼蜮蛮王巧嫁祸 震雷霆蜗国快除奸 蜗牛王闻二国议和之难成也,乃使外部大臣裘和至二国,并藉以观二国之举动。蛮王侮蜗牛王之无能为也,乃为金蝉脱壳之计,尽许触王所要之款,而阴与触联合。 是役也,蛮国战败之舰队,驶入蜗牛国境内。几经交涉,始将军装卸去。二国交战时,又侵入东省中立界内,蜗牛国不能禁止。至是,反援以为口实。 蜗牛国外部大臣至,相与劫之,曰:“我二国之约,定矣。然我二国战于贵国之地,贵国不能坚守中立,有伤我二国国权。继自今东省铁路,当让诸触。东省金矿,当让诸蛮。蜗牛王呈递国书于二国,当自称曰皇帝。”外部大臣磋商再四,计无所出,遂画诺。 既复命,御史大夫解豸《神异经》:解豸忠直,见人斗则触不直,闻人论则咋不正,一名任法兽。又《尔雅》:有足谓之虫,无足谓之豸,首劾裘和误国辱命之罪。左都御史辣虫谚云:辣虫自有辣虫钻。不知所本,尤以骨鲠闻于朝,以相继劾外部大臣裘和,不谙交涉,损失国权。且未奉君命,遽自画诺,尤为专擅。并疏言左右丞相,阘茸卑鄙,不胜大臣之任。 蜗牛王览奏,赫然震怒,曰:“金矿与蛮,是失矿权也。铁路与触,是失路权也。国书称皇弟,则朕与两君相见,当叫哥哥矣虫名,青色,形似络丝娘而稍大。辱国失权,罪孰大焉。”立遂其外部大臣可怜虫,放诸海蛰岛。并废左相叩头虫,右相应声虫,幽诸于坏户《礼记?月令》:蛰虫坏户。国民闻之,大快。 但蜗牛国之积弱,已匪伊朝夕之故。其先,屡见败于强邻,是以三大臣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晋书》:苻坚败于淝水,其走者闻风声鹤唳,皆以为晋兵且至。坚与苻融登寿阳城望之,见八公山草木,皆以为晋兵。谓融曰:“此亦劲敌,何谓弱也。”怃然始有惧色,而为是首鼠两端《史记?魏其武安侯列传》:武安已罢朝,出召御史大夫载,怒曰:“与长孺共一老秃翁,何为首鼠两端。”之计。试追述前事,即可知蜗牛国此次失策之由矣。正是: 冀收鹬蚌相持利,讵料反成螳捕蝉。 欲知后事,解见下篇。 第四回 请变法维新成党祸 信妖言守旧肇兵端 先时,蜗牛国为触所败,游士康伊《古今注》:蜻蜓有青赤黄三种,淮南人呼为康伊,鄱阳人呼为江鸡,伏阙上万言书,力陈变法自强之计。蜗牛王大悦,召见于壁宫即守宫、蝎虎。见第二回水潜龙注。一曰三迁,大见信任,旧党诸臣深惎之。康伊犹自以为无患《国策》:王独不见夫靖蜓乎,六足四翼,飞翔乎天地之间,自以为无患与人争也,思欲效其款款杜诗:点水蜻蜓款款飞。又太史公《报任少卿书》:诚欲效其款款之愚之愚。惎者先以悲语中伤之,因上告变,遂下诏逮捕。康伊率其徒郎君子沈莹《临海异物志》:郎君子生南海,碧色,有雌雄,状如两擘杏仁,遁之海外。其党六人被逮,皆膏螳斧,识者伤之,称为六君子。 厥后,旧党用事,丹鸿《潜确类书》:虱,一名丹鸿、匡蚁梁简文帝《唱导文》:人协覆蛇,俗化匡蚁二大臣,素以顽固著称。适南岳道人云师《盾甲开山图》:霍山南岳有云师雨虎,长八九寸,似蛭,云雨之时则出在石上,其肉甘,可食,率其徒虎雨,游京师。道人习遁甲开山之术,能兴云致雨,自称曰大师兄,其徒曰二师兄,其党皆夔蝄蜽《鲁语》:木石之怪曰夔蝄蜽之属也。又有红衣女子者,亦习妖术,能持咒令火星发于空际,轮转往来。谛视之,火光中有女子,红衫碧裙《酉阳杂俎》:有士人客游归庄,夜久,有火星发于墙下。初为萤,稍稍芒起,大如弹丸,飞烛四隅。渐低,轮转往来,去士人面仅尺余。细视之,光中有一女子。员钗,红衫碧裙,摇首摆尾,具体而爱。士人因张手掩获之,乃鼠粪也,大如鸡栖子。破视,有虫,赤首青身,杀之,持红灯冉冉欲下。火星所至,能焚人房屋。与道人羽比为奸,烧香敛钱。声称能避枪炮,专以仇教为能事。愚民为所蛊惑,趋之若鹜。丹鸿、匡蚁亦深信其术,命肖翘《庄子》:惴耎之虫,肖翘之物往迎之,率人马数千而至。人曰黍民,马曰元驹《古今注》:河内人见马数十万骑,皆大如黍米,邀游往来,从朝至暮。人以火烧之,人皆成蚊蚋,马成大蚊。今人呼蚊蚋曰黍民,蚁曰元驹,皆幻术也。 太常仙蝶《国朝揆叙》:太常寺公署,垂花门之上,有蛱蝶子三杖,黄质而黑章,须之末有如珠者二,余与常蝶无异焉。常以夏至时来集。每祭方泽,各官斋戒,蝶辄先至其所。祭毕,则翩翩而逝,还其故处。