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诗选》 六月之夜 当夏日的白昼退尽,繁花似锦的平原 向四面八方飘洒着令人陶醉的香气; 耳边响起渐近渐远的喧声,闭上双眼, 依稀入睡,进入透明见底的梦境里。 繁星越发皎洁,一派娇美的夜色, 幽幽苍穹披上了朦朦胧胧的色彩; 柔和苍白的曙光期待着登台的时刻, 仿佛整夜都在遥远的天际里徘徊。 1837年9月28日 白英瑞译 既然我把我的唇 既然我把我的唇放进你永远充溢的酒樽, 既然我把我的苍白的额贴近你的手心, 既然我有时呼吸到你的灵魂里温柔的气息, 一种沉埋在暗影里的芬芳; 既然我有时从你的话语里, 听到你散步的你那神秘的心声; 既然我看见你哭泣,既然我看见你微笑, 我的嘴对着你的嘴,我的眼睛对着你的眼睛: 既然我看见你那颗星在我头上光芒闪耀, 哎!它可老是深藏不露,觌面无由; 既然我看见一瓣花从你那年华之树上 掉下来,坠入我生命的波流; 现在我可以向急逝的韶光讲了:—— 消逝吧,不断地消逝!我将青春永葆! 你和你那些憔悴的花儿一齐消逝吧, 我心灵里有朵花儿谁也不能摘掉! 我这只供我解渴的玉壶已经盛满, 你的翅膀掠过,也溅不起其中的琼浆半点。 你的灰烬远不足以扑灭我的灵火! 你的遗忘远不足以吞没我的爱恋! 闻家驷译 莎士比亚 迎着耻辱和嘲讽,莎士比亚 跃出,头带风暴,冲破云层, 幽晦的诗人写了一部作品,那 样艰涩,那样壮丽、恢宏, 光彩夺目,满是深渊,眩晕, 光焰射向山顶, 在未闻的幽境,那么阴沉、丰富, 三百年来,思想家迷蒙, 凝视他,惊愕,那是一切的归宿, 那是人类心灵深处的一座山峰。 杜青钢译 夜 一 继铜色的天幕,是灰沉 的苍穹。夜迈出一步。 黑暗之物将生, 树林窃窃私语。 风,吹自九霄。 黄昏金毯闪烁 的水面,皱起,一道道 黑夜的幽波。 夜又进了一步。 刚才,万物在聆听。 此刻,已阒然无语, 一切在逃亡、藏匿、寂沉。 所有生命、存在和思想 焦急关注 冥冥寂静走向 阴暗大境的脚步。 此刻,在云霄, 在阴暗的广度, 万物明显感到 一个伟大神秘的人物。 二 陷入沉思, 边毁边创造的上帝, 面对出混乱走向 虚无的世界,会怎么想? 他是否在倾听我们的声音? 和俯耳于天使,倾耳于恶魔? 巡视我们昏睡 的梦境,他又想到什么? 几多太阳,崇高的幽灵, 闪亮的轨道上多少星体, 在深渊,有多少 他或不满意的天地! 汪洋无垠, 几多巨魔, 黑暗中,滚动 多少畸形的生灵。 液汁流淌的宇宙, 还值得注视? 他是否会砸烂这铸模, 抛弃一切,重新开始? 三 唯有祈祷是避难所! 在幽暗的时刻,我们看见 所有创造 似黑——的大殿。 当寒影浮荡, 当蓝天出眼中隐去, 来自天空的思想 只是缕缕恐惧。 啊!沉寂苍白之夜 在我们心间抖动某物! 为何在虚中觅寻? 为何要跪地匍伏? 这神秘的纤维是什么? 阴郁的恐慌, 为何麻雀失去自由? 雄狮再无法称王? 沉于黑暗的一个个问题: 在布满哀愁的天空; 在灵魂沉落、双眼迷失 闻所未闻的幽冥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致使人,被驱逐的精神, 怕见你可怕的宁静, 啊,无垠的阴影。 杜青钢译 半睡 暗影沉冷的气息充盈住房, 夜已深,万籁俱静,黑暗的形 在入睡者身旁来回游荡。 当我化为物,我感到 身边之物变为人, 我的墙是一副面孔,在探望灰暗天空, 两扇苍白的窗窥视我的梦境。 杜青钢译 风暴 啊,我我们头上吹号的风, 你用狂暴的长翼,突然 撕碎透明的深渊, 我们像你,是过客,是游魂, 如同你,我们走向阴影指示的地域, 如同你,我们没有归宿。 杜青钢译 致世纪病孩 在令人窒息的空气中,如果你 还这样苍白, 当我看见你步入我命运的阴影, 我已朽,你是小孩; 如果发现我们岁月之链铰在一起, 我将跪拜, 注视你,让死神走向我, 让窥视你的幽灵远远离开; 如果你的手这样苍白弱小, 当你在摇篮 颤抖,仿佛在等待生长的翼, 犹如小鸟; 如果我看不到你的红润、强壮和欢笑, 如果你沉入忧伤的梦境, 如果你不随手关掉 身后那扇门; 如果我看不到你像美女一样 健康、欢笑、矫捷而行, 如果你像 不愿留下的弱小精灵, 我会认为在这个世界,裹尸布有时 与襁褓同道, 你来为了离去,你是带我远离 的襁褓。 杜青钢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