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猫咪超凶![穿书]》 1.001 两个小时之前,百无聊赖中,苏白晓无意看到了一本起点文,名字叫《暗夜》,此文封面普通,文名普通,数据普通,文案普通,唯一不普通的就是他的配角栏。 【配角:苏白晓】 苏白晓:喵喵喵? 三个大字清清楚楚的摆在面前,让苏白晓不禁侧目,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小说中,而且还是配角,仅次于男主地位的配角,这这这这…… 他要看! 怀揣着激动与喜悦的心情,苏白晓打开了目录,刚开始的时候,他觉得这本书还是有点看头的。 先,这是本魔幻小说,故事生在未来,是典型的热血起点文。 在序章部分,作者讲述了一个几千年的故事,传说在诸神黄昏之后,代表善的诸神与代表恶的巨人同归于尽,世界产生了真主和所谓的天使与恶魔,与之一起存在于世上的还有人类。起初他们三族互不干涉,天使守护天界,人类守护着大地与川流,而恶魔则守护着冥界。 只是人类崇尚光明,信仰真主,同时也敬重守护着真主的天使,直到有一天,一位恶魔偷走了天使神殿中的神圣号角,并将其损坏,挑衅天使,因为硝烟四起,战火弥漫。 人类是智慧的象征,他们加入了天使的阵营,助对方一臂之力,与之神灵也为其祈福,最终恶魔战败,心有不甘,在世间留下诅咒,当下一次战争升起时,人类的皇室会诞下一位不祥之子,霍乱人类与恶魔为伍。 时间跳转到几千年之后。 此时的世界十分太平,并没有经历过过多的动荡与战争,国家昌盛,经济繁荣,科技文化高展,几乎达到了一个顶.峰。 然而物极必反,盛极必衰,一切的展皆有定数,随着不祥之子的诞生,沉睡的恶魔也渐渐苏醒,世界正朝着另一个方向驶进。 按照现在网文的套路来说,男主应该是那个不祥之子,然而《暗夜》偏偏不按套路来,他把男主设定成当年被侥幸活下来的恶魔的后代,名字叫阎修。 虽然不是身份最特殊的,但作者总有办法把男主历练成做特殊的。 而历练男主的,就是全书最坏最变.态的反派,诅咒中的不祥之子:苏白晓。 苏白晓:…… 因为不祥之子只可能为男孩,他的母亲为了保护他,所以不得不将他扮成了女生,并从此开始穿女装。 苏白晓:…… 又因为孕育不祥之子会损伤身体,其母不可能再孕育第二胎,所以苏白晓的母亲又秘密培养了一个男孩,对外宣称为他的孪生哥哥,名字叫阎修。 因为阎修继承了本该属于苏白晓的一切,使得苏白晓心生嫉妒,从此开始虐待对方。 苏白晓:…… 我屮艸芔茻!苏白晓看到这里,心情根本比日了狗狗还糟糕,然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脑子一抽,把这本书继续看了下去。 现在回想起来,他真觉得自己是个壮士。 两个小时之后,苏白晓终于把手机放下。 然后哀嚎:烂书! 颇有要杀人的气势。 因为他到现在才知道,自己不仅是个恶毒的反派,还是个心理变.态的抖s反派,虐男主时的画面简直丧心病狂,打的骂的扎的抽的都有,虽然最后被男主虐死了吧但一想到对方顶着自己的名字,就觉得很别扭了。 啊啊啊啊好气! 苏白晓他觉得自己不仅人格受到了侮辱,思想也受到了强x,虽然他是个很有素质的人,不会随意给作者打负分写差评,但还是好气啊,气的肚子都饿了呢。 这突如其来的饿让苏白晓的注意力转移了不少,奈何他实在是懒,不愿意动弹,与饥饿抗争了一会之后,终于还是磨磨蹭蹭的下了床,穿上衣服准备出去觅食。 现在是冬天,零下二三十度,外面大雪纷飞,路面滑的像冰道,要不是家里没有余粮了,苏白晓也不至于这个时候出去采购。 在对面市买完食物,在门口踌躇好久,才终于推开门冲进风雪之中,风吹他的迈不动腿,只能慢吞吞的沿着路边走。 “滴滴滴——” 什么声音被风声覆盖,苏白晓期初并没有听见,等后来他终回过头时,才看见一辆飞驰的货车向自己驶来。 毫无预兆,也来不及躲闪,坚硬的车体撞击身体,塑料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耳边嗡鸣声不断,肋骨折断,内脏破裂,他跌倒,伴随而来的只有钻心的痛。 在意识昏迷的前一秒,一股强烈的白光在他眼前闪过,似乎还有什么声音响起,但他已经听不见了。 …… 饿,好饿。 苏白晓被这种无法忍受的饥饿感唤醒,却没有睁开眼,他感觉自己头很晕,又饿的全身无力,只想再躺一会,等人来了喂他点吃的。 不过这想想也不可能,毕竟他也没有什么家人。苏白晓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虽不情愿,但还是勉强睁开了眼。 周围安静,光线昏暗,房间温暖,身下的床也很柔软。 这里不是自己家,那应该就是医院。 只是身体不疼,就是觉得很饿。 苏白晓没有什么常识,只猜想自己可能是是刚经历了几天的抢救,又做了一场手术,麻醉的效果还没有退散,所以才没有感觉到痛,他是这样想的,可事实上却并不是这样。 因为他现自己的四肢可以动,全身都可以动,动了也不会痛,等他从床.上坐起来时,他才觉得不对劲。 房间是没有光的,但他却能看清楚个大概,比如说房间很大,大的不像病房,倒像是会议室,而且布置也很奇怪…… 他正想着,就现房间的灯缓缓亮了起来。 可是房间里没有别人。 感应?声控?医院还有这样好的条件?他该不会住的是VIp病房吧?苏白晓困惑不已,等再抬头看这房间的全貌时,更是惊的合不上嘴巴。 这应该是一间卧室,但绝对不是病房,因为整个房间的主色调是粉!色!的! 是的,就是那种少女心满满的粉色,墙壁是粉色的,玩具是粉色的,就连点缀的蝴蝶结装饰都是粉色的,唯一有差别别的就是壁顶上亮闪闪的水晶吊灯,还差点就闪瞎苏白晓的狗眼。 苏白晓头上冒出无数个感叹号,然后纷纷砸落回去,砸的他头晕眼花,且不说别的,就这装修这布置,苏白晓甚至怀疑自己是不小心闯进了哪个小公主的闺房了。 可是不对啊,明明他刚刚经历了一场车祸,要不就是躺尸街道,要不就是被送进医院,怎么也不该是现在这种情况啊。 难道是……穿越了? 不会吧。苏白晓觉得自己真是被车撞了才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可等他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穿越了最能解释自己现在的状况了。 不不不,这不可能,或许这只不过他记错了而已,苏白晓这样安慰自己,心里却是一点都不信,因为他只要稍微一回想,就能想起那些可怕的画面,而被车撞击的痛楚也真实的可怕,他相信自己不会记错。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白晓烦躁的抓了抓头,却现自己的头异常的长。 他心中一惊,连忙用手去摸,却怎么也摸不到头,这让苏白晓有些急了,便干脆将头从背后抓过来然后,他看见了一头浅淡的铂金色长。 !!! 苏白晓心脏猛地抽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等他跳下床走到镜子前,他便有些神情恍惚了。 因为镜子中,站着一个和自己长得己一模一样,但是打扮的却像个小公主一样的蓝孩子。 苏白晓嘴角抽.搐,镜子中的蓝孩子也嘴角抽.搐。 苏白晓抓了抓头,镜子中的蓝孩子也抓了抓头。 苏白晓:…… 这特么到底是谁!! 2.002 此刻,苏白晓正面对着镜子,看着镜子中的可爱蓝孩子,感觉自己有些崩溃,可是他不能崩溃,他得先冷静下来,对,冷静! 来,深呼吸—— 一股香甜的蔷薇花香沁入心脾,呛得他又是一阵狂咳。 这都什么鬼?苏白晓真的是要疯了,他站起身,循着花香往前走,走到了窗前,窗被窗帘挡着,苏白晓也没心思去看,眼不见心不烦,主要是他怕自己看到了什么无法接受的东西,会忍不住去跳窗。 所以他把窗帘拉上,再一次走到了刚刚的镜子前,闭上眼睛,开始冥想。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幻觉,一定是因为车祸使得大脑受到损伤,所以产生了这样的幻,等他再一次睁眼之后,这些幻觉一定会消失的! 苏白晓这样想着,便鼓起勇气,不信邪的再一次抬头…… 看,可爱的蓝孩子! 看,粉.嫩的蓝孩子! 看,穿着小裙叽的蓝孩子! 不!!! 苏白晓看久了,竟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蓝孩子。 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经过一番心理斗争,终于掖起了裙角,东西一样没少,反而多了…… 并没有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是多了一条尾巴和一双耳朵而已。 不过这也很奇怪了好吗?! 谁会平白无故长出一条尾巴和一双耳朵出来?变异人吗? 真是够了。苏白晓心累至极,但还故作坚强,他一手搂住裙子,一手去拽自己多出来的这条尾巴,浅金色的,毛茸茸的,像猫尾巴。 再看看自己那一头金毛,果然是顺色吗?苏白晓苦中作乐的想,想完之后立刻瘫在了梳妆镜前的桌子上,像个即将被拖去洗澡的喵,生无可恋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他鼓鼓脸,镜子中那个粉嘟嘟的小孩子也鼓了鼓脸,直到这时他才现,自己不仅头长了,年龄也变小了。 等等! 苏白晓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站起来去看镜子,一个十四五岁的蓝孩子,大眼睛,包子脸,金长,自然卷,琥珀色的瞳仁和猫耳猫尾…… 这,这特么不是他刚刚看的那本书里女装大佬的标配吗? 苏白晓想哀嚎,但是心情太过悲伤,肚子又太过饥饿,使得他半点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于是他只能弱弱的瘫倒在凳子上,瞪大了眼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然后他彻底绝望。 因为纵使他有千万分不情愿,他都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的装束的容貌,确实和书中的那个反派很像。 不是很像,是一模一样。 他记得原书中曾说过,自己是不祥之子,所以样貌也与其他人不同,长着猫耳猫尾,是因为神话中将猫视为不祥,同时他也拥有着猫一般的习性,夜视力极好,昼夜颠倒等等。 再也看看现在的自己,好像和这些点都对上了。 要命了。苏白晓觉得自己的人生可真特么精彩,先是莫名被车撞,再是莫名穿越,最后还莫名穿成了个女装大佬,如果要是叫别人听见了,准说他是神经病。 可事实上,苏白晓宁愿自己是个神经病,也不想穿成这个女装大佬。 因为这个反派实在是太惨了啊! 苏白晓一想到这,觉得全身都疼,尤其是屁.股那里,麻酥.酥的,像针扎了似的,他伸手一摸,才想起自己刚刚没注意,把尾巴坐屁.股底下去了。 尾巴对于猫来说,是个很脆弱的部位,被这么压着肯定不好受,苏白晓也一样,所以他一把将尾巴拽出来,刚想叹口气感慨一下自己现在的遭遇,就觉自己现在这样有点奇怪。 因为他穿着裙子。嗯。 作为一个没有特殊嗜好的正常男生,苏白晓在活过的二十多年里,一直没有机会穿过裙子,虽然他也并不想穿,但今天,他还是体会到了。 很糟糕,非常糟糕,不仅感觉下面漏风,还感觉自己即将走.光,尤其是当他长了一条尾巴之后,这种忧虑变为了现实。 没错,他走了光。 因为尾巴坐在屁.股底下感觉很硌,所以只好拿了上来,可拿上来之后堆在身后触感很诡异,于是他拽了上来,再然后,尾巴将裙摆掀开,露出了胖**次。 试想一下,一个打扮的很像女孩子的男孩子,露出了胖**次,是不是很丧心病狂? 答案是很肯定的,就连苏白晓都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很变.态,但他懒啊,反正屋里也没人,露出来就露出来吧,他自己不看就成。 苏白晓刚这样想,就听见耳边“滴”的一声,响起了一个电子音:“此番行为有损人物形象,请宿主在进入剧情任务时务必改掉。” “什么什么?”苏白晓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从凳子上栽下来。 “此番行为有损人物形象,请宿主在进入剧情任务时务必改掉。” 那个声音又重复了一边。 这次苏白晓倒是冷静了下来,他起身向四周望了望,确实没人,才试探着问道:“你是……” “亲爱的宿主你好,我是你的系统,欢迎来到《暗夜》原著世界,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吗?” 苏白晓听完,心中咯噔一下,看来自己真没猜错,他还真是穿进了自己上午看的那本书里面了。 虽然之前已经做过猜测了,可实际被系统确认的时候苏白晓还是觉得心情微妙,大概穿越这种事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不科学了吧。 不过穿都穿了,苏白晓想什么都没用,只好调整情绪,让自己振作起来,把目前的情况分析了一遍,才问:“为什么我会穿越到这个世界来?” “因为您的条件与书中的角色很像,又加上您之前出了车祸,身体死亡……” “什么!”苏白晓不可置信的叫了起来。 “非常抱歉,您的身体确实已经死亡了。”系统说完,才将一段画面传入苏白晓的脑海中,他看见自己全身是血,躺在雪地上,肇事的车辆早已不见了踪迹,过了好一会才看到救护车赶来,几个医护人员将他身上的击落的雪拂开,经过简单的抢救,终于遗憾的摇摇头,宣布死亡…… 苏白晓呼吸一窒,眼眶都有些湿.润,即使知道自己会是怎样的结果,但看到这些画面,还是会觉得胸口闷痛。在以前,他总觉得自己对那个世界早已不抱有留恋,毕竟家人都已经离异,该走的走,该散的散,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死了也没有什么关系,可现在看来,他还是舍不得那里。 系统见他难过,便将画面切掉,又安慰他说:“请您不要难过,虽然你的肉体已经死亡,但是您的灵魂却被我们回收了过来,只要您能完成交.代给您的任务,我们就会为您修改以前世界的数据,让您合情合理的复活过来。甚至可以让时间倒流,使您免除皮肉之苦。” 苏白晓抬起头,眼神有些涣散,他现在脑子一片浆糊,没办法思考,也不能将目前的情况分析透彻,他只知道自己死了,但是有救,方法就是完成任务。 只要是个人,都会有求生欲,苏白晓也一样,就算是他穿到了这里,变成了女装大佬,需要完成某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任务,他也愿意试一试。 毕竟他也只有这一个选项,要么死要么做任务,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他才不愿意呢。 一想到这里,苏白晓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只是他还有很多没弄明白的事情,比如说:任务是什么? “您的任务是在不崩人设的情况下,将剧情完完整整的进行一遍,期间会有主线任务与隐藏任务,都会以语音和弹框的形式送到您面前。” 系统就像是听到了苏白晓的心声一样,直接将他所有的疑惑都解答出来:“本次穿越实行积分制度,目标分数为一百分,达成之后即可进行下一剧情,其中主线任务必须完成,完成后或得积分三十到六十不等,当然,如果您任务失败,则也会扣除相应分数,同时你要注意保持人设,因为崩人设也会扣除一定分数。” 苏白晓一听,头都大了,这说了半天全都是扣分扣分,他就算完成任务了也达不到一百分啊。 然而系统早有准备。 他道:“你可以通过做隐藏任务来赚取分数,隐藏任务种类繁多,并具有随机性,虽可选择,但一旦触,则必须完成。” “什么什么,隐藏任务的那个能不能举个例子?”苏白晓听得头都晕了,便让系统给他解释一下。 “假如您下楼会碰到男主触隐藏任务,那么您就可以选择不下楼,这样您就可以不触这个任务了。”系统很有耐心的解释完,才说:“不过我建议宿主最好能全部完成,多积累分数,以保证你我任务愉快。因为当您的主线任务失败会存档重来,但累计三次失败之后就会清档重来,也就是说,您得从穿越最初的任务开始重新做起。” 电子声结束。 ……… 过了好一会,苏白晓才反应过来:“没了?” “是的。”系统应道。 苏白晓傻眼了:“不是,剧情呢?前情提要呢?你都不给我仔细讲讲吗?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怎么做任务啊?” “根据资料显示,您已经看完全文,并且距离现在不过三个小时,这……您记性很不好?”系统也没想到苏白晓会这样,显然十分吃惊。 “我……”苏白晓被噎了一下,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事实上他之前看的飞快,很多细节都没有太注意,现在系统让他做任务,他怎么做?马马虎虎做?那肯定不行啊。 这可如何是好?难道他真得说自己记性不好和老年人一样? 他不要面子的啊? 3.003 面子?那是什么?可以吃吗? 苏白晓表示只要能保住小命,管他面子不面子,因此他毫不犹豫的点了头,希望系统能给个提示。 “目前剧情参照文章初始:由于您最近身体状况很不稳定,您的母后余亦珊便想将男主阎修调到你身边,但您十分厌恶对方,因此和余亦珊置气,已经绝食四天了,如今……” 系统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原来是门外脚步声传来,剧情已经开始。 苏白晓一惊,整个人都慌了起来,他也顾不上再问系统了,只飞快滚回到自己原来的床.上,把被子一包,头一蒙,裹得和粽子似的,闭上眼睛装作在睡觉。 也不是他怂,而是他实在是没准备好,不管待会进来的人是谁,他都没把握保证自己不崩人设,毕竟他对剧情稀里糊涂,人物角色也全靠蒙,万一叫错了称呼,把阿姨当成妈,那岂不是得尴尬死? 所以他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不过幸好自己长了对猫耳朵,听觉灵敏的很,不然可就要和进来的人大眼对小眼了。 苏白晓刚庆幸着,却忽然感觉自己某处有点不对劲,要说哪里不对劲,好像是屁.股? 不不不,是屁.股往上一点的地方,那是哪啊?为什么感觉凉飕飕的? 苏白晓神经大条,想了好几秒,才想起来这好像是……自己尾巴落在外面了? 不会吧。苏白晓虽不想承认,但那凉飕飕的感觉确实没错,想他活了二十多年,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事还真没……没少做,而且哪一次他都没糊弄过去,就比如说现在吧,他刚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门就已经开了。 门开了,也就意味着会有凉凉的风吹进来,接着这阵风会吹起他尾巴上的绒毛毛,将凉意直接送到皮肤上。 于是苏白晓尾巴拔凉,心也拔凉。 也就是他心凉的同时,他还听到了那阵轻缓的脚步声,没有了门的阻隔使得这声音更加清晰,每响一下,苏白晓都觉得心脏要从胸口中跳出来。 可幸运的是,他并没有接收到系统口中的崩人设提醒。 而苏白晓这样做确实崩了人设。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反派是个谨慎的人,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在外人面前做出如此丢人的事情呢? 好吧,苏白晓也知道自己很丢人,但只要没人看见,那他就会把一切当做不存在。 所以回归问题本身,为什么在系统正常的情况下自己崩了人设却没有收到扣分提醒?那当然是因为没人看见了啊。 是的,苏白晓猜测进来的这个人可能是因为眼神不好或者神经大条没注意到这些,所以他现在才能完好无损的躺在这张床.上,真是万幸啊万幸。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敢乱动,只等着进来的人不注意,再悄悄把尾巴收回来把尾巴收回来。 嗯,就是这样。苏白晓一边祈祷一边等,听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再感觉对方停在了他身边,心就跟着提了起来。 “唉。”对方轻轻的叹了一声,听着是个女人的声音,苏白晓立刻猜到这就是他的母后余亦珊。 他觉得自己猜的应该是准的,毕竟书中的余亦珊就总爱叹气,而且精神也不太好,特别容易走神,这现在她坐在自己床边上,替自己掖了掖被角,就低头静静看着自己。 苏白晓被她看的紧张不已,闭着眼睛比睁着眼睛都难受,然而这却是个收尾巴的好时机,一想到这,苏白晓便在心底默默为自己打气,然后调动全身力气,悄悄的将尾巴缩了缩。 缩进去了一点! 非常棒!苏白晓开始充满信心,并感慨自己身体的协调能力真是不错,因此他决定第二次力时可以幅度大一点,最好能一下将尾巴全部收回去,那样的话就解决了一桩大事了。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可是实践之中难免出现意外,就在他刚抬起尾巴想一气呵成时,他听到有人敲了一下。 苏白晓吓了一跳,差点忘了自己该做点啥,幸好他身体反应快过大脑,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就立刻把尾巴缩了回去。 虽然还剩下一小节,但是没关系,他马上就可以收回去。 可他刚想收,就感觉一道强烈的的视线盯在了自己的身上。 大脑有几秒钟的空白,随后是莫名的心慌,他感觉那视线是从自己身后传来的,阴惨惨的禁锢在自己身上,就像……就像被恶鬼盯上了一样。 而且那视线还在移动,好像恶鬼伸着长舌缓慢的蠕动,随着时间的拉长,不安也越强烈,苏白晓忍住没有回头,心脏却扑通扑通的跳,他下意识的捂住胸口,生怕恶鬼的长舌将他的心脏卷走。 可就在他觉得自己被恶鬼吞入口腹时,那视线却忽然停了。 是停了,不是消失了,动态的恐惧转化为静态的恐惧,却让苏白晓觉得更加糟糕。 因为那视线,停在自己露在外面的尾巴上。 …… 心脏有几秒的停歇,接着是呼吸的凝窒,大概是出于本能,他没出息的炸了毛。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微弱的气音,似乎是某个人的轻笑。 再然后,那视线似乎减弱了不少,却依旧在他身上打量。 漫不经心,似有似无,却让苏白晓觉得那是一缕坚韧的丝,笼住他不放。 那是什么?苏白晓不受控制的想,却不敢回头,只能紧闭着双眼,强迫自己放空大脑。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余亦珊看到他这样,并没有想太多,只是问道:“醒了?” 苏白晓还没从刚刚的诡异经历中缓过来。 “醒了就不要赖床了。”余亦珊轻轻将他头上的被子揭开,又理了理他额上的碎,瞧见他炸毛了的耳朵,有点好笑,便说:“再不起可要吹你耳朵了?” 苏白晓听她这么说,也不敢再装睡了,但他现在正和余亦珊闹别扭,只好装作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再将被子转过在,裹好了,想着转过身不去看她。 可苏白晓没想到,自己刚一回头,就看见门外还站着个阴沉少年,对方抬眸看向自己,眼神幽深的像墨潭。 苏白晓愣在那里,只一瞬间便觉得全身冰冷,余亦珊像是没注意到这点似的,只是朝着那少年说:“阎修,上这边来。” “是。”少年声音喑哑又冷冽,尾音却微微上扬,带着轻浅的气音,像初雪落在枯叶时的微颤,更像是捕捉到猎物时的兴奋与狂热。 他向这边走来,那股强烈到让苏白晓难以忘怀的视线也随之移转而来。 4.004 哒,哒,哒,哒…… 皮鞋踏在地板上,出沉闷的声响,像是用了几十年的老钟表,虽每一步都不差分毫,但又透出一股苍凉的味道。 而眼前的这个少年,也是一样。 冷漠,寡淡,阴郁,一切能用来形容他的词语,都带着阴冷的潮气。 苏白晓看着他,就觉得全身都冷的抖,好像对方脚下踩的不是地板,而是冰封的湖面,每一步都透出凉气,丝丝缕缕,萦绕在他心上。 可他的气质是冷的,目光却是热的,炽.热,灼热,像能吞噬一切的火焰,然而他只盯着苏白晓一人,又聪明的将双眼隐藏在黑之下,余亦珊现不了,可苏白晓却是实打实的感受到了。 他试图移开眼,却感觉那目光更强烈,就像把刀子一样,想戳穿自己的心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白晓记得原书中对阎修的描写也不少,虽也写过他气质阴沉寡言少语,可面对自己的折辱时,总是一脸隐忍,哪像现在这样,分分钟露出要杀人的目光。 更何况自己还没有折辱他,只是第一次见面,连话都还没有说上。 苏白晓想不通,也来不及想,因为他看见对方已经向他渐渐逼近,他感觉呼吸困难,手脚麻,甚至身体还有些控制不住的抖,可鬼使神差的,他抬起了头,去迎上阎修的视线。 然后他看见对方笑了。 只是轻微的勾起唇角,再飞快的恢复到之前的冷漠,这转瞬之间的笑容有太多太多的含义,可苏白晓不能全部看透。 他只是觉得自己似乎看见过这样的笑容,好像是在某个纪录片中,草原上优秀的猎手瞄准了猎物,并一步一步向他靠近,而那猎物早已现,却又无路可退时,猎手总是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大概是势在必得,还是不屑一顾,或者两者都有,又或者还包含.着很多苏白晓所推测不到的情绪,可无论如何,这笑容都不含有任何善意。 可是为什么?苏白晓实在是搞不清楚,因为他明确的记得这是书中所描写的第一次见面,也记得男主在这之前的几年一直接受秘密训练,即使满身杀气,也不该只对自己一个人产生杀气,当初把他收养又进行培训的余亦珊,他不该更恨才是? 难不成和自己一样,也是个穿越的? 那也不对啊,他这样做岂不是崩人设了?而且一个穿越的,眼神哪能这么可怕,这人该不会是个神经病吧。 经过一番推理,苏白晓还是觉得男主是个神经病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 不过他也只是猜测,虽然这猜测没有半点依据,还十分不靠谱,但最起码能排除几个可能性,至于其他可能性,苏白晓暂时还没想出来。 唉。苏白晓心里觉得遗憾,却不得不承认自己脑子却是不行,要是像其他小说里的穿越者一样有个聪明绝顶的脑子就好了,或者来个金手指?算了算了,这种美梦想一想就行了,越期待越得不到才最让人痛苦呢。 苏白晓放弃了思考,却现就自己呆的那段时间,阎修已经来到他身边了。 出于意料的,对方这次并没有再盯着自己,而是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站在余亦珊面前。 他像变了个人似的,更寡淡,更沉默,但也更像他这个年纪的少年了,只是此刻的他只是像个卑微的仆从,眉眼被黑遮住,将之前那种吓死人的眼神完全隐藏起来,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唇角。 可苏白晓却觉得,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他,只是故意将温顺的面具带上,逢场作戏。 苏白晓不明白他为什么只在自己面前毫无隐藏,在余亦珊面前带上假面,难不成是在他眼里自己已经对他构不成威胁,所以才会这样? 那可真是让人不爽。 苏白晓无端生了一股气,趁着阎修不注意,悄悄对他做了个鬼脸,他本来是还想再多做几个的,但是他被一阵香甜的味道吸引。 循着气味,苏白晓看到了阎修手中竟然端着一盘精致的点心,大概是刚出炉,甜腻香味飘散满屋。 刚刚的他太紧张了,光是被阎修那眼神一盯,就吓得魂都飞了,哪里有什么心思去关注吃的,现在压抑感消失了,他才想起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香甜的食物就摆在他面前,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不受控制的飘过去了。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能吃,因为剧情显示:他正因为阎修的事和余亦珊在闹别扭。 所以他要装作十分有骨气的样子,面对这一盘食物,不动如山。 苏白晓:…… 还有没有人性了啊!苏白晓抓狂,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一定会跳起来给这个系统打差评,然而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所以现在的他……真的是不动如山。 除了眼睛。 是的,苏白晓的眼睛正像特务的精准望远镜一样,一边窥探着敌情,一边偷偷瞄一眼点心,他这叫什么来着,画饼充饥?不不不,是看饼充饥。 幸好余亦珊贴心,在将点心接过来之后,就问苏白晓:“晓晓,这是母后亲手做的,要不要尝一尝?” 苏白晓心头一颤,却傲娇的转过身道:“哼。” 实际已经泪流满面。 他本来是不用转身的,但一想到自己极有可能会控制不住双手,只好对自己狠一点。 余亦珊虽早就料到了苏白晓会这样,但还是有些难过,事实上在这件事之前,苏白晓一直都很“乖巧”,在家人面前装的很乖巧,对男主也是,当着众人面时很好,背地里却是恨不得要他死上千八百回才尽兴。 现在的余亦珊就是被苏白晓外表骗了,所以才会觉得难过不已,她叹了口气,将盘子放在一旁,才轻轻摸了摸苏白晓的头,苦口婆心道:“晓晓,不要再闹脾气了,是母后考虑不周,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她说完,又看到苏白晓冒出来的耳朵而尾巴,更是担忧不已:“你最近的身体不稳定,母后却又不能常来看你,整日都担心惦记,只好叫阎修哥哥来照顾你,你又不愿意,要母后如何是好?” 她说着,差点要落下泪来。 苏白晓心早就软了,也不敢再背对着她,连忙转过身去,却在见到阎修的那一刻时打了退堂鼓。 余亦珊见到苏白晓转过来,忽然觉得十分欣慰,想同对方再说些什么,却见他眼神闪躲,看阎修的目光总带着恐慌。 难怪…… 余亦珊想到阎修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心中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只是这事自己再怎么劝说作用也不大,关键还是看阎修如何表现。 因此她向阎修递过眼色,又将苏白晓护在怀里,轻柔的安慰道:“晓晓不要怕,阎修哥哥会一直保护你的,对不对?” “嗯,我会永远保护晓晓的。”阎修走上前,苏白晓却想往后退。 只是他无处可退,阎修却已经逼近。 苏白晓感到一阵紧张,阎修却忽然矮下身,单膝跪在地上,接着攥住他的右手,说道:“我誓,我会永远会保护你,直到我生命的消亡为止。” 随后将手抬起,在唇边落下一个微凉的吻。 5.005 吻落下的时分,苏白晓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极北的冰原,耳边是呼啸的风,眼前是冰冷的雪,雪片降落在手背上,就像寒流一样,迅向四周蔓延,沿着苏白晓的手臂攀升至肩膀,冻得他无法思考,连血液都挂上了冰霜。 阎修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回荡,但是在苏白晓听来,那根本不是在说“我会保护你”,而是在说“我会搞死你。” 苏白晓敏锐的感受到了危险的逼近,准确的说是危险已经萦绕他全身,尤其是当阎修再抬头,露出晦暗不明的双眼,以及微微勾起的嘴角时,他便又想起那纪录片中的结尾:猎手将猎物击中,牢牢攥在手中。 他知道自己就是那猎物,从阎修站在门外,向屋内的自己望向第一眼时,他就已经被瞄上,而现在他被抓.住,似乎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有求生的本能,因此在那一刻,苏白晓想将自己的手收回去。 可阎修紧紧攥着他,怎么也不肯放开手,苏白晓开始感到害怕,他慌忙的回过头,却看见余亦珊欣慰的看向他们,似乎从来没现这其中异样。 苏白晓心凉了半截,等他再回过头,阎修的表情就已经变得很戏谑了。 他大概是在嘲笑自己,又或者在说:不要在挣扎了,你逃不掉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是在和自己誓,说要保护自己。 苏白晓感到很绝望,随后是愤怒。 剧情根本不是这样的! 即使他目睹了阎修极其诡异的表现,他也依旧认为自己现在是活在书里,这本书由作者写成,由系统创造成一个世界,人物的性格与剧情的展都该是和原书一样的,可现在,为什么他经历的这一切都这么诡异? 他敲系统,把自己所有感到疑惑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系统却只是回复说:“请您放心,男主行为举止一切正常,其中与剧情不符之处,是我们为了您能更好的融入剧情,对原书做了修整。” 正常个鬼啊! 苏白晓对天誓,这个男主绝对不正常,不仅如此,他全身上下就没有正常的地方,如果说从刚进门就一直盯着自己看并露出杀人的目光是他的主观感受不能算作数,那么现在对方和自己誓说要保护自己并亲吻自己的手背绝对不正常。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原书中的作者写过,恶魔虽被人视为罪恶之源,但他们却从不违背自己的誓言,一旦违背便意味着生命的消陨,而亲吻对方的手背,则是许下誓言的唯一方式。 现在阎修对他誓了,那就意味着他给自己带了手铐脚铐,日后行动多有不便,甚至会一下子要了他的命,这种傻到家的事,他为什么要做? 苏白晓实在是想不明白了,所以他才说对方不正常,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系统判断出了问题,对与苏白晓来说,这两种中的哪一种他都不太希望。 因此他放弃了思考,静静看阎修下一步又要做什么。 而阎修什么也没做。他好像在等什么。 能等什么?