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情快史》 第一回 唐太宗大放花灯 武媚娘临风露秀 诗曰: 怡怡常一自一笑人痴,尽日忙忙费所思。 月貌花颜容易减,偎红倚翠莫教迟。 且将酒钥开眉锁,莫把心机织鬓丝。 有限流光休错过,等闲虚度少年时。 这八句诗,只为人生在世,光景无多。好事难逢,莫教虚度。既跳不出酒一色一财气这重关,又躲不过生老病死这场苦。倒不如对着这雪月风花,拚着个偎红倚翠。正是: 欲图身外无穷乐,且尽生前有限时。 却说隋炀帝大业元年,营显仁宫,筑西苑,穷极华丽。宫树秋冬凋落,则剪丝为花。月夜纵宫一女一游幸,作清夜曲,于马上奏之。至若奸妹欺娘,一色一心太重,犹属荒一一一婬一一一。他又幸扬州看琼花,想道陆地不便,令有司开汴河,驾龙舟,杨柳千寻,舳舻相次千里。死者相枕,天下一騷一动。百姓们奸盗诈伪,无所不为。群盗四起,动了六十四处烟尘,改了一十八家年号。那一十八家: 太原李渊,辽东李密,江南萧诜,凉州李轨,楚州朱灿,兰州薛举,幽州刘隆真,明州窦建德,河州梁师都,饶州林士弘,湖州沈发兴,兖州徐圆朗,觉州李子通,济州辅公佑,山后刘武周,建州刘黑闼,西城王世充,扬州字文化及。 这六十四处烟尘,被唐高祖于几年之间,尽数削平,遂成一统之基。乘着炀帝被宇文化及所杀,一自一称为大唐皇帝。于戊寅岁,改为建德元年。后史官叹惜隋亡,有诗八句为证: 紫微宫殿锁烟霞,欲取芜城作帝家。 玉玺不缘归日角,锦帆应是到天涯。 如今腐草无萤火,一自一古垂杨有暮鸦。 镜破重圆陈后主,不宜再唱后一庭花。 且说本传中,一人家住荆州,姓武名彟,别字行之,娶妻王氏。夫妻二人,年过四十,苦于乏嗣。这王氏一日里对着丈夫道:你我年过半百,缺乏后嗣。一自一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莫若早早娶一偏房,生得一男半一女一,以娱晚景,延续宗支。你的意下如何?武行之听见了这几句说话,微笑道:贤哉!既承我妻尊意,敢不如命。即去寻了一个媒婆,娶得前村张木匠一个一女一儿,倒也俊俏,择日过门。 成亲月余之后,张氏睡着,只见身上甚重。少顷,便把那一陽一物放进去,弄了一会。只道是行之,凝目而视,乃是一玉面狐狸。张氏大惊,拏手一推,倒把一自一己推醒了,乃是南柯一梦。觉有所感,成了娠孕。十月满足,生个一女一儿,颜一色一绝美,夫妻十分欢喜。抚养到三岁,且一自一长得眉清目秀。武行之与王氏道:此一女一后来倒有些福分,还要长得娇媚哩。王氏笑曰:这等就叫媚娘,如何?因此一家儿都叫他媚娘。 这张氏又有了五六个月身孕,只因不会调摄,小产起来。又不会保养,遂成产怯之症,不能痊可。未及半年,便就呜呼哀哉。做得四载夫妻,也算一春一风一度。这行之夫妻,未免啼哭。治了后事,终日里闷闷不乐。欲要再娶一房,只是家缘淡薄,无力再为,遂终止了这个念头。他有一个从堂的哥子,唤名武城。他儿子虽然死,也倒生得两个侄孙,一个叫午郎,一个叫申郎。思量要承继他一个过来做孙子,遂与王氏商量。王氏道:我闻说,继子不继孙,丈夫还须三思而行。行之道:这是嫡亲骨血,有何妨碍? 即时出去,到了哥家,见了武城并嫂嫂,道其来意。武城夫一妇一道:使得。但是无父母的孩儿须当教训,后者成人,也不枉这段好心。行之道:这件事不须嘱咐。 须臾,唤申郎出来。这申郎才四岁,甲申年生的,故叫申郎。他一走出去,行之便看见生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好不欢喜。即抱在手中,满口夸奖,对武城说道:既蒙吾兄慨允,待我今日即抱他回去抚养,你们意下何如? 武城道:也罢!回去多多拜上弟一妇一。我夫妻二人,过几日同来相探便了。行之欢天喜地,谢了兄嫂出门。一路上抱着申郎行走,那申郎却也古怪,只是嬉笑,并无愁泣之态。不移时,到了家里,忙叫妻子出来,道其始末。王氏见了申郎生得标致,便满脸堆下笑来,忙接过去亲一嘴一,道:好一个标致乖乖的儿子,日后长大,必然是成器的。正是: 不求金玉重重贵,惟愿儿孙个个贤。 这申郎正与媚娘同年的。两个虽是姑娘侄子,三四岁娃子,晓得甚么尊卑,终日间嬉笑怒骂耍子。直至七岁上,那申郎越生得标致了。恰好间壁有个乡馆先生,送他去附学,不免取个学名。沉吟许久道:记得当年去抱他时节,妻子叫我三思而行,我今就唤他为三思罢。择日上学破蒙。这媚姐因后门首相通,也走过去读些一女一孝经,学识些字儿。倒也聪明,后来无字不识,无书不晓,又能做诗。 一日撞着个胡僧,见了大惊道:贵哉一女一也,当主天下。行之说:那有一女一人做皇帝的?倏忽不见了胡僧。因此父母尤加秘一爱一。到了十岁外,长大成人,方不过去读书,只在家中学些一女一工。不题。 且说武家斜对门一家邻居,唤名张玉,绰号花里针,乃是个无赖小人,专惯做不公不法的事一情一,动着便要诈人。一自一古道:方以类聚,物以群分。相一一交一一的都是些狐朋鼠友,猫兄狗弟。绝好的,有一个相契至厚,他唤名江采,浑名刺毛虫,专要扎人火囤,拐人一妇一一女一。又在街坊上骗人,或变戏法,或卖一春一方,或是相面,或卖假药,生意最多。赚得些银子,也没得安藏,不是拐小伙儿,便搭识婆娘。 就是张玉的妻子,唤名周玉妹,他原是个苏州扬花船上一个唱曲儿的一妇一人,其年在南京赶唱。这江采与张玉也在南京走空,一时间遇着了。见他生得标致,这张玉便千方百计,骗他到手。只因这江采有一春一方,能采战,与玉妹干得好了,反撇了丈夫,随他走了,与玉妹一同儿回家。大家都混着些帐儿,同眠同宿,三人一床儿做事。后来到了荆州,张玉租这间房子,在武家对门,就把玉妹认做妻子。这江采因生意多端,随处安身,也不曾有住宅。或居饭店,或来张玉家歇。名虽张玉妻房,难免混一一一婬一一一之诮。他两人倒也有一德可取,并不曾吃醋撚酸,三个儿一心一意。 话不絮烦,其年乃贞观十年,太宗皇帝颁示天下,大小人家,俱要张灯结彩,以作丰年先兆。这是圣旨,谁不遵依。就是极穷的人,也要破费一番,故此丰盛之极。怎见得好灯?但见: 月光皎洁,灯影参差。 恍疑抛万斛珠玑,错落了一天星斗。 千门万户闹暄阗,六市三街人笑话。 王孙士一女一笑吟吟,都是毂击肩摩。 浪子油花眼睁睁,故意挨肩擦背。 歌儿舞一女一,鼓乐喧天。 烟树银花,琼瑶满路。 遍地笙歌,绣阁楼台,梨花万树。 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到来。 又诗曰: 翠拥金鳌拉地开,银灯火树绚蓬莱。 层层宝塔云霄出,烨烨神仙海上来。 歌舞彻霄催禁漏,香车填路动一春一雷。 闾阎同得升天乐,齐献吾王万寿杯。 果是好灯。其日是上元佳节,将到未牌时分。恰早有一班等不得到晚,好事的少年子弟,轻吹细打,一路上迎将过来。那武媚娘听得,未免要走将出来一看。站在门首,好不标致。媚娘一一交一一新正也是十三岁了,因是生得长成,把四鬓早已梳起。真个是国一色一无双,人间少有。但见: 一春一山带秀,秋水盈眸。 腰如弱柳迎风,面似娇花带雨。 樱桃微笑,显见一点朱唇。 皓齿齐排,露出两行碎玉。 桃腮杏脸,分明再世昭君。 软玉温香,不亚前朝飞燕。 娥眉微蹙,一似西施心着痛。 金莲缓步,又如显化紫姑仙。 那张玉在家,听得门前热闹,也跑将出去一看。回眼瞟见了媚娘,他便魂不在身,一时间又起了不良的心头,想着道:若得这个一女一子去卖他落水,极少也有几百两银子。怎生设得一个法儿,骗得他上手也好。左思右想,并无计策。他心下道:一人不敌两人智,不免去寻了江采,与他商议,且看如何。径一自一出门,来到前面街坊上寻觅。 只见江采在县门前,还吆吆喝喝的道:看的要眼快,做的要手快,我能猜拳过马,二仙传道。大变金钱,小变银钱。千钟不醉,美一女一想思。来学我一件戏法,只取一分银子。那些看他的人,挨得紧紧的。张玉就在人圈子外叫道:江采哥,天一色一已晚,快快收了行头,与你商议一件要系的事。那江采见说,连忙收拾,对众人说:今日在下有事,慢了列位,明日再来做与你们看罢。那些人一齐儿都散了。江采道:哥,有什么事要议?张玉道:一来要接你去过元宵,兼有一件兴头事儿商议。且到家去,一边说。又到了家中,道:哥,你且坐着。待我去街坊买些对象,好做元宵。竟一自一出门去了。 江采见张玉出了门,他便走到楼上去。见玉妹倚着楼窗望街,并不知江采到来。那江采把玉妹耳朵边,咄的吓了一声。那玉妹惊得一跳,回身看见,带笑骂着:臭贼,把我惊得半死。那江采道:不要骂,我赔你的话便了。把玉妹搂将过来,坐在床上。亲一个嘴儿,就去扯他裤子。玉妹道:天一色一尚早,且到晚间罢。江采那等得,便把他推倒,将他下边裤儿都扯脱,露出那两只白腿来。江采提来,搁在肩上,弄将起来。玉妹不觉兴动,把身子翻摆,口叫道:我哥哥亲一肉一,一一肏一一得快活,勿要住了,快些抽。江采便着实的抽将起来,唧唧啧啧的声儿不住。正一一肏一一得高兴,只听得下面门响,明知是张玉回来。二人连忙穿衣下楼,玉妹去整治酒肴。 张玉走到门首一望,恰好媚娘又立在门首,东张西望,看着那来往的行人。张玉连忙招手,江采道:唤我怎么说?张玉道:你看见对门观音出现么?江采一看,目定口呆,道:好一位一女一子,怎生与他睡得一夜,我便死也甘心。张玉道:我为这丫头,欲共你商量此件事,怎生骗得他到手,去卖他几百银子,与你对分,你心下何如?江采点头道:他可常到你这边来么?张玉道:绝不见面,亦不曾来。江采道:他家中还有几个人?张玉道:他父母二人,年有四十五六岁了。还有一个承继的孙子,名唤武三思,年纪十四五岁,生得比他还标致哩。江采道:我有计了。张玉道:计将安出? 毕竟不知江采说出何样计策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 花里针计赚多娇 张六郎情输双美 诗曰: 水月一一精一一神冰雪肤,倾城倾国赛嫦娥。 玉颜曾说书中有,国一色一偏知世上无。 他二人进了门,张玉问江采,计将安出。江采道:此一女一年已及笄,此一情一开矣。看他模样,像个好一色一贪一一一婬一一一的一女一子。张玉道:怎见得?江采道:你看斜倚门闾,深一情一若有所思。掠发支颐,频把衣衫整理。行立不定,侧目窥人。皆是一一一婬一一一相。张玉道:此相出于何书?江采道:在麻衣相上云,斜倚门儿立,人来侧目随。推窗轻咳嗽,无故整裳衣。见人频掠鬓,腿摆无定期。咬牙并剔指,定是万人妻。 张玉听罢道:哥,这等说起来,果然是个烟花相了。江采又道:此一女一后来极贵,但是相带桃花。任你富贵豪宦一女一,也须月下会佳期。张玉道:有何妙计?江采道:此一女一好一一一婬一一一,必然慕一色一。你方才说武三思标致,引出我的计来。我有一个标致小官,是花枝一般,任你铁人见了,也要酥麻。此一女一若见了他,一自一然三魂丧失。今这样事,倒要在玉妹身上,方可成得。张玉道:怎么讲?江采道:我那小官,与你同姓,人人唤他做张六郎,是一个惯做小官的。我明日去寻着他,唤他来看了这一女一子,料必动心。我你不可在家中出入。明后日,还是灯夜,想他晚上必然贴在门首看灯。着玉妹走到他门首,相接他来耍子,只说你不在家中,如不肯来再处。如肯过来,着张六郎慢慢哄他。待六郎一到了手,又有计生出来了。张玉同玉妹道:果是好计。 须臾,摆下些酒果一肉一食之类,三个人一桌儿坐了同吃。谈笑之间,不觉醉了。门儿外锣鼓喧天,张玉道:我和你街上去看灯,再来说罢。二人一同出去。玉妹也收拾了,贴在门首。只见武媚娘和爹娘,都在门前观望。玉妹想道:他爹娘都在门首,不免走过去,先和他识熟一番也好。玉妹原是个见千见万的一妇一人,那里管甚生熟,一直走将过去,到武家门首道:公公婆婆,小娘子万福。武家三口儿,一齐答了礼,称道:大娘子尊姓?玉妹道:寒家忝在对门,拙夫姓张名玉。多蒙公公婆婆早晚看管,无恩可报。今日拙夫不在,有旬日方回。请公公婆婆小娘子,光降寒家,待一杯茶儿。望弗见拒。武行之夫妻道:多谢大娘子盛一情一,容改日罢。遂留玉妹坐下,说些闲文。正是: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觉灯残人散,东月将西。武氏夫妻对一女一儿道:你侄儿观灯未回,可在此等一等,我两个老人家先去睡。玉妹是个乖人,听见说,便道:奴家告辞了。一径回家。这媚娘见爹妈去睡了,因侄儿未回,只得在里边守等。这武三思年纪虽得十三岁,生得长成。只为容颜标致。他不晓得寻人,人一自一要来寻他。寻的无非是干着此道,常常出外不回。祖爹娘盘问,只说是同窗相请。这武行之夫一妇一一爱一若心头之一肉一,就是晓得他行此勾当,也无计阻他,又不好明他。此夜苦不是元宵,三思也在人家歇了。只为上元佳节,各人一自一要团圆。吃得大醉,一步一跌,走将回来。到了一自一家门首,醉眼朦胧。跕立定了,把门敲了三下。媚娘听见,连忙出来启门。三思是靠在门上的,媚娘不知,把门一开。三思一一一交一一跌将进来,却好扑在媚娘身上。媚娘吃了一惊,连忙把身子一让,便睡倒在地。 媚姐见他酒气直冲,知是醉了,只得去扶他,那里立得起来。媚娘无奈,去把他脚儿推进了些,先一自一把门关了,只得又去扶他。那三思虽是个越扶越醉的光景,只因小时节与媚娘同眠宿起,后来至十岁外,遂各一自一去睡。今两下各知人道,虽然姑娘侄子,年纪实是相当,姿容堪配,宁不动心。三思酒虽醉了,心里却已明白。知是媚娘开门,故意又加上些醉态,好去调戏着他。若有差池,只推酒醉。故此放出胆量,装出这般模样。 媚姐见扶他不起,只得把一自一身蹲倒去抱他。三思见他去抱,洋洋儿扶将起来,一步一跌的,故意近过身去道:姑娘,侄儿醉了,累了姑娘。媚娘道:你快进去睡了罢。三思坐在门首凳上道:公婆在那里?媚娘道:在楼上睡去了。三思听见公婆睡了,他便又胆大了些,道:姑娘略陪侄儿在此坐一坐。媚娘道:你醉了,快些进去睡罢,我因等你累倦了。三思道:姑娘既是倦了,我又走不动,烦仗姑娘扶我一扶。媚娘没奈何了,只得扶着三思行走。三思把手搭在媚娘肩上,只闻得阵阵粉花香,不觉下边一陽一物直竖起来。走到天井内,月映粉墙,明如白昼。三思把媚娘瞧了一眼,一色一胆如天,管不得礼法,又将这只手捧住媚娘脸儿,把嘴儿布过去。媚娘明明晓得亲一嘴一,故意道:这是什么意思?把脸儿闪了开来。三思见他说不晓得,道:姑娘,和你中堂坐了,与你细说。 媚娘就坐了,道:你说。三思立在他身边说:侄儿醉了酒,口渴,要姑娘一口津唾儿解渴。媚娘道:里面有茶。三思说:茶倒不能解醉,这津唾一咽下肚便醒了。媚娘一情一兴已动一会了,便假意道:既如此,你来布去。三思捧着脸儿,把他舌头咂得紧紧的,下边一陽一物直竖。也不管礼法,便去扯他裤子。媚娘把手擎着道:这又是什么意思?三思道:姑娘放开了手,待我扯下了与姑娘说。媚娘兴发,下边水已流出来了,道:便依你说,把手放开。三思径解了带儿,扯下来,将手摸去。真是白馥馥,鼓蓬蓬,软浓浓,红绉绉,紧鞦鞦的好东西,便把那一陽一物竖将过去。媚娘假意推道:獃畜生,真真醉了。已被三思一一肏一一进少许。三思之物,尚未出幼。止得三寸未满,又未粗大,况有水滑溜了,这媚娘所以承受得起。三思把他两脚掇起,着实抽将起来。 媚娘道:今日你醉了,撒酒风。我听得人说,天子避醉汉,难道我不晓事体?明日与你讲理。三思笑道:姑娘岂不知是没理的事,但讲不得的。媚娘被他一一肏一一得兴发,去捧了三思的脸儿亲一嘴一。三思笑道:姑娘要解渴了。媚姐笑道:此事觉得津津有味,不知夜夜可做得么?三思见他要了,叫道:我的心肝,你如今知味了么?媚娘道:实实有趣。又去亲一嘴一。三思见说,一情一兴愈发,道:我与你里面床上去干,如何?媚娘道:正是。二人同到媚娘床上,脱了上下衣服,盖了被儿。两个相搂相抱,如蛇吐信子一般,鸣咂有声。那媚娘年已十三,正是破瓜时候。只是三思尚未出幼,此物虽小,那一陽一物倒是竖竖坚硬,况专与人插后一庭花惯的。这些风流法度,都在行了。正是: 温紧香干口赛莲,能柔能软最堪怜。 却嫌嫩弱娇无力,意密一情一深两意牵。 又有鹧鸪天一阕,专道两人一一交一一欢之美: 一一交一一颈鸳鸯戏水边,穿花鸾凤并头莲。 但将粉脸来斜偎,又把金莲高耸肩。 金钗随堕枕头边,恰恰莺声耳畔喧。 涓涓露滴花一心里,真个偷一情一滋味甜。 两个狂了一个时辰,方才歇手。媚娘道:只是今夜爹娘问你可曾回家么。若说回来,你又不上楼去睡,怎生是好?三思道:不妨。再待一回,我悄悄出门去了。你只说我不回来便了。两个一一交一一股贴一肉一,朦胧少睡。开眼来把窗外一看,见是天明。流水起来,穿衣走到中堂,还是月光,天还未明。三思道:还好进去睡一觉。媚娘曰:不可。倘睡熟了,爹娘起来见了,怎生是好?三思道:也说得是。把媚娘仔细一看,越生俊俏的。媚娘把三思一看,又生然标致。两下里搂将过来亲一嘴一。三思去摸一陰一户,尚未穿裤儿。三思立着,又丢进去。媚娘搂紧三思道:心肝,我向来不知这般有趣,不然早早和你好了。三思说:如今也尚未迟。把媚娘腿儿掇了一只,干得高兴起来,重新又到中堂椅子上,着实抽了数百。三思兴高,一陽一物连跳几跳,便出些水儿软了。媚娘道:这是怎么?三思说:兴尽一陽一出,但我未曾出幼,止有这些水儿。若是大了,便有许多一一精一一来了,还有妙趣。媚娘道:原来如此。你今晚可暗些回来,我把大门掩着,在此等你。瞒了爹娘,常行此事,可否?三思道:如今管不得姑娘侄儿。瞒了爹娘,只是与你干便了。媚娘道:人间有此快活事,若拘了礼法不敢做,也是獃子。 正说间,天一色一已明,媚娘道:我亦兴足,天明了,你出去罢。倘爹娘问你,我只说不曾回来便了。于是三思穿上衣服,又合媚娘亲了几个嘴,才开了门悄悄去了。媚娘轻轻闭了门,到一自一己床上,坐住着想:原来人间有这极乐世界。又想道:他说后来正要大,还有一一精一一来尤妙。不知几时才大得?他大了,试一试看才好。且待他晚上再问他。正是: 一时丧却千金节,生死从今尽属君。 却说张玉江采二人出门,往大街上一路看灯,恰好撞见张六郎,同两个带巾儿的人走过。江采看见道:六郎住步,与你说话。六郎住了步,与张玉一齐拱了手。张玉心照,把六郎一看,果然真个标致。有诗为证: 昔闻月小史,今欹白玉童。 玉麈手不别,羊车市若空。 谁愁两雄并,金貂应让侬。 话说江采问道:方才这两个是何人?六郎道:这穿那白带一字巾的,姓王名邦贤,是一个读书的人。这一个穿天蓝带方巾,就是白公子,他接我们去看灯的。如今同去步月。江采说:我有要紧事与你商议,是有益于你的。你可却得他么?张六郎道:今夜不能。明日早起,你可到白衙前,与门上人说道我家中有事,我出来与你商议便了。江采道:不可误事。六郎道:一自一然。拱一拱手,跑上去了。 张玉道:好一个标致小官,今年多少年纪了?他怎生倒与你相熟?江采道:他新年十七岁了,他学我戏法。被我哄他,在没人所在,要弄他,他也只得从了。又把一春一药儿搽在他后一庭内,使他痒极。又把一自一己的一春一方本事着实弄他。干得好了,所以待我倒是真心。张玉道:妙妙!如今且回家去,明日早去寻他。径到家中。三人一铺,未免如此。 到了次日早,江采到白衙门首,对营门人说:新街张易之弟六官人在府上,他家中有紧急事,叫他速速回家。守门人进内通报。不一时,六郎出来,见了江采,一同径到张玉楼上坐了。一路上江采先与六郎说了:如今把六郎藏在楼上看书,我两个且出去,等那雏儿出来,着玉妹接收过来。他不来便罢,若来时,玉妹你可温存接上楼去坐。如若见了六郎,便他下楼来,另有计策。若立住了脚,或瞧着六郎,你就着六郎作揖,可认做你们干儿子。若坐下,你便说,六郎陪着小娘子,我去买果子请你。他若随你下楼来,你就对六郎说,快去寻你父亲,对门小娘子在家,买些男子,速速回来。若不动身下楼,你一自一在下边坐着,凭六郎与他处置。江采对六郎笑道:此时就像日常间人来调戏你的光景,去撩拨他。若叫起来,此时玉妹上楼,倒把六郎假发挥一场,好好劝他回去。他若不响时,六郎放得温存些,骗上了手,玉妹只做不知。若说破了,日后不好又来。六郎笑道:你们为我如此用心,还是为着什么?江采朝着张玉看上一眼,道:张六哥见了他,动火得紧。你看他这般一个嘴脸,一见动心,如今把你做个钓钩儿,日后要你帮衬他上手,不过得遂了心就罢了。只怕你坐不住,有人寻你。六郎取笑说道:你晓得的,五个灯夜,一年生意。如今你说得动火,只得纳闷不知,果然生得好么?张玉道:果是个绝一色一,下午些必然出来,你可安心坐在楼上,我们托付了你,出门去了。正是: 不使万丈深潭计,怎得骊龙颌下珠。 且说玉妹先看了六郎,道:好一个小官,得搂了与他一干,死也甘心。若武娘子见他,多分也是肯的。若他先上了手,怎生又看得我上眼。我如今趁早儿先搭上了,后来方好干事。虽然如此,未知六郎知趣否?玉妹几番要上楼,又缩了下来。道:无故上去,只道我明要着他。左思右想,忙忙烹了一杯茶上楼,道:想你坐的不耐烦,请杯茶。六郎立将起来,看他一眼,且是苏意俊俏,又有风一情一。忙忙接了茶道:多谢大娘子。 玉妹瞧他一眼,被六郎瞧着了,不好意思,倒说道:他代着我认你做干儿子,我那里养得你出。六郎问道:今年贵庚?玉妹说:二十一岁。六郎说:大得我四年。玉妹说道:这样也是十七岁的人了。心下想:年纪十七,无有不知人事的,况是个小官,想来必然在行。六郎吃着茶,心里思道:此一妇一走上楼来,想是心内动火。不免调戏他几句,看他怎么?便道:大娘子言语温软,装束一一精一一雅,贵处是那里人?玉妹道:苏州。六郎道:可知道苏州人是极有趣的,张大兄怎生这般福大,娶得娘子到这里。玉妹说:正是有缘千里能相会。六郎道:今日我与娘子相会也是有缘了。玉妹道:不是这样相会。六郎假意思道:哦,我晓得了,这样是没缘的了。玉妹道:等那人过来就有缘了。六郎见他话儿搭将上来,道:大娘子,我还不甚晓得怎生样起手,望大娘子教我一个法儿。 玉妹看着他,明知是调戏他,倒说道:你这样一个标致人,难道这样有趣的事还不晓得?六郎道:委实不晓得。玉妹看着他,带着笑,又低倒头。下边东西,水已出了。六郎立起身,叫一声大娘。走过来一把搂住,就亲一嘴一。玉妹笑道:这样会得,还要人教。六郎扯他裤子,玉妹道:干娘如何使得?六郎说:太干了,如今且弄得湿些倒好。说话间,早已直入过去。那玉妹惊道:人虽小,原何物事这样大? 六郎扯了到床上。玉妹将枕头靠在床中间,六郎立在床前,掇起脚来,唧唧啧啧,干将起来。玉妹喜欢他标致,六郎喜欢他苏俏,两下尽一情一大弄。原来六郎因江采括他,得了他的传授,一陽一物又大又生铁硬又火热,是件美物。玉妹见他干得爽利,搂紧了,那里肯放,道:心肝,可你常来与我干干。六郎道:若是那人上了手,我便是不出门的主顾了,只怕你丈夫知道。玉妹道:不妨,你我有心,不愁这些。足足弄有两个时辰,方才罢手。 玉妹办了午饭来,无非是鲜鱼豕一肉一果品之类,吃了方完,只见媚娘立门首。玉妹悄与六郎道:心照立在门前。六郎看见,魂不在体。有诗为证: 乍睹多一情一风月标,教人辜负也难消。 风吹列子归何处,夜夜婵娟在柳梢。 六郎看得呆了一回,道:世间有这样一女一子,快快骗他过来。玉妹道:初然你不与我先好,我倒与你成至此事。如今你与我好了,难道不要吃醋?六郎急了,道:大家快活,不可作酸。玉妹道:要说得过,不可有了他,就丢了我。若到了手,你要与我一一肏一一个好的谢我。六郎道:日子正长哩,这个不难。玉妹拿了一本书与六郎,一自一己下了楼,开了门,叫道:小娘子,可过来耍一耍。 毕竟不知过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 昌宗幸入合欢宫 媚娘巧弄鸳鸯伴 第三回昌宗幸入合欢宫媚娘巧弄鸳鸯伴 诗曰: 青鸾无计入红楼,入到红楼尚不休。 争似今朝不相识,也无欢喜也无愁。 却说玉妹叫了一声:小娘子,过来耍子。媚娘说:多谢。待我进去问母亲一声,再来复你。只见进去一会,又换了一件华丽衣服,走将出来,行了礼坐下。玉妹道:此处窄狭,倒是楼上干净,又好看街上耍子。媚娘应了一声,先走上楼。到了楼门口,看见六郎,正待转身。玉妹已在后边道:不妨,快过来作揖。六郎慌忙丢了书本,走将过来,深深拜了一个揖。媚娘答了一个礼,坐下。 玉妹道:你在此不要看那闲书方好。走过去拿来翻一翻,道:我不识字,看他不出,烦小娘子看一看,不是闲书么。媚娘在桌上去翻,看见是一本娇红传,忙折转了,六郎便慌忙将来袖了。玉妹道:是甚么书?媚姐笑一笑儿。六郎丢着一个眼一色一,媚娘会意道:是本经书。玉妹道:六郎,你在此陪着小娘子。我去门前,有果子过,买上来请你们。媚娘道:不消得。玉妹竟下楼去了。 六郎向媚娘作谢道:多亏小娘子盖护。不然,又要忍气。媚娘道:张娘子是你何人?六郎道:是干娘。媚娘说:干娘怕他怎么?六郎见媚娘一眼看着他,便向袖儿取出娇红传来,道:小娘子,可将他看一看,想是有趣的。媚娘失口道:我侄儿有一本,前番已见过了。六郎道:我尚未曾看完,不知中间是甚么故事?媚姐笑道:你一自一看便知。六郎故意摊在桌上翻着,见一张一春一意像儿,笑了一声,把媚娘看上一眼:这是甚么意儿?媚娘带着笑,回转了头。六郎把书假意儿翻,不住瞧着他。媚娘心下想道:我被三思昨夜弄得有趣。今日这个冤家,又标致如他,又年纪大了,喜看这样书的,毕竟也是知趣的,只是使不得。又想道:这样有趣的事,不做他也獃了,怎生得他走过来,与我试一试儿也好。又想道:不可。倘张大娘撞上来,怎么处?又想道:这样标致人,若错过了也可惜。便依先回转身来,又把六郎看了一瞅。 六郎对看了一眼,心里想道:小妮子一春一心动了。假意把书又看道:这样有趣。媚娘失口道:是那一段有趣?六郎翻着一张一春一意儿,走过去指着道:是这一段有趣。媚娘脸涨红,坐了转去。六郎跪在地下道:看了此书,适值小娘子这般美一色一,没奈何,望小娘子见怜。立起来把媚娘搂住了。媚娘假意作一色一道:快快不可如此,我若叫起来,连我方才盖护你这段好意思都没了。六郎道:小娘子有心盖护,尽了一情一罢。把媚娘搂转脸来亲一嘴一。媚娘一情一兴不能再禁,遂将舌头含住。六郎去扯他裤子,媚娘道:这个不可,只与你这等也毂了。六郎急了,把一自一己的裤儿扯下了,露出铁硬的一陽一物。只见奢稜跳脑,紫强光沉,鲜甸甸甚是粗大。媚娘瞧见了想:我昨晚与三思干事,比这对象,大不相同。心下想道:不知怎样有趣?火动极了,倒老着脸把六郎反捧将过来亲一嘴一。六郎去解了他裤子,抱到床边。 媚娘道:我说不得,今日被你迷了,你可去轻轻关了房门来。六郎随即的推上了门儿,媚娘倒已倒在床上。六郎把媚娘仔细看着,青年标致。便用些涎唾,以此导入牝中,直身挺着。媚娘脚一缩,便推叫疼。六郎不动,且去拏手摸着那话儿,柔腻滑润。一时兴发,做了几个亲亲,一耸又进了寸余。媚娘被里边如火烧一般疼痛,叫道:慢些慢些。六郎那里管。正是: 威风迷翠榻,杀气锁鸳鸯。 又耸一段进去,媚娘又一缩。又把物事一摸,还有寸余未进。只见那珊瑚枕上施雄,翡翠帐中斗剑。六郎便挺身连刺黑缨鎗,媚娘生忍飞来追命剑。被六郎上下盘旋,渐入佳境,倒挺一个尽根。正是: 天河织一女一遇牛郎,仙洞娇姿逢阮肇。 有西江月为证: 腰下金鎗半尺,风生上下轻狂。 雪白玉一茎透花房,禁不住神魂飘荡。 手腕疑笼金钏,雨一情一如醉如狂。 莫嫌出入未踉跄,慢慢调和舒鬯。 玉妹在下边一会,知是好消息。把大门闩上,走到楼梯边一望,见门是掩的。他便笑嘻嘻道:妥当了。也轻轻走上楼门口,在门缝里张着。不知那门是不闩的,一靠,呀的一声,将门荡开。把那媚娘惊得活跳,六郎笑嘻嘻抱紧道:不妨不妨。只见玉妹走到面前,笑着道:你们干得好事。媚娘把被蒙了面,忙推六郎起去。六郎只得抽了出来道:冤家,来得不凑巧。硬着那物走下床来道:扫兴扫兴。媚娘惊得心里不住的跳,把被遮了,朝着里床。 玉妹笑说:不妨,不要害羞,一妇一人家人人不免的。六郎见媚娘害羞,一自一己不能出火,倒把玉妹推将倒来道:你来扫兴,把你完兴。玉妹也巴不得,一自一己解了裤儿,凭六郎一一肏一一将起来。媚娘心下惊道:方才如此害怕,如今便看他们干着那把刀儿,却是如何?便扒将起来道:你两人是娘儿,两个怎生干得此事?玉妹道:被你们动了火,管不得了。六郎道:岂不闻硬起来不认亲。两个恰像槍来戟架,炮打刀迎,战得鼻青眼闭。媚娘看了,心上一騷一痒,兴发不禁。六郎对玉妹道:我去完了前局。玉妹推六郎起来,把媚娘依先推倒,再整旗鎗,恣意一一交一一战。那时一情一兴已动,里边滑溜起来,慢慢的轻抽浅送。媚娘说:看将起来,你们设着计儿,嫌我来得了。玉妹道:这样一个标致小官,也堪作配了。媚娘问道:你果是何人?六郎道:少停与你细讲。媚娘此时全无痛楚了。六郎渐渐的放出气力来,媚娘一陰一中也渐渐津津得味。两个搂得紧紧的,往往来来,高高下下。一个不肯将就伏输,一个辛勤出力。到了心满意足时,不觉一泄如注。媚娘一陰一中若一阵热汤浇着痒处一般,心下想道:三思之言不谬矣。两下抽身,六郎将一条汗巾拭取。但见数点猩红,令人可一爱一,媚娘收拾袖中。有虞美人词一首,单说着媚娘: 昨宵恩一爱一知多少,又续如今好。 此一情一之外更无加,顿使明珠减价。 玉生瑕,一时丧却千金体。 既失犹难悔,嘱君千万莫忘一情一,此际共三人。 玉妹下楼,取了果品上楼,三人一齐坐下。媚娘道:你们毕竟为着什么来骗我?玉妹道:这张六郎是我的干儿子,常来望我。我见他标致,一时间搭上了。他在此间看见了你,好生渴慕,着我请你过来,毕竟今日遂了他的心愿。你可日日过来,与他尽一情一,日后不可忘了我一段美一情一。媚娘道:你叫什么名字?曾有亲事未有?六郎道:我叫张昌宗,尚未有亲。媚娘道:我如今被你破了身,如若不弃,我可浼张大娘子做媒,如何?六郎大喜,心下想道:倘日后被张玉搭上了怎么好?正想间,媚娘道:我出来已久,明日又来。说了就走。六郎送至楼门,玉妹将不吃完的果子,拿了送至武家门首。媚娘接了,作谢进去了。正是: 一双两好真无比,百媚千娇出一自一然。 玉妹上楼道:小人贼娘,一日里得了两个人的趣,气你不过。六郎道:气我不过,再停一会儿,出了你的气罢了。那玉妹那里等得,把身子蹲将倒来,把六郎裤子扯下,捏住了一陽一物,把脸儿贴将过去,又把口来咂着,他那物铁硬起来。男儿一性一急,使槍只去扎心窝;一女一帅心忙,开口要来吞脑袋。只见击击格格,尽力一顿。犹如饿虎吞羊,又像渴龙得水。云一雨一已毕,六郎道:我如今要往一个所在去,明日又来。不可对他们说真心话,只说坐了一会便去了,约明日又来。待他们好出去,我与你方好再一一肏一一。玉妹点头道:正是。六郎搂了玉妹,又亲几个嘴,出门去了。这张玉、江采晚上回来,问玉妹此事如何。玉妹把六郎的说话,回复张江,以为得计。不题。 媚娘到家,与爹娘面前说:张家娘子十分做人好,又做得一手好针线,我明日还去学他的。爹娘见说,那里晓得这个原故,倒欢喜道:这等有心要学,明日可早些去。媚娘十分大喜,走到床上睡着,想道:我新年里花星照命了。又想道:我今晚约三思回来,又有半夜等,不免睡一觉。竟一自一睡去,又梦见六郎。醒来天已黑了,此时街坊闹热,大家吃些晚酒,依先往门前看灯。这六郎往寻白公子不遇,心下又想着媚娘,信步儿看灯,又踱到武家门首。媚娘早已瞧见,两下眼角传一情一,无能得近。倒喜得张江二人,原只说不在家,又恐武家瞧见。未晚,一齐吃了些晚饭,三人同睡了。 这六郎所以倒立在张家门首,眉来眼去。媚娘一情一不能禁,与爹妈道:侄儿未必回来,你两个老人家先上去睡罢。若三思回来,我通你得知。武行之夫妻道:你可闭上了门进来,我先去睡罢。六郎看见他们进去了,独见媚娘立于门首,前后无人住脚,止有来往之人,他便走将过去。媚娘退进一步,把手招他进来。六郎跑进了门,媚娘着他立着,便一自一己闭了大门,在六郎耳朵边道:我且进去,看他们上了楼,出来和你说话。若有人叩门,不可应他。 媚娘走到里面,看见爹妈已上楼了。他便又想道:恐三思一时回来,怎生是好?又道:不若放他去罢。又想道:倘然出去,三思见门闭上,他便想是爹娘闩的,他又不敢敲,必然是想我出去开,或在门外痴等。六郎出去,两下撞着,怎样开支?左思右想,没法起来。想了一会道:是了,我把大门掩着,把中门闩着,他必叩响。待我大惊小怪,弄醒爹娘,他一自一然上去睡了,明早好待六郎出去。计议定了,走到后边,见了六郎道:我侄儿尚未回来,不可闩上。待我去了闩,和我进去。一只手扯了六郎,径至房里,着他坐在床上。把灯灭了,又去闭上中门进房。正是: 一色一胆如天怕甚事,鸳帷云一雨一一时一情一。 六郎脱了衣服要睡,看见窗外月光大亮,道:这个所在可出去得么?媚娘慌忙开了门,原来是一所小园儿。六郎看了道:开了门,透些亮进了来有趣。两人同入罗帷。六郎喜出望外,摸着媚娘身上,光滑如脂。去摸他一陰一户,只滑滑的,搂了两下接唇。媚娘把手捏他一陽一物,火热一般。两下一情一意浓浓,便做起这事来,把裤子一齐两人褪了。媚娘一自一思忖道:先前未经蝶采,尚且怯意。如今滋味已尝着了,只恐怕人来见了。尽六郎任凭做作。媚娘如金鸡独立,高跷玉腿弄一一精一一神。六郎好似枯树盘根,倒入翎毛来刺牝。全无痛楚之态了。于是大建旗鼓,直捣长驱,媚娘方知妙处。又被六郎放出江采传的本事来,鱼水欢娱,无所不至。正在高兴,只听得扣中门响。 媚娘惊道:侄儿回来了,你不可做声。他便走将起来,故意吆吆喝喝道:来了来了。武老夫妻也惊醒了。媚娘出去开了中门,问三思道:大门可曾闩?三思道:闩了。对媚娘道:怎生倒把中门闩了,大门开了,爹娘知道怎的好?媚娘道:大门是我忘记关,中门是公公闩的,他在楼上等你哩,房门开的。三思道:如此怎生是好?媚娘道:正有日子,不可造次,快快上去。只听得楼上叫道:快来睡。三思怏怏不乐,只得搂了媚娘,亲得几个嘴儿。没奈何进来,上楼去睡。媚娘把中门与房门不闭上,想道:明早好与六郎出去,省得开门响。有蝶恋花词为证: 月夜任留年少伴,云一情一雨意,风月无人管。 一个气喑眼瞪炎,一个牛吼柳影乱。 兰房绣榻,花枝摧折活排场,此乐谁能盼。 毕竟啼鸟才思短,唤回绕日天涯远。 话说媚娘依先进房,与六郎同睡。却说这三思才得到手,心是热的,那里肯睡。止把裙裤儿脱了,穿着小衣假睡。只等爹娘少睡,便要走下来了愿,怎知他又有个在床里。媚娘与六郎两意绸缪,不隄防三思又下来。正是狂一一一婬一一一田地,只听得楼梯响。媚娘心照,慌忙推六郎往园内躲了。他便一骨碌披衣扒下床来,走到房门外,三思已抵房门矣。媚娘慌道:你今晚不可如此,恐爹娘知道,待明日罢。三思道:我若不下来,怎知你还在此开门等我,快进房去。媚娘道:不可。昨夜未曾合眼,今夜又等你。你身子倦极,若进房,恐一时睡熟了,反不为美。 三思见他如此说,认是真的。他扯了媚娘,到椅儿上坐了。掇起脚来,一一肏一一将进去,便觉与前日不同了。媚娘把两腿忙夹紧,那里紧得来。三思道:早间紧紧的,如今为何这般宽了?媚娘道:是昨日被你丢宽了,你还说这话来。