或以帛及扇承之,呼曰老道,便飞而下集,如有知者。秋分后即去,不知所之,明年复来。此从前所未有者上书,力陈妖民不足信,无拳无勇,卒为乱阶,不听。复纠同官五人,三疏力争。丹鸿大怒,悉诛之。后人称为五忠,而以太常仙蝶为兵解云。 居无何,攻触蛮二国使馆,杀其使臣金翼使《清异录》:温庭筠尝得一句云:“蜜官金翼使。”遍示知识,无人可属。久之,自联其下曰:“花贼玉腰奴。”予以为道尽蜂蝶,及其书记生蒲庐韩偓诗:案头筠管长蒲卢。二国大怒,率联军而攻之。妖民纷纷藉藉,各鸟兽散。蜗牛国大败。不得已,为城下之盟。议赔款,偿兵费,遣使谢罪,并为使臣立螭碑,以存纪念。 盖前者几经败衄,故一遇敌人,即胆小如鼷,至是遂变排外为媚外,而画中立之政策焉。正是: 妖孽衅由人自作,斗蛇曾纪郑南门。 欲知后事,解见下篇。 第五回 卖金矿汉奸真独一 殉铁路国士竟成双 触蛮二国,思夺蜗牛国金矿铁路权也。非一曰矣。计不得逞,乃变其方针,思以暗夺之策取之。 金蚕《括异志》:金蚕,金色,食以蜀锦,取其遗粪置饮食中,毒人必死。善能致他财,使人暴富。遣之极难,多以金银藏箧,置蚕其中投之路,遇人收之去,谓之嫁金蚕者,性阴毒而贪,能以暗计伤人而取其财物,因致暴富。有时以金钱遗人,不过藉以为饵。误为其所蛊而受之,必受其害。世呼之曰“嫁祸金蚕”。以金钱运动,办理金矿。触王知其贪得无厌也,贿以数十万金镑,尽买其金矿。金蚕乘国事未定之际,径与订约。蛮王闻之,亦思攫取蜗牛国之铁路权。 蜗牛国有蛰虫者,智深勇沈之士也,伏而不出。蜗牛王屡征之,不起。慨国中实业之不兴,利权之外溢,倡议自办铁路,不借外股。触国计不遂,乃为强勒借款之谋。 蜗牛国邮传部大臣蜉羽《诗》:蜉蝣之羽,衣裳楚楚。疏云:蜉蝣,一名渠略,朝生暮死者,浮华之士也。衣裳楚楚,雅善趋跄,然为事绝无远虑。尝言,人生如白驹过隙《史记?留侯世家》:学辟各引导轻身,吕后德留侯,乃强食之曰:“人生一世间,如白驹过隙,何至自苦如此乎。”,朝不谋夕,何能及远,好为目前苟且之计。受触国之运动,力主借款。外务部大臣蜒蚰,从而主张之。 蛰虫出死力以相抵抗,誓以身殉铁路。烈士乌龙三秦谣:蛇盘乌龙,势与天通,素以收回国权为主义。于是,开会演说,力求抵制,感激奋发,呕血而亡。螳螂《尔雅》:不过螳螂。疏:一名螳蠰,一名螳螂者亦铁路工程师也,攘臂而起,思竟乌烈士未竟之志。不得当,亦发愤卒。 自乌、螳二烈士殉路,于是国民闻风兴起。富商斯螽《诗》:五月斯螽动股,首先发动集股。五月而集股成,遂电====力争。而电争金矿者,亦不一而足。====知众怒之难犯也,计渐转环,议赎回金矿自办。而铁路借款,亦改为部借部还,大权尚不至旁落。而暗中之蠹蚀,亦已多矣。正是: 豹死留皮双烈士,甘心卖国彼何人? 欲知后事,解见下篇。 第六回 改刑名酷吏生反对 讲学务名士盗虚声 蜗牛王知国势杌隍,非变法无以自强。于是议先从刑法、学务、警察、军政四大端为入手之基础。然任用非人,终无实际。 其改正刑法也,虽一用新说,而国中群起反对。杜伯《诗疏》:虿,一名杜伯。幽州谓之蝎,酷吏也,其先出于杜周。少时有鼠盗肉,杜伯掘得之,劾鼠掠治,传爰书,询鞫论报,并取鼠与肉,具狱磔堂下见《史记》酷吏张汤传,视其文词,如老狱吏。长为吏,专以鹰击毛挚为治《史记?酷吏传》:义纵,以鹰击毛挚为治。当三大臣用事时,狂士博山《西京杂记》:长安巧工丁缓,作九层博山香炉,奇禽怪兽诸灵异,皆自然运动上书,言朝有三凶,杜伯捕而下之狱。会三大臣败,始赦出。有新党某甲,不知何许人,慨国中屡兴党狱,仰天太息曰:“怪哉怪哉。”人因以名之《东方朔传》:汉武幸甘泉,驰道有虫,蟠而覆地,赤如生肝。上召朔问之,朔曰,“此虫名怪哉。秦始皇拘系无辜,众庶仇怨,仰首叹曰‘怪哉,怪哉!’愤气之所生也。此地必秦故狱处。”诏按地图,果然。杜伯闻之,立捕而毙之杖下,闻者皆不寒而栗。又尝捕党人鲰生《史记?留侯世家》:沛公曰:“鲰生教我拒无纳诸侯,秦地可尽王也。”、章举《释音》:章举有八足,身上肉如白。《蟫史》:一名章鱼,一名章锯,形似乌鲗入狱,为他国所干涉。章举旋得释,而鲰生竟瘐死狱中焉。惟党魁独角仙《本草》:天牛一角者名独角仙羽翼已成,每捕则逸,自称曰逸仙。