苏白晓想着,便回头去看余亦珊,也就是这时,余亦珊开口了。 “你们俩先在屋里聊,母后有事,要先出去一趟。”她说完,又站起身来,走到阎修身边,对他叮嘱道:“记得要好好照顾晓晓。” “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阎修说着,便牵起苏白晓的手,不管他心里怎样想的,但从表面上看,他的表现还是很让余亦珊放心的。 这就足够了。 其实这是余亦珊一直想要的结果,苏白晓的身份决定了他以后的路并不好走,所以她需要有人能代替自己保护他,即使苏白晓不太情愿,但她相信总会有办法的。 因为苏白晓在她心中一直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即使现在闹小脾气,等和阎修相处一段时间过后,或许他俩的感情就变好了也说不定,余亦珊想到这,便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都值了。 临走之前她疼爱的摸了摸苏白晓的头,阎修便送她出了门。 咔嚓一声,门被关上了,苏白晓的心也跟着紧缩了一下,尤其是看到阎修的身影,他就觉得自己的末日将要来了。 不过阎修没转过身来,这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因为只要自己一看着阎修的脸,就会觉得呼吸困难,再被他死死盯着,岂不是要吓死了?苏白晓想啊,要是这人永远不转过来就好了,这样自己肯定能多活好几年。 而此刻,阎修也确实没有立刻转身来。 他低着头,手还覆在门框边沿,冰冷的大理石面与掌心相贴,很快就被渡上热度。 因为他的血是热的,心也是热的,血液在血管中流淌,心脏在胸膛跳动,好似永远不会停歇。 可是在不久之前,他的血管是干涸的,胸膛是空荡的,所有的律动都停了,停在了死亡的时刻。 唯独恨意,永远不会凝滞。 这恨意,全部源自一个人。 苏白晓。 只要一想到这个人,他就会觉得自己还在那滚烫的熔炉中,猩红火苗在攒动,不断地舔.舐.着自己的皮肉,一寸一寸的灼烧,撕毁。 痛,又痛又恨,可是他却连哀嚎的机会都没有,因为烈火早已将他的咽喉烧断,将他的血吸光,他睁大了眼睛,拼命的向那源头望去,然后他看到了那张笑脸,肆意又张狂,在滚滚热浪扭曲着,最终消弭不见。 他快要死了。 因为在那燃燃烈火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两束火苗从自己胸口跃动而出,浅淡的蓝色,和浓郁的黑色,那是他的灵魂,两条灵魂,一条是他所厌恶的父亲给予的人类的灵魂,一条是他敬重的母亲给予的恶魔的灵魂。 蓝色的火苗在触碰到烈火的一瞬间就已经融化为水汽,只有黑色的火苗还在不停地跳动,恍惚之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想拼命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因为那黑色的火苗早已远去,就像当初他的母亲决绝离去一般。 一切都消失了,甚至连疼痛都变得微不足道,生前的过往犹如走马灯一般飞闪过,关于亲人的那部分记忆已经变得模糊,只剩下昏暗无边泯灭人性的训练,和受尽折辱的画面,这一幕幕都像刻在他脑海中一样,永远都不会忘掉。 这一刻,他的心中只剩下了恨意,在熊熊大火之中被无限放大,如果……如果能重新活一次……他…… 他一定会杀了他。 杀了他,她,他们,一切直接或是间接害死自己的人,他都要杀光。 可阎修没想到,他真的再重新活了一次。 睁开眼时他已经站在门外,无数的记忆疯狂的涌.入脑海,让他头痛欲裂,可这痛楚却根本不及之前在熔炉中所经历的万分之一,他只觉得兴奋,兴奋的抖,甚至癫狂,他从没觉得自己如此兴奋过,身体的血液开始沸腾,连汗毛都颤栗了。 他迫不及待的推开门,草草扫过房间,终于看到了那个人。 对方没有露脸,但阎修依旧认得,上千个日日夜夜的折磨□□,让阎修对他恨之入骨,即便对方化成灰烬,他也可以轻松认得。 因此,他没有掩饰住自己的杀意。 他的目光紧紧盯在对方身上,从头到脚细细打量,好像能透过皮肉看见骨骼,一切都没有变化,他本是这样以为的。 直到他看到了对方露在外面的尾巴。 一条被他看久了竟会炸毛的尾巴。 6.006 阎修回想起来,脑中还能浮现出当时的场景,那条毛茸茸的尾巴还在他面前炸着毛,像结了种子的蒲公英一样,风一吹,绒毛浮动,倒显得他的尾巴更蓬松了不少。 毛茸茸,软.绵绵,还有点可怜兮兮,那条尾巴耷.拉着,想放又不敢放,看的阎修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他眼前的这人真是一只猫,胆儿小的不得了,竟然连这种事都要吓一跳。 可这人是苏白晓。 苏白晓是什么样,阎修最清楚不过,对方确实像只猫,一只残忍又会伪装的猫。 平日露出可爱的模样,温顺的不得了,可离开了众人的眼,就又变了个样,变得残忍暴躁,就像上辈子一样。 不过这都无所谓,因为伪装总要露出马脚,那么他便姑且陪对方玩一会,看看这马脚到底什么时候会露出来。 他等啊等,终于等到将余亦珊送走,房间里只有他和苏白晓两个人,才确定好戏要开始。 这可真让人期待。 阎修勾勾唇角,终于转过身,向对方走去。 ****** 此刻,苏白晓很紧张。 当阎修转过身的那一刻起,他就听到了系统接连不断的叮叮声,几条任务推.送过来,这其中包含了第一部分剧情里的主线任务,还有几个分数可观的隐藏任务。 主线任务是五十分,要求苏白晓通过各种方法为自己塑造一个深刻的反派形象,隐藏任务可选可不选,大概就是些羞辱男主之类的任务。 而这些任务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欺压男主,为日后男主黑化奠定基础。 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苏白晓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和阎修演一个很长很长的对手戏。 可别说是对手戏,就连独处他都感觉要窒息了,戏还怎么演,任务还有救吗? 苏白晓真的很绝望,可光绝望又能有时候办法,现在任务就摆在他面前,不想做也得做,完不成也得完成,他根本就没得选。 因此苏白晓不能退缩,只能硬着头皮做,他先给自己打打气,他告诉自己可以的,经过了简单的心理暗示之后,他开始想办法。 先,系统让他演个反派,可是他不会,但不会没关系,他还可以学。至于学谁,苏白晓仔细回忆了一下,脑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竟然是阎修的脸。 呃…… 苏白晓心情复杂,但不得不承认阎修给自己带来的冲击确实不小,他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反正眼前有现成的例子可学,他就别浪费这个机会了。 因此他悄咪.咪的抬起一点点头,开始观摩起对方来。 阎修走路时脚步很稳,稳中带着狠厉,这让苏白晓想起了以前看电影里的嗜血杀手,走路带风,特酷特有型,而且还……呸呸呸,他怎么这个时候还能跑题,要紧不要紧啊。 苏白晓反省完,再偷偷看一会阎修,忽然很受启,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像对方一样,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有气势。 别的不说,就看看他自己,坐在床.上裹着被子,一脸受气,哪里有半点气势? 不过他现在这个造型好像没办法立刻换掉…… 咳,那个,苏白晓忽然又觉得气势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眼神! 对,就是眼神,假如让阎修现在以自己这个造型坐在床.上,他肯定还是会很吓人,因为他的眼神冰冷阴沉,还死死盯着自己看,有时再眯一下眼睛,苏白晓就觉得遍体生寒。 想通这一点之后,苏白晓开始了表演,他试图用眼神来击退阎修,他先低着头,偷偷将表情调整到最佳状态之后,便幻想着之后自己像电影中的大佬一样,光是抬个头就能秒杀群雄。 然后他抬起头,正看见阎修低头看着他。 !! 苏白晓吓了一跳,脸上本来已经酝酿好的表情早就随着他的魂一起飞走了,他仰着头,看了阎修好几秒,甚至觉得很迷茫:他是谁,他在哪,他为什么要抬头看着对方? 啊,想起来了,他本来是想通过眼神来秒杀对方的。 可是现在他好像完全被对方秒杀成渣渣了。 QaQ 苏白晓悲伤的想哭,可他不能哭,因为任务还在他脑中浮动,告诉他不能现在就放弃,必须要再抢救一下。 怎么抢救?苏白晓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点,于是他将刚刚那股伤心劲憋回了肚子里,心一横,就直接迎着阎修的目光就回瞪了上去,而且他怕自己气势不够,还一边瞪一边默念:我凶我凶我凶…… 嘤。 感觉一点也不凶,至少阎修比自己凶。 而且他脖子还很酸,眼睛也很干,如果再坚持一会,他的脖子很有可能会僵掉,眼睛估计会仍不住飙泪。 如果是以前,苏白晓绝立刻放弃不干了,但现在不信,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这么做,还坚持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说不干就不干,而且就算气势上输了,精神上也不能输。 说到这,苏白晓都快要被自己的优秀品感动了,可阎修不动,他就不敢动。 这混蛋简直气死他了!苏白晓恨不得变出小人儿去把对方脑袋按下去,可他没有这条件,只能跟这混蛋继续硬碰硬。 大概是他表情太过激愤,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半分钟之后,在苏白晓接近崩溃之际,阎修终于偏了偏头。 啊——可算结束了。 苏白晓感激涕零,好像又重新捡回了一条命,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立刻就去揉揉脖子眨眨眼睛,可阎修还在他身边,搞得他不好动手。 这可如何是好? 苏白晓纠结了好一阵,才想到:自己不是反派吗,怎么连这点小事都畏手畏脚的?他现在就应该翘.起二郎腿,大声豪气的让男主给他倒杯水,这样不仅能得出空来放松一下,还可以增加点分数,岂不是妙招? 可是他敢吗?他不敢啊。 苏白晓偷偷看了阎修一眼,却没想到对方已经察觉,直接就对上了他的目光。 喵的,又来?苏白晓真是被阎修的持久力吓怕了,他现在一想起瞪眼睛,就觉得一阵蛋疼,可这都遇上了,他还能当看不见吗? 他想瞪回去,可阎修却直接俯下了身,些许凉意袭来,又夹杂着些什么淡淡的清香,苏白晓还未来的及反应,就感觉自己的头被阎修按住,而对方的手指也逼近了后颈。 “啊—”短促的尖叫声被强制压了下去,因为苏白晓感觉到对方的手指已经紧紧贴在后颈两侧,冰凉的指尖稍微用力,便让他感到一阵阵痛意。 他不敢去动,也不敢去想对方接下来会做什么,只像个人偶一般僵硬的立在那里,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很乖。阎修似乎很满意,但又不像想象中的那样满意,因为如果对方挣扎一下,他或许会……会控制不住自己,想杀了他。 他动动手指,拨开他的长,那是浅淡的金色的,很柔软,还有些温热,指尖缠绕时会有微妙的触感,这是他上辈子从未现的。 因为如果是上辈子的话,他这样做,定是要挨巴掌的。而且他也没兴趣。 不过他现在很有兴趣。他将长拨开之后,露出了白.皙光洁的脖颈,瘦弱,纤细,像是春天枝头上刚抽.出的芽,鲜活又脆弱,他讨厌这样的东西,因为只要他没有了旁人的保护,就根本不堪一击。 比如现在,只要自己稍一用力,就会听见“咔嚓”一声,那是生命终结的声响。 但他没有用力,只是将手虚虚的搭在那里。至于他为什么没有动手,大概是因为对方很乖,也是因为他知道留着对方会有多大的用处。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自己非留着他不可,因为未来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不过少了这个人,他处理起来会稍稍麻烦一点。 但他不是个怕麻烦的人,他只是觉得他现在不想杀他了而已。 至于为什么,他还在探究之中。 因此他将手指向下滑,只是无聊的打量一下,沿着突出的骨骼划去,动作轻的不可思议,可对方竟然会抖。 怎么会抖?这种人也会吓得抖?阎修惊讶的连眉都皱了起来,他将指尖抬起,再轻轻触碰那细致的皮肉上面,然后他看到那个人的身体不仅跟着抖,就连耳朵都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 这可真是奇怪,但也有趣极了。 阎修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没有杀他。 因为在他重生后的短短期间内,他在这个人身上看到了太多太多有趣的事,那是在他上辈子绝对没见过的事,因为上辈子的这人是个疯子。 残忍,暴戾,心狠手辣,歹毒狂妄,他简直比自己更适合当一个恶魔,不,他应该叫魔鬼,因为魔鬼的心中没有半点善与光亮。 那么现在呢?他是真的变了,还是只是装作这番模样?如果自己继续探究下去,是不是会现更多有趣的事情? 想到这,他终于收起了自己的恶趣味,伸手指在对方脖颈上按.压几下,就当是对方让自己愉悦的谢礼。 “还痛吗?”他将自己的气息收敛了些,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对这家人都毕恭毕敬的阎修哥哥。 “啊……”苏白晓这才从那无尽的恐慌之中挣脱出来,他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可大脑依旧一片混乱,阎修刚刚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见。 他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像孱弱又缺乏安全感的流浪猫。 阎修看着他,将手从他的后颈移开,再轻轻将他下巴托起,苏白晓胆怯的抬起头,露出了红彤彤的双眼。 啧。 7.007 阎修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展成这样。 那个人像是吓坏了的奶猫,不敢出声,也不敢叫,丝凌.乱,泪眼婆娑,白.皙的脸颊已经没了血色,苍白的像纸,脆弱又单薄,好像轻轻一触碰,就会折出明显的痕。 阎修的手指动了动,想退,却又没有退,他将视线从脸移到眼,去看那泛着红的眼角,以及被泪浸.湿的瞳孔。 没有哭,但只是忍着没哭,眼中水汽弥散,好似清晨林间的雾,挂在长而翘的睫毛上,眼角旁,并在琥珀色的瞳孔上凝住,微微颤动,像有风吹过,拂起波澜,荡起水纹。 倒是一副受气样,好像是被自己欺负惨了似的。 他从来没见过苏白晓这样,甚至连别人这样的,他也没见过。 他上辈子只见过两种人,一种是和苏白晓一样,永远都厌恶他嘲笑他的人,另一种就是死人。 死人不必细说,临死之前是什么样子的,他根本就没在意过。倒是苏白晓很是喜欢,这是他的乐趣之一,似乎虐死别人是他最大的爱好。 而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露出这种表情,他对与死亡相关的东西如此狂热,怎么可能会被自己吓得这样……都快哭了?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阎修想不通,因此他蹲下来,想仔细的探究对方,可光是他这一蹲,却又惹得苏白晓惊恐万分。 他眼神闪躲,身体后倾,就连耳朵都紧张的竖了起来,又很快胆小的怂了回去,这不由得让阎修想起了之前,对方也是这样惧怕他,以前是被自己吓炸了毛,现在则是被自己吓的快哭了。 这可真是……让人困恼啊。 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再继续盯下去,苏白晓真的有可能哭出来。 不过对方哭出来是个什么样呢?阎修忽然好奇起来,而且他又想到,如果对方真是装的,被自己逼这么久,真的会哭吗?如果哭了,那心里会是怎样想的,会不会羞愧难忍,或是更憎恨自己了? 这样一想,他就觉得自己好像比以前更加期待了。 因此他再一次去打量对方,去看对方的眼睛,看见了在眼尾凝聚的泪花,还有红的眼眶,已经澄澈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他终究是打消了这个想法。毕竟如果对方真哭了,他还得去哄,哄一个被自己吓哭后呜呜哇哇叫唤的小猫儿,实在不是什么好做的事。 所以还是慢慢探究比较好,免得把这只小猫儿吓跑了,或者干脆也不再装,直接与自己亮爪子了,那日后的生活可就又变得和上辈子一样无聊了。 想到这里,阎修终于决定收手,顺便也把自己的情绪收敛了不少,等一切都调整好了,他才重新替苏白晓按.揉了会后颈,问道:“这里,还痛吗?” “啊……”苏白晓几乎愣在了那里,怔怔的看着阎修。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阎修在问自己痛不痛,是这样的没错吧。可是这也不对啊,对方之前的动作难道不是想捏断自己的脖子吗,怎么忽然就…… 一说到这,苏白晓倒是现,他的脖子确实不怎么疼了。 难不成对方刚刚不是要捏死他,而是要给他按摩?这这这,苏白晓根本没法相信,阎修关心他,怎么不说爱上他了?扯呢吧。 可阎修就像听到了他的心声一样,又问:“痛?” 苏白晓:…… 苏白晓傻了,真傻了,他看着阎修,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可阎修却不给他机会,就直接凑近一点,问:“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不不不,没有。”苏白晓话都说不利索了,只因为现在的阎修贴的太近,自己视线里只剩下他的脸,而阎修的气息也萦绕在他身旁,搞得他好像被阎修包围了一样,有点头晕目眩。 而阎修却觉得这样有趣。说实话,他还从来没觉得什么人或者什么事这么有趣过,因此他还想凑得更近些,去瞧瞧苏白晓能是个什么反应。 苏白晓确实受不了他了,只想玩命的往后退,可他本来就坐在床.上,还裹着被子,整个人都行动不便,最后只能身子往后倾,看着姿势都十分难受。 而这边的阎修却根本不放过他,苏白晓每后倾一下,他就跟着再凑近一点,最后苏白晓被逼到了没有退路,没法再向后退时,阎修便识趣的停下。 可即便如此,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依旧连半尺都不足。 而阎修还在专注的看着他,丝毫不掩饰自己探寻的目光。 可对方越是这样,苏白晓就越紧张,仅仅对视一秒,他就开始感到全身都别扭起来,甚至手脚软,一不小心就要支撑不住,险些直接躺倒在床上。 幸好阎修伸手拉住了他,又扶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好。 苏白晓应对不及,只好老老实实的让阎修摆弄,挡对方想要将他额掀起,去试探他额头温度时,苏白晓依旧没有反抗。 只是系统在这时响起。 “紧急提示:您目前的主线任务进展为o,隐藏任务完成数为o,若您在不进行进行任务,十五分钟后,将视为任务失败,扣除全部分数,并予以惩罚。” 这简短的几句话,就像是一桶冰凉的水,不由分说的全部倒在苏白晓头上,虽是激的他心神一震,但确实是把苏白晓从偏题上给拉了回来。 自从阎修靠近,他便一直处于被动阶段,因此任务是一筹莫展,苏白晓心急如焚,却又找不到出手的机会,正愁时,系统便又出了声。 “请问是否需要开启傻瓜模式,由系统引导您继续下一步任务?” “开。”苏白晓连忙说道。 “傻瓜模式分高级和初级,您……” “高级高级,快开始吧。”苏白晓没工夫再听系统一字一顿的说话,只想着高级应该能比低级厉害些,就选了这个。 “好的,傻.瓜模式已开启。任务一:甩开男主的手,展露出自己对他的厌恶。”系统音落下,苏白晓还没来得及考虑剧情,就感觉自己的手像脱离了控制似的,猛地抬起。 他意识到不好,却已经来不及,自己就像是个剧里最常见的歹毒男配,狠狠将阎修的手甩开。 “啪——” 他甚至还能听到声音,而手背上的阵阵刺痛也在暗示着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苏白晓已经懵了,他的手还悬在半空,连收回去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这样僵硬着,一动都不敢动 他感到慌张,愧疚,甚至是后悔,他没想到系统所说的高级模式就是直接支配自己的身体,按照剧情中的描写和力度,狠狠甩开阎修的手,而阎修却是在……在询问自己是不是不舒服。 他还忍不住在想,如果自己当初没这么草率,或许根本就不会下这么重的手,可现在却…… “对……”苏白晓下意识的张开口,却将这半句话压在唇边,也就是这时,阎修也垂眸,似乎要对他说什么。 苏白晓闭上嘴巴,阎修便说:“抱歉,是我唐突了。” 对方这样一说,反而让苏白晓感到更加愧疚,可阎修却像习惯了一样,从容的将手收回,再理理袖口,抬起头,问苏白晓:“您刚刚说的‘对’……对什么?” 对不起。苏白晓抿着唇,却不能将这话说出口,他不敢再去看阎修,却也不能低下头,因为自己既已经迈出了这步,就不能再退缩,否则就是前功尽弃。 他试图移开目光,刚好看到桌上的水杯,便说:“倒,倒杯水。” 他只不过是想支开阎修,让自己喘几口气而已。 可系统却在他下达这条指令之后提示:“任务一已完成,任务二即将开启:将接来的水倒在男主头上,并出言侮辱。” …… 苏白晓倒抽一口气。 8.008 这日子没法过了。 苏白晓在听到这个任务时,第一句想说的就是这话,因为这任务实在是太操蛋了。 即使他看过原书,也知道自己既然穿成了反派,就终归是要走上这条虐男主的道路的,可等到实际体验时,他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 先是把水倒在对方头上,再出言嘲讽,这是多大的怨,才能做到这点? 苏白晓做不到,可书里的“苏白晓”却能做到,他既然穿成了对方,就也得做到。 可这对他来说很难,因为他与对方不同,“苏白晓”是实打实的恨,不仅仅是因为阎修,更是因为他心中本就积累着无数的怨恨。 其实“苏白晓”原本的生活不该是这样的。 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皇子,也是王和王后唯一的孩子,日后注定立为太子,享尽荣华,继承王位,会拥有无数的敬仰与荣耀,也极可能会名垂千史,他本该是幸运儿,却因为一个诅咒,让他成了这个所谓的不祥之子。 他会带来灾难,他是罪孽之源,他将与恶魔为伍,他必须死。这写话语早在几千年前便被人们传颂,使得“苏白晓”在出生时便被判定了罪行。 国王和王后为了保护他,才不得不做出取舍。 也正是如此,这样一个本该生活在阳光与欢笑中的孩子,就只能生活在黑暗之中了,他为此抛弃了自己的性别,改变了所有的生活方式,只为了活命。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像一只精致的金丝雀,被以爱和保护为名的锁链禁锢在这座古堡中,除了余亦珊偶尔来看他,便再也看不见其他任何人。 诺大的古堡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学会了享受孤独,同样学会了自私,因为在他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过其他人。 亲情,友情,爱情,一样都没有。 若只是他没有,便也无妨,可是阎修有。 区区一个庶民,摇身一变,变成了皇子,拥有了自己所不能拥有的一切,他可以出席任何晚宴,可以以皇子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可以享受各种美誉,而“苏白晓”呢,独居一隅,只能当一位公主,此生默默无闻,甚至要嫁给同为男人的天使,在族谱上连一个名字都留不下来。 试想一下,这种事放在谁身上,谁能甘心,谁能不恨,谁又能不怨? 怨恨看不见,却像空气一般存在,他们不断叠加不断累积,随着“苏白晓”年龄的增长,越强烈,直到阎修出现,这种怨恨终于达到了顶.峰,而阎修,则成了他可怜的宣泄对象。 所以当他们第一次见面是,“苏白晓”就对阎修展示出了极大的恶意。 而这当然不怪阎修,即使在“苏白晓”眼中,对方获得了自己所无法拥有的一切,但是在阴暗之处,对方也失去了他所拥有的一切。 这个道理,“苏白晓”不可能不知道,但那又如何,人在不能拥有某些东西时总是会无比渴.望,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样,而且不得不承认,比起自己现在拥有的这些,“苏白晓”更看重的是权利与地位。或许让他与阎修交换了身份,才是最好的结果。 可作者太狠心,偏偏要夺走他们最想要的,又塞给了他们太多不需要或者不必要的,使得两个本就悲苦的人生变得更加悲苦,最终导致了这一列的悲剧。 苏白晓当初看文时,便觉得这些人可怜,却从不觉得他们可恨,只能感慨造化弄人。而他不喜欢悲剧,因为生活本就不顺心,倒不如看点开心的愉悦一下,所以他只仔细看了前面,到后面时便是大致扫过而已。 不过当时的他也曾在这样问过自己,假如他成了书中的人,又会怎样做?当时他没有仔细思考过,但唯一肯定的一点,就是他不会变成书中的那个“苏白晓”,因为自己不幸,便想要将这不幸也强加给别人。 苏白晓并不喜欢这种人,但任务一出,他就得变成这样的人。 可他真的能做到吗?苏白晓不禁起愁来。 毕竟他不是书里的“苏白晓”,所以他对这些物欲的强烈追求并不强烈,更何况这些东西本来也不是他的,所以被谁拿去,他都不介意。 正因为如此,苏白晓不会和书中的那个人一样对阎修产生怨恨,他都不恨对方,,又怎么好意思直接把一杯水泼到对方头顶?还要继续说些羞辱的话? 而且换个角度想,就自己这一杯水倒下去,真的还有命继续说台词而不被阎修掐死吗? 应该不会,因为按照设定来看,自己还需要活好久,可即便这样,苏白晓也还是过意不去,他承认自己就是个软包子,长这么大光被别人欺负了,还从来没欺负过别人,万一自己要是不小心伤到别人了,能愧疚到死,现在系统让他这么做,他真是苦恼死了。 苏白晓想到这,又悄悄看了阎修一眼,对方正背对着自己,在低头倒水,苏白晓越看越觉得对不起他,最后只得双手合十,默默说了好几声对不起。 水声流淌,再到停下,水壶表面光影闪过,许是映出了什么画面,引得阎修动作略有停滞,他仔细盯着那画面去看,待那表面不再映照出东西时,才露出些许困惑之情。 他耳力极好,视力也不错,就苏白晓这点小动作,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看见苏白晓在道歉,在和自己说对不起,就觉得不可思议,对方不是厌恶自己吗,怎么刚刚才狠心甩开自己,现在就做的这幅模样? 难不成是想要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来取得他的信任?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不得不为对方的愚蠢感到同情了。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恶魔从来不相信任何人,试图用这样的小伎俩就想取得恶魔的信任,那真是可笑至极,与其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倒不如去骗骗善良的天使。 阎修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一下子冷了许多,他没再迟疑,便将那杯温热的水端起。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杯水倒应该是为自己准备的。 那他是不是还要多说声谢谢? 阎修冷着眼,将水递了过去。 …… 当苏白晓将这杯水接过来时,就觉得自己像是接了一杯毒酒,端着都有点颤颤巍巍,他偷偷用手指去碰杯壁,却感受不到温度,正是犹豫时,就听阎修道:“不烫,是温水,大人特地嘱咐过的。” 苏白晓松了口气,他生怕这是杯滚烫的水,到时候泼出去,那人得多疼?他都不敢相信那个画面。不过幸好是温水。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站起身,将水杯抬到视线之上,阎修像是早已预料到了一样,没躲,也没闪开,就这么轻飘飘的看了苏白晓一样。 心一颤,手一抖,一杯水全部倾倒在阎修身上。 哗啦啦—— 滴答,滴答。 阎修的半边身子都被淋湿,水珠顺着梢滴落在肩上,又顺着西装面料滚落在地面上,溅起水花,也溅到了苏白晓身上。 水温低于体温,刚一接触皮肤便觉得有些凉,可根本没有阎修的眼神凉。 苏白晓慌了,慌的忘记了自己手中还握着杯子,只是稍微一松,便听见杯子落地的声音,清脆刺耳,像是自己刚刚的动作,遭人厌恶。 瓷杯碎成无数小块,碎屑迸溅满地,甚至扎到了苏白晓的小.腿,他忍不住皱了下眉,却不敢呼痛, 阎修注视着他,他便要顶着压力盯回去,而后再吸气运力,满是嘲讽道:“垃,垃圾。” 他太紧张,竟然结巴了?! 9.009 苏白晓张张嘴,不敢回想自己刚刚说话的情形,就在刚刚,那么一种关键时刻,他竟然……结巴了? 这实在是真的太尴尬了。 苏白晓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个蹩脚的演员,明明没有演这个角色的实力,却偏要硬撑着尬戏,等一切都结束了,他回看自己之前的表演,便觉得那种尴尬的气息扑面而来,久久不能散尽。 而最可怕的不是戏尬,而是戏尬了还不能删,他现在就像参加一次直播表演,没有彩排,没有替补,一遍过的东西,即使再烂,他也得全部接受。 苏白晓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艰难的抬起头,去接受他唯一的观众所给予自己的反馈。 没有反馈。 阎修还和之前一样,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连动都没动,他就这么看着苏白晓,好像刚刚被浇了一身水的人不是他,刚刚被骂的人也不是他。 唯独眼中闪过的异样的光,证实了苏白晓刚刚确实做了某些事,而不是一场臆想。 不过他只是诧异,没有愤怒,因为这些他早就体验过无数次,若说刚开始还会觉得怨恨和自尊受挫,那么现在的他早就麻木了。 这并不代表着他已经把这当做理所应当的事,而是学会将自己的这些愤怒的情绪全部隐藏起来。 当然,对方做的这些事他一直都记着,每一次的表情,每一次的动作,每一次的起因以及对方的言语,他都牢牢记在心中,时间久了,这些记忆会重合在一起,因为它们实在相差无几,甚至阎修看见在对方抬手的一瞬间,就能猜道对方手将会抬多高,用的力气有多狠,而他自己又有多恨。 可重生之后,再与苏白晓接触的这短短时间之内,他以往的所有的经验在对方身上都成了废料。 他看着苏白晓,能知道对方会做什么,可怎样做,他却猜不到。即使结果相同,过程中也会出现千千万万的小差错或是小意外,这让阎修的注意力全部都盯在对方身上,生怕错过一个微小的表情,也正因为如此,他连恨都忘记了。 不得不说,苏白晓的这些小动作给他带来的冲击力很大,甚至还让他……有点着迷。 着迷去探索苏白晓身上一切的未知。 因为在他重生之后,一切事物都与前世完全相同,唯独苏白晓,和以前完全不同,他就像是个异类,而恰好,自己也是个异类。 …… 房间里安静的不得了,除了水滴垂落的声音,再无其他,苏白晓的心也跟着滴滴答答的又上又下,他知道自己这次任务搞砸了,可是没有听到系统的扣分警告,这就让他有点意外。 但他没多想,因为目前的情况也容不得多想,他只想快点把这个任务结束,然后让阎修早日脱离自己的魔爪,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至于任务?破罐子破摔吧,反正补救也补救不回来了,还不如放飞自我来的爽快。 不过话是这么说的,苏白晓到底是没敢这么做,他仰头看着阎修,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不那么紧张,才道:“不要在这里脏我的眼,滚!。” 这次他的声音比之前大了很多,也没有结巴,只是说话的气势很弱,声音也有点抖,一点都不像是飞扬跋扈肆意侮辱对方的恶毒小公主,倒像是被人逼上绝路以死来威胁对方的小可怜。 不过他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就等着阎修给个反应了。 可阎修没什么反应,他听完只觉得好笑,而且还会想,如果自己不滚,对方会怎样呢? 应该会恼羞成怒,再气鼓鼓的憋不出来一句话?哎,这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啊。 在阎修思索的这段时间,苏白晓几乎要急的狂,因为他看见系统上已经给予提示,阎修若再不走,自己就要扇对方巴掌了。 他心急如焚,恨不得冲过去给对方来个大力摇晃,让对方清醒清醒,可苏白晓也知道,对方根本就听见了,只不过没用回应罢了。 他知道对方可能是因为尊严问题不肯被自己说滚就滚,可是系统已经开始倒计时了,他再不走自己就真要动手可啊啊啊啊啊。 “十,九,八,七……” “是。”阎修终于回应。 苏白晓长舒了一口气。 他目送阎修离开,又目送对方把门关上,最后又听见脚步恒渐渐远去,苏白晓这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地上狼藉一片,他也没有力气去收拾,只像只废喵一样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他实在是太累了,这辈子都没这么累过,而且不止身体累,心也累,一个比一个累,简直要崩溃。 