便一一肏一一进去,要把媚娘的肚里心肝五脏一时说了出来,却不是好。媚姐笑将起来,一心只要完帐。把三思紧搂,叫得心动,泄了些一一精一一,就完了事。媚娘道:你快去上楼睡罢,恐爹娘醒觉不妙。三思上去了。 媚姐进房,把门掩上,到园里叫六郎道:去罢,我爹娘想是有些知觉,方才楼梯响,我跕在房门口听了一会,觉得上楼去了。六郎惊得只是抖。媚娘道:不妨得,不必惊慌,六郎随我去罢,天一色一将亮。六郎说:今日千万到张家里来。媚娘道:且看。两个人轻轻穿衣,出了中堂。媚娘开了大门,他一道烟儿去了。媚娘悔着一自一己行事,忙进房闩了门睡了,直到天明末起。 三思早已下楼,俟爹娘起来,三思又走出门去了。爹妈问媚娘:为何不早起?媚娘道:身子有些不快。不一时起来梳洗。诸事已毕。他欲待不出门去,这心里又痒。只得又踱出去,一眼看着张家。只见楼窗口,六郎已在那里了,朝着他笑。媚娘反走了进来,又想道:咋日几乎做将出来,我且慢慢想一想着。 毕竟不知媚娘去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武行之清明祭扫 刺毛虫诡计揉花 诗曰: 花样妖娆柳样柔,千般巧笑玉般柔。 也知美事人人一爱一,不使明知但暗求。 张六郎见媚娘又走进去,心下疑将起来,道:莫非是他爹娘知道了?又道:是爹娘知道,连今日也不出来了。又道:莫非他进去时,被那个撞破了,故此不好来。把头去张一张,又不见影,心下闷闷道:怎生放得下他?行坐不住起来。玉妹道:为何这等立起立倒?他也不作着声。玉妹见他不乐,走了下楼。这六郎昏昏的睡了去,直到未时光景。那媚娘心痒,走将过来,与玉妹到了楼上,见六郎睡着,不去搅他。只见六郎醒来,看见了喜不一自一胜道:你为何才来?把我急得不快活,反睡了去。媚娘道:我吃了午饭方好来。不然,来了又要去吃。六郎道:难道在这里是没饭请你的。玉妹说:六郎尚未吃饭,我去拿来请他。只见拿了些肴酒摆下。三个人传杯弄盏,吃得有些酒意,眉来眼去,大家高兴起来。重整风流,更番取乐。只因一情一浓意厚,玉妹不忍得抛舍六郎,只在丈夫面前说慢些着。正是: 欲得此一情一常不断,永作天长地久人。 过了十余日,无一日不过来干此勾当。江采一日在街上与张玉道:他两人已缠好了不能舍去,怎生得雏儿去卖?如今又要用计了。我闻知白公子到处寻六郎,无处寻觅。我去通一个风,晚上回去时,着人兜了他去。他一自一然管紧了,不放出门。两日不来,雏儿必然念想。只说他被父母拘在馆中读书,独学无朋,一人在馆。恐来时被他们寻着了,带累你。止得一河之隔,着人摇船来接你。一会骗得下船,先寻了一个僻静所在,哄他到那里住着。把那刚柔一性一儿圆活话儿,管取一自一然妥当了。张玉道:事不宜迟。我如今和你找寻房子去。 他二人到城外,寻了人家一个庄所,牌匾上题着墨花庄。真个幽静,又且一一精一一致,是一个独家村。问了相近人家,指引与屋主租了。这庄原是屋主造与儿子读书的,床帐物件皆是有。只因儿子出外游学,左右空着,反要着人照管,故此不取甚大租息,便租与他了。家伙什物件件皆有,开了一个帐儿,都借与他使用。二人停当了房,便转身道:我如今一径回家,先把他冲破了,识识面儿,有何不可。江采道:我不须去,你一人也毂了,我还要日后装船家。 张玉悄地到家中,把门推开了。原来玉妹在楼下烹茶,道:雏儿可在么?玉妹道:在,我教你再缓几时着。张玉把前事一说了。玉妹想道:若六郎不得来,也与我无干,任凭他作去干罢。张玉三脚两步跑上楼来,二人正睡做一头,把媚娘惊得面如土一色一。张玉道:你们干得好事。六郎只道张玉要去完心事,悄与媚娘道:你如今说不得了,没奈何,只得与他干一干罢,我和你还好来相与。不然,他叫起来,一来你名头坏了,做人不成,二来我也一性一命难保。媚娘低着头,心儿里不住的跳。六郎与张玉道:我已说明了,你将就些他罢。说完,竟往楼下去了。 张玉原无此心,倒被六郎说明了。只得走到床边去,把媚娘搂着。媚娘无计脱身,又因六郎说的话,只得含羞,任凭张玉之意。可惜一朵鲜花,又被狂峰浪采。这张玉的比六郎不同,媚娘也是命该如此,只得被他颠之弄之,但不肯接唇紧抱。张玉见媚娘姿容可一爱一,不能恋战,只得泄了。媚娘起来,长叹了一声,走了下楼,见了六郎,红了脸道:我明日不来了,你可再消停一日。说罢,径一自一出门去了。六郎也渐渐出门,不期被白公子遇见拉住。六郎心下想道:总是明日不去。径同白公子到了家住下。 其年二月下旬,乃是清明佳节。武行之意欲拜扫先茔,三日前与妻子商量,一面着三思去请武城夫一妇一。又与媚娘道:你终日打搅张家,不若接他夫妻二人,往坟上一行,以答往日之一情一。媚娘道:极好,如今我即去约他便了。说罢,即往张家,见了玉妹道:大娘子,终日打搅你,六郎这几日可来望你么?玉妹道:前日来说在隔河庄上看书,若到我家会你,思我这獃子撞着,又欺侮你。他着我密密的说与你知道,明后日摇船来在我后门边等你,不过一时工夫,千乞捉空儿会他一会。媚娘想了一想,道:我倒忘了,老父老母着我来接你们二位,后日往荒陇一行。玉妹道:多谢,你可去么?媚娘道:我一自一然奉陪你去。玉妹道:何不你推病不行,往践彼约,有何不可?媚娘道:若在你后门下船,你们去了,我怎生下得船去?玉妹道:你若去,我一自一在家等你了。媚姐笑道:莫若着你张大官人去我家坟上吃酒,着船上人叫他来了,有何不可?玉妹道:倘我那獃物不去,又误了事。媚娘说:这等约定了,我便到他馆里会他,再同他来与你相会。说罢,辞了出门。玉妹道:你装病必须临期方妙。媚娘问道:为何?玉妹道:待他装办端正了,不能改日。媚娘点头,笑笑儿去了。张玉同江平恰好回来,玉妹把前项事说了一遍。二人大笑道:这番中我计也。江采次日清早,走去雇了一只空船,打点得端端正正。 到了那一日,武家清黑早着三思来邀张家,张玉还在家,道:小官人多谢,寒荆不能去,小弟领一情一就是了。三思别了回来,见媚娘还未起,立在门外道:姑娘快快起来梳洗,挑盒子的人也来了。媚娘道:我肚中痛,不能起来,怎生是好?武行之道:这样且待一会儿。媚娘道:路远恐往返不迭,趁早儿去罢。即便就好,也梳洗不及了。行之道:既如此,且把媚娘在家看守门户。行之夫一妇一、三思并武城、张玉,一行儿去了。媚娘起来梳洗,真打扮得齐齐整整,扯上了一自一己房门,拿了一把锁。走到门首一张,见四下无人,把大门上锁了,带钥匙径到张家。玉妹接着道:知已等久了。媚娘道:你官人到我坟上去了,莫若着船家去唤他来。玉妹道:他毕竟致诚候你,你便去一次儿,下遭也好识认。媚娘道:也说得是。开后门下了船,竟摇到何处去。 不知后来怎生结束,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 武媚娘酒饵迷情 墨花庄罗帏野战 诗曰: 绝似嫦娥下月宫,宛如神一女一在巫峰。 翻嫌月殿非人世,笑却巫山在梦中。 江采装作船家,扶媚娘下船,摇到租的庄所边。住了船,道:小娘子请上岸去,今已到了。媚娘始初只说在隔河,那里知道摇了多时,只得随他走上了岸。江采在前引路,走到庄前,道:这里是了,待我唤他出来。媚娘立着。江采走到后门边,开了锁,忙写个假字儿,放在书房里桌上,方出来开了门,道:进来,想他是睡着的,待我唤他起来。媚姐进门一看,果然是个一所好书房。有诗为证: 闭户好看山一色一,水流偏带花香。 啼鸟声连远树,行人绝迹斜一陽一。 江采朝着那书房内叫几声,不见应,假意寻觅,把门推开。媚姐进房一看,并不见人,里边文具之类,齐齐整整,见桌上写着一个纸条儿,上道:武娘来,可即着船家到舍下相唤,因有一要紧事暂回。罪罪。媚娘道:有事回家,着你去唤他来。江采道:原来如此。我去便来,小娘子万不可出门,惟恐招人耳目。媚娘道:你去快来。江采那里去叫他,倒去取了酒壶,往前村买办物事去了。 媚娘呆呆的等,正所谓痴婆娘等汉子。等了多时,只见江采回来道:六官人就来了,恐怕娘子受饿,着我办饭,教小娘子先吃着。媚娘道:他可就来么?江采道:就来了。那晓得江采买这一壶,叫做酒做的酒,又买几品一一精一一致果子肴馔,摆在桌上。媚娘尚未吃早饭,便用了些果子,把酒儿陪上几口,且是甜美,又吃几口,痴痴儿等着。 只见江采换了粗布衣服,立在媚娘面前,又斟上些酒儿道:小娘子宽欲一杯,官人就来了。媚娘初时道他是个船家,后来见他换了衣服,像个油花模样,问道:六郎是你什么人?江采笑道:是我沾亲的小官。媚姐见说话蹊跷,疑心起来,便有些慌了。叫道:尊官,他身未来,你可快快送我回去罢。极得媚娘魂不在体。有诗为证: 聘望清风至,空阶立几回。 想依芳草去,不共白云来。 石径双峰转,桃花万树开。 杳然迷处所,无路访天台。 江采见媚娘极了,又温存他道:如今天一色一尚早,包你傍晚到家。媚娘道:若晚上到家,父母知道,必然是死。望尊官早早送奴去罢。江采道:归家一自一然黑了,若是家里去,反有是非,不如在此也罢了。媚姐见他说着冷话儿,着实慌了,眼中流下泪来,只得跪在床前道:尊官,救奴则个。江采慌忙搀着他手,也跪下去道:你要我救也不难,只要依我一件。扶了媚娘起来。媚娘道:敢是要银子,到家中我送与你。江采道:巧言不如直道,你的心上人张六官,与我当妻子的。你既与六郎相好,也该与我相好。若不依我,一刀完帐。媚姐见说,惊得哭将起来。江采道:不须哭得,回去倒活不成的。就是你在张玉家与六郎相往,免不得我也要像张玉这般行事,不怕你不肯。大家混了帐,一自一然要吃醋撚酸。一自一古瓦罐不离井上破,这名头倒不好了,死活未知。不若依我,在此住下。再过几日,我着六郎来,与你照前相好。依从得我,心下快活。我把你配了六郎,神儿也不知道。待后来记念爹娘时节,说一个谎儿,只说着了拐子,得遇六郎救得回来。此是上上之计,你若坚执不肯,此处独家村,叫天不应所在。我要与你如此如此,如瓮中捉鳖。若要死,刚刀锋利,索子也有。死了没人晓得,落得丢了一性一命,也没处去讨守奸夫名节,牌匾没有你分。还是你命犯桃花,数该如此,好死不加恶活。 这媚娘听了这篇话,肚里又惊又气。早间不曾吃一口茶水,直到如今又吃了几杯浪酒,那头晕脚软,跌将倒来。身不由主,只得伏倒床上,动也动不得了,昏昏的带跌而睡去。江采见他,知是酒的原故了。一自一家吃些酒肴,收拾了去。闭了前后门,又进房中看媚娘。见他如死的一般,较之醒时,更觉可一爱一,轻轻与他脱了衣服。见他玉体掩映,如粉嫩雪白。江采不禁一一一婬一一一心顿起,替他除去小衣,露出雪白两豚,丰满软滑,一自一己脱了小衣,把媚娘两股轻开,按麈一柄徐徐插入牝内。原来这江采之物,比张玉又大些。被他乘着醉,往里一一肏一一将进去,觉得紧涩,媚娘缩了一缩。江采抽出来,放些唾儿,又一一肏一一进去。媚娘又一缩,略开一开眼,又挣扎不得,又闭了眼。正是: 纵使朦胧睡,魂犹逐楚台。 此时媚娘已经三思、六郎、张玉三人弄过,遂不觉直入其根。江采又拄进去,媚娘又一缩。又一拄,又一缩,江采不得畅一情一,江采在媚娘背后,直进直出,有半个时辰。比及星眸半醒,玉体惊慌,睁开眼道:如何不待人醒便放进来?岂不晓得奴睡得甜甜的?如此欺人。江采道:只是慕你得极,遂尔冒死,幸乞恕罪。伏身蹲踞其上,以两手兜其股,竭力而提之。恰似: 动人一春一一色一娇艳媚,意蝶芳心软意浓。 那江采见他兴动,紧抽慢送。媚娘微开凤眼瞧着他,廿四五岁光景,也不甚俗,下面又干得好,只得两下接唇。江采尽有本事,一个燕喘吁吁,一个莺声呖呖。只是媚娘那话儿还小,江采那话更大。紧紧抱着,叫他慢动。江采依他停着,问媚娘:可好么?媚娘点头。江采道:既好,何不叫我一声?媚娘把江采一抱,又不做声,又把腿儿缩两缩,把身子近将上来,忍耐不住。江采大展气力,桩将起来。急得媚娘连忙亲一嘴一,口中叫亲亲爷乖乖一肉一。正是: 快动些儿麻上来,百战不愁挨不去。 江采扯出了道:我如今送你回去如何?媚姐笑道:杀了我也不去了。怎见得杀他也不去,只见: 鸳鸯被底,珊瑚枕畔。 一往一来,一撞一冲。 这一个玉臂双拴,那一个金莲高举。 这一个莺声呖呖,那一个燕语喃喃。 犹如君瑞遇莺莺,恍若宋玉偷神一女一。 山盟海誓,未即全完。 蝶恋蜂狂,那肯就罢。 战良久被翻红浪,灵犀一点透酥一一胸一。 斗多时帐勾银钩,眉黛两湾垂玉脸。 正是: 三次亲唇一情一越厚,一酥麻体与人偷。 再说天气傍晚。江采便把媚娘翻来覆去,着实大弄一场。两个亲亲热热的,搂定睡了,直至四更时分。媚娘魂梦之间,连声叹气,把江采惊醒了。媚娘翻转身来,江采把他抱着,侧着身细看,心下想道:这个一妇一人,若卖落水,真有几百银子。我与张玉分了,不过为着玉妹,仍旧用在他家。我如今留了他,各人一自一有一个,两下省得混帐。只是六郎与他相好,两边标致,恐怕他把我欺落了。我如今将采战法儿,尽着与他一个手段,使他念念不忘。想罢,骨碌爬起来,假去小便,将一春一药放在媚娘一陰一户,又把药放于一自一己马口。那药被一陰一水一浸,此物火热一般,又硬又大,若不吃水,再不泄的。依先上床,抱着媚娘,把一陰一户贴着一陽一物。江采故意不放进去,媚娘熬不过,只得把手去捏他的放进去。如火之热,凑了进去。江采又不动,媚娘只得一自一摇起来。江采之物,逢了一陰一水,长大起来,故意儿退出一二寸,媚娘又就过来。 原来惯会采战的,一妇一人一情一兴足,方与一一交一一合,两下正好。若一自一先是一顿弄耸,一妇一人一情一兴正来,不畅满,以致常要寻人。这江采要待媚娘兴足,方与一一交一一合。见他只顾近身相凑,知他兴来。江采道:且与他一个甜头儿,直待他求告我,方与他一个手段。便慢慢往里一顶。因此物又长二寸,约有八寸多长,直顶花一心儿上。那媚娘从不曾当着此味,酸痒不可当,搂了忙来亲一嘴一。江采又一顶,媚娘又抱紧了。江采又抽出来,媚娘道:为何?江采道:我心上懒得。媚娘道:要紧之际,不可如此。江采道:你要我干,你可真心随我么?媚娘道:我如今何尝不随你。江采道:不是这般冷话。要你撇了六郎,一心嫁我,我便真本事对你。你颜和意不和,我何苦来奉承你。媚娘道:使得,你快来。看你本事果然好,便随你。江采道:把两脚搁起。如石柩一般,狠命的桩。一一一婬一一一水一发,药气十分大作。那一陽一物塞满一陰一户,四面皆痒,其声如鳅行泥淖。此时媚娘亦不顾一性一命,狂呼乱叫,一时发散晕去。江采搂住了,以口布口,接着气儿,醒将转来。窗外已明,天一色一又暖。江采起来开了窗,把被儿去了,看着那雪白身子,重新又丢起来。 媚娘把一陽一物捏住一看,将满一尺,如王瓜模样。其头又大一晕,其头上之一色一,润如猪肝。其热如火,一跳一跳。媚娘坐起来,将脸儿贴着,一爱一如珍宝,将口吮着。江采被他口吮,一情一兴勃然,连忙立在床边,把媚娘横眠于床上,把两脚搁上肩头,着实一顿乱耸,急如狗吃残粥之声。抽了一会,媚娘道:你真真一一肏一一死我罢。江采拄紧了,伏在媚娘身上,将他两一乳一摩弄起来。又把他两脚来看,真个是三寸金莲,令人可一爱一。又把他舌头咂得紧紧的,道:今日好享受也。抽出来,将一陰一物去看。一根毛影也无,却似一个馒头,真真使人一爱一杀。便道:这次饶了他罢。把冷茶嗑上一口,重一一肏一一将进去。把媚娘心满意足,也不思想父娘。不顾羞耻,搂定了乱颠,得个不亦乐乎。 此时江采将泄,问媚娘道:我如今来了。媚娘贴着脸道:随你。那江采实有本事,把一陽一物抽出至头,直一一肏一一至根。提了两脚乱耸,一泄如注,搂紧了媚娘。媚娘微微开眼,慢慢的转动着,叫道:有此妙事。江采起身,穿衣下床。媚娘道:我如今在此快活,家中不知怎生样寻着哩。倘然寻到此处,如何是好?江采道:此处止有张玉晓得,其它并无一人知觉,管取不妨。江采取了火种,烧汤煮饭。二人如夫妻一般,步步不离。连日间无事,也干着那话儿,恩恩一爱一一爱一的住下了。正是: 饶你奸计黑如鬼,也吃我的洗脚水。 有词为证: 喜得书斋乍会时,云踪雨迹少人知。 晓来鸾凤栖双枕,剔尽银缸半吐辉。 思往事,梦魂迷,今宵喜得效于飞。 颠鸾倒凤无穷乐,惟愿双双永不离。 且说武行之回来,见门是闭着,只道一女一儿在张玉家,忙着张玉去唤出来。那玉妹慌忙走出来道:你姑娘于午前,同着一人往坟上来了。大家吃了一惊,道:他早间肚痛不曾去。玉妹道:方转背,有一个后生又来接他。停了一会,姑娘见了我,同他去的。那武行之夫妻,跌天跌地叫苦,武三思如失了宝贝一般。大家又没了钥匙,借得几把,又开不着的。只得打开了门,一齐进去。武行之道:被人拐去了,那里去寻?张玉也假意走将进去,道:必然有人晓得宅上的事,方来拐得去。王氏只是哭,武三思道:哭也没用,如今待我写起招纸,明日各处去黏,派人去寻,一自一然日久一自一明。不必哭了。张玉道:我明日相帮你们寻便了。 毕竟未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回 玉妹魂消忘秘密 龙阳斗捷胜醍醐 诗曰: 名葩锦萼护闺中,谁料仙源路暗通。 一自一是桃花贪结子,错教人恨五更风。 武三思五更就要着人去寻,武行之道:不可,十三岁一女一儿,被人拐去,说也堪羞,还要叫与别人家听。此是天数,听其所以罢了。王氏哭哭啼啼,三思絮絮聒聒,武行之悠悠忽忽,也不着人寻讨。 且说张六郎在白家多日,走出门前,正要到张家里来。只听见沸沸扬扬,俱说着武媚娘被人拐去。六郎吃了一惊,连忙走到张家。那张玉早早又到墨花庄上,打听那人去了。六郎上楼,见了玉妹,问道:武家一女一儿被人拐去,可是真的么?玉妹道:正是。不知被何人拐了去,你这几时为何脚影也不见来?他正思你念你,想是来寻你,也未可知。六郎心下呆着,也想是张玉、江采做手脚不可知,玉妹瞒我,一时间不肯说出来。我如今用着心骗他,和他合热了,那时套他的出来,我一自一有处置。又问道:你家主公那里去了?玉妹道:他整日不回,那里知道他?六郎道:媚娘既不在了,我如今和你一心一意相一一交一一,如何?玉妹笑道:只怕你相一一交一一人多,没得放你出来。六郎道:如今我要来,日日可来。只怕你丈夫知了,就不好开一一交一一。玉妹道:盲鳅,你正月间在这里许久日子,难道他不知道的?六郎心下一发疑心起来,想道:张玉把妻子与我睡了这几日,皆为着媚娘。不然,为何肯做这般折本的事一情一?六郎亲亲热热的道:一面别了你,时刻挂念,今朝才得见你。把嘴儿去亲他,又去扯他下衣。 玉妹笑嘻嘻的道:我下去闭了门,上来与你说话。下去拴上了大门。上楼来,坐在床上,各人脱下小衣。六郎把一陽一物一一肏一一将进去,抽将起来。玉妹看着六郎脸儿,捧着亲一嘴一,叫着:心肝,几时不与你一一肏一一,为何大了许多?六郎笑道:将养了他这一向,故胖了些。一边抽,心内想道:若要他说出来,须是弄得他爽利,他才肯说。我带有一春一药在此,放些在他一陰一物里。待他痒极,我弄他到快活田地,去漏他的消息。忙去袖儿里取了些药。玉妹只道他取纸来揩水,并不知是药。六郎抽出来,指甲儿上去假做挖他的,却把药放了进去。又推解手,放一丸药在马口内。这玉妹一痒起来,不能禁止,忙道:快来。六郎故意慢慢的不理着他。玉妹急了,扒起来扯他到身上,叫道:心肝,今朝里面一时痒将起来,快快着实抽。六郎放将进去,抽了三十多下。水浸湿了药,发作起来,那物一时间长大起来,铁一般硬,塞紧了那物。轻轻的抽得几下,把那玉妹颠一一一婬一一一起来,叫得好不亲热。 六郎见他快活,尽着力一顿乱抽,一一肏一一得玉妹四肢垂软,脸儿白,鼻儿青,气也转不得。须臾说:你若是要我,我便随了你罢。六郎假意道:你可是真的么?玉妹道:怎么不真?六郎说:你一自一有结发丈夫,为何肯随我?玉妹道:我姓周,原是扬花船上唱曲子的,其年在南京赶唱。江采是个方上人,与张玉同在南京走空,江采镇日嗅着我。一日里下雨,天又晚了,他便在下处,与我干将起来。他比你如今本事一般的,我只欢喜一一肏一一得好的,我便一性一命也不要了。弃了丈夫,随了来的。六郎道:为何又嫁张玉?玉妹道:三个人一齐回来,一路上混帐起来,至今三个人是一床儿睡的。六郎道:既是江采有这般本事,你为何又要随我?玉妹道:我只道他本事无敌,如今你与他一般,况你是个标致后生,我一自一然一情一愿随你了。六郎见他把真心话一一都说了,便又乱抽起来。玉妹又问道:你真要我么?六郎道:恐怕他们来寻,一时间做出来,倒不好。玉妹失口道:他们如今已有了媚娘,两下正人得好在那里。 六郎只做不听得,着实大桩,桩了一会,方说道:他两个人弄着他一会,只怕媚娘当不起。玉妹知一自一己失口,说了这一句话,又分付道:切不可与人知道。若泄漏了,连我也不好。六郎道:如今不知往那里去?玉妹道:咋日江采装做摇船的,往后门首去的。六郎道:是什么地方?玉妹说:在过河,不知那里地方?六郎道:他怎生就肯随他去?玉妹道:只说是你着船来哄他去的。六郎见说指着他的名儿哄他,心里又气又苦,忙抽了出来要下床。玉妹一把扯住不肯放,六郎道:我吃一口茶来。玉妹放他起去。六郎把一盏冷茶都吃了,走上去,不须五六十抽,两下里火都消了,道:我今日有些事,明日再来罢。玉妹说:此事不可漏泄。六郎应道:一自一然。说罢回家去,想了一会。思量媚娘落了人的局,不知生死如何,掉下泪来。有诗为证: 比翼苦分飞,他乡怨未归。 暮衾还梦远,寒雁寄书稀。 雨雪嘶征马,红尘染客衣。 故园千里外,怅望綵云飞。 六郎回去,心中气不过。天已暮了,径往武家门首。见门是开的,一直走到中堂。恰好武三思迎住道:大兄尊姓?有何见谕?六郎道:小弟姓张,要求见令祖的。武行之听见,忙出来见礼,坐下道:有何见教?六郎道:闻知宅上令一爱一被人骗去了,学生已知消息,但未知藏匿何处,待学生再访。若有着信,又来奉闻。那王氏在里面听得说,忙着三思请到里面坐。六郎即往内,见了王氏。武行之道:拐贼是何人?六郎道:离宅上也不甚远。行之就猜是张玉。王氏道:他昨日同往坟上去的,焉有此理?六郎道:不可乱猜,待学生转浼人打听,再回复你。武行之道:足下曾有亲么?六郎道:尚未。又问:足下还读书么?六郎说:怎么不读。行之道:若得足下寻得小一女一回来,倘若不弃,愿奉箕帚。意下如何?六郎谢曰:老先生幸毋失信,此德不忘。王氏说:岂有失信之理?行之道:如今在那里读书?六郎说:在白衙内。行之留着六郎:现成晚饭,请坐一坐去。实时摆出酒果之类。吃到二更时分,天一色一昏晤。 行之道:莫若在舍下草榻了罢。三思狠命又留。六郎道:只是不好打搅宅上。王氏说:如今是一女一婿了,不必太谦。六郎只得住下。三思道:姑娘房是空的,就在此间歇罢。王氏道:正是。三思取了灯火,进了房门。六郎往园内小解,三思拿灯照着。六郎抬起头来,见一树桃花盛开,说:前时不见有此树。三思道:多年的了。六郎心下想着,几乎失了口。那桃树何如?有诗为证: 深深翠竹映婵娟,湘一女一梳妆立晓烟。 却忆东蘭碧千叶,暖风香雨为谁妍。 两人看罢,依先进来,坐在床儿边。六郎仔细把三思一看,又美如媚娘,问:今年贵庚了?三思说:十三岁。六郎说:为何这般长成?笑道:想是挣长的么?三思笑道:倘姑娘回来,你是姑夫。我不敢取笑你。六郎说:若姑夫说的话,不可不依。三思说:也要看几等。六郎说:睡罢。脱衣服就先睡了。三思也脱了衣服道:我去楼上拿一个枕头来。六郎道:能长一个枕头,何必去或?三思道:难道与姑夫共枕?六郎说:何妨。三思息了灯,钻入被里来。六郎便去搂他道:今晚且当一当姑娘着。三思说:你这姑夫,还不曾到任的,我也还不怕你哩。六郎捧了三思过来亲一嘴一。三思道:新亲就这般啰嗦。六郎把三思推将转来,放唾在于物上,一顶。三思在行,连忙又放许多亲热,捏住了一陽一物,把眼儿凑着,幽幽的直尽了根,入将起来。正是: 意中有意无他意,亲上加亲愈见亲。 那三思好不在行,娇声细语,真令人可一爱一。把与六郎抽了数百,他便翻将转来说:便宜了你,我的物事甚小,也试一试。便去把六郎的眼儿挖得痒起来。六郎高兴,凸将起来,搽上些药儿,把三思入将进去。六郎那眼,其宽无比,那里这一星儿杀得他痒处。六郎道:我倒有壮一陽一丹在此,与你搽些在一陽一物上就大了。你可要么?三思大喜道:快快与我些儿。六郎伸手去摸着衣袖,取了一丸与三思,摸着马口放在里面,又与他搽些唾在马口内,仍凸转来放进去。抽了三十多抽,只见那三思的一陽一物,急涨起来。三思还未去摸,只见那眼儿看看小将起来。六郎觉得枯涩了,叫三思扯出来,搽些唾儿润一润。三思去搽,那一陽一物凭空大将起来,有六寸多长,粗大了两三倍,三思大喜道:好乖乖,原来你这般一个趣人。 六郎道:你再来抽抽,让我与你一一肏一一个好的。三思往里一顶,尽了根,着实抽起来,六郎乱颠。三思见他兴发,把他两只脚掇起前边,一一肏一一将进去。一一肏一一得六郎连声叫道:有趣。又抽了七八百,尚不肯来,六郎还不肯传他解法。六郎又把三思前边插入,两个恰好一对,都是要一一肏一一的。六郎道:我有一个朋友,物虽不大,不知怎的放进去,我便浑身作痒了。三思道:这却难得。六郎道:这也不奇,还会得身躯不动,此物一自一能跳动。这眼儿只要他拄击了,里面水是乱流出来,酸痒之极。三思被他说得兴高,道:此人在何处住?六郎说:是白公子。三思道:可就是你读书的那白家么?六郎道:正是。我明日要浼他家一个人探望你姑娘消息,我与你同去如何?三思道:使得。只是晚上我要回来的,如今家里一发没有人了。且说且弄,不得休歇。 六郎道:可有茶么?三思说:茶倒有,只是冷了。六郎说:正要冷的。三思起去,摸来把与六郎。六郎道:你搽了此药,必须吃此冷茶方解。三思哈了三四口,一泄如注。三思一自一不曾知道如此快活,六郎也不知道他是个才出幼的小官。两个搂紧了,双双睡去。正是: 慢说佳人能着趣,须知得意便风流。 毕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回 白公子契结三思 李宜儿藏春一笑 诗曰: 暑往寒来一春一复秋,玉人一去减风流。 世间好事难双得,一自一古英雄不到头。 不到头来不到头,夕一陽一西去水东流。 少年子弟江湖老,美一女一房中白了头。 次日天明,二人共起。梳洗完毕,六郎作别出门。三思道:张兄要同我去唤一个人打听姑娘消息。武行之道:晚上早早回来。应了一声,出门去了,径到白家。 六郎引了三思,径进书房,只见白公子与王邦贤两人在那里弈棋。二人见了他两个,施礼分宾,问了姓名。白公子便与三思弈棋,两下各各留意,下了几局,王邦贤又与三思对弈。白公子扯了六郎到僻处说:小武甚通,今年有十六岁了?六郎道:还少三岁。白公子道:为何这般长成?六郎道:好不在行的。老白道:你可帮衬着我。六郎道:你也要着一人去打听消息。老白问:多少年纪,被人骗了去?六郎道:十三岁了,与侄儿一样长大的。老白笑道:不要与人括了去。那六郎道:慢慢与你说。但只是许我做妻子,故此要紧。老白道:这样我方才失目冲撞了。六郎道:何妨,只是小武未晚便要回去,只好日间我便帮衬着你。老白忙忙到里边,分付内人整治酒饭拿出来。说罢,又出来弈棋。这白公子正妻已死,止有一个妾,在扬州娶来的,姓李,叫做宜儿。吹弹歌舞,琴棋书画,没有一些儿不晓甚得。其时有诗赞曰: 袖拂青楼花绣衣,能歌宛转世应稀。 闲阶唱彻青霄上,遶住行云不遣飞。 只因老白好小官,把前妻活活气死了,娶宜儿在内料理。也为老白房事稀疏,便搭上了六郎,早已有两年多光景了。宜儿打听得丈夫,或是有酒,或是拜客,着一个七八岁小丫头,名唤一春一香,拿一个字儿约他,六郎便潜入内房暗地取乐。所以这六郎连一自一己家里,再不甚回去的。六郎有个亲兄张易之,常常把六郎说上一番,六郎只是不归家业。话不絮烦。 且说宜儿整了一桌酒肴,着人移到书房里。四个人坐将起来,猜拳行令,狂呼大笑。白公子故意只劝三思,六郎又帮衬这王邦觉。不必说狠帮衬,三思只得五分酒量,三个人弄一人,倒吃得十分醉了。量不胜酒,只管要睡,六郎引了他往书楼上去睡。三思到房内,只见: 架上牙签万轴,壁间琴剑常悬。 金炉时热麝兰烟,四壁丹青挂满。 瓶插奇花异卉,珍藏古玩名镌。 清幽雅致更新鲜,不亚王侯宫院。 这便是白公子拐小官行头。三思也立不住,倒在床上便就睡了。六郎下了帐儿,走了下来,见白公子道:只好这样帮衬你了,快着一个人与你去打听消息。老白忙忙走到外边,唤一个伴当进来,叫做白钻天,着他与六郎访问那事,六郎又分付他些话一自一去。王邦贤也靠在书房内睡着了,老白高兴踱上书楼。 只见三思睡在床内,犹如烟笼芍药,镜里娇花一般。老白闭上了房门,脱下了长衣,挂了帐儿,也去床上一头儿睡了。那三思正睡得热,老白一情一兴勃然,轻轻扯了他的裤儿脱下了,看他光景,只见雪白软软的一件妙品。又把他眼儿挖将进去,觉得宽荡些。老白脱了裤儿,搽上许多唾,直搠进去。那老白之物,比六郎的还短小,只是一味铁硬,把三思抽了数百还不醒。老白想道:这样醉得紧。把他推了两推,三思梦中惊醒。老白又抽起来,三思回头一看,笑道:不得君命,擅入重闱,该问何罪?老白笑道:不过是抽罪。三思又笑一笑道:待我起来脱下些衣服,甚是闷人得紧。三思止穿上衣,仰坐在醉翁椅上。老白走到面前,把两脚搁在肩上,抽将起来。三思极会帮衬,比六郎加有许多热一情一。把老白干得魂不附体,不能宁耐,一时泄了。三思笑一笑,穿衣下楼。 老白道:今日不能尽兴,明日千万早来些。三思道:使得,只是日后不可忘了今日之一情一。说罢。到了下边,老王还睏得熟熟儿的。只见六郎才走将进来,见了老白,笑道:如何?老白笑了一笑儿。直至晚,重整杯盘。六郎被老白留住了,三思一自一己回去。一自一此朝日在白公子家干那把刀儿,也不在话下。 且说那张玉径至墨花庄,把后门敲着。江采闻得是张玉,方才开门。媚娘一见张玉,哭将起来:你今把我拐到这个没人烟的所在,家中爹娘,不知怎样啼哭找寻我哩?如今快送我回去。张玉故意说:你爹娘倒也不哭。媚娘道:敢是寻我?张玉道:倒不寻,也不十分着恼。他道你听见要上坟,就便不舍一情一人,假作腹痛,约了一情一人私奔。若还寻着他,活活的打死,丢他在长河里去。 媚姐见说,面如土一色一,不做了声,又问道:我娘怎么说?张玉道:被你老官怨道,日常间失于教训,以致他如此。媚姐见说,流下泪来。江采道:不要哭,你安心在此住几日,待你爹娘气落些,送你回去罢。张玉假意指着江采说:你这人好慢生一性一,他现今要去告理。倘有人知了风,岂不是你我两人当灾。我今朝恐怕累及你,如今趁早送还他家,老实对他爹娘说知,原是他一自一己偷了张六郎,要会他到此,听凭他爹娘罢了。媚姐见说,道:是你设这个局面,拐我到这里,如今反要害我。便大哭起来。 江采道:不可不可,原是我们害了你,替你遮庇一遮庇罢了。张玉道:你们倒在此做夫妻快活,明日不要累我。江采劝住了媚娘啼哭,道:罢了,再住几天,看是何如?媚娘听了这话,终是一女一子胆小,就不敢说回家的话了。二人终日轮流奸宿,媚娘只得依从。 俗话说的好:坐吃山空。二人原无营生,日日酒一肉一,如何能够?况他二人,素日有些手脚不稳,一即窘迫,旧一性一复发,遂商议要去做贼,因打听白公子家极富,定计要偷他。江采来扯了张玉到前边屋内,悄悄说道:此事原只说道卖了他些银子,和你对分。如今与我干好了,一时难舍。我如今让了玉妹把了你,我还有一句话对你说,本该贴你几十两银子才是,一时间那里得有。况如今初在此成此事,还未伏贴,一时间未好出门做生意,又没盘缠。 张玉道:我家下正没盘缠,怎么是好?江采道:我有一件心事对你计议,也与你分分。城里面一个财主人家,门路我极熟的。只要等他出去时,唤你相帮,我同去拏。拏得回家,你留七分,我取三分,以补你雌儿的帐。张玉见他说得好,忙道:我不过拐这雌儿来,卖了银子,与你寻一房妻小,完了大家之事,你怎的倒说这话。说罢,江采摆些酒饭来,待着张玉。张玉欢欢喜喜作别,又与媚娘说:今日原要送你家去的,如今江大哥不肯,我且回去着。江采送出后门:此事我来约你,凡事要小心。又道:分付玉妹,不必轻言。张玉道:晓得了。正是: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张玉此去,只思卖了媚娘,要分银子。见江采这番说话,只得回来了,倒也绝迹不去。江采后来常进城,打听财主消息,就来见张玉。这白家打听之人,并不见张玉一些影响,只得回复六郎,慢慢缉访便了。 白公子一日有城外朋友人家请他赏月,六郎与三思俱下请帖的。其日三思因住普济庵,与一小尼姑缠帐,不得脱身。白公子着人四下追寻,并无觅处,况要出城外,只得同了六郎与王邦贤先去了。 且说李宜儿人虽绝一色一,极一爱一那把刀儿。当日见丈夫有酒,又在城外,竟有一夜不在。心中动火,着一春一香约了六郎在书楼上安歇,不可去吃酒,六郎应承的了。不期因武三思又不来,没了兴,白公子强他同去,宜儿尚未晓得。天一色一一晚,宜儿早已在书楼上来寻六郎,四下不见,心中闷闷不乐,只得睡在床上,再等一等。 武三思出了普济庵,忙忙到白家门上,不见有人。直入书房,见门是开的,又不见人。走上书楼,门又大开,月光直射床上,似有人睡在那里一般。他便疑心白公子还未去,想与六郎干着那事。便轻轻儿走向前边,在月光之下一看,见树荫下有一领席,一一女一子在那里赤条条白如粉团睡着了。 三思一见,还疑不是一妇一人。向脚后一看,见一双脚有三寸不上,便他欲心似火。况要与小尼干事,擦了一春一药。恐天一色一晚了,未曾出得火,先赶来的。其物硬如铁棍,正无处出火。便想道:此人必是李宜儿,常与六郎偷一情一的,难得现成在此,我如今便偷一偷,不怕他怎么。就要上前搂抱。又想道:他醒了倘或不从怎了?又想道:他就喊也没人听见,况且他极好那事,只怕还未必肯喊。拿定主意,便轻解罗襦,扒将上去,遂把他金莲轻轻欣起,三思跪着将一陽一物斜插进去,只见宜儿醒来,哼哼叫道:六郎心肝,你如何才来?此地不是干事处,我合你屋里床上去。 三思欲答,恐怕他听得声气,便去亲一嘴一。抽得二十多下,宜儿道:心肝,你今日为何又长了许多?又这般火热生硬。三思想道:可知我的一陽一物好似六郎的了,若不明他,反与六郎讨好,一自一己反埋没了。叫道:心肝,我入得好么?李宜儿道:亲一肉一,今日比往日大不相同,入得我心花俱开了。三思便又桩将起来。宜儿一一一婬一一一水迸流,乱颠乱叫,闭眼紧紧抱了,那里肯放。 三思又想想,极乐之际,不说更待何时,叫:乖乖亲一肉一,你叫我一声极亲热的,我有一春一药儿在此,放些在你物里面,痒不可当也。宜儿道:你常时这般哄我,又不放。三思忙道:今日不哄你了。宜儿忙搂紧了,叫说:我的六郎。三思笑道:我那里是六郎?宜儿听罢,吃了一惊。开眼一看,又不甚明白。便要推起三思,往月光之下去认。三思思量道:起来何妨,就不是六郎,难道变脸不成?宜儿笑道:岂有把你这般一一肏一一了,又有变卦之理?我欲与你往月光之下,识认丰姿,徒令人叫李呼张也。三思听罢,扶起宜儿,忙到南窗月明之下,对着一看。 一个是潘安再世,一个是西子重生。俏张生喜对莺娘,卓文君欣逢司马。前生何幸何缘,此际难消难受。正是错认刘郎作阮郎,刘郎更比阮郎强。今宵误结风流债,不意姻缘一情一更长。 两人仔细一看。宜儿捧了脸儿,叫道:俏心肝,我常喜六郎娇媚,恨不得吞他在肚里。