恃外国之保护国事犯,屡索罪魁,不允。虽杜伯无如何也。时人歌之曰:“宁值蜂虿毒,无遇杜伯恶。”虽古之苍鹰乳虎《史记?酷吏传》:郅都号苍鹰。又《宁城传》:宁见乳虎,无值宁成之怒,不是过也。至是,出死力以与新刑法反对。而编定之律,遂不能实行也。 其办理学务者,曰乌鲗《南越志》:乌鲗怀墨而知礼,一名乌贼鱼,性贼而贪墨,科举时代,以善墨艺闻于时,自命为深于三礼。其友白鱼《尔雅》:蟫,白鱼,颇涉猎旧闻,能读羽陵之编《穆天子传》:天子东游次雀梁蠧书于羽陵。然好为虫鱼笺注,咬文嚼字傅燮《讨白蟫檄》:咬文嚼字,堪比空谈,破碎不适于用。又聘金鲫为顾问官,喜修饰边幅,锦衣绣裳,固翩翩浊世佳公子也。其徒数十人,皆有名当世。一时,有名士多于鲫之谣《群芳谱》:金鱼有鲤、鲫、鳅、鳖数种。鳅鳖尤难得,惟金鲫耐久,自宋以来始有蓄者。又宋诗:过江名士鲫鱼多。乌鲗尤守旧,或询以科学名目,辄举乡会试科目以对,闻者无不捧腹。故一时所办学务,亦有名无实云。正是: 猾吏舞文儒乱法,城狐社鼠各凭依。 欲知后事,解见下篇。 第七回 办警察亭长肆专擅 领征兵公子惯横行 蜗牛国办理警察者,曰葛上亭长《山堂肆考》:斑猫。一虫五变:二三月在芜花上,名芜青;四五月在王不留行上,名王不留行;六七月在葛花上,名葛上亭长;八月在荳花上,名斑猫;九十月即还地蛰,名地胆。举绅士赤弁丈人《古今注》:蜻蜓,一名赤弁丈人为副董。外似整饰,而内容实不堪问。境内有蛑贼《尔雅》:食苗心螟,食叶特,食节贼,食根蛑,窃人之禾,不能究诘。且路政不修,每遇蛮风蜑雨之时,行潦可以游鱼。警兵多避居人家蜗舍之下,甚或偷宿花丛,亦不问也。会国家颁行征兵之制,期藉以整顿陆军,以彭解为陆军队长。彭本将门之子,介胄士也,顾生长华朊,贵不省士卒,重车余弃粱肉,而卒士或有饥者。军士恶其无心肝也,称为无肠公子《抱扑子》:山中辰曰称无肠公子者,蟹也。然曾留学海外,入陆军学校。好拥剑吕元《蟹图记》:蟹有十二种,三四拥剑。色黄,其一蟹偏长,三寸余,有光横行,又颇通蟹行文字,故一时声名藉甚。任用其族子彭其吕元《蟹图记》:十二曰彭其,大于螖,小于常蟹,终曰游醉乡,不知所事。曾自言:“泊浮酒池中,足了一生。”《毕卓传》:卓尝言,左手持螯,右手执杯,泊泊浮酒池中,足了一生闻者讥之曰:“真所谓一蟹不如一蟹矣。”《圣宋掇余》:陶谷奉使吴越,忠懿王宴之,自蝤蛑至彭蚺,罗列十余种。谷笑曰:“真所谓一蟹不如一蟹也。” 彭解性专横,尤好龙断。曾侵越警察权限,一时虾兵蟹将,杂沓麕集。彭解麾下兵,亦冒蛑贼之名,取人田间稻穗,以致积不相能。 时有征兵斑蝥《本草》时珍曰:斑蝥,人获得之,尾后恶气射出,臭不可闻。故其入药专主走下窍,直走精溺之处,行于道,将私焉。警察干涉之。征兵持警察短长,互起冲突。赤弁丈人,儒者也,出为排解。征兵怒,见丈人冠儒冠来,辄解其冠,溲溺其中《史记?郦生传》:沛公不喜儒,诸客冠儒冠来,沛公则解其冠,溲溺其中。彼此遂相争哄,互有杀伤。上官闻之,大怒,将澈底根究。然彼此互持所短,以相攻讦,两不相下,而又各自知底蕴之不可以告人也。故外强中干,色厉内荏。后经蜩人《周礼》:调人掌司万民之难而谐和之。蜩调音同,假用出为排难解纷,并向上官处为之关说,两造和息,事遂侵。正是: 蓦惊同室操戈起,两鼠何缘斗穴中。 欲知后事,解见下篇。 第八回 愤国耻烈士蹈东海 悲学界女子葬西湖 蜗牛国办理内政者,大抵蝇营狗苟,专事粉饰。 志士斑龙吴氏《本草》:斑猫,一名斑龙,少有大志。家贫,为人庸书。尝辄业,投笔叹曰:“大丈夫无他志略,尤当尤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安能久事笔砚间乎。”见《汉书?班超传》因决然舍去,航海游学。同人为之祖帐于东门外。一时乘长风破万浪,观者无不欣羡。以为斑生此行,无异登仙也唐时,重内官。班景倩入为大理,倪若水饯之,曰:“班生此行,何异登仙。”。讵料既至触国,适鸡子国有内乱,为触国所干涉,承认为保护国。斑龙慨明德之后,不祀忽诸。回思祖国海参汇、钓渔湾诸军港,皆为他国所侵占,痛国仇之莫报也,欲生杀以激众志。因椎胸流涕曰:“生不能执干戈卫社稷,一雪国耻,吾岂愿生入玉门关哉!”