而这时,系统声响,提醒他主线任务已完成,获得积分四十分。 意料之外的分数,苏白晓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因此他再一次查看,确定了这的确是四十分之后,几乎要高兴的大叫。 即使原定分数是五十分,可他还是很高兴,因为凭着他的烂表演,能得分就已经很棒棒了,不过他还是有点困惑,为什么系统会给他这么多分。 苏白晓没敢问,他怕自己一问,系统再告诉自己算错了,连四十分都没有,那岂不是很惨?所以他忍住了心中的疑惑,在床.上傻乐了一会。 然后他想到,剩下的六十分咋办? 喵的好愁。 最愁的不是六十分,而是这六十分全得和阎修做才行。 毕竟主线任务已经结束了,想赚分,就得做隐藏任务,可余亦珊也走了,古堡里只剩下自己和阎修,他不和对方做,难不成和鬼做? 可他是真不想再面对那个神经病了。,再接触一段时间他会被吓死的。 啊啊啊啊怎么办啊!苏白晓想到这就头疼,他实在不擅长和人打交道,更别提是阎修这样阴晴不定性格诡异的人打交道,可他不愿意能怎么办,不还得做? 苏白晓难过的翻了身,终于还是去查了查任务,然后他现,第一个剧情的时间期限是三天,今天算作一天,那么他还有两天天活头。 啊呸,是还有两天时间可以完成任务赚取积分实现人生价值。 做完心理安慰之后,苏白晓开始算账:两天,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两天四十八个小时,除去睡眠时间,还剩三十来个小时,一个隐藏任务最少十分,刷六次就能搞定,每次最多不过一个小时,那算下来,六个小时就能赚取六十分! 这样的话,只要自己抽.出来六个小时把这任务赶出来,那剩余的时间不就可以任意挥霍了吗? 太好了!苏白晓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他简单规划一下时间,决定今天先养精蓄锐,等明天把任务做完,他就憋在房间死都不出来,只要能躲过阎修,就比什么都好。 可是……他真的能躲的过去吗? 10.010 苏白晓不是个悲观主义者,所以这些烦恼不过是一闪而过,很快就会被他当做垃圾扫走,现在再看他脑子里,大概只剩下吃了。 他真是饿坏了,绝食三四天,是个人都受不住,也不知道原来的“苏白晓”是怎么坚持的,这时候的他才十四五岁的吧,这么能忍,怪不得能当反派。 可苏白晓又不想当反派,也没这么多顾虑,就直接把那盘点心端回床.上。 他先后解决了一块蛋糕和三块饼干,再没敢吃多,主要是他怕自己胃口太大引起人家怀疑,为了长久打算,他只能恋恋不舍的把盘子放下,再滚回床.上准备睡觉。 其实现在还是白天,下午四点多钟,拉开窗帘外面晴空万里,正是工作学习的好时候,可苏白晓却困的直打哈气。 他倒不是懒,而是因为他体质就这样,说到这里,苏白晓又瞥了一眼镜子,看到了那个有些陌生的自己。 他伸手摸.摸自己头上的耳朵,毛茸茸的,有一点暖,触碰的时候会有感觉,所以他知道,这是实打实长在自己身上的,可还是有一点荒唐。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什么,人吗?不太像;猫吗?更不像,倒像是人与猫的集合体,所以他嗜睡,没日没夜的睡,还总也睡不踏实,究其原因,不过是被诅咒的而已。 有点倒霉。 不过他不会倒霉一辈子。现在的他正处在一个长身体的年龄段,诅咒开始显现,导致他身体状况十分不稳定,待过上一两年,诅咒成型了,身体也稳定了,这耳朵尾巴之类的东西就可以收缩自如,和普通人类一样了。 但也只不过是从外形上看而已,真正身体上带来的变化又怎么能消除呢? 不过苏白晓不用考虑这么多,反正他是来做任务的,做完就走,又不是回不去了,所以他也就不用得力挽狂澜,把剧情给掰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现在想干嘛干嘛,要是困了,那就睡觉呗。 苏白晓翻过身,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准备进入梦乡。 可是他虽然很困,却也不是倒头就睡,还没睡着之前总爱想点东西,他也不是特别认真的想,只是胡思乱想,一会想起之前吃的点心,感慨一下余亦珊的手艺好,一会又想起阎修,想起自己给对方泼了一身水,心里又生出些许愧疚。 他强迫自己不想,可是这种事情真不是他能控制的,越是告诉自己不想,他思绪就越往对方身上跑,真是…… 苏白晓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他心里装不下事,尤其是坏事,无论大小,他都能记好久好久,他也知道自己当不了坏人,所以以前都努力当个老好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苏白晓骨子里就认定了不能做坏事,而如今他做了,做的这么彻底,即使任务完成了,可他打从心底就高兴不起来,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很久以前,窝在外婆怀里,对方总是眯眯着眼睛告诉他,做人要善良,不要总做坏事,损人不利己,以后会遭报应的。 苏白晓觉得自己现在就遭报应,他欺负了阎修,自己难受的不行。 他睁开眼,觉得自己真睡不着了,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盯着天花板看,可是看也没用,依旧消除不了他心的郁结。 算了,还不如吃点东西,对于目前的苏白晓来说,吃东西是唯一能让他开心的事。 可他刚吃了两口,就听见门被敲了敲。 苏白晓吓了一跳,刚放进嘴巴里的饼干还没来得及嚼就咽了下去,给他噎的差点上不来气,幸好刚刚他倒了杯水放在旁边,不然他就成为第一个被食物噎死的反派了。 等顺过气来,已经过了一分钟了,敲门声又响了第二次,苏白晓也不敢装哑巴了,连忙问道:“谁?” “……”阎修顿了下,才说:“我。” 除了他还能有谁? 苏白晓也意识到自己问的有点蠢,心里尴尬,但还得说:“不是叫你滚了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悄咪.咪的下地,先把盘子送回远处,再把刚咬了一口的小蛋糕朝里摆放,最后蹑手蹑脚的爬上床,心惊胆战的看着门。 苏白晓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过不觉,却不知道在房间外的阎修听得一清二楚。 毕竟他可是恶魔,身体素质便比人类强上百倍,加之受过专业的训练,这点动静对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可他却听不出来苏白晓在搞什么鬼。 这倒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想要进去瞧一瞧,于是便说:“您房间还有玻璃残片,我担心会伤到您。” 苏白晓一听,顿觉良心不安,一想到自己刚刚还叫对方滚,现在阎修又来给他打扫房间,他就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他想说不用了,可对方来都来了,他再把人家遣回去,似乎也不太好,因此苏白晓只好说道:“进来。” 阎修推开门,第一眼就看到了苏白晓,他光着脚丫子,坐在床边上,看见自己进来时,脚趾明显蜷缩了一下,而后一直没有松开,似乎很紧张。 而拖鞋则放在一边,印象中的苏白晓从来没有这么不羁过。 阎修挑眉,随意看了苏白晓一眼,对方瞳孔明显紧缩,这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可是他在紧张什么? 再看到他的嘴角,阎修忽然就明白了。碎屑还粘在上面,看来是偷吃东西了。 他很快移开视线,顺便去看桌上的餐盘,果然少了点东西,不过多了一口牙印。 会偷吃东西,会心虚,这可有点不像他。 阎修没说话,就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去打扫那堆玻璃碎片。 苏白晓忍不住偷看,他现阎修换了一身衣服,但是头还有点湿,显然只是草草处理了一下便来到这里,苏白晓想到这,又觉得对不起他,心里难受着,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阎修却是在感受苏白晓的目光。 柔和,平缓,没有恨意或是怨念,这种目光,他只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在亲人身上感受过。他很眷恋,但一想到看自己的人是苏白晓,他就没法再平和对待。 很快,他打扫干净了,再抬起头时,苏白晓似乎又紧张了一下,他忽然就生出了一种情绪,想要再进一步去试探他。 他伸出手,在对方嘴角轻轻一揩,将碎屑揩下,然后笑了笑。 苏白晓一下子就懵了。 他先是看着阎修的手指,再去看阎修的脸,最后嘴巴动了动,脸开始抑制不住的红。 刚开始像是粉色,将白.皙的脸一点点晕染开,再慢慢转红,像甜美的草莓汁水滴在脸颊上,被指腹一层层晕染开一样。 很红,还很热,甚至还冒着热气,从脸传遍全身,即使阎修没有贴上,也能感受到那带着甜味的热度。 一种甜甜的,像草莓一样的鲜嫩欲滴,又像牛奶一样的香甜纯美,这种气息,是从苏白晓身上散出来的。 这次换做阎修懵了。 “啪。” 他的脸上挨了一巴掌。 是苏白晓打的。 11.011 苏白晓的手还没有放下,他僵硬的一动不动,他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阎修的脸,忽然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他打了阎修? 好像……是的。 可他为什么打了阎修? 是因为对方先动手的。 苏白晓一想到这,就觉得头疼的不行。 其实他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很不习惯和人接触,无论是谁,无论是怎样的接触,他都会觉得很不舒服。之前余亦珊也是,他之所以没有现在这样反应剧烈,不过是因为这具身体和对方很亲近,而且余亦珊给他的感觉又很温柔。可阎修却完全不同。 对方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且给他留下的印象也并没有那么美好,说实话,相比于愧疚,苏白晓对他更多的是惧怕,而当他被一个惧怕的人触到嘴角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耳边嗡嗡嗡的响,呼吸变得急促,尤其是阎修朝他一笑,他便觉得大脑空白,根本不知道要怎样做,只觉得羞耻,愤怒,还有更多说不出的情感,一直隐藏在心底,就像震动的小火山一样,马上就要喷。 也正是这时,系统对他说,打对方一巴掌,能得二十五分。 这对于苏白晓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因此苏白晓他动手了。 “啪”的一声,他打了下去,其实声音没有很大,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打人,没有任何的经验,只知道挥一下巴掌,而手在逼近阎修时,他的勇气和力量已经快要耗费光了,所以他打的很轻,至于有多轻,那只有阎修知道。 只是在这样一间安静的屋子里,连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所以这样一声,显得很响。 阎修抬起头,反应很强烈,他的眼睛猛地盯住苏白晓,像鹰隼,确定了目标之后,便怎么也不会撒手。 苏白晓后知后觉的惊醒,他现自己做了件大事,天大的事。 而现在,天就快要塌下来了。 他是疯了才会这样做,可他现在就算装疯也救不了自己了。 苏白晓不敢看阎修,好像自己一旦对上他的目光,就要被对方的目光吞噬掉,他的眼睛乱瞄,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做,然后掩耳盗铃一般,把手藏在了背后。 这种拙劣的掩盖方式,在阎修三岁的时候,就已经不这么干了。 可苏白晓不仅做了,还慌慌张张,仿佛闯了大祸一样。阎修看着他,忍不住想,对方不过是打了自己一巴掌,这种事他上辈子不是经常做吗? 不过这次倒是不疼,非但不同,反而有点痒,阎修偏偏头,苏白晓禁不住一颤,脸色也白了不少,没了之前那种清透的粉色,让他的思绪一下子清明不少。 果然只有三分钟胆量,打完就不认人,真叫人遗憾。阎修见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能勾起他兴趣的了,便将打扫的碎屑拾起,说了句“打扰了。”就离开了这间屋子。 关上门,冷空气袭来,冲淡了鼻翼间细腻的甜味,他抬起手,在那半边脸上触碰了一下,残存的触感还有,却没有温度。 因为他本身就是冷的,冷心冷血,冷言冷语,就像一块冰,即使有一点点热度,也会在靠近他之前全部磨灭殆尽,伤痕亦是如此。 只是…… “苏、白、晓……”他反复念着这个名字,禁不住想:“这到底是不是你搞得把戏呢?” ******* 阎修走后,苏白晓彻底失眠了。 他躺下,再坐起来,再躺下,再坐起来,如此反反复复几次,他终于承认,自己因为打了阎修一巴掌,导致精神太过亢奋了。 他第一次打人,完全没有传说中爽爽的感觉,他只觉得全身都难受,甚至比被打的阎修还难受。 看来他当不了抖s。 苏白晓感觉自己现在丧气满满,他在屋子里来回走动,试图让现在这种心情得到舒缓,可这样并没有什么用,他停止了回忆,开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他先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面积很大,该有的东西全都有,不该有的也有,如果苏白晓没猜错的话,原本的“苏白晓”一定是整日待在这里。 苏白晓想象了一下自己,如果他宅在家里,一定会刷刷手机看看电脑,可而据他所知,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可以与外界连通的东西,仅存的电话也只是内部连线而已。 可是这个世界的科技很达。之所以没有这些电子设备,不过是余亦珊担心苏白晓通过这些东西与外界联系,引起不必要的的麻烦。 如此一来,能打时间的东西就只剩下书和玩具了。 玩具显然是不可能了,“苏白晓”这么大的人了,不可能还像小孩子一样喜欢玩玩具,更何况那堆玩具…… 苏白晓看了眼可爱粉.嫩的洋娃娃和玩偶,嘴角抽.搐,他觉得原主再变.态,也不会喜欢玩这种东西,所以他调转了方向,走到了书桌旁。 书桌很整洁,整洁的有点过度,好像这里只不过是个摆设,从来没有人用过。苏白晓拉开凳子,看见了桌子边缘的磨碎,才终于敢断定,以前的“苏白晓”应该常坐在这里。 只是收拾的这样整洁,未免有些强迫症了吧。苏白晓也很爱干净,相比其他男生,他的房间也算是整洁,可和这个人的相比,那根本是比不了的。 倒是和原书中的性格相符。苏白晓没有继续往下想,只草草扫了一眼,便开始翻找抽屉,然后他现,这抽屉里的东西虽比桌面上多了点,可也摆放的异常整齐。 这里面有一些书写用品,一沓信纸,三只钢笔,一瓶墨水。笔是用过的,这个能看出来,墨水也一样,只剩下半瓶,看来他应该是经常会写一写东西的。 苏白晓把这个抽屉推回去,又继续往下翻,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把整个书桌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然后……一个字都没看见。 可是纸和笔都用了,他怎么可能一个字没写过?苏白晓猜测对方是写了什么,却又不肯让人知道,所以才给藏了起来。 可他到底写了什么?又给藏哪去了? 再找找看吧。苏白晓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刚好看到一排排整齐的书,他灵光一闪,会不会是给夹到书里了? 可是他一本本的翻,把书倒扣过来,也没见什么夹页,最后翻完之后,书倒是堆成了一座小山。 苏白晓沮丧不已,看着这堆乱糟糟的书,又觉得心烦,根本不想整理,他忽然就很佩服之前这位,小小年纪,既有如此毅力。 自我调侃了一会,苏白晓便随手拿出来一本来看,这些书都厚的像块砖,不过都是中文,他能看懂,只是里面的字却印的密密麻麻,稍一分心就跑神,他没那个耐心,快翻了几页,翻到了为书籍配的插图。 看样子是人的器官,苏白晓回头再看书名,抛开一大串前缀,才知道这是本解刨学。 而上面还有对方的标注。 苏白晓感到头皮麻,他一连翻看了好几本,只觉得自己像一下子堕入冰窟,全身都冷得抖,这人根本就不是对医学感兴趣,而是……心理有问题。 他没法再看下去了,只匆匆站起身,想去找件衣服披上。 可他刚走两步,就觉得脑子恍惚了一下,等再缓过神时,他才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梳妆台前。 在梳妆台的角落,放着一个木制的饰盒,苏白晓看见它时,便又觉一阵眩晕,可不知为何,他还是将那个饰盒打开了。 里面放着一枚天鹅绒玫瑰胸针,点缀的钻石闪闪亮,让苏白晓感到莫名的熟悉。 他伸手去拿,却没有拿稳,啪嗒一声,胸针掉在了地上。 苏白晓下意识的想弯腰去捡,却现地面上什么都没有,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再次清醒时,他坐在地上,抬头看那饰盒,还原封不动的放在角落里。 12.012 苏白晓觉得头晕,他在地上坐了好一会,才勉强站起身来,最后晃晃悠悠的靠在凳子上,抬眼去看那个放在角落里的饰盒。 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完全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白晓皱起了眉,忍着头痛,开始回忆起来。 当时的自己好像被鬼迷了心窍一样,身体自然而然的去做这些动作,打开盒子,拿出胸针,然后看见胸针掉在了地上,俯身去捡……这一串的记忆并不清晰,总有一种做梦的感觉,恍恍惚惚的,好像身体马上就要倒了,又好像周围的景物都在晃。 而他只要一回忆起这些,就觉得头疼,这种头痛并不剧烈,只是一阵接着一阵,不仅痛,又有点晕,像是车祸后遗症。 可自己都穿越过来了,应该不会受到这个的影响吧。苏白晓揉了揉太阳穴,看了一眼那个饰盒,又不信邪的把它打开了。 和之前的情形一样,最上面那层确实装了一枚天鹅绒玫瑰胸针,苏白晓压下心中的惊异,伸手把它从盒子里拿了出来。 这次倒没有再掉地上。 苏白晓把它放在手心里,感觉很轻,但却没有那种轻的廉价感,天鹅绒面摸起来也很舒服,应该是高级面料吧。 其实他也只是猜测,毕竟自己的身份是皇子,不,是公主,吃穿用度都应该是顶级的,而且光看这上面镶了这么多闪闪的钻,就知道它一定价格不菲。 可惜又不能拿出去换钱,放在这里只能压箱底吧。苏白晓小小感慨了一下,他将这枚胸针翻来覆去研究,却再也没有出现上一次的感觉,他顺手把盒子里剩下的东西翻了翻,没有什么能引起他注意力的。 奇了怪了。苏白晓之前一直以为是记忆重现,在看到某个特殊的物品时,会回想起之前的某段记忆,但目前来看,不是。 毕竟真像他所想的那样的话,他盯着这枚胸针看了这么久,记忆会变得更加清晰才对,可现在来看,他几乎要把那段画面忘得差不多了。 直到这时,苏白晓才后悔自己当初看书的时候为什么不看的再仔细一点,或许自己现在就不用这么摸不着头脑了。 苏白晓又想了一会,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干脆把这胸针又重新仍回盒子里。 经过这么一遭,他非常疲惫,如果不是强打起精神,苏白晓甚至能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原本计划的事也没法做了,苏白晓只一头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傍晚时分,外面下起了下雨,凉风卷着枯叶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把苏白晓吵醒。他朦朦胧的睁开眼,周围灯光昏黄,好像一切都安静又祥和,困意再次袭来。 可他这一觉睡的却总是很不踏实,并非有人打扰,只是睡睡醒醒,常常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梦中的自己仿佛处在一片黑暗之中,看不见任何光亮,钟声滴答滴答的响着,暗示着时间的流淌。 有时他能听见铁链撞击的声音,还有悉悉索索的低语,带着压抑痛苦的呻.吟,沉重的脚步声,还有远方风的呼啸和哀嚎,他看不见,但是能听见,这些声音不断传入他耳中,给他带了无比的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梦醒了。 苏白晓感到自己全身都被汗水浸.湿,睁开眼时不再是一片黑暗,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不敢再睡去,生怕自己再进入那梦中,可那梦好似已经成魇,伸出无形的利爪,将他再一次拖入黑暗与深渊之中。 这一晚做了不知道多少梦,每当一场梦结束,他都要醒上一次,而后再抵挡不住困意,继续沉睡,如此反反复复,苏白晓很受折磨。 凌晨三.点多,最后一场梦结束,苏白晓睁着眼睛,思绪清明。 他下了床,拉开窗帘,秋雨在灯光下连成无数条细线,树叶已经被吹得七零八落,可房间里却温暖的如同春日。 苏白晓打开窗户,风雨瞬间钻了进来,吹散了他的头,也打湿.了他的衣襟,萧瑟阴冷,但却能吹走之前梦境种种。 很冷,但与之前的梦相比,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苏白晓一回想起之前的梦,便接近于崩溃,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好像自己一下子被判了死刑,关押在囚牢之中,时时刻刻都在聆听死亡的声音。 绝望到崩溃。 苏白晓根本没办法从那种情绪中走出来,只会抱着膝坐在地上,雨水混着泪水划过脸颊,最终落在早已打湿.了的衣衫上,苏白晓忍了一会,最终将头埋在膝上,不住呜咽。 或许哭是泄情绪的好办法,至少现在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只是身体很疲惫,很想去睡,可是苏白晓不敢,他怕自己再睡过去,又要进入之前那个梦。 可他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该怎么办?苏白晓简直不敢想象,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不睡觉,更不可能每天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坚持,他现在真是绝望透了,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样煎熬了不知多久,意识早已经模糊,苏白晓再一次进入了那个梦境,比原来更加荒诞森然,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 风雨越来越急,凌虐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花瓶翻打,敲门声不断,苏白晓依旧被困在梦中,醒不过来。 阎修皱了皱眉,直接将门推开,阴冷的风与潮气扑面而来,窗帘被吹起,像只狰狞的魔鬼舞动爪牙,阎修偏偏头,看到了蜷缩在地上的苏白晓。 他身体本就瘦弱,如今被淋了雨,脸色也十分苍白,现在这么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几乎和死了没两样。 他本以为自己会开心的大笑,却没有,只觉得心脏心脏狠狠缩了一下,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快步走过来,没有先去关窗,而是先查看了苏白晓的状况。 呼吸正常,心跳正常,应该只是睡着了。 不知为何,他松了口气。 然后又去看了一眼苏白晓。 对方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风一吹,他便冻得瑟瑟抖。 如果是上辈子,他一定会立刻离开,让对方这样冻死了,但这次他没有,他像了神经一样,先去把窗户关上,再把苏白晓从地上抱起来,放回床.上。 对方身上的水蹭了他一身,使得阎修皱了皱眉,他皱眉并不是因为很嫌弃,而是诧异自己为什么没有很嫌弃。 阎修站起身,想走,又转过头,很艰难的将被子给苏白晓盖上。 这次应该能走了吧。 他这样想,可是被人牵住了衣角。 13.013 阎修回过头。 他看到了一双瘦弱的手,冰冷,苍白,没有多少血色,脆弱的像一张纸条,轻轻一拽,就能断掉。 可就是这样一双手,在竭尽全力的拽住自己的衣角,十指蜷缩着,还微微颤抖,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怎么都不肯放松。 可自己并不是对方的救命稻草,硬要说的话,他大概是浸了毒的药草,有剧毒,或早或晚终究会毒身亡。 只不过是现在的毒性还没有作罢了。 想活的久一点,还是不要抓着他比较好。 阎修这样想,便将身体往后倾,苏白晓也不松手,就像黏住了一样,被他往前拽走了一点点。 阎修停下来,苏白晓便将他往自己身边去拽,看起来很努力,眉毛皱着,却怎么也拽不动。 阎修想拂开苏白晓的手,却现对方抓的太紧,指尖泛白,再用些力,恐怕就要折断。 啧。真难搞。 若放在以前,他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将对方的手扯开,可这次也不知怎的,他竟蹲下了身,去用手指掰开对方的手。 掰开一根,掰开两根,掰开三根,刚掰开的手指又重新抓.住他,阎修也不生气,就这么继续掰开苏白晓的手,再等对方并上手指。 他想自己大概是太无聊了,才会做这种事。不过无聊的人最有耐心,他相信自己能熬过苏白晓。 阎修猜的没错,苏白晓确实没有他有耐心,于是在他再一次掰开对方的手指时,苏白晓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冰凉的手指插.进他的指缝,从此紧紧相勾,并不断加重着力气,让阎修产生一种错觉,对方会抓着他的手到天荒地老。 但怎么可能呢。他嗤笑,刚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荒谬,就看到苏白晓抓.住他的手,瑟缩着往前靠。 凉气扑面而来,夹杂着阴冷的潮气,这让阎修想到了街上流浪的猫,冬日寒凉,风雪满天,那些猫也会像苏白晓这样,瑟缩在角落里,冻得抖,还在不停的寻找光与热度。 很可怜,又很无助,这种深刻到骨子里的绝望,阎修也体验过。 或者说,他一直在体验着。 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是阎修一直想忘掉的事,他试图将它埋葬,可这段记忆却将根深深扎在心底,拔不掉,砍不断,阎修不愿意提起,因为只要一回忆起来,他就会被那些记忆缠绕,再拖入地底。 然后就会和眼前的这人一样,变得软弱无能,让他禁不住否定自己。 瞳孔渐渐涣散,却又猛地收缩,阎修惊醒,再垂下眸时,便看见苏白晓紧紧抓着他的手,半边身子都要掉下床去。 回忆被打断,阎修疲惫的松了口气,他想把苏白晓重新放回原处,对方却在他靠近的一瞬间,眷恋的蹭蹭他的侧脸。 阎修几乎要僵在那里。 而对方像是终于找到了温暖的窝一样,将全部的重量都倚靠在他怀里。 他紧皱的眉舒展开,呼吸不像之前那般急促,变得绵长平缓,因为那些凄惨的梦,已经消失不见。 苏白晓还在睡着,梦中凄厉的嘶吼渐渐消散,滴答滴滴的老钟声也悄悄停下,周围没有了嘈杂的声响,一切能困恼他的声音都消失了。 他的周围依旧很黑,但不如以前黑,因为在他的面前,有了一点点光和暖,真的只是一点点,就像在幽幽山洞里划开了一只火柴,火光小的可怜,热度也仅仅能在手中感受的到,但对于苏白晓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在这之前,他也感受到了这些光亮,他想追,可每当他追上去一点时,对方就又远去,他锲而不舍,终于追到了。 苏白晓忍不住开心起来,仅仅靠着这一点点的光,他就可以坚持下来。 因此他嘴角翘.起,酒窝也跟着显现,带着点稚气,甜甜的稚气。 阎修看着他,不禁一阵晃神。 这真的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人吗? 他有点不敢相信。 在他记忆里,对方从来没这样笑过,或者说对方本来就不爱笑。 即使在人前对方要表现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要对某些人露出笑容,他也是虚情假意的笑,那笑容根本不达眼底,笑的越甜,就越假。 那时候阎修倒希望他能少笑一点,至少不会恶心到他。 确实,他对“苏白晓”的厌恶已经到了一种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程度了,可是现在…… 他一定是疯了。 阎修此刻的心情太复杂了,他忽然就觉得自己也应该像苏白晓这样站在窗前淋淋雨再吹吹风,等他冷静下来了,估计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想了。 他想站起来,可苏白晓却拽着他的手不放,也是这时,阎修才想起对方的半边身子还倚在他怀里,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替自己的仇人当了半天的人肉靠垫? 他真是疯了。 而且他现在又有点不忍心撒手。 他看了苏白晓一会,又想起了之前自己惹怒对方时,那个脸红的要爆了的模样。 这人……会不会是假的呢? 太荒谬了,但是阎修的心里却有那么一点点信了。 事实上,他从重生之后见到苏白晓的第一面起,便想过这件个问题,对方会不会是余亦珊找来了个人假扮的,所以才和上辈子那么不一样。 如果真是假扮的,那这张脸八成是假的,找了个骨骼与苏白晓类似的,再为他打造一张专属的□□。 阎修这般想着,便伸手去摸索,对方的肌肤很白,有点通透的感觉,皮肤光滑细腻,指腹按下去时,能感受到绵.软的弹.性,待他手指收回时,对方的脸蛋上就会晕开一点点淡红,很真实,根本不可能是假的。 而且就算是假的,那对方这对耳朵又是怎么回事? 他凑近了去看,耳朵与头皮之间没有一丝缝隙,就是完完全全长在上面,被他触碰时,还会下意识的抖动。 他分开手指,夹住了它,耳朵不再都抖动了,只是软软的贴着他的手指。 阎修愣了一秒,表情有些复杂,最后经过一番思索,终于将手抬起,轻轻揉了两下。 意外的很软。 他没忍住,又轻轻揉.捏了两下。 然后,苏白晓睁开了眼。 14.014 阎修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反应,从表面上看他似乎很淡定,但实际上当他看到苏白晓睁开眼时,心脏都狠狠抽.动了一下。 他确实没想到苏白晓能醒过来,毕竟刚才对方还睡得那么沉,不过他不是因为惊讶,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在…… 他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好像自己本不希望自己去摸苏白晓的耳朵的,可他心底却是想尝试的,最终他做了,却又不愿意承认,他希望此事无人知晓,可还是被当事人现了。 很不爽,因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不爽,阎修感到懊悔,却又没忍住再一次去看苏白晓。 然后他现事情好像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因为苏白晓的眼睛虽然眯开一条小.缝,但瞳孔无神,不知到底在看哪里,阎修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偏了偏头,苏白晓的瞳孔没动。他再试一次,对方依旧没有反应。 应该是没醒。 他呼出一口浊气,心里放松了不少,但转而又感到困惑,对方为什么会没醒? 若是普通人,阎修自不会在意,可苏白晓不一样,因为诅咒的原因,使得他的体质像是一只猫,即使睡着,也时刻保持着警惕。 沉睡的时候当然也有,可一旦有人打扰,他身体会最先做出反应,随后立刻清醒过来,就比如刚刚那样,他身体做出了反应,但也只是做出了反应而已,他表现的像个正常人,睡的很沉,像小猪一样。 按理说不应该。除非是在装睡。 阎修看着苏白晓的脸,又看不出丝毫伪装的痕迹,他心中困惑的很,思索了很久,最后心情烦躁,便伸手继续揉苏白晓的耳朵。 又揉又搓,但动作算不上粗.鲁,但也称不上温柔,不过这个力度刚刚好,不会故意吵醒对方,也不会让对方毫无感觉,揉的时间久了,还会觉得很烦人。 阎修承认这其中包含.着自己的恶趣味,他只不过是想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睡着而已。毕竟若是苏白晓在装睡,那他绝对忍不了这种力度。 可阎修失策了,他揉了好久,并不见对方转醒,反而睡的十分舒服,当他手停下来时,对方还会用小脑袋亲昵的蹭蹭自己。 柔软又蓬松,让他想起了午后被温暖的阳光晒着的云,光是看着,都会觉得心底软的暖。 阎修从没有体验过这些,他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 十分矛盾,一边是想收手,还有一边是舍不得松手,两种心情混合在一起,让阎修觉得自己像个坏掉的机器,零件与线路都绞在一起,完全不能做出反应,混乱的不成样子。 因此他只好低下头,去看这个始作俑者。 苏白晓睡的很香,嘴角微微翘.