你今既标致过他,本事令我魂悄,真正好生侥幸也。三思亦捧住宜儿俊脸,便叫道:不意窃得文君,以为万幸。不想你这般俊俏风流,直令我消受不起。宜儿道:我今日着一春一香约六郎,你何得而知?六郎负约,你来代之,何也?三思笑道:我并不知觉,因有事他出归迟,思主人催促,忙忙而来,不期而得。六郎事实不知也。宜儿忙道:此间恐六郎后来,又恐丈夫突至,不可久延,同到内房可也。竟扯了三思而达卧室。 残灯尚在,二人坐于灯下。宜儿曰:公子时常出外,我必约六郎进来干着那事。公子一时回家,必问门上人,今日何人来否?六郎在否?门上人那里晓得我与他干好的,必然要直说某人到来,六郎在里面,不曾出来也。他便径进来房内,四下找寻。若不见,或着人往门外问之,门上人又含糊答应。后其间三番两次,遂致疑心起来。我恐怕一时间做将出来,到将你方才进来的这间库房里,把一个大箱子出空,挖了几个大洞,一块儿混与众箱子排着,到后来正睡在这里。房门是栓上的,外面有人走响,必然是他来了,便轻轻的从这床后边,走到库房里,悄悄开了箱儿,着他进去,坐在里面锁了,我方才开门。他或又进来寻,便翻天倒地这般看,再不疑心到这个上边去。三思道:几时方得出来?宜儿道:待他睡熟了,开着放他出来,往那门里去了。你今初来,恐不知就里,一时间不说得来不及,故先与你道及,恐临期仓皇无处躲。三思道:晓得了。他二人重入罗帏搂定。宜儿捧着三思的脸看着,便叫道:俏心肝好标致,快快一一肏一一进去。三思便亲着嘴道:我的乖乖亲一肉一,我与你不期而遇,反一一肏一一得这般恩一爱一,亦定是前生修种来的。说罢,慢慢儿一一肏一一将起来,比在那书房,这一番大不相同。 一个惯偷一情一的一女一子,撞着个会干事的后生。贴皮贴一肉一,一自一有那许多帮衬。叫心叫肝,添着些分外风流。这一个说是前生修种着,故有此恩加恩。那一个说道是今日何等样福消受着,这一爱一中添一爱一。也不管掀翻红浪,那里顾荡响金钩。拼着个捣穿张义穴,竭尽一爱一河流。 二人到了屋里,宜儿刚仰在床上,三思正要大一一肏一一,忽听有人在窗外走动,颇闻唧哝之声。二人吃了一惊,知是老白回来了。流水下床,忙到库房,躲在箱内锁了。宜儿归房,假意儿睡着。怎的道两个贼在外面,打从后门首早早知道白公子不在,便挖了进来,主意要偷他东西的。不想道尚有灯光在内,大失所望,失声打了一个喷涕,往外径走。宜儿将三思锁在箱内,吹灭银灯,复上床睡了。 看官,你道这窗外是谁?原来就是张玉、江采前来做贼。二贼不见里面动响,又掩入库房。月光之下一看,一排都是大黑箱子。他便满心欢喜道:我们不消费力,只拣重的抬,抬他一个去再来抬。便在四下里寻了一根杠子,把箱子缚住,抬了便走,往园门内出去了。 宜儿听得有人往后边走响,又不见丈夫回来,只道一自一己家里人在窗外打喷涕。倒放了心,依先去开箱,放他出来再干。走将出来一看,独不见了这只箱子,心下慌忙起起来道:不好了,知是被贼误盗去。进来开了房门,叫了几个人起来,往后边去看,见后门是开的。宜儿道:快赶上去,只要拏还原物。如赶着了,不可打开。内多秘物,平平儿抬来,我一自一重赏你们。家人倒有五六个,那里去赶。内中有个老成的说道:这贼毕竟有两三人,故把箱子抬得动。他现今还有许多箱子在里面,他贪心未满,还来再偷。我们闪在此园,待他来时,一齐拏住,一自一然前边箱子也有。众人依计而候。 只见这二贼,一直抬到家中,放在屋里,对玉妹道:你好好看守,还有二三只箱,一并抬来。说完去了。玉妹跟着关门不题。 二贼着妻子看守。把杠子取出,拏来又飞跑去了。到了园门,大步走将进去。只见五六个人大喝一声,执棍乱打。二贼即往外奔,一贼失足,跌倒在地,被一人照头一下,把脑子打出,即时死了。这一个没命的跑了,后面一个家人,正是白钻天,死命追着,遶城而跑,死也不放。这贼见城门已开,急奔出城,这人不肯转来,紧追紧赶,尾着他走。 且说这贼的妻子想道:一个大箱,不知里面是什么宝物。他们此时未得来,不免打开来一看。只拣好的物事,取他几件藏着,他们也不知道。遂将几个钥匙,左开右开,这样伸,那样伸。三思在箱内,只是暗暗的叫苦。只见一妇一人开了箱,往里一摸。被三思早见是一个一妇一人,便不怕他了,反把他一把拏住,一自一己走将出来道:我正要捉你这贼,他二人进我家时,我已知道。先入此箱,想他贪心,必先取大的。待他取去,我方知窝家住于何地。讼至衙门,官卖贼妻,与后人除害。今果应吾言,汝辈不能逃也。 一妇一人惊得魂不附体,挣又不脱,便说:我一妇一人家,不知他作此勾当,望君饶我罢。三思原是一自一家干事差了,被他盗来。不死于二贼之手,意出望外,怎敢又去告他。黑暗里听见那一妇一人说苏州话,倒觉俏软。他想道:我对门一个张玉的妻子,也是一口苏州说话,我极喜欢,要与他一干,不得到手。今此一妇一若要干他,加探囊取物。况有马口内药味,不曾有茶解得,其物如铁一般竖的,不免戏他一番,是落得的。因对一妇一人说:若要我饶,可听我说,便饶了你。一妇一人道:愿听。三思把他一扯过来,又把他那一只手又拏,道:你摸着此物何如么?玉妹把手一摸,只见火热生硬一根。三思见他摸了不做声,便去扯他裤子,就擒在箱子上,一一肏一一将起来。这三思想道:这落得一一肏一一的。狠命乱捣,把玉妹一一肏一一得乱跳。三思虽不见面,听他声音亲热,腔儿已有趣了。但不知他生得如何?徜然貌丑,我也枉用此工夫;若看得过,再来与他重整风流。因而说道:我今与你两下难丢,须着一面,便好再来相访。玉妹放开两手。二人走到街心,月光之下,对面仔细一看。一妇一人掩面退步。 毕竟不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回 周玉妹寄迹空门 武媚娘重归庭院 诗曰: 得便宜处笑嘻嘻,不乘心时暗一自一悲。 惟识天公颠倒用,得便宜处失便宜。 武三思到月下,见的就是周玉妹,倒吃了一惊。想着张玉这样一个人,怎生做贼,莫非我姑娘也是他拐去的么。又想道:我如今便隐讳这一节事,张玉回来,问妻子要箱中之物,若说是我在内,张玉必疑心道,怎生排在库房里。若玉妹与我隐了,只问着玉妹要箱中之物,毕竟要说是我了。张玉见着我晓得他做了贼,这脸嘴何存,毕竟要移开去。他是个小人,反要怪我,暗暗着人往白家传说此事。白公子一知,其祸不小。必须即时离开了玉妹,方才无事。即忙进内温存道:你这一个有趣的,怎随着这贼,又是好。若是遇别人,便露尽了丑,告官问徙,你便要官卖了。那一妇一人一经官,必是贩子买去,转卖落水,便不得出头了,怎不思想。玉妹便道:他有何好处,我肯随他。被他骗了来,人生路不熟,一时间没处去得。若有安身的所在,我便早早的去了。三思道:你肯离他,包你有安身的好处。玉妹见他说有好处,道:速速商量。三思道:你果有此心,即刻早行则可。先去取下衣饰,便到僻静处,与你商量。若再耽搁,他一进门,则不能去矣。玉妹是个一妇一人家,被他一说,慌忙道:我去收拾了来。上楼尽底收拾,把被打做一包,下来递与三思。三思接了,两个大步而走。三思想着:那普济庵倒好着落他身子。两个径往庵内相投。 走至近庵,方一一交一一五鼓。三思道:且与你说明了,方可进庵。遂领了玉妹,到一个树林之中,没有人来往的所在,一齐儿坐下,道:如今这里有个普济庵,内有两个小尼姑,与我相好的。我咋日下午也在那里与他干事的。今将你送往庵中暂住,慢慢再图良策,心下如何?玉妹道:我闻得空门冷淡。三思道:倒不冷淡。若说吃素,他荤酒是有得。若说冷寂,逐个个俱有僧俗之人,夜夜不脱。玉妹道:他们各有门路,我今指望得你一个人,必须常常看我方好。三思道:不须分付。计议已完,天一色一已明。三思同了玉妹进庵,见了众姑,三思说:这是我亲眷,特送来出家。即将被内几件物事,送了庵主,大家一齐欢喜,三思下午回家。有临江仙一阕为证: 钟鼎山林都是梦,人间宠辱休惊。 只消闲处过平生,削发离烦恼,披缁还俗尘。 记取小窗风雨夜,对床灯火多一情一。 问谁作伴向黄昏,欲火苦难禁,禅榻一灯明。 却说那张玉被那白钻天赶得飞跑出城,张玉仍跑到西门进来,那白钻天也尾着他走。至家中,天已明了,只见门是开的。连叫玉妹,又不见应。推门进去,开了箱子一看,又是空的。忙上楼去,只见衣服首饰,一件也无了。急得慌将起来,想道:是了,莫非江采恐怕事露,同了玉妹在墨花庄去避着。半猜半料,拏一把锁,锁了大门,径跑至墨花庄去了。不多时。把门连叩。 媚娘只道是江采,慌忙开门,只见倒是张玉。张玉问道:他回来也未?媚娘立门首道:咋日去了,至今不回。张玉没寻头路处,只听见一人道:张玉你做得好事,昨晚偷我家珍宝,你又拐了一妇一一女一在此,快快出来,吃我一刀。张玉大惊,从外一看,正是昨夜赶他的这人。慌了手脚,往后门一跑,不顾一性一命去了。 媚娘走出来,见了那人,下一个礼道:他已出后门跑去了。那人道:便宜了他。媚娘道:不知尊姓高名,可认得我姐家否?那人道:你娘家是何人?住在何处?媚娘将前事一一说明,那白钻天暗想道:便是前日张六郎叫我访问的主儿了。因说道:小娘子速速回去方好。不然,此贼不怀好意,倘再转来,必遭害矣。媚娘道:正要相问。方才说着他昨晚偷我家珍宝,敢是真的么?那人道:怎么不真?一人来偷盗,被我家众人打死了,廿四五岁的一个后生,丢往长江里去了。此贼走得快,得了一性一命。 媚娘听说,明知江采被打死了,半忧半喜的。想道一发身无所依了,又想如今张玉做了贼,必无处去。江采又死了,又无对证。不免归家,都推在他二人身上。纵然就死,一来死在家里,二来也明白一番。遂与这人说:烦劳尊驾,与奴买一只船儿,同往家中,一自一当厚谢。那人道:我为小娘子费了半年多工夫,今日才见,岂图谢礼。媚娘吃一惊道:是为着何来?一自一钻天道:你武行之原有话来,张六郎苦寻得你见时,将你配与六郎。六郎烦我寻你,这几时不见下落,不想今朝得见。媚娘听说,方才放心欢喜。又道:此去必无妨碍。恰好那房主人一自一己来取房租。那白钻天把前后事一一说明,方才信道:我还造化,若是做出事来,免不得要带累房主人。走进去把家伙什物一看,幸喜不少,媚娘辞别了出门。 一自一钻天叫了一只船,媚娘同他坐下,遂把张玉骗他之事,俱隐讳了。倒说江采骗他上坟,这言语暗与玉妹之言筄合。那人道:你少停且在船中暂住,待我先与你父母说明,免得他们一时间说话起来。媚娘千恩万谢。须臾到岸边,钻天先见了武家夫一妇一,报与他知,先说:我是白公子的人。你家一女一儿,初时节被江采扮做你族人,传说你们着他来接媚娘。其时令一爱一病已好了,被他再三谎骗了去。咋日江采与张玉做了贼,盗我家对象。江采被我打死,因而寻着令一爱一,劝他回来。他今日定要寻死,我狠命相劝,他才肯回。一来是他年命如此,二来我只为张六官亲事。公子着我费了半年多工夫,若有差迟,我们公子也枉费了许多心着人寻他。武家夫一妇一见说,便谢道:我两口儿止得这点骨血,难道不一爱一惜他。当初一时间怕没寻处,故此付之不理。今既有了,岂可再有甚说话。武行之唤了一乘轿子,同了白钻天,接了媚娘同来。父母一见,各人泪下。闲话一句也不题,留那人吃了酒饭,一径归家了。有诗为证: 娇柔一女一子实堪奇,墨花庄上赚幽栖。 多感钻天寻觅得,爹娘重会慰相思。 却说白家人既去。武三思随到白家,李宜儿闻知,才放了心。那白公子同六郎在那朋友人家吃酒,主人极贤,到了次日,不肯放他回家来,又留住了。不然,三思又在宜儿房里歇的,听见这个人报道:媚娘回了。他便三脚两步,跑将回来。进门只见三口儿都在后门说话,见了媚娘,便下礼道:姑娘回了,便如得了珍宝一般。王氏道:儿子,对门张玉原来做了贼。你可知么?三思笑道:他昨夜把我偷了出来,如今他妻子也出家去了。王氏道:又说着獃话,咋日还在我家。三思道:今朝黑早同我去的。王氏问其始末,三思悉道其详。王氏又说江采前后原故,他四口儿各各向天合掌,可知道报应无差,此皆上天有眼。合家吃了些欢喜酒儿,媚娘仍归原房歇。武行之疑着,上半年一女一儿常等着三思时节,恐有外人暗暗进他房中,也是有的。遂密令三思歇于中堂门首。不觉更阑,夫一妇一归房歇宿。三思取了铺盖,到中门后铺下。 媚姐进了房门,三思挨将进去道:一自一别姑娘,时时挂念。今见了姑娘,不胜之喜。姑娘初回,不敢惹厌。实心不忍忘也,惟候分付。媚娘把三思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低着头又不做声。三思见他如此光景,知他心中有愧不好开言,便道:姑娘敢是见怪于我,且出去罢。媚娘立起身来,往外便走。三思见他走到外面,吃了一惊。 不知为着何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回 三思兰室旧风流 玉妹禅林诉寂寞 诗曰: 万事由天莫强求,何须苦苦用机谋。 三餐饱饭常知足,得一帆风便可收。 生事事生何日了,害人人害几时休。 冤家宜解不宜结,各一自一回身看后头。 这媚娘出来径走,三思惊道:往何处去?媚娘走至中门首,看了三思床铺道:与何人睡的?三思笑道:公公疑姑娘向有外一情一,恐姑娘一人在下,仍起初心。着令我睡在此处,以为间绝之意。媚娘微微笑曰:繭成若不为绵,又丝出矣。三思道:此绵恐非头水。媚娘曰:头水汝得之久矣,子何出此昧心语?三思道:虽曰头水,但小口耳。尚未曾经大战,今当试之,如何?媚娘低语曰:今爹娘初着你在此安歇,岂有不遵之理。再停几日,慢慢儿再看。三思道:六郎明日闻知姑娘回家,他必央媒娶你,归之于他去了,终难会合,望姑娘怜而俯从。三思感恩,倍于昔日。媚娘不答,仍归一自一房,三思尾后。媚娘曰:当时被你开我一情一窦,遂成不肖之名。今复如此,恐外人知之,更置我于何地?三思曰:外边有事,付之不闻。内里之一情一,外人岂知?望姑娘察之。媚娘语塞,三思解衣,媚娘就枕。正是: 久熬襄王劳望眼,巫山今送雨云来。 三思兴狂大发,弄出那话儿来。媚娘惊喜曰:别之未久,何长大之速?三思道:今非昔比,请为试之。遂搁起两腿,掀起两股,一一肏一一得媚娘魂飞魂散,一一一婬一一一水迸流。此物较六郎更长二寸,其粗大不必言,比着江采又为亚之。媚娘喜极,只是心慕六郎貌美,张玉之事,万不得已耳。江采以酒迷落局,因干法令人夺一爱一,故心喜之。今幸天理昭昭,此恨已绝,不复言矣。三思貌美,出于六郎;物美于江采,二美具矣。遂叫三思:亲亲我儿,真是活宝。把脚勾紧三思之腰,两手捧着三思之脸,以舌送之。三思大发奇一一一婬一一一,把媚娘一一肏一一得晕去。三思以口布气,须臾,醒曰:裙带之下有乐境,真令人欲仙去。又徐徐而睡。 三思忖道:彼出外半年,岂无高强者一一一婬一一一过。后归六郎,与我不相高下。今若不与十分妙处,后置我于冷落田地,则此一情一尽无矣。轻将前药置之一陰一中。一自一取一丸,纳于马口。付之不闻,就枕而寝。须臾,药气蒸发。媚娘魂梦之间,伸伸缩缩,口内呻吟。三思知道药的原故,待彼兴足,方与一一交一一感。媚娘痒极挣醒,遂把一陽一物凑着一陰一户乱迭。三思见了,兴发如狂。扒将上去,乱一一肏一一一阵。那一一一婬一一一水汪洋,弄得媚娘四肢摊落,首侧横枕,面颜一色一变,髻发散乱。三思想道:此一妇一之心贴矣。因说:六郎知你回来,便要做亲,将置我于何地?媚娘曰:古人云,得陇望蜀,陇与蜀何妨并得?三思说:虽然如此,恐你之心不专耳。因拈粉蝶儿一阕,以志其一情一。 昨日一春一如,十三一女一儿学绣。 一枝枝,不教花瘦。 甚无一情一,便下得。 雨僝风愁,向园林,铺作地下红绉。 而今一春一似,轻薄荡子难久。 记前时,送一春一归后,把一春一波,都酦作, 一江一春一醇,酎遣清愁,杨柳岸边相候。 三思因将媚娘两一乳一抚弄着,盈盈高垒,戏曰:今日之乐已极,但别去四月,四月之间,有乐更有甚于此者乎?媚娘说:我乖一肉一,今被你一一肏一一得命且不要,安顾廉耻。遂与尽言,骗去四月,实止一人,即江采耳。落局时初以迷酒饵我,甜言媚我,欲我从彼。我之不从,以力加我。我愿就死,彼又强我。无力可免,惟哭而已。早被强贼一一一婬一一一污,非真心相贴也。三思曰:汝能真心贴我否?媚娘曰:汝少年美貌,物之长大,又居一室,心实安之,此皆贴心之真言也。彼贼俗类无文雅,虽一一交一一感之际,则蒙面受辱。后因生计无聊,忧于形容,朝出谋为糊口许。使我终日静坐,居无四邻,道无行人。耳不闻鸡犬之音,目不见骨一肉一之亲。独一自一嗟嘘,形影相吊。欲归不能,再哭而已。暮归买之不得,何以为口腹之乐?乏于美玉之藏,焉得有隔宿之粮。朝不继夕,忧心忡忡。计穷力屈,心之灰矣。心灰而一情一事减,愈穷则愈减。暮亦出矣,朝暮不亲,其事已绝。故虽四月,为亦不多,为亦不畅。此皆衷肠,子毋以我为虚也。 三思想道:其言必非诳我,只恨江采不曾亲死于我手之下,未出我之气耳。媚姐因叙往昔,心甚悲惋。又感三思钟一爱一之极,心愈亲而一情一愈美,将舌抵送香津。两手紧搂其身,呼叫倍常,承奉愈密。三思兴发之极,行九浅一深之法,直至花一心。媚娘拘其背而呼说:我亲亲丈夫,一一肏一一得我不亦乐乎。三思笑曰:汝何抱李呼张?媚娘忖曰:我未敢错呼汝也。三思曰:呼我为亲夫,则置六郎于可地?媚娘叹曰:一妇一人被礼法所拘,不能为畅心乐事。三思曰:你待要怎样方将畅心?媚娘说:我后归六郎,则泣不能亲。欲亲恐被礼所拘,怎畅我心哉?必欲思张则张,思李则李,如此畅心,吾愿足矣。三思曰:虽名妓日与多人,亦不能如此遂意。媚娘曰:我思作帝妃,祈帝主命短,权属于我,一自一能畅我心志矣。三思道:岂不闻三从乎?夫死从子。你何计得权属尔?媚娘曰:有子我逐之他方。三思曰:难免朝议,奈何?媚娘曰:我当断舌,余党一自一然箝口。三思又笑曰:只图做一梦,亦不能耳。媚娘曰:岂不闻有志者事竟成。三思大笑曰:这等你为一个一女一皇帝,只好去管那西洋一女一国。媚姐笑曰:说的话,一毫一陽一气也没了。我做了一女一皇帝,封你为皇太子。三思说:六郎怎生发付他?媚娘曰:爵之于官,委之于政。三思笑道:以丈夫反作阿政,岂非颠倒其说。该罚你做一个倒浇蜡烛。说罢两人大笑。恐父母知觉,但嚼住被,咯咯之声久之。不觉鸡鸣三唱,两人身体已倦,竟一自一搂作一块,沉沉而睡。忽惊醒,急使三思至中门而睡。一自一此二人反得其便。 这六郎归家,闻知媚娘已回,心中快乐。急欲一见,一自一觉不能,谋之白公子,欲托彼为媒,借贷钱钞,以为聘金。白公子应许。三思听见六郎欲完婚娶之事,假之曰:吾姑病极,吾祖父母未欲与彼完婚,当缓需之。况六郎正及时,未可回报朋友。趁此青一春一,莫教虚度。白公子笑曰:他的肚里倒不虚。六郎笑道:不过是白蜡。白公子道:须得一人蹲倒,他看是何物。六郎曰:非我不能屈。武三思道:若要我张,只扯开来分。三人大笑起来。 李宜儿因六郎三思,皆是相知,实为一心,其早晚供给毋劳。白公子分付过为丰盛。其六郎婚事,竟置之不理。三思得与媚娘终夜狂一一一婬一一一。不在话下。且说张玉因不见了妻子,又被白钻天追获,竟离墨花庄,身边又没盘缠,肚中饥饿难忍,只得往名寺投斋,后入绿林寄迹。不在话下。 且说周玉妹于普济庵出家,那些小尼果有僧俗私之。独彼孤寂,不能成寐,遂与庵主道曰:舍亲三思,许久不至。托彼一事,未见来复。乞令一人邀之来此,望吾师做主。庵主遂唤马公,至于武宅。恰好遇见三思,道知来意,三思遂与同行。不移时到庵,见了玉妹,他形容憔悴,不如往之苏俏矣。三思问曰:莫非庵主慢乎?玉妹摇首,三思笑曰:孤睡无伴乎?玉妹不语。 三思扯了玉妹进入幽阁道:我因媚娘还家,连日有事,不能得暇,我实念你。玉妹听见媚娘还家,知张玉事败。且不问媚娘归家,单问道:我那梁上君子必无面颜见闾里,今居何处?三思遂说前因,并道遁去不知所向。玉妹亦不复问,又曰:彼诸尼夜夜之中,喁喁细语,皆有知己并焉。我独孤寂,常思旧日,不无伤感。今请足下到来商之,何计可免此愁怨,望毋吝教。可见空门中冷落,实是难熬。有祝英台近一首为证: 宝钗分,桃叶渡,烟柳暗南浦。 怕上层楼,十日九风雨。 断肠点点,片片飞红,都无人管。 更谁劝,唤流莺声住。 披缁去,试把禅床斜倚,一自一忖浑无语。 罗帐灯昏,哽咽梦中苦。 语是他一春一带愁来,一春一归何处,却不解,带将思愁去。 三思熟筹之曰:我有二策,惟你一自一裁,择其善者而从之。玉妹欢留问曰:何策?三思说:我有友人白公子,极丰标。能脱洒,惯于风月,我当谋于汝。其诸尼各有门路,必不相妒。此一自一上策。或厌空门冷淡,心慕繁华,当再访得意风流者嫁之,此为中策。玉妹曰:中策不便于启齿。三思道:何必间彼,我当为汝觅而主之。玉妹问曰:何时可得?三思道:此乃终身之事,岂堪草草。当为细访,那里算得时日。玉妹曰:大早望虹霓,不能再缓。权从上策,其中计策,仗君图之。三思笑曰:倘再陈几策,汝亦用之否?玉妹笑曰:此二策足矣。三思道:汝大早,我当施数点菩提,洒汝枯苗。可乎? 玉妹笑而不答,即起身入于卧室,一自一去其下衣,仰卧于床上,三思搁其二股。玉妹如渴龙奔水,狂呼紧抱,一情一不能禁。三思见彼久渴,大放手段。把双足提于两肩,开目睹其出入之势,如龙蛇入穴之状。玉妹畅极,遂叫:心肝,吾不忘汝也。白公子之事,幸早偕来。以彼为副,汝为正,吾无怨矣。三思曰:使得。正于极一爱一之际,忽闻人叫曰:空门中缘何行得此事?二人大惊而起。 毕竟道者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回 白公子尼庵私会 李宜儿月下佳期 诗曰: 昨夜流莺今日婵,起来又是夕一陽一天。 六龙飞辔长相窘,何忍垂危一自一着鞭。 二人一看,却是三思相与的小尼姑,大家一齐笑起来。三思道:你们夜夜不空,何为唤作空门?小尼笑曰:岂不闻一色一即是空,空即是一色一。三思指着玉妹道:彼亦是在空门,何不分一色一与之,徒令人守此孤冷。小尼道:今你一来,即双美矣。三思道:我因俗冗,不能常来,我当令一友人代之。汝当早晚护持,感一激一者,非特彼一人也。小尼笑曰:此事朋友也代得的?玉妹说道:岂不闻乘肥马,衣轻裘,与朋友共。三思笑道:肥马可并乘,秃驴可并骑乎?小尼把三思背上打一下,骂道:小油花,骂人太毒。我当唤众人一一肏一一死汝。三思道:这倒不怕你,我当每晚着人守于山门,看汝等活活熬杀。小尼曰:代汝者可能入吾门否?熬死者非一人也。三人大笑。 三思辞出,玉妹絮语托之。三思即往白家书房,闻公子在内,门人道达。公子来见了三思道:今日何事来得甚晏?三思道:普济庵有一一妇一人在彼寄迹,乃苏州丽人也。生得俊媚苏俏,一情一兴动人,我与通焉。庵中小尼颇众,我一人不足以供,屈兄共之如何?白公子不喜一女一一色一,不甚欣羡。三思假意道:其庵小尼倒寻得两个小朋友,且是标致有趣。白公子笑曰:为何那庵中惯寻些小官?三思又假道:我想他相一一交一一未冠者,不动人眼目也。老白点头道:是了是了。又道:若我去动人眼目,彼之不乐如何?三思道:那些小伙儿,不能尽着一情一兴。欲求壮年者,苦不得也。若得兄去,恐争取耳。白公子道:我去私一妇一人,偷饵小官,是我素心,其小尼我不近也。三思点头:今晚即同你去。老白问道:二小今晚可在否?三思道:何太急?即在,一时不可得。当先私其一妇一,待后浼一妇一转探。如来时,当令一妇一谋于众尼。须逐个上钩,岂不可以一网打尽乎?老白点头言是,道:我当令内人言之,待彼门户谨慎。毋如前番偶出,又被盗者所欺。三思道:六郎若来,切直密秘。若彼知之,必去入队。则汝未得之,反失之,毋怨于我。老白又点头道:聪明聪明,当时聪明孔不知是什么人开的。三思曰:倒是个白丁。老白知他诮己,道:想是舞弄得好了,也是聪明的。两下里大笑。 只见王邦贤走将进来,见了道:无人在此,两个正好调一情一。又道:六郎已到门首,被那张易之扯了去,想是今日不来了。老白道:不来也罢,今晚有事要出去。公子径入内边,与宜儿说知去了。王邦贤问着三思:今晚有何事?三思假道:不得而知。须臾金乌已堕,玉兔初升。正是: 团团离海峤,渐渐出云衢。 此夜一轮满,清光何处无。 须臾列下些一一精一一品小菜,于露台之上坐下。三人共酌,良久之际。只见前时那一春一香往桌儿边擦过,把三思挤着一眼,走到书房门首去了。三思只推小解,走去问他,一春一香递出一个折着的纸条儿。三思于密处月光之下看着,上写道:可以脱身,于后花园门进来,当一自一拱候。三思看罢,嚼啐弃去,对着一春一香道:晓得了,我必来。就三脚两步,走到桌边道:我们好别了。王邦贤见说,把大杯连吃了几杯,起身作别。公子道:你请先行。邦贤径去了。公子道:普济庵在这一边,我们往后门出去,又近又幽静。三思正要看后门路道,听得分付一个小使,往宜娘处取了后门钥匙来,应了一声去了,即忙开了园门。三思看在眼里。公子分付道:锁上了可将钥匙一一交一一与宜娘。径一自一出门去了。 一路上并不耽搁,到了庵前。见门尚未闭,白公子道:庵门为何还不闭?三思说:欲免僧敲之意。径进至玉妹房门首扣着,玉妹道:是那一个?三思道:是虹霓。玉妹便知是三思了,把门开了,他二人走将进去。白公子见了,施着一礼,忙去瞟他一眼。只见: 两道眉湾新月,一双眼是秋波。 青丝七尺挽盘螺,俊脸吹弹得破。 月里素娥谁伴,秋宵织一女一常孤。 空门甘老奈如何,纸帐梅花一自一若。 那白公子向来不喜一女一一色一,不知见了玉妹,便欢喜起来,也是个缘分。请三思曰:我动一情一矣,汝速去。三思正要起身,心儿好不急。见他打发,连声不陪了,径一自一出门去了。 且说白公子坐下。玉妹见着他,好不喜欢,即取一杯香茶,双手递将过去道:请茶。公子接着在手道:汝先尝之。随布于玉妹口边,玉妹笑着,哈了半口,公子即吃完了,立起身来,近着玉妹道:可睡乎?玉妹点头,即闭了房门。公子解衣,玉妹为彼脱衣,一自一放下衣就寝。公子一陽一物如蜻蜓点水之状,在户口往来。玉妹兴动,紧紧抱了,凑将上去。公子直尽了根不动,玉妹觉一陰一中热杀,痒之极,又不见动,其物如活的一般,即叫道:那能不动,其物加活,使我一情一不能禁。遂将口布于公子,公子以舌抵进,玉妹吮住不放,将身于乱摇。公子被他勾得兴发,着实乱一一肏一一起来,再不停住。 一个身逢美一色一,便如沙里获金;一个心慕风流,如大旱得雨。贤公子一性一一情一一一一婬一一一荡,本一自一一爱一要贪欢。空门人手段高强,正是能征惯战。籴的籴,粜的粜,没一个软弱些儿。往的往,来的来,都一样硬挣无凡。虽然武三思先开方便之门,争似白相公漫领菩提之水。 又将那话儿往后边插入,乱耸一会。玉妹惯千装娇万作怪,引得公子浑身酥麻,说道:汝之前物,我入之已超于众。我心颇异,喜不可言。汝之后物,比小伙又不同,腻滑而宽,真是妙物。我当夜夜伴汝,不令汝守此孤寂耳。玉妹听说,又把苏州话儿软软而叫。一自一古道公子生一性一,一时间喜欢起来,便真了心对付着他。又入了一会,双双搂住睡了。有诗为证: 两一情一欢乐不相饶,或先或后递来熬。 虽是三思先到手,何妨公子后来遭。 却说这宜儿见公子出门,他以香汤沐浴,遍体轻绡。遂令诸一妇一睡了,悄入园中,将锁开门掩上。在月明之下,走来走去等着。三思一面忙忙先回至家中,见了媚娘,假说:今夜白公子宴客,止着我一人陪着,不可推脱。恐汝等我,特来说知,乞为我护庇。媚娘说:若如此,我乘你不在,又出去矣。三思笑道:前番之言,犹然在耳。媚娘忘之,曰:何言?三思附着耳道:为亦不多,为亦不畅。媚娘轻轻挞之,三思径出了门。媚娘闭上门,一自一己安歇。 三思径到园门,见门闭上,轻轻一推,见是开的。挨身悄入,仍闭上了。只见宜儿早已在月明之下,见了三思冉冉而来,一把将三思搂定了,说:等得我好苦也。三思说:明月之下,见了美人,倍觉可一爱一。宜儿道:前在箱中被盗,使我惊愧欲死。后闻汝来,方才放心。三思笑道:累你害作相思矣。两人一情一兴勃勃,就于月明之下,俊脸相偎,道:我你立着,略略试之如何?宜儿道:嫦娥见了,岂不动心?三思搂着宜儿道:嫦娥在此,还有甚嫦娥?遂将一陽一物插入,掇其一脚。三思轻轻抽着,想道前番许了他一春一药,未曾与他。今夜尽堪取乐,遂取了些,放于一陰一户。一自一取一丸,纳于马口。道:我们拴了门进去罢。 二人进了香房,三思脱衣就枕。三思道:今夜丈夫回,有藏身之法乎?宜儿曰:今夜你不由大门进来,管门人不说,决不寻觅,放心便了。三思只把那话儿放在牝口,擂来擂去,却不深入。宜儿急得仰身迎播,那时牝一户大张,红钩赤露,鸡舌内吐,一一一婬一一一水似涌泉涓涓不绝。叫道:我的心肝,快一一肏一一。三思搁起两足,着实大抽,把一陽一物塞满一陰一户,一一肏一一得宜儿遍身蒸麻。三思抽出,略停得一会,他便把手去摩,痒一个不住,三思把他啧啧响抽了一会。须臾,那话昂健,奢稜跳脑,暴怒起来。垂着首,看着往来抽拽。那宜儿枕畔朦胧星眼,呻吟不已。 三思问道:六郎与你好了两年,可曾有这般乐否?宜儿答应不出,只把头摇了两下。三思见他这般态度,心中想道:着实干他一下,看他还有什么模样做出来?起去把灯重新挑上,把帐儿又打起些。将他两脚提开,着实桩了一会。三思又将两手倒按在席,俯身竭力迎播掀干。抽没至胫,复迸至根,又约半个时辰。那宜儿颜不必说起,只是四肢亸然,伸缩之间,犹如那杀未死的鸡鹅这般挣着。 三思看了,笑道:我目中一自一不曾见这般模样。只见宜儿悠悠醒来,叫道:作怪的冤家,撮弄死了我。三思问道:里面怎样好过,便这般快活。宜儿道:一如疥虫在内做窠,这般痒着。被你这物插将一一肏一一去,那头儿搠着了,加热汤在内,一浇一浇的这般杀痒。这四围如蚂蚁儿扒的一般有趣,不由人不要死去。三思道:我抽时不甚尽根,我如今不要抽,只顶进去,这个叫做老和尚撞钟。但见那行货子没稜露脑,约有一尺来长。忽挺身仰顶,望前只一送,直抵牝屋之上。牝屋者,一妇一人极深之处,如含苞花蕊,即所谓花一心是也。到此田地,三思茎首觉翕然鬯美。而一妇一人搂紧,东维西歪,不住摇拽。 约摸四更天了,三思想道:倘老白往后门回来撞进,不好意思。就起去把冷茶解了,收拾搂定。睡了一会,便起身穿衣而出。宜儿开了锁,约三思道:若他不在,便往此门进来,我必在此等你。如不便进房,就在那亭儿上,也甚作乐,以后六郎我不约他了。三思想道:我一自一有媚娘在家,安安耽耽的倒不好,那有许多一一精一一神来对付他?便道:六郎不可弃他。不然,他知道了吃醋,寻些来出现,形迹露了便不好。必须彼此均匀,庶免是非。宜儿点头,别了出门,归家去了。 且说一个人的出身,你道是姓甚名谁。欲知他的出迹,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狄仁杰为德拒色 武媚娘选侍入宫 诗曰: 明窗净几不沾尘,每与图书镇日亲。 偶尔略谈风月事,风流误了许多人。 且说山西太原府河一陽一县一个秀才,姓狄名仁杰,年方二十二岁。生得丰姿俊秀,一表人才,兼之学富五车,一胸一藏二酉。同学朋友推为才子,父母喜之不胜。 其年乃科举之年,辞别双亲,上京考试。父母道:我儿一路上须小心在意,倘得了科名,一自一有好亲相配。狄仁杰道:此事不须爹娘在意,却不道书中有一女一颜如玉。收拾琴剑书籍,带了一个小厮,辞别出门去了。行有十余里,来到一个所在,前面一座高山阻住,山上起了五一色一云霞,且是好看。那山景何如? 层峦叠巘,峻岭崎岖。瀑布流泉不断,松声树吼时闻。美鹿啣花,周围乱窜。猿猴盗果,满树常潜。抬头一望,与天止隔二三分。举足相探,此去应知四百里。 那山上的云何如?只见: 翩翩出岫本无心,杳霭横空结影深。 映日渐看成五一色一,随风还欲润千林。 一时间晚将下来,不能上山,便寻了一个清幽酒舍儿人家,暂居一夜,明日早行。正是:路上有花并有酒,一程分作两程行。 主仆二人进了宿店,在外厢安下。一面先拿了一壶酒儿,仁杰一自一筛一自一饮。只见酒保立在桌边头,道:相公明日过山,可要牲口么?仁杰道:不必要得。酒保道:相公何不雇一个牲口,好不一自一在。仁杰说道:你听我道四句诗儿。便朗朗吟诵道: 一春一风得力总繁华,不论桃花与菜花。 一自一古成人不一自一在,若贪安享岂成家。 里面有一位店家娘子,听见吟诗,往外一观,见是一位标致秀才,年纪与他不相上下。那娘子叹了一口气,心下想道:人家那偕老夫妻,不知怎生样修来?偏我青一春一便没了丈夫,今见此生,不由人睹物伤一情一也。他在里面不住的张,这仁杰一些儿也不知道。 那娘子看了又看,不觉一时间动了念头,便想道:人生在世,光景无多。若逢得意之人,便与风流,有何妨碍。道他今晚歇在外厢,未免人众不便。即令一个小厮,分付他道:不可说是我的主意,只说你的意儿,出去对着那小相公道,此处夜间人杂不便,里面一所书房尽可安歇。他跟随人,叫他在外边住下。他若进来,我与你果子吃。 那小厮乖巧,走到狄生面前道:相公,此处晚上人多,里面倒安静。狄生见他说得有理,遂着那跟随小使,移到里面。那店家小厮,引了他进内安下。狄生一看,果然清雅。那一女一人着小厮早拿了一壶好酒,几样一一精一一品,与狄生吃。那跟随人与狄生叠了铺陈,一自一己便出去了。这少年一妇一人,欢欢喜喜的,重施脂粉,再整云鬟,只等着更阑人静。正是: 安排窃玉偷香计,准备携云握雨心。 不觉一时间又早黄昏。那狄生把酒不吃了,店家小厮收了,遂把房门带转。那小娘子轻轻将门叩上了,径一自一去房里走转,原是有门径可通生室。他家中人都睡熟了,专等狄生就枕,他便要迷将过来,和他缠战。那狄生夜夜观书,那里就肯睡。这小娘子欲心似火,那里等得,左张右望,见他竟无睡意,便不顾生熟,开了门,径走过去道:相公,如此更深,为何不睡?狄生见房里走出一个一妇一人来,抬起头把他一看。只见: 楚楚身材巧样妆,花貌月容意轻扬。 秋波一溜令人一爱一,软玉温香思欲狂。 狄生一见,不知他来意,忙施着礼道:小娘子,暮夜至此,有何见教?那一女一人笑道:妾青年失偶,长夜无聊。今见君子光临,使妾不胜之喜。千里姻缘,信非人力,实乃天定。妾不违天,得侍君子,妾万幸也。狄生心下一想,看见他花容月貌,不觉动火起来,即欲近身一一交一一感。立得起身,又转了一个念头道:美一色一人人一爱一,皇天不可欺。我不一一一婬一一一人一妇一,人不一一一婬一一一我妻。此事怎么使得?便道:承小娘子美意,非学生迂腐,奈此事实干名节,学生不以一宵之一爱一而累终身之德。望小娘子一自一一爱一。 那一女一人火热一片心肠被他说得冰冷,想道:世间烈一妇一,常被人強一姦,后得和美。我一一妇一人来就男子,反做作起来。比似他是一个烈一妇一,我为一男人,强也强他一夜。有何妨碍?即一逼一近前道:君子勿以贱妾为残花败柳,不堪攀折。妾已赤头露面一场,不得如此,怎回故步,望君怜而察之。道罢,近前一把搂定。 狄生一情一一性一如火,急欲一一一婬一一一污起来。又想道:不可不可。把身子挣脱,向前去扯那房门,那里扯得开,无计脱身,假说道:小娘子美意,我非草木,直恁无一情一。实有一桩心事,不敢干犯小娘子贵体,故尔再三拒之。一妇一问其详,狄生诈说:患恶疮未痊,今把此物溃烂,疼痛不堪,再何能乐?娘子想之。 那一妇一人又冷了心肠,想道:直恁无缘,使我羞答答怎生回去,反被他笑。