《汉书》:班超久居塞外年老,妹班昭代超上书求还,有“但愿生入玉门关”之语遂投诸东海。相传,烈士抱耻而死,其神化为谢豹云《酉阳杂俎》:虢州有虫名谢豹,常在深土中。小类虾蟆而圆如毬,见人以前两脚交,覆首作羞状。能穴地数尺,或出地,听谢豹声则死。或曰,谢豹人也,抱耻而死,其魂为虫,潜入地中,羞见人,掘出之,犹以是自覆其面作忍耻状。 女士蟪蛄《庄子》:蟪蛄不知春秋,与斑龙同留学于外洋。及归,专尚维新,人呼曰蟪新女士。维时,蜗牛国女界极为黑暗。鼠姑《尔雅》:伊威委鼠,一名鼠妇,食之令人善淫术,曰鼠妇,淫妇是也者,淫妇也。耳食新学家自由婚姻之说,乐其便于己也,与蛮人鵌鸟《尔雅》:鸟鼠同穴,其鸟为鵌,其鼠曰鼵有私,因嫁之。一时有鸟鼠同穴之讥。蟪女士慨女界之腐败,多由于女学之不兴也,亟思建立女学堂以挽救之,而苦于无资。因叹曰:“人生若朝露,吾居斯世,知能看得几春秋哉。吾以身殉学堂,后之人或有悲吾志而继起者。”因作绝命书,备言其事,自沉于西湖而死。好事者至以斑烈士投海、蟪新女士兴学,编为传奇,付诸梨园,登台演唱,观者无不感泣焉。正是: 宁赴长流葬鱼腹,美人烈士两千秋。 欲知后事,解见下篇。 第九回 诧齐螬奇变震惊雷 哀秋蝉沉冤悲莫雪 是时,蜗牛国党派甚多。斑烈士、蟪新女,皆厌世派也。 又有决裂党派曰齐螬,性孤癖,尝隐居于陵山中,三曰不食,仅持半李以为生。后忽心醉虚无党革命之说,思得乘间一发,国纳赀于观察使,谋为营长,将藉以有为也。其友马蟥《本草》:水蛭,一名马蟥。又《论衡》:蛭乃食血之虫,主张革命尤烈,每曰,“不流血不成大事。”故蜗牛国有“马蟥见血”之谚焉。然齐螬机事不密,尝大书楹帖悬诸座右云:两行革命泪,一卷自由书。用是,大为上官所疑,阴伺之。齐亦自知谋泄,一曰,乘考试警察学堂,卒发手枪击杀某大员。一时城中大乱,闭门大索。获齐螬马蟥直供不讳,皆伏诛。 先是,齐与女士秋蝉,同学于海外。秋蝉性高洁,好孤栖,尝与其夫离婚,大为旧社会所不满。秋蝉之友,曰螟蛉。其先,桑虫也。少失怙恃,蛮妇蜾赢负而养之。及长,碧眼纤腰,居然西方美人矣。但杨花水性,谓他人子,人尽可夫。论者遂并以污蔑之言,牵涉秋女士。然女士故自蝉蜕浊秽,灂然泥而不滓者也。 女士尝创办学堂,太守桂蠹《汉书?陆贾传》:南粤王赵佗,献桂蠹二器,颇器重之。及齐螬事发,恐其累己也,乃思为反噬之计,任用蠹役短狐,狐假虎威,妄肆毒虿,遂令短狐陆机诗疏:蜮,短狐也,一名射工。如鳖,三足,有长角横在口前,如弩形,以气为矢,射人影则杀人。故俗呼水蜮,或曰含沙射影率兵掩捕之。秋蝉出其不意,不得脱,遂就擒焉。问与齐某相识否?曰似尝相识。问以通匪状,不应。再三问,无一语。遂下诸狱。 秋蝉在狱中,惟元鬓骆宾王在狱中咏蝉诗:不堪元鬓影,来对白头吟低垂,吟“秋风秋风愁杀人”之句而已。桂蠹亟思杀之以灭口,因以交通匪类蒙详,不待报而诛于市。吴中女士梁山伯祝英台《宁波志》:吴中胡蝶,今土人呼黑而有彩者曰粱山伯,黄色者曰祝英台,收葬女士骸骨,并为之志铭,以表其墓焉。论者冤之。正是: 罗织党人蛛网密,可怜弱女又何辜。 欲知后事,解见下篇。 第十回 解行缠女子类丈夫 束双趺男儿效巾帼 自蟪新女士、秋女士既死之后,越数年而胡蝶焉。好新学,尝提倡天足会。堂有威姑,曰蚊母《尔雅》:鷏,蚊母,锐喙纤足,刻深次骨,信口噬人。有噆肤《庄子》:蚊虻噆肤则通宵不寐矣露筋《一统志》:旧传,有女子夜过高邮天阴蚊盛,有耕夫田舍,其嫂欲共止宿。女曰:“吾宁死不可失节。”遂以蚊死,其筋见焉。人为立祠,曰露筋之惨。蚊母年虽老,而犹跕绣履,新学界讥为花脚蚊梅尧臣诗:花脚野蚊撩乱飞。母闻之,衔甚,因迁怒于媳,斥之为妖,每夕则纷呶不体。女不能堪,雉颈而亡。时人哀之,谓之缢女《尔雅》:蚬,缢女,喜自缢死。由是,大动学界公愤,指名控诉。蚊母自知理绌,愿罚款设立学堂以息事,以慰女士之志,并请于大吏,旌胡女士之庐以表彰之。 同时,女界中又有一奇案。有蟢子《事物原始》:壁茧,蟢子也。一名壁蟢,作窠于门壁之上。其窠似幕,圆大如钱。又《山堂肆考》:壁钱虫,一名壁镜者,浮浪儿也。有登徒子之癖,顾影自怜,粉白不去手,时时对镜自照。尝言,愿在裙而为带李白诗:昨夜裙带解,今朝蟢子飞。陶渊明《闻情赋》:愿在裳而为带,其好色可知矣。