起,当阎修停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他像一只闭着眼睛睡的迷糊的猫而,在慢吞吞的寻找主人温暖的手掌,最后他蹭到了阎修的手,安心的贴上,再继续睡觉。 真不可思议。阎修看着他,在心底这般想着。 啧。 他偏过视线,没再继续看下去,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又或许是心里清楚,却不愿意去接受罢了。 阎修的手没动,就这么放在这里,有一下没一下揉.捏着。 而苏白晓则一直攥着阎修的手,他像把对方当做最珍贵的礼物,偷偷藏在自己怀中,安心的睡着。 而阎修在他身旁守着,非自愿,纯被迫,他被苏白晓折腾的一宿没睡,本想着等对方睡熟了便回屋休息,可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是实现不了了。 因为苏白晓攥着他的手实在是太紧了,即使睡着了也不肯松手,阎修揉揉太阳穴,有些无可奈何,他虽是一只恶魔,每天只睡一个小时便可以支撑他正常的作息,可现在一个小时都没有的话,他也熬不住。 因此他把苏白晓往旁边挪了一些,自己也躺了过去。 他闭上眼,刚想睡上一会,就感觉苏白晓翻了个身,将一条腿压在自己身上。 …… 苏白晓又做梦了,这次的梦和以前不一样,他梦见自己还没有穿越,正躺在家里那张软.绵绵的大床.上睡觉,外面大雪纷飞,冻得他瑟瑟抖,正是不知该怎么办时,他旁边就突然冒出来个小太阳。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天上挂着的小太阳跑到了自己身边去,但苏白晓还是很开心的想要去靠近一点,他先伸出腿,把小太阳夹住,以防止对方跑掉了。 而实际上,阎修就是苏白晓梦中的小太阳,只是他不知道对方的梦。 他现在身上还扛着苏白晓的一条腿,但因为苏白晓本来就很瘦,一条腿更是没有多少重量,他也就没去理会,可没过一秒,苏白晓又将身子缩了缩,将脑袋也往他身上靠。 对方就像冬天总爱钻被窝的猫儿一样,闭着眼找地方,在阎修身上蹭了一会,却怎么也钻不进去,最后他沿着胳膊往上蹭,终于磨蹭到了肩膀与脖颈之间的那处,然后他就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一样,努力的往阎修肩窝去蹭。 他动作倒是快的很,几乎马上就要占领这块地盘,只是这一次阎修没再无动于衷,他睁开眼睛,一手按在对方头顶,想推开,对方却卯足了劲似的,和他对上了。 这样一来,苏白晓的头几乎都蹭在阎修的脖子和脸颊上,毛茸茸的梢与皮肤相接触,总觉得很痒,还有些别扭。阎修没法再像之前那样淡然,二话没说,就把苏白晓往外推了出去。 世界清净了。 阎修这般想着,却感觉苏白晓突然松开了手,他心中觉得诧异,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对方再一次凑近,将双手双脚全部都箍在他身上。 像只放飞了自我的八爪鱼一样。 这回倒好,怎么甩都甩不掉了。 阎修头痛不已,他试图支起腿,可这样并没有什么用,因为苏白晓又将腿伸了进去。 然后又像取得了胜利一样,傻傻的弯了弯唇角。 阎修看着他,忍不住想,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粘人了? 阎修真受不住苏白晓这样,他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没睡着,不过想想也不可能,就算对方再蠢,也不会用这种自损八百的方法。 除非是被雨淋傻了,或者本来就是个傻的,仔细想一下,阎修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因为刚见面时,他就觉得对方傻乎乎的,还有点呆,还有刚才,也有点傻。 而现在,这个小傻.子又开始对自己拱拱拱缩缩缩了。 15.015 阎修也是被苏白晓搞得没脾气了,他支起身,看着苏白晓,本来他还想把对方像拎兔子一样往旁边拎去,可现在……算了。 反正就算把对方扔到一边去,估计过一会他还能磨磨蹭蹭的拱过来。阎修想着,便直接从床.上翻下来。 那个暖烘烘的小太阳忽然消失了,梦也立刻暗了起来,苏白晓一下子慌了神,手指胡乱的抓了两下,掌心中最后一点热度也消失了。 阎修不知道苏白晓在做梦,他只是看苏白晓突然松了手,便趁机把手抽了出来,很好,他可以回去了。 只是他心里这样想的,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先把窗户锁好,以防止那个人像神经了似的去淋雨,而自己还要再照顾他一次。 一切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去出的,绝对不是因为那个人才这样做的,阎修是这样认为的,可等他转过身时,眼睛却又忍不住去往某个地方望。 只看一眼,他只是好奇而已。阎修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苏白晓还在睡,可是眉头皱着,唇也紧抿着,他的梦已经变了,不再温暖,而是心寒彻骨。 他梦到了以前的回忆。 那是冬天,自己五岁。 他在外婆家里,但是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大家都在隔壁,有外婆,有爸爸,有妈妈,他们又在吵架。 已经数不清他们到底吵了多少次了,但每次吵架都是一个起因,那就是自己。 他们不想要自己。 因为自己是个意外产物,他们还没做好任何准备,就生下了自己,然后匆忙的结了婚,匆忙的在一起生活,一切都不如人意,这是必然的,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早在生下自己之前就已经磨灭干净了。 养一个孩子的负担很重,他们承担不起,没有足够的金钱,没有足够的耐心,更没有足够的感情,只有每天不停的吵架,吵到最后,总会吵到自己身上。 “离婚,怎么离,谁出抚养费。” “如果没有那个孩子就好了。” “当初就不该生下他。” “都是那个累赘。” …… 这样的话,苏白晓实在是听的太多太多了,他有时候也在想,自己该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他想捂住耳朵,可还是能听见,泪水已经流了满面,他想哭,又不敢哭,他只能蜷缩在角落里,偷偷地哭。 因为只要被爸爸妈妈看见,就又会骂他。 不知是谁先摔了门,两个人争相离开,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他才敢大声的哭出来。 ******** 画面一转,这时的苏白晓十九岁,大一,外婆刚刚去世,依旧是冬天。 头七未满,他的那对父母就已经吵的翻天,他刚走到家门口,对方立刻笑脸相迎。 他们是为了外婆的那笔遗产来的。 苏白晓感到疲惫。外婆一辈子省吃俭用,留下的钱勉强够他学费,而余下的那些,苏白晓需要打工来贴补。 他想敷衍了事,却遭来一顿辱骂,白眼狼,扫把星,很多很多词,苏白晓已经记不太清了,他是真的累了,全身乏力,又酸痛无比,他第一次没有理会对方,自己进了家门。 他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却觉得一点都不暖和,就好像自己身处在冰窟之中,凉气从头传到脚,冻得他直打哆嗦。 他烧了。 苏白晓额头上布满汗水,胸口起伏明显,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身体像是浸入了冰冷的水,可呼出的气体灼热烫人,他很难受,难受的忍不住哼唧。 可是没有用,再也没人来关心自己,或者是叮嘱自己按时吃药,以后的日子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苏白晓裹紧被子,像忍住眼泪,却还是不争气的哭了,他好难受,又好绝望,过往种种回忆不断涌现,好像泡影,一触即灭,永远都不属于他了。 ******* “醒醒。”阎修不断的在喊他,可是对方没有回应,好像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住的抽泣。 到底怎么了? 阎修感到心烦意乱,他把苏白晓的脸翻过来,看到对方眼睛又红又肿,又回想起之前,才知道对方早已哭过一次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有人会哭的这么惨,但不是第一次看见人哭。 上一次还是苏白晓,但是比现在含蓄多了,只是眼角沁出泪珠,而且还是被吓得,但这次不一样,阎修光是看着,就觉得他难受的要命。 身子一抽一抽的,哭久了还会打嗝,这让阎修看了,就觉得对方再不停下来,就会窒息过去。 可是这个人有那么爱哭吗? 记忆中不是这样的,因为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人,根本不会真心实意的哭,更不会在梦中哭。 而且为什么要哭? 阎修实在是找不到苏白晓会哭的理由,只能去拍对方的脸,苏白晓像是有了些反应,并没有再一味的哭,而是嘴巴张了张,好像说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阎修没有听清,只好再问一遍。 “小……” 他俯下.身,将耳朵贴在苏白晓唇边。 “小太阳……走掉了……”对方说道。 “小太阳?”阎修听完,根本不知道苏白晓在说些什么,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又继续听下去 苏白晓一直在重复这句话,直到他抓.住了阎修的手,才终于说:“抓.住了。” “抓.住什么了?”阎修问他。 苏白晓没有回答他,只是在瘪着嘴,阎修以为他又要放什么大招,可过了好久,才现并不是这样。 对方只不过是想憋住不让自己在哭下去。 只是他刚刚哭的太凶了,憋了一会便要打一个哭嗝,然后又说:“抓.住了,我的小太阳……” 阎修听清了他所说的话,心中不禁为之一动,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很微妙。 他隐约猜到了什么,问苏白晓又问不出来,只好将手松开。他这样一动,苏白晓便又要哭起来,还不住的喊着“小太阳”,而当他牵住对方的手时,对方则又收住了眼泪。 “所以……我是小太阳吗?”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苏白晓没有回答他,只是紧紧牵着他的手,阎修坐在他身旁,心中复杂无比,只望着苏白晓的脸出神。 小太阳?他这样的人,也能被叫做是小太阳吗? 那种温暖的,带着光亮的东西,他可从来就没有过吧。 可这人竟然说自己是小太阳。 **** 他到底是没走成。 只是因为这么一句小太阳,就鬼迷了心窍。 16.016 苏白晓烧了,和梦境微妙的接连了上。 或许说他已经醒了,可他现在头晕脑胀,眼皮沉的像灌了铅一样,想睁却睁不开,只能在一片黑暗中苦苦煎熬,他根本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因此无法从梦魇中挣脱出来。 即使他抓.住了自己的小太阳,可还是觉得冷的透顶。 他感到难过,又想不清楚太多东西,只知道自己是独身一人,没有可联系的家人,也没有亲近的朋友,他生病了,便捂着被子睡上一觉,熬过去就熬着,熬不过去也得熬着。 或者等过上一段时间,当他能勉强站起来时,才会给自己找些药吃下。 其实苏白晓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可依旧不会习惯,他心中苦涩,但也只能这般躺着,因为他现在真的好难受,难受的快死了。 可是有人叫醒了他。 “你怎么了?”那个人问他。 苏白晓也不说话,因为没力气说话,他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 一双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他下意识的想躲,但是被人按住。 他没什么力气挣扎,就老老实实的躺在那里,感觉到那双手有些凉,还有些熟悉。 这是谁的手呢?他努力想,却又想不起来。 “烧了。”他听见对方说。 那是在关心他吗?苏白晓这般想着,却知道根本不是这样,因为那人的语气好冷,没有一丝温度,完全不带关心,倒只像是在陈述一件事情而已。 苏白晓听得出来,可依旧忍不住去想,如果是在关心自己,那该有多好。 可是他又听见对方说道:“真弱。” 真弱…… 苏白晓听着这句话,便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酸酸涩涩的,像吃了一口未成熟的桃,努力的嚼,却越嚼越涩,越嚼越苦,即使被他吞进了脾胃,可那苦却是流到了心尖上。 不仅苦,还痛,身体上的病痛与心里的痛相融合,犹如一把尖锐的剑,慢慢挑开他的皮肤,刺破他的血肉,让痛苦一直停留在他的感觉之中。 苏白晓又想起了小时候,当自己生病时,父母便会因为这点医药费而争吵,谁也拿不出钱,谁都想推脱,最后看见自己时,便会说自己真弱,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这样就会少了一个累赘。 可他不是累赘啊,他也不想成为累赘,他在努力,很努力的让自己变得独立,可即便如此,那些听过十次百次甚至千次的话,也不可能轻易从他脑海中褪去,因为它早已变成烙印,深深的镶嵌在了他心底。 而这样的烙印还没有愈合,每当被触碰时,苏白晓都会无可救药的想,自己又被嫌弃了。 这种感觉,真糟糕。 苏白晓感觉自己鼻头酸,眼眶涩,他有些厌恶这样软弱的自己,想将眼泪收回去,可又觉得难过,因为他哭与不哭,都不会有人来在意自己。 泪水滚落,从眼角划过脸颊,最终滴在衣襟上,以及阎修的手上。 阎修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指,最终没有将其弹落,而是报复似的将手抬起,在对方鼻尖上一蹭。 “你眼泪掉到我手上了。”他说。 苏白晓顿了一下,又流了一串泪珠。 “还哭?”阎修皱起眉,他看着苏白晓哭的正伤心,便觉得十分受不了,就好像苏白晓把这种糟糕的感情也传染给他了一样,让他心情莫名烦躁。 因此他伸出手,将苏白晓的眼泪抹开,再双手紧紧盖住他的眼睛,试图堵住这些眼泪,可这样没用,反而变本加厉了起来。 “不许哭。”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苏白晓竟真的没再哭。 他只是有点呆了,因为自从外婆去世之后,便再也没人帮他擦过眼泪了。而对于他来说,这样的人很珍贵,他要乖乖听话,不然对方又会抛下自己跑掉。 所以苏白晓瘪了瘪嘴巴,很努力的在忍,即使有时会忍不住,但也比之前要好上很多,总之非常努力,虽然有点笨拙。 但也不错,至少阎修很是满意,他将苏白晓扶了起来,再替他拿个枕头垫在身后,等一切都做好之后,他又看了一眼对方,问道:“我是谁?” 小太阳。苏白晓想说,却没有力气说,他只能张了张嘴,勉勉强强摆出了口型。 只等到了一个无声的答案,不够满意。阎修挑挑眉,却没再追问,而是让对方先这样躺着,自己再去拿些东西来。 可这个方法好像行不太通。 因为他还被对方抓着手,只要自己一松,对方便又要黏过来。 像个牛皮糖一样,无论甩都甩不掉,而且他还不能甩,因为一甩对方就又要哭,简直就是个小祖宗。 可笑的是他重生一世,本该无所顾忌,却偏偏怕极了这人又哭又闹,他不管也不行,管了也不行,只要一想起,就觉得头疼。 不过看这人迷迷糊糊的,或许自己悄悄离开……对方也不一定会现吧。 若真是这样的话,他倒是想到了个办法。 阎修将苏白晓从床.上抱起来,温暖的怀抱和熟悉的感觉让苏白晓想起了他的小太阳,他有些高兴,又有点冷,最后实在忍不住,便拼命的往阎修怀里拱。 即使想到了对方会这样,可阎修还是没法很淡定的接受,他把苏白晓从身上摘下来,又从旁边拿起被子给他裹上。 而苏白晓也十分听话,不哭不闹,老老实实的坐在那,好像等待糖的幼儿园小朋友。 左一层,右一层,上面来一层,下面再裹一层,等阎修裹完之后,苏白晓就成了个馅装的有点多的粽子,圆.滚滚的胖嘟嘟的,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呼吸空气。 顺便还睁开了眼,一直看着阎修,只要阎修一做什么,他的眼睛就跟着去看什么。 虽然反应总是慢了半拍。 再突生了一点变故,但并不影响计划,阎修轻轻拍了拍苏白晓的头,再在对方慢的这半拍里,拿起一件衣服,盖在苏白晓头上,而后苏白晓就又看不见了。 他呆呆坐在那里,还沉浸在阎修拍自己头这件事上。 很好。阎修笑了笑,不知是因为自己的计划达成了,还是因为对方的动作和模样。 不过这都不重要。阎修边向后退开,故意隐去了自己的脚步声,让苏白晓觉不到异样。 然后他背过身,离开了这里。 他回到自己房间,找了个医药箱便想回去,可在出门之前,他又接了一盆温水,试了温度,才将取来稍微毛巾浸泡在水里。 一切准备妥当,阎修又检查了一遍,才忽然想到,自己这是要去做什么?照顾苏白晓需要照顾的这么仔细? 阎修觉得自己脑子可能出了问题,因为在上辈子,他看到苏白晓这样,会恨不得对方直接病死了才好。 那现在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对方听话,看起来更容易掌控,又或者是因为对方的行为很奇怪,让他感到好奇…… 总之无论如何,对方都值得留着这条命,让他来继续探究,至于其他的,阎修还没想好,他也不准备继续想,因为水快凉了。 17.017 阎修走到房前,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顿了一下,在门口观望。 他走时并没有将门关上,所以现在刚好能看到里面的情况:苏白晓还特别安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看样子应该很乖,只可惜他被衣服蒙住了脑袋,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到底是怎样。 他轻轻踢了一下门,苏白晓便慢吞吞的转过了头,阎修看见了之后,便没有再隐藏脚步声,因为这样苏白晓就能听见,也会对此作出反应。 而阎修很喜欢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 比如现在,对方大概很急,却因为全身裹得太严实而无法动弹,阎修快步走了过来,将东西放下之后,伸手把那件衣服给解了下来。 然后他看见了对方委屈巴巴的脸。 他脸很红,大概是憋的,眼睛也很红,在看见自己之后更红了,虽然没哭,但看样子马上就要哭了。 好像还挺埋怨自己的,但这有什么可埋怨的呢?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了,所以觉得委屈?阎修也是很不能理解。 “不许哭。”他又警告了对方一次。 苏白晓迟钝了一秒,才小心翼翼的点点头,然后又仰着头,眼巴巴的看着他。 这是要做什么?阎修实在是想不出来,便索性放弃,他先是给苏白晓测了体温,偏高,便转身去拿药,顺便再倒一杯温水。 等他回过头,便看见对方还仰着头看自己。 阎修好奇,便伸手在苏白晓眼底晃了晃,对方眨巴眨巴眼睛,确定眼泪不会再掉下来,才低头去看。 这……阎修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他的确对苏白晓说过不许哭,可也没想到对方能这么放在心上,还一直仰着头等眼泪干了才敢动。 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他姑且再看看就知道了。 “张嘴。”他道。 苏白晓很听话的张开嘴巴,呆呆的望着阎修手中的药,眼看着药片就要喂进他嘴里时,苏白晓又把嘴巴闭上了。 然后他用自己那一口小牙叼.住了对方的手指。 阎修太阳穴突突的跳了两下,可苏白晓才不会察言观色,他只是歪歪头,懵懂的看着阎修。 “松口。”对方说。 苏白晓忽然就不愿意了。他实在不喜欢吃药,因为每次当他吃下的时候,都不能一次咽下去,药片经过了水的浸泡,就会把那种苦味则蔓延满嘴。 即使长大了,苏白晓已经没法忍受那个味道,所以他极少吃药,而他小时候,则是被外婆哄了好久,才勉强吃下去的,有时真的不爱吃了,便会和对方玩这样的游戏。 至于现在为什么也会这样做,是因为苏白晓烧糊涂了,他以为自己只有五岁。 五岁的他刚好是最粘人的时候,也是外婆最照顾他的时候,苏白晓最眷恋那段时光,就连做梦也会梦到,如果可以,他不想穿越,只想重生回到小时候,感受一下那些无法追忆的亲情与温暖。 现在阎修出现在他面前,做着和他外婆做过的一样的事,让苏白晓下意识的将两人的身影重合,然后他便很自然的叼.住对方的手,像小时候的恶作剧一样。 可阎修不是他的外婆,不会耐心和他玩闹,因此他见苏白晓不松口,便敲了一下他的脑门。 他下手已经算轻的了,可苏白晓还是觉得很痛,他小小的叫了一声,刚好让阎修从他口中逃脱,还趁着这个机会,将药片扔进他的嘴里。 等苏白晓反应过来时,阎修已经递来一杯水,放在他嘴巴边上,然后对他说:“喝水,吃药。” 苏白晓嘴巴动了动,阎修便把手压在他的头顶说:“不许吐。” 顺便揉了揉他的耳朵。 苏白晓只得照做,只是他耳朵被揉了之后,稍微有点痒痒的,想动一动,却又被阎修用手指夹住,偶尔拨.弄一下,倒也有点舒服,苏白晓因此没再动作了。 药很苦,苏白晓拼命的喝水,而阎修在一边看着。他忽然现对方脸很小,嘴巴也小,一个普通的杯子放在他面前,几乎挡的看不见他的脸。 阎修偏偏头,下意识的调转角度。 这样子刚好能看到苏白晓的侧脸。他眼睛倒是很大,只是刚刚哭了一场又一场,不仅哭花了脸,还把眼睛哭的红红肿肿的,整个人都惨兮兮的,但若仔细看下去,倒也还能勉勉强强看出来那么一点点好看的痕迹吧。 也就一点点而已,阎修想着,视线却没有离开过对方。 “唔……”苏白晓早就喝够了水,可阎修的手却一点都不拿开,他往后退,对方就继续送过来,而且杯口越来越倾斜,他来不及吞咽,直接挣扎了起来。 听到苏白晓的声音,阎修很快反应过来,他收手,可已经来不及了,对方身上被子上床.上都是水,还有的直接顺着他下巴流到脖子和领口。 苏白晓难受的咳嗽起来,阎修帮他拍拍后背,见对方好了不少,才转过身去,替他找来换洗的衣物,再蹲下.身去给苏白晓把之前系的结给解开。 他全程脸上没什么表情,实际心情却十分微妙,因为他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走神竟是为了看苏白晓。 而且他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回事,甚至连自己当初看了什么都不是很清楚,就好像看着看着就入了神,再一转眼时才现自己已经盯着对方看了许久。 阎修皱皱眉,没有再继续想下去,他只当自己是因为一夜未睡,还因对方耗神,才导致的注意力不集中,看对方看走了神。所以他忙完这里,确实需要休息一会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去给苏白晓把裹着的被子扯开,可能是之前包的太严实,扯起来有点困难,阎修便只好站起身来,向左扯两下,再向后扯两下,苏白晓本就迷糊,再被他这样一绕,直接倚在阎修身上打起瞌睡来。 “醒醒。”阎修拍拍他,他就又坐了起来,晕乎乎晃悠悠的,但还是很努力的想要坐好。 阎修托着他的后脑,把他扶正,苏白晓才盘腿坐好,最后把手放在腿上,回过头去追随阎修的身影。 等阎修回来看他时,他就又慢吞吞的转过头,不慌不忙,看起来一点都不心虚。 实际不过是反应迟钝而已。阎修捏捏眉心,感觉对方的智商不过五岁。 不过就算是五岁,也应该会自己穿衣服了。可当阎修把一件睡裙扔到苏白晓怀里时,对他说换上之后,对方却不为所动。 阎修以为他又反应慢半拍,便走过来,替苏白晓解开一个扣子,才放慢了语气,对他说道:“把这件衣服换上。” 可还把自己当做五岁宝宝的苏白晓以为,自己生病了,应该有人照顾他才对。 所以…… 他伸出双手,乖乖的点了头:“嗯。” 18.018 事态陷入了僵局。 苏白晓伸着手,他以为阎修会给他换衣服,而阎修坐在一旁等着,他以为苏白晓会自己换衣服,而他们两人都以为对方的想法与自己一致,所以谁也没有动手,都互相看着彼此,等着对方继续。 阎修等了一会,不见苏白晓动作,还以为是自己要避开,便因此站起身,退后几步。可他这样做时,苏白晓却歪了歪头,有些困惑的打量他。 …… 阎修停下了脚步,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因为苏白晓的手还伸着,那表情看起来也不大对劲,好像不是让自己避开,而是困惑于自己为什么避开。 他好像抓.住了关键点。阎修嘴角抽了抽,想到了一个答案:这人该不会是想让自己帮着换衣服吧? “自己换。”他没上前,就这样对苏白晓说。 对方把脑袋正过来,然后摇摇头,表示不乐意。 阎修没有答应他,苏白晓也不愿意妥协,因此两人便僵持起来。 若是平时,苏白晓这样要求阎修,对方定是要做的,虽然他明面上是苏白晓的哥哥,但实际不过是个仆人罢了,主人要求仆人做什么,哪有违抗的道理? 可是苏白晓烧了,烧的有点傻,连自己做了什么都记不清,以后清醒了更不会记起来,因此阎修此刻便不想听他的命令。 他站在原地不动,无论苏白晓怎么瞅他,他都是一动也不动。苏白晓等的急了,胳膊都酸了,可对方还不过来,便把衣服一扔,想要翻身下床。 可他现在正晕乎着,看着地面都是凹一下凸一下的,再加上身体没力气,走起路来,不,这根本不能称作为走路,准确的描述应该是在翻滚。 苏白晓正翻滚下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落地的那一刻绝对不会是脚先着地,也就脸啊胳膊啊屁.股啊后背啊各种不该落地的地方落地吧。 那样的话,估计会摔得挺惨。会不会“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个阎修可没有勇气去验证,因为他可做不到苏白晓那样。 于是僵持到最后,阎修还是先一步接住了对方,而后苏白晓抬起头,对他伸出了手。 算了。阎修认命了,他果然不应该和一个烧了的小傻.子一般见识,而且只不过换个衣服而已,也不是什么难做的事,让苏白晓自己去做估计天亮了都穿不上,还不如他来做,至少还可以早些结束这堆烂摊子。 可即使想通了这一点,阎修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他低头去看苏白晓,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看到对方嘴角微翘,有点胜利者的小窃喜。 连心里想的什么都不会隐藏起来,看来真是傻了。阎修向来没有同情心,他只盼着苏白晓能把这段记忆记住,那样退烧了以后,等对方再回想起来时,会不会觉得羞愧难忍呢? 是脸爆红躲着自己还是继续虐.待自己?这两种性格到底哪一种才是真实的苏白晓?阎修很期待自己揭开谜底的那一天,只要一想到这里,他便兴奋的连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阎修很快替对方解开了扣子,将衣料推至腰间,露出少年纤细青涩的身板。 他禁不住多留意了一眼。 对方很瘦,而且有些孱弱,虽不至于瘦骨嶙峋,但也没看出来多少肉,身子很单薄,腰也很细,相比于同龄的少年,他实在可以算的上弱不禁风的那一类。 加之他肌肤很白,白的通透,身体内的热气蒸腾,就会泛出淡红,与瘦弱的身材相称,便像一个脆弱的瓷娃娃,好像稍用点力气,就会磕碎碰坏。 阎修几将手放在对方削瘦的肩胛骨上,他的手很凉,而苏白晓的皮肤却很烫,就像雪片落在肩上,引得对方敏感的抖了一下,阎修没有收回手,也没有再动,久而久之,雪被融化,便不再那么凉了。 见他没再有其他什么特别的反应,阎修也说不上是失落还是高兴,他的手指再往上移,从肩膀滑到后颈,冰凉的触感一直向上攀延,苏白晓立刻缩了缩脖子,感觉到很不舒服。 阎修的手指停下,掀起对方的长在指尖缠绕着,头很长,缠不到尽头,阎修也并不介意这一点,他只是将视线不着痕迹的移到苏白晓脸上,又将手指松开,头顺着后背滑落。 苏白晓依旧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除了不满的瞪他之外。 阎修却当没看见一般,抬手按着他的头,让他把脑袋转过去。 他去拿了一条干的毛巾,替对方擦净身上的水渍,见苏白晓舒舒坦坦的,才终于确定,对方确实是真的烧傻了。 他刚刚那番动作,本就挑着人最脆弱的地方,卸了肩膀捏断脖子这种事,只要他肯做,根本用不上一秒,就可以让对方不出任何声音,也做不出任何挣扎,就这么毫无声息的死去。 而苏白晓却连这点危险都没有意识到,只是这么呆着,唯一的反应就是瞪了自己一眼,若说他是清醒的,连阎修都不信。 不过他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因为阎修最恨的便是别人欺骗他,只要当时对方稍有异样,他就绝对不会手软,不过看对方没有骗他的份上,他就暂且先放他一马。 擦完后背之后,阎修又走到对方身前,替苏白晓把前面也擦了擦,动作十分细致,也很轻柔,如果不谈阎修心里想的什么,还真以为他是个敬业的好仆人。 而反观苏白晓,若是不谈对方以前做过的种种恶事,只看现在这个模样,他也真以为对方是个听话又乖巧的好孩子。 真是讽刺啊。阎修嗤笑,将干净的衣服给苏白晓套上,再替他把长从后襟取出来,至于内.裤……这个他实在是下不去手。 不过幸好苏白晓有点羞耻心,倒是很自觉的接过来,再磨磨蹭蹭的穿上,毕竟他即使只是个五岁的宝宝,也是会自己穿内.裤的! 那时候外婆还会夸他,说他聪明,说他乖巧,会哄他睡觉,会给他唱摇篮曲,会告诉他等病好了之后带他去买好吃的,会祝他做个好梦。 苏白晓现在也想做个乖宝宝,乖巧的躺进被窝里,自己给自己盖好被子,再等着那个人夸夸他,再对他道一声晚安。 可那个人却只给他的额头上盖一个湿湿的毛巾,再对他说:“睡吧。” 只有这一句,之后就什么话也没有了。 可是说好的夸他呢?骗子。 苏白晓有点不开心了。 19.019 苏白晓翻过身,阎修替他掖好被角。 苏白晓努力睁大了眼睛,阎修便用手盖在他眼睛上,说睡觉。 苏白晓不肯睡,他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阎修手心上挠痒痒。 阎修把手拿开,苏白晓又睁着眼睛看他。此时药效已经开始作,苏白晓有些犯困,但仍支着眼皮,浅色的瞳仁中泛着闪闪的光,好像在期待他做些什么。 阎修看懂了苏白晓的表情,可是他猜不透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此刻的他只想苏白晓快点睡觉,这样自己才能安心去休息,因此他也不和对方兜圈子,就直接问:“要怎样才能睡?” 苏白晓不说话,但阎修能看到对方眼睛里的光好像闪烁了一下,紧接着脸蛋上飘出两朵绯红的云,不知是因为烧了还是因为别的,又或许是两者都有。 阎修不打算去深究,他只觉得这样的苏白晓有些陌生,同时又充满了好奇,他本打算等苏白晓困了便自己睡了,可现在他就想逗逗对方,因此便说:“既然不说话,就睡吧。” 果不其然,苏白晓一听他这样说完,便有些躺不住了,他动了动唇,很不甘心的样子,想说又不敢说,最后只含含糊糊的说了什么,声音又轻又小,和蚊子声比起来都差的远呢。 可是阎修听见了,一个字没落,可他听完之后的表情却不怎么自在。 即使知道对方烧了,做事说话有违常理,可还是让他没法接受这种……嗯,类似小宝宝撒娇一样的请求,就好像残忍的蛇蝎忽然在某天对自己亲昵卖萌一样,这让阎修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即使苏白晓长得挺可爱的。阎修瞥了他一样,见对方还红着脸在等自己,原本还坚定地心忽然就动摇了。 罢了,毕竟那人自负又傲慢,等真的清醒过来,再回忆烧时做过的这些蠢事,估计会羞愧的想死,到时候自己只需看戏便好,如此看来,自己也不是很亏。 阎修终于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但依旧没有出手,只因为他没照顾过人,更没学过怎么哄人夸人。 回忆起那些少得可怜的与母亲有关的记忆,他才勉强掌握了一点技巧,于是他伸出手,动作僵硬的拍拍对方的头,说道:“睡吧,乖……” 这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虽然一点都不温柔,但对于苏白晓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他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灯也被阎修关掉,整个房间昏暗起来,但却足够温暖,窗外骤雨绵绵,狂风不断,却都与这一室隔绝,仿若两个世界。 苏白晓这一觉睡了很久,药效刚挥出来的那段时间,他一直处于一种冷热交替的状态,还冒了一层黏.腻的汗,幸好这期间有人照看,使得他的情况渐渐稳定下来。 呼吸绵长,面色好转,只是烧一直未退下来,这其实也与他的体质有关,毕竟是不祥之子,生下时便带着罪孽,因此天地不容,命薄缘寡,一丁点的病症,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或许就像世人说的那样,他本就该死,即使藏匿起来,不被人类处死,神也会对他降下责罚。 不得不说,神有时候真的很不公平,无端让人背负上了沉重的命运,无端定夺一个人的生死,被神所抛弃的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他们活着远比死了要痛苦的多,可越是这样,他们就越渴求活着,即使伤痕累累,付出惨重的代价,甚至是伤害无数人的性命,也想保求自己的性命。 可活着的到底有什么好处,或许他们也说不清楚,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本该一无所有,每活过一天,便是从神那里偷来一天,这样得到了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又何尝不让人痴迷,不叫人上瘾? 