又道:君既有暗疾,妾亦不敢强为此事,惟愿与君共枕同,如内官伴宫一女一之例,此愿足矣。说罢,近前又搂住了。狄生一情一不一自一禁,将手欲去抱着,又想皇天不可欺之句,道:不可不可。口内虽言不可,那欲心转盛,怎生得灭。便想道:向闻高僧语,我但凡因有美人,起了欲念,不能灭者,即当思此。美人日后死于棺中,其尸溃烂,万窍蛆钻,此念释矣。狄生把此一女一一想,果然绝念,把一妇一人推开了说:我写几句诗与你看。那一女一人不知他写着甚的。狄生取笔而题: 美一色一人间至乐一春一,我一一一婬一一一人一妇一一妇一一一一婬一一一人。 一色一心狂盛思亡一妇一,遍体蛆钻灭一色一心。 一妇一人看罢道:思亡一妇一怎么解说?狄生道:人人这一点一色一心不能禁止,虽神仙亦不能免,何但我与娘子。但只是上天难欺,有损一陰一骘。我曾闻俗语二日道,弹破纸窗犹可补,损人一陰一骘最难修。是虽这等说,那点欲心一起,一时不能消灭,灭而又发,发而又灭。我方才已三遭发念,若有三位小娘子在此,已败三人之行了。这火愈盛,如何肯灭?当思小娘子起了一色一心,不能消灭,即把小娘子思作已亡之一妇一,万窍蛆钻,这一把欲火实时消灭。如今小娘子火若不灭,把我之身,想作那蛆钻遍体,此火不起矣。那一妇一人果然一想,忙拜下地道:真盛德君子也。若无此想,妾起了这点念头,终身想着,岂非世间一至一一一婬一一一之一妇一耶?今赖君子之言,守着此念,终身为一节一妇一矣。当时拜谢而退。 狄生见此一妇一进去了,便欢喜起来,也不睡,把四句诗写了又写,书了数千张,在灯上烧了。不觉楼头四鼓,忙唤家僮起来,打点取路前去。家僮道:天一色一尚早。狄生想道:若在此耽延,明早使此一妇一不安。取出了酒饭银子,付了店家,家僮取了行李,往前面人家梳洗去了。这也不在话下。 且说唐太宗是个仁德之君,其朝政如尧舜。功德兼隆,由汉以来未之有也。赖有功臣二十四人,同为辅佐。那二十四人? 长孙无忌、尉迟敬德、房玄龄、杜如晦、魏征、萧瑙、元王孝恭、李靖、长孙顺德、秦叔宝、李勣、程知节、刘弘基、屈突通、虞世南、高仕、张公谨、殷开山、段志玄、侯君集、张亮、唐俭、刘政、柴绍。 是这二十四人又有正直公卿,略书几个: 褚遂良、骆宾王、褚亮、姚思廉、温彦博、李淳风、袁天罡、薛仁贵、娄师德、张柬之、杨九琰、袁恕己、崔玄暐、温彦范、敬晖、徐有功、陈子昂、刘祎之、许敬宗、孔颖达。 这几人同心辅政,皆直谏之臣。比如那满朝文武,那里去记得许多。这太宗一统基业,四海皆臣。武偃文修,太平乐业。集诸臣于弘文殿,聚书二十万卷。置弘文馆于殿侧,一一精一一选天下文学之士十八人,皆以本官兼学士,时人称为十八学士登瀛洲。是那十八人? 杜如晦、房玄龄、虞世南、褚亮、姚思廉、李通玄、蔡允恭、薛元敬、颜相时、苏勗、于志宁、苏世长、薛收、李守素、陆德明、孔颖达、盖文达、许敬宗。 这十八人,更日直宿。听朝之暇,引入内殿讲论前言,并商榷政事,或至夜分迺罢。那仁德之政,如观针炙书中言人之五脏,俱附于背,即令天下法官,不得杖囚人之背。又如残冬之际,见狱中死囚三百余人,思欲归家,不能得,即令纵放。期以来秋就死,至期果至。太宗见他至诚,心甚怜之,皆赦去为良民。又将禁苑之内,鹰犬鸟雀,一概不取。又思宫一女一三千人,皆隋帝选入侍者,恐其老死宫中,岂不负他一世之旷,将三千宫一女一,尽一情一放去。即令天下各府,选美貌者几名,送进以备应用。其年乃贞观十一年,正是丁酉之岁,天下遂选宫娥,荆州武媚娘已申报名在府矣。 且说武家媚娘归来,又是一年有余。终夜与三思放心狂弄,只因常弄一春一方,内有麝香,不能怀孕,遂不致于事露。这张六郎又隔了一年,已冠了巾,与白公子说媚娘亲事。白公子往武家求说,武行之一口应承,三思不能再阻,有了日期,正要行聘过门。只见地方里长走来传说,那武家便哭将起来。行之便与里长商量:用些银子可脱得否?里老道:一来圣旨不敢隐漏,二来即日俱要到府起送,恐致耽搁,将使一女一抵换。有此弊端,万万不可。次日只见驿中抬了轿子,典史官再三催促,武家哭做一团。那县中皂甲,乱嚷起来,只得忍泪而去。正是: 世上万般哀苦事,无过死别与生离。 欲知后段若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李淳风魂游天府 武则天被斥为尼 诗曰: 世事纷纷一局棋,输赢未定两争持。 须臾局罢棋收去,毕竟谁嬴谁是输。 那典史抬在后面,押着媚娘,径抬到府衙前下轿。恰好知府升堂,各县里有选或十名,或五名。那知道得早的,用了银子地方上,所以把那绝一色一的隐漏了许多。那不知道的,不及用银买脱,都报上去。故虽有二百余名,绝一色一竟少,一齐都送到府堂上。知府看见俱是粗陋不堪副选的,想道:圣旨上,各府不过几名,天下府分也就有几千。何必要选许多?遂逐名亲选过去,止留下十名,其余俱送还娘家。一时间欢天喜地,府堂上一齐散了,清清的站着十名。那书手逐名问了名氏,写了放在知府面前,这媚娘是第一名。 知府看着想道:娘字叫得不好,明日到御前,圣上看了,一时间计较起来,查到那一府人,便归罪于我了。便与媚娘说:你这名字,宫内不便传呼,况圣上没有称你为娘的理。如今把你做个武瞾,如日月当空,万方临照之意。以后称你为武瞾,你应他便了。媚娘应了一声。知府分付驿丞,一路上支应。各人俱送了宫装衣服,忙到驿里去换了,即差一个千户押送到京。 不过月余光景,早已到了,即去礼部投文。因宫内无人,到了一府,即忙先送。次日送进御前呈览,这也是媚娘造化。太宗虽是为人仁厚,却有几分好一色一。那好一色一之人,那有见一色一不慕的,想道:此一女一颇通,早晚间必须要常伴着我方好。把荆州府这九个一女一子,送至内庭,独把武瞾拜为才人,武氏一时间荣宠起来。 次日,礼部又上本道:才人既沐圣恩,礼须封他父母。太宗准了本,把武彟封为都督。武氏谢了恩,一面部文往荆州去了。这武氏因唤做武瞾,故此太宗与他取一号曰则天,好不荣宠。原来这宫中行事与民间大不相同,全无极狂田地。至于选妃选后,俱在礼部习仪三月,一自一有那一女一师父教习规矩。其一一交一一感之际,倡不敢恣一情一狂叫,恐圣怒一时不测,故俱没有的。 这武氏因宫内无人,一到就进宠幸,有何人教习?他并不知忌惮。至于行事之时,他便如与武三思干的时节一般,这样叫他,搂他,亲着嘴儿媚他。这太宗也曾不知有这些光景,被他一迷,便时时想他,一刻也离他不得。便思量废后,立他为正宫。这心也有久了,只是恐怕这班文武谏谤,不敢题起。你道一个万国之君,要行这件事儿,怕些什么,为何不敢?只因被魏征丞相新上一本,谓之十渐本。那十渐道言:陛下治业,比贞观初年,渐不克终。今具十条,谨陈于后。 初清心寡欲,今访求珍怪,一渐也。 初不轻营为,今肆用人力,二渐也。 初役己利物,今纵欲劳人,三渐也。 初亲君子远小人,今狎小人远君子,四渐也。 初不贵异物,今玩好杂进,五渐也。 初求士如渴,今由心好恶,六渐也。 切无心田猎,今驰骋为乐,七渐也。 初遇下有礼,今好善不诚,八渐也。 初孜孜治道,今长傲纵欲,九渐也。 初户口无逋,今劳敞怨离,十渐也。 此本一上,太宗看罢道:朕今知过矣,愿改过以终善。遂将十渐录于座右,并宣付史馆,使万世知君臣之义。所以要立武氏这点心,就不敢为了。不想太宗纵欲过度,遂成病在身,不能痊愈。李淳风奏曰:臣当魂游天庭,代君祷祝。太宗准奏。是日命民间禁止屠沽,满宫斋沐。只见李淳风卧于静室,到次日午上,方才魂返,即起身奏曰:臣魂至玉帝之前,言陛下与姓武的一妇一人,在内狂乐,须杀之,其病即除。太宗想道:这个是他造出来的说话,不要信着他。李淳风又奏曰:唐三世后,一女一主武王,代有天下。皇上今不杀之,恐后为祸不小。况推背图上有云: 有一一妇一人名姓武,手执铜锤击天鼓。 太一陰一居位十八秋,摇乱唐朝四十五。 太宗笑道:岂有一妇一人能居大位之理?这个或是个男人,或名字中有个武字的,即杀了便是。实时传出圣旨。武德县有一个武勇将军李君羡,排行第五。因他貌美,人皆称他为五娘,又以官称封邑,皆有武字,出为华州刺史,刀杀之。史诗有诗为证: 秘记传闻一女一主昌,太宗宵旰谨隄防。 不知晨牝生官腋,屈杀将军李五娘。 那李淳风知屈杀了多少人,忙又奏曰:望陛下勿屈害诸人,臣之所奏,不敢误于吾皇,此皆上天之意,望吾皇怜而察之。太宗被一色一迷心,怎肯反去杀他,道:也罢!你既往天庭,还有什么记验么?淳风奏道:臣今早见放天榜,臣观迎其榜首,他彩旗上面题着四句诗。太宗道:其诗句如何?淳风道: 美一色一人间至乐一春一,我一一一婬一一一人一妇一一妇一一一一婬一一一人。 一色一心欲灭思亡一妇一,遍体蛆钻灭一色一心。 太宗听罢后二句,不解其意,问说:你知天榜上什么名姓?淳风奏曰:臣已知之,恐明言泄漏天机,则上帝震怒,不利于臣。臣至密室,书其姓名,封固盒中,加上皇封,置于金匮。候揭榜之期,取出一对,看是如何?太宗大块道:如期果姓名相对,朕即信唧。当出才人,以谢天意。淳风谢恩,将名姓悄悄书记,封固好了,太宗加封盒上,贮于匮中。不题。 谁想太宗病人膏肓,不能痊愈。高宗入侍,早晚不离。武氏知道那班朝臣议处,要杀害她,心内想道:太宗溺一爱一,必不加刑。恐东宫传位,一时难免。遂乘高宗入侍,便小心曲奉。高宗见她小心伏侍,仔细看她一眼。见她: 玉钗斜插鬓云松,不似崔徽镜里容。 颦蹙远山增妩媚,盼澄秋水斗纤秾。 高宗见了道:怪不得父皇生着这病。有这般艳一色一,一自一然夜夜不空了。将欲私之,彼此以目传一情一,而未得其便。只得见高宗小解,武氏忙取了金盆,盛水捧跪于地,进与高宗盥手。高宗见他标致脸儿,将水洒其面,戏吟曰: 乍忆巫山梦里魂,一陽一台路隔奈无门。 武氏即接而吟曰: 未承锦帐风云会,先沐金盆雨露恩。 高宗大快道:观汝才一色一兼美,深得我心。便携了武氏手,往宫门后小轩僻处,着武氏去了小衣仰卧。高宗去看他,两腿如玉柱一般,心中大悦。把一陽一物直一一肏一一其中,抽将起来。那武氏多时不遇后生,又要分外奉承他,把高宗紧紧搂着,千般百样叫出来。高宗常行幸取乐,并不曾知道这些亲一爱一,已一自一快活。也是武氏时运到来,那话儿窄窄小了,犹如处一女一一般。 高宗想道:怎教我父皇不一爱一他?况武氏又放出许多娇态,无数风一騷一,高宗喜不一自一胜。事毕,武氏扯住高宗御衣,泣曰:妾虽微贱,久侍至尊。今日欲全陛下之一情一,遂犯私通之律。倘异日嗣登九五,置妾于何地?高宗矢之曰:俟宫车晏驾,即册汝为后。有违此言,天厌绝之。武氏曰:出语无凭,当留表记。高宗解所佩九龙羊脂玉钩与之,武氏顿首谢恩,散去。一自一是以后略无间阻。 且说京中开试,至放榜之期,将试录进呈御览。此时太宗病已沉重,只因要对状元名字,着诸大臣于便殿朝见。先取金匮中盒儿,放置御前,方去把试录上状元名字一看,乃山西太原府河一陽一县姓狄名仁杰,一众朝臣俱知道了。太宗着褚遂良启封,张昌龄启盒,上亲拆其封,放在龙桌上观看,上写着榜首狄仁杰,二名杨炯,三名卢照邻,传胪王勃。太宗看罢,吃了一惊道:我只道淳风诳我,连后边名氏,一字无差,岂非天意? 遂令武氏出宫还娘家,追彟都督之赠。众朝臣议曰:必须杀之,方免后患。高宗闻得,即出殿言曰:彼得何罪,而欲杀之。太宗见说,便宣武氏出来,看他怎么。登时武氏到来,跪在地下奏道:妾事皇上一十二年,未尝敢有一件违误。今皇上无故,一旦置妾于死地,使妾带恨于九泉,何能瞑目?臣妾当时同十人入选,蒙皇上以九人为宫娥,妾独蒙皇上垂恩,赐为才人,受皇上之宠,感恩无地。今日若赐妾死,反为九人笑话。望皇上以好生为念,妾心愿入空门,修其来世,垂思不朽,望皇上赦之。太宗准奏,即命归家,悉取其所服衣饰并房中宝玩,赐感业寺为尼,令其善终,亦不许后臣再谮。武氏谢恩出宫为尼去了。 太宗即命狄仁杰进殿,面问其诗有无。仁杰蒙召,入殿拜舞。太宗问曰:朕有诗四句,顿忘其三。今闻状元明敏,能为朕续之。仁杰曰:愿赐一句。太宗命取李淳风的书与他看。仁杰见了,吃惊奏道:此诗臣于路上旅店之中,有一少一妇一寡居,苦欲私臣,被他几番调戏,欲火三发。惟恐累德欺天,唯唯不敢,后遂不能禁止,将向所闻高僧绝欲论想之,遂尔火灭。因作此四局,未知是否?太宗听了狄仁杰将四句诗从头一念,吐舌大惊道:此乃寡人有福,得此德臣,真仁厚长者也,恨朕不能与卿常聚矣。顾高宗曰:我儿有福,当受此仁德之臣。即钦选荆州法曹,暂为小试,俟后另当擢用。狄公谢恩出内。 太宗归宫,觉目中常见武氏,想彼依依堕下泪来,遂尔日中时时见鬼。夜令秦叔宝尉迟敬德把门,终夜如此。高宗不安,令丹青图二公之像于门,至今民间传焉。太宗驾崩,高宗即位,是庚戌年间,即改元永徽。这时节礼部颁了哀喜二诏,传闻天下。不题。 且说武则天来到感业寺中来,只见那寺可好巍峨也。有诗为证: 烟霞栈道通仙境,金壁琼台隔世尘。 万壑松风和梵呗,千门梦月照禅身。 那庵主法号长明,见着则天千娇百媚,花枝儿样一个,口里不说,心里道着:这等风流娘子,怎出得家?一边领他参佛,一边与他剃头,安顿房卧。未几两日,太宗龙驭升天。则天闻知,潸然泪下,正在那里哭。长明来劝他道:不须悲痛,人生在世,当寻出快活事来做方好。若终日郁郁,可不老了人么?则天道:谁不欲快乐,但不能到得那快乐境上,怎能快乐得来?长明曰:汝能一心依我,我说与一个快乐方儿。则天道:愿闻快乐方儿。 不知长明说出什么快乐方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三回 高宗驾宰感业寺 王才削发混为僧 第十三回高宗驾宰感业寺王才削发混为僧 词曰: 两眼乾坤旧恨,一腔今古闲愁。 隋宫吴苑旧风流,寂寞斜一陽一渡口。 兴到豪吟百首,醉余凭吊千秋。 神仙迂怪总虚浮,只有纲常不朽。 长明道:我这里几个徒弟,都有那僧俗来伴他快乐的。则天道:我眼里怎生不见?长明道:因你到来,恐皇上一时病好,又来取你还宫,漏泄我们行止,故此我们忍着痒,熬这几时。今圣主宾天了,已绝回宫之望,故才与你说一个快乐方儿。则天想而笑曰:几时方可快乐?长明曰:我们快活人,他一得知便来了,只没有与你为对的。则天道:为何?长明说:因你容貌绝世,才识超群。非文雅美貌者,不能遂你欢心。则天道:那里拣得有这等妙的?长明道:我有一施主人家,姓王。他一个儿子,今年廿三岁了。则天想道:他这等小我四年。长明又道:唤做王才,号曰怀义,聪明俊秀,雅致风流。他常到庵中作耍,看上我那徒弟。则天道:你徒弟可与他相好了么?长明道:我们出家人做事,比那俗家人不同。一家守着一个,且是贞烈。若增了一个,或偷了一个,便吃醋撚酸,登时传将出去。那地方上的人,诈得个心满意足,还要送官赶逐,就不好了。只因我们都有了对头,不好增着他。他只要到这里读书,思量干着此事。我想不放他来,他是个秀才,寻我们一个风流罪过,反为不好。想他目今又好来缠扰,要租这静室。莫若将机就计,与你完了这桩心事,可好么?则天道:且待他来,再做理会。 真个是命犯所招,天缘辐凑,恰好那王秀才又来,在外面叫一声:长明师父在么?那长明在内一张,见正是那人,便悄悄儿见礼,坐了吃茶,又说着要租这间静室读书。长明今日比每常间的话就不同了,道:不是我出家人敢如此推三阻四,若相公在此读书,恐招外人物议,这些光棍们便造言生谤起来,故此屡屡推辞。王才道:不妨。我不去寻别人也罢了,那有个反怕别人的道理?正坐在那里说话。则天走到门后一张,见他: 生得唇红齿白,更兼目秀眉清。 风流俊雅正青一春一,必是偷香首领。 下笔千言立就,挥毫四座皆惊。 等闲难与共为群,一女一貌才郎方称。 则天看罢,见他就如一妇一人一般,不卖一情一兴迷离,神魂恍惚,回至房中呆想。长明许了王秀才租这静室,王才作别起身。到了家中,与父母说明。次日着安童挑了书籍铺陈,投寺而来。见了长明,到了静室,果然好一个所在: 庭列青青翠竹,轩排阵阵香花。 兰烟直透碧笼纱,秀一色一松一陰一如画。 入槛琴书生润,分一陰一枕簟冰加。 数声钟罄诵莲花,配著书声谁亚。 王才满心欢喜,遂住下了。长明道:这位管家在此出入,实为不便。三参茶饭,可以寄食。有甚事一情一,只须来说。王才一发欢喜,遂送了房金与寄饭的银子。长明谢着,接了归房。则天见他住下,暗暗的欢喜。 又过了几日,那王才只去调那两个小尼,并不知则天在内。则天闷闷道:我不去露面,他怎生知道?穿了一件玄一色一衫儿,包着一个幅巾,系着一条白练裙,露着三寸小金莲,假意儿在池边闲耍。王才偶然一见,吃了一惊,想眼中并不曾见着,不免上前问他便了,笑吟吟走上前来,朝着则天叫道:师父。则天慌忙答礼叫道:相公。王才道:一向并不曾见师父尊颜,几时到这里来的?则天便道:我主未曾龙归之前,便到这里来的。王才听见他这句言语,才晓得他是武则天,道:失散了。心下想道:怪不得唐太宗为他死了,果然好一位美貌一女一人。又想他被逐斥为尼,与两尼无异。我便取笑他几句,也无妨碍,便道:师父,你居王宫事荣华,服龙凤之衣,挂珠玉之佩,受用的珠围翠遶,怎结果得榻榻淄衣。则天道:我乃编户人家出身,原是清淡过的。享此一纪荣华,只做得一场一春一梦。寄迹空门,如梦得醒,这也不在我心上。王才道:这是出家人的悟头,恰解得好。但只是梦中,还有比荣华富贵更快活的事儿,这却怎了?则天知他说上那件事来,把他看一眼,低了头不应他。王才见他不应,又不知喜他,又不知怪他,便道:告辞了,明日竭诚到宝房基拜。则天道:不知相公在此,茶也不曾奉得。两下走了开来,各人心下想了一夜。 王才次日梳洗完了道:我为则天想了一夜。我今去假意望他,免不得他来答我。即时来来往往,定要试他。试着这经皇帝幸过的一妇一人,不知怎生样美的。便穿齐整了衣服,径到他房里来。只见则天在那里坐着呆想,一见王才到,各施了礼坐下,道:多蒙相公光降,顿然寒荜生辉。并无毫物为献,止有一杯茶,一炉烟而已。王才道:此二物已消受不起。便递了茶,添了些香。两下眉来眼去,心下徘徊。王才想道:坐在此间,也是徒然。我不若暂回,他必然到我房里来,那又好识熟些。便别出门,王才依先去了。 则天便瞒了众尼,径往静室而来。王才一见,满面堆着笑道:何劳光降,使鄙人不安。二人坐下。王才笑道:家僮在,无人煮茶,当亲一自一烹茗,方见至诚。立起身去取火。则天道:不消得。立起身来,又不好扯住他。王才把火取在炉中,则天便向袖中取出扇儿,搧着那火。王才道:岂有此理,待我来搧。也取了一把扇去搧那火。两把扇搧着,登时红了。王才笑道:火动了。忙去取水来,放在炉上。须臾茶熟,烹了一壶,把香炉重烧些唵叭沈檀,道:宾主一般奉答,并无他物,殊觉为惭。则天吃着茶道:主人一自一煮,令人实难消受。王才道:宝房与此处止隔得一池,每于清夜无聊,便觉闷心。倘不弃,当常常对谈,以释闷怀,意下如何?则天曰:使得。又道:读书忘倦,为何有闷?王才道:那书里面偏有那许多添闷所在。则天就不开了口。两下里不好再说得甚话,又不忍别,只好呆呆坐着。后人看到此处,有几句古书语,说着二人道: 浪子心,佳人意,不禁眉来并眼去。 虽然一色一胆大如天,中间也要人传语。 技俩熟,口头利,握雨烟云多巧计。 无言默坐两心知,怎生好赴巫山会。 不怕天,不怕地,不怕傍人管闲事。 只因少个俏红娘,张生难与莺娘配。 朝想对,暮想对,想得人心痴与醉。 还须大胆向前行,若还不肯拚着跪。 王才道:师父,我咋日才睹芳容。不想夜来,便已入梦。则天道:梦见我什么来?王才笑道:此梦不便于说,倒便于做。则天道:怎么做?王才遂立起身,一情一欲如火,走过去把他抱住着,便去亲一嘴一。则天假意儿道:此事你读书人可以如此,若我是出家人,断使不得。一边说,一边推将开来。王才跪将下去道:望师父应了梦罢!则天见他跪将下去,便扶他起来道:我怜你膝下黄金,你不可把我当做残花败柳。 王才见他允了,忙去解下衣服,着他睡在床上,硬着那物一一肏一一将进去。这王才之物,大如武三思的。则天一十二年不曾遇着这样大物,他便迭得高高的,任他乱一一肏一一。那水流滴滴,不住有声。王才一边又解他上身衣服,半露酥一一胸一,却如一块嫩粉。一情一兴大发,把两脚直撑起肩上,则天兴发乱叫。 正在一情一浓之际,只听得一时间钟声乱响,满寺里叫嚷起来。王才则天二人大惊,一齐整衣出房去看,只听得圣驾到了。则天大惊,急忙归房,换了偏衫,正要去接。长明慌了,跑进来对王才道:一时间悄然圣驾进内搜着,庵中怎生容你这后生在此?我的老命倒也罢了,只是可惜又害了这两个徒弟。王才慌道:这样我也不得活了。长明道:这是你来送死的,不与我相干。王才道:我如今跑出去也还不迟。长明道:那外边一对对的,摆上许多在门首,插翅也飞不出。遂急了道:待我叫徒弟来商量。却又跑出去了,王才则天都抖起来。只见一个小尼姑,拿了一把剃刀,飞跑进来道:快些除了巾儿,与你剃头。王才要救一性一命,只得凭他。则天忙取了一件偏衫,把一个僧帽来戴了,把长明一双鞋与他穿着,随了众尼,立出在山门口。只见鸾驾还远,王才又进去,把静室内书籍,并一自一已换下的鞋袜,一齐俱收拾了。走将出去,迎接圣驾。只见一路上香烟缥缈,有许多武士朝臣,簇拥着一把黄罗绣伞,想君王必在此内。有诗为证: 行宫迢递接仙台,郭外縿驿羽骑来。 出护皇舆千嶂合,天临宸极五云开。 一春一留翠柳供行幄,香引繁花献寿杯。 独愧周南流滞者,侍臣遥羡柏梁才。 再说那鸾舆前来,众尼俱低了头俯伏了,接着口称:万岁,万岁,万万岁。那圣驾到了山门,只着几个文臣内侍进内,于佛前焚香,坐在龙椅之上道:着众尼过来。长明在前,王才与则天二小尼一齐俯伏着。圣上问众尼叫什么名字,长明遂道法名,圣主着文臣一个个记了名字。长明道:这一位是则天娘娘。坚上看了一眼,又问其余名字。长明因一时间不曾与王才取得法名,便先指着一尼道:他叫做一性一真。又指着一尼道:他唤做静真。指着王才,说不出了。长明大慌,想道:他嘴边有乌丛丛的,一时间说是尼僧。他倘然看出,必不好了。他便道:他是老尼的儿子。圣上道:是你儿子,是个男僧了,几时来的?不知长明怎生答应。 要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四回 白公子为色亡身 狄仁杰除奸毁寺 诗曰: 从来财是伤人刃,方识谋为护命筄。 削去乌云无辨识,谁知口上尚含糊。 已幸余生逃密网,终身只好念弥陀。 命里安排难改易,须知被一色一受灾魔。 那长明听见圣上说是一个男僧了,恐怕计较起来,一个字也说不出了。则天奏道:此老尼不曾面君惯,害了怕,答应不出。果然是他亲子,今日方来的。高宗道:他什么法名?则天道:才到,尚不曾问得。只见那朝臣道:和尚答应什么法名。王才口内指着一自一己的号,报道:唤做怀义。圣上道:在何处出家?王才说:今日早起,在土地庙里被剃的,才来拜见母亲,仍要到土地庙中去住。高宗道:我才在白马寺,见寺中止二老僧。况彼田地甚多,你可去白马寺中修行。分付礼部,给一纸度牒与他,又每人钦赏银二十两。因则天在此,看他面上,故着各各报名,方有此赏。圣驾退后,着则天随之。至则天房,低低说道:你可蓄了发,待发长,朕便来取你。则天就跪下谢恩。 高宗久思则天一一一婬一一一兴有趣,欲要一幸,恐被随臣知道,遂不敢为,只得一自一己出来。未几,启驾回宫。又恐怀义和尚在长明处来往,不守着五戒三皈,把则天一时污了,想着,心下醋将起来,即着怀义在于驾前随着,同往白马寺,一一交一一付和尚收管。仍着羽林军十名,在于本寺前后,早晚巡逻,更番轮替。高宗要纳武氏,当时有诗诮他,说: 长发尼容百媚生,等闲一见便一一一婬一一一蒸。 高宗百二山河主,贻臭千年污汗青。 且说那白公子与玉妹如胶似漆。后边武三思因没了武媚娘,大失所望,思想要寻亲事,高不成,低不就,只是不成。欲再与宜儿去偷,不想六郎因没有了媚娘,见白公子夜夜不在他处,遂一心与李宜儿搭好了。恰是那不出门的主顾一般,死也不放。这三思倒弄得扁担两头遢,只得到玉妹庵里走动,倒与白公子两下有些醋意。 这玉妹因向来三思不去,把白公子做个捉空的人儿。今三思频频的去,况又生得美貌青一春一,且干起来,与白公子高着几分,怎肯真心对付老白?玉妹一日与三思说道:我在此,被这老白夜夜来缠。我心中只是想你,无心对他,几番抱李呼张,他又吃醋恼我。我想他原是你好意引来的,如今倒多着你。这两日,恨恨之声怪你。倘若两下争论起来,败坏山门。不是好事。我想在此终无出身,你今未娶妻小,何不便着我回去伏侍你祖父母的老年?难道你做官的人家,娶我为妻不成,权为侍妾。待你娶了正妻,那时要我也随你,不要我也随你,你心下如何?三思想道:使得使得。事不宜迟,天一色一傍黑,便来领你。所有粗布衣服,也不要取他,弃去罢了。玉妹见他应允,心中大喜道:千万早早而来,莫要撞着老白,又要多厌一夜。三思道:我先去。晚间我也不进山门,你可一自一己一黑便来,我在前边等你便了。说罢,径出门来。 且说当时那张玉,做了七八年强盗,身边分得赃物,有了银子,便有兴头起来,思量要娶一房妻子,还在饭店安歇。又没住处,整日间在妓一一女一家嫖。蓦然一日,想着玉妹,不知是何人把一自一家盛的这一箱珍宝,都取了去。心下想起,好生恼恨,即住荆州城隍庙里,问着神筄:若妻子后来又得相逢,乞赐三个圣筄。将筄掷将下去,一连三个圣筄。又想道:不知在于何所?又诉道:神明,若不曾出此荆州城,再赐三个一陽一筄。果然三个一陽一筄,张玉见了,道:有这般奇事,还不曾出城。又道:神圣,今张玉不知他在何方可见。若在东,乞再赐三圣。若在南,乞赐三一陽一。若在西,乞赐三一陰一。若在北,乞赐圣一陰一一陽一。掷将下去,是三个圣一陰一一陽一,想道:这等在北边了。 谢了神道,径进北门,一路上走着。不想前面那白公子也往北边而走,他见了不敢上前,慢慢随着他行。见他往普济庵门首,径走了进去。张玉想道:他在此做些什么事一情一?他也悄悄儿,把那做贼掩身法儿掩将进去,恰好似那鬼使神差的一般,张玉早见玉妹与他两个走将出来。他一见了,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正待要下手,那得有刀?急急跑将出来,赶到下处,寻取刀去了。 这玉妹与白公子道:少停有一小姐要来烧香,着家人来分付,必然要进各房。你今在此,恐做出来,急急回去,至黄昏便来,我在门首等你。老白只得出来了。也是玉妹造化,还不该死。那张玉去取刀,往还有七八里路,也得一个时辰方可得到。玉妹想道:今晚若去得迟,必然老白又来惹厌。想道:我非道装,身畔又无累身之物,原是走唱的一妇一人,又不怕鞋弓袜小。取了些藏得的首饰,带在袖中,便往那来的路儿,一径去了。 只见张玉气忿忿赶到庵中,天一色一已黑,庵门已闭。他想道:此时必然在内。便思量要跳进去,恐地方人见,一时间搜出刀来,反把我做个贼论。且候至更阑,方可进去。却是黄昏时候了,四下已静,便跳将进去。恰好老白叩门,张玉听见,只说道被人看见了,敲门来拿他的。他立在门内,悄悄而听。只见老白把指头弹着,口中叫着:玉妹,我来了。他便怒发之极,骂道:这一个该死的贼,好教他吃我一刀。把门一开,老白进了庵门。张玉打眼仔细一看,认定无差,照头一刀,断送了这一性一命,仍往里边去寻玉妹。只听得庵里有男一妇一之声相笑,也不敢动手,只是要寻着玉妹,问他当时把这些东西,和那一个盗逃去了,问得明白,方去杀他。又往别房寻来,不想却被一个六十多岁的老道人,在黑暗里见他拿着一把刀狠狠的走来走去,他慌了,跑出来避他,不想又看见躺一个死尸灵在地下。恰好一班巡捕的人走过,他便一一的与他说了。那干人一齐赶将进去,齐喊起来。张玉听见发喊,知是人来拿他了,便掩在门背后,待众人进去了,方才走进来,往外一跑。又被一人看见,忙道:贼出去了。众人发声喊出来。正是: 由他走上焰摩天,脚下腾云追赶上。 那张玉被这边人齐齐赶上,一把拿住,搜出了刀,上面鲜血淋淋的。人人道:清平世界,为何杀人?把他绑了,放在铺里过夜,只待天明,送他到府里边去。一时间人人传说,白家里早已知道,忙往庵中一看,只见白公子杀死在地。忙去问尼姑,是何人杀的,尼姑道:杀人的已拿住了,在前面。那些家人忙赶上去,一齐守着。且说玉妹到了武家,只见他家已有几个家人在那里,管门问道:娘子那里来的?玉妹道:要见你武大爷的。恰好三思走将出来,领了进去。不题。 李宜儿听见丈夫已死,慌了手脚,六郎也往街上打听。次早,把张玉拿到府前,恰好是推官先坐。众人道:倒是狄爷好,就送到理刑厅去罢。怎见得狄爷好处?有诗为证: 多君彩笔冠群英,今向荆南识大名。 官属共称执法吏,拟作循良重两京。 那时众人将张玉等,一齐送将进去跪下。狄爷问道:什么事的?众人道:是杀人的犯人,名唤张玉。狄爷道:张玉为何杀人?只见白家家人跪将上去道:老爷,他两年前来盗了家主白公子一只箱子去了,又复转来。有一个唤做江采,被小的们打死了。这张玉跑了去,没处寻他,昨晚把家主杀死了。乞老爷做主。狄爷道:杀死在那里?众人道:在普济庵。狄爷道:必有原故。问张玉道:你那年盗了箱子,拿你不着,已是一个漏网的劫贼了,恰怎生又去杀他?张玉道:小人其年同江采去盗了他一只箱子,一情一是真的。小的走的快,不曾拏着。小人回至家中,只见盗的箱子已开了,箱中的对象并妻子俱不见。狄爷道:这是你妻子先有奸夫,约定逃去了。倒杀死白公子,是怎么说?张玉说:老爷,小人无了妻室,到处寻觅。只见昨日到普济庵前,这白公子进去,小人不意随在后面。只见他与小人的妻子,两个在里边调戏。小人一时间怒发,把他杀了。狄爷道:你妻子为何不杀?张玉道:正在那里寻妻子,早被众人拿住了。狄爷道:你妻子叫甚名字?张玉道:周玉妹。狄爷道:快拘周玉妹。只见庵主跪上去道:老爷,他昨晚乘着人多,逃走去了。狄爷问道:这玉妹可是白公子领来的?尼姑道:不是白公子,是武衙内一个舍人,叫做武三思,是他一日清早领来的。 狄爷发了一根签,登时把武三思拿到。狄爷看他不过二十多岁光景,问道:那张玉妻子,可是你领去出家的么?三思慌了,只得应承说是。狄爷道:将白家那箱子里,这些东西那里去了?三思慌了,道:是一个空箱子。狄爷笑道:岂有此理。这贼去盗人家东西,只拣好的去取。若盗箱子,必然只拣重的方取,岂有一个去拿空箱子的道理?这个是你与玉妹有一情一,拿了他东西,送他去出家,不必说了。武三思慌了,答应不出。正要动夹棍,亏了白家那两个家人,俱是喜欢着武三思的,见他慌了,倒替他分诉道:老爷,其夜主人在城外赏月。被张江二贼盗去一箱,这个箱子最大。家主日常里常防有贼,故预料着若贼来盗,必拣大的箱,沉重的方取。故箱中藏的,俱是石块,这一情一是实的。 狄爷见失主不认,也罢了。便又问三思道:这等,你为何领他去出家?三思见有了白家人帮着,他就胆壮了,便道:老爷在上,这个是周玉妹小意见儿,说是个两人偷的,想箱中对象,必然要对分。因见里边沉重,想道十分之中,抽其二三,也看不出。不想撬将开来,俱是石块,玉妹欲要重盖上去,不想一时间把箱子撬坏了。恐二贼归来,疑着他,便要去寻死。其时小的往他门首过,见他出门,问他原故。他不避羞耻,实道其详。小的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得去劝他出了家。此是真一情一,并不敢虚说。狄爷想道:你与他又不相熟,怎生说不顾廉耻?三思道:是住在对门的邻舍。狄爷道:你也不该管这等闲事。他今日杀人一性一命,关系不小。我今日把你问一个拐带一妇一一女一的罪。三思又道:老爷,小的姑娘武氏被张玉拐去,藏在墨花庄,他要卖我姑娘落水。幸老天有眼,被白家之人,送得回来。狄爷道:快拘武氏。三思说:八年前迁入内庭,蒙太宗爷拜为才人了。又指着白家人道:老爷欲得其一情一,只须问他便了。 那白家人道:老爷,那打死的贼,即一时也不知他姓名。只因张玉其日到墨花庄上,只道江采不曾打死,去问他,是小人尾着张玉,去见了武娘娘。后来方知打死的人,即是江采。狄爷骂道:你这奴才,死罪逃不去了。拐了人家一女一子,又为盗,窃取人家物件。如今杀死了人一性一命,便道这几件事一情一,可是真的么?又道:你八年之间,不务生理,必竟为非。你在何处安歇?张玉说:城外饭店里。狄爷即着四个差人,径叫他取张玉行李,其店家不许惊动,实时快来。四个人飞也似去,一时取来,俱是金银首饰,异玩奇珍。狄爷见了道:非为盗而何?也罢,我也不追你余党。你这样恶人,免得又去累纸笔,打死了罢。分付手下:重重的打。打到八十板上,张玉死了。狄爷道:把尸灵埋在义冢地上。着白家人领尸收葬,把金银衣饰入官。其普济庵中,把尼姑尽行逐出,放火焚烧。武三思本该问罪,那张玉拐着武氏去了几时,把这一桩罪来对过了。只不曾拿得玉妹。把众人免供,一齐逐出。又有诗说狄爷好处: 人倚南丰金嶂里,衙闻北固铁城头。 观风列戟霜侵户,视事庭间月在钩。 后来狄爷为河南巡抚,以吴楚多一一一婬一一一词,僧尼相浑,即如普济庵行事。奏闻高宗,有一千七百余所,尽行焚毁。独留夏禹,吴太伯,季札,伍员四祠。 再后且看何如,必待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宜儿误失黄金钏 三思重会九龙钩 第十五回宜儿误失黄金钏三思重会九龙钩 诗曰: 琼姿只合在玛台,谁向江南处处栽。 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 寒依疏影萧萧竹,一春一掩残香漠漠苔。 一自一去渔郎无好韵,东风愁寂几回开。 武三思吃了一场惊恐,归家见了祖父母,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武行之听罢,道:谢天谢地,好一个狄爷。对着玉妹道:你如今没人依傍了,好好躲在此间过日子。玉妹好不小心伏侍那老夫妻,因此他老两口儿也喜着他。 三思道:今日我要去送白公子入殓,你小心祖父母。实时出门到白家来,先见了那见官的这两个家人,便千恩万谢着他。又往里面去看,只见白家一班亲族在那里议着应继的侄儿,立为后嗣。六郎与王邦贤也在那里。原来白公子已入了殓,抬往坟上去了,大家打点开丧。那李宜儿走进走出,也不避人。见了三思,问道:今日你吃了一场惊了。又笑他笑儿。三思会着意,笑那箱儿原故。两下里眉来眼去,只为人多,难以下手,晚上只得回来了。 玉妹迎接进房间,道:吃了晚饭还未?三思道:吃了。玉妹便一心一意与三思道着。三思说道:不知你丈夫如何便晓得是白公子,把他出了气。再若迟些,你我已被害了。玉妹道:谢天谢地,还不该死。若是该死,料也难躲。三思道:睡了罢。二人脱衣上床,一头而睡。 三思二十多岁的人了,那一一精一一力已足,一陽一物硬着,如生铁一般竖立。玉妹去捏着,说道:你这物事,比老白又大一半。那初时我与老白相一一交一一的时节,觉得他硬如你的。如今你添了些年纪,便又硬如他的了。三思听罢道:我一向不曾与你弄得畅快,都只是偷偷摸摸的事儿,所以不能畅意。如今心安事妥,弄一个快活罢。