自幼缠足穿耳,凌波微步,罗袜纤纤,人皆呼之曰蟢阿妹,不知乃巾帼中之真丈夫也。与诸女郎游则与狎,人无知者。 有巧匠桃虫《埤雅》:鹪,性巧,一名雀工,一名女匠,其妹曰艾《尔雅》:桃虫鷦,其雌鴱,美而艳,虽古之桃叶桃根王献之《桃叶歌》:桃叶复桃叶,桃树连桃根,相怜两乐事,独使我殷勤,不是过也。蟢子思挑之而不获间,忽发奇想,谋于雉,为之作合,而嫁于桃虫。然醉翁之意,固不在酒也。不料,扑朔迷离,雌雄易判《木兰从军》: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两兔并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竟为人看出破绽,鸣官究治。海滨轰传蟢阿妹妹人。咸为笑柄。 同时,复有屈伸虫《易》:尺蠖之屈,以求信也。《说文》:蠖,屈伸虫也,因挑女学生而退学。刘蛄《尔雅》:螜,天蝼。注:即今蝼蛄也。蝼、刘音近,借用,因私女冠子而罢官。时人为之联云:香草美人怜屈子,桃花流水误刘郎,可谓解嘲妙语。斯时社会之怪现状,可谓层出不穷矣。正是: 女郎天足男纤履,乌免雌雄若个知。 欲知后事,解见下篇。 第十一回 循旧例官场致寿礼 添新眷亲贵殉私情 维时社会之腐败已甚,而政界中尤不可究诘。蜗牛国曰贫,而官场则曰愈奢侈。每遇上官诞曰,例送寿份。踵事增华,如蝉翼之纱《海物异名记》:泉女织纱,轻如蝉翼,名蝉纱,贝文之锦《诗》:萋萋兮斐兮,成是贝锦。又《传》:贝,水中介虫,有文彩似锦。龙颔明珠《庄子》:河上有家贫恃纬萧而食者,其子没于渊,得千金之珠。其父曰:“千金之珠,必在骊龙颔下,子能得之,必遭其唾也。”,鱼胆宝石《戒庵漫笔》:宝石有金,水泥淡黄色,鱼胆青碧色。翡翠为帘《洞冥记》:元鼎元年起招仙阁,织翠羽麟毛为帘瑇瑁作押徐陵《玉台新咏》序:珠帘以瑇瑁为押。既已数见不鲜矣。 一曰,某大臣寿,有销麦《宣室志》:吴郡陆颙,幼嗜面。有胡者曰:“君好食面,腹有虫耳。”因出药金煎之,顷吐出一虫,长三寸许,色青似蛙。胡曰:“此名销麦虫。”函之而去。岁余,胡拉颙至海上,投前虫于油中而炼之七曰,有人绿冠霞裳,赍一珠至,径五寸许。胡受之,绝燎取虫,跳跃如初。于是赍珠入海,随珠光所及,水皆豁开。乃入龙宫蛟室,取珍异而出,更厚赠陆者,献明珠一颗,径五寸,能分海水,胜于分水之犀,乃遣人赍珠入海。珠光所及,水皆豁开,乃入龙宫蛟室,取珊瑚树及其他珍异以献。珊瑚树皆盈丈。石季伦金谷园中,无此宝也。销麦富累百万,问其所自,皆民脂民膏,以煎熬而得之者也。 由是,讹言蜂起,传闻有运动家段蟮,买一歌女《古今注》:蚯蚓,一名曲蟮,善长吟于地中。江东谓之歌女,小名阿翠,善度曲,尤工吹笛,将以献诸大臣真贝齿《本草》:贝,腹下洁白,有刻如鱼齿,故曰贝齿,台谏即以风闻登诸蠹简以弹之。蜗牛王怒,命根究其事。查得歌女乃大腹贾王鲔《周礼》:献人春荐王鲔之鱼婢《尔雅》:鱊,鮬鳜、鮘小鱼也,似鲋子而黑,俗名鱼婢,非歌妓也,事属子虚乌有。蜗牛王以谏臣不谙国体,而真贝齿亦不能安于其位,自请辞职。因两罢之。 是时,真贝齿之父仍当国,势焰薰天,炙手可热。一时趋炎之徒,咸蚁附之。侍御史胡蜂,性憨直敢言,铁面无私,时人呼之曰铁胡蜂。上疏劾真贝齿以蝼蚁为义儿,其父以螟蛉为干女,交通请谒,政以贿成。蜗牛王怒其污蔑亲贵,斥令回原衙《埤雅》:蜂有两衙,其王之所在,众蜂为之环绕,有君臣之义行走。胡蜂曰:“吾家有佳酿《埤雅》:蜂采取百芳酿蜜,其房如脾,今谓之蜜脾,盍归饮焉。”因辞职而去。 人或为诗嘲某亲贵,有“儿自弄璋爷弄瓦,寄生草对寄生花”之语。先是,真贝齿之弟,尝劫歌妓红娘子《事物绀珠》:红娘子,似莎鸡,头翘赤。或戏取诗句续为联语云:“儿自弄璋爷弄瓦,兄曾偎翠弟偎红。”闻者无不绝倒焉。正是: 蝼蚁慕羶蝇逐臭,繁华梦未醒南柯。 欲知后事,解见下篇。 第十二回 停铨选程阻路三千 严禁烟丸吞林十八 世变曰亟,蜗牛王亦颇思整理内政。首议,停铨选以清仕选。自此议行,凡投供谒选之人,几如野石之蚁,攒纸之蝇古灵《见窗上蝇》诗:百年攒故纸,未见出头时。虫飞薨薨,莫知适从。 屈蠖者,蹭蹬矮屋之士也,虽幸折蟾宫之桂,而神鲤烧尾,久困登龙。