苏白晓是这样,阎修也是这样。 而这样两个同样是被神抛弃的人,也会有幸运与不幸之分,苏白晓是前者,阎修则是后者。 因为苏白晓的不幸仅代表着自己,而阎修的不幸却是整个种族的命运。 恶魔是神所创作的最完美的一件作品,他们本该是神的宠儿,因为无论那一方面比较,恶魔都能完胜天使。可在那次战争中,神无情的抛弃了他们,一个完美的种族从此走向衰亡。 他们成为了万物之耻,仅仅被驱逐是不够的,他们需要被赶尽杀绝,最终凌迟而死。 恶魔开始了逃亡,从此只能活在阴影之中,他们暂且活着,可谁也不知道下一秒自己面临着的是地狱还是囚牢,或许他们也曾羡慕过战死沙场的先祖们,至少可以光荣的死去,而不是苟且的活着。 没有尊严,没有希望,他们从不称自己为幸存者,只能算作是遗弃者,因为他们并不幸运,只是被死神遗忘了而已。 有的恶魔选择了让自己走向死亡,了解这虚无缥缈的一生;有的恶魔选择了活下去,因为他们还有舍弃不了的东西,或是对自己亲人的眷恋,或是仇恨。 阎修选择了仇恨,因为除了仇恨之外,他一无所有。 曾经有过,可是他的母亲死了,他变成孤身一人,至于未来,他不觉得自己会有。 ******* 眼皮很沉,身体也很沉,但意识已经清醒,苏白晓想睁开眼,但是却虚弱的没什么力气,也正是这时,他才感觉到自己全身都酸痛无比,嗓子干哑,眼睛酸涩,好像之前大哭了一场似的。 说到这里,他便想起了自己之前确实哭过,还哭的很伤心,至于为什么哭了,他还得努力再想想。 好像是因为噩梦。苏白晓想起来了,他睡觉时似乎做了很诡异的梦,像是入魇了一样,睡着了便醒不过来,所以他打开窗子,让冷风灌进房间以使自己清醒。 可惜后来他还是睡着了,而在这之后,苏白晓就没印象了。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睡在地板上,但是身体的触感告诉他现在正睡在柔软的床.上,难不成是自己睡着睡着跑上了床? 苏白晓想了想,觉得这不太可能,因为他只睡着睡着滚下床过。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呢?苏白晓继续回想,但是头也开始疼,太阳穴一突一突的,像被很细很细的针扎了一样,苏白晓咬着牙,借着这股疼,终于逼.迫自己睁开了眼。 依旧是那块看起来很贵的天花板,距离没有改变,说明自己确实躺在床.上,苏白晓想翻个身,但是一动全身就疼,像散架了一样,让他禁不住痛苦的呻.吟。 苏白晓不敢再乱动,却也不能永远这么躺尸下去,正是纠结怎么办时,他忽然感觉自己手心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他勉强去抓,抓住了一只手。 修长,微凉,熟悉的手。 20.020 紧握着那双手,苏白晓想起了一些画面。 记忆并不全,好像被水浸.湿.了的笔记,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字迹,但唯独那双手他不会忘掉。 因为在无尽的噩梦之中,他一直握着那双手,很温暖,像个小太阳一样,散着光和热,而这两种东西,则正是他梦境中最迫切需要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噩梦,而且还是接连不断的做,只是他知道,每当自己仅仅抓.住这双手的时候,那种噩梦所带来的恐惧感就会消除,就好像苍苍黑夜中的狼群,在火光的照耀下纷纷退散。 就好像在守护他一样。 而在梦境过后,自己好像起了烧,全身冷的抖,也是这双手在一直照顾他,苏白晓记不清其中细节,但隐约记得一些零散的画面,好像是对方喂他吃了药,还帮他换了衣服。 上一次生病被人照顾是什么时候,苏白晓已经记不太清了,他以为这辈子自己都要这样硬抗过去,却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来照顾他,即使是在这样一个虚假的世界里,他依然觉得感动不已。 只可惜自己翻不动身。苏白晓用尽了力气,也只能偏过头,不过这样也足够了,他能够看见那双手。 骨节分明,修长干净,与自己的手指交叠在一起,紧紧的,互相勾着。 苏白晓手指颤抖,心脏也跟着颤抖,他将自己的视线向上移,看到了那个趴在自己床边睡着了的少年。 黑色的头,清俊的侧脸,苏白晓只看一眼,便飞快收回视线,可他做这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心脏早就在看到阎修的那一刻就狂跳起来。 砰砰砰砰——急促的频率和苏白晓的心情一样,有点紧张,还有点害怕,过一会又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可这梦实在是太过真实,又让他又悄悄生出一种欣喜的情绪 在这短短几秒钟内,苏白晓觉得自己的心坐了一次过山车,忽上忽下,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只有急促的向前冲,而那些各式各样的心情就像是周围的风景,苏白晓试图去捕捉,可心跳的太快,他来不及看遍。 等现在清醒了,他就像刚从车上下来一样,晕头转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事实上,他一直有点害怕阎修,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的身份,还有对方诡异的举止行为,以及那种阴冷的目光,每当阎修一开口说话,苏白晓就觉得冷气直从他裤脚钻进全身上下,搞得对方话一说完,他就有种“我要取你狗命”的错乱感。 所以阎修一靠近他,他就觉得很紧张,好像老鼠遇到了猫,兔子遇到了狼,脑中警笛滴滴滴滴的响,苏白晓当然会想要离对方远点。而在这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能安全的活到了现在,全部得益于系统的设定和自己的防范。 直到他被噩梦魇住,因为淋雨而烧时,他才知道,自己能活下来,完全得益于阎修的照顾。 苏白晓心情十分复杂,因为他觉得自己好像误会了对方,虽然他举止很诡异,眼神又很吓人,还总爱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露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这样想下去,越不敢相信对方是个和善的人了啊喂! 苏白晓现在真的很纠结,仿佛遇到了世纪难题,而他上一次这么纠结的时候是为了什么来着?任务! 嘿呀,差点就把大事给忘了。苏白晓也顾不上纠结了,连忙去看任务,他本以为自己烧了之后会做些失态的事,搞不好会在阎修面前露了馅崩了人设,结果:完全没有! 真值得庆祝。苏白晓刚松了一口气,便看到任务栏上半个字没有,他有点懵了,难不成是自己搞了个什么大事情,不仅把分数扣没了,还要接受系统的级惩罚? 这还了得,他这还不如死了算了。苏白晓心中悲痛不已,虽还怀揣着侥幸心理,可他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他怕问了之后,事情真像自己想的那样,那不就悲剧了吗。 “亲爱的宿主,请不要担心,你在之前的剧情中表现极佳,已经额完成任务,我们为此奖励您三天空闲时间,因此任务栏中并没有任何数据。”系统忽然回答他。 “……”苏白晓有点反应不过来。等他沉寂了一秒,才彻底把对方的话给消化完。 “你的意思是说……我在烧的时候,已经把你之前布置的任务给做完了?”苏白晓不可置信的问。 “是的,并且额完成。”系统回复道。 “那我好棒棒啊。”苏白晓咽了咽口水,感觉还跟做梦似的。他刚刚真是被系统吓死了,就对方一开口那会,他冷汗唰的就下来了,本来都做好了迎接晴天霹雳的准备,结果对方给他放了俩礼花听听响,可真够玄幻的了。 不过管他玄幻不玄幻,任务完成了就好,苏白晓现在心里美滋滋的,刚琢磨着自己这三天该怎么放松怎么浪了,就想起一件事:系统说自己是额完成任务,那是不是说,自己在烧的时候,对阎修进行了什么泯灭人性的虐.待啊? 这……应该不会吧。苏白晓觉得自己没那么变.态,但一想到自己穿的这身体确实是个变.态,就很怕自己不由自主的变成了个变.态,可是他烧的时候晕晕乎乎的断了片,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变.态了没有啊! 这话怎么这么绕呢?苏白晓吐槽完,又转过头去看阎修,对方睡的正熟,虽眉头紧锁,显得老成,可依旧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是最贪玩的也最意气风的,可现在却一脸疲惫的趴在床边上休憩,苏白晓想起来,便觉得有些心酸,尤其是看到对方连衣服都没换,只把外套脱了放在自己身边,便猜到对方并没有休息,就这么一直照顾自己到天亮。 这么好的一个人,要是自己再虐.待他,岂不是和书中的“苏白晓”一样丧天良了吗?苏白晓觉得愧疚,即使任务完成了,他也开心不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对阎修都进行了怎样的虐.待,但一想到自己之前看见的那些藏书,就觉得心里寒,加上之前也做过那种比较过分的任务,苏白晓真怕自己对阎修做出点实质性的伤害。 不行,他必须得检查一下。 苏白晓使出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从床.上爬了起来,可面对阎修时,他又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要不……先看看脸吧。苏白晓犹豫着,最终伸出手,轻轻拨开了对方的头。 他没有看见,在自己伸出手的时,那双藏在碎下的眼睛才刚刚闭上。 21.021 经过近十年毫无人性的训练,阎修的睡眠变得非常的浅,即使睡着了也会保持警惕,外界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都会第一时间醒来,以最快的度进入警戒状态,防止危险的生。 所以在苏白晓从梦中醒来的那一瞬间,阎修就已经醒过来了,但是他没动,不为别的,只是懒得动弹而已。 因为现在的苏白晓和他就像是仓鼠和豹子,对方是个一掌就能拍死的小可怜,连放进嘴里连塞牙缝都不够,更别提什么威胁了,因此豹子只慵懒的躺在那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对方瞎折腾。 果不其然,这只小可怜见他面前的大家伙不动了,便以为自己进入了安全区域,刚开始还能谨慎一点,等后来胆子大了,竟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阎修还是没动,他就想看看这个人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苏白晓的手触碰到阎修的梢,柔顺的头在指腹打滑,痒痒的,还有点柔软,这他是第一次摸人家的头,感觉像在摸大狗狗。 只是这个大狗狗有点凶,睡醒了会咬人,苏白晓一想起这就觉得怕,有点想松手,可他又想到对方好不容易才睡着一次,自己再不检查,以后就没机会了。因此他咬咬牙,还是把对方的头拨到了一边。 那张好看的脸完全.露了出来。 眼睛紧闭,眉头紧锁,薄唇紧抿,整个人都带着一种和年龄不符的老成,但这并不能减损对方的一丝一毫,无论怎么看,都得承认他长得好。 不仅皮相好,骨相也好,现在五官还没全部.长开,都已经这么帅了,那等以后长开了得多好看?苏白晓看着他,不禁有点羡慕,倒不是因为自己长得不好看,而是因为阎修的这种长相符合他的审美追求。 其实自恋一点讲吧,他长得也挺好看的,五官属于精致的那种,大眼睛小.嘴巴,脸小骨架也小,所以穿上裙子留着长,再打扮打扮,看起来就像个洋娃娃,可他一个男的,美成洋娃娃真的好吗? 当然不好。但脸是娘胎里带来的,苏白晓也没法选择,要真能选择,他就选择阎修那一挂的,毕竟是作者的亲儿子啊,不帅才怪。 苏白晓又感慨了一番,便想把手收回,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记得自己之前好像不是来看对方脸长什么样的,是……是啥来着? 哦对了,好像是来检查一下对方的脸有没有被自己打坏的。 不小心又跑了题,苏白晓也有点尴尬,他感觉脸上有点烫,便连忙晃了晃脑袋,把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晃出脑外之后,才悄咪.咪的凑近了点,仔细检查起来。 从侧脸来看,好像没有什么巴掌印之类的,看来自己就算打了,应该也没下狠手,还好还好,苏白晓稍微松了口气,可他只看完这半张脸,万一自己打的是另一半可怎么办? 不行,他得继续检查检查。 可苏白晓刚有了这个想法,就想起对方是侧着头趴着的,另一半脸被挡住,隔得太远好像看不清楚。苏白晓凑近了一点,看见阎修侧脸贴着被褥,但是被子蓬松,他伸手把被子往下按了按,似乎就能看见一点点了。 他再按,然后再凑近,呼吸打在阎修脸上,自己并不知道,可阎修的表情已经快绷不住了。 他不知道苏白晓又了什么神经,凑得这么近来看他的脸,弄得他浑身不自在,很想把对方扔到一边,可他又不想让对方现自己在装睡。 而这边的苏白晓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越靠越近,阎修甚至能闻到苏白晓身上那种淡淡的香,混合着一点点的甜,让他想起了之前闻过的草莓的味道。 如果此时苏白晓抬头,他一定会现阎修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可是他没有。 他正专心致志的去观察对方,头贴到了阎修脸上,身体几乎钻进了对方臂弯里。 也就是这时,阎修动了,他眉头皱的比之前还紧,吓得苏白晓几乎都丢了魂,苏白晓吓了一大跳,他以为阎修会醒过来,整个人都紧张的要疯掉了,可是对方没有,他只是调整了个姿势,偏过头去继续睡觉。 真是吓死他了。苏白晓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虽然知道危机已经过去,可他还在为刚刚的事感到心悸,要是阎修真醒过来了,再看到自己这样,他都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保证人设不崩。 下次绝对不做这种事了。苏白晓一边顺气,一边去看阎修,来回瞥了好几次,每次想凑过去一点,就又想起之前的事。可 他吓也吓过了,再这么半途而废,不把事情搞清楚,他怎么可能甘心啊。 所以还是再看一下吧,自己应该不会这么倒霉。苏白晓终于没压住心中的躁动,凑过去扒拉开对方的头,看见阎修的脸上有一道红印子。 …… 完了完了惨了惨了他要死了! 苏白晓胸口突突突的,脑子乱成一片,他一边惊叹自己真下去手了,一边又骂自己怎么这么不开眼的打了阎修,又是愧疚又是害怕,手指动了好几下,也没敢去碰阎修一下。 怎么办怎么办!苏白晓急的团团转,他觉得要不自己再睡一觉,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反正他记忆也断片了…… 可是他的良心会痛啊。 唉。苏白晓叹了口气,瘪着嘴再去看阎修,忽然就觉得对方这么一个好孩子,就叫自己给糟蹋了,实在是罪孽深重,瞧这巴掌印红的,不过这脸上怎么还有一道道的痕啊?打人打不出来这种效果吧…… 等等!苏白晓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个大错误,连忙又凑上去仔细瞧了瞧,对方那半边脸确实红,但红的地方有纹路,就像……就像是睡觉压出来的一样。 再回想一下对方之前的睡姿,苏白晓彻底醒悟了,原来自己阎修这脸上的不是巴掌印,也就是说自己根本没打他。 所以他之前那些担心算什么?简直蠢爆了好吗? 苏白晓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只觉得自己有点智障,他伸手敲敲脑袋,挺疼,要不是听着声音闷闷的,他都快怀疑自己脖子上架了个空心的瓢。 不过他现在觉得,自己的这个脑袋和瓢也差不多,除了重一点,好看一点,再没有其他优点。 他要这智障的脑袋有何用啊?苏白晓气的不行,突然就很怀疑人生,就自己这种智商,真的能在这个世界里完好无损的活下去吗? 要是真能活下去,那也算是个奇迹了。苏白晓大力的吐槽完自己,心情倒是好了不少,至于自己到底在烧时对阎修做了什么,他也不想探究了。因为经过刚刚这一折腾,他又有点头晕。 苏白晓躺下,想起阎修头被自己扒拉的很乱,便翻过身,小心翼翼的帮他捋了捋头。 纤细的手在眼前晃动,晃着晃着,就晃进了阎修心里头。 22.022 苏白晓的动作很轻,像羽毛抚过,温温柔柔的,怕吵醒了对方。 可是阎修已经醒了,他在装睡,装的很像,苏白晓很自然的被他骗了过去。 这对于阎修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人类在毫无顾虑时所表现出来的那一面才是最真实的,而苏白晓也是一样,所以阎修也想通过它来窥探对方。 其实关于“苏白晓”最真实的一面,他本该是最清楚的,无非就是贪婪,妒忌,残忍,暴戾,可是自他重生之后,他并没有从苏白晓的身上,他并不因此而感到着急,因为狩猎总需要足够的耐心与等待,他潜伏着,凝视着,直到现在。 可是他并没有等来自己想要的答案。 相反他看到了与答案相对的一面,一个胆小,笨手笨脚,但意外的很温柔又有点可爱的小傻.瓜,和记忆中的那个“苏白晓”相比,简直是两个极端。 但也有重合的地方,比如在烧之前,对方清醒的时候,面对自己时也总带着几分凶巴巴的意思,而后所说的话和所做的事都和上辈子一样,但对于阎修来说,又不太一样。 不够凶,不够恶,如果让他形容,上辈子的“苏白晓”就是一只恶犬,全身上下都散着一种气势,只要见人就咬,恨不得撕烂人的皮肉。 而现在这个苏白晓则像一只小奶猫,弱里弱气,站都站不稳,叫的声音也小,他是想让自己变凶变强硬一点,可底气总是不足,明明是想和人对峙,却炸了一身毛,想像狗那样叫,张嘴却变成了喵喵喵。 即使也会伸出爪子挠人,可不痛不痒,挠完还自己最紧张,阎修就想,若是自己吓唬他一下,他估计会拔腿就跑。 看起来就好像是被人命令了一样,不做不行,做了又做不好,等命令撤了,没人看着他了,他就变成了原来那个笨笨的小猫儿,会嘴馋,会害怕,甚至会打滚缩团,露出肚皮等人家给他挠痒痒。 别说那样的苏白晓他没见过,那样的人他也没见过,甚至连那样的猫他都没见过。他活了这两辈子,见过的死人远多于活人,死人从来不会撒谎,可活人不一样,有时候做的说的和心里想的都差了十万八千里,仅凭一双眼睛所能看到的,还远远不够。 这个道理他都懂,只是乖巧可爱的东西没有人能抵挡的住,更何况阎修是第一次见到对方这样。 啧。阎修感到心烦意乱。 而这边,苏白晓已经帮他理好了头,他支起身,先看了看阎修,确定对方没有醒来的迹象,便像个贼一样往四周张望,仿佛在检查自己作案痕迹是否都处理得当。 一切都很完美,阎修肯定不会猜到自己在他睡着时都做了什么,苏白晓骄傲的想着,便准备躺下来休息。可是他没想到,就在自己刚要躺下的时候,脑子嗡嗡作响,眼前一片眩晕。 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苏白晓感觉到无比的恐慌,恍惚之间他想到了自己上一次这样,毫无征兆的晕,而后…… 苏白晓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头晕脑胀,连视线都变得模糊,他就像一个提丝木偶,灵魂被麻痹,躯体被.操控,然后毫无意识的伸出手,触碰到了阎修的眉,最后是紧闭着的双眼。 顷刻之间,天旋地转,苏白晓感觉自己被卷入汹涌洪流,被冰冷的暗流冲走,最终坠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意识开始清醒,耳边是低低的谈话声,时断时续。 “没什么事就先挂了。” 苏白晓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然后是电话的忙音。 墨色渐渐散去,他看见了一个女人,背对着自己,无助的坐在那里,轻轻地抽泣。 整个屋子都蔓延着苦涩和悲哀。可没过多久,他听见了脚步声,从很远处而来,那个女人似乎也听见了。 她立刻抹了抹眼睛,而后转过身去,苏白晓吓了一跳,想躲,却现对方根本没有在看他。 或者说是根本看不见他。 苏白晓的心暂时放下了些,他抬起头,看见那个女人朝着他身后.进来的人笑了起来。 他回过头,一个小男孩向这边走来,黑黑眸,长着一张好看的脸,却总是不爱笑。 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可依旧能看到现在的轮廓,就像是阎修的缩小版。 苏白晓看着那个小小的阎修,心脏加快了跳动。 “他回来了?”小阎修问道。 “还没有。”女人笑了笑,说:“爸爸说他最近很忙,要过段时间才会回来。” “嗯。”小阎修点点头,语气很冷淡,可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他因为这句话而感到沮丧失落。 “不过爸爸说他很爱你,还祝你生日快乐。”女人笑着摸.摸.他的头,小阎修没有躲,嘴角偷偷翘.起,应该是很开心。 可苏白晓却觉得难过,因为在那个电话里,他只听到了那个男人对这对母子的厌倦,没有关心,没有眷恋,更没有像那个女人所说的那样温暖。 她撒了谎,一个为了爱而撒的谎,女人自己承担了伤痛,却要为自己的孩子营造一个美好的幻想。 因此她温柔的笑笑,说道:“妈妈做了很多菜,还为你买了蛋糕,一会我们一起许愿,好不好?” “嗯。”小阎修点点头,眼睛都闪闪光。 苏白晓跟着他们走到了餐桌旁,满满一大桌子的菜,中间放着一个精致的蛋糕,插着六根蜡烛,还未点燃。 三张椅子,三套餐具,可是房间里只有两个人。 小阎修坐下,眼神晦暗不明,女人只是笑,试图用笑容来掩饰内心的酸涩,她坐在他身旁,替他把蜡烛点燃。 苏白晓想了想,也在那张空闲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要开始许愿了呢。”女人将等灯关,对小阎修说道。 小阎修立刻点头,很乖巧,还有些期待的模样。 苏白晓看着,心里空落落的,因为他长这么大,都没像这样许过愿望。 小时候只住在外婆家,对方不懂这些洋玩意,他也不好意思张口,等外婆过世了,自己一个人住着,每次过生日都冷冷清清,还不如不过的好。 可是等亲眼看见别人许愿时,他又觉得羡慕,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之中,他的羡慕好像沾了水的海绵,不断的膨.胀,不断地变大,填满了他的心脏。 如果只许一次,会不会实现他的愿望? 许愿吧,反正又没有人知道。只许一次,就许一次…… 这些声音在他耳边回荡,苏白晓终究是没有忍住,和对方一样闭上眼睛,去许愿。 他记得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而且每次只能许一个,否则就会不灵验,因此他默默的想着,要想一个最好的愿望。 可他的愿望好多,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选择。苏白晓偷偷睁开眼睛,看见对方也没有许完,稍微放心了一点。 他又想了想,最终许愿道:希望以后能平安快乐的度过每一天。 没什么远大的理想,但对于苏白晓来说,这种人人口中最简单的东西,却是他一直渴.望却又追求不到的。 愿望许完了,对方站起身,苏白晓便和他一起凑到蜡烛面前,吹灭了烛火。 希望愿望可以成真。 23.023 房间彻底暗了下来,任何事物都归于黑暗,谁也看不清楚谁,谁也不用再戴着面具。 在这样短暂的一段时间,苏白晓看到了那个年轻的女人满眼泪光,也看打了那个年幼的孩子甚是落寞。 而当灯亮起来的那一刻,女人擦干了眼泪,小阎修收起了表情,两人相视一笑,谁也没有打破那个美好的假象。 苏白晓感觉自己鼻子酸。他揉了揉脸,又晃了晃脑袋,努力将各种情绪甩开,才敢回过头去看他们。 女人将蛋糕切开,将其中一份递给小阎修,又留下一份给自己,最后剩余的那部分并没有放回原处,而是放在了空座位面前。 正是苏白晓的面前。 即使知道这不是给自己的,可心还是会颤动,因为被人惦记的感觉真的很好,他也想体验一次。 所以他就偷偷的当做是在惦记自己,只是这样就好,有这种感觉就好。 苏白晓看着那块蛋糕,禁不住想。 “他最近不是不会回来了吗?”小阎修忽然问道。 苏白晓偏过头,看见小阎修面无表情的盯着蛋糕,他好像并没有很在意这件事,只是随口一提而已。 可这样的随口一提,却是让那个女人感到局促,她足足愣了好久,才终于说道:“他会回来的,先吃吧。” 一场无言的晚餐。 苏白晓看着自己面前这块蛋糕,心情莫名的伤感,他不想再看这种让人心酸的画面,便起身离开。 而当他转过身的那一刻,这里的景象忽然消散,一道影子从阴影中浮现,他驻足了片刻,视线在那对母子身上停留,最终跟随在了苏白晓身后。 零星的碎片幻化出了一个房间。 苏白晓走上前来,门大开着,里面传来痛苦的呻.吟,还夹杂着微弱的呼吸声,那是一个孩子最无力的求救。 他快步走过去,看见了那个小阎修正倚在床前,面色苍白,冷汗直冒,十二声钟响,他的背后猛地现出一双黑色翅膀,双翼张扬,好像两道锋利的刀,深深的插在他脊骨之上。 很痛,小阎修几乎要痛的昏厥过去,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大滴大滴的汗水流淌,看的苏白晓一下子慌了。 他伸手,却直接穿透了过去。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幻境之中,幻境里的人看不见自己,自己也触碰不到对方,自己好像一只虚无缥缈的灵魂,只能充当看客,不能插手其中。 他退了回去,又冲出房门,在走廊之中寻找,终于看到了那个年轻女人的身影。 女人也听到了声音,她一脸焦急,急匆匆的跑到小阎修的卧室,苏白晓则来到了他们的身后。 女人将小小的阎修抱在怀里,对方见到自己的母亲终于回来,才安心下来,昏迷了过去。 她再一次流下眼泪。 苏白晓感到难过,即使他知道对方不会有事,可他依旧没有离开,只是站在这里,看了他们一夜 而他身后,一直有一个昏暗的影子,他动了动手指,让时间忽然加,周围的一切开始了诡异的变化,钟表的指针飞快转动,闭合的花.苞灿然绽开,窗外夜幕褪尽,日头冉冉升起,随着一声鸡鸣,天亮了。 苏白晓恍惚了一下,再看那小阎修时,现他背后的双翼已经消失不见,脸色也好了很多,此刻正在他母亲的怀里沉沉的睡去。 他走出了房间,又遇见了一扇门,门紧闭着,他打不开,迟疑之间,他感觉身后有一股力,将自己推了进去。 苏白晓穿过了门,回头张望,却什么都查找不到,他猜测是幻境的作用,便没有再想。 这是另外一间卧室,朴素,整洁,阳台上摆满了花草,女主人坐在一旁,温柔的抚摸着小阎修的头,问道:“妈妈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小阎修点点头,眼神闪烁,想了想,才问道:“我会死吗?” “当然不会。”女人惊异,她似乎没想到对方会这样问,便说:“恶魔的寿命都是无尽的,可以活很久很久,不会轻易死掉的。” “那……”小阎修犹豫了一下,看到对方鼓励的目光,才说:“那爸爸知道我们是恶魔吗?” 女人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明显淡了不少,因为对方的一句话,直接揭露了她心中最担忧的那一块伤疤。 “爸爸他……不知道我们是恶魔的。”她犹豫着说完,又低声对他道:“不要告诉爸爸。” “为什么?”小阎修皱着眉,说:“是不是被爸爸知道了,他就会不要我们了?” “不,不会的。”女人一下子慌了,她连忙摇头,可对方却依依不饶的问她:“那为什么不让爸爸知道?” 她说不出话来。 谈话陷入了僵局,彼此沉默着,被无尽的忧虑所笼罩。 苏白晓看着他们,忽然又想到了那个电话,以及那一串串的忙音。 或许那时候…… 他心中一惊,连忙偏过头去,小阎修的眸子幽深又晦暗。 ……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可有些时候,对于某些事情,即使知道了真.相,也要装作不知道的模样,因为这样才能避免更多的人受伤,小阎修从那一刻起就知道了这个道理。 他小心翼翼的去拉女人的袖子,说道:“妈妈是怕吓着爸爸,所以才不想让他知道,对不对?” “嗯。”女人点点头,眼眶已经泛红,尤其是看到对方这个样子,便觉得心疼,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猜到了这一切,可他为不说破,自己便也要将这个假象维持下去。 因此她抬起头,勉强扯出笑容,牵住对方的手说:“对,我们家阎修说的很对,爸爸是个胆小鬼,还没见过恶魔,我们这样会吓着他……所以我们不要告诉他了,好吗?” “不会告诉他的。”小阎修答应道。 …… 苏白晓走出了房间,心情依旧低沉,他在屋子里漫无目的的游荡,穿过一扇又一扇门,看见了不同的幻象,每一个幻象之中都会看见那个小小的阎修,对方永远都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忧。 可他却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情,那是一种悲伤的,沉重的,甚至是让人觉得阴郁的情绪,好像连绵的阴雨天,永远没有放晴的迹象。 苏白晓不停的游荡,直到后来,他感到累了,便随意穿过一扇门,找个地方休息。 这次他又来到了小阎修的卧室,对方睡的正熟,有时候双翼会无意识的露出来,苏白晓便凑过来去看。 他总是对阎修的小时候感到好奇,尤其是对这双黑色的羽翼,他以前只在游戏里见过,现在看见了实体,总觉得炫酷非常,因此他蹲在地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去戳戳对方的翅膀,然而每次戳下都会透过去,这让他有点遗憾。 苏白晓翻了个身,翻到小阎修的床.上,他去看看对方的眉眼,觉得对方还是小时候更可爱一点,不会什么时候都皱眉头。 他看了一会,觉得无聊,便对着小阎修吹起,可他没想到自己这样一吹,竟然能吹动对方的头。苏白晓感到开心,便凑过去用力吹吹,他玩的不亦乐乎。 而在他背后的阴影处,又一次浮现出了那道影子,他动了动手,时间飞流转,小阎修睁开了眼睛。 苏白晓只得讪讪收手。 24.024 这段时间里,苏白晓总是跟在小阎修身后。 他现对方平时看着很冷漠,但小时候特好玩,不会一直沉着脸,还会做出很多有趣的反应。 比如现在,小阎修正坐在椅子上看书,苏白晓便飘到他身边去,他先鼓了一口气,再朝对方的耳朵边吹去,小阎修就会警惕的回过头,捂着耳朵找自己。 而这个时候,苏白晓就会凑到他另一边耳朵上,再小小吹一下,小阎修就又转向这边,再胡乱抓上一把,当然什么也没抓到。 他猜那应该是某个闲的冒泡的幽灵,总是来骚扰自己,可他又抓不到,只好便把书拿起来,继续读下去。 “无聊。” 小阎修嘟囔了句,看样子有点羞恼。 是挺无聊,苏白晓点点头,表示赞同,可是自己要是什么也不做就更无聊,毕竟这里除了小阎修,就没人能感受的到他的存在,苏白晓寂寞啊,只能去找对方玩。 苏白晓围着对方转了好几圈,又轻轻的吹了一下对方头,小阎修坐在那里不动,可是靠近自己那边的眉毛却挑了一下。 诶嘿,原来是装的这么淡定。苏白晓一下子来了兴致,在小阎修身边左吹吹右吹吹,吹得自己几乎要断气,小阎修也不搭理他。 “啪。”书被扔到了桌子上,小阎修转过身,直勾勾的盯着他,苏白晓立刻收了手,有点怕怕。 他悄悄的往旁边挪了一下,再挪一下,小阎修却一直盯着他原来的地方去看,苏白晓松了口气,还以为对方现了他。 小阎修盯了一会,也不罢休,他站起身来,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仔细探查,苏白晓不敢待着不动,只好跟在他身后。 可等他走到门前时,苏白晓感觉自己被什么推了一下,再一看,才现自己已经进入了另外一个幻境。 苏白晓皱起眉来,因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莫名其妙的推到别的地方去了。每次自己想要逗弄小阎修时,他都会被某种力推开,要不就是时间过得飞快,让他跟不上节奏。 苏白晓对此感到很疑惑,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总是在捣乱,所以就要来阻止他? 如果仔细想想,还真有这种可能,毕竟自己现在应该是进入了阎修的回忆之中,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回忆属于过去的事,它不可逆转,更不可被.干预,因此每当自己做这些事时,就会有力来阻止他。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可当苏白晓看见小阎修坐在一边时,他就又忍不住凑了过去。 只是这次他怎么吹气,对方都不搭理他了。 苏白晓突然泄气,仿佛一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现在连小阎修都不搭理自己了,他感觉好无聊啊。 唉。他叹了口气,蹲在小阎修身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戳对方脊梁,好像在抱怨对方不搭理他一样。 为什么不搭理他呢,难道是因为生气了吗?苏白晓想赔礼道歉,可对方又听不见,想了又想,也想不到好的办法,最后只能缩成一朵蘑菇,跟着小阎修一起呆。 呆的时间总是很短暂,因为客厅里的争吵声将其打断。 刚开始声音很小,苏白晓并没有注意,直到后来他听到了女人低低的哽咽声,还有和电话中声音相重合的男人的怒斥,他才意识到事态的不对,再回头看小阎修,对方早已捂住了耳朵,紧紧的趴在桌子上。 