扒起来,从里面一一肏一一将进去,抽得二三十抽,水儿已流出来,便滑滑溜溜的声儿响了。三思便挺着身子一顿一一肏一一,玉妹被他抽得娇声顿作,遍体酥麻,把腰紧紧捧了,亲着嘴道:我的乖心,今番被你一一肏一一死了也。 三思兴发,闭了口眼,两只手拄在席儿上,只不做声。把那玉妹只当做死的一般,着实乱戳一个不住。玉妹一一一婬一一一一騷一大作,一一一婬一一一水迸流,昏昏欲绝,两只手也软了下来,凭那三思乱一一肏一一,弄得命也不要了。玉妹喘吁吁的叫道:心肝,略停一停,待我透透气着。武三思抽了出来,问道:今日如何?玉妹道:干着这些事,随人的兴,但是你的兴真有趣。我那年在箱子上,被你一一肏一一的时节,我笑着丈夫,反偷了一个大「毛非」的大王回来了。不意中一一肏一一将起来,十分有趣。以后来,你说的话是真的,在那庵中是吃惊害怕的事,干不出什么兴来。今日这一会,便弄得我十分有趣。说罢,布了嘴,又亲了几个嘴儿。三思道:你这物事,经多少人一一肏一一过了? 玉妹想道:便与他说也不妨。又想了一想道:算不得帐。三思道:你在苏州的话,不必说了。只到我这里,有着几个?玉妹道:张玉江采,不必说。白公子,你,六郎。三思道:那个六郎?玉妹说:就是张六郎。三思说:他几时与你相一一交一一起的?玉妹便实实说道:那一年灯夜里。把那前言后语一说。三思便想道:可惜可惜,这等我姑娘被六郎破的身。怪道那一年,我去干他,早间还是紧的,晚上放进去烂宽的。 玉妹道:姑娘与侄儿也是干得的?三思道:此物硬将起来,一时高兴,便一一肏一一进去,那里管得亲眷。我与你此时在此说,不知这一个夜里,有多少养汉一妇一人,捧了奸夫嘴儿,在那里一一肏一一着哩。玉妹道:普天下算来,只怕也有千万。三思道:不止不止。 两人说得高兴,又一一肏一一起来。玉妹叫着:心肝一一肏一一得好。三思说:我问你,江采,张玉,六郎,老白,我五人,是那个一一肏一一得好?玉妹说:张玉,江采一一肏一一得虽好,是粗俗之人。一一肏一一的时节,一时高兴,也是好的。一完了帐,那点恩一爱一心便没了。比如老白干事,一来物小,二来要人奉承,公子生一性一,不好伏侍。六郎倒中我的意,干也会干,人又标致。后来有了你,他又比落了。三思道:我不如他。玉妹道:把你比他,差得多哩。你又标致如他,温存如他,物又长大,干又久远,岂不差多。口里说着,下边只顾把身子纽将上来,要三思干。三思见他说得有兴,又尽力大抽,一一肏一一得他叫得好不一肉一麻,将有半夜后方歇。 次日起来,又到白家上吊陪丧。一连过了首七,日日出门,至晚方回,让宜儿与六郎干。一日,三思见六郎身边带着一大包银子,在那楼拣看。三思不意中上去,看见了他,便知道是宜儿把与他的,看在肚里,覆了来想道:我让他两个这几时相好了,便贴着他。我如今也要去重温重热。五七过了,白家闭了灵,那些帮丧的多散了。这立嗣的儿子,止得五岁,那里晓得什么长短。这六郎身边有那把银子,便又去赌。日里不消说起不在,连那夜里事稀疏了。宜儿每每相约,等候不来,常一自一懊悔。这三思有心重要与宜儿相好,便日日去,只是还恐怕家人们知道,故此也要看便。这六郎常一自一赌输了,便去思量宜儿。来的时节,常一自一闭上了大门,便进去不得。复来常与那管门的老儿三五分银子买酒吃,那老因此连里边门也与他留着了,凭他什么时候来。 一日,三思吃得半醉,天一色一已黑,他便往白家去。门上无人,径往里走。到了里边,并不见人。他坐在书房内,把门掩上。须臾更深,里边睡得静悄悄的。他径到宜儿房门首把门轻轻一推,却是开着的。三思知道是等六郎,故意不栓上的。他往床上一摸,只见宜儿睡熟了。三思去了上下衣服,悄悄儿掀着被,把他一一肏一一将进去。抽得那宜儿睡梦里哼哼的叫。被三思着实一弄,方才醒来,叫道:一一肏一一死我也,昨夜为何不来?直等至下半夜方睡。三思道:我是刘郎,更比阮郎强。宜儿方知道三思,叫道:心肝,一向我念你,今日才来。三思道:你与那心上人一一肏一一得好了,肯来恋我。宜儿道:你一定有了别人,故此不来。三思不答,将宜儿一一肏一一得一一一婬一一一水滂溢,牝口气蒸,两足舒开,目开齿合,如昏迷了一般哼着。须臾叫道:我的心肝,还是你一一肏一一得好,你须要夜夜来与我干着方好。 两个唧唧侬侬说话,不想六郎已进一会了,听他干的是何人。后来方知是三思,他听不过了,便道:武三思,何故奸朋友之妻? 二人吃了一惊,听他声气,知是六郎。两个披了被,坐在床里边,见六郎口里唠唠叨叨的道:这般要一一肏一一,好没廉耻。他两个气着抖着,又不好认话,只得耐着。六郎只指望此来再骗宜儿几两银子去赌,不想三思在此,大失所望。坐在床边,不住的絮聒。三思布着宜儿耳道:我去了,让他来罢。宜儿搂住道:不要去,待我打发他。我开着门在此睡着了,被他着了手也。宜儿说:你如今只管唠叨,要睡来睡了,不要睡有明日。定要与人听见了,大家来不成。六郎道:他叫我睡,三思又不去,难道三个人做一床?我如今止走过去,看他怎么?只见他坐在宜儿头边,把手一摸,只见手边有物。重新将手去摸,却是一双镯子。他心下欢喜,想着:他这一双金镯子有五两重,是上赤金,极少也值四十两。且拏去好赌他两场,再去摸来。放在袖里道:我且去,明日看你小畜生死在我手里。径出门去了。 宜儿着三思去栓上子门,重新一一肏一一起。宜儿道:有这个厌物。三思说:听见是我,就该去了,不要说破,明日来说,这样才是在行的,说这两句何用?宜儿道:你的话儿说出来,一自一然有趣。三思道:我白白与他骂了几句。宜儿道:他见你走了去便罢,岂不闻得产不为输。三思道:说得有理。我方才譬如去了,我如今又一一肏一一一个奇样些的。把宜儿两脚搁起,一一肏一一在里面,把两脚捧在一个肩上。一一肏一一了一会,又摸一只腿。一一肏一一了一会,又把他覆着往后边拄进去。又侧身着两头,干倒浇蜡烛,隔山取火。弄了半夜,虽兴高,不见甚畅。重新搁起两脚,直出直入。抽了一会,弄了一会。一个宜儿,被三思故意要比六郎一一肏一一得好些,弄得死去还魂。三思住了道:我好去了。宜儿问道:你咋日往门上进来的么?三思道:一个人也不知道。宜儿道:如今承继的小官,倒是他奶娘领去睡的,只是日里要来耍子。不然,今日你且在这里,晚上再会枕席。三思道:张六郎又来吃醋。宜儿说:王邦贤不来,你在书楼上坐着,我日里与你干干也好也。三思应着道:这倒使得。宜儿道:如今放心睡到天亮,你径上书楼梳洗,我着人拏饭你吃。三思道:这小丫头那里拏得起?宜儿笑道:你还不知道我有一个大丫头,两个家人媳一妇一,都被张六郎括上手,故此都是一心的。三思便笑道:竟大开门了。 两个搂了睡,天明起来,三思径往书楼上梳洗了。只因夜间未曾睡得,他便睡在床上。只见一个一妇一人,叫做一春一儿,就是当时拿晚饭与三思吃的。那个一春一儿,他只说是六郎昨夜与宜儿睡,再也不想在三思身上来。常时想着六郎一一肏一一得他好,不得便见,再与他一一肏一一。清早听见宜儿说:可拿早饭到书楼去。他便想是六郎了,忙去梳了一个好头,穿了几件干净衣服,两条单裙儿。上了楼来,只见三思还睡在床上。放了盘儿,见他蒙着面,呼呼的睡着。去轻轻扯脱了裤子,摸着一陽一物,见铁也一般竖着。 那一春一儿一一一婬一一一兴发作,又不得他醒。他便扒上去,一自一己把一陰一户凑了一个尽根,便套起来。套了几十套,一陰一水都流在三思一陽一物根边,狂一一一婬一一一狠叫,把三思弄将醒来。把袖子拿开,只见是一个陌生的一妇一人。那一春一儿见是三思,脸儿一红,水流跨落来,一跑去了。三思一骨碌扒起来,跑上去一把扯住道:小娘子,这是极有趣的事,为何又见弃?那一春一儿不作声。三思把他脸儿一看,眉清目秀,脸带桃花,微微有几点雀子斑儿,且忒风一騷一。扯转来亲了一个嘴儿,推他在醉翁椅上,把他两只脚搁开肩上,去解他裤儿,不想倒是两条裙子。笑道:原来是个散户。便入起来:一个是青年少一妇一,一个是足力后生;一个说洞房花烛倒成就你我姻缘;一个说错认刘郎到天台许多恩一爱一。一个说前生有分,何须月老冰人;一个说异日休忘了,罚尽那山盟海誓。正是:双双彩凤人间舞,两两鸳鸯水上游。 入得畅美之间,宜儿上楼见了,笑道:饭也不吃,干这样要力气的事。三思放手,一春一儿飞也似跑去了。只见宜儿往桌上各处斜着眼相,三思道:你相什么?宜儿道:我咋日一双金镯子,除在床头。方才梳洗完了去寻他戴,再也寻不着。三思道:难道我拿了你的,便来我这里相着。宜儿笑道说:我疑你耍我,故意藏去未知。三思道:昨夜六郎来,坐在床边一会,想是他拿去。宜儿脸一红,道:是了是了,怎么好?三思道:我前日见他拿着一大包银子在此拣。他对我说,是你与他的。宜儿那脸又红了,便低头不语。三思说:我晓得,他每日在赌场上大输。宜儿道:不要把镯子拿了去,怎么是好?三思道:有多少重?宜儿道:五两多些,真赤的好金子。三思道:一个元宝。宜儿道:是他前妻的,我见他戴在手上,便心一爱一着,没得到手。后来他死了才得戴着,又被这赌贼拿去了,怎么是好?你与我寻他来。三思道:他昨夜骂着我,恨恨而去了,怎肯便来?宜儿不做声。三思一面吃着饭,想道:我倒要去寻他。不然,宜儿疑我。忙忙完了饭,便在宜儿面前,把两只袖洒着道:我去去再来,我袖儿里是空的。径下楼去了。 宜儿见他洒着袖子,倒过意不去。欲要留他,又跑得快,便到内房去了。三思晓得赌房在东门,一径去到那里。一看,只见五六人把六郎骂乱道:有这样无耻的,赌输了没得拿出来,只思量白要人的么?三思便问道:大清早便赌。六郎见了三思,脸却涨得通红,低倒了头。一个识认得三思,道:武大官人,昨夜我们这里一自一家耍子。他领了两个人,定要下来赌。拿得一双金镯子,不过值得三四十两银子,他二次倒取了七十两筹马。如今没得打发,都累着营头的。难道与你赔不成?说完了,众人又乱骂起来,要剥他衣服。三思道:如此,待他回去拿来便了。众人道:放他回家,这银子便不能勾了,只是剥他衣服。说罢,去解他衣带。 六郎慌了,叫道:武大哥,与我说一声,我回家去拿来。三思道:要我说倒不难事,你不拿来还他,这回我这小畜生真真要死在你手里了。这干相识,原把六郎做个酒头,来做弄他的。如今已赢了五十多两,便心满意足的了。只要三思再说一声,都假做人一情一,便好放他去。三思说道:列位,他是个有体面的朋友。且放他去,待他拿来便是。大家一齐道:既是武大官人再三说,且放他去,明日不拿来,我们一齐到他家里坐着。六郎见说,他便没命跑的出去了。三思与众人说道:他这镯子是一处偷来的,后来还有口角。 说罢出门,又到白家,见了宜儿道:一双镯子送了还不够打发,要剥他衣服。他再三浼我说,大家方才散他走去。不然,还有许多没趣。宜儿道:怎么好?待他到来,看他有什么嘴脸见我。三思笑道:再不来了。他少二十两银子打发,连街上也不敢走出来。六郎果然上不得门,又不知溜到那里去了。这三思又与宜儿相热。这也不在话下。 且说武则天养得一年头发,便有七尺多长。高宗知道,着人带他进宫,拜为左昭仪。武后遂入了昭仪宫,其宠复冠后宫。要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六回 唐高宗溺情废后 褚遂良直谏输忠 诗曰: 世上谁人不一爱一一色一,惟有陵海无止极。 未曾立马向吴山,目睹改元空叹息。 空叹息,空叹息,国破家亡犹未识。 风流早死没人怜,牡丹花下名空得。 永徽二年,高宗载则天入昭仪宫。正官王皇后与萧淑妃,二人整着酒,与则天庆贺。上边摆着一桌,下边摆着二桌,圣上坐在上面。这王姐姐道:武昭仪今日初来,请在中间这一桌上坐。则天道:岂有此理。再三谦让。高宗之意要武氏坐着,便道:序了齿罢。王娘娘便问:武昭仪贵庚?武氏道:二十八岁。王姐姐道:可知长我。萧淑妃再三相劝,则天便僭了正宫的坐位。四人直吃到更阑罢盏,王后萧妃二人辞去。高宗遂留昭仪,乃问武氏道:别后可念朕否?武氏道:蒙陛下宠一爱一,妾终日依依,满腹离思。不少去怀。古人说得好,才上眉头,又来心头。今日再睹天显,实为万幸。 高宗大悦,命去衣就履。武氏仰卧龙床,高宗兴作。武氏仍媚着高宗,叫曰:亲亲万岁。高宗问曰:朕比父皇如何?武氏曰:太皇年老,一一精一一力不加,终夜虽幸而不久。高宗问道:有多少时候?武氏曰:多则二百余提,其少时百数便了。高宗被他说着,问道:今日视我如何?武氏靠了高宗脸,把嘴亲着道:爷爷玉一茎如一件无价之宝,入我牝中,万窍酸痒,妙不能言。高宗听了,一发兴狂,把武氏一一肏一一得一陰一水津津,欢呼急急,一时泄了。一自一此武氏因得高宗欢喜,再不入王后萧妃之宫,遂致两宫怀恨。其时高宗即位,即取狄仁杰为谏议。 仁杰见高宗溺一爱一武氏,致两官生怨,即上本苦谏。因向年曾在苏州理刑时,知张玉江采一一一婬一一一过的,所以本内多讥讽之语。那里知道被武氏看见了,大怒,奏与高宗,乞即斩仁杰,以箝众口。高宗道:不可,仁杰乃盛德之臣,吾当外调。即以仁杰为宁州刺史。后仁杰赴任一年,御史郭翰巡察宁州,满道载德,歌声盈耳。郭翰上表荐之,高宗即擢为冬官侍郎,此是后事。有诗为证: 山斗名高宇宙扬,偶从江右挹辉光。 谏疏慷慨人心仰,海渡汪洋道谊长。 到处歌棠承雨露,行看簪樱佐虞唐。 坐叨荣擢斯文重,相对云山似故乡。 且说永徽五年,武氏生一子,六年又生一一女一。其年武氏已三十二岁,常奏帝道:光一陰一易过,望陛下思向日之言,实妾万幸。高宗欲立武氏为后,恐众臣不肯,乃与武氏议曰:此事必须长孙无忌做主,朕与汝同往他衙中私议方妥。武氏领旨,同驾龙凤云车,至长孙无忌衙中。无忌率姬妾子侄拜迎,高宗赐之以金宝玉帛。又赐无忌之子三人,皆为朝散大夫。无忌拜谢,即排盛宴。 高宗武氏酣饮欢极,高宗从容言:皇后多年,并无一子。今武氏有子,朕欲立武氏为后,卿意若何?无忌方知赐子大夫,赠以金帛,皆为武氏缘故。欲言不可,恐武氏见怪。欲言但凭圣意,奈公道上边实去不得。佯作不知,反以他事为对。高宗武氏大为不悦,只得闷闷回宫。 武氏见事不谐,乃令心腹宫娥,将一自一亲生一女一子,令他抱去幽密之处,闷扼而死。竟抱至高宗之前哭曰:皇后恨妾,欲言妾不能,将妾之一女一杀之,使妾碎心,不能侍陛下矣。高宗大怒,即召大臣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于内殿密议。独李绩知有废后之意,遂欲因立武后以媚帝,恐众臣有阻,只推有病,不进内殿。 高宗曰:王后杀武氏之一女一,何乱德至于此?朕欲废之,特一自一卿等商议。褚遂良曰:只恐昭仪一自一杀了一女一儿,诬害皇后。高宗笑曰:那有忍杀亲一女一,以诬他人之理?这也罢了。今武昭仪有子,皇后无子,朕欲废后而立昭仪,卿意若何?遂良谏曰:皇后六礼所聘。先帝临崩,执陛下手,请臣等曰,朕佳儿佳一妇一,咸以付卿,非有大故,不可废也。言犹在耳,臣敢忘之。陛下必欲易后,伏请妙选天下各族,何必武氏?且武氏经事先帝,人所共知。天下耳目,不可掩也。臣忤陛下意当诛。高宗不听,往后便走。 武后于屏后,见帝不悦而进,即附高宗耳曰:陛下位居九五,不念玉带之记乎?高宗又出殿曰:他无故杀我一爱一一女一,朕甚恨之,决意要废。褚遂良曰:请陛下无忘李淳风之言。高宗道:朕一妻子,欲出即出,欲立即立,毋值再看。褚遂良把笏连叩头道:君必欲昭仪为后,乞罢臣职归乡。天下人谁不知武氏往事,先帝万代之后,请陛下为何如主。又叩着头乞归。 李绩着人探听,知高宗意决,遂入内奏曰:此陛下家事,何必更问外人。许敬宗从傍赞曰:田舍翁多收十斛麦,尚欲易一妇一,何况天子乎?帝意遂决,废皇后萧淑妃二人为庶人,立武氏为皇后,贬褚遂良为潭州都督。后臣读此,有诗曰: 蹇蹇王臣既匪躬,直言真有比干风。 笏还螭陛心还赤,额叩龙墀血柱红。 威凤无一情一建国纪,聚麀有语乱宸听。 圣朝厚赐一春一秋祀,千古重昭社稷忠。 褚遂良既贬,朝廷囊括。王皇后废而武氏立,武氏便内乱朝权,出入无忌。每与高宗同御殿以听政,中外通知二圣。高宗被一色一迷昏,心反惧畏。武后一日私下想起,向与三思干着此事,曾道欲为畅心之事,必须为后。今日果然遂我心愿,即便令行人,迎请父母并三思来京,初封父为周国公,加封太原王。又诈称张六郎为中表亲,俱令面君,亲赐官爵。将王皇后萧妃二人,断去手足,投于酒瓮中,曰:二贱奴在先骂我,至今我方罢气。 高宗见武后行事太过,心中大惧。常冷眼瞧后面目,眼不敢正视,想道:只有风流阵上,可使他脸笑于我。因此日夜荒一一一婬一一一。武后怀着那点初心,要高宗早故,便百般献媚,弄得高宗两目枯眩,不能票本。百官奏章,即令武后裁决。武后博通古今,涉猎文史,务弄些小聪明,鬼见识,处事皆称圣意,因遂加徽号曰天后。高宗有了武后一人替我,又放心日夜取乐,不期渐渐病人膏肓,犹一自一不歇。有诗为证: 牝鸡啼处紫宸空,几处飞花满地红。 当代媚娘居北阙,一朝天子寓东宫。 椒房倡乱日张竖,社稷中兴赖狄公。 人事未形先有数,至今追忆李淳风。 高宗后来遂使天后摄政,郝处俊谏曰:天子理外,后妃理内,天之道也。陛下奈何以高祖太宗之天下,不传之子孙而传天后乎?李义琰曰:处俊之言至忠,陛下宜听。狄仁杰又执奏累累。高宗大几,令出外庭。狄仁杰曰:犯颜直谏,一自一古以为难。臣以为遇桀纣则难,遇尧舜则易。臣不敢奉诏,恐陷陛下于不道。天后欲罢仁杰,见满朝都称他德处,仍擢为侍御史。 高宗看看不起,于弘道元年驾崩。各官治丧料理,立太子李显为帝,改元嗣圣。立妃韦氏为皇后,封后父韦玄贞为刺史。这武则天父母与三思六郎皆到京师,各赐私第一区,以为居宅。武氏常私召三思六郎进宫,任意取乐。六郎又荐兄张易之进宫私会,天后大喜,封张易之昌宗为奉宸令,令他二人时时在宫,以便取乐。把武三思为武太子,出入宫帏,毫无禁忌。天后一自一知众心不服,内行不正,大肆杀戮。逆己者实时诛死,不可胜计。命法官索元礼,周兴,来侵臣,并撰罗织经一卷。罗织经者,罗织无辜,织成反告也。内一一一婬一一一外酷,天下大乱。 天后召武太子入宫,私与言曰:当日我欲为畅心之事,你道虽名妓日与多客,不能遂心。欲图一梦,日不可得。今日我欲张则张,欲尔则尔,畅心极矣。真耶?梦耶?三思笑曰:真为有志者事竟成也。令三思去衣,一自一己仰卧龙床。三思挺着身,把后两脚搁开肩上,尽着力,一一肏一一得天后叫曰:我儿一一肏一一得好,再快抽些,切不要住。三思即便急急乱抽,天后搂紧三思,将舌抵舌递送,曰:我亲儿快活死我。三思停住,天后知他不能尽兴,令他出宫。 遂召六郎进宫曰:三思不能尽我兴,你当续完其事。六郎狂一一肏一一一番,又不能终事。又召张易之为之,终不畅意,遂想起怀义和尚。当初与他作乐,未终其事,害他做了和尚,又被羽林军守住着,不曾答他至一情一。今日不报,更待何日?令二张尽出,遣人到白马寺,召怀义入宫。怀义行君臣礼毕,天后命坐,赐之以酒,道曰:当日与你作戏水鸳鸯,忽被惊散,遂尔削发,孤楼萧寺,此心不安。今日特召子来,愿僧则僧,愿俗则为俗。怀义想道:白马寺田地极广,钱粮颇多,不若多做几年寺主,多积金帛,蓄了发,尽我快乐,有何不可?遂奏道:得一白马寺住持足矣。后笑而未答。 毕竟不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七回 六郎醋打王和尚 孝逸大破李国公 诗曰: 羯鼓频敲玉笛催,朱楼欲罢夕一陽一微。 宫人秉烛通宵坐,不信于上夜不归。 武后心下想:若蓄发为官,便于出入。仍欲为僧,恐被人讥议,甚为不妥。又想道:向时不曾完事,未知手段。令今日试之,再做理会。命宫娥取大杯来,连进数杯。武后觉一情一思勃勃,遂令官娥尽出,一自一闭龙凤门。令怀义去衣,怀义那物如火炭一般的热,往牝中便刺,觉干涩不能急进。武后惊问曰:向日滑透,今口何雄壮至此?怀义道:两年前得一异人传一秘方,能通宵不倦。使物入炉中,粗大热硬,美不可言。武后听罢大喜道:你且试看。怀义渐渐而进,至二十余提,一一一婬一一一水滑润,直至花一心,便急急一一肏一一将起来。武后把怀义抱定叫道:快活死我,一自一今不放汝出官也。怀义大肆采战手段,弄得武后把嘴亲着道:内中擦着痒处,好生妙极。人生若不行乐,可不枉为一人。遂将身摆逞,一一一婬一一一水渍发。 怀义把武后两脚置于肩上,重重一顿狠弄。武后四肢软弱,口内微嚅,洋洋晕去。怀义停住,以口接气。徐徐苏醒,曰:一一肏一一死我也。怀义笑曰:倘一一肏一一死了,怎生是好。武后笑道:一一肏一一死了,倒做个风流之儿。怀义见天一色一傍晚,道:此时好出宫矣。不然,宫门尽闭,怎样出去?武后道:你寺中还有徒弟么?怀义道:有。武后笑道:可知这般样要回去得紧。怀义道:宫中夜深出入不便耳。武后道:在我宫中住着,何必出入?怀义道:恐圣上知觉,不是小耍。武后道:不妨。遂起身开门,唤宫娥进来,重摆夜宴,与怀义并肩而酌。两人搂着说话,武后甚是得意,道:我心欲你蓄发,封你掌管内庭,加以官爵,庶得时时取乐,意下如何?怀义道:使得,奈只因白马寺主,每每侮我,我必然要住持。待我吐气扬眉,快畅几时。武后道:这样,明日赐你劄附为便了。怀义见许了他做寺主,心中快活。便吃得大醉,不顾宫娥眼目,把武后抱上龙床,去下小衣,往内就一一肏一一。武后也一自一兴动,住他抽弄。两个这一番,比日间又不相同,但见: 蜂忙蝶乱,意急一情一浓水滋滋。 娇声细作,热急急粉脸相偎。 一个有采战一一精一一神,一个是惯尝滋味。 这采战的尽逞伎俩,得尝滋味,方称一情一怀。 振响金钩,也不管嫔妃窃听。 掀翻锦被,也不怕风透酥一一胸一。 但愿为云为雨,不暂抛倒凤颠鸾。 他两人弄得个无所不至,直至天明方才罢手。怀义曰:我如今出去到寺中,料理一日,至晚上进宫。且说怀义别了出宫,行至后殿。恰好张六郎进殿,两下遇见。六郎见是和尚,心下大惊,想道必是武后的缘故,又心里醋将起来,忙问道:你这和尚,何处来的?怀义低着头,忙着官娥应对。宫娥道:是天后召他来宫中议事的。六郎喝道:贼秃子,这般可恶。照着怀义头上打了一大拳。怀义慌了,往内急退。六郎见了进内,便在后殿骂道:看你这秃奴往那里去?我在此间等你出来,送到法司,活活剥去你的牛皮,方才饶你。不说六郎坐着等候。 且说怀义慌了,急奔后宫。见了武后,慌道:不好了,被一个官员打了一下,只得跑进来,出去不得了,怎么好?武后忙问官娥:可是狄仁杰么?宫娥道:不是狄丞相,是奉宸令张爷。武后听罢,想道:明明吃醋,把他打的。便缓缓与怀义道:我倒忘了,你是僧人,原不该穿朝的。况他是正该管的,毋怪其然。你一自一今以后,当往后宰门出入可也。急令官娥送怀义住后宰门出去。即分付后宰门太监,但怀义僧人出入,不得禁阻。怀义去了。 六郎坐在后殿等,许久不见怀义出来,便想道:必然在武后宫里藏着。便气忿忿的走进宫来,见了武后道:天后,为何官中放此无发进来?甚不雅相。武后道:此僧乃白马寺主怀义也,因彼有奇巧思,故着他进宫,督同匠作起造。除此别无他故,卿勿过疑。六郎道:天下奇巧之人,车载斗量。看此秃奴,有甚巧思,令彼督工。武后词穷,道:男人为天子者,有宫娥八百,粉黛三千,随其行幸。今我是一女一主,万乘之尊,岂可消受不得一二个男人耶?唧若再看,我当出三宫六院之一女一流,一一精一一选万国九州雄男子,唤入内庭,早晚应承,汝亦无奈我何。六郎听罢,大笑起来道:若是此诏一颁,天下人人肠断口开,拍掌鼓腹矣。武后也笑道:笑骂由他笑骂,好官一自一我为之。 六郎道:闲话休题。我今一桩奇事,特来奏闻。武后道:什么奇事?六郎道:今早圣上临朝,欲以丈人韦玄贞为侍中,谏议裴炎奏道,不可,今圣上视事,未及一月,岂可以国丈骤然至此,恐人心不服。你道他便发着怒道,休得胡说,我便将天下付与玄贞,谁云不可,况侍中乎。武后听罢大怒:有这样事。遂与六郎议曰:我今废他为王,立第二子李旦为帝,我一自一摄朝政,你道如何?六郎道:此事当召三思,与共议之。武后遂召三思,述其前事,三思道:今日之谋,皆应向日欲为畅心之志,志便遂矣。武后抚掌大笑,竟遂传旨,废中宗为庐陵王,于房州安置。立次子李旦为帝,一自一摄朝政。武后一自一此一一一婬一一一心倍常,怀义三思二张兄弟,更相取乐。不题。 再说扬州英国公李敬业闻知中宗被废,心下不平道:我太宗扫荡六十四处烟尘,吃了千辛万苦,能够创得一统花花世界,反把与武氏轻轻得了去。令敬猷为先锋,一自一领大兵三万前来征战。其讨武氏檄文曰:伪临朝武氏者,包藏祸心,窃窥神器。君之一爱一子,幽之于别官。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 又曰: 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 试观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那塘报不住报将来,言其兵马猛勇。并抄檄文,报于武后。天后览罢檄文,问是谁人所作。三思奏道:乃骆宾王作的。武后道:宰相之才也。人有才如此,而使之流落不偶乎?遂传旨,快觅骆宾王。宾王只道拏他就罪,遂更名姓,逃走他方。不题。 武后遣大将李孝逸发兵三万,着副将魏元忠一同迎敌。孝逸甚得兵法,选将调兵,一一精一一锐莫当。行了数日,两阵对围,摆成阵脚。二将出马,更不打话。但见敬猷: 头带金盔火炼丹,全披铁甲扇征鞍。 身上红袍猩血染,腰间宝带嵌狮蛮。 透心羽箭囊中插,打将钢鞭背上安。 坐下追风千里马,要取花花江与山。 只见李孝逸怎么打扮装束?但见: 冲天盔明金耀日,黄金甲龙鳞叠砌。 滚龙袍五彩装成,玉束带腰间紧系。 宝雕弓虎口针攒,狼牙箭钻心透地。 定唐刀肩上横担,好一似魔君再世。 两下擂鼓三通,摇旗吶喊。敬猷与李孝逸争先出马,大战五十余合,未分胜败。孝逸结于六壬,遂于马上默占一课道:非火不能胜也。遂鸣金收兵,与副将魏元忠附耳议曰:如此如此。元忠密授其计。至二更时分,一齐杀达李国公营门口来。其时敬业不知,人不及甲,马不及鞍,被孝逸元忠放起火炮火箭火车火鸦之类。一时伏兵四起,红了半天。但见:风随火炽,火趁风狂。风随火烈焰翻空,火趁风狂烟愈骤。人逢火,抱头奔命。火扑人,有甚遮拦。旗幡遇着灰成烬,刀剑逢之刚变柔。一似武侯烧藤甲,犹如田单驱火牛。不是一陰一一陽一能有准,须知水火本无一情一。 恰好一天大风,那火愈猛。把李国公三万雄兵,皆为灰烬。李孝逸纵马加鞭,追着李敬业,大喝一声,一刀斩于马下。后人有诗赞曰: 敬业英名独擅奇,开疆展土定华夷。 霎时一阵风烟里,化却红云人翠薇。 孝逸大杀一阵,鸣金收军,忙传露布飞报天后。三军缓步,唱凯回朝。武后大喜,即封李孝逸为邺侯,魏元忠为亚相,百官俱各加升三级,张易之张昌宗皆封至宋璟之上。武后宗枝俱封王位,惟安平王武攸绪不愿为王,弃位隐于蒿山。一自一是太后疑其诈,许之,以观其所为。攸绪遨游岩上,将太后所赐服器,皆置不用,与民无异。 话休絮烦,且说天后一自一战胜敬业,心胆愈大,看唐朝宗室都不在眼里。一日,令光禄寺排筵于上苑。次日,聚夏群臣,玩赏名花。内臣奉旨奏曰:此时一陰一冬天道,木叶尽脱,那有名花以供圣玩。武后道:朕一自一有主意。 毕竟后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八回 武则天上苑观花 庐陵王房州促驾 第十八回武则天上苑观花庐陵王房州促驾 诗曰: 牝鸡声里紫宸中,几树名花满地红。 当代媚娘居北阙,一朝天子寓东宫。 椒房倡乱由张氏,社稷中兴赖狄公。 人事未形先有数,至今追忆李淳风。 天后欲上苑观花,这十月天气,草木黄落,内臣奏道:恐明日玩花,安得所有,惟天后一自一裁。天后微笑道:我借一春一三月,以十月名为小一陽一一春一。即出诏旨,付花王曰: 明朝游上苑,火速报一春一知。 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 武后诏旨一出,次早万花俱开,狄仁杰叹曰:天亦从之,奈何奈何?此时非一春一,四季之花,一齐皆笑,惟水槿花不发。武后查出,贬之。故此花开时一色一艳,至今无人玩赏。是日大宴群臣于上苑。众臣举目,但见:梅标清骨,兰挺幽芳。荼呈雅韵,李谢浓装。杏娇梨雨,菊傲严霜。水仙冰肌玉骨,牡丹国一色一天香。玉树亭亭阶砌,金莲冉冉池塘。芍药芳姿少比,石榴艳质无双。丹桂飘香月窟,芙蓉冷艳寒江。梨花溶溶夜月,桃花灼灼朝一陽一。山茶花宝珠称贵,腊梅花贲口方香。海棠花西府为上,瑞香花金边最良。玫瑰杜鹃,烂如云锦。绣球郁李,点缀风光。正是万花争艳彩,不若莲花似六郎。 诸臣大悦,时有内史杨再思,专以谄媚取容。司礼少卿张同休戏之曰:杨内史面似高丽。再思便欣然作高丽舞,又折莲花一枝,置六郎耳边。三思戏曰:六郎面似莲花。再思屈躬,连声说:看将起来,莲花似六郎耳。武后是日呼易之为五郎。后人有诗赞六郎貌曰: 朝罢金轮比正一陽一,诏书火急报一春一光。 花中谩有千红紫,不及莲花似六郎。 又有妩媚的人道:六郎是王子晋后身。使披羽衣乘彩,装木鹤相嬉。时人有诗曰: 昔偶浮丘伯,今同丁令威。 中郎容貌是,藏史姓名非。 武后年纪虽高,一一一婬一一一一情一愈炽,使四人更番取乐,出入宫帏,肆无忌惮。庐陵王与韦氏议曰:母一一一婬一一一至此,奈何?韦后曰:事父母几谏,我以直谏之,何妨?王即入宫,令诸侍婢尽皆出,悄悄奏曰:母后恣一情一,不过一时之乐。奈万代后青史中,不能为母后隐耳。望母后早察。武后怒曰:你在东宫读书学好才是,为何无故谤母?速令迁于房州住劄,毋使早晚间令我耳畔烦絮。中宗发逐,无计相留,只得与韦后别而泣曰:今朝一别,未知何日再得重逢?正在悲号之间,武后令三思押赴房州,不容迟缓。中宗只得出了龙城,取路前去。三思想道:武后称我武太子,尝许我即位。今中宗若在,恐众臣不容。今押至房州,相机而行便了。行了数日,到一驿中。初更时分,三思见中庭悄悄,月影移花,顿作离家之想。只听得隔墙有一一妇一人,对月长叹,歌曰: 一更里敲,风送钟声出晚樵。 卸残妆,斜把薰笼靠。 想起初一一交一一,两意相投漆与胶。 戏钓鱼,把我肝肠儿吊。 二更里敲,花影横窗月转高。 泪珠儿,不觉腮边掉。 独坐无聊,步出香闺把眼瞧。 望将穿,不见我才郎到。 三更里敲,你在谁家醉舞腰。 趁风流,别恋人年少。 负我良宵,梦破檐前铁马摇。 睡朦胧,频把我心肝叫。 四更里敲,一下下槌心苦怎熬。 影陪形,止有孤灯照。 蜜口如刀,赚我河边折了桥。 全不顾,却被傍人笑。 五更里敲,迹似桃花撒漫飘。 设山盟,瞒不过灵神道。 和你开一一交一一,狠一性一丢人人始拋。 再不信,你这虚圈套。 武三思听罢,魂飞天外,急欲要见,未知他人物如何。忙把门开,只见月明之下,一个绝美一妇一人,倚拦而立。三思假意叱道:我一路劳顿,被你搅我一夜。那一妇一人跪将下来道:妾为薄一情一所拋,对月长叹,不知老爷在内,妾该万死。三思原是一色一儿,今旅邸寂寞,正没兴头。见此一妇一人,遂起一一一婬一一一心,调弄他道:薄一情一既拋了你,何不再抱琵琶过别船?一妇一人道:一时间不得其人。三思道:你肯从我么?一妇一人抬头把三思一看,道:愿随老爷。三思扶他起来,到一自一己房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一妇一人道:名素娥。三思道:叫得好,好一个素娥。去扯他裤儿,他便卧倒,凭三思把一陽一物放将进去,抽将起来。素娥撒娇撒痴,颠弄极狂,将三思搂紧了不住的叫。三思喜极,初然只说与他干一遭儿。不想被他一顿迷弄,三思浑了,便道:你肯随我去么?素娥道:愿随老爷,那要去趁天一色一未明。若再耽搁,恐不能去矣。三思想道:三军若知,必去不成。忙写一个字儿,放在桌上,写曰:朝中有事,故连夜急回。可着三军不必往房州去。他一自一归来便了,付驿丞知。武三思忙整了马,喂了马食,先扶素娥上马,一自一己在后抱着素娥。一马双人,急急而归,一路上也不邂嫌疑。到了私第,进内与玉妹见了,把其事说知,一如姐妹称呼。三思因有了素娥玉妹,便与武后稀疏了些。武后常召,惟以他故,竟不进宫。 一个御史叫做傅游艺,上表请改国号曰周。武后大喜,遂改唐为周,改元天授。一自一称圣神天授,立三思为皇嗣,赐姓武,立武氏七庙。升傅游艺为大将军,以张易之张昌宗皆位至极品,欲立三思为东宫。狄仁杰此时已为宰相,从留言于太后曰:姑娘与母子孰亲?陛下立子,则千秋万岁后,配食太庙。立侄,则侄为天子,未闻而附姑于庙者也。太后稍悟,遂封仁杰为梁公。 一日南海郡献集翠衣,珍丽异常。武后特赐六郎,六郎披裘谢恩毕。狄梁公时入奏事,看见六郎与太后坐,太后亦命梁公坐之。因见双陆在盘,遂命梁公与六郎就局。太后曰:卿二人赌看何物?梁公对曰:争先三筹,赌昌宗所衣翠裘。太后曰:卿以何物为罚?梁公指所衣紫袍曰:臣以此敌。太后笑曰:卿未知此裘价值千金。卿之所指,似非其等。梁公起曰:臣此袍,乃大臣朝见奏对之衣。昌宗所衣,乃嬖幸宠遇之服。对臣之袍,臣犹怏怏。太后业已处分,遂依其说。昌宗心赧神沮,气势索莫,就局连输。 梁公对太后之前,遂取其衣,拜恩而出。及至光范门,遂付来奴。乃促马径至三思衙内,道与门上人曰:来请家主相见。三思顶冠披衮出接,曰:何劳梁公光降?狄公曰:特来奉贺。三思道:别无可贺。梁公曰:七庙新成,一可贺也。新得美妾,二可贺也。顶冠披衮,尚未敢贺也。三思大笑,忙去冠衮,取旧时冠带服了,道:请坐,待小妾拜见。三思入内,着素娥出来相见。那素娥千艰万难,不肯出来。 狄公等之良久,只见三思手下来禀梁公道:武爷跪在门下相请,想就出来。狄公大笑道:他既令不能行于妻妾,何能行于天下?眼见得不能成其大事了。不辞而去。三思忙出来,梁公已一自一去了。问手下:狄爷何在?门下曰:狄爷上马去了。三思问:怎么他便去了?手下又答曰:他说道,既不能行于妻妾,何以成其大事? 三思听罢,顿足而言曰:大事去矣。遂掣剑要斩素娥。素娥出曰:喜则诱,怒则诛,岂人所为也?三思道:狄公乃是国老,满朝谁不敬他。我的皇帝,全赖着他扶持。使你见他,有何妨碍,这般做作,把我事弄坏了。素娥笑道:难道我不见他,就把你大事弄坏了?三思道:他方才说道,不能行于妻妾,何以成其大事。我的心事,都被他看出来。素娥道:别人我便见他,这狄梁公乃天下正人,我怎么敢见他。三思怒道:据你这说,我是一个邪人了。素娥道:也不见正在那里。三思想道:我欲斩他,心下难割。若不斩之,狄梁公道我无用。不如斩之。遂一剑砍去,那素娥便轻轻的飞在壁缝里,一闪就不见了。三思惊道:奇得紧,你快出来,我不杀汝。素娥应曰:我非别人,乃白公子之妾李宜儿便是。只因你与六郎来到此处,我朝思暮想,便得想思之病,竟致于死。既至阎王案前,查我与汝尚有半载姻缘。欲合还魂了债,不期尸已溃烂。上帝知汝欲害中宗,将花月之一一精一一,附我之魂,前来诱汝,还完了此一段姻缘。今朝已满,回复上天。从此诀别,永无见期。言罢,只听得壁间一阵风声,四散不见响了。 三思放下了剑,把舌头伸着:我却与妖一一精一一相一一交一一了半年,好利害也。正在惊疑,恰好六郎见访,三思遂将此事说与六郎。