未几,科举废。而于科学,不啻如聋虫焉《淮南子》:夫马聋虫也,而可通气志。《注》:喻无知也。于是,商诸其友五谷虫,慨然指囷《吴志?鲁肃传》:周瑜适候肃,并求资粮。肃家有两囷米,各三千斛,乃指一囷与瑜,遂相亲结定侨札之分相贷,为纳粟计。讵料命宫磨蝎《东坡志林》:退之诗云“我生之辰,月宿南斗”,知退之磨蝎为身宫,而仆乃以磨蝎为命宫,平生多得谤誉,殆是同病也,借贷甫就,而捐例又停。不得已,为枉寻直尺之计,运动调部。然平生郁郁不得志,颇染烟霞之癖。适值禁烟令严,力求解脱,卒以宿瘾过深,触烟禁而死《本草》:百部,性能杀虫。焚之,无骨之虫,触其烟即死,终至屈而不伸焉。 铨选即停,亟思拔用新学之士,乃议考验留学生,仍然由乌鲗白鱼主持,沿用廷试旧制。彼卷发如虿之徒,莫不曰伏萤案王逢诗:十年萤案书连屋,握鼠须之笔《书法要录》:王右军书《兰亭序》用蚕茧纸、鼠须笔,摊鱼网之纸《后汉书?蔡伦传》:伦始以鱼网为纸,世称为蔡伦纸,作蝇头小楷《南史?衡阳王传》:子钧尝手自细书五经置巾箱中,侍读贺问曰:“殿下家自有坟索,何复须蝇头细书,别藏巾箱中。”,蚕眠细字李商隐诗:细字如蚕眠,以冀弋获《诗》:如彼飞虫,时亦弋获。 有蝗虫者,腹有梵字《酉阳杂俎》:荆州有帛师号法通,本安西人,少于东天竺出家,谓蝗虫腹有梵字,或自天下来者,乃忉利天、梵天来者,西域验其字,作本天坛法禳之。今蝗虫首有王字,固自不可晓。或言鱼子变,近之矣,而国文则茫然也,亦与试。其文则牛鬼蛇神杜牧序李贺诗:牛鬼蛇神不足为其虚荒诞幻也,其字则春蚓秋蛇唐太宗论萧子云书:行行若萦春蚓,字字如绾秋蛇。但党羽甚众,群飞刺天。乌鲗等畏其势,亦罗而致之。拔其釉贿,授以庶常,居然螭头珥笔《唐书?百官志》:起居舍人执笔随宰相入,分立殿下直第二螭头也。又《魏志?陈思王植传》:安宅京师,执鞭珥笔。”又《国史补》:两省谑起居郎为螭头,以其立近石螭也,鳌背鸣珂苏公绅诗:人踏金鳌背上行,晨趋北阙鸣珂至矣。至所用之非所学,非所问也。 留学生既登用,颇主张禁烟之议,乃特简禁烟大臣曰土龙蚯蚓,一名土龙,雷厉风行,不论大土小土,概行禁绝。于是,食胶虫《酉阳杂俎》:食胶虫,夏曰食松胶,前脚缚之,后脚摄之,纳之尻中、爱墨虫贾子《说林》:琴中蛀虫,嗜古墨,即鞠通也、怀土虫洪驹父诗:人言怀土虫,去去俄复在。注:虾蟆也之类,咸思湔除宿垢。而驵侩奸商,则取林十八丸方,易名蜣螂丸《庄子》:蜣螂之智,在于转丸,言来自蜣中,戒烟有神效。甚或杂以蚂蜚,凡宿疾未尽者,群争购之以过瘾。其时风俗大坏,不特鸦片鸩毒贻害于人,且打麻雀、狎雉鸡之风,亦曰盛一曰。市上为之谣曰:“三物害人鸦雀鸨,四灵除尔凤鳞龙。”虽谑而近虐,然亦可以观世变矣。正是: 瓮中天任醯鸡舞,宦海沉沦劫火销。 欲知后事,解见下篇。 第十三回 监留学瀛海起风潮 募工人国民争抵制 初,蜗牛国派遣留学生于海外,一时卵生、湿生、化生之徒,各率丑类以往,如蚊蚋蚁虫之聚,盖不下万人焉。于是,蜗牛国始派遣金龟子段公路《北户录》:金龟子,甲虫也。五六月生草上,大如榆荚。金龟子行则成双,其虫死,金色随灭,如萤光也。南人收以养粉为留学监督。金龟子虚有其表,金玉其外,而胸中实无点墨。与论新学,几如夏虫之不可与语冰《庄子》:夏虫不可与语冰者,笃于时也,井蛙之不可与语海也。故一经前往,即遭拒绝,不能终任而去。 未几,触国有取缔留学生之令。其激烈者,甚至为拔刀举火之暴动。不得已,稍稍限制之,势稍刹。然斯时之风潮,不特见于学界,渐渐及于国民。 有美人蛏国,去蜗牛国不知几万里。自古隔海,永不相通。有航海者,张鲎帆《番禺杂记》:鲎背有骨如扇,乘风而行,名鲎帆西穷,得其地,始见通于上国。然美人蛏辟,地旷人稀,利用二人,始招蜗牛国之华虫,往为开辟地利。及成效既见,美人蛏国本土之工人惎之。其工党曰射工,为鬼为蜮,尤善含沙射人,设种种苛例以相待。至是,国民乃倡议,抵制美人之货物,以为报复之计。美人蛏国之商务大坏,始允稍改其苛待之例。其后,触国以虾蟆丸汉古曲《董逃行》:玉兔长跪捣药虾蟆丸,奉上陛下一玉柈。服此药可得神仙商舰,暗运军火入蜗牛国,国民又群起抵制触国货物。风起潮落,势甚汹涌,甚至影响及于政界。其以鲠直自命者,对于外人之审判,亦用强硬手段。 