他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一时之间心酸无比,想出去看看,可又看到小阎修这么无助,不忍走开,可他在这里又起不到任何作用,因为自己触碰不到对方。 或许光陪着也挺好的,苏白晓这样想,却听见清脆的脚步声传来,噔噔噔噔,是高跟鞋踩着地面的声音。 门开了,苏白晓猛地回头,却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脸上化着浓艳的妆,手里攥着一把水果刀。 苏白晓慌了,他连忙去看小阎修,对方却依旧趴在桌上不起来,他急的不行,手拍在他肩上,却丝毫触碰不到,眼看着那女人越靠越近,苏白晓只能狠狠的对他吹气。 小阎修依旧没有动,那个女人嘴角一弯,拿起刀子刺向了他。 苏白晓的心凉了。 可他看见了小阎修背后突然浮现的巨大双翼,以及那个女人失心疯般的尖叫。 客厅里的两人也冲了进来,男人看到阎修背后的双翼,愤怒无比,先是甩给阎修母亲一个耳光,再想对她施展拳脚。 “你该死。”小阎修对那个陌生女人说完,又向那个男人走来,或者是说,他的父亲走来。 “我……该……死……”女人似乎被他蛊惑了,将刀子朝向自己,想要扎进自己的胸膛。 男人喝了一声,冲过来,一把将小阎修推开,然后去拦那个女人。混乱的争执间,男人失手,将刀推至了女人脖颈。 鲜血四溅。 溅了男人一身一脸。 他慌了,甚至没来得及去探对方的呼吸,就将刀强塞到了母亲手里,他是想出去叫人,然后再对人说:这对母子是恶魔,他们杀人了。 “他也该死。”小阎修咬着牙,想从地上爬起来,可在他动手之前,他的母亲用花瓶砸晕了男人。 苏白晓看的心跟着一沉,然后又松了下来,他从没想过自己会看见这样可耻的人,简直是渣滓,即使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他依旧会恨不得对方去死。 如果他不死,接下来会死的就是这对可怜的母子。 “你先走,剩下的妈妈来解决。”女人说道。 可是小阎修不肯走,无论怎么劝他也不走,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现在走了,就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快走!”女人将刀比向自己,对他说:“妈妈和爸爸结过契,只有妈妈死了他才会死,快走吧,妈妈爱你。” 小阎修还不肯走,可看到女人脖颈深深的血痕,他终于点点头,推门跑了出去。 幻境开始坍塌。苏白晓看不见任何东西,唯独女人的声音还在耳边。 “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把心交给他们,不要让别人现你的身份,还有,恶魔不是罪人,你也不要成为罪人。” “要好好活下去。” 声音戛然而止,小阎修终于没有忍住,再一次回头,周围燃起熊熊大火,将所有的一切都埋葬在火海。 恶魔生于火焰之中,亦消亡于火焰之中,灼烫的火星飞溅,滚滚热浪喷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悲哀,小阎修眼眶通红,没有流泪,只攥紧了拳头,在灼灼火光中驻足好久。无尽的悲伤和哀痛从他心底挣脱而出,最终弥散在空气中,也飘荡进苏白晓的心底。 苏白晓站在他的身后,忽然感觉心很痛,胸口像撕裂了一般难受,对方的情感全部涌入他心里,让他崩溃到绝望。 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浸湿了满地火光,他蜷缩在地上,就在自己难受的快要死过去,再也撑不住时,有一双手,轻轻攀住他的肩膀,再覆在他的双眼之上,阻隔了灼烫的火光。 25.025 苏白晓一下子止住了眼泪,可还是将泪水沾了那人满手。 啧。那人在心中暗暗嫌弃,却没有放手,毕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他也算勉强习惯了一点。 可苏白晓很不习惯,他怕的不得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双手到底是人的还是鬼的,还是什么幽灵亡魂的。 而他这辈子最害怕的就是鬼鬼神神的东西,光是想想都觉得毛,更别提是碰上了。所以他吓得连腿都开始软,若不是他倚在那人怀里,他真的会直接晕过去, 可他身后的那位不知道,他只看见苏白晓在害怕自己,怕的都有点抖,这让他心中十分不爽。 他稍微将手松开了些,那种悲伤的情绪又一次侵袭了苏白晓,眼看着对方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他才终于把手重新覆盖到他眼睛上。 苏白晓这次连.抖都不敢了,因为他知道,这位站在身后帮他捂住眼睛的……幽灵?姑且叫做幽灵吧,他应该是个好幽灵。 虽然脾气有点不太好,会吓唬自己,但最起码他愿意保护自己,能捂住他的眼睛让他看不见那些悲伤的东西,这对于苏白晓来说,已经是非常好的人了。 因此他老老实实待在对方怀里,一动也不动,像棵蔫了吧唧的小豆苗。 周围的画面急转换,最初的熊熊大火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杂乱无章的幻境,从阎修的六岁起,一直到他被人推下熔炉的那刻为止。 阴暗,沉重,像一块黑色的布,直接笼罩在人心上,而后当记忆与幻境融合,厚重的布就变成了坚硬的铁,在血与汗的沾染下带上斑斑锈迹,它们会毫不留情的压在人身上,压的人们喘不过气,马上就会窒息死去。 但那仅限于弱小的人类,而对于早已经历过这一切的恶魔来说,不过是个业障罢了。 托苏白晓的福,让他第一次进入了自己回忆之中,也就是在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对方绝对不是什么人假扮的,因为这个能力,只有“苏白晓”才拥有的能力。 只可惜对方进入的是自己的回忆,在这里的幻象,只能由他一个人操控。 那些陈旧的,几乎要被光阴冲刷掉的记忆,也是阎修最不愿想起也又最舍不得丢弃的记忆,在这些叠加的幻境中,充满了无尽的恨意,滔滔不绝绵绵不休,像低到极致的气压,几乎会逼疯所有人。 他本想让苏白晓也体验一下的,那样对方或许会疯掉,会被恨意侵蚀,最后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永远都不能从幻境苏醒不过来,也就永远都经受着这样的折磨。 就好像上辈子的自己一样。 阎修一直期待着这一天,从上辈子被对方冷眼相待时便这样想着,他等啊等,终于等到现在,他以为自己一定会这样做的。 可当他看到苏白晓被幻境侵蚀,痛苦的几乎要崩溃时,他竟然伸出了手,把对方护住。 就像条件反射一样,没经过大脑,身体就先一步动作,等他反应过来时,才现自己已经做了件这么荒唐的事情。 真是见了鬼,他现在该松手才对,可阎修没能做到,甚至在他看到对方瑟缩的模样时,他还会冒出幸好自己护住了他的念头。 他疯了。而且疯了不止一天两天了,自重生之后他就开始不正常,阎修越想不通自己。 他低下头,去看缩在自己怀里的小豆苗,哭花了脸,又瘦又胆小,如果遇到了可怕的情况,对方一定会第一个逃跑,因为苏白晓是一只猫,猫都是这样,忘恩负义,还只顾着自己。 所以当他看到那个女人向幻境中的自己逼近时,他也以为苏白晓会跑,或者再恶劣一点,会在一旁得意的笑,可事情的展却出乎他的想象,对方竟然急的跟什么似的,想要叫醒自己。 碰不到听不到便在那里使劲吹气?真是个傻.瓜。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是在救他吗?还是担心他死了?可他不是最希望自己死掉的吗?阎修现自己一点都看不透对方,还有之前对方做的很多很多事情,都让他觉得很奇怪。 果然很像一只猫,只不过在阎修印象中的“苏白晓”是一只傲慢的贵族猫,会咬人,会挠人,无论是玩闹还是怎样,都会下最狠的手,可他又不会一口咬死自己的战利品,而是不住的折磨,撕咬摔扯,吊着最后一口气,永远不让他对方脱离苦海,直到玩腻了,才恹恹的丢掉,让对方在死亡边缘挣扎徘徊,最终血流干了,泪流尽了,才含恨而亡。 而在那个幻境之中的苏白晓是一只流浪猫,孤独又茫然,却安于现状,他不咬人却有点粘人,但不至于烦人,看起来有点呆呆的,可当他露出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时,自己总会忍不住去可怜他。 可他们是同一只猫,阎修曾被那只猫撕咬折磨的遍体鳞伤。 所以他想,对方现在想要救自己,大概也只因为是还没玩腻自己而已。 即使他心中也曾想过对方或许只是单纯的想要救自己,也曾想过对方是只可爱又不挠人的猫,可他不敢,他怕自己一旦想了,就会掉入陷阱。 一个名为温暖和关爱的陷阱之中。 他太缺少这两种东西了,也太渴求这两种东西了,只是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奢望,不是他不相信自己,而是他不相信命运会宽待自己。 他从来没受到过命运的眷顾,即使曾享受过短暂的温柔,也很快被黑暗所剥夺,每一次都以为是自己绝处逢生,可生还下来之后又是重重险阻,阎修一直觉得,像自己这样的人,应该是被神所抛弃的。 而被神所抛弃的人,又怎么可能捕捉到温暖的光呢?与他相伴的大概只有黑夜和寒风了。 所以他从未对任何事抱有过期望,因为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而后再跌入无尽的绝望之中,仿若深陷泥淖,越是挣扎,就越沉底渊底。 可是现在,那束光又在自己面前照耀,勾的他心尖烫,连带着燃烧了胸膛,火焰顺着血管传遍全身,让他的血液开始沸腾,最后散出苦涩的味道,就像他的人生一样。 因为他处在这阴冷的黑夜中太久太久。 真的,真的很想去触碰一下。 或许自己也能捕捉到一束光,即使是虚幻,但至少在他的一片黑暗中照亮过。 所以,只触碰一次吧。 慢慢的,试探着,小心翼翼的,如果稍有消失的迹象,他就退开一点,那样便不会经历绝望了。 26.026 苏白晓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晌午。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只是室内依旧昏暗,厚重的窗帘遮挡住唯一的光线,总会让人误以为是夜晚。 苏白晓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现自己头晕脑胀的厉害,身体也酸痛难忍,只要一回想起.点什么就难受的不行,正好他看天还没亮,便又合上眼,准备再睡一会。 因此他翻了个身,把被子抱在怀里,蜷缩成一个团,舒舒服服的模样。 可他刚闭眼没多久,就又醒了过来,因为他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还有一股凉飕飕的风在吹。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让苏白晓又想起了刚穿越到这里来时的恐惧,他悄悄的把眼睛睁开一点点,看见了眼前的那个人时,又立刻给闭上。 而后悄悄的把腿收回,又悄悄的端正了睡姿。 可这对于苏白晓来说是“翘翘的”,对于阎修来说实在是太显眼了。 只是阎修没什么动作,就当没看见一样,该盯着对方,还是要盯着的。 苏白晓感到压力山大,他穿来这里之后,最怕的人就是阎修,最怕的事就是阎修闲着没事就盯着自己,那种阴森森的感觉,他简直受够了! 按理说他该抗议的,可一想到自己要和对方说话,苏白晓就不敢了,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还是继续睡觉吧,或许等他睡着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感觉不到了。 可是……可是他有点想上厕所了。 刚开始还只是有点想,到后来是非常想,苏白晓恨不得从床.上跳下来直奔厕所,可是……可是他眼前还有个大活人盯着自己呢。 要不忍忍?那也不行啊,万一对方一直盯着自己怎么办,他岂不是一直上不了厕所了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白晓现事实还真就是这样。 啊啊啊啊怎么办,这人怎么一直这样,是不是有毛病啊!苏白晓现在根本躺不住了,而且他还不敢动,他怕他动了,就憋不住了。 上一次这样还是上小学呢,谁能想到在这么多年后,自己还能再遇到一次。苏白晓简直要疯了,喵的,管不了这么多了,不就是个阎修吗,他能吃了自己不成? 因此他睁开了眼,正好看见了阎修那张俊脸正离自己不到一拳的距离。 苏白晓脑子当场当机,还有点缺氧,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灵魂离体的状态,差点没绷住就那啥了出来。 而阎修见他醒了,也没有挪开视线。 苏白晓一下子就不好了,他都没想过对方盯人能盯得这么理直气壮明目张胆,再加上他刚刚被吓了一跳,苏白晓直接一股火上头,毛都炸了起来。 可是在作之前,阎修先伸出了手,放在他额头前。 苏白晓一愣,有点反应不过来阎修这是什么操作,因此他毛只炸了一半,就呆在那莫名其妙的回看对方。直到阎修将手收回,又对他说:“不烧了。” “?”苏白晓脑袋上冒出个大大的问号。 阎修看着他这样,便说:“您前天晚上烧了。” 苏白晓顿了一下,才想起来之前生的事,只是那段记忆太乱了,乱到他一想起来,就会陷入回忆中失神好久。 他记得自己进入了阎修的回忆,但不知是何原因,在那里他看到了阎修的小时候,亲眼目睹了对方的家破人亡,还接受了对方所有的悲痛,苏白晓一回想起来,仍觉得胸口很痛。 可就在那时候,有人出来捂住了他的眼睛,在之后生了什么他就已经记不清了,或许是自己昏迷了过去,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无论如何,自己都逃过了那一劫。可苏白晓一直想不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 看不见脸,也听不见声音,只有一双手,还虚幻缥缈。而且自己为什么会进入阎修的回忆,为什么会看到他的小时候,苏白晓有太多太多的疑惑,爆炸式的充斥在脑海之中,他…… “……晓晓?”苏白晓听见有人在叫他。 苏白晓抬起头,看阎修已经退到了一旁,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像棵挺拔的白杨树,黑衣黑,和粉红色的背景墙格格不入。 像个煞星,一点都没有小时候可爱。 不过想起之前对方悲惨的童年,苏白晓又觉得可怜,而且在自己烧时,阎修还照顾自己了,还有刚刚,还关心自己烧退没退掉,这样一想,对方应该是个好人呢。 可苏白晓哪里知道,阎修探他烧退没退掉,只是怕够了他烧时黏黏糊糊的模样,那样太缠人了,他有点受不了。 空气安静了好久,苏白晓憋的好辛苦,他在那里躺不住了,连看了阎修好几眼,而对方却什么反应都没有,不知怎么回事,苏白晓就觉得对方像在策划什么坏事似的。 可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苏白晓最后一次终于鼓起了勇气,可是一张嘴,他就现自己嗓子哑了。 “……”苏白晓痛苦无比,他觉得自己话也不要说了,还是先从床.上爬起来吧。 可是他刚这样做,就见阎修转过身,为他倒了一杯水。 苏白晓:…… “请慢用。”对方十分恭敬的说道, 苏白晓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这人……故意的吧!!! 他神色复杂的看向阎修,对方却又说:“要我喂您吗?” 苏白晓的眼神变为惶恐,他想说不用,可是嗓子真是干的说不出话来,眼看着阎修就要把水递到自己面前,他心里一横,就夺过来自己喝了一口。 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只喝了一口,就紧紧皱了下眉头。 看样子真是憋惨了,阎修挑了挑眉,又禁不住困惑,这人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是因为怕他吗?可是为什么怕他? 想不通。还有点烦躁。 不是因为想不通而烦躁,是因为苏白晓怕他而烦躁。 阎修皱起了眉。 苏白晓刚把杯子放下,就看见阎修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他打了个哆嗦,眼睛没敢瞅着他,只是说:“我要出去,你不许跟着。” 说着把杯子塞进阎修手中,一咬牙,直接从床.上跳下,转身就走。 像兔子一样溜走了。 还顺便把门也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阎修,以及无处宣泄的烦闷感。 他端起水杯,杯口雾气氤氲,只留下一个浅浅的水印。 啧。 27.027 此刻, 苏白晓站在门外,有点不知所措。 他向右看,是长的没有尽头的走廊, 再向左看,依旧是长的没有尽头的走廊,苏白晓这才现,自己住的这地方好像还挺大的哈。 岂止是大, 简直大的吓人,苏白晓感觉自己站在这里, 就像迷路了的蚂蚁, 光左右看看, 他都犯晕。 虽然他知道自己穿过来的身份是皇子, 啊不, 是公主,可从穿越过来到现在, 他就一次屋子也没出去过, 更没有体验过“公主”的待遇,当然了, 穿裙子留长头住公主房不算。 不仅如此,苏白晓现自己周围就没几个人,余亦珊可能是因为忙吧还是因为怎样,只看过自己一次, 而阎修倒是一直在他身边, 可那人冷着一张脸, 苏白晓怕都怕的不行,哪里能感受到自己是作为“公主”被他人服侍的优越感。 倒是在穿过来之后,饿了很久,吓了很久,现在连想上个厕所,都得纠结很久。 这哪是“公主”该体验的生活啊,简直就像个被压迫的小可怜过得苦日子啊。 所以苏白晓根本没想起来自己的身份这么尊贵,时间一久,他都忘了自己是住在一个大的古堡里的。 虽然很有格调,可苏白晓就是俗人一个,他喜欢明亮一点的,不喜欢这种设计的像闹鬼监狱,还大的像旅游景点的,因为这耽误他上厕所啊! 所谓人被逼急了的时候总会爆出无限的潜力,这点同样适用于苏白晓,他看着这些个房间,终于咬了咬牙…… 敲了系统。 咳,让他把这里全走个遍这种事,苏白晓才不做呢,这房间这么大,他挨个打开看一眼,怎么说也得半个多小时吧,可苏白晓他现在很急啊,他觉得自己可能连五分钟都坚持不了。 幸好他聪明。苏白晓不要脸的想完,才问:“系统系统,厕所在哪?” “向右走,第三个房间便是。”系统答道。 苏白晓松了口气,飞快冲了进去。 …… 等都解决完了,苏白晓去洗手时,才觉得这里的装修真是奢华,金的银的镶着,看着就好贵,而且他一直以为金色是个很俗气的颜色,可到了这里才现并不是这样,反正他看完了之后,就觉得这里修的跟宫殿似的。 不仅好看,还好大,刚刚他在里面溜达了一圈,才终于敢确定自己确实穿到了个皇族身上。 不过他没命享受,毕竟他是穿来的,只是过客而已,不过苏白晓也不是很介意,他一边洗漱一边想,怪不得原来的“苏白晓”那么嫉恨阎修,看来是他怕对方抢走了自己的一切,毕竟光是个皇子就住这么好的地方,那他以后继承了皇位,肯定住的更好。 那得有多好呢,该不会直接住在金山里了吧。苏白晓半开玩笑的想着,心里却不是很向往。 或许是人和人的性格不一样,也可能是他没见过更好的,所以苏白晓觉得这里也还不错,当然了,如果让他选择,他还是想回到原来的世界,虽然没有这里条件好,也没有人伺候他,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心累。 苏白晓低头,看了眼那个印着小草莓的可爱口杯,以及杯中放着的粉红色的牙刷,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真的真的很想现在就回去了。 也不知道余亦珊是怎么想的,就算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没必要细致到把所有的东西都买的这么粉.嫩嫩吧,而且自己要是年龄小一点也就算了,可这身体都十五岁了,早就进入青春期了,还这么□□,真不怕把自己儿子培养出其他诡异的爱好吗? 而最惨的不是原主,是自己,他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得用这种很可爱很软萌的东西,心里十分羞耻了好吗。 苏白晓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屈服了,反正周围也没人,他就当无事生过吧。 可羞耻感依旧存在,苏白晓没办法,只好低着头不去想这些,他刷完牙,准备漱口,在接水的同时,不小心瞥了一眼镜子。 然后他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苏白晓差点没被呛死。 “咳咳咳……咳咳……”苏白晓扶着洗手台,咳得肺叶都快吐出来了,才感觉能好受一点,只是他刚刚不小心把牙膏吞下去了,现在满嘴都是薄荷味。 可苏白晓在意的不是这个,他在意的是刚刚自己在镜子里看到的那个画面。 也就一晃而过,但那白色实在是让人浮想联翩,苏白晓冷静了一下,再用凉水洗了把脸,才敢抬起头去再看一眼。 他看的很慢,先看到了白色的裙子,再看到了及腰的珀金色长,等他看到脸时,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人不就是自己吗? 喵的,他差点忘了,自己这次穿越穿成了个女装大佬来着。 所以他是把自己当成鬼,自己吓唬自己了吗?苏白晓一想到这,就觉得尴尬无比,想他自己活了这么大,怕鬼就算了,现在竟然被自己吓到了,也是很丢人了。 不过把事情弄清楚之后,他倒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害怕了,就是心脏还跳的有点快,大概是被刚刚那强力一击弄得没缓过来。 苏白晓顺了顺气,又对着镜子看了一会,才想到了一个问题,他自己自己刚穿过来时身上是一件粉裙子,这回怎么就变成白裙子呢? 苏白晓努力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这好像是自己烧时阎修给他换的。 虽然很感谢,只是这衣服…… 苏白晓一脸绝望的看着镜子,自己穿了一件非常非常可爱的白裙子,可爱到什么程度呢,当然是那种夸张的程度了啊,蓬蓬袖荷叶边,围上几圈小蕾丝,扎上几个蝴蝶结,丝带飘逸,整个人像个可爱的小仙女一样呢! 去他的小仙女! 苏白晓一点都不想当小仙女,他是男的啊男的啊,穿成这样真的好吗,而且他衣柜里不应该有很多样子普通的吗,为什么要选这一件?嗯,这领口怎么回事,松松垮垮的,好奇怪啊。 他把衣服的领口往上拽了拽,一直拽到自己下巴那儿,可等他手一松,领子又掉了下来。就像个被皮筋绑上了的塑料袋,封口太大,稍微一动,就左右乱晃。 而且不仅如此,苏白晓现他只要一低头,这领子就前开口,而当他往后拽时,就露出一大块后背,这衣服是怎么设计的,有毒? 他对着镜子研究了好久,也没研究出来个正常穿法,到后来被逼急了,就干脆不管了,等他回房间去再换一件。只要不碰到阎修,就什么都好说。 苏白晓想着,便走过去开门,结果门一开,他就就看见了阎修站在门外。 苏白晓:…… 阎修见他来了,便抬头去看苏白晓,可苏白晓没什么反应,沉默片刻之后,就又把门关了上。 阎修:…… 搞什么?他皱起了眉。 而门的另一边,苏白晓已经处在一种恍恍惚惚的状态了,他刚刚说什么来着,只要不看见阎修,就什么都好。可他开门之后看到了谁?是阎修啊。瞧他这张破乌鸦嘴,唉。 而且碰见了就碰见了,可他当时偏偏脑子一抽,直接就把门关上了,若说关门其实也蛮正常的,可关键是他把自己给关屋里去了,这操作实在是太烂了,苏白晓自己都没眼看了。 他现在就想,要是阎修不走,他怎么办,就在这里待着吗?那样的话对方会以为自己是傻.子吧。 还别说,苏白晓算了现了,只要自己一遇到阎修,他的智商就会直线下降,每一次都这样,从来没有意外。 或许是因为他俩相克?那克也是克自己,苏白晓开始胡思乱想,可想了一会就停了下来,因为他也知道,自己总待在这里面,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至于其他的方法,苏白晓也不是没想过,比如他和阎修互相熬啊,看谁熬的时间长啊。可这种比赛,苏白晓已经和阎修进行过一次了,要不是对方放水,他就得惨败。 所以啊,他还是先出去吧。 至于出去了之后的对策,他已经想好了,大不了自己就假装什么也没生,什么也没看见,再表现的高冷一点,不搭理阎修,等他一直撑到回了房间,就万事大吉了。 苏白晓想到这,便鼓起了勇气去把门一推开,他看见阎修还站在一侧,身姿挺拔,脸上表情不是很好。 而在看见自己之后,他眼睛略亮了一点,视线移到自己脸上,用那双黑色的瞳孔盯着自己。 只盯一眼,就又收回去,苏白晓被他盯的莫名其妙,想转身就走,又觉得做不到,最后只能装作很厌恶对方的样子,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苏白晓刚说了半句,阎修就抬眼看他,两人目光相对,苏白晓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苏表情白晓总觉得阎修这会的有点阴沉,看自己时眉头总是皱着,看起来有点不耐烦,还有点狠厉的味道。 可是自己他做了什么让阎修感到不爽的事了吗?应该没有吧。苏白晓的不停的琢磨着,也不敢和他不敢和阎修对视,只目视前方,手指紧握着,想松开,又僵硬的没法动弹。 …… 又变成这样了,是被自己吓着了吗?阎修看着苏白晓的手,忽然很想去触碰一下,他想看看那到底是怎样的触感,是凉的还是暖的,是僵的还是软的……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因此他只是说:“大人让我一直跟随在您身边。” 苏白晓刚刚走了神,再回想起阎修说什么大人之类的话,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他连忙收起心思,左右看了两眼,才问:“我母后来了?” “……”阎修没说话,只是神色复杂的看向苏白晓,那眼神,似乎是在看一个小傻.子。 苏白晓被他一看,也有点懵,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起来还很无辜。 阎修觉得对方可能是真傻,便只好把话给苏白晓解释了一遍:“大人并没有过来,她只是叮嘱过我,要一直跟随在你身边。” “啊……”苏白晓被他这样一说,才算明白了过来,就怪他刚刚走神,要不然哪里会闹这么大的笑话,他现在脸脸红的不行,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苏白晓现在不仅找不到地洞,还被阎修堵在门口,颇有兴趣的打量。 “您的脸怎么这样红?”对方还问他道。 苏白晓真是要窘迫死了,他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说什么话,最后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要你管。” 阎修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暗光,他本以为对方会说上一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管我?”这样的话,可是苏白晓没有,他憋了这么久,最后竟只说出了一句小学生吵架的话,也太…… 阎修不知道怎么形容,不过他看着苏白晓的脸,觉得对方说这话倒还挺符合他的。 他打量了一下苏白晓,对方脸蛋红红,脖颈也红红,整个人就像个水晶蒸饺,通透的皮里包着粉红色的馅。 如果自己再逗弄他一下,他又会有怎样的变化呢?阎修勾了勾唇角,接着苏白晓的话回答道:“大人吩咐过,若是她不在的时候,都是由我来负责您的起居,您之前烧了,我是在担心您。” 阎修的这番话刚好戳到了苏白晓的软肋。 “……我”他犹豫了一下,眼神闪躲,最终才说:“我没烧,我只是热的。” 可现在是秋天,刚下过雨,屋内已经有些寒凉。 苏白晓感觉自己的脸要挂不住了,可他这话已经说出去了,哪还有收回去的道理,他清了清嗓,又拽了拽衣领,装作很热的样子,硬着头皮问阎修:“你不觉得很热吗?” 他这样一拽,刚好把衣领拽的很大,露出瘦弱的肩膀和纤细的脖颈,阎修这才现,苏白晓连衣服都没穿好。 不知怎么的,他心里烦躁起来,只看了他一眼,便想:这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笨,连衣服都穿不好。 他走上前,将手从苏白晓前面伸到后颈。 苏白晓一下子就懵了。 他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感觉对方的领口蹭到了自己的皮肤,刮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苏白晓缩了缩脖子,又刚好碰到了对方的手,有点凉,还有点奇怪,接着心脏像遭受到了攻击,开始在他胸膛里乱撞。 扑通,扑通…… 苏白晓觉得自己大概是害怕吧,可又不完全是害怕,有好多种情绪混合在一起,搅啊搅,最后搅得他他大脑乱成了一锅粥。 他受不了了,想伸手去推开对方,可是阎修一低头,说:“别动。” 他就真没敢动。 阎修又凑近了些,终于看到了领子后面的暗扣,他本该很快就能系好,可苏白晓的头很是碍事,缠在扣子上解不下来。 真麻烦。他按着苏白晓的后脑勺,往自己肩上靠了靠,再帮他他头撩起来,也就是这个动作,拽掉了苏白晓好几根头。 对方哼唧了一声,像小奶猫一样的有气无力的感觉,阎修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暗嘲对方娇气,却还是放缓了动作。 把头解下来之后,扣子很快就扣了上,阎修的手松开,吁出一口浊气。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有些热,就连手心也沁了一层细汗,当苏白晓靠在他身上时,那种感觉尤为明显。 “你不觉得很热吗?”苏白晓的那句话回荡在耳边,让阎修感到很奇怪,难道热也会传染,从苏白晓身上传到了自己身上吗? 阎修垂眸,看着苏白晓,对方还倚在自己肩上,他想叫对方起来,可开口之前,他的视线却赚到了对方脖颈之间。 本是白.皙通透的肌肤,却红了一片。 像鲜嫩可口的草莓,饱满香甜,即使隔的很远,也能闻到那种甜美的味道。 阎修不着痕迹的移开眼,可那种香甜却无法消散。 想靠近一点,又想远离一点,阎修现自己矛盾的很,在这种情况下,他无法做出判断。 最后他还是伸出手,放在苏白晓额间,将他轻轻推开。 没有之前那么热了,但肩上还残存着一点温度,阎修下意识的掸了掸肩,又觉得有些遗憾。 苏白晓仰着头,脸红,眼神迷茫,还带着一层雾,很乖,很软,又很无害。 阎修再一次看向了他。 苏白晓眨了眨眼睛,雾气弥散了开来,他觉得自己刚刚就像灵魂离体了似的,有点懵,现在终于回魂了,可还是需要一定的缓和时间。 也正是这时,阎修又一次抬手,苏白晓仰着头,愣了两秒,才稍微矮身躲了躲。 阎修并没有碰到他,两人互相盯着看了一眼,总觉得气氛很微妙。 糟了。苏白晓暗叫不好,他这个身份的人,不该做出这样的动作,而是该腰板挺直,一个眼刀横扫过去,再铿锵有力的质问。 而阎修拧着眉,不爽苏白晓会躲,从自己重生开始,这人就不断的躲着他,可在幻境之中,对方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像块粘糕,总黏在自己身后,做着各种各样的小动作,毫无畏惧之意,就算被自己扯开,也还要继续黏上去捣乱。 难道是欺软怕硬吗?阎修想,那么他也试一试,看看对方到底会怎么反应。 两人心底都已经计量好了,并同时出手。 “你干什……”苏白晓站直了,想质问对方,可就在这时,阎修的手已经放在了他头顶上。 苏白晓后半句话憋在肚子里,死活没说出来,阎修却一点都不介意,替他把翘.起的头捋了捋。 苏白晓睁大了眼睛,一脸想躲又不敢躲的样子,连耳朵都缩到了后边。 “你……” “要用餐吗?”阎修还是快他一步,或者说他根本不介意谁比谁快,因为自己不介意干扰。 苏白晓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可一听阎修的话,他就不争气的饿了。 他之前烧了很久,还消耗了那么多体力,如果再不补充点能量,苏白晓估计自己待会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自己直接答应对方,是不是不太好? 确实不太好,毕竟他是一个傲慢且爱刁难男主的“小公主”,所以现在,他得装出点样子来。 因此苏白晓只是偏过头,哼了一声,再没说别的话。 可他心里却祈求上天保佑,让阎修稍微开点窍,不,应该是让阎修少点坏心眼,能可怜可怜自己,给他做点吃的。 上天并没有接收到苏白晓的祈祷,可阎修却看出来了他心中想的什么。 不过他并没有按照苏白晓的想法去做,因为他就喜欢看苏白晓那副紧张的不得了的小模样。 那……”阎修故意没有把话说完,他眼睛盯着对方,不出所料的,苏白晓在听了自己的话之后,耳朵都向自己这边竖了过来,可他偏偏要装作不在乎。 如果自己真说不,他会不会后悔的哭了?一想到对方眼泪汪汪的样子,阎修就觉得头疼,他实在不擅长对付那样的苏白晓,便道:“我去为您备餐。” 苏白晓耳朵抖了抖,心满意足的放了下来,只是脸上依旧不屑,对阎修说:“送到我房间来。” “是。”阎修莞尔,转身离开。 苏白晓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整个人累到虚脱,差点就要瘫在地板上。 不过他还是很顽强的没四脚着地爬回去,而是扶着墙走回房间,先把门关上,再大咧咧的躺在床.上,趁着这段空闲的时间,准备做下一步计划。 苏白晓记得系统曾和他说过,因为自己上个任务表现的非常出色,属于额完成任务,所以奖励自己三天休息的时间,在这段期间里系统不会布给他任何任务,只要保持人设不崩,就完全不存在扣分的危险。只可惜自己睡觉睡过去了一天,就只剩下两天好日子了。 