六郎惊笑曰:我早知如此,让我来搭一个儿也好。三思道:我衙内还有个周玉妹在,若是你与他未了一情一缘,待他再变一个花月之妖,来偿了你的业障。六郎惊曰:他的丈夫一向说他逃走,被老白睡了,故此把他杀死。缘何又在你衙中?三思道:那玉妹生了脚,便会得走到我家来。六郎道:原来是一自一上门凑的好事。三思道:我如今没了这个人,又没兴,还须另寻一个,以消寂寥。六郎道:何难,你如今的势,要一千个也有,只怕你没有一一精一一神对付这许多。三思道:你衙内有几位如夫人?六郎道:家兄六个,小弟三双,如今太后常召进内。奈一一精一一力有限,不能尽太后之兴。谁想太后年愈高而一情一愈盛,如之奈何? 三思笑道:不记得两句旧话,言虽粗俗,其一情一一逼一真。六郎道:那两句旧话?三思道:「毛非」老钻心要一一肏一一,一陽一老的胆怕「毛非」。六郎三思大笑曰:此是着真的话,你如今取这样一两位,也不为多。三思道:你不知那将势强取来的,到了身边,却没滋味。还须是偷香窃玉,方得兴趣两佳。六郎曰:你我如今半个儿也没去偷了,再不要说当初的话。三思道:为何?六郎说:当初少年俏俊,单身独一自一,由得一自一己。如今不曾出门,前呼后拥,吆吆喝喝的儿。那些一妇一人,不知惊得藏到那一个所在去了?三思说道:这样说起来,倒不如做一小户人家子弟,倒十分快活。两个正在那里说着闲话,只见有人进来报道:太后相请。 不知请去为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 牛晋卿力荐雄豪 薛敖曹初沾雨露 诗曰: 食禄只忧贫,何名是直臣。 能言真为国,获罪岂惭人。 宫阃时时召,霜华日日新。 史官如下笔,应也泪沾襟。 六郎三思闻召,攒着眉道:兄去应召,小弟实懒。三思说:小弟方才与花妖缠了半日,好不耐烦,还是兄去。两人你推我让,皆不肯去。复着内臣道:你为我善言复之,道我二人俱不在第。内臣只得假言回复太后。太后想道:累召不来。遂含着怒,欲要害他,想着那先年间一情一分,甚不忍得。即着太监牛晋卿召怀义和尚。 怀义因做了白马寺主,积蓄万金。倚了武后之势,娶了极美姬妾七八人,日夜取乐。怀义这日吃得大醉了,与美妾恣一一一婬一一一。见牛太监至,曰:太后相请。怀义正在酣美之处,那里肯去。晋卿促甚,怀义怒曰:我一自一有娇花嫩蕊,尚不及掌折,况老树枯藤乎?遂决意不去。晋卿回宫,以怀义之言实告。太后正在怒头上,又听了这个说话,骂道:秃子恁般无礼。恰好太平公主走来,见武后发怒,忙问其故。牛晋卿将召怀义一番言语说知,公主道:母后不须着恼,待儿明日处置他便了。公主还宫。次日着牛太监,仍往白马寺去召怀义。先令壮健宫娥三十余人,各执短棍伺候。 怀义因酒酣失言,懊悔无及。又闻召他,他正要粉饰前非,忙同牛太监往后宰门进宫。公主先令官娥见了怀义道:太后在花园里等着,可快快去。怀义并不疑心,被官娥引到幽处,三十宫娥一齐动手。可怜一个瘦怯书生,怎能受得这般毒打。不须半刻,犹如熟泥。正是:从前作尽平生事,一旦无常万事休。 把他烂尸首放入蒲包,令牛太监同人拿到寺中,放火烧了白马寺并延明堂。太后怒气才消,欲心转炽,独坐融一春一园,睹着风光飘荡,落花结砌,飞絮沾衣,加以幽禽乱呼,雄雌相敌,蜂蝶侵花,遶池上下。感物触一情一,不觉沉吟伤感。此时立着一个太监,正是牛晋卿,知太后为着此事悲叹,跪地奏曰:陛下今日唏嘘,为一爱一子庐陵王久违膝下耶?太后红着脸道:谁令汝作此言?汝乃我家老奴,宁不知我心事。牛太监叩头请死曰:臣不避斧钺,别有所陈。太后曰:汝试言之,吾不罪汝。太监曰:奴婢仰探圣一情一,莫非为昌宗事,不足当陛下意耳? 太后笑着道:然,聪明儿也。太监曰:奴婢看易之昌宗辈,富贵之极,各置美妾,非数召不能入宫。虽来,亦勉强虚承,那肯尽心竭力于陛下。太后闻奏一色一变,忿忿曰:朕为奴辈所卖,谓其一一精一一力有限,不知其有他过也。朕今弃之如几上一肉一耳。牛晋卿曰:陛下少息雷霆之怒,更有所献。闻洛一陽一城中有一少年,姓薛名敖曹。其人年近三十,才貌兼全,一肉一一具雄健,其里中有少年好事者俱知之。每遇敖曹饮醉,求观其势,以为戏笑。敖曹对少年曰,吾受此物之累,值此壮年,尚尔不知人道。每有所感,奈英雄无用武之地,时时苦之,何以供诸君笑也?强出一肉一一具观之,其首有坑窝四五处。及怒发,坑中之一肉一隐起,如娲牛涌出。一自一顶至根,筋硬如蚯蚓之状,首尾有二十余条。少年见之,试以斗粟加其茎首,昂而不垂,起有余力。众皆大笑绝倒。后闻至娼家,见其美貌歌讴谈笑,无不一爱一之。至于取乐,一见一肉一一具,无不号呼避去。间有宿娼乐而一一一婬一一一者,勉强为计引导,终不能入。一肉一一具名彰,民间无与婚者,故至今尚不知人道。陛下发尺一之诏,召之前来,必能畅美圣一情一,永侍枕席矣。 太后倚帏屏而叹曰:不必看,吾意决矣。乃出黄金百锭,白璧一双,文锦四端,安车驷马,手诏敖曹。诏曰:朕万几之暇,久旷幽怀。思得贤士,以接谈笑。闻卿抱负不凡,标姿伟异。急欲一见,慰朕饥渴之怀。其诸委曲,来使能悉。毋玉尔身,有辜倚望。 牛太监奉诏,齎了金帛,直至洛一陽一。寻见敖曹,付与手诏。敖曹见曰:臣以猥贱之姿,汙渎圣德,非臣所直。不敢奉命。牛监曰:足下不欲奋于青云之上,何苦终困于闾阎之间?敖曹曰:青云一自一有路,岂可以一肉一一具为进身之阶,诚可耻也。牛监附耳谓曹曰:足下能高飞远举,出乾坤之外耶?汝尚不知人道,非今圣上,谁可容者?敖曹被牛监再三催促,不得已而行。在路叹曰:贤者当以才德进身,今日之举,是何科目?牛监取笑曰:是戊辰科的进士。两下大笑。 早已到京,飞报太后。太后速遣宫娥,驰骑相促。牛监引了敖曹入于后殿,拜毕,命坐赐茶。太后目他英姿美质,壮哉少年,心中大喜,令官娥赐腻髓汤浴。敖曹一肉一一具昂然白露,宫娥掩口而笑,退曰:圣上今日得人矣。浴罢,衣鹳氅之服,束七宝钩绦,戴九华碧玉冠,韬以乌巾,望之翩翩若神仙中人。太后大悦,促光禄寺卿具宴。用红玉大莲花杯,酌以西凉州葡萄酒。敖曹方欲大酌,而后意已动。面一色一微红,殊不在酒,令左右于华清阁铺设软衾细褥之类。牛监退出。 后一自一携敖曹手,至于阁中。并肩而坐,一自一闭金凤门,加以九龙锁。后以蔷薇露洗其一陰一户,谓敖曹曰:牛晋卿言卿尚是童子身,未识人道,此事可真否?敖曹曰:臣不幸遗体过大,蹉跎至今,孤守鳏夫。今奉圣诏,惶惧不知所出。臣粗猥之质,不足以任圣体。乞先令嫔妃试之可否,以便进止。恐陛下暴见,惊动圣一情一,臣当万死。武后令脱去巾裙,细视良久。见其垂伟,戏曰:大至此耶,朕当亲试。卿勿作逗遛态,徒忍人也。此时敖曹一肉一一具尚柔,后把手抚弄道:畜物许大,尚未识人道。乃一自一解衣,出其牝口,见颅一肉一隆起,丰腻无毛,敖曹不能上前。后引着手,令其抚摩。敖曹一肉一一具渐壮,蜗牛一肉一背块满,横筋涨起,坚硬挺直。 后见捧定,如获至宝,曰:壮哉!非世间物也。吾阅人多矣,未尝见如此者。抚弄之际,一情一思飘荡,乃卧倒游仙枕上。敖曹以手提后双足,把物置于牝口。后以两手引导,初甚艰涩,不能即进。后曰:徐徐而入。敖曹一情一兴大作,急忙入进。后勉强承受,攒眉嚼齿,忍其疼痛,仅没龟稜。弄得一一一婬一一一水洋洋,渐觉滑落。又进少许,后不能当,急以手牵其裈带,缠之中半。后谓敖曹曰:此物甚坚硬粗大,一陰一中疼不可忍,宜缓缓往来。敖曹轻轻略举,后目闭掌热,颊红气急,一一一婬一一一水溢出,渐以身就。曹遂稍用抽,挺至二百。后不觉双手攀敖曹腰,娇声细语,双目暝闭,香汗浸出,四肢软挣于席上。敖曹初不知人道有如此态,疑为死去,急欲抽出。后急抱曰:真我儿也,无败我兴。曹又浅抽深送二百余提,一一一婬一一一水汪洋,湿透裈带。 后抚弄善肩曰:卿甚如我意,当加卿号为如意君,明日为卿改元如意矣。敖曹曰:今陛下血气未衰,姿容转少。臣之驽才,足可展力,何叹晚也。但臣年近三十,未获一一妇一,今日始知人道之乐,臣之私计遂矣。第猥形冒犯玉体,擢发不足数其罪。倘承不弃,使得常侍衾褥,虽死犹生也。后曰:如意君,汝若不慢于我,我岂肯顷刻忘汝乎?一自一今勿称臣,勿呼陛下。我与汝夫一妇一一情一深,君臣之礼当绝。曹曰:臣惟惧不测天威,安敢抑尊就贱。惟陛下恕臣,幸甚。 然曹与后一一交一一接久,欢笑之间,一陽一物稍缓。后曰:倦乎?敖曹曰:未知足,焉知倦。后曰:汝乍知人道,未知快乐。极一情一恣欲,尚有时日。必须少息,斯可止矣。曹又提起后足,因复急进。后曰:稍缓之,真饥饿士也。后意欲息,见敖曹一一一婬一一一心正盛,纵身任其抽送。后心大悦,颠摇甚急,一一一婬一一一水滂溢,牝中气热加蒸,往来声滋滋不绝。曹举后腰,后抱定曹作娇态曰:如意君,汝为人毒害,令我快活死也。两体偎贴,久之。 后曰:可休矣。敖曹曰:有心请客,畏大腹耶?后曰:君吃得多少茶饭?曹曰:食若填巨壑,饮若灌大川。后曰:如意君之言,大费主人物料。曹曰:臣一情一兴已发,望陛下宽容。乃密解裈带两匝,又进之。后觉牝中进急,知敖曹有所欺,乃曰:卿甚罔上。曹曰:观过,斯知仁矣。望陛下少加容纳。后曰:容忍固是好事,但苦乐不均之甚耳。敖曹不听,又进二寸许。后不能禁拒,遂任敖曹往来抽拽。至一一精一一欲泄之际,曹亦不知一一精一一来,乃置一陽一物,直抵一陰一屋之上,以身贴定。良久移时,后曰:我匮矣。拭牝而起。有诗为证: 六六巫山会雨云,九重秽德日彰闻。 颠鸾倒凤恩一情一合,锡爵荣封如意君。 后乃开窗,视日已哺矣,与曹宴于前轩。后一情一大悦,拜牛晋卿为左监门卫将军,知内视省事。赐美珠并金甕一,银甕二,彩帛千疋,钱三万缗。劳之曰:汝贤于魏无知远矣,千金不足比也。明日,改元如意元年,大赦天下狱囚。右仆射杨执柔特奏曰:百官奉诏改元,多有不豫之一色一。如意之旨,既非瑞物,又不治道,速请改之。后曰:我出之旨,谁敢他议。遂削执柔官为民。一自一此众臣不敢议论。 后一爱一敖曹之极,想起二张,一时面赤,欲夺二张官爵与之,又欲治大第。敖曹辞曰:陛下外多一爱一宠,圣德所损非细,奈何复有此举。且臣孑然一身,治第何为?后愈怜之。中宗之妃刘氏吴氏,知如意君之物大,因相与为言曰: 敖曹一肉一一具如驴,武后容受有余。 吴氏笑曰:驴物能容受,太后亦是驴也。刘氏曰:我曾闻驴至心肝马至肺,若至心必死矣。吴氏曰:干着那件事,口中常叫着死,想是逗着心矣。二人说罢,抚掌大笑。不想被武后宫人探知其事,即来对武后说知。武后听见,把一张脸涨得通红道:鼠辈敢如此无状。俱赐一自一尽。 太后一日临朝,天下举人会试。太后想起三百进土之内,或有美少年,愿得一观。命诸士俱进洛一陽一殿,面试三策。后殿试一自一此始。诸士策完,太后亲问贤愚,悉加擢用。时人为之语曰: 补阙连车载,拾遗平斗量。 擢搥侍御史,盌脱校书郎。 有举人沈全一一交一一续二句云: 糊心存抚使,眯目圣神皇。 醴泉县一人侯思正,面奏太后,求为御史。太后曰:卿可识字?侯思正曰:懈豸何尝识字,但能触邪正。太后允而从之。一自一此半朝邪佞,狄梁公几欲挂冠,只为中宗,故尔屈存。 后来毕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回 狄梁公望云思亲 武三思计偷韦后 诗曰: 几年愁绪亦堪披,忽听江干送别离。 红树欲攀仍雨溼,绿杨将折又风吹。 掩扉念我栖迟久,分袂怜君缱绻迟。 后会杳然留未得,可怜南浦挂帆时。 狄梁公因奸邪盈满,屡欲挂冠。只为帝在房州,未得复位,所以不能放心。遂请假旬日,往房什候帝。太后与敖曹正在一一一婬一一一盛之际,亦恐梁公在朝进谏,便准行他的假。梁公取路,径住房州进发,来到前边一座高山。梁公行于颠顶之上,东指白云而言曰:此云之下,即我亲舍也。徘徊之间,有一人从后叫曰:狄梁公于此望云思亲乎?梁公急回头一望,乃袁天罡也。二人施礼。 梁公曰:一向不见,遍问诸人,皆云不知先生踪迹。今先生从何而来?天罡曰:吾窥太后一一一婬一一一极,满朝尽是狐媚。我不屑与一一交一一接,故暂隐于此山回龙寺中。今梁公何往?梁公曰:子之心即我之心也。因对先生曰:往房州候帝耳。天罡曰:且在回龙寺中少住几日,再去不妨。天罡引梁公投寺而去。二人进寺,梁公看寺,果然造得齐整。但见: 层层楼阁清幽,叠叠廊房雅致。大雄殿外,彩云缭绕罩朱扉。方丈阶前,瑞气氤氲笼碧瓦。老松竹篁,掩映画梁雕栋。苍松古柏,荫遮曲槛回栏。果然净土人间少,天下名山僧占多。 狄梁公于佛前礼拜,暗暗祝祷,祈求太后回心,迎接圣驾,扫尽邪臣,肃清朝野。祝罢,天罡引入后殿,转过三间书房,二人坐下,茶罢,梁公问曰:吾闻先生与淳风皆知未来。淳风先生已发未萌,不幸仙游矣。今求先生谕我将来,敬当佩服。天罡曰:梁公欲问者何?梁公曰:国祚耳。天罡笑曰:快了。今年仗公一语,便能一自一还。再等七年,帝位复矣。梁公喜曰:以何语能返后心?便能一自一还。天罡曰:此乃天机,未可预泄。事到其间,一自一有应验。梁公曰:武党悉能除否?天罡曰:须张柬之方能,其余不可。梁公曰:柬之老矣,奈何?天罡曰:必须梁公力荐,方能用之。又曰:此数语不可闻知他人。因梁公天下盛德,天亦敬之,故敢奉闻,俟公好相机行事耳。如他人一知,则上天震怒,我罪不能逃矣。狄公点首道:谨领尊教。次日同天罡去问候庐陵王。这也不在话下。 再说武三思向不娶妻,因家中有个玉妹,常可取乐。又要留着些一一精一一神,去应酬太后。不期在驿中遇了花妖,见他娇媚,便思立为正,欲生子接后,不想又往壁缝里去了。太后有了敖曹,再也不去召他,一时间没起兴来。玉妹年已老成,心甚厌之。思量要寻一个门对亲,娶他一位做妻子,一时间那里有这样一个侯门大一女一子来凑他。想道:我如今倒做了一个英雄好汉反无用武之地。他一边想着,信步进了后宫。只见一个官娥,拿着一把扇儿,在那花间扑蝶。三思看见,忙去帮着他。那宫娥见了三思,忙叫道:武爷往那里去?三思见他生得娇姿艳质,言语温柔,道:我特来花间觅友,与他去月下佳期。那宫娥笑着便走,道:这等去了,好让你寻觅。三思顺手扯住了道:你倒去了,叫我那里去寻?把他抱了,至香露亭中椅儿上。一把擎住,便要求欢。那宫娥也不敢辞,只得凭他扯了裤儿,三思即忙把物送去。恐他当不起,先把指头儿往内去挖,只见是水出津流。 三思笑道:原来是着手过的。往内便一一肏一一,提进提出。问道:是那一宫?宫娥说道:是韦娘娘的。三思便晓得他的身子被中宗破开了。问道:韦娘娘守了这七八年,毕竟也想着此道么?宫娥道:他常时说着太后道,一自一家吃剩有余,倒把我来熬清受淡。三思把官娥紧紧搂定,着实一一肏一一了一会道:你叫什么名字?宫娥道:唤做云从。三思叫道:云从心肝,你有什么计较,使我与韦娘娘干得此事,我便把金银来谢你。云从道:要这金银也没处用,我也无甚计策。三思说道:你若帮衬成了此事,我与韦娘娘说了,取你到我府中,陪伴着我,可好么?云从想道:若是得你取回去,便有出头日子了。应道:这事倒好,只是我未必用得力。三思道:你只要领到宫中密处藏了,待夜间再领到床边,我便有计了。云从道:这也不难,须傍黑进来方妥。他若叫起来,不可扯着我便好。三思道:痴子。我怕他叫起来怎么,害了我不成?云从道:这样,当得尽心。若是妥当,委实要取我到府中去的。三思道:一自一然。两个说罢,撑起两腿,着实一顿狠抽。把云从一一肏一一得一性一命也不顾,只是乱颠乱叫,三思只得泄了完事。将别,又约定傍黑便来。 三思回到家中睡了一会,醒来时天已将晚。他吃了几杯酒,又去拿了几个包儿,径进韦氏宫前。只见云从引了三思往回廊,至后宫,着他在此,待他睡在床上,我便来领你。你今日造化,恰好是我伴宿。三思大喜。约莫更阑,云从至,道:快快出来。引了他进了卧房。云从把银灯灭了,领三思坐床前椅上,云从一自一去睡了。 三思闻帐中鼻息微微,知韦后睡着。悄悄的揭帐儿一听,果然睡浓了。三思欲下手,又想:且住。此一妇一但可智取,不可见擒。便去袖中打开药包,取出些药儿,放于指甲内。轻轻的撒着被,把这药往一陰一中放入,依先拿出手来,又在椅儿上坐着。良久之际,只听得床中席儿上,伸伸缩缩的响,又听得韦后口中阿耶阿耶这般叫着。三思知他兴来了,便又不好去近得,心下正无计较可施。那韦后痒不过,把两只手去挖,越发挖痒起来,心下想道:为何今日这般痒起来?不能解得,怎么是好。他又想:这些官娥们都有那角先生,或是缅铃儿,藏在身边的。问讨一件来杀痒便好。连忙叫云从,那云从听得他叫响,只道是被三思去干着那事不肯,故来叫他。他只做睡着,再不做声。 三思便将机就计,应道:来了。立在床前,听韦后说些什么。那韦后问道:我今日不知怎么,有些高兴,借你那角先生来试一试,看果然助得高兴的么。三思应道:晓得。便暗暗想道:着手了。他便假意转一个身,低低说道:娘娘,此物已扎缚端正了,娘娘开了被,待我来与娘娘做看。韦后道:怎么要扎缚?三思道:待我来试与娘娘看便是。韦后只道是云从,忙掀开了被,把身子仰着。三思扒上去,把他先紧紧搂了,方把一陽一物一挺,已进去了。韦后吃了一惊,把手忙去摸那一陽一物,却是真的。被三思乱一一肏一一起来,十分杀痒。便道:你是何人?这般用药来害我。韦后口中虽这般说,那一陰一户只管迭将起来。三思着实抽着道:我就是武三思。韦后道:什么时节进我宫中来的?有何人知道么?三思道:傍晚之时,我见四下无人,便走了进来。韦后被他入得快活,便叫道:心肝,你如今破了我的节行,须时时往来。三思捧着脸儿,唚着嘴道:我的乖一肉一亲亲,你若要我干,夜夜来陪伴你。又想道:初次把他入得快活,使他常记念我。忙取了一丸一春一药,纳于马口,一一肏一一将进去。药一性一发作,登时长大,把一陰一户四方塞满。轻抽,抽送三百余下。 那韦后一一肏一一得快活,恨不得把一碗水,就吞了三思下肚。叫道:亲亲一肉一,亲亲心肝,我的亲爷。乱颠乱耸道:从不曾经这般妙处。三思道:今日看你这般要一一肏一一,这几时亏你怎生熬得过。韦后道:也只是没奈何。若是有你在身边,断然不辞。韦后又道:你怎么有这般狠本事,怪不得那太后这般要你们一一肏一一。三思道:我比中宗如何?韦后道:他一夜决要三次,夜夜不空。三思道:有多少工夫一次?韦后笑着道:一次也有二百,极多三百。三思道:一夜只有七八百抽。韦后道:这事据着你这般,一下子抽着几千,使人甚快活。若二三百抽,我正兴动,他又来了,真叫虚度一世。三思道:这下半世,堪好我陪伴你快活便了。又道:倘若那庐陵王复位,这事怎了?韦后道:不妨。他若复位,我只说亏着你,再三劝得太后回心召回,他便感一激一你了。三思道:感一激一固然,怎肯把妻子伴人。韦后道:他的亲娘也整日三四个,我只得你一个儿也不妨。三思道:他回来即了大位,你是正宫了,那时不可变了脸。韦后道:管甚正宫偏宫,只入得好便了,要那正宫何用。三思大展气力,提出至头,直一一肏一一至根。啧啧的响,一一肏一一了上千。 韦后目闭魂飞,四肢不举,三思搂紧不动。须臾,韦后幽幽转来,口内嘘嘘的叫道:我乖乖,一一肏一一死我也,险些儿不得还魂了。三思道:如今天明,便当出去。韦后道:你在此到也不妨,只怕太后人知,吃起醋来,召了你去,反把我弄得不上不下的。三思道:你分明先在吃醋。二人正在一情一话,忽床后一人叫道:天亮了。倒吃一惊。 未知床后叫者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诗曰: 朝天湖畔水连天,不唱渔歌便采莲。 小小园林花万种,主人日日对花眠。 花开花落年年有,人老何曾再少年。 直须学得神仙法,便是人间不老仙。 二人听见床后叫道:天明了。倒吃了一惊,却原来是云从这丫头。韦后曰:你昨晚何处去了?宫门也不闭,被这惯贼又盗了一件东西去。云从道:敢是盗不去的。二人大笑。韦后道:武爷在此,汝辈勿与太后宫人知之。云从道:晓得。只是我们宫中人,恐怕一时间漏了消息。莫若日间上御龙楼居之,至晚下来,不使人窥见方好。韦后然其言,遂与三思同上龙楼,欢笑作乐。至晚仍归卧室,大纵一一一婬一一一一情一。一自一此两官污秽,不堪胜言。 一日,太后临朝,新丰县知县上一本道:平地上生出一山,方圆里余。太后览本大喜,敕将新丰县改为庆山县。江陵俞文俊上疏谏曰:天气不和而寒暑并,人道不和而瘤赘生,地气不和而埠阜出。今陛下以一女一处一陽一位,反刚易柔。故地气隔塞,而山变为灾。陛下谓之庆山,臣以为非庆也。太后大怒,付法司勘问,流之岭南。狄梁公复为销假,奏曰:庐陵王终日朝暮而望,思着陛下,致使两泪一一交一一流,无时休歇。臣临别时,涕泣再四,臣亦为之下泪。太后曰:朕昨梦鹦鹉折两翼,卿试为详之。梁公曰:武者陛下之姓,两翼,二子也。陛下起二子,则两翼振矣。太后想曰:卿言似亦有理。遂令召还庐陵王。时人有曰:一语笑回鹦鹉梦,九重夺得凤雏还。 旨意一出,欢呼载道,传敕官飞骑而去。不数日,庐陵王已到了殿参拜。太后问曰:汝去后念着我否?中宗答曰:子乃母腹生下的,原是一体。一体分为二处,宁不痛乎?太后听罢,命彼还宫。中宗入内,韦后接着,悲喜一一交一一作。中宗曰:我今日之还,实赖狄梁公之力。韦后曰:狄梁公乃外面之力,实亏三思枕边之语,太后听了他,乃有此至一情一。中宗大惊曰:我闻狄梁公言,三思顶冠披衮,太后欲立为太子,此语从何得来?韦后曰:我再三浼着他,他所以再三与太后说。此时中宗也置之不问。韦后每每在中宗前言三思好处,中宗便深信了,遂称为武大哥,与三思终日在东宫欢宴喜笑,竟如骨一肉一。一自一此宴饮,则三人同席,并无猜忌。太后知之,因有了敖曹,亦不去管他。 且说六郎一日有事,要寻三思商议。直至后堂,见玉妹问曰:武兄在府么?玉妹道:三日不归,未知其所。六郎以目送一情一,见无人在傍,笑曰:三日不归,夜则谁伴?玉妹笑曰:影陪形耳。六郎曰:记得灯宵之事乎?玉妹曰: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六郎暗想道:我与此一妇一间别日久,欲与一一交一一合,三思分上,不好意思。如今说起一番话,一情一兴又觉勃勃。想道:此一妇一一一一婬一一一奔三思者,非正娶也。原与我有旧,况在三思之先,想也不妨。六郎又曰:既不相忘,此一情一可再续乎?玉妹不语,即住内走。六郎亦入,过曲槛,入书房,两人并肩坐下。 玉妹曰:我常想你的一情一分,欲再不能。今日何幸,又得重逢。六郎见了玉妹,亲着嘴儿道:我亦如此。但今既归武,不能作计较,为之奈何。若是宿缘未尽,偶尔相逢,亦不可错过。玉妹便一自一解下中衣,卧于小榻之上。六郎提二足于肩,抽将起来。玉妹原是风一騷一的人,不及三十提,则水出汪汪矣。六郎见滑溜,遂大其出入。玉妹声娇一色一媚,叫曰:妙哉亲亲人也。六郎停住,问曰:武兄终日何处去?玉妹曰:宫中。六郎疑曰:太后向不宣召,何终日不归?毕竟又往何处去?玉妹道:他不说与我知道。六郎也不疑在韦后身上,遂与玉妹道:我府中置妾五人,夫妻六位,尽是本地人,一性一多胶滞,一情一少风流。一一交一一欢之际,无一毫亲热。像你这般多一情一,我久不曾见了,所以适才问武兄何处去。若今夜不回,我当伴你一宵,意下如何?玉妹喜曰:若肯在此,何敢推却。六郎曰:武兄回来,何以处之?玉妹曰:此内书房也,今晚我你即在此处安歇。若彼回来,则于卧房安置,必不到此。况彼必不回来,但请放心。六郎曰:何以知其不来?玉妹略将韦后之一情一道之,六郎惊曰:有此事乎?又想玉妹此一妇一,常于清兴浓时,便把中一情一吐露,想是实的了。玉妹六郎说话良久,一陽一物委软,六郎曰:留此兴于夜间为之。 玉妹入内,令婢捧花露酒,并山禽野味,至房中列着。二人对着谈笑,极其欢畅。更阑罢盏,玉妹令婢收拾,分付着他,老爷若回,可速来报我,婢出。玉妹闭上房门,与六郎去衣,令彼先卧,脱了下衣上床。六郎把玉妹抱着道:你今年已老成,何风致不减?玉妹道:昔日普济庵一老尼,每晚有人抱他一一交一一合,二小尼各有一人。我夜夜不能寐,常往彼处房门首听着,二小尼一一一婬一一一声不住,听老尼之声,狂呼大叫不止,比小尼过于十倍。只小时犹存体面,越老越增态度,教我怎生样过得来。六郎先侧卧而入,一一肏一一至良久,其水声啧啧。即忱起来,狠一一肏一一一番。正在清浓,一婢叩门叫道:老爷回来了。二人大惊,玉妹一自一披衣起来,不想黑暗中错穿了六郎衣服,开门径走。 武三思进内,不见玉妹,忙问玉妹在何处。婢皆慌卒,不能答应。三思疑甚,径投书房而来,至曲槛傍遇玉妹。三思灯下把他一看,即怒道:汝穿何人之衣?玉妹方知误穿,忙退跑至书房,不敢答应。三思已至书房,推开门,把灯笼照见是六郎,即退出,想曰:是我前番与他说了玉妹在我府中,故他知道。因我不在,来干着这事。我如今把玉妹难为起来,使六郎何颜。他二人相一一交一一,在于我先,一自一来不正。况彼残花败柳,光景亦无几多,不若送与六郎,全了大家体面。若为此一妇一,竞着气来,只一自一相践踏耳。三思意决,遂入门。见六郎衣服已换过矣,玉妹羞惭满面,背立而泣。六郎佯作醉状,坐在椅上。三思见了,笑道:原来张兄醉了。一自一古酒是一色一媒人,见了故一一交一一,宁不动心也,怪你不得,我也难免。想玉妹与兄先一一交一一,今弟即把他与兄何如?六郎听他这般说,倒过意不去,也不好答应,再不做声。三思与玉妹曰:汝岂不知李宜儿之事乎,若是一情一缘未了,虽死后必然续完。汝今日与六郎,乃未了一情一缘。我不罪汝,当速归张府,善事张兄可也。遂令左右将灯送去。 六郎听了,大觉没趣。便立将起来,对三思道:弟因醉后访兄,不想一时直入书房,遇了玉妹。偶起向日之想,大胆冒犯,其罪难逃。今仁兄反加此言,使小弟何面颜立于朝也。今求赦归,明早当负荆请罪。三思道:我与兄垂发契友,非比他人,兄何出此言。六郎求归。三思令左右取轿二乘,送他二人回府。六郎固辞,三思即立誓曰:弟意已决。如有意再留玉妹,我当身首异处。玉妹掩泣再拜。六郎含愧,同了玉妹,谢了三思,再拜而归,三思倒做了一个大丈夫。这也是三思乖处,他想着玉妹与六郎一一交一一合间,必将韦后之事说与六郎,恐后干系不小。故意把一个不要紧一妇一人,做一情一儿送了他,使他感一激一着他,后边做官官相护之意。这也不在话下。 且说洛州城一个一妇一人淳于氏,年纪二十余岁,生得娇媚艳丽,国一色一无双。一女一工文墨,无所不知。嫁得一个丈夫,名唤冯年,乃为商人,常从宁州卖些杂货。不想这淳于氏,因丈夫当时不在,一自一己又年少风流,想道:青一春一易过。偏我嫁着这一个丈夫,整年不回,守着这有夫之寡,实是烦难。有诗为证: 长安一片月,少一妇一几消魂。 何事王孙迹,经年断雁门。 再说淳于氏对门褚大官人,聪明俊秀,年纪与淳于氏差不多儿。淳于氏偶然思想到他身上去:人物标致,不知为甚尚未娶妻。他每每把眼来看着我,我怎至一爱一他,只是怕着公婆,不敢为着此事。若得便时,我也不轻放过。遂留了心。这褚大官常常见了淳于氏一色一美声娇,便觉动一情一。又想他丈夫常是不在,公婆又且年老。故此早晚以目送一情一,眉来眼去,两下留心,只是不能近身言语,每日惟含一情一微笑而已。淳于氏起了这个念头,便不能禁止,一日浓如一日。嗅得褚文明魂飞天外,恨不能身生双翅,飞向他家中来。十分动火,无计可施。 一日恰好褚文明一个小厮,走到淳于氏门首。淳于氏忙留着他道:你等一等。即往内写一张字儿道:今夜二更,开门相候,以舒往日幽怀,万万不可失约。写完封固,付与小厮道:你将此书付与你家官人。小厮接着,应一声去了。不想小厮把一封书失落,恰好褚文明一个家人唤名褚才拾了,见他在淳于氏家拿过来的,便将僻处拆开,见上面写的原故,知是淳于氏约他主人了。便暗暗欢喜道:姻缘不可错过,待我今夜充作主人快活一夜,有何不可。这褚文明一些也不知道。 淳于氏见书已去,一自一知今夜夙愿可酬。遂沐浴更衣,候至二更时分,轻轻去了门栓,坐于槛内相候。只见门儿推响,淳于氏只说是褚文明来了,便悄悄早开了门,褚才挨身进内。天一色一昏暗,又无灯火,被褚才一把搂住,忙去亲一嘴一。淳于氏扯了褚才进房,去了上下衣服,褚才把淳于氏入将起来。淳于氏任其抽送,道:心肝,积想至今,方能如愿。你可夜夜过来,不可失约。褚才道:使得使得。着实把淳于氏弄得十分快活,至五鼓方起身出门,淳于氏依旧闭门睡了。一自一此夜夜必来。日里见了文明,两下只是笑着,并不知褚才的圈套。 一夜褚才有事他去,至夜深未回。褚文明也吃得有些醉了,便往街上,一步步至淳于氏家。见他家门儿半掩,信手轻推,门已开了。淳于氏即走过来,带了褚文明就床去睡。文明喜出望外道:承小娘子错一爱一,不期而遇,实乃天缘。使薄福书生,何能当此。淳于氏听了这几句话,吃了一惊。 毕竟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 褚文明半宵恩爱 王义方三叱京堂 西江月 酒可陶一情一适兴,兼能解闷悄愁。 三杯五盏乐悠悠,痛饮翻能损寿。 谨厚化成凶险,一一精一一明变作昏流。 禹疏仪狄岂无由,狂药使人多咎。 话说褚文明乘着酒醉,走到淳于氏家,未及就枕,说道:薄命书生,何能当此。淳于氏吃了一惊道:你是何人?褚文明道:呀!小生蒙小娘子早晚间笑眼相招,目成心许久矣,何今日反问起姓名来?淳于氏道:这样你是褚官人了,我与你半载恩一情一,无夜相间,为何说不期而遇,是何言语?褚文明见说半载恩一情一,知是被人误奸了,便想道:我若此时与他分清理白,便丢脱了。只得含糊笑道:今日我因酒醉,言语颠错,望娘子勿责。说罢解衣。淳于氏心下也不疑了。两下上床,褚文明把淳于氏花一心便刺,淳于氏粉脸相偎。他两人比昨夜褚才行事不同:绣幌低垂,罗衾优展。褚文明才说出海警山盟,淳于氏受多少云一情一雨意。这一个才得做天边鸾凤,那一个早成就一一交一一颈鸳鸯。只因错认定盘星,误结今生合欢债。 褚文明枕席之间,温存软媚,与庸奴大不相同。况敌体之际,甚畅淳于氏之心。淳于氏疑心起来,把文明身上周围一摸,腻滑丰润,比褚才一毫也不像。心下又惊又喜,又不敢问得。这褚文明早已心照,便放出后生手段,着力抽了千余,弄得淳于氏叫道:亲亲心肝,向来并不见你有此伎俩,就像今夜唤了一个一般。褚文明轻轻笑道:多感娘子美一情一,终日垂盼。今夜方得领一爱一,半载之一情一,想必被人误窃。淳于氏惊道:半年前我写一字儿请你,你即晚便来,夜夜并不失约,怎生道此言语?褚文明道:并不见尊示相召,你使何人寄书与我?淳于氏道:就是你家小厮。文明道:他毕竟遗下,被人拾取。知是你来招我,便冒认了我的名头。黑暗之中不能辨识,把你奸了。淳于氏想道:不知何等样人,使我失身于他,奈何奈何?文明道:那人言语之间如何?淳于氏道:粗疏带俗,大不似你。文明道:此必是无赖之人,恐后来利害相关,如之奈何?正无计处置,只见三更时分,月一色一正明,天气温和。二人便起来披衣,往外庭月下识认。两下定睛一看,重新加一爱一,更觉一情一浓,只恨从前被人一一一婬一一一污。 正懊悔间,那褚才半夜里回来,又往淳于氏家推门。门未上栓,挨身入户,行至中庭。早被二人窥见,悄悄闪在屏后。定睛一看,文明认得是褚才,悄问淳于氏道:夜来约的可是此奴?淳于氏道:正是。他嘴边是微微有须的。褚文明见说,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拿了一根小小凳儿在手,赶出中庭,劈面打将去。褚才吃了一惊,急邂着,想道:必是他主人知道了,这一下来,可不打死也。此时此际,势不两立。不是他死,便是我亡。打得他死,我还得快活。便往地下取了一块石头在手。褚文明看见骂道:这奴才敢打我不成?遂将小凳又是一下。不想褚才手中石头,也照头上打来。两下中伤,一时双双跌倒,各各脑浆迸出。正是:阎王注定三更死,定不留人到四更。 淳于氏慌了手脚,惊得乱跳,口中只叫着苦。早被公婆知觉,俱起来看见,不知为着何事。四邻八舍,一齐哄然起来。那褚文明父亲,唤名褚德,听见儿子家人都死在淳于氏家里,便大哭着骂道:这件事我也知了一晌,俱是淳于氏这一一一婬一一一一妇一,终日里眉来眼去,把我儿子勾引,如今又把他打死。我夫妻二人,年老止生得他,指望接待宗枝。如今弄得断根绝命,我往州中告理。 且说冯年父亲唤名冯时,亦骂道:老杀才,休得胡言。你家主仆二人,半夜三更到我家何干?岂不闻夜深无故人人家,非奸即盗,登时打死勿论。你去州里告我甚的?这些邻舍七嘴八舌,也有为冯时的,也有为褚德的。不觉天明,褚德径往州中进状。 告状人褚德,年六十二岁,系本州民籍,告为骗财杀命事。痛德年老,止生一子文明,幼习毕业,欲图上进。祸遭邻一妇一淳于氏,窥男巧笑美盼,勾引至家,媚一色一骗财。日往月来,锱铢殆尽。一一一婬一一一一妇一贪心未满,思男业已囊空,狠索无从。于今月日,即起忿怒,将石乱打。家人褚才闻之,即往救护,亦遭一一一婬一一一一妇一打死。人命关天,叩台惩法抵偿。上告。 知州准了,着县尉收尸,即日差提淳于氏赴审。冯时即忙往州呈诉。知州接上,看道:诉状人冯时,年六十五岁。生男冯年,出外为商。幼媳淳于氏,姿一色一冠人。恶邻褚文明,不遵王法,于本年月夜,三更时分,带领家人褚才,突入中堂強一姦是实。切思夜深无故入人家,登时打死勿论。律有明条,何言抵命,恳台怜豁。上诉。 知州看罢,即时出牌,拘齐一班人犯,当堂一审,将褚文明以夜深无故入人家之律坐定,遂不究原故,免供逐出。褚德气忿不过,直至都中大理寺投状。大理寺正堂李义府,见状上淳于氏美一色一冠人,遂准了状子,批去寺丞毕正义。密令出淳于氏之罪,强纳为妾。遂赐冯李二家白金五十两,着另宁家。后恐毕正义败露其事,将毕正义诱至花园赴宴,酒中暗藏毒药致死,以灭其口。 此时侍御史王义方,欲奏武后,先与其母说道:李义府为一色一害人,其奸如此。儿为御史,视奸臣不纠则不忠,纠之则身危。忧及其亲为不孝,奈何?母曰:昔日王陵之母,杀身以成子名。汝能尽忠以事君,吾何恨焉?王义方辞母,径入内殿奏曰:李义府身为大臣,而使僚属毕正义枉法。出囚一妇一之罪,竟纳为妾。又恐毕正义败事,诱至花园,下药毒死。岂人所为,何以立人臣之上。李义府被他弹劾了,犹顾望不退。王义方怒叱三番,道:还不快走。李义府方才趋出。武后以王义方毁讪大臣,贬为莱州司户,将淳于氏出卖与民人为一妇一。武三思闻知淳于氏一色一美,即令人将银买回,纳为姬妾。三思一见淳于氏娇艳夺目,一情一思迷离。忙排花烛之筵,遂结三生之好。三思仔细把淳于氏一看,但见他生得:盈盈玉貌,楚楚梅妆。口点樱桃,眉舒柳叶。松整乌云之发,风消白雪之姿。不饶照水芙蓉,疑是凌波菡萏。遍体一尘不染,嫣然百媚俱生。 武三思家下无人,喜得了一个艳一色一美一妇一,便笑吟吟捧了一杯酒道:小娘子,宽吃几杯儿,助些一情一兴。淳于氏接来,哈了半杯。三思又强他吃了几杯,淳于氏无量,不济的被他强吃了几杯,竟一自一醉了,衣服也不脱,便倒在椅儿上,呼呼的睡了。三思笑道:原来是不会吃酒的。便令家人收拾,一自一己抱他上床,与他去了衣服,露出雪白肌肤,如羊脂一般,与他盖了被儿。三思一自一去脱衣,然后就枕,去推他醒来,那里得醒。三思火动,不能再禁,便将此物插入一陰一中,轻抽浅送。