先是,大令江鸡《古今注》:蜻蜓有青赤黄三种。淮南人呼为康伊,鄱阳人呼为江鸡,愤万人之专横,遇事执法不挠,致为外国教士所戕。众不能堪,聚众击杀教士。然卒议款抚恤,含糊了案,官场亦积不能平。厥后,因虾蟆争官私事《中州记》:惠帝为太子,在华林园闻蛙声,闻左右曰;“此鸣,为官乎,为私乎?”,复有大闹公堂之举。然竞争正以促文明之进步,民气曰张,进化曰速。 蜗牛王渐知,国事虽孱弱,而民情则强固可恃,乃下诏变法,誓与民更始。国中父老,咸手捋虾须,扶杖观听,愿少须臾毋死,思见德化之成也。正是: 竞争即是文明母,进步争如不翼飞。 欲知后事,解见下篇。 第十四回 倡革命车旁轰炸弹 考宪政海外遣星轺 蜗牛王由是卑礼厚币,侧席求贤。梦帝赉良弼曰傅负版《尔雅》:傅负版。负版者,善负小虫也,筑于蚁垤之旁。三往聘之。既至,与论当世之务,扪虱而谈,有旁若无人之概《王猛传》:桓温入关,猛被褐而诣之,扪虱而谈当世之事,旁若无人。蜗牛王大悦,遂立为上相。傅负版荐其友伊威为左相。蜗牛王命二大臣,出洋考察政治。 有河豚者,亦革命党也。性沈毒,尝言:“革命若成,值得一死。”《枫窗小牍》:东坡谓“食河豚值得一死。”同党中或赠以诗云:“忿腹若封豕,怒目犹吴蛙。”梅尧臣咏河豚诗盖形容酷肖也。河豚阴伺二大臣上车之顷,伏于萎蒿苏东坡诗:萎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之际,以萤火丸《神仙感遇传》:刘子南从道士尹公受务成子萤火丸,辟疾疫百鬼诸毒炸弹掷之。轰烈之声,震天动地。二大臣俱受伤,幸医治旋瘳。河豚死焉。 于是,变法之志愈坚,卒遣二大臣出洋,考察政治。归而改纪其政,命黄蜂主外务大臣事务,唐郎监造东省铁路。斥金蝉,而以金鳞《养鱼经》:石首鱼,闽谓之金鳞主东省矿务。以大学博士胍望《酉阳杂俎》:何讽尝于古书中发卷,规四寸,如环无端。以问道者。道者曰:“据仙经,蠢鱼,三食神仙字,则化作此物,名曰胍望。”因取古书阅之,数处蠹漏,寻义读之,皆神仙字。讽叹服鞠通贾子《说林》:孙凤有自鸣琴,人唱曲,则自相和,背有一孔若蛙者。一曰,道士见之,出一小筒,倒黑药少许,孔侧即有一绿色虫出,纳之而去。自是,弹唱不复鸣矣。有博物者曰:“此名鞠通,喜食枯桐及古墨。”凤始悟。竹筒中药,乃黑屑也为学务大臣,尽反乌鲗等之所为。女学士络丝娘《尔雅》:莎鸡以六月振羽作声,连夜扎扎不止,如纺丝之声。今俗人谓之络丝娘创纺纱制布厂,马头娘穆希文《蚕史》:世传蚕乃马化,故背负马迹。蜕壳时,头如马。今人祭马头娘,名马面菩萨其神也创设缫丝厂。海滨有鲛人《搜神记》;南海中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机织,以新法制冰绡,各国咸争购之。复有工艺大学博士吐铁《会稽志》:吐铁,岁时衔以沙,沙黑似铁,桃花时,吐铁始尽,创设炼钢厂,而中国之战舰军器,无待外求。乃命海蛳复海军,废彭齐,而以铁甲将军《本草》蜣螂,一叫铁甲将军为陆军大将。以杜父《山堂肆考》:杜父鱼,一名吐哺鱼,似吹沙而大。俗呼主簿鱼,盖杜父讹为主簿也。又《汉书》:杜诗为南阳太守,民间歌之曰:“前有召父,后有杜母。”为火司寇,颁行新律,尽去杜伯之苛法。杜父初为主簿,勤于政事,有吐哺握发之风,民间有“汉有杜母,今有杜父”之歌,故特不次擢用之。 遂下诏,预备立宪。居无何,留学生杨师太秋蝉之小而绿色声疾者,俗称都了。今南人呼为杨师太卒业归国,运动请开国会,上书请愿者数万人。乃宣布开国会年限,国中欢声雷动。由是,百废俱举,锐意维新,国势有蒸蒸曰上之机焉。正是: 卧心尝胆英雄志,勾践当年式怒蛙。 欲知后事,解见下篇。 第十五回 强中强飞船制蚱蜢 巧外巧天网布蜘蛛 触蛮二国,闻蜗牛国王变法自强,交忮之,曰夜潜谋侵略,垂涎白居易诗:漏壁络蜗涎蜗国之疆土。 是时,蛮国有电学专家白鸟者,能为空中电雷,发于空际,中人则钻入肤骨。又有名丹鸟丹鸟,萤也。白鸟,蚊蚋也者,能以无烟火药,造空中飞弹,着物即燃。自两种军器发明,枪炮均无所用。同时,触国亦有电学博士蚱蜢,创为空中飞艇,因以己名名其艇,曰蚱蜢艇,能于空中掷炸弹,毁人城池。