不过两天也挺好,苏白晓想了想,觉得自己在这段时间除了必要的事情之外,最好都待在房间里,再把门反锁上,那么阎修进不来,自己就不用再顾虑什么人设崩坏了。 珍爱生命,远离阎修。苏白晓还为自己编了个小口号,他现在心里美滋滋的,在床.上乱滚,滚了两下也不见衣服松开,他又开始感慨对方的手还挺巧。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苏白晓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可他大概是用力过猛,头有点晕。 苏白晓连忙扶住额头,可依旧晕的厉害,一阵恍惚过后,他看见阎修正坐在自己面前,舀了一勺粥,向他递来。 可等苏白晓张开了嘴,却现自己眼前什么都没有。 苏白晓吓了一跳,满房间去看,却根本没看见阎修的身影,敲门声还在继续,他才确定,自己刚才所看到的只是幻觉而已。 可直觉告诉他,这次的幻觉绝对不简单。 门又敲了两下,苏白晓勉强支起身来,他慢吞吞的挪到门口,把门打开,却只留了一条小.缝。 阎修站在门外,手里端着托盘,苏白晓只瞥了一眼,就看到了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粥。 怎么会……苏白晓的心一下子凉了大半。 “您怎么了?”阎修看出了他的不对劲,连忙忙问道。 苏白晓也不回答他,因为他心里乱的很,一方面是没想到自己会把幻象和现实重合,一方面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便只把餐盘接过来,对阎修说:“你可以走了。” 阎修皱着眉,并没有走,也没用将手松开,他觉得这情况很不对,明明之前苏白晓还活蹦乱跳的,怎么仅过了一会就虚弱的不行,而且他看了一眼,觉得对方应该是头晕,这让他想起了上次进入幻境时,对方就是先头晕,最后陷入昏迷的。 难不成是他又看到了什么? 阎修还在想着,苏白晓却有些支撑不住,他将餐盘往自己身边一夺,却不曾想阎修手里还攥着,两边一晃,那碗粥就顺着斜度倾倒,等阎修再看见时,早已经来不及了。 粥全部翻到在了苏白晓手上,又烫又痛,像把盐洒在伤口上一样。 阎修连忙用袖子帮他擦去,又拉着他用凉水冲洗,苏白晓全程没吭出一声,只是眼眶有点红。 他就是觉得好委屈,明明自己是想避免这次幻象的,可却弄巧成拙,把手给烫了。 怎么就这么倒霉。苏白晓都想哭了,可又不好意思哭,毕竟还有人在,所以他把眼泪憋在眼眶里,愣是没掉出来一滴。 还挺坚强?阎修在给他上药,闲着没事就抬头看一眼,对方一会委屈的不得了,一会又郁闷的不得了,眼看着好几次都要哭出来了,结果他又给憋住了,怎么说,还是有点厉害。 上好药之后,阎修又给他拿纱布缠了两圈,苏白晓抬手看了看,都看不出来自己这是手还是猪蹄了。 而且还是右手。苏白晓一想到这,就觉得悲愤,他现在莫名其妙成了个半残,不仅吃饭吃不了,就连做其他的事都得阎修代劳了。 这算什么啊。苏白晓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当初没看到那个幻象,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惨了?不过那样的话,自己还是会被阎修喂饭吗?苏白晓一边想着,一边哀伤,没过一会,就见阎修又端了新的粥过来。 又来?还是算了吧。苏白晓感到一阵恐慌。 “这次不烫了。”阎修说完,为苏白晓舀了一勺,却没怎么冒热气,应该不会再造成事故了。 不过苏白晓好久没被人喂饭了,总觉得十分别扭,迈不过去那个坎,眼睛一会瞅瞅那粥,一会瞅瞅阎修,直到阎修瞪他一眼,他才勉强张开了嘴。 只是没想到这粥竟然很好喝,苏白晓再看向阎修时,就有点崇拜的意思了。 阎修倒是不讨厌苏白晓这样看着自己,反而还觉得心情挺不错。不得不说,苏白晓吃东西时总是很开心,眼睛弯弯着,像一对月牙,那种淡淡的琥珀色,总有一种很透彻清亮的感觉,好像光看着他的眼睛,就能看到他心底想的是什么一样。 可阎修看久了,苏白晓就有些不自在了,可他嘴巴里还咽着东西,总也不得空去讲话,便只好低低着头,把脸往下移了移。 阎修这回终于不再看他眼睛,而是将视线移到了苏白晓嘴巴上,喂了一会,他就现这勺子有些大,对方一次吞咽不下,每次都会张大了嘴巴把勺子全含进去,只是这样一来,就显得他脸颊鼓鼓的,尤其是吃东西的时候,两边腮帮子一起鼓,还有点可爱。 可是阎修才不会承认苏白晓可爱,他只是觉得有趣罢了,不过仔细想想,喂饭明明是个很无聊的事,可为什么到了这人身上,他竟觉得有趣了呢? 大概是因为乖?阎修想着,便把勺子向上倾斜一下,这样苏白晓就不用把勺子全部都吞进嘴里了。 只可惜苏白晓食量不大,吃了半碗就觉得有点饱了,可他看阎修一直喂他,就没好意思拒绝,直到后来,他实在是吃不动了,才哼唧了两下,意思自己吃饱了。 阎修收了手,也没说什么,可苏白晓总觉得对方眼睛里总带着一种还没过瘾的感觉,不过这怎么可能呢,喂人吃饭这种活,不嫌累就不错了,才不会有人觉得好玩吧。 苏白晓想着,便见阎修凑了过来,手指在他鼻尖上轻轻一擦,便收了回来。 “……”苏白晓眨了眨眼睛,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阎修被他这样看着,也有点愣。 两人互相对视了几秒,苏白晓才算彻底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这本来没什么的,可当他看着阎修的手指时,脑子就忍不住嗡的一声,然后整个人都像要炸了似的红了脸。 只有阎修面无表情,他低着头,把碗筷收拾了,转过身去,再回想起对方那脸红的模样,终于还是弯了嘴角。 28.028 苏白晓还处在一种神游状态中, 脸红红的,表情呆呆的,可眼睛却总是不由自主的跟随着阎修的身影转动。 他不知道阎修在做什么, 只知道对方背对着自己,所以看不见阎修的脸,不过这样也好,要是看见了的话, 他就又想起对方刚刚的动作了。 那种事情做起来真的太奇怪了,苏白晓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但总之每次想起都会脸红心跳, 然后再莫名的心虚, 以至于连阎修的背影都不敢看, 看了就觉得脸烫。 可是他为什么这样啊? 不就是擦了擦鼻子吗?又不是擦掉了一块肉。可即使他晓这样想了, 却依旧觉得这事有些亲近过头了吧。 苏白晓不太习惯和别人亲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包括上一次, 阎修擦了他嘴角, 就被他甩了个巴掌,虽然有被系统蛊惑的成分在里面, 可苏白晓当时确实是羞愤的,愤怒大于羞耻,所以他才出了手。 可这次却不太一样,他刚开始是没反应过来, 等后来对上阎修视线, 便觉得羞赧, 而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很排斥对方,更没有觉得愤怒,就是……就是…… 哎,不想了不想了,想多了反而烦恼,而且做这事的人又不是自己,是阎修,对方都不觉得尴尬,他在这里脸红什么劲。 苏白晓拍了拍脸,想把这件事从自己的脑海中驱逐出去,正好他从旁边摸.到了本书,便翻开看了两眼。其实书的内容他根本没兴趣,他只是想通过看书来转移注意力。 可看着看着,他就又开始神游,游着游着,眼睛就又转到对方身上。 毕竟阎修一直在他周围晃,存在感实在是太强,苏白晓不自觉就被对方吸引,还自己不知道。 阎修倒是知道。 他一边感受着苏白晓的目光,一边忙着手头的事情,等他回过头时,又看了眼苏白晓,对方捧着本厚重的书,在触及到自己目光之后,才现被自己抓包。 阎修挑眉,苏白晓立刻低头,又捧着书去看,他应该是想糊弄过去,可阎修偏偏就不。 因为他现,苏白晓只要一和自己独处,就会显得非常局促,然后十分想让自己出去,若是不能,便会变得凶巴巴的。 那时候的对方像什么呢?大概像一只小奶猫,从来都缩在自己的小窝里面,困了就打个哈气,累了就伸个懒腰,本来是舒服又惬意的,可每当自己进来时,他都会警惕起来,竖着耳朵瞪圆了眼,坚守在自己的小窝门口,生怕自己闯进来一步。 当然了,如果真的闯进来了,小猫就开始紧张了,他呜喵呜喵的叫,炸着毛,露出一副“我凶”的模样,不住的在自己身边乱晃,有时候逼急了,就开始挠自己的裤脚,用那排小牙研磨撕咬,可是完全没有威慑力。 就这样还想吓跑自己? 阎修在心底摇摇头,准备再去逗一逗对方。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会怎样。 他这样想着,便用那双墨色的眸子一直看向苏白晓,没过一会,对方就沉不住气了。 “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苏白晓仰起头,皱着眉问道。 “在为您打扫房间。”阎修回答他,语气很是恭敬。 他越是这样,苏白晓就越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实在不擅长去当一个坏人,可只要阎修还在这房间里,他就没办法和对方和平共处,毕竟按照设定来讲,自己是很厌恶对方的,甚至到了那种一看见阎修就想来狠狠羞辱他的地步。 所以还是在这一步就截止吧,这样对谁都好。 他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便“哼”了一声,装作很厌烦对方的模样,说道:“真碍眼。” 潜台词就是:你快走。 可阎修却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只垂下了眼,没有任何动作。 可把苏白晓急的够呛,他把书往旁边一摔,故意摔成很大的声响,增加了自己的底气之后,才说:“说你碍眼你没听见吗?” 他誓,这真的是自己所能想到的最伤人的一句话了,而这次阎修也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抬起头,苏白晓便立刻做好准备,他已经猜到对方会怎样了,要不就是愤恨不已,直接摔东西走人,要不就是十分隐忍,压低了声音说一声“是”。 可实际上阎修却说:“要洗澡吗?” “……???”苏白晓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阎修却弯了弯嘴角,一副很温和的模样,对他说:“如果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去准备热水了。” …… 苏白晓沉默了好久,才好不容易把这段话消化完,他没想到自己真的没听错,阎修确实在问自己要不要洗澡,可是,可是自己刚刚不还很恶劣的对待他了吗,他都不生气吗,真的不生气还是装的不生气啊? 这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搞得苏白晓都想跑过去问问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了,可等他再看阎修的脸时,就知道对方说的确实是真的。 苏白晓的表情变得很微妙。他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 可是光凭着他的智商,根本就猜不透这阴谋是什么啊。 所以他感觉心慌慌,有点想拒绝对方。 可是阎修人精一个,一眼就看出来苏白晓什么心思,于是没等苏白晓开口,便说:“您前几天生了病,一直没有洗澡,所以……” 所以必须洗,别想逃。 苏白晓读懂了他的潜台词,心中纠结无比,其实讲道理,阎修说的一点没错,而他自己也确实想洗个澡,可是他手烫伤了,现在还裹着纱布,什么事都做不了,比残疾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也不是说不能洗,就是困难无比,如果不想这么困难,大概就需要别人来代劳。苏白晓想起之前自己吃饭,就是由阎修代劳的,那洗澡…… 让阎修帮他洗澡这种事,苏白晓真是想都不敢想,而且他觉得对方脾气再好,也不会做到这一步,毕竟太别扭了,别说是阎修,就光是自己想一想,就觉得头要炸。 苏白晓在这边纠结着,阎修却觉得十分有趣,他知道对方在躲着自己,那他便偏偏不如对方所愿,虽然帮人洗澡这种事他没做过,不过要是苏白晓的话,他也不介意做一次试试。 他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便再一次催促了对方,苏白晓左右为难,终于还是哼唧了一声,让他赶快滚去准备热水。 “是。”阎修满意的答应道。 等阎修走了之后,苏白晓就开始坐立不安,他开始担心待会洗澡怎么办,自己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吗?会不会这一下午时间全泡在浴.室里出不来了啊。 越想担忧越多,这段时间这段时间对于他来说简直煎熬,稍微听到半点声音都想跑出去看看,他希望阎修越慢越好,最后永远不要过来,可事实证明,人们越是不期待某件事的到来,那么这件事就会来的越快。 脚步声传来,敌人还有三秒钟到达现场,苏白晓在床.上挣扎了一会,终于还是出了门。 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刚开门时,阎修就看到了这样的苏白晓,随后他看见对方偷偷的握了握拳头,大概是给自己鼓了鼓劲,才抬起头,一脸的视死如归。 这是去洗澡还是去刑场?阎修挑挑眉,把对方像牵小狗一样牵到了浴.室门口。 苏白晓想进去,可是被阎修拉住,他刚困惑对方要做什么,就见对方的手伸过来,在给他解扣子。 ……苏白晓没动,因为他手残,没有阎修他真解不开。 可解完之后,阎修的手还没有停,他大概很尽职,还想要帮苏白晓把衣服脱了。 “你……”苏白晓愣了一秒,连忙把衣服拽住,眼睛都没敢看对方,就匆匆跑进了浴.室里头。 勉强把衣服脱了下来,又泡进了浴缸里,苏白晓本以为自己的霉运终于要结束了,可他泡了没多久,就现自己好像有一头很长很长的长。 这要怎么洗啊…… 苏白晓看着就愁。 可总有人会在他愁的时候给予帮助。比如现在,阎修敲了门,走了进来。 只是浴.室雾气弥漫,他走的很近了,都没看到苏白晓在哪里。 “咳。”苏白晓尴尬的咳了一声,弱弱的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坐标:他全身都缩在泡泡下面,只剩下一个小脑袋露在外面。 阎修见到这一幕,觉得心情十分复杂,最后对苏白晓说道:“靠过来点。” 苏白晓慢慢慢慢的挪过来了一点。 “站起来。”阎修又说。 苏白晓不干了,他死死缩在泡泡下面,坚决道:“就这样洗。” 这样怎么洗?阎修皱眉,想把苏白晓从水里捞出来,可他一靠近,对方就有点想跑的意思。 “啧。”阎修狠狠地皱了一下眉。 苏白晓颤了颤,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不出所料,阎修盯了他好久之后,就开始脱衣服。 苏白晓:…… 啊啊啊这个人怎么回事啊!他要回家他不要洗澡了啊啊啊啊救命啊! 29.029 如果此刻要让苏白晓来形容一下他的心情的话, 那应该就是:震惊!惶恐!还是后面跟着一百个感叹号的那种,这真的一点都不夸张,苏白晓敢对天誓, 当他看见阎修脱衣服的那一刻时,他的心脏都快从胸膛中跳出来了。 他多么希望对方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啊,可是看看阎修的表情,他就知道对方是准备真枪实弹的来一了。 啊啊啊啊这人是个变.态吧!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脱衣服啊! 阎修还在解扣子, 眼睛注视着他,手指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苏白晓几乎要崩溃了, 心脏砰咚砰咚的跳, 像是磕了药之后在玩蹦迪一样。 尤其是看到对方修长的手指在扣子上滑动, 解开了一颗, 又向下移到了那一颗时,苏白晓便觉得头晕目眩, 整个人的精神都开始恍惚起来。 如果可以, 他真的很想从水里站出来,再一把抓.住阎修的手, 深切的对他说:兄弟,不要再脱了,什么事都可以商量的,不要一言不合就脱.光啊! 只是苏白晓这样想了, 却没有这样做, 因为如果他真的站起来并说了, 他觉得自己也离死差不远了,人设崩塌,分数扣光,整个人走.光,光想一想就觉得很刺激了。 可他要是不说,阎修也脱.光光了,岂不也很刺激? 所以到底怎么办啊啊啊!苏白晓抓狂,再一抬头,刚好看见阎修已经把外套的扣子全解了开。 苏白晓:…… 然后他看见:阎修把外套脱了下来,阎修把外套放在一边,阎修解开了衬衫领口的扣子,阎修…… 苏白晓吓得闭上了眼。 可虽然他什么都看不见,可却什么都能听见,苏白晓听到了衣料摩挲的声音,一阵一阵的,他他他他都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出这样不堪入耳的声音啊! 苏白晓很想报警了,可是来不及了,因为阎修已经过来了。 苏白晓心一凉,把眼睛闭的更紧。 他感觉到阎修的手放在了他的头上,手指划过梢,缠缠绕绕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靠过来一点,再躺下。”阎修对他说道。 往哪里靠?在哪里躺?为什么要这样做?苏白晓正是迟疑不决时,阎修却在旁边啧了一下。 苏白晓一听这声音,就乖乖的答应了下来,只是他现在两眼摸黑,半点方向都辨别不了,因此他只能凭着感觉往后靠,可是水底太滑,一个不小心,他就要滑倒。 “啊——”苏白晓短促的惊叫了一声,阎修便想伸手去拽住他,只可惜苏白晓泡在水里,肌肤滑不留手,阎修抓了一下,根本没有抓.住他。 而对方原本就是蜷缩着坐在水里,姿势大概和球差不多,这样一摔,手脚根本来不及伸出来,就咕咚一下,很坚决的沉进了水里。 浴缸的水根本不深,所以不会有什么危险,阎修倒是不担心,就是觉得苏白晓这样有点惨不忍睹。不过他也算道德的了,并没有让苏白晓喝上几口水,就单手把他从水底给捞了出来。 苏白晓不住的咳嗽,身上水淋淋的不说,还全是泡沫,他这次是真的睁不开眼睛了,不过也老实了不少,俨然从一只炸毛喵变成了一只落汤喵。 而且还是盯着一脑袋泡沫的落汤喵。 真是…… 阎修抽了抽嘴角,却没着急着给对方处理,先是好好欣赏了一下对方蠢萌的模样,才给他把脸上的泡泡都洗干净。 洗完之后苏白晓还低着头,一动都不敢动。 阎修也不介意,只是说:“睁开眼试试。” 苏白晓哪里敢不从,立刻照做,只是他还眼睛还有点酸涩,看东西也雾蒙蒙的,很不舒服,搞得他很想伸手揉一揉。 只是他刚抬起头,就被阎修拍掉了爪子,苏白晓愣了一秒,才想起他自己手上也全是泡沫,要真揉进眼睛里了,他估计会辣哭了。 “感觉怎么样?”阎修问他。 苏白晓憋着嘴巴,没敢出声,阎修就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让他抬头给自己看一下。 眼睛周围红红的,都还睁不太开眼睛,看样子是刚刚进了点泡沫,才会变成这样。 阎修没办法,又给他洗了一下,再让他抬头看自己,说:“眨一下眼睛。” 苏白晓照做,越眨水汽越多,只是视线清晰了不少,比之前好多了。 “能看见我吗?”阎修问道。 苏白晓又努力眨了眨眼睛,终于看清了阎修的脸,他这才点点头,向对方汇报。 意外的乖巧。阎修想着,便伸手帮他把耳朵边上挂着的泡泡擦掉。 苏白晓耳朵抖了抖,一是觉得痒,二是觉得别扭,毕竟自己才刚在阎修面前出完窘,脸上没什么光彩,所以他不好意思总盯着对方脸看,便把视线往下收。 刚开始他没觉得什么,可过了一秒,他才反应过来,这个人……这个人怎么还穿着衣服? 他竟然穿着衣服?! 苏白晓感觉世界玄幻了,他明明看见阎修把外套脱了之后,又去解开里面的衬衫扣子,之后他虽然闭上了眼睛,可是却听见了悉悉索索的声音,那声音明明就是衣料摩擦的声音嘛,怎么可能听错啊。 啊呸,听错了才好呢,他才不希望阎修裸.着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那得多那啥啊,所以他刚刚那话的意思只有震惊,绝对没有可惜啊遗憾啊之类的情绪,嗯,对! 可是还是觉得好不可思议啊。苏白晓再看阎修好几眼,越看脸越红,最后他不得不承认,当初确实是自己想太多了。 因为阎修虽然还穿着衣服,但也只穿了一件衬衫,当初自己看见他解了扣子,现在看来他也只是解开了领子和袖口的那几颗而已,领结松开了些,袖子挽了上去,大概只是为了方便活动才这样做的。 所以……好尴尬啊。 苏白晓咬了咬嘴巴,脸也涨的通红,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瞅,因为他现在是一看到阎修,就想起自己刚刚那一系列脑补……哎。 他都不知道说自己什么好了,不过事情已经生了,他尴尬也没用,只希望阎修不知道他想的什么,这样他就不至于那么丢人了。 可苏白晓哪知道啊,对方从一开始进来时就看出他心里的想法了,只是没表露出来罢了。 不过阎修这样做可不是因为好心,只是觉得有趣,他就没想过这人看起来呆兮兮的,一到这方面想的还挺多,想的多也就算了,还总是把心里想的都露在脸上。都这样了,阎修再不逗弄他一下,都对不起苏白晓这堪比黑洞的想象。 只是没想到,他只是略微表现一下,苏白晓就立刻敏感的不行,不仅把眼睛给闭上了,还不小心摔进了水里,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还想再继续逗逗他。 阎修嘴角翘了翘,再看向苏白晓,说道:“如果您好了的话,我帮您洗头吧。” “哦。”苏白晓应完,便把脑袋压的很低很低,生怕再和阎修对上视线。阎修看着他这样,只笑而不语,想来是早就有了治对方的办法。 苏白晓这次很听话,大概是因为吃亏吃怕了,所以阎修说什么,他便做什么,最后把脑袋枕在浴缸旁,仰着小.脸,乖巧的等着阎修给他洗头。 阎修去端来一盆温水,走到苏白晓身旁,正看见对方睁着那双大眼睛四处乱瞧,可一看见自己来了之后,就立刻闭上眼睛,把手叠放在胸前,又调整了姿势,闷声闷气道:“开始吧。” 表情颇为壮烈,好像放在案板上的食材,任自己烹调一样。 只是……阎修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番苏白晓,看见了对方纤细的腰身和圆润的肩膀,才将视线重新转移到他叠放在胸前的双手上。 他挑了挑眉,不知是出于何种想法,竟想伸手去把对方的胳膊拿开。 只是刚一碰上,苏白晓就炸了毛。 “干什么!”他几乎瞪大了眼睛在质问自己。 阎修见他这样敏感,连嘴角都忍不住往上.翘,苏白晓越警惕,可他偏偏却说:“您最好能扶一下浴缸,不然容易滑倒。” 当然了,苏白晓已经滑倒过一次了,阎修觉得,对方应该不会再想被自己捞第二次了吧。 30.030 苏白晓睁大了眼去看阎修, 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羞愤欲死的状态,他怀疑对方在捉弄自己,不然怎么会总提那一茬, 还总是紧逼着自己。 可是阎修不言语,还一张扑克脸摆在那里,好像真的只是在提醒苏白晓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更没有意识到自己戳到了对方的痛处。 看起来很无辜,很正经。 可以的, 论演技, 阎修说第二, 没人敢说第一。 不过阎修故意露出了一些破绽, 他就是想让苏白晓一边相信, 一边又忍不住怀疑,纠结来纠结去, 最终却纠结不出来结果的表情。 那时候的苏白晓总会瘪着嘴, 还会皱着眉,有时候纠结久了, 还会鼓一鼓腮帮子,他的脸本来就软,这样一来,让人很容易联想到香香甜甜的奶油包, 也是这样鼓鼓的, 看起来很可口的样子。 可他明明一点都不喜欢吃那种甜腻腻的食物, 又为什么会感觉到可口呢? 阎修百思不得其解。他其实没有什么偏好,所有的东西进到脾胃不过是为了补充所需的能量,可偏偏就很厌恶那些精致的甜点,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觉得那东西实在脆弱,稍微碰一下就会碎掉,这样的东西需要精心的保护,要小心翼翼的存放,不能磕着也不能碰着,精贵的过头了,让他莫名的反感。 而在他眼中,苏白晓就是那样,全身上下都充满了甜腻的味道,而且脆弱,不经吓,还会一惊一乍,完全符合他所有厌恶的点,可是…… 可是他每次看到苏白晓时,都会忍不住去看上几眼,再凑近,靠近,会想要去看对方的眼睛,会想要对方惊慌失措,会想把他圈在一个角落,会想要逗弄他,会想要看对方所有的表情,还有…… ………… …… 阎修收起了思绪,没有再继续想下去,他不太喜欢深入的去探究自己,那样没有任何意义,倒不如去探究苏白晓,这会让他产生乐趣。 或许这是一种恶趣味,阎修也愿意承认,但那又有什么关系,没人会在意他是否怀揣着恶意,也没人知道他最终会怎样做,因为他别人的眼中,他不过是按照命令执行任务而已。 可是他眼前的苏白晓竟开始为自己所做的事纠结不已,甚至沉浸在思考中无法自拔,可是就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值得纠结这么久吗?真的是完全没有必要。 哪怕是现在抬起头来,看自己一眼,都会现自己是在逗弄他而已,可是这小傻.瓜也太死板了,想事情的时候就是想事情,半点心都分不开。 真是呆笨呆笨的,连神仙都救不了。 可这人怎么就忽然变成了这样?阎修实在是想不通了,他继续看着苏白晓,见对方呼出一口浊气,小脑袋无精打采的垂着,最终咬咬牙,再抬起头,他便知道,对方还是落入了自己的圈套。 意料之中,不过还是很满意,阎修的眼睛亮了亮,依旧端着张扑克脸看苏白晓。 对方皱着一张小.脸,十分不情愿的躺回了远处,再用手扶住了边缘,委屈的不得了。好像自己能吃了他,或者是能把他怎么样了似的。 阎修继续看着他,没动。 苏白晓被他搞急了,便瞪着他说道:“你快点!” 说完便闭上了眼睛,还闭得紧紧的,或是还在生自己气的,或者是不愿意看到自己,或是有些羞耻,不过都没关系,反正闭的又不是阎修的眼睛,他该看到了什么,还是能看到。 只不过…… 阎修看了一眼之前被对方挡住的地方,也有些困惑,他本来还以为对方与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所以才遮遮掩掩十分别扭,可现在看来……不都差不多吗? 清清瘦瘦,但不是那种皮包骨的瘦,只是骨架小了些,形体纤细,该有肉的地方还是有点肉的,加上他肌肤白.皙光滑,在水光的浸泡下,竟透出淡淡的莹润之感。 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完全没有吃过苦头,全身上下连半点伤痕都没有,这倒是与自己完全不同。 自阎修六岁那年成为孤儿起,便被人送进了那座囚牢里,与三十多个年龄相近命运相似的孩子在一起,每人只分得一块干粮一口水,却要坚持一个月之久,起初所有人都是硬.挺,可到了后来,饥饿迫使他们失去了人性,开始了厮杀抢夺,处于被动的孩子会被欺凌。 他们都说恶魔是最残忍的,可谁曾想过,在生命受到迫害时,最先按捺不住的,却是自诩为仁慈的人类。 真是可笑。 阎修身上的伤痕也是从那时开始,便再也没有断过,不过索性他活了下来,也只有他活了下来,在你死我亡的争斗中,没有什么所谓的善意和谦让,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在那之后,他被送入了更秘密的地方,每日都经受着非人式的训练,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甚至连痛苦的呻.吟都不会有人听到,直到自己十六岁,被余亦珊接到了这里。 除了能看见太阳之外,阎修似乎感受不到这里与之前的地方又有何不同,死了还是活着,似乎都只是时间问题。 倒是这辈子开始变得不太一样了。阎修低着头,手指穿.插在苏白晓的梢之间,看见对方眉目舒缓开来,看起来安静又温顺。 这是神在怜悯他吗?还是依旧在和他开玩笑,让他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让他以为自己拥有了什么,而后却又全部失去掉。 可那又怎样?既然已经送到他手里了,那他便收着,日后就算要全部收回去,他也会牢牢抓.住,宁愿被他亲手毁掉,都不会轻易再交出去。 至于苏白晓…… 他眼中划过一丝暗光,如果有一天让自己现他是装的,那么他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 阎修最后一次帮苏白晓的头用清水洗净,便扶着他坐起来,苏白晓又像之前一样,重新缩回水里面,不过这次他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阎修的眼神。 很吓人,像要吃人一样,而且这人简直和制冷机没两样,全身散着凉气,还不耗电,真环保。 苏白晓在心里吐槽完,就听阎修说道:“要我继续服侍您洗澡吗?” “不用。”苏白晓拒绝他之后,又怕阎修说点什么让他动摇的事,便说:“你出去。” 又赶他走?阎修不爽,直接就表现在了脸上,苏白晓小脑袋一缩,手先扶到了边缘,准备接下来有什么突状况,就赶快往后退一退。 这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了,竟然警惕成这样。阎修拧着眉,想了想,决定先给对方喘口气的时间,再说:“那您注意安全,泡久了对身体不好。” 苏白晓心里说好好好,他本来也不打算再泡了。 而后阎修又说:“浴袍我为您放在那边,如果您不方便的话,也可以随时来叫我,我就在外面。” 谁要你帮忙穿衣服啊!苏白晓瞪了他一样,阎修的神情倒比之前好了不少,他终于没再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苏白晓松了口气。他现每次阎修走出去,他都会松一口气,毕竟和对方相处时,精神总是紧绷着,就这么一小段时间,他就感觉自己好像打了一场仗似的,特别累。 待会回去了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吧。他心中默默打算着,便从浴缸里爬起来,简单冲洗一下,再磨磨蹭蹭的给自己穿衣服。 虽然单手很不方便,但苏白晓依旧是凭着坚强的意志品质把一切都做好了,他强行给自己灌了鸡汤,告诉自己一切都会顺利的,然后才推门出去。 阎修站在门外等他。 苏白晓看见了,但没有何阎修说话,他本以为自己这样,对方应该会识趣的离开。可是并没有,他走到哪,对方就跟着他到哪,一直到进屋。 这期间苏白晓一直没看他,直到坐在了床.上,才忍无可忍的回头道:“你……” “头不吹干的话会生病。”阎修说着,完全没有给苏白晓反驳的机会。 “我自己……” “您手受伤了。”阎修又说。 “……”苏白晓被他堵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后来又想到吹头又不会怎样,便也应了下来。 阎修走过来,苏白晓便立刻背过了身,两人依旧没有什么话可说,也不应该产生什么话题。 苏白晓的头很细软,又是自然卷,所以吹干时总是会蓬松起来,翘出一头的小卷毛,阎修这时会替他顺了顺,可手刚一放上去,苏白晓的脑袋便往这边沉。 他一推,对方的身体就晃了一下,然后又把头倚在他手上,阎修偏头去看,才现这人倚在自己手上,闭着眼睛睡着了。 睡的还挺香,似乎把自己当成枕头了。 阎修便开始考虑,自己到底要不要继续托着对方。 31.031 手稍微松开一点, 苏白晓的头就跟着仰过来,他头细软蓬松,手.感相当好, 让阎修有一种在摸绒球球的感觉。 该不该松开手这个问题已经被阎修抛在了脑后,他用手指挑起对方挡在脸颊旁的头,刚好能碰到对方柔软的脸蛋,想了想, 还是伸手去戳了一下。 只是一下小,力道不重, 苏白晓并没有被戳醒, 只是抿了抿嘴角, 在自己手掌中磨蹭了两下, 继续睡觉。 手指还未收回, 只是在那里放着,指尖绵.软温热的触感让他产生一种奇异的情感, 说不出来是什么, 大概只是想养猫了。 毕竟有的时候,猫也是蛮听话的。 如果一直不咬人的话, 他或许也会考虑一下吧。 带着一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阎修终于还是把这只睡着了的小猫挪进了被窝里,等离开那间屋子,奇异的感情依旧没有从他心中退散。 ************* 苏白晓最近总是很困扰, 因为他现自己现在越来越能睡觉了。 虽然冬天要来了, 有很多小动物们要进入冬眠了, 可他是人,不会冬眠,至于猫?猫是懒了点,但也没像他现在这样,摸.到个地方坐下来就想睡觉。 其实睡觉也没有什么关系,可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拥有了几天休息时间,睡觉的时间占了三分之二,苏白晓就心痛。 不仅如此,自己一睡觉就做梦,还从来没做过好梦,都是些离奇古怪的,或是真实到不可思议的,这些梦源源不断,使得他每次醒来都是一阵心悸,如果不是有系统保证自己不会死掉,他就真以为自己是梦到死亡宣告了。 就在刚刚,苏白晓还梦到了自己在长廊中奔跑,周围阴森寒凉,只有一盏昏暗的烛台照着整着整条没有尽头的长廊,长廊两侧是陈旧的画像,一排一排的装裱在墙上,他们或是在沉思,或是很悲伤,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扭曲,好像有恶灵从画作中伸出利爪,不断地扭动挣扎。 苏白晓不停的看,不停的跑,他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出闷顿的声响。他觉得自己似乎在找什么人,又或者是想躲什么人,可是希望就像烛火一样,时暗时明,甚至会因为一阵风而熄灭。 不知是在什么时候,空旷的走廊中终于多出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苏白晓感觉到了无尽的恐惧,却拼劲全力在跑,直到他走到尽头,再无路可逃时,他转过头…… 梦醒了。 即使再回忆起来,苏白晓依旧觉得恐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可自从自己穿越到这里来之后,这种梦便从来没有停止过,很真实,就像自己真的经历过一样。 