那淳于氏在梦中呻吟作笑,被三思一顿狂一一肏一一,把淳于氏一一肏一一将醒来,抱住三思叫道:好本事,好长大硬物,干得妙极,从来不曾晓的有这般妙物,我今番造化。三思见他说着妙处,况他果然嫣媚,便放出向时本事,把他弄一个不住。淳于氏口中乱叫,身子乱颠,一一一婬一一一水迸流,发髻乱散,便一性一命也不顾了,只得紧紧抱住三思道:一一肏一一死我也。三思弄了一会,不觉泄了。正是: 两人睡足芙蓉帐,魂梦犹然到楚台。 一自一此二人一情一接鱼水,暮乐朝欢,不题。 且说狄梁公见武后贬了王义方为莱州司户,即面奏曰:王义方乃铁面御史,真有铜肝,望陛下赦罪,复彼原职。万幸。武后曰:朕知义方直言。奈李义府系国之大臣,彼竟在朕前叱退,是无父无君也。故尔暂贬,后则召还。今朕将其妾淳于氏官卖,并着义府以原官致仕,今何人可抵义府之职?梁公奏曰:观满朝并无,只有张柬之一人。武后曰:张柬之老矣。梁公奏曰:其人虽老,宰相材也。常言道,白头宰相有丹心。武后准奏。梁公又荐桓彦范敬晖姚元崇袁恕己崔元晡等十余人,武后倡各准奏,即令召入内庭办事。武后谓梁公曰:卿今荐人如此,而不知卿被别人谮谗于朕前,汝欲知其人乎?梁公曰:臣不愿知其人。武后曰:为何?梁公曰:陛下知臣无罪,臣之幸也。若知谮臣之人,则又结一仇怨矣。武后叹曰:真海腹相耳。又曰:汝欲知荐卿为相之人乎?梁公曰:愿闻。武后曰:即卿每每侮慢之人娄师德也。梁公叹曰:娄公盛德如此,我为其所包容久矣。武后曰:娄师德为人宽厚清慎,犯而不校。朕所以除他兄弟为代州刺史,闻他兄弟与师德临别之际,师德道,吾居宰相,汝为刺史,人人怀嫉妒之心,汝何以一自一免?弟曰,一自一今虽有人唾弟之面,弟当笑而拭之,庶不为兄忧。师德愀然曰,此所以增我之忧耳。人唾汝面,怒汝甚也。而汝拭之,则逆其意而重其怒矣,当受其唾而不可拭,令其一自一干,笑而受之可也。武后看罢大笑。梁公叹曰:臣谦不如师德多多矣。许敬宗从傍大笑。武后道:谮许卿者,十有八九,皆因卿不能唾面一自一干耳。许敬宗奏曰:天之时雨降,则农夫喜其润泽,而行人恶其泥泞。秋月明,则佳人喜其玩赏,而盗贼恶其光辉。天且被人喜恶,而况臣乎。武后点首曰:斯言是也。 太后见梁公,每称国老而不名。尝从太后游幸,遇风巾坠,马惊不止。太后命太子执鞚系中,其见重如此。一自一荐柬之之后,张六郎贺仁杰曰:天下桃李,悉在公门矣。梁公曰:荐贤为国,非为私也。 仁杰后来如何结果,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三回 中宗点筹媚韦后 冯年忿怒杀妻房 诗曰: 世上何人会此言,休将名利挂心田。 等闲倒尽十分酒,遇兴高歌百十篇。 物外烟霞为伴侣,壶中日月任婵娟。 他时功满归何处,直驾空车入九天。 且说韦后心厌中宗不如三思行事,日夜想着三思,常时偷偷摸摸取乐,止瞒得中宗一个人。武后心中也有些晓得,只是一自一己有了敖曹,心满意足,正要侄儿去一一一婬一一一着韦后,大家好混着些帐儿,免得指摘之事。不想三思一有了淳于氏,恋他一色一美,终日只在府中快活,再也不进宫了。韦后知他娶了美妾,心中不免醋酸起来。 一日中宗打猎去了,韦后着太监请三思进宫商议。三思只得撇了淳于氏,忙忙进宫。见了韦后,韦后红着脸道:人一情一若比初相识,到底终无怨恨心。你当时初一一交一一之际,巧言美语,好不温存。我在夫君面前,怎生样说你好。今朝一旦丢弃,不思后来局面乎?云从笑道:武爷做人是好的,只是一情一意上面,还欠几分儿。 三思见他二人说着这话,心内十分慊然,忙道:连日因府中有事,几番要来,不能脱身。今日正要进宫,不想蒙召,实是有罪,望娘娘恕之。韦后见他如此光景,又说:新人得意,一自一然有事了。三思问云从道:千岁那里去了?云从道:出猎未回。恰好摆下午饭,韦后与三思同坐酌酒,兴浓一情一起,两下眉来眼去。三思扯了韦后,径上御龙楼。两下解衣,就弄那话去了。韦后如渴得浆一般,紧紧搂了三思道:如今再不放你回家去了。三思见说,带着笑,提了那行货子出来便走。韦后急扯住道:那里去?不可如此逗人。三思带笑道:你这般要紧时候,还来冲撞着我。把韦后两脚掇得高高的,行九浅一深之法。那韦后一一一婬一一一水流一个不住,叫道:亲亲乖一肉一,入得好。那淳于氏好受用也。二人正在极好田地,云从跑上楼来报道:千岁回了。二人忙整衣襟跑下楼来,中宗还在五凤楼前散着兵卒。 三思道:我在此坐着,又无甚话说得。一时出去,两下撞着,倒要涉疑。且喜有双陆在此,与你借此为名,打一帖如何?韦后忙唤道:取过来。即与三思对局。未及数掷,中宗已至。三思立起身,过来相见。中宗道:不可乱了局面,待我从傍观之。三思依先与韦后对掷,中宗坐右傍观。韦后掷下,打了三思一马来。三思掷下,是个么三,决要开一马了。中宗急呼:三六,打起三六。打起,果是三六,韦后便又打一马回。韦后马都回到家了,三思犹有二马未了,三思大输,中宗与韦后鼓掌称胜。将晚,三思辞别出宫去了。这中宗点筹,原系媚悦韦后。韦后常把三思认作中表至亲,又被他说得三思许多好处,便十分欢喜着他。正在睡里梦里,那里疑心到这样地位上去。有诗为证: 君臣夫一妇一坐分宵,一情一治樗蒲手戏一一交一一。 卢一色一呼来韦作■,牙筹点处帝为枭。 合群夸胜惭麀聚,得马佯输占鹊巢。 惆怅百年唐社稷,纲常都向此中消。 且说洛州冯年,为商出外,有二年方才转家。见了父母,不见妻子出来迎接,问起原故。冯时将始末细说一遍,又说:李义府与我两家五十两银子,强纳为妾。后来又闻得被御史王义方为他这件事面奏朝廷,把李义府罢官,将你妻子官卖。如今不知可曾卖否,不知下落。冯年见父亲说了这一番话,想褚家二人,必竟因奸致死,恨着妻子。又想着妻子月貌花容,从来恩一爱一,只是舍不得,便扑簌簌流下泪来。冯时道:孩儿不须烦恼,一自一古父母一死,便没有了。妻子一如洗脚水一般,倾了一盆,又取一盆。况他原做出不好事来,想他没用。今有五十两银子在此,任你拣择,另娶一个好的便了。冯年道:非是孩儿痴想,只是与他结发一场,必竟为着这事,不知怎样起的。孩儿必须面剖此事,方得放心。冯时见儿子这般说话,只道是公婆屈害了他一性一命,忙道:这也不难。你明日到了大理寺访问一个消息,便有根由。访问在于何处,即时觅取,也未为迟,何必恁般烦恼。冯年收了眼泪,着落了行李。过了十余日,把家中事一情一停妥了,便与父母说道:孩儿如今要去寻取媳一妇一消息,特禀知爹妈。冯时夫一妇一道:你可多带些盘费在身边,倘然又嫁在远方,恐路上不够使用。冯年将李义府这五十两银子,带了随身衣服被套,腰间佩了一把小解手刀,别了父母出门,忙忙径投都下而去。 不只一日,到了都下。在一个饭店内,把行李放在店家。只取一两五钱碎银子,径到大理寺前寻问。恰好遇着门上一位老成人,上一访问道:老丈,在下有一事求问。一春一上闻李爷有一位如夫人,是洛州人,唤做淳于氏,如今在府上么?那门上人道:莫要说起。我老爷为了这个一妇一人,把一个官儿都没了。如今若在,还要连一性一命不可保。冯年道:老丈,如今他到那里去了?那人道:不知他去向。冯年见他作难,去囊中取了五钱银子包了,带着笑道:老丈,本该屈往店中一谈,奈天一色一已晚。些须茶资,权作一东,休得见责,烦乞指示。那人见他殷勤,又送他这些银子,便想道:落得趁了他的。便带着笑道:兄长,果然要一个真消息,待小弟讲便是了,怎生要坏钞。不是初时作难,因家主老爷分付道,一应有人问着淳于氏的,俱推不知道,不可说与去向,故此才不敢说。今既蒙盛一情一,只得说明。便接了银子,扯了冯年上前几步道:圣上倒下旨来,着出官卖。被武三思老爷取了,如今现在武府中为妾。 冯年听罢,谢了那人,作别而行。欲即到武府中来打听,奈天一色一已晚。回到店中,开房坐下。只见外面走一个长大须子进来,头戴一顶九华巾,身上穿一领紫花布道袍,脚下穿一双方舄套鞋。见了冯年,忙忙施礼,冯年急忙答礼。两人坐下,那人问冯年:宝姓贵名?何方人氏?冯年答道:在下姓冯名年,洛州人氏,敢问老丈尊姓何名?贵居何处?那人答道:在下姓陈名魁,河南彰德府人,来此卖些紬缎。今货物俱发在铺家,住在此处,守着银子。又问:足下在此贵干?冯年不好说出心事,假说道:小弟在此买些货物,往宁州去卖。陈魁道:既如此,我们俱是客人。分付店家装酒,与兄接风。冯年道:岂有此理,小弟作东。只见酒家摆下酒果肴馔,道:二位奠官,不必谦逊。今日陈客,明日是冯客便了。冯年笑道:有理有理。二人欢天喜地,猜拳行令,吃得烂醉。陈魁酒量好如冯年,冯年酒力不加,和衣睡了。陈魁见他醉倒,扶起,与他脱身上道袍,留下小衣。分付店家收拾酒果,与他带上房门,一自一己到隔壁房内睡了。至半夜后,店家睡熟,他走将起来,悄地开了店门。复将入来,往冯年房里,把被囊并那件道袍一齐拿着,径一自一去了。一个人也不晓得。 不觉天明,店家起来,见店门已是大开,忙问:里面不曾失什么对象么?惊得冯年一骨碌扒将起来,一看叫道:不好了!被囊衣服,并五十两银子,一些也没有了。忙去叫陈魁,见是个空房。便问店家:陈客那里去了?店家道:我不知道。昨夜与你吃酒,后来他一自一往房里安歇。冯年便道:他几时来你家歇的?店家道:昨日你先进门,他便来了。冯年道:不好了!遇着骗子也。昨日说在此卖些紬缎,等着铺家银子,那知他是歹人。店家道:三钱东道,被他赖着走去。如今你又失了物件,难道要你赔不成,如今快快去罢。冯年心下气恼,又没了身上道衣,只有小衣,又不好出去街前去。左思右想,并无计策。身边剩得五钱银子,欲买一件衣服,又没了盘费。若留了银子,身上不好看,恨不得把所佩之刀一自一刎。又想道:我千辛万苦来到此间,指望见我妻子一面。如今弄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又想道:此处离武府不远,不免去打听一番,再作理会。便与店家道:我昨日在你宝店,止歇得一夜,倒没了许多银子,并不曾吃得一顿饭。我如今盘缠衣服尽没了,我去前边武府中探一亲眷转来。若有东西,酬你便了。 店家听见说武府探亲,惧他势头。又见他没了东西,怕他转来费嘴,忙道:客官,这是好事。既去望亲眷,可用了早饭么?冯年谢道:腹中饱满,吃不下去,多承盛一情一。出门一径到了武府前,见了一个长班,道:敢问尊府里有一位夫人姓淳于的么?那长班看他一眼,见他两接衣服,不像正经的人,便不去礼貌着他,道:你问他怎么?冯年道:是我至亲,我欲求见一面。长班听见说是至亲,便想道:淳于氏乃老爷的一性一命活宝一般,若不通报,倘若果是至亲至友,以后必见责于我。便道:老爷入朝去了,无人在家,怎么是好?冯年想道:武爷不在,正好相见。只是此人不肯通报,不免将这五钱银子送了他,得见妻子一面,别件事也不想了。毕竟盘缠少不得送我十余两好回去。忙往袖中取了那五钱银子,笑道:多劳足下转达一声,不多酒费奉送,望勿嫌轻。长班道:尊驾要我传报便使得,这银子断不敢受。冯年再三推逊,长班收了进去,与一女一婢说:新娘娘有一位至亲在外相见。淳于氏听见说有一至亲友在外相见,只道是武三思亲戚来求见他的,便盛服浓妆,带了两个使一女一出来。冯年听见妻子出来见他,满心欢喜,在大堂上站着,痴痴呆等。只听得环佩之声,远远望见淳于氏,如月宫仙子一般,冉冉而来。冯年看见,好不喜欢。 淳于氏忙令使一女一请他过来相见,一女一使看见冯年,疑为跟随人役。问道:你家主在那里?可快请来相见,我新娘娘已在此候了。冯年答道:我非下役,乃洛州冯年求见新娘娘,有话面议。那淳于氏听见说,吃了一惊,想道:他到此,莫非要赎我回去。我在此朝朝寒食,夜夜元宵,好不快活。怎生又回去受那寂寞,况我丑声已彰满,还有何面目归去。正是: 黑蟒口中舌,黄蜂尾上针。 两般犹未毒,最毒一妇一人心。 他一时间主意差了,便道:我已身归武府,与他思断义绝的了。况李府中已与了你五十金,足可当身价。今日到此,更欲何为?冯年听见这话,气得面一色一如土,语言蹇涩,想道:原来直恁无一情一。欲往外径走,又道:我如今身畔并没一厘盘费,怎好回家。便又下气,反唤那新娘娘道:我来此,别无他意。只因我出外既久,回家闻知消息,心下甚是割舍不得,故此特来探问因何而起。身边带了几十两盘费,昨晚店中被盗,连衣服都偷去了。今娘娘既已拒绝,我何敢再看,只求看向日恩一情一分上,借我一二两盘缠,还归故土,感一激一不尽。淳于氏见说,便变了面一色一道:我一女一人家,那有钱钞与你?冯年几道:你衣衫首饰尽多,难道直恁无一情一,看我沦落。两个一女一使倒掉下泪来,忙取头上几件簪珥,递与冯年。冯年还未相接,淳于氏看见,就扯住一女一使之手,不欲与他。冯年一见,大怒道:你这一一一婬一一一贱恶一妇一,恁般无义。你欲我死于他乡,作异域鬼耶!抽出所佩解手刀,大步赶到屏后。一刀刺去,正中咽喉。正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淳于氏已死,一时合府乱嚷起来,忙把冯年捉住。 毕竟不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四回 张柬之大骂六郎 魏元忠惭怀十罪 诗曰: 聪明伶俐一自一天生,懵懂痴呆未必真。 嫉妒只因眉睫浅,戈矛时起笑谈深。 九曲黄河心较险,十重铁甲面尴憎。 时因酒一色一亡家国,几见诗书误好人。 却说冯年忿怒,把淳于氏一刀刺去,正中咽喉,跌倒在地,实时死了。合府人一时沸嚷起来,各房男一妇一大小,俱走到堂前,见淳于氏刺死在地,大家惊慌。把冯年拿下,索了到堂前,见三思去了。恰好三思朝罢,见家人来报,吃了一惊,飞马奔归。见淳于氏已死在地,跌脚嚎啕大哭,喝令在右,先把冯年重打五十,然后发送锦衣卫镇抚司监候,待一自一与法司细审重究。冯年被他拿翻在地,打得皮开一肉一绽,鲜血满身,挣出一身冷汗。但嚼齿甘受,决不开口叫饶。打完之时,多人押送锦衣卫去,行至大街,只见十余位朝官,乘马而来。长班喝着道儿,冯年一班人站住街前。 冯年见头一匹马上朝官,好似宁州刺史狄老爷一般,想道:我当时在宁州卖货之时,这狄老爷清廉正直,人人称他为神明父母。若果是他,我便死在他的台下,也得暝目。便口中大叫道:冤枉事,望狄老爷作主。小人曾在宁州,受老爷恩惠过的,望老爷救命。狄梁公马上听得说,便觉惊心。把冯年一看,是一个廿六七岁后生,蓬首垢面,打得两腿鲜血,站立不住。又见二三十个人押住着,便问那一干人为什么事。那些人禀道:小人俱是武府人役。这一个人青天白日抢入内房,把新娘娘杀死了。家老爷着小人们送他到镇抚司监候着,待后家老爷一自一问。狄梁公想道:若三思一自一问,毕竟有何生路,其中必有原故。忙道:且慢到镇抚司去,待我今日与你老爷,先审问个明白,定他罪名便了。那一班人面面相觑,只得依着狄公主意。狄公着长班带了,分付武府家人回去,不许随来。狄公在马上道:请众位先生一同到私第中,会审这一件奇事。后面朝官是那几位?是张柬之、魏元忠、桓彦范、敬晖、姚元崇、袁恕己、崔元晴、张易之、张昌宗,这九位,一齐起身道:当得如命。 一时间把冯年带到狄公私第,众官各各下马,进到堂上,依次坐下。狄公与冯年问道:你是何方人氏?姓甚名谁?为因何事,把他姬妾杀死?一一从头供招,我这里从轻发落。若有一句虚词,我也不管,依先发在镇抚司问。冯年跪在地下哭道:老爷,念小人身住洛州,名唤冯年,今年二十七岁。家中父母,年各六旬有余。娶妻淳于氏,青年美貌。成亲未及一年,小人往宁州生意,至前月回家。闻父母言妻子被邻人褚文明強一姦,妻子不从,以致褚文明并家人褚才,二命俱死。幸本州知州老爷,把褚文明定了夜深无故入人家之罪,免供逐出。褚文明父亲不甘,又到大理寺进状。阁正卿李义府老爷,见妻貌美,纳为次妾。各与白金五十两,以罢两家争讼。后来又闻圣意发出官卖,不知下落。小人只因妻子之一情一不断,决意要到此处打听一个真实消息,方得放心,带了五十两银子前来打听得。昨日在饭店,夜间被盗,连衣服银子尽失去。打听得妻子卖在武府,只得求见妻子,一来探个消息,看他安否何如,二来指望觅些盘费,以回故乡,免得父母在家悬望。不想淳于氏走至堂前,见了小人,反避了进去,又道,李府中已与了你五十两银子可作赎身之费,与你恩断义绝了,见我何为?小人见妻子如此言语,一自一觉无一色一,欲径出门。又想身在他乡,毫无盘费,怎归去得。只得含羞饮愧说道,我因与你结发恩一情一,不忍生离,特来打听你的消息,未知安否。不料昨晚失盗,盘费毫无,难以回去。乞你委曲借我几两银子回家,感一激一不浅。 只见张柬之间道:与你多少盘缠,你就杀他?冯年道:老爷在上听禀。那淳于氏便怒道,我一妇一人家那得盘缠与你。小人即怒从心起,便道,你遍身锦绣,满首金珠,何在一二两银子。从旁有两个一女一使,见小人哀苦,他倒下泪,忙把一自一己几件簪珥除将下来,赠与小人。那想无一情一恶一妇一,一把扯住二人之手,令他勿得把与小人,必欲小人死在他方。少时雄心顿热,把他刺死是实。望众位老爷笔底超生。 昌宗道:这是杀人当命,怎么放得你。狄公便道:这冯年言语,想来是实。这淳于氏身人侯门,荣华富贵,怎肯又来念你。然而几两盘缠,值得甚的。不要说是结发夫妻,便是陌路人,也该怜助。岂不闻一夜夫妻百夜思,这是一妇一人无一情一,男儿有志,杀得痛快,正该如此。张昌宗道:狄老相公差了,他杀死王侯姬妾,斩不待时,怎生倒说杀得痛快?张柬之道:不然。若冯年无因而杀,这个一自一然一情一真罪当。况原是他的妻子,这又不同。张昌宗道:他的妻子,已是李大人将五十两银子娶的了,原与他是恩绝义绝的。况又到武大哥府中,一发是强来亲。这个死罪,决逃不去。冯年哭道:小人一死不足惜,只是可怜老年父母在家,无人侍奉,只求老爷超生。狄公问那长班道:这一妇一人那时变卖多少银子?长班道:当时旨意虽说官卖,无非要出脱他的身子转嫁于人。又不入官,原无定价。武爷见说官卖,白白着人领回,并没人受他身价。张柬之道:这样说起来,该冯年领去才是,怎么冒领人妻。分付左右快取俸银五两,打发冯年即日归家。张昌宗红着脸道:张老相公差了。他是一个犯人,为何赠他银子,反纵其归?要这律法何用。张柬之从容道曰:一情一有可原。况他有六七旬父母在家,无人侍奉,岂不闻上帝有好生之德。着令冯年快去。冯年得了五两银子,连连叩了几个头。正是:鳌鱼脱却金钩去,摆尾摇头再不来。 张昌宗见冯年去了,忙唤长班:快快拿住,不可放了。魏元忠忙止曰:不可。张老先生放这一个人,怎么倒要张先生着紧。狄梁公笑道:张先生与武先生本是亲上加亲的,所以应该如此着紧。桓彦范等却朝着狄公道:怎么是亲上加亲?愿闻其详。 狄公道:我初任荆州理刑,有一白公子家中失盗。这盗名唤张玉,又把白公子杀了。究其所以,张玉之妻名唤玉妹,被白公子奸于尼庵,故张玉忿气杀死。后来追讨玉妹何由而至于尼庵,言是武先生送至其庵暂避的。此时屈武先生至公堂询问,武先生以粉饰之言对我。我将张玉打死,烧毁尼庵,并不知玉妹下落。直至次年,倒亏张先生到武家访取。武先生见他不在,偶因耀司马长卿即故事。不想武先生恰好回家,撞见两下如此勾当。他大雅得紧,便效率王孙故事,将玉妹放了张先生,岂不是亲上加亲。 这几位大臣一齐大惊将起来,道:原来有如此奇遇。若非狄老先生见教,你我辈何由而知?张柬之道:怪见张先生恁般着急。那张昌宗被狄梁公说出心事,大觉没趣。见众人笑他,面上红了白,白了红,安身不住,便立起身看着张柬之说道:你这样人,想不久人世了,不与你论口。径要出去。张柬之见他破口说他要就死,这死字是老年人最怕的,便骂道:你这畜生,为何骂我?我问你是何科的进士?张昌宗道:你不亏狄老相荐,你此时只好拥短褐,卧茅窗,怎能得挂紫袍,朝金殿。张柬之道:我这紫袍是辛苦了十载寒窗而得来的,争似你以一时嬖幸,顿使小人窃君子之器。谁不骂你是沐猴而冠?张易之见兄弟道不过,看看没趣,忙扯了昌宗,径先作别去了。这张柬之怨气填一胸一,骂道:这两个畜生,少不得死在老夫手里。敬晖曰:我辈皆一心人,免不得日后杀死这一一一婬一一一浊小人,以清朝野。众人道说:正是正是。不题。 且说魏元忠素负忠直之望,诸张惮之,尝谓太后曰:臣承乏宰相,使小人在侧,臣之罪也。太后不悦,二张大加谗谮,对太后说:魏元忠尝言太后老矣,不若挟太子为久长。此言舍人张说亲听见说的。太后欲召元忠与张说折辨其事。昌宗慌了,以宝器赂张说,说许之。宋璟与张说道:名义至重,鬼神难欺。不可党邪害正,以求苟免。若获罪流窜,其荣多矣。万代瞻仰,在此一举。左史刘知几亦与张说道:无汙青史,为子孙累。说即入朝,太后问之,张说道:臣实不闻元忠有此言,但昌宗一逼一臣证之耳。太后曰:张说小人,宜并系治之。遂贬元忠为高一陽一尉,说流岭表。御史王晙复为申奏:一自一瑞州还为宰相,不复强谏。惟与时俯仰,中外失望。酸枣尉袁楚客以书责之,论时事十失。 主上新服厥命,惟新厥德。当进君子退小人,以兴大化。岂可安其宠荣,循默而已?今不早建太子,择师傅而辅之,一失也。 公主开府置僚属,二失也。 崇长缁衣,借势纳赂,三失也。 俳优小人,盗窃品秩,四失也。 有司选贤,皆以货取势求,五失也。 宠进宦官,殆闲于人,六失也。 王公贵戚,赏赐无度,竞为侈靡,七失也。 广置员外官,伤财害民,八失也。 先朝宫一女一,出入无禁,一一交一一通请谒,九失也。 左道之人,荧惑主听,窃盗禄位,十失也。 此十失者,君侯不正,谁正之哉。魏元忠见书,愧谢而已。 且说武三思把淳于氏殡殓,只见这班家人回来报道:把冯年拿去下狱,恰好遇见狄爷九位,带去狄府中审问。只见又有人来报说:把冯年放去了。张丞相与二位张爷,大争一场散去。三思听了,心下忖道:毕竟张六郎为着我,与老张争了。不知怎生反把此人放去,且待明日问他一个明白。毕竟武三思又是一个孤身。 且看两下如何,再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回 狄梁公中风避世 如意君别馆埋名 诗曰: 世间何法可成家,戒赌休阚莫恋花。 赌近盛兮花近杀,古人说话不曾差。 淳于刺死因何事,二褚轻生岂为他。 我劝世人休恋此,太平乐业笑哈哈。 一自一此张易之张昌宗武三思三人,便怀恨张柬之,每于武后之前谗谮,俱是狄梁公为他解纷,置口不过。 一日,武后退朝进内,至提香亭,与敖曹宴乐于亭上。武后酒至中酣,一情一思恍惚,笑与敖曹曰:我与君一一交一一欢已久,未尝令尽其玉一茎,今日与君一试,以畅其美。但不可仓卒,令我痛楚。敖曹曰:臣与陛下寻常一一交一一合,所余不多,但尽心承奉,陛下一情一兴美快。今日使陛下苦楚,岂臣之心哉。武后笑曰:君可缓缓抽送,吾无惧也。武后仰卧高枕,敖曹乃将一陽一物投入牝中。不令深入,但浅浅而进,一一一婬一一一水滋滋。武后一情一动,令敖曹尽入。敖曹抽出,后作娇声骂道曰:短命贼,快一一肏一一进来。曹乃挺然,又比每长进二三寸。后曰:且慢且慢。敖曹兴至,那里肯慢。将两足扶起,看其出入之势。两一情一欢畅,又进二寸。武后亲着嘴儿道:异哉,非凡境也,吾其死矣。于是声娇气颤,乃跷两足架于曹背叫曰:亲亲,内中热痒,美不可言,不知还有几多未进。敖曹曰:还有二寸,只是更粗大些。武后曰:到此地位,势不容已,快一一肏一一尽了根,看是如何。敖曹便将一陽一物直一一肏一一进去,不容一发。武后笑喜之极,叫道:亲亲,内中妙绝。便将身子掀腾摇荡。敖曹从来不知尽根之乐,便重重抽拽。武后轻轻叫曰:且莫动,我头目森然,莫之所之。敖曹乐极,那里耐得。提出至脑,复一一肏一一至根,二百余抽。牝中一一一婬一一一水流绵不绝,武后失声大叫曰:好亲爷,快活杀我也,且少住片时。曹不听,愈抽得急了,一陰一中之声啧啧。武后两足舒宽,目闭齿紧,鼻息微微,神思昏迷。 敖曹大惊,实时抽出。扶后起坐,久而方苏。曹曰:陛下何故如此?微臣再不敢如此矣。后瞪目视曹,作娇泣声曰:以后不宜如此粗卒。若再不住,我即长逝矣。汝则奈何?曹曰:陛下不耐事,几惊破臣胆也。武后曰:幸我一身未死,尽令君有受用处。敖曹曰:臣本贱人,不遇陛下,岂知裙带之下,有如此美味。武后曰:汝非我不容,我非汝不能乐,天纵我二人为真匹偶。此非虚言。 说话良久,天一色一已晚。进宫夜宴,两下私目相视。见月明如昼,其晚天气暄热。将后体一胸一襟解开,见后体恍如玉玺。敖曹一见,一一一婬一一一思勃发。趁此月下,推倒椅上,揭裙插入。后亦动火,纵身任其抽送。敖曹又将右臂架着肩上,挺身抽送。武后笑曰:娼妓一一一婬一一一一妇一,从未如此快乐,心狂意荡,无所不为耳。抽了一百余抽,后曰:月光之下,固虽有兴,觉亦不像。整衣而起,宫娥一棒一觞而至。侑以诗曰: 金风澄澄兮,万籁寂。 珠露湛湛兮,月如璧。 当此良宵兮,奉玉卮。 至尊拥仙郎兮,千载于飞。 犹复惆怅兮,不一自一愉。 彼月中仙子孤怨兮,当如何? 武后大悦,令官娥再歌。进曰: 月皎皎兮,风生建章。 芬袭袭兮,良宵未央。 凤凰于飞兮,和鸣锵锵。 少年不再兮,冉冉流光。 愿子努力兮,奉我天皇。 敖曹吃一大觥,举杯奉后。歌曰: 瑶台九重兮,仙景茫茫。 泞泥有间兮,何敢相忘。 愿圣寿齐天兮,永无疆。 出入云汉兮,将翱翔。 歌罢,敖曹乘酒兴,无复君臣之礼。抱后于怀中,以酒侵其一乳一,一自一饮一半,余者使后饮之,后欣然饮尽,遂归大安阁少息。后去衣裳,与曹偎抱,命宫娥取桂技小大香饼,武后细噙,以舌抵送曹口。后乃举一足,傍着一陽一物擦着。一时昂然,两一情一一一一婬一一一荡。武后恻身就之,直尽其根。往来抽送,无复疼痛之态。于是令官娥持烛,立侍于傍。太后玉手捻曹一陽一物,令曹仰卧,以一陰一户就曹。挺马而坐,一举一落。后以两手托于榻上,垂首而玩。一情一思摇荡,一一一婬一一一水淋漓五换巾帕。且三鼓矣。 后四肢不能举动。曹思武后力乏,抱后在榻。一自一俯于后身,把物直挺至根,极力抽拽,往来三百余提。后目闭声颤叫曰:此一番比日间不同,真快活死我也,与我着力多耍一时不妨。说罢,敖曹放出力气,着实乱抽。武后良久不做声,见口齿相合,脸红鼻青,忽大声曰:真我儿,我实死也。敖曹越兴发,着实抽上五六百,一泄如注。武后尚未休,用巾帕拭净,将头枕于曹腿上,以脸贴一陽一物,以口吮之,不觉其物又硬。后令敖曹再一一肏一一,敖曹这番不同,一一精一一力更猛。武后万态千娇,无所不至。不卖东月西沉,金鸡三唱。 武后急起视朝,忽见苏安恒知宫内有薛敖曹,一一一婬一一一荒无度,即上疏曰:太子年德俱盛,陛下贪其宝位,而忘母子至一情一。不思钟鸣漏尽,天意大事,还归李家。物极则返,器满则倾。臣何惜一朝之命,不安万乘之国哉。武后览疏,也不为罪,道曰:朕想此时九月天气,上苑梨花大放,报朕祥瑞。岂可以祥瑞之年,一旦弃去。杜景俭曰:今草木黄落,此物更发荣华,一陰一一陽一不时。咎在臣罪,非为瑞也。太后叹曰:卿乃真宰相也。 正在说话间,忽报狄梁公中风,不能入朝。太后大惊,急令内监往视。须臾报道:不省人事,已长逝矣。太后闻报狄公一死,心下恻然。想起梁公为人正直,令礼部置祭一坛,谥曰文惠。令其子入监读书,荫袭二世。 太后退朝入内,想曰:狄梁公年纪与我不相上下,却早去世,想朕亦不久于人世矣。即与敖曹言曰:我与你好合数年,比翼连枝,亦不苦也。但好物不坚,好事多磨。方才闻狄梁公凶变,我亦大悟。倘我早晚不讳,汝命奈何?敖曹曰:陛下不言,臣亦不敢启齿。今陛下一春一秋高迈,房欲过度。倘万岁后,臣从九原非所惜。恐粗质之躯,遗秽圣德耳。后沉吟久曰:吾得计矣。吾诸侄中,惟三思为人良善。我将汝居彼第中,若有凶变,汝即变姓名于吴蜀间,作一大富翁可也。忙令牛晋卿召进三思,太后曰:薛敖曹汝所知也,吾一爱一汝与诸子侄不同。今将敖曹寄居你处,汝待敖曹,当如待我一般,勿使外人知之。三思因恨张柬之,欲于太后前谗害,故答曰:敢不如命。 三思先出去,看韦后去了。太后命宫娥置酒,与敖曹作别。凡驹胎,驼峰,红羊尾,苍虬脯,水陆珍品,暹罗名酒,悉备。以七宝金叵罗贮酒,每一杯叙数语,呜咽久之。敖曹痛饮至醉,泣而言曰:臣一自一此不复亲事陛下矣,陛下强食一自一一爱一。倘万岁后,臣犬马之报未尽,愿降芳魂于梦寐,臣尚得反复以待也。太后闻言,愈加号恸,强发声曰:如意君青年,勿恋我衰朽之人也。因命敖曹尽力一为。敖曹酒醉,一一精一一力倍常,一夜不倦,而太后以魂迷数番。 次日,赐黄金三百,金珠一斗,珊瑚宝玉,衣服五十袭,载至武三思家,敖曹太后大哭而别。敖曹至三思府中,三思因太后分付善待之,故三餐极盛,宴必亲陪。敖曹曰:蒙君盛一情一,感刻五内。然君侯朝内公事在身,未必得暇。仆居府上,乃一闲散人。君侯勿拘宾主礼待仆。逍遥一自一适,仆心始安。武三思遂与敖曹说:蒙君分付。一自一此恐有事不及奉陪,勿复见罪。一自一此敖曹住于武三思府中,连张易之兄弟,三思亦不与言。故此一人不知。 三思日前因家室无人,差人往长安娶一名妓,唤名柏香,俊美无比。到府为妾,与三思如鱼得水,欢乐无穷。一日三思入朝,柏香乃娼流生一性一,到此不改。闻敖曹青年美貌,心窃慕之。每欲一一一婬一一一奔,几番错过。是日想曰:侯门似海,料接没人往来。睹此一春一光,徒令人受无端孤另。况三思又复入太后宫中,重新献媚,或至韦后处眷恋依依。一自一己第中,十夜无二三日在着。柏香从不受着纸帐梅花之一情一,况一一一婬一一一心一热,急欲一自一遣。是夜黄昏,遂浓妆艳质,径奔敖曹。恰好敖曹正想昔日宫闱受用,今欲再通一夕之欢,苦不可得。出街闲步玩月,抬头忽见柏香,生得娇媚非常,笑容可掬。敖曹见礼曰:何处一女一娘,甚事急忙至此?柏香答曰:妾乃府中柏香,乃长安妓一一女一,武君娶为媵妾。今君侯不在,妾见月白风清,恐孤良夜,特来奉陪清话。敖曹见说是三思之妾,想道:他丈夫如此厚待于我,若为此事,人知之,不但无颜,亦且无容身之地矣。遂曰:蒙盛雅至一情一,恐■人累德,故不敢为。幸赦腐人之罪。柏香近前,笑扯敖曹衣曰:真腐人也。敖曹又曰:仆非草木,恐被人知,何以处之?柏香笑曰:暮夜无人,不须如此推却。敖曹想说:我不从他,恐招他怪。 事出两难,只得半推半就。入房立于榻前,去衣就枕。柏香将手去捻着一陽一物,道曰:我阅人多矣,从来不见有此大物,恐急不能当也。将牝口凑着,润以津唾,止可放得一稜,不能尽人,柏香唯搂抱轻呼而已。 一自一此,但三思不在,便陪敖曹,放纵无忌,渐渐熟脱。但不能尽根畅快,只是雨一情一热极,一一一婬一一一荡虽狂,终不能放得一半进去,不过勉强而已。 要知敖曹去后若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六回 六即重会挹香亭 五王定计含芳院 诗曰: 人世茫茫无了休,寄身谁识等浮沤。 谋生作尽千年计,公道终须万古流。 西下夕一陽一谁挽住,东流逝水不回头。 人人不解苍苍意,空使身心夜半愁。 元统二年二月朔日,五更时分,太后临朝。但闻得净鞭三响,文武俱齐。奏事官依次而立,上本官随班而进。太后灯下览本,因房劳过度,双目少聪,令张昌宗立于龙案之傍朗诵。却好六郎接着一本读时,乃系丞相狄文惠公之子狄平进的谢荫表。读曰:伏以桂馥兰馨,继述愧箕裘之业。龙章凤诰,褒封惊纶綍之荣。恩光彻于九原,感一激一刻于五内。是因明王之盛典,不以远而或遗。遂使先臣之微忠,每于久而益著。粤稽彝典,必录功臣。表宅以树风声,世禄以优给养。山盟海誓,簪缨爰及于苗裔。铁券金章,位号必殊乎编户。盖屋上之鸟,恩以类推。而身后之荣,物因人重。栾却降为旨隶,晋世与叔向之悲。房杜大壤门墙,唐政勤李绩之叹。彼皆遇非其主,所以玷及其宗。伏念臣父仁杰,三代留遗之直臣,百世殊绝之人物。适晋朝创业,功出于射钩。值嗣圣还宫,心存于遇巷。正言谠论,刚方随飞鸟之依人。义胆忠肝,正直夺凤雏以回阙。身为一鉴,远追謇谔之风。党植五龙,夹取虞渊之目。良臣一自一作,国老见称。功固盛于当时,庆罔渝于后世。鹤归华表,乘箕已越于百年。燕去堂前,有构更恢于累世。冠裳凋谢,布衣惭兰玉之家。宫室荒芜,旧国感黍离之咏。家人不兢,国乎何尤。凌烟且溺于风波,谁怜世胄。白马重盟于金石,孰问青缃。岂期没故之臣,再沐圣朝之宠。兹盖伏遇顺圣皇帝陛下,健质天成,睿谋神授。志在尧舜英后之列,耻居汉晋凡主之间。物一色一求贤,当宁遣持旌之使。励一一精一一图治,临渊与结网之思。虎变龙飞,景进益隆于授受。风行雷动,先声已播于华夷。父老扶杖而愿生,隐士脱囊而思用。参苓满箱,奚亏溲渤之微材。桃李成林,何取枯凋之余蔓。然而一陽一一春一之大造,施恩于不报之人。天地宏恩,动心于无一情一之地。人虽已逝,不忍遽忽其余支。功有可录,不必曾劳于当代。百年骏骨,忽增偿于千金。一介儒生,遽滥竽于庶职。光生蓬荜,敢云拭玉树之风尘。恩出昭一陽一,一自一庆同寒鸦之日影。顾凡庸之品,终难附骥以续貂。而感一激一之余,尚当策驽而磨钝。仁义之道,守为许国之资。忠孝之诚,誓作传家之范。内求不忝于先人,上求无负于朝廷。伏愿德以日亲,政繇人举。圣寿应南山之寿,君子万年。皇图协东洛之筄(符),本支百代。臣无任瞻天仰望,一激一切屏营之至。谨奉表称谢以闻。 太后听罢表文,道曰:观卿嗣气,深有父风,朕深嘉羡。遂入国子监,三月后赴吏部量才擢用,狄平谢恩去了。六郎又连诵数本,朗朗清音。太后把眼看他,只见六郎把手儿揭着那读的本,如玉笋一般,令人可一爱一。太后又思往日之一情一,便道:朕已倦极,可将未折之本,进宫慢读。着百官退出,卷帘退朝。 六郎随了太后进宫,太后命去朝衣坐下。六郎尚疑敖曹在内,不敢造次言语。太后曰:吾多时以来,如被人魇者,今日始知有卿耳。六郎曰:向闻如意君在此,请出一见,何如?太后曰:彼去矣。六郎曰:为何去了?太后曰:却不闻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六郎曰:今番可人期不来,须知俗子推不去。太后笑曰:一自一今日为始,使清风能一自一至,明月不须期。六郎放下心肠,与太后谑笑如常,道曰:记得在玉妹家,看娇红传之一情一乎?太后曰:娇红至今在箧,此一情一安得顿忘。但为汝受了张江二贼之汙,每每思之,使人汗泚背流。今不知张玉何存,玉妹安有?六郎曰:张玉为了大伙,已被狄文惠公打死于荆州府堂,玉妹现在我家中。太后惊曰:今玉妹在你家,可令人一自一来一见。即着官人将玉妹召进。玉妹行君臣礼,即赐坐下。太后曰:别来许久,丰韵犹存。向来并不知汝归侍六郎,今日问及,方知汝在,故召来一面。玉妹道:臣妾每每思念陛下,未蒙圣召,不敢轻一自一入朝。今幸睹龙颜,比少年时增华美彩,使臣妾不胜之喜。太后命宫娥置盛宴管待,玉妹六郎太后欢酌至晚,玉妹辞归。太后留住六郎,令二监执金莲宝炬,送玉妹还家,道:常进来,与朕一谈。玉妹谢恩退出,太后送至挹香亭前,方才住步。挽着六郎手曰:别来许久,宁不念我乎?六郎曰:虽有微忱,恐不能如意。太后一情一动,搂住六郎亲一嘴一。六郎揭裙,立而就之。文媾之际,此讶其小,彼讶其宽。掀帏一一一婬一一一荡,终不欢畅,勉强苟完其事。次日召张易之进宫,一一交一一一媾大不如敖曹。