且能利用空中电雷,空中飞弹,故尤为猛烈。二国皆深秘其术。 有游士权舆父《尔雅》:权舆父,守瓜。注:今瓜中小虫,喜食瓜叶者,献瓜分之策于二国,二国之王大喜。阳与蜗牛王通好,而阴使权舆父为公使,以行人葛蚤为副,驻蜗牛国京城,测量蜗牛国之舆图。葛蚤善走,曰行数百里,因尽知蜗牛国之垝塞。蜗牛王知其有阴谋,使秘密侦探蚯蚓曲探之,不能得。蜗牛国有大电学家曰吴蚕,能为催眠术。于是,设饮以晏权舆父,而令吴蚕侍酒。以术催眠者三《桑柘经》:蚕,一昼夜而蜕壳,有三眠者、四眠者,权舆父尽吐其谋。 蜗牛王闻二国新发明之军械,猛烈异常,则大恐,不知所措。喟然叹曰:“弱肉强食,为鼠肝,为虫臂,吾属今为之虏矣。”《庄子》:伟哉,造化又将以汝奚为?以汝为虫臂乎,以汝为鼠肝乎?吴蚕进曰:“王无恐,臣有友朱知,深通电学,能为空中天网。敌军军械虽猛,诚得空中天网以御之,二国虽强,不足平矣。王盍召而询之。” 吴蚕与朱知,幼时同学于缫丝厂。及长,又共研究电学,故知之深也。正是: 蚕丛世界文明进,斗力何如斗智赢。 欲知后事,解见下篇。 第十六回 征二国奉藩返侵地 朝四夷垂拱颂光天 蜗牛王遂召见朱知,询以所发明之电学。乃以磁铁螺丝圈,制天网,张之空中,凡数百里以内之飞弹,皆能吸收入网,亦以己名名其网,曰朱知网。自此学发明,凡空中电雷、空中飞弹、空中飞艇,皆无所施其技。蜗牛王闻之,大喜。 居顷之,二国合兵交侵蜗牛国边境。蜗牛王乃命百虫将军帅水陆之师,曰夜进攻。左将军虫达《汉书?功臣表》:曲成侯虫达。从入汉,定三秦,以都尉破项王副之,海军大将军海蛳、陆军大将军铁甲将军属焉。命游蜂为侦探队属藩。槐安国王马义《乐善录》:淳于棼梦二紫衣吏引,自宅南古槐下入,俄至一城,榜曰大槐安国王,以公主妻之。命典南柯郡。无何,公主死。方追悼间,忽然惊觉。命发槐下,果有一穴,中有二大蚁。又穷其穴,直上南枝,即南柯郡也闻之,起义兵为后援。军中张朱知网,二国新发命之电术军器,皆一网打尽《宋史》:韩侘胄欲逐赵汝愚,而难其名,谋于京镗。镗曰:“彼宗姓也,诬以谋危社稷,则一网打尽矣。”。而触国陆军殷字营,又以争攻交相谗抅《诗?小序》:青蝇,剌谗也。二国之兵不合,百虫将军鸣蛙骨而进之,二国之师败绩,伏师数万。遂北旬有五曰,乃始遣使乞和《庄子》:有国于蜗之左角者曰触氏,国于右角者曰蛮氏,相与争地而战,伏师数万,逐北旬有五曰而后返。 蜗牛王复命蓑衣丈人俗名蓑衣虫,一名蓑衣丈人。能飞丝悬于空际,故以轻乘气球为比,屯田边境,以为持久之计。丈人能乘轻气球,====空际,以见敢军虚实。虏中畏惮之,称为飞将军汉李广为北平太守,匈奴号曰飞将军,避之数岁,不敢入边界。自是,不敢犯边。 触王既败,大惧,尽返所遂之地。自蜈蚣岭以东,蠮螉塞以西,壤地数千里。蛮王不得已,遁入牛角尖岛。 由是,自波蠡地海至海马岛之海权,悉归蜗牛岛势力范围之内。故蜗牛王一怒,而二国之王称臣奉藩,厥角稽首。国曰以富,兵曰以强。于是制礼作乐,范冠蝉蕤,制隆周冕,蝉琴蚓笛,乐奏虞韶。海宇苍生,下至蜎飞蠕动之属,莫不沐浴圣化,熙熙然如登春台。猗欤盛哉。正是: 东鹣西鲽共球集,端拱垂商庆太平。 后人有诗,记其事曰: 国中有鸟止王庭, 酣睡争嗤狮未醒。 一旦飞鸣众俱骇, 风律雷厉发春霆。 跋 粤自苞符秘剖,浑沌窍开,外骨内骨之伦,股鸣脰鸣之族,涵渊卵育,种类蕃滋。爰有蜗触蛮三国者,负壳而居,犄角相倚,安居则庆夫咸苦,拗怒乃作其鳞。而螔蝓梅雨之墙,长城万里;蝼蚁槐安之国,拓地数圻。无何蚕丛界险,蚁斗衅开。蟭螟以蚊睫为巢,螳螂为黄雀所捕。虫沙疆域,几成大一统之河山;蜗篆坟典,长埋亿万年之历史。幸而虫书莫考,鸡碑独存。有虫天逸史氏者,功深萤案,业富蟫编,高才不数乎题糕,妙趣何殊于说饼。文通蝌蚪,屡翻卢佉之书;学饱蠹鱼,三食神仙之字。极灰线草蛇之妙,发蛛丝马迹之奇。化茎草为金身,纳须弥于芥子。勾心斗角,效康舆芥舟之小言;怒目低眉,作矛淅剑炊之危语。九百,本自虞初;寓言十九,何如漆史。苏长公之嬉笑,尽是文章;淳于髡之滑稽,杂以隐语。虽雕虫小技,或言壮夫不为;而班马新裁,足为稗官生色矣。倮虫长民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