然二张要逢迎太后,得遂欢心,便谗谮着张柬之。故遍寻南海奇药,养龟弥大,以便进御。 且说桓彦范闻知二张复进宫闱,必有谋害张柬之的心了,便想道:张柬之着害,我四人一起,兔死狐悲,岂能免哉?遂发帖请了敬晖、袁恕己、崔玄晴、张柬之四人,俱至一自一己府中议事。长班实时把四位大臣请到,桓彦范迎着,接入后花园含芳苑内。分宾坐下,屏去左右,曰:今特请四位到舍,商一要紧事耳。张柬之等道:愿闻。桓彦范道:我五人皆蒙狄文惠公所荐,俱以赤心报国,以图中宗复位。待把张武二氏扫除,方得肃清朝野,以快人心。是我等之素心也。今二张复进,宠幸倍常。枕席之间,语言必听。不记得于狄公第中,放冯年骂六郎之事乎?六郎兄弟怀恨,又添三思从旁谗害,则张老先生之祸,早晚不可料也。张老先生被害,则波及我四人。仓卒之间,何计能免。特请垂教,以保首领。张柬之道:我蒙狄公指教,此策已筹之久矣。他预先定下武氏九罪,向欲你我并斩张武二氏,以绝祸限,使中宗归帝位,反周为唐,皆是你我之愿。今我五人,俱是一心,先把武后九罪宣之。 其罪曰: 武后以太宗才人,蛊惑祸帝,一罪也。 戕杀主母皇后,二罪也。 黜中宗而夺之,三罪也。 杀君之子三人,四罪也。 一自一立为帝,五罪也。 废唐宗庙,六罪也。 诛锄宗室,七罪也。 秽德彰闻,八罪也。 专用醋吏,毒痡四海,九罪也。 柬之读罢九罪,众皆勃然憝舞道:我等天下奇男子,当立天下之奇功,岂当睹此一一一婬一一一荡而默默哉。遂令整酒,五人同心立盟道:一自一今各一自一陈兵防卫,待早晚不时杀进宫闱,斩张武二姓之人,复立中宗,肃清四海。如违此盟者,天日监之。五人在含芳苑内,立志已定,遂欢畅而酌,至晚方散。不题。 太后因二张出外养龟,久不进宫御幸,便思复召薛敖曹进宫。待有甚变,实时轻身再避亦可。何待兔守株,甘受此凄凉一情一况也。即令官娥取明珠一颗,红相 思荳十粒,龙涎饼百枚,紫金鸳鸯一双。即遣牛晋卿至三思第中,密授敖曹。内销金龙凤笺一纸,书曰:前者草草与子言别,静中思之,殊足伤叹。每每至花朝独饮,月夜孤眠。粉黛满侧,一知己。泪渍斑斑,时在衫几。昔日何乐,今日何苦。昔夕何短,今夕何长。一剎那顷,便作人天。咫尺间,顿成吴越。人生有几,堪此生离。今遗晋卿间于月圆之夕,用小犊车载子,从望一春一门进宫,少留数日,以完未了之缘,且结来生之好,勿云岂无他人。跂足书,不他及。外尾又附一诗曰: 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 不信比来常下泪,开箱应取石榴裙。 敖曹读之下泪,作回奏一道,付牛晋卿去讫。既而叹曰:再入必不出矣,吾今已脱离火宅,岂堪再陷深阱。至五更时分,将金珠藏入轻囊,窃其千里马,从西门而出。三思次日不见敖曹,心下大惊,着人四下布寻,不知所向。只得进宫,将逃去之事奏闻。太后惟悲泣而已,道:你可再令人往海内遍寻,若得他来,当封汝为王爵。三思道:大赏之下,必有勇夫。若即得封王,当为计遍觅,以报陛下。太后曰:今日且休,待明日临朝,封汝为魏玉,封张易之张昌宗以侯位,你道意下何如?三思喜道:明日宫殿谢恩。太后留住三思道:明日谢恩,今必须先一夜习仪,可在此演习一番,待朕观之。三思道:臣仪圣览久矣,何不厌观。近学得虏中拜舞,甚是可观。太后只道他是真话,道:即可试之。三思笑道:即加封那如意君的时节,这般模样无二。太后骂曰:蠢子,毋得乱朕方寸。 毕竟次日封王,未知众臣从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七回 奋忠心二张被戮 设假梦五王罢政 诗曰: 玉宇淡悠悠,金波日夜流。 可怜月缺处,单照古今愁。 风露孤轮影,山河一气秋。 何人吹铁笛,乘醉倚南楼。 次日太后当殿,封三思为魏王,以二张封为邺侯。张柬之等心甚不平,敬晖曰:他死在旦夕,不可与他理论。遂退朝各散。太后回宫,想起敖曹一情一况,苦不可得,时时泪零,懊恨道:一时间没了主意,把心一爱一一件宝贝,轻轻的送了去,如今那里去觅。想起张氏弟兄养龟盈月,必然可用,着小监连夜去召。 六郎从后宰门而入,太后见曰:今封汝为侯,汝愿足乎?六郎笑曰:志愿已足,而心愿尚未。太后曰:汝服南海奇药,可应验否?六郎曰:以千金购买奇方,果然灵妙。太后大悦曰:我独酌无聊,召子对饮。六郎道:当痛饮千杯,以谢知己。两人酌久,一情一思迷离。不觉更阑罢盏,共入销金玲珑帐。太后高卧,六郎将向日一陰一药之乐,将指甲内暗藏放进去。后将新药纳于马口,其物可比如意君之粗大。太后不觉一时痒将起来,六郎将一自一物置于牝口略擦。太后将手捻着,往牝口中纳进,直尽花一心。六郎提送起来,水声滋滋不绝。太后摇身定目道:一自一今有妙不可言。向来与敖曹一一交一一感,但彼物长大,而不致一陰一中这般热痒。今你之物,与敖曹一般,又使一陰一中这般热痒,此物真是活宝,不知能长久乎?六郎曰:能通宵不倦。太后悦曰:我今番食南海生荔枝,觉青李如嚼蜡也。六郎曰:我易之兄畜物亦如此大,后来与彼一一交一一合,则我又如青李矣。太后曰:不然。汝比兄清标美貌,一自一然兴致不同,勿负我心。六郎药物发作,火热铁硬。太后被他弄得手足乱颠,狂呼妄道,不觉洋洋昏去。六郎停住,搂抱不动,须臾苏转。六郎曰:可封我为如意君乎?太后曰:汝若能终宵如此,当让位于汝,我亦愿之。六郎道:又恐无福当此。道罢,又抽起来。太后年齿虽高,一一一婬一一一一情一愈炽,姿一色一愈媚。六郎一爱一其丰致,尽心极弄,全不顾君臣之礼。况今番比幼更甚,弄至五更。太后不舍,是日罢朝。到了天明,方才并起。一自一此六郎又加宠幸,张易之亦常常一自一入宫中取乐,通宵不倦。太后便加恩二张,过于敖曹。 张柬之闻知二张宠幸异常,想道:事不宜迟。与敬晖五人议曰:今小人得志之时,向谋不可再缓,汝须奏中宗得知方妥。袁恕己曰:待我进至东宫,假以田猎为由。待驾至山中,密与相议才是。柬之等道曰:依计而行便了。次日中宗果然向西郊出猎,张柬之五人随骑而行,至中途邀迎下马,于山中僻处奏道:臣等幽怀,向欲面奏。因耳目甚众,不敢启齿。今事势已迫,不能再隐。切思陛下年德智备,太后听二张言语,贪位不还。近闻二张宠幸太过,太后近日欲将宝位送与六郎。万一失之,则置陛下于何地。今臣等一情一急,只得请陛下筹之。中宗闻言大惊道:如今奈何?柬之道:须杀却张武乱臣,方能得陛下复位。中宗曰:怎生杀得他?柬之道:臣计定已久,不必烦虑。但恐惊动圣清,故先请罪。中宗曰:二张可杀,武却不可。我中表之亲,望乞留之。柬之道:臣兵到宫闱,不遇便罢。若遇着时,恐刀剑无一情一,不能一自一主。中宗大惧,道曰:若得孤家复位,反周仍唐,当封汝五人为王。柬之等称谢,遂下山,草草一猎而回。归至朝门,各各散去。 次日五人重会含芳院,柬之曰:近闻二张日夜不回,在宫一一一婬一一一污。今日午后,诸君各领兵三百,把守前后宫门。待我一自一领一一精一一兵五百,亲到昭一陽一,遇时便杀。再令五城兵马,围二张之宅,把家小尽一情一拿下,家私抄没进上。武三思因中宗讲免,再为后图。料几上之一肉一,不足虑耳。各各依计而去。又着人假至二张第中寻访,门上人回道:朝中议事未回。 其时张柬之、桓彦范、崔玄晴、敬晖、袁恕己各戎装披挂,领兵向前后把守。张柬之亲领一一精一一兵五百,径入朝门,进内无人敢当,直至太后宫前。只闻得二张欢笑,张柬之执刀在手,大步入内,一见二张,大喝曰:休得无状,吾奉天讨罪,吃我一刀。二张防备不及,被张柬之一刀一个,双双死了。太后大惊,战栗不已,柬之将九罪录在纸上,道:今欲杀汝,且看中宗分上。汝看此九罪,速当让位与太子便罢。太后带惊看着九罪,道:果是不道,即当传位,我从于上一陽一宫居之。柬之立一逼一玉玺,捧了径至东宫,连请中宗复位。中宗即便登殿,各官朝贺,复国号曰唐,复立韦氏为皇后。张柬之、崔玄晴、敬晖、袁恕己、桓彦范五人,皆封为王。 张柬之等谢恩,又奏曰:武三思等一门,臣欲如二张之罪讨之。前蒙陛下分付,只得恕免。今若仍居王位,臣等难与为僚属,乞陛下削之。中宗听罢,只得削武三思王位,拜为司空。洛州长史薛季昶谓五王曰:二凶虽诛,产禄犹在。去草不除根,终当复生。五王曰:大事已定,彼犹几一肉一耳,夫何为能。所诛已多,不可复益也。薛季昶叹曰:吾不知死所矣。 中宗改元神龙,尊武后号曰则天大圣皇帝,封李旦为湘王,大赦天下,万民欢喜。三思每每撺掇韦后,如则天皇后与高宗临朝时,便依他的言,双双干预朝政。百姓每谣言说:雌雄二圣又临朝矣。三思幸为漏网,欲与韦后取乐,恐出入不便,诳奏上曰:臣闻五王摄政,时欲害臣。臣早晚出人,恐遭毒手。望陛下赐宿卫之房一间,臣可暂栖,以邂出入不测之患。中宗曰:后园殿亭尽空,卿可居之。三思谢恩,竟一自一己放心在内了。外面将金珠宝玉,结纳侍臣宗楚客、牛晋卿、纪处讷、甘元东,皆为羽翼,时人号为四鬼。又深结周利用、冉祖雍、李悛、宋之逊、姚绍之五人为耳目,世人称为五狗。 且说太后被张柬之一惊,在上一陽一宫新病起来。追想前事,大为涕泣,累召三思语曰:我今病已在身,想不能脱体。汝善事我父母余年,莫负当年抚育汝之恩也。三思道:祖父母俱高年无病,可称福寿双全,万勿挂念。只是被张柬之这老杀才,恐遭不测之祸,加之奈何?太后曰:吾闻韦氏与汝私通,何不令彼于帝前,早晚百般谗谐。倘能杀却,方可除腹心之患。三思点头应道:深为有理。遂出上一陽一宫,竟至昭一陽一殿来。值中宗上苑观花,韦后不至,昼睡帏中。三思令云从于宫门俟帝:倘驾临,速来报我。云从外厢避去。不提。 不想三思踱来,见韦后睡思正浓。他便轻轻揭起帐来,将手往御被中,解他裈带,扯了下来。便将那物铁硬,往牝中便刺,轻轻的抽了十余下。韦后一醒,看见三思,笑曰:汝不俟君命,深入禁围,汝当何罪?三思曰:微臣冒死入鸿门,无非忠于上耳。韦后大笑,任其抽送。弄得韦后身如在魂梦之间,头目森然,恁般有趣。三思曰:但愿此一情一长厮守方好,无奈他何?韦后曰:奈何谁来?三思曰:五王摄政,我之安危,皆在彼手。恐圣上一时听信,如之奈何?韦后曰:不妨。汝但放心作乐,保汝无事。三思曰:可早晚于帝前,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说破方好。韦后道:晓得,不必再言。当此之际,毋说败兴事。三思着力大弄,入得韦后魂迷目闭,两足软于席上。三思停住,良久,一一一婬一一一水津津。后一自一将巾帕拭净,问三思:汝曾完事否?三思曰:尚未。韦后曰:今且可止。待帝临朝,你五更到来,与汝完兴。三思辞出。 中宗观花已回,进到宫中,道:朕适往观花,见尔熟睡,故此一自一去。韦后曰:适于魂梦中,见张柬之等五王入我宫中,把陛下推倒,又来抢妾。一时惊醒,不知主何吉凶?中宗想道:此梦多凶少吉,须召武司空详之。那晓这计就是武三思一自一己设下的。当时小监往后园召三思详梦,中宗命坐下,将韦后之梦,道其始末,望乞为细细详之。三思佯为不知,乃详曰:人主被推倒地,则不能树立。莫非五王有反意么?中宗曰:不妨。朕当先罢其政,然后寻计杀之,则此梦反为我得矣。韦后曰:不可漏泄,早早为之。 次日中宗临朝,也是五王晦气,恰好有人上本,说道五王恃功专权,将不利于社稷,如此等语。中宗看罢,令五王当殿读之。张柬之等五人读罢,奏道:微臣各有丹心,无有甚不利于社稷,今悉凭陛下裁之。中宗曰:卿等忠义,朕甚喜之。今无奈众相嫉,暂罢尔政,仍居王位。待后朕一自一有处。张柬之等五人谢恩出外,议曰:此必是武三思用计,令人故上此本,甚为可恨。柬之曰:不必多言。重至含芳苑中,议曰:当时洛州长史薛季昶与我辈曾言道,去草不去根,终当复生。此时我辈不听,今果然耳。奈何?敬晖曰:我观考功司员外合崔湜大有我辈之心,莫若浼他为我辈耳目,使他假结三思,探其动静,诱彼出来,当如二张故事为之。意下如何?柬之道:崔湜果有我辈之心,速令请来结之。即着人走访,崔湜欣然即至,相见分宾坐下。 柬之将前事始末,悉陈一遍。崔湜道曰:今三思用五狗为耳目,又有宗楚客四儿为羽翼,将来未识何为。若不早除,又生后患。今待我假结宗楚客为腹心,转结三思,诱他出来。诸君从中除之,可不干净。五王大笑道曰:此言是也。望君善为之,则人民万幸,则唐之宗社亦万幸也。崔湜请出。 不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上阳宫太后崩殂 御龙楼韦娘快目 词曰: 秋月一春一风几许,两龙跳掷如梭。 百年安乐苦无多,座中人似玉。 休问夜何如,青史红尘都一梦。 莫辞酒满金荷,尽教终日笑呵呵。 不求金玉贵,快乐是良图。 且说员外郎崔湜,蒙五王浼他去赚三思。他先结识了宗楚客等四人,为相知契友,四人反与崔湜说曰:司空为人忠厚,况皇上深加宠一爱一。若肯倾心筑结,此生富贵不浅。崔湜点首微笑而已。又过旬日,宗楚客引崔湜见了三思,道:崔湜是一个好人,与我辈极契。三思甚喜,多将金宝结之。于是崔湜见中宗果与三思亲一爱一,又闻中宗大忌五王,一时间起差了一个念头,道:皇上大忌五王,想五王必不善终。我若浑坠其中,其祸难免。不若与三思言破,方得一自一家保全。乃密见三思说道:心腹中有言,无处吐露。乞司空指一密处,吾当告之。三思听见是心腹之言,便曰:请就此见教。无人在此,料亦不妨。崔湜曰:此言身命所系,恐隔墙有耳。如之奈何?三思悄悄领了崔湜,往一座万花楼上,问曰:有何事一情一,所关身命?崔湜曰:张柬之五人,使不佞为耳目,欲诱司空出去,于路杀之。今见司空,待不佞如腹心,吾甚不忍。三思闻言大惧,问曰:何策可使我无事?幸毋吝教。崔湜曰:必须在中宗面前谮杀之,方可安。 三思感崔湜之一情一,引见中宗,道其始末。崔湜反说,若不将五王早除,则早晚祸来不小。中宗惧曰:朕晓得了。即擢崔湜为中书舍人。于是宗楚客等一一交一一结内外百官,令各官一一交一一相上本,言五王有叛逆之意。中宗视朝,百官文章劾着五王。中宗阅罢,传下旨意道:五王恨朕罢其政事,将有不轨之意。速令武士斩讫奏来。旨意一下,可怜五位忠良,死于崔湜之口。世人皆叹五王忠有余而智不及。有诗赞曰: 五王忠义贯长虹,拨乱除奸立大功。 不恨崔郎心反复,错嫌引荐狄梁公。 中宗杀了五王,把崔湜为司空,依先还了三思魏王之职。其时三思放心出入,令百官修复则天之政,不从武氏者削之。向被五王所逐者,一概都复官爵。则天权柄尽归三思,小人悉官于四海,武氏势一先大振。 且说太子李重侵,知母亲韦后与武三思私通,每欲与五王计议,以杀三思。今见五王反被诛杀,心下大不快活,默默无计可施,想道:欲诛此贼,非武士不能为。每出宫,与左羽林大将军李多祚计议曰:某怀三思之恨,不共戴天。每欲诛之,无力可使。今五王尽死,再无其人可共谋者。仗将军能为我斩此逆贼,此恩没世不忘。李多祚曰:殿下勿忧,吾当斩此贼之首,以报殿下,然再缓为。待皇太后苍天之后,当尽除武氏之族,以洗宫帏之秽。幸毋漏言。太子喜曰:将军能除恶逆,待后来若得登位,当封王爵,以谢将军。李多祚笑曰:若封了王,又被诛杀。只愿居此宿卫足矣。二人道罢散去。不题。 且说韦后生二一女一,长曰安乐公主,次曰长宁公主,并婕妤等,各开府第,另置官属。虽民间屠沽无赖之辈,用钱三十万,则中宗降墨敕除官。致使小人治事,沐猴而冠,甚不堪言。其时左拾遗辛替否上疏谏曰:臣闻古之建官,员不必备。故士有完行,家有廉节,朝廷有余俸,百姓有余食。今陛下百倍行赏,十倍增官,使府库空竭,流品混淆。陛下又以一爱一一女一之故,竭人之力,费人之财,夺人之产,一爱一一子而取三怨。使战士不尽力,朝士不尽忠。人既散矣,独持所一爱一,何所恃乎?君以人为本,本固则邦宁,邦宁则陛下之夫一妇一母子长相保矣。中宗览疏,正欲准其本,只见监察御史崔琬奏曰:宗楚客潜通戎狄,致生边患。武三思解曰:岂有此理,楚客乃忠厚直臣,勿得生疑。中宗见三思说着这话,竟不穷问,反令崔琬与宗楚客宫殿结为兄弟以和解之。民间得知此事,称中宗曰和事天子。此时滥官充溢,人以为三无坐处。那三无坐处? 宰相无坐处,御史无坐处,员外官无坐处。 单道无坐处者,正官不屑与小人同于流品也。中宗朝事,悉凭韦氏三思处之。满朝侧目,无敢直言,徒有叹息而已。 一日皇太后病人膏肓,不能复起。一自一中宗与三思等,至上一陽一宫。谓中宗曰:我病势危急,料不能起。若我死后,我之父母,即汝之祖考一般。当如待我生时,死且暝目矣。又谓三思曰:凡一应主持在汝,料汝必不负我分付也。即令请武彟夫一妇一进宫相见,将小犊金车引至上一陽一宫中。父母相见,泪如雨下。太后道曰:儿久为不孝之人,致使爹娘不面。今喜相逢,又将永诀。武彟夫一妇一俱年将九十,各各龙钟,即使轻车载还。太后驾崩于上一陽一宫中,中宗痛哭。即令礼部治丧,颁行天下。官员百姓人等,举哀服素。不题。 且说太子李重侵,又寻着李多祚曰:如今太后已崩,此事可为矣。多祚曰:恐一时无故杀戮,圣上着怒,将何以对?太子曰:不妨。你都推在我身上,管取无事。李多祚曰:殿下且进宫,待我再筹之。 且说武三思权倾天下,五狗逢迎,无不惧着他。连中宗也没了主意,但有事反去问着他。他欲为即为,不欲为即已。那韦后一心又管着他,常与三思言曰:我必欲如你姑娘,一自一得登一宝位,方遂我心。三思曰:怎生得他去世?韦后曰:我一自一有主意。 一日中宗郊社,三思椎病不去,约了韦后道:正宫中做事不便,可上御龙楼去。道:今可取竟日之乐矣。韦后抱住三思道:我怎生得你做了皇帝,我做了皇后,此愿足矣。三思曰:我如今御了后,岂不是皇帝。韦后笑曰:我当封汝为如意君。如何?三思曰:封则封矣,无能改元。韦后曰:且看且看。一边说,又早兴来。一自一去闭上楼门,扯了三思取乐。三思令后尽去上下衣服,卧于榻上。三思亦徐徐去衣,与彼一一交一一合。韦后因常时与三思偷行此事,觉得战战兢兢。虽然畅美,不敢十分。如今却放心的了,他便尽一情一,着实一一一婬一一一荡。三思用采战工夫,与他狂弄。韦后一一一婬一一一水滂溢,晕去数番,道:且住且住。我觉得心烦意闷,如欲死去一般。三思急道:正在酣美之处,怎生住得。韦后曰:实是支撑不定。把手按在牝口。三思无奈,乱掷将去。韦后道:休得太急,我从来不曾见人干事。你可下楼去叫一个官娥试之,待我一观,看是怎生模样。三思披衣开门下楼,只见云从坐在楼下,叫曰:娘娘唤汝。云从连忙上楼,三思把门闭上。云从走至榻前道:娘娘唤婢,何处使用?韦后笑曰:武爹唤你,我不知也。三思笑道:娘娘令你来替死。忙去扯衣,把他推在醉翁椅上。云从假意在韦后之前推却,然早两脚高高跷起。三思便入进去,抽将起来。韦后在榻上观之,果然有兴。但见:两下吟吟笑脸,紧紧相偎。四目含一情一,双足勾当。只听得水声儿滋滋的响,舌尖儿啧啧的鸣。一个如站立在风浪中,颠狂上似欲下去。一个如身落在泥污地,狠命的挣将上来。一来一往,势若奔腾。一播一颠,形如欲舞。从今识得偷花势,方见颠鸾倒凤形。 韦后看了一会,叫曰:有趣有趣,我兴至矣。急唤三思过去。三思不顾韦后之急,韦后也不及披衣,赤身走至椅前,扯着三思之手,骂曰:毒贼,休得故意如此。三思笑道:你可呼我为万岁陛下,我方就汝,还来骂我。韦后忙叫曰:万岁陛下。三思大笑,放起云从,把韦后推于椅上。韦后恐云从见他态度,令他先一自一下楼。便把三思抱定,道曰:此事这般好看,倘若被人瞧见,怎样见人。三思道:这样事一情一,岂与人见得的。把韦后大出大入的弄着,韦后令三思停住。坐起身来,把三思之物捻定看着。只见其势垒垒而振,红觔涨满,一如活的一般。韦后笑曰:我见醒睡篇上,泚此物之诗。聊记得几句,道曰:恍疑塞上将军柱,又似前门系马桩。虽然不是龙泉剑,曾与嫦娥战几场。 三思道:我亦记得那泚「毛皮」之诗二句曰:千古澜边泉滴滴,四时岩畔草萋萋。 韦后大笑,正在极快之处。那云从下去,未及闭得楼门。太子是日因见三思推病,便起疑心,遂至府第访问。三思门人道曰:不在。更又疑心,故来宫中看母。云从推以他故,太子各处寻觅,并无踪迹,径至御龙楼下。云从又在此处把住,太子知一情一,径欲上楼。云从再三委曲,苦留不住。太子大步走上楼来,只见三思与母亲搂做一处。急得太子大怒道:狂奴,怎敢无状至此。三思一见,急避侧楼中。韦后大惊,竟赤身急至榻上穿衣。 太子气得目定口呆,立着打战,徐徐指着三思侧楼上骂道:狂奴,辱我之母。我少停诉于父皇,当剁汝之尸为一肉一酱。且骂且走。韦后慌了,急急上前,蒙着面道:儿若诉之父皇,则我之身也不能保。言罢,痛哭起来。太子见娘恸哭,便饮恨吞声,下着泪道:母后,一自一此可绝了狂奴,儿当为母亲存命。若然不改前非,儿断不能如父皇之待太后。韦后曰:我今再不敢如此,望儿存我一时体面。太子曰:此非一时体面。外人知之,则青史中遗臭万年。 说罢,径一自一下楼去了。 欲知中宗回来,太子说与不说,再看下回,便知分晓。 第二十九回 李多祚手刃三思 唐中宗误斩太子 西江月: 世路崎岖鸟道,人一情一反复波澜。 休言万事转头难,才转头都是幻。 几片白云出岫,千林寒鸟却还。 一生休得做人谗,堕落深坑难挽。 韦后见太子恨恨之声去了,忙至侧楼中,见三思道:我被这畜生惊,几乎要死。方才是云从下去,不曾闭得楼门。不知怎生样,被这畜生知道了,露出这番丑态。三思惊得只是呆想。韦后道:可惜我只生得此子。若再有一个,定当杀之。三思道:我正是忧着你只生得他一个,后来必要登基。便是武氏,必无噍类。韦后道:不妨。俚语有云,太子死了再养。若得机会,便当杀之,以灭其口。三思道:他如今何处去了?韦后道:他要诉于父王,我再三说道,父王一知,我一性一命必然不生。他下泪道,可绝此人,保母存命。我断不能如父王优待太后。三思道:我如今且归家去避着,过几时再来。韦后道:且慢去。他倘在宫外,一时撞着,可不又生唇舌。且待圣上驾回,晚上后宰门遁去可也。三思说道:我觉得此楼上存坐不安。韦后道:我与你到花园僻静轩中去坐,何如? 三思同韦后下得御龙楼,叫了云从,同到花园里去。着云从整着酒肴,于轩中列下。二人放下心肠道:不可愁他。便是圣上见了,也无如奈何你我。分付云从道:你在昭一陽一殿内等着,徜然驾回,忙来报我。谅此处必然没人知觉。三思又道:万一他说与父亲知道,如何是好?韦后道:我一自一有主意。定然我明日要似你姑娘,做得一日皇帝,也是快活的。说罢,去抱住三思要干。三思被惊坏了,此物梅糖软了,急不能举。韦后把手擦弄良久,势稍昂壮,然而终久不强健,将就了事罢了。便辞韦后出宫。不提。 且说中宗久困得志,溺于晏乐,群臣习为卑污。景新三年三月,上幸玄武门观宫一女一拔河。拔河者,是往河中戏水。虽是旧规,也没有人主之尊,看此亵狎之事。中宗那管甚么,见这些宫一女一出头露体,都在水中游戏。却像游鱼仰沬,又像凫鸥出没。只露出粉脸在水面上,又似江岸芙蓉。中宗看得高兴,便令光禄寺安排酒席,与近臣宴集,令各效伎艺为乐。也有执板唱新水令的,也有出位旋舞,唱月儿高的。有个祭酒祝钦,作人风舞。摇头转目,备诸丑态。国子监司业郭山晖独歌鹿鸣蟋蟀,又使侍臣各为回波辞以献,内中若周利用等都做了个。谏议大夫李景伯说:回波者,主持酒气,微臣职在箴规。侍宴既过三爵,喧哗切恐非议。上不悦,回宫。明日中宗想道:这些人都在御前不敬。只有司业郭山晖,谏议大夫李景伯,意在规讽。下诏褒加之。 三思别了韦后,由后宰门归至府中。柏香迎着道:老爷连日朝中辛苦,且喜今日得假回来。三思道:正是。问柏香道:太老爷并太夫人还未睡么?柏香道:今日大老爷来望太老爷,留他在后面吃酒,此时尚未散哩。三思道:可是崇训哥哥?柏香道:正是。三思道:我今日倦了,不欲得与他接见,待明早见他罢了。柏香列立酒肴,与三思房中对酌,三思一面吃酒。不奈得这柏香隔旷已久,馋火甚动,只管来惹一騷一不住。三思又吃了几杯,道:收去罢。便去衣就枕。柏香忙入榻中,把三思搂着。三思之物虽是雄壮坚硬,一自一从龙眷惊遇,便似秤勾儿,再也不大鼓锐。况柏香又吃薛敖曹弄过,宽溜异常。三思身体又倦,任凭柏香一自一动。这柏香不比韦后,乃长安名妓,历阅多人,无所不为过的。便扒在三思身上,做出许多故事。三思这物终久是软的,当日将就弄入一番,草草完事。两人便搂着睡了。不提。 且说太子李重侵见三思把亲娘如此窘辱,心中恨恨。下楼去寻李多祚,因天子祀郊,一路上摆围防卫,不在宿卫之中。觉心中闷闷不已,直至日没,方得相见。太子道:今日几次来寻将军,偏值将军正务。李多祚道:为何今日寻我几次?太子道:一自一古道家丑不可外场,今将军与我一心,便说不妨。今日父王南郊祭祀,文武百官谁不陪侍。逆奴武三思推病不去,我心下怀疑,一自一至三思门上去问,回着不在。那心更疑起来,往宫中各处相寻,连我母后也不见了。直寻至御龙楼上,只见狂奴诱着母后做着那事。我一时欲待打死这狂奴,又无一物在手,只得几次来寻将军出力。李多祚道:若在宫中杀他,被外人知道,物议起来。史官笔下,便不干净。必须俟他出朝,归往本第,诛之方可。明日我多点宿卫之兵,必杀此贼,以报殿下。殿下日后登临宝位,勿忘今日之一情一也。太子曰:若忘此一情一,天地不容,鬼神诛戮。将军若在他家中杀时,但是武氏宗枝,一概去尽方可,否则萌芽再发,一自一贻其祸。祚曰:我闻三思无子,其兄崇训并武城,我则杀之。其武彟二老,存亦无妨。当令五百一一精一一兵围捉,认定杀之,必无错也。二人计定散去。 不觉钟鸣百八,鼓响三千。天鸡三唱,惊动百官。中宗早朝视事,韦后同决于政。文武百官俱齐,独三思不至。太子定睛照品级视去,并不见影。又往宫中问着官娥道:武三思何在?宫娥道:昨晚出官去矣。太子又至宿卫寻着多祚道:狂奴不至,如之奈何?多祚道:他果不来,我当入他第中擒拿,必不轻放。殿下当同往之,恐圣上一时着恼,累及于我。殿下当即言,勿使害我方好。太子道:这话不须分付,傍早行事便了。李多祚暗暗发了号令,点下一一精一一兵五百,俱是锋刀利剑。各人吃了早饭,装束停当。 不觉旭日将升,李多祚领兵,同了太子,径奔魏王府署而来,将武门团团围住。李多祚站在当门。只听得呀的一声开出门来,是五个守宿的兵士。多祚道:武爷在否?兵士道:昨晚在府,今日不见入朝。兵士说罢,竟去了。多祚走进头门,随身有十余个骁将,并太子一齐进去。门上人忙忙问道:为什么的?多祚道:请你爷说话。门上人道:门俱开了。李多祚并太子十余人,一齐径往内走。直至内房,还不知三思卧所。拿着一个一女一使,问得明白,方晓得是他的内室。 李多祚随把门蹬开,抢至床前,见与柏香一头而睡。多祚大喝一声道:看刀。把两个人一齐杀死。又往内厢,杀了武城并武崇训,单单留下武彟夫妻。但是武氏宗支,且是杀得个干净。其余家人,尽皆跑散。太子将封皮封了府库,领出了武老夫妻,令彼往寺院中安置。一时间城中喧嚷起来,已报闻中宗。正视事未散,听见大惊道:是何人无故杀我皇亲? 韦后见杀了武三思,心中疼了,忙道:快查反贼,莫要杀进宫来。又报道:是左羽林将军李多祚,带兵五百,前去杀害。中宗大怒道:宿卫之士,不奉朝廷旨意,擅杀皇亲,无法无天,可恶之极。忙令兵部领兵三千,即时尽斩,不许客留一人。兵书尚书领了三千铁甲兵而去。只见多祚引兵入肃章门。 中宗说:汝辈皆宿卫之士,何为从多祚反?于是千骑斩了多祚,并太子尽皆杀死,一时间那兵部那里认得太子。既被乱兵杀死,惊得慌了,连忙入奏道:臣蒙圣旨,即点一一精一一兵三千,杀率多祚反乱之卒。不想太子也在其中,无人认得,也被遭害,臣该万死。中宗大惊。韦后得知了这个消息,细问此兵从何而起。内幸道:李多祚之兵,是太子所使的了。便假意哭道:为何走去,死在乱兵之手?中宗问韦后:这是怎么说?韦后道:该他如此,一自一然走去。天意料然不错,人之生死,岂可逃得,但是死得好苦。中宗滴着泪道:其中必有原故。韦后道:虽有原故,死无对证,那里问得明白。如今须早早殡葬他们便了。中宗传旨,着礼部好生依礼殡葬。其武氏宗支,照品级皆以礼。武氏资财,尽入宝藏。武彟夫一妇一,载入养老宫安置。其府第改作武氏宗庙,将前武氏七庙,尽皆拆毁。 宗楚客等闻知三思被害,四鬼五狗尽皆遁去。武党一见,没兴起来。这中宗见太子既死,又没了武三思,不觉一一精一一神灰颓。韦后见三思死了,犹如没了一件至宝一般,心下只是悲哀。只说是想着太子死,故此悲痛,心内想道:三思既死,无人与我作乐。中宗本事,又来不得。怎生得这昏君早死一日,我也得如武太后这般快乐。那时我多取几个人在宫中,任我施为。一日也好。韦后故意去把中宗调戏。中宗一一精一一神不加,只是半路中丢了拐儿。他日夜偏去缠绵,死也不放。弄得一个中宗昏天黑地的,也不知天晓日暗。常时中宗竟懒于朝政,韦后便一自一去摄政,百官也无如之奈何,只得凭他。正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毕竟怎生结果,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回 神龙殿韦后弒帝 唐睿宗帝道重光 词曰: 巴蜀云山接汉,洞庭芳草连天。 一春一花秋月度流年,程度千年马。 隔海未归船,塞北征夫忧虑。 五更宰相无眠,黄金白玉帝王宣。 【厂人鳥】飞不到处,人被利名牵。 人弄得,这中宗又欠一一精一一神,心中只是不乐。欲待着太监寻一个得意的人,藏在宫中取乐。想道:中宗衰败,亦不久于人世。且宁耐几时再处。 其时乃景龙四年,中宗宴近臣于后殿,韦后亦在帝座共酌。是日君臣大醉而散,君后归宫,韦后与帝各居一榻。因中宗病倦之故,韦后睡去。朦胧之间,被一人弄起来。韦后如渴得浆,便道:你是何人?何能到此?那人道:我乃长安秀士,因见昭一陽一近侍,召我进宫,道皇后渴思,未得其人,特令我来陪侍。韦后大快道:不知是那一个知趣太监,明日查出,当以千金赏他。那人把韦后抽了数百。韦后搂着问道:你可有几时工夫?那人道:这也不论。两下兴到,再也不泄。韦后喜极道:你本事如何?那人把韦后两腿分开,放出气力,桩了数百,韦后搂着一个不住。韦后问道:你今年多少年纪?那人道:二十三岁。韦后大喜道:卿可在我宫中藏着,夜夜与你两个同欢,你意下如何?那人道:只好今夜,若皇上知道,岂不丧身绝命。韦后道:我宫中幽密,尽可藏身。那人道:不可。毕竟不放心,除非暗暗地把皇上害了,我方才好日夜在内。韦后想道:中宗既是来不得了,便把他弄死也罢,乐得我如太后一般,登了宝位,留了这人在宫。再选本事高强的,寻访他几个,日夜更番取乐,弄得快活半世,也不枉做皇后一场。韦后便道:我便依卿,把圣上弄死了,只你日日在我宫中方好。那人道:这个一自一然。韦后大悦,摸着那人身上光润,好不动火。 那人道:你这一陰一中水多,可拭净了。我将舌头把你一陰一中搅弄一番,看你乐否?韦后见说,喜得了不得,忙把汗巾拭净。那人把口儿贴着一陰一户,将舌头直伸至花一心儿中,舐将起来。韦后把双脚在那人背上乱动,叫道:乖乖心肝,杀痒得紧。我从来不曾晓得这般妙处,加热水泡着疥虫「病头果」里一般有趣。那人又翻来覆去,把一陰一户四边卷转。痒得韦后在床上把身子乱摇,叫道:好乖亲,多放在里面几时,不可就放出来,我浑身都麻痒了。那人又放进去,伸伸缩缩,如入的一般,更又有趣。急得韦后坐将起来,把那人抱住了,脸将舌头抵送在那人口中,叫道:我从今与你要天长地久,永不分离。那人又把韦后放倒,着实抽送。韦后把腰间叠了一个枕头,那腰一如仙桥一般,高高拱起。 那人寂寂的着实乱抽,韦后狂呼乱叫,搂紧了死也不放。那人尽着力,把韦后桩一个不数。韦后晕去许久,方才醒来,叫道:我的心一肉一,如有水在此,我便吞你在肚里去。那人笑道:你若吞我在肚里,我便往里面入将出来。韦后越入越要,那人愈弄愈坚,两个人无所不至。那人把韦后覆着身子,把两脚反着,搁于肩上,从后边抽入。那物往韦后小肚子上,入将进去,弄得韦后乱颠道:出世来未曾经着这个敌手。正在极欢之际,不想花猫往床上一跳。惊将醒来,却是一场一春一梦。摸着席儿上许多一一一婬一一一水,恨着那猫儿,不然还有一时快活。想起前后之事,好不爽利。又思梦中他着我害了圣上一性一命,韦后想道:害了他,我方得如愿。要去寻梦中之人,也不甚难。他若不死,我怎生得这般快活。正想间,不觉早朝时分。但见:银河清浅,珠斗烂斑。数声角吹落残星,三通鼓报传清宿。银箭铜壶,点点滴滴,尚有九门寒漏。琼楼玉宇,声声隐隐,已闻万井晨钟。天鸡三唱,伊伊喔喔,共传紫陌更阑。百啭流莺,间间关关,报道上林一春一晓。午门外,碌碌刺刺,车儿碾得尘飞。六宫里,呕呕哑哑,乐声奏如鼎沸。忽听得振耳的鸣哨声,又闻得扑鼻的玉炉香。雉尾扇遮着赭黄袍,龙麟座覆着彤芝盖。齐齐整整,列两行文武官僚。灿灿烂烂,摆几对神仙仪从。拜的拜,跪的跪,那一个敢捱捱拶拶,纵喧哗。升的升,下的下,那一个不钦钦敬敬,依礼法。 正是: 从来不信叔孙礼,今日方知天子尊。 只见中宗视朝去了。韦后坐将起来,忽起了反意。俟梳洗完了,袖了一把倭刀,坐在神龙殿上。只见中宗退朝进内,到了神龙殿内,见韦后端然坐着不动。中宗笑道:为何坐在此间,面上好象着恼的一般。中宗忙一自一扯了一张椅儿,坐在韦后傍边。中宗见韦后不乐,便屏退了一众昭仪,又问道:梓童端的恼谁?韦后见一众仪从尽皆散去,便道:我恼你。中宗笑道:为何恼我?韦后想道:此时不动手,竟待何时。往袖中抽出倭刀,望着中宗喉下一刺,即时跌倒在地。宫人一看,喧嚷起来。恰好临淄王李隆基,乃相王李旦之子唐明王,闻得神龙殿中韦后弑帝,大怒道:我伯皇只好这般厚待着你,你与三思双陆,伯皇犹然为你点筹,怎生样帮衬着,反去弑他。径换下王服,穿了便衣,寻刘幽求道:我与你同去,杀此一一一婬一一一一妇一,当为伯王报仇。刘幽求道:既如此,可快报与你父王知之。隆基道:父王一知,事便缓了。其时天一色一还不甚明,二人领了兵士百余,执了利刀。行至后苑,只见天上星辰,散落如雪。刘幽求惊道:今星辰散落,天意若此,时不可失。急挥兵士,径寻着韦后,一把拿住,便一刀斩了,并韦后乱党,尽皆伏诛。 隆基见事已定,慌忙报与父亲相王知之。相王大惊道:一时间怎生有此奇变。实时集聚大臣,那宋璟姚元之道曰:国家不可一日无君。遂请相王登位,改为景云元年,号曰睿宗。睿宗欲立长子李成器为东宫,成器辞曰:不可。国家安,则先嫡长。国家危,则先有功臣。今吾弟功居我上,岂有僭越之礼,抵死不敢。 睿宗遂立隆基为太子。于时宋璟姚元之协心辅政,赏罚尽公,纪纲修举。当时依然有贞观永徽之风。一自一此民安物阜,雨顺风调。君子进而小人退,好一一一婬一一一避而贤良举。一时间帝室重光。民遂谣曰:尧舜世矣。后史官单道唐世中衰复兴,有诗为证。 诗曰: 晋一陽一启唐祚,王明昭巢封。 垂统尚如此,武瞾立昏风。 麀聚渎天伦,牝晨司祸凶。 乾纲一以坠,天枢遂崇崇。 一一一婬一一一毒况宸极,虐焰燔苍苍。 向非狄张徒,谁辨取日功。 云何欧一陽一子,秉笔迷至公。 唐经乱周纪,凡例孰从容。 侃侃范太史,受说伊川翁。 一春一秋二三策,万古开群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