都说梦境能反映出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可这个梦放在自己身上还真是一点都不契合,苏白晓承认自己最近确实挺心累,对阎修有点招架不过来,可也没说像梦里那样吓得要死啊,所以这不科学。 苏白晓记得还有人说过,梦也可能是对以前经历过的事的回忆和重组,那么他现在做这些梦,可能是因为自己经历过吗?那也不太可能,毕竟他以前只是个普通人,不可能经历过这些。 再或者说梦境是对未来的预知? 苏白晓顿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之前自己经历过的那两次幻觉,那两次的经历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即使现在想起来依旧会有一种刚刚生过的感觉。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是看到了饰盒中的天鹅绒胸针,第二次是看到了阎修给自己喂饭的场景,而在那两次幻觉之后,他打开了盒子,看到了胸针;他极力躲避,却依旧逃不开被对方喂饭这个举动。 即使十分不可思议,可苏白晓还是得承认,自己或许拥有某种能力,比如……能预知未来。 或许是一点点,或许是很多,或者只是一两次的偶然,可这件事确确实实存在着,苏白晓没办法把他忽略掉。 可是那个梦,也是这样的吗? 应该不会的吧。苏白晓有点不敢确定了,因为他觉得那梦就像恐怖大.片一样,太脱离实际了,他有点想象不出来自己为什么会经历那样的事。 而且他没记得书中有过这样的情节啊,不过他也不是很肯定,毕竟自己看那本书只是当做娱乐,根本没看仔细,保不准哪一张就被漏掉了,这都说不定的。 唉,好后悔,早知道就该认认真真看的,至少要把大概的剧情都捋清楚,那样的话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愁了。 不过苏白晓又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这么倒霉的,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事真说不好,毕竟他要是命好一点,就不至于莫名被车撞了,再莫名穿越接作死任务了。 这可真愁死他了。 苏白晓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因为他就算把这个想出来了也不能当饭吃,倒不如好好应对一下阎修。 没错,阎修是最近困扰苏白晓的第二大难题,因为抛除苏白晓的睡觉时间之外,他剩下的那极可怜的零碎时间的都用在了和阎修斗智斗勇上。 一讲到阎修,苏白晓就有吐不完的槽,因为对方真是他见过的所有人里最蛇精病的那个了,也不知道他是吃错了药还是没吃药,总是上赶着来自己这里受虐,最可怕的就是他每次被自己虐完之后,都一点不生气,反而继续关照自己。 但到时自己远离他时,或者躲着他时,他脸色就不怎么好。 可苏白晓就想不明白了,他这样做才是为了对方好啊,毕竟按照系统的要求,他遇见阎修时,必须要露出一副“我很讨厌你我讨厌你”的表情,还要时不时的虐对方几下,只有不见面时,阎修才不会被自己虐到啊。 如果自己是阎修,那他一定会躲得远远地,毕竟哪个正常人喜欢被人骂来骂去虐来虐去的? 或许阎修他就不是个正常人,而是一个伪装成正常人的抖m,专门来自己这里找骂? 苏白晓也是服气了,虽然是气的牙根痒痒,可他却恨不起来对方,毕竟阎修做起事来真是一丝不苟,对自己也特别关心,可是……可是自己不会骂人啊! 而且他不仅不会骂人,也不会虐人,每次看见阎修的那张扑克脸,他都一阵蛋疼,不虐他吧还不行,虐他吧自己又每次都是一样的套路,时间久了就跟个智障一样,苏白晓自己看着都尴尬,就更不用想外人是怎么个看法了。 或许是来看自己笑话的?那人设岂不是崩到负无穷了? 苏白晓也曾和系统委婉的咨询了一下,对方表示说只要数据正常,就不存在崩坏的问题,苏白晓的心才算是勉强放了下来。 只是现在,对方又来了,还敲了门,说是要服侍自己穿衣洗漱吃饭看书。 “不用。”苏白晓大喊一声,希望对方能就此收手。 “那您手上的药还是要上的。”阎修却说。 “……” 最后阎修还是进来了,即使对方看起来恹恹的,似乎很想逃。 为什么? 阎修总是找不到其中原因,他感到烦闷,就好像养了一只猫,猫很好看,有漂亮的眼睛,还有有一身柔软的绒毛,可是每当自己靠近他时,他总会跑。 很有可能是不喜欢自己,也可能是因为害怕自己,这是常理之中的事,或许时间久了,对方就不会这样忌惮自己,所有养猫的人都是这样想的,对于阎修来说也一样。 只不过他刚开始并不喜欢猫,甚至是嫌恶猫,只是渐渐地,当猫睡着的时候,总会很乖巧的靠在他身边缩成一段,毛毛绒绒的样子很是乖巧,甚至摸.他的时候也不会呲着牙叫,而是舒服的咕噜咕噜,还会那小脑袋去蹭他衣角。 没没看到对方这样时,他就会想,要是勉强养着也还不错。可转头到了第二天,猫醒了,就又躲得他远远地,连被看一眼都要炸起毛来。 如此反复,乖巧的时候会让他心尖微颤,凶的时候也勉强看得过眼,挠自己几下也不痛不痒,只是这猫总是躲着自己,连看都不让看,实在是薄情的不得了。 所以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阎修看着这只一种动摇他心思的猫,也觉得很是困扰。 32.032 本文独在晋江文学城,希望小天使支持正版呦~ 这都什么鬼?苏白晓真的是要疯了, 他站起身, 循着花香往前走, 走到了窗前, 窗被窗帘挡着,苏白晓也没心思去看, 眼不见心不烦, 主要是他怕自己看到了什么无法接受的东西,会忍不住去跳窗。 所以他把窗帘拉上,再一次走到了刚刚的镜子前, 闭上眼睛,开始冥想。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幻觉, 一定是因为车祸使得大脑受到损伤, 所以产生了这样的幻, 等他再一次睁眼之后,这些幻觉一定会消失的! 苏白晓这样想着,便鼓起勇气, 不信邪的再一次抬头…… 看,可爱的蓝孩子! 看,粉.嫩的蓝孩子! 看, 穿着小裙叽的蓝孩子! 不!!! 苏白晓看久了, 竟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蓝孩子。 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 终于掖起了裙角, 东西一样没少,反而多了…… 并没有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是多了一条尾巴和一双耳朵而已。 不过这也很奇怪了好吗?! 谁会平白无故长出一条尾巴和一双耳朵出来?变异人吗? 真是够了。苏白晓心累至极,但还故作坚强,他一手搂住裙子,一手去拽自己多出来的这条尾巴,浅金色的,毛茸茸的,像猫尾巴。 再看看自己那一头金毛,果然是顺色吗?苏白晓苦中作乐的想,想完之后立刻瘫在了梳妆镜前的桌子上,像个即将被拖去洗澡的喵,生无可恋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他鼓鼓脸,镜子中那个粉嘟嘟的小孩子也鼓了鼓脸,直到这时他才现,自己不仅头长了,年龄也变小了。 等等! 苏白晓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站起来去看镜子,一个十四五岁的蓝孩子,大眼睛,包子脸,金长,自然卷,琥珀色的瞳仁和猫耳猫尾…… 这,这特么不是他刚刚看的那本书里女装大佬的标配吗? 苏白晓想哀嚎,但是心情太过悲伤,肚子又太过饥饿,使得他半点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于是他只能弱弱的瘫倒在凳子上,瞪大了眼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然后他彻底绝望。 因为纵使他有千万分不情愿,他都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的装束的容貌,确实和书中的那个反派很像。 不是很像,是一模一样。 他记得原书中曾说过,自己是不祥之子,所以样貌也与其他人不同,长着猫耳猫尾,是因为神话中将猫视为不祥,同时他也拥有着猫一般的习性,夜视力极好,昼夜颠倒等等。 再也看看现在的自己,好像和这些点都对上了。 要命了。苏白晓觉得自己的人生可真特么精彩,先是莫名被车撞,再是莫名穿越,最后还莫名穿成了个女装大佬,如果要是叫别人听见了,准说他是神经病。 可事实上,苏白晓宁愿自己是个神经病,也不想穿成这个女装大佬。 因为这个反派实在是太惨了啊! 苏白晓一想到这,觉得全身都疼,尤其是屁.股那里,麻酥.酥的,像针扎了似的,他伸手一摸,才想起自己刚刚没注意,把尾巴坐屁.股底下去了。 尾巴对于猫来说,是个很脆弱的部位,被这么压着肯定不好受,苏白晓也一样,所以他一把将尾巴拽出来,刚想叹口气感慨一下自己现在的遭遇,就觉自己现在这样有点奇怪。 因为他穿着裙子。嗯。 作为一个没有特殊嗜好的正常男生,苏白晓在活过的二十多年里,一直没有机会穿过裙子,虽然他也并不想穿,但今天,他还是体会到了。 很糟糕,非常糟糕,不仅感觉下面漏风,还感觉自己即将走.光,尤其是当他长了一条尾巴之后,这种忧虑变为了现实。 没错,他走了光。 因为尾巴坐在屁.股底下感觉很硌,所以只好拿了上来,可拿上来之后堆在身后触感很诡异,于是他拽了上来,再然后,尾巴将裙摆掀开,露出了胖**次。 试想一下,一个打扮的很像女孩子的男孩子,露出了胖**次,是不是很丧心病狂? 答案是很肯定的,就连苏白晓都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很变.态,但他懒啊,反正屋里也没人,露出来就露出来吧,他自己不看就成。 苏白晓刚这样想,就听见耳边“滴”的一声,响起了一个电子音:“此番行为有损人物形象,请宿主在进入剧情任务时务必改掉。” “什么什么?”苏白晓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从凳子上栽下来。 “此番行为有损人物形象,请宿主在进入剧情任务时务必改掉。” 那个声音又重复了一边。 这次苏白晓倒是冷静了下来,他起身向四周望了望,确实没人,才试探着问道:“你是……” “亲爱的宿主你好,我是你的系统,欢迎来到《暗夜》原著世界,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吗?” 苏白晓听完,心中咯噔一下,看来自己真没猜错,他还真是穿进了自己上午看的那本书里面了。 虽然之前已经做过猜测了,可实际被系统确认的时候苏白晓还是觉得心情微妙,大概穿越这种事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不科学了吧。 不过穿都穿了,苏白晓想什么都没用,只好调整情绪,让自己振作起来,把目前的情况分析了一遍,才问:“为什么我会穿越到这个世界来?” “因为您的条件与书中的角色很像,又加上您之前出了车祸,身体死亡……” “什么!”苏白晓不可置信的叫了起来。 “非常抱歉,您的身体确实已经死亡了。”系统说完,才将一段画面传入苏白晓的脑海中,他看见自己全身是血,躺在雪地上,肇事的车辆早已不见了踪迹,过了好一会才看到救护车赶来,几个医护人员将他身上的击落的雪拂开,经过简单的抢救,终于遗憾的摇摇头,宣布死亡…… 苏白晓呼吸一窒,眼眶都有些湿.润,即使知道自己会是怎样的结果,但看到这些画面,还是会觉得胸口闷痛。在以前,他总觉得自己对那个世界早已不抱有留恋,毕竟家人都已经离异,该走的走,该散的散,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死了也没有什么关系,可现在看来,他还是舍不得那里。 系统见他难过,便将画面切掉,又安慰他说:“请您不要难过,虽然你的肉体已经死亡,但是您的灵魂却被我们回收了过来,只要您能完成交.代给您的任务,我们就会为您修改以前世界的数据,让您合情合理的复活过来。甚至可以让时间倒流,使您免除皮肉之苦。” 苏白晓抬起头,眼神有些涣散,他现在脑子一片浆糊,没办法思考,也不能将目前的情况分析透彻,他只知道自己死了,但是有救,方法就是完成任务。 只要是个人,都会有求生欲,苏白晓也一样,就算是他穿到了这里,变成了女装大佬,需要完成某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任务,他也愿意试一试。 毕竟他也只有这一个选项,要么死要么做任务,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他才不愿意呢。 一想到这里,苏白晓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只是他还有很多没弄明白的事情,比如说:任务是什么? “您的任务是在不崩人设的情况下,将剧情完完整整的进行一遍,期间会有主线任务与隐藏任务,都会以语音和弹框的形式送到您面前。” 系统就像是听到了苏白晓的心声一样,直接将他所有的疑惑都解答出来:“本次穿越实行积分制度,目标分数为一百分,达成之后即可进行下一剧情,其中主线任务必须完成,完成后或得积分三十到六十不等,当然,如果您任务失败,则也会扣除相应分数,同时你要注意保持人设,因为崩人设也会扣除一定分数。” 苏白晓一听,头都大了,这说了半天全都是扣分扣分,他就算完成任务了也达不到一百分啊。 然而系统早有准备。 他道:“你可以通过做隐藏任务来赚取分数,隐藏任务种类繁多,并具有随机性,虽可选择,但一旦触,则必须完成。” “什么什么,隐藏任务的那个能不能举个例子?”苏白晓听得头都晕了,便让系统给他解释一下。 “假如您下楼会碰到男主触隐藏任务,那么您就可以选择不下楼,这样您就可以不触这个任务了。”系统很有耐心的解释完,才说:“不过我建议宿主最好能全部完成,多积累分数,以保证你我任务愉快。因为当您的主线任务失败会存档重来,但累计三次失败之后就会清档重来,也就是说,您得从穿越最初的任务开始重新做起。” 33.033 本文独在晋江文学城, 希望小天使支持正版呦~  苏白晓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个蹩脚的演员,明明没有演这个角色的实力,却偏要硬撑着尬戏,等一切都结束了,他回看自己之前的表演, 便觉得那种尴尬的气息扑面而来, 久久不能散尽。 而最可怕的不是戏尬,而是戏尬了还不能删,他现在就像参加一次直播表演,没有彩排,没有替补,一遍过的东西,即使再烂,他也得全部接受。 苏白晓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艰难的抬起头,去接受他唯一的观众所给予自己的反馈。 没有反馈。 阎修还和之前一样,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连动都没动, 他就这么看着苏白晓, 好像刚刚被浇了一身水的人不是他, 刚刚被骂的人也不是他。 唯独眼中闪过的异样的光,证实了苏白晓刚刚确实做了某些事, 而不是一场臆想。 不过他只是诧异, 没有愤怒, 因为这些他早就体验过无数次,若说刚开始还会觉得怨恨和自尊受挫,那么现在的他早就麻木了。 这并不代表着他已经把这当做理所应当的事,而是学会将自己的这些愤怒的情绪全部隐藏起来。 当然,对方做的这些事他一直都记着,每一次的表情,每一次的动作,每一次的起因以及对方的言语,他都牢牢记在心中,时间久了,这些记忆会重合在一起,因为它们实在相差无几,甚至阎修看见在对方抬手的一瞬间,就能猜道对方手将会抬多高,用的力气有多狠,而他自己又有多恨。 可重生之后,再与苏白晓接触的这短短时间之内,他以往的所有的经验在对方身上都成了废料。 他看着苏白晓,能知道对方会做什么,可怎样做,他却猜不到。即使结果相同,过程中也会出现千千万万的小差错或是小意外,这让阎修的注意力全部都盯在对方身上,生怕错过一个微小的表情,也正因为如此,他连恨都忘记了。 不得不说,苏白晓的这些小动作给他带来的冲击力很大,甚至还让他……有点着迷。 着迷去探索苏白晓身上一切的未知。 因为在他重生之后,一切事物都与前世完全相同,唯独苏白晓,和以前完全不同,他就像是个异类,而恰好,自己也是个异类。 …… 房间里安静的不得了,除了水滴垂落的声音,再无其他,苏白晓的心也跟着滴滴答答的又上又下,他知道自己这次任务搞砸了,可是没有听到系统的扣分警告,这就让他有点意外。 但他没多想,因为目前的情况也容不得多想,他只想快点把这个任务结束,然后让阎修早日脱离自己的魔爪,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至于任务?破罐子破摔吧,反正补救也补救不回来了,还不如放飞自我来的爽快。 不过话是这么说的,苏白晓到底是没敢这么做,他仰头看着阎修,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不那么紧张,才道:“不要在这里脏我的眼,滚!。” 这次他的声音比之前大了很多,也没有结巴,只是说话的气势很弱,声音也有点抖,一点都不像是飞扬跋扈肆意侮辱对方的恶毒小公主,倒像是被人逼上绝路以死来威胁对方的小可怜。 不过他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就等着阎修给个反应了。 可阎修没什么反应,他听完只觉得好笑,而且还会想,如果自己不滚,对方会怎样呢? 应该会恼羞成怒,再气鼓鼓的憋不出来一句话?哎,这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啊。 在阎修思索的这段时间,苏白晓几乎要急的狂,因为他看见系统上已经给予提示,阎修若再不走,自己就要扇对方巴掌了。 他心急如焚,恨不得冲过去给对方来个大力摇晃,让对方清醒清醒,可苏白晓也知道,对方根本就听见了,只不过没用回应罢了。 他知道对方可能是因为尊严问题不肯被自己说滚就滚,可是系统已经开始倒计时了,他再不走自己就真要动手可啊啊啊啊啊。 “十,九,八,七……” “是。”阎修终于回应。 苏白晓长舒了一口气。 他目送阎修离开,又目送对方把门关上,最后又听见脚步恒渐渐远去,苏白晓这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地上狼藉一片,他也没有力气去收拾,只像只废喵一样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他实在是太累了,这辈子都没这么累过,而且不止身体累,心也累,一个比一个累,简直要崩溃。 而这时,系统声响,提醒他主线任务已完成,获得积分四十分。 意料之外的分数,苏白晓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因此他再一次查看,确定了这的确是四十分之后,几乎要高兴的大叫。 即使原定分数是五十分,可他还是很高兴,因为凭着他的烂表演,能得分就已经很棒棒了,不过他还是有点困惑,为什么系统会给他这么多分。 苏白晓没敢问,他怕自己一问,系统再告诉自己算错了,连四十分都没有,那岂不是很惨?所以他忍住了心中的疑惑,在床.上傻乐了一会。 然后他想到,剩下的六十分咋办? 喵的好愁。 最愁的不是六十分,而是这六十分全得和阎修做才行。 毕竟主线任务已经结束了,想赚分,就得做隐藏任务,可余亦珊也走了,古堡里只剩下自己和阎修,他不和对方做,难不成和鬼做? 可他是真不想再面对那个神经病了。,再接触一段时间他会被吓死的。 啊啊啊啊怎么办啊!苏白晓想到这就头疼,他实在不擅长和人打交道,更别提是阎修这样阴晴不定性格诡异的人打交道,可他不愿意能怎么办,不还得做? 苏白晓难过的翻了身,终于还是去查了查任务,然后他现,第一个剧情的时间期限是三天,今天算作一天,那么他还有两天天活头。 啊呸,是还有两天时间可以完成任务赚取积分实现人生价值。 做完心理安慰之后,苏白晓开始算账:两天,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两天四十八个小时,除去睡眠时间,还剩三十来个小时,一个隐藏任务最少十分,刷六次就能搞定,每次最多不过一个小时,那算下来,六个小时就能赚取六十分! 这样的话,只要自己抽.出来六个小时把这任务赶出来,那剩余的时间不就可以任意挥霍了吗? 太好了!苏白晓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他简单规划一下时间,决定今天先养精蓄锐,等明天把任务做完,他就憋在房间死都不出来,只要能躲过阎修,就比什么都好。 可是……他真的能躲的过去吗? 所以在苏白晓从梦中醒来的那一瞬间,阎修就已经醒过来了,但是他没动,不为别的,只是懒得动弹而已。 因为现在的苏白晓和他就像是仓鼠和豹子,对方是个一掌就能拍死的小可怜,连放进嘴里连塞牙缝都不够,更别提什么威胁了,因此豹子只慵懒的躺在那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对方瞎折腾。 果不其然,这只小可怜见他面前的大家伙不动了,便以为自己进入了安全区域,刚开始还能谨慎一点,等后来胆子大了,竟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阎修还是没动,他就想看看这个人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苏白晓的手触碰到阎修的梢,柔顺的头在指腹打滑,痒痒的,还有点柔软,这他是第一次摸人家的头,感觉像在摸大狗狗。 只是这个大狗狗有点凶,睡醒了会咬人,苏白晓一想起这就觉得怕,有点想松手,可他又想到对方好不容易才睡着一次,自己再不检查,以后就没机会了。因此他咬咬牙,还是把对方的头拨到了一边。 那张好看的脸完全.露了出来。 眼睛紧闭,眉头紧锁,薄唇紧抿,整个人都带着一种和年龄不符的老成,但这并不能减损对方的一丝一毫,无论怎么看,都得承认他长得好。 不仅皮相好,骨相也好,现在五官还没全部.长开,都已经这么帅了,那等以后长开了得多好看?苏白晓看着他,不禁有点羡慕,倒不是因为自己长得不好看,而是因为阎修的这种长相符合他的审美追求。 其实自恋一点讲吧,他长得也挺好看的,五官属于精致的那种,大眼睛小.嘴巴,脸小骨架也小,所以穿上裙子留着长,再打扮打扮,看起来就像个洋娃娃,可他一个男的,美成洋娃娃真的好吗? 当然不好。但脸是娘胎里带来的,苏白晓也没法选择,要真能选择,他就选择阎修那一挂的,毕竟是作者的亲儿子啊,不帅才怪。 苏白晓又感慨了一番,便想把手收回,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记得自己之前好像不是来看对方脸长什么样的,是……是啥来着? 哦对了,好像是来检查一下对方的脸有没有被自己打坏的。 34.034 本文独在晋江文学城, 希望小天使支持正版呦~  好像……是的。 可他为什么打了阎修? 是因为对方先动手的。 苏白晓一想到这, 就觉得头疼的不行。 其实他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很不习惯和人接触,无论是谁,无论是怎样的接触,他都会觉得很不舒服。之前余亦珊也是, 他之所以没有现在这样反应剧烈, 不过是因为这具身体和对方很亲近,而且余亦珊给他的感觉又很温柔。可阎修却完全不同。 对方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且给他留下的印象也并没有那么美好, 说实话,相比于愧疚, 苏白晓对他更多的是惧怕,而当他被一个惧怕的人触到嘴角时, 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耳边嗡嗡嗡的响,呼吸变得急促,尤其是阎修朝他一笑,他便觉得大脑空白,根本不知道要怎样做,只觉得羞耻, 愤怒,还有更多说不出的情感, 一直隐藏在心底, 就像震动的小火山一样, 马上就要喷。 也正是这时,系统对他说,打对方一巴掌,能得二十五分。 这对于苏白晓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因此苏白晓他动手了。 “啪”的一声,他打了下去,其实声音没有很大,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打人,没有任何的经验,只知道挥一下巴掌,而手在逼近阎修时,他的勇气和力量已经快要耗费光了,所以他打的很轻,至于有多轻,那只有阎修知道。 只是在这样一间安静的屋子里,连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所以这样一声,显得很响。 阎修抬起头,反应很强烈,他的眼睛猛地盯住苏白晓,像鹰隼,确定了目标之后,便怎么也不会撒手。 苏白晓后知后觉的惊醒,他现自己做了件大事,天大的事。 而现在,天就快要塌下来了。 他是疯了才会这样做,可他现在就算装疯也救不了自己了。 苏白晓不敢看阎修,好像自己一旦对上他的目光,就要被对方的目光吞噬掉,他的眼睛乱瞄,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做,然后掩耳盗铃一般,把手藏在了背后。 这种拙劣的掩盖方式,在阎修三岁的时候,就已经不这么干了。 可苏白晓不仅做了,还慌慌张张,仿佛闯了大祸一样。阎修看着他,忍不住想,对方不过是打了自己一巴掌,这种事他上辈子不是经常做吗? 不过这次倒是不疼,非但不同,反而有点痒,阎修偏偏头,苏白晓禁不住一颤,脸色也白了不少,没了之前那种清透的粉色,让他的思绪一下子清明不少。 果然只有三分钟胆量,打完就不认人,真叫人遗憾。阎修见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能勾起他兴趣的了,便将打扫的碎屑拾起,说了句“打扰了。”就离开了这间屋子。 关上门,冷空气袭来,冲淡了鼻翼间细腻的甜味,他抬起手,在那半边脸上触碰了一下,残存的触感还有,却没有温度。 因为他本身就是冷的,冷心冷血,冷言冷语,就像一块冰,即使有一点点热度,也会在靠近他之前全部磨灭殆尽,伤痕亦是如此。 只是…… “苏、白、晓……”他反复念着这个名字,禁不住想:“这到底是不是你搞得把戏呢?” ******* 阎修走后,苏白晓彻底失眠了。 他躺下,再坐起来,再躺下,再坐起来,如此反反复复几次,他终于承认,自己因为打了阎修一巴掌,导致精神太过亢奋了。 他第一次打人,完全没有传说中爽爽的感觉,他只觉得全身都难受,甚至比被打的阎修还难受。 看来他当不了抖s。 苏白晓感觉自己现在丧气满满,他在屋子里来回走动,试图让现在这种心情得到舒缓,可这样并没有什么用,他停止了回忆,开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他先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面积很大,该有的东西全都有,不该有的也有,如果苏白晓没猜错的话,原本的“苏白晓”一定是整日待在这里。 苏白晓想象了一下自己,如果他宅在家里,一定会刷刷手机看看电脑,可而据他所知,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可以与外界连通的东西,仅存的电话也只是内部连线而已。 可是这个世界的科技很达。之所以没有这些电子设备,不过是余亦珊担心苏白晓通过这些东西与外界联系,引起不必要的的麻烦。 如此一来,能打时间的东西就只剩下书和玩具了。 玩具显然是不可能了,“苏白晓”这么大的人了,不可能还像小孩子一样喜欢玩玩具,更何况那堆玩具…… 苏白晓看了眼可爱粉.嫩的洋娃娃和玩偶,嘴角抽.搐,他觉得原主再变.态,也不会喜欢玩这种东西,所以他调转了方向,走到了书桌旁。 书桌很整洁,整洁的有点过度,好像这里只不过是个摆设,从来没有人用过。苏白晓拉开凳子,看见了桌子边缘的磨碎,才终于敢断定,以前的“苏白晓”应该常坐在这里。 只是收拾的这样整洁,未免有些强迫症了吧。苏白晓也很爱干净,相比其他男生,他的房间也算是整洁,可和这个人的相比,那根本是比不了的。 倒是和原书中的性格相符。苏白晓没有继续往下想,只草草扫了一眼,便开始翻找抽屉,然后他现,这抽屉里的东西虽比桌面上多了点,可也摆放的异常整齐。 这里面有一些书写用品,一沓信纸,三只钢笔,一瓶墨水。笔是用过的,这个能看出来,墨水也一样,只剩下半瓶,看来他应该是经常会写一写东西的。 苏白晓把这个抽屉推回去,又继续往下翻,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把整个书桌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然后……一个字都没看见。 可是纸和笔都用了,他怎么可能一个字没写过?苏白晓猜测对方是写了什么,却又不肯让人知道,所以才给藏了起来。 可他到底写了什么?又给藏哪去了? 再找找看吧。苏白晓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刚好看到一排排整齐的书,他灵光一闪,会不会是给夹到书里了? 可是他一本本的翻,把书倒扣过来,也没见什么夹页,最后翻完之后,书倒是堆成了一座小山。 苏白晓沮丧不已,看着这堆乱糟糟的书,又觉得心烦,根本不想整理,他忽然就很佩服之前这位,小小年纪,既有如此毅力。 自我调侃了一会,苏白晓便随手拿出来一本来看,这些书都厚的像块砖,不过都是中文,他能看懂,只是里面的字却印的密密麻麻,稍一分心就跑神,他没那个耐心,快翻了几页,翻到了为书籍配的插图。 看样子是人的器官,苏白晓回头再看书名,抛开一大串前缀,才知道这是本解刨学。 而上面还有对方的标注。 苏白晓感到头皮麻,他一连翻看了好几本,只觉得自己像一下子堕入冰窟,全身都冷得抖,这人根本就不是对医学感兴趣,而是……心理有问题。 他没法再看下去了,只匆匆站起身,想去找件衣服披上。 可他刚走两步,就觉得脑子恍惚了一下,等再缓过神时,他才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梳妆台前。 在梳妆台的角落,放着一个木制的饰盒,苏白晓看见它时,便又觉一阵眩晕,可不知为何,他还是将那个饰盒打开了。 里面放着一枚天鹅绒玫瑰胸针,点缀的钻石闪闪亮,让苏白晓感到莫名的熟悉。 他伸手去拿,却没有拿稳,啪嗒一声,胸针掉在了地上。 苏白晓下意识的想弯腰去捡,却现地面上什么都没有,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再次清醒时,他坐在地上,抬头看那饰盒,还原封不动的放在角落里。 不过这都无所谓,因为伪装总要露出马脚,那么他便姑且陪对方玩一会,看看这马脚到底什么时候会露出来。 他等啊等,终于等到将余亦珊送走,房间里只有他和苏白晓两个人,才确定好戏要开始。 这可真让人期待。 阎修勾勾唇角,终于转过身,向对方走去。 ****** 此刻,苏白晓很紧张。 当阎修转过身的那一刻起,他就听到了系统接连不断的叮叮声,几条任务推.送过来,这其中包含了第一部分剧情里的主线任务,还有几个分数可观的隐藏任务。 主线任务是五十分,要求苏白晓通过各种方法为自己塑造一个深刻的反派形象,隐藏任务可选可不选,大概就是些羞辱男主之类的任务。 而这些任务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欺压男主,为日后男主黑化奠定基础。 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苏白晓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和阎修演一个很长很长的对手戏。 35.035 本文独在晋江文学城, 希望小天使支持正版呦~  他真是饿坏了, 绝食三四天, 是个人都受不住, 也不知道原来的“苏白晓”是怎么坚持的,这时候的他才十四五岁的吧,这么能忍, 怪不得能当反派。 可苏白晓又不想当反派,也没这么多顾虑, 就直接把那盘点心端回床.上。 他先后解决了一块蛋糕和三块饼干, 再没敢吃多,主要是他怕自己胃口太大引起人家怀疑,为了长久打算, 他只能恋恋不舍的把盘子放下, 再滚回床.上准备睡觉。 其实现在还是白天, 下午四点多钟, 拉开窗帘外面晴空万里,正是工作学习的好时候, 可苏白晓却困的直打哈气。 他倒不是懒,而是因为他体质就这样,说到这里, 苏白晓又瞥了一眼镜子, 看到了那个有些陌生的自己。 他伸手摸.摸自己头上的耳朵, 毛茸茸的, 有一点暖, 触碰的时候会有感觉,所以他知道,这是实打实长在自己身上的,可还是有一点荒唐。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什么,人吗?不太像;猫吗?更不像,倒像是人与猫的集合体,所以他嗜睡,没日没夜的睡,还总也睡不踏实,究其原因,不过是被诅咒的而已。 有点倒霉。 不过他不会倒霉一辈子。现在的他正处在一个长身体的年龄段,诅咒开始显现,导致他身体状况十分不稳定,待过上一两年,诅咒成型了,身体也稳定了,这耳朵尾巴之类的东西就可以收缩自如,和普通人类一样了。 但也只不过是从外形上看而已,真正身体上带来的变化又怎么能消除呢? 不过苏白晓不用考虑这么多,反正他是来做任务的,做完就走,又不是回不去了,所以他也就不用得力挽狂澜,把剧情给掰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现在想干嘛干嘛,要是困了,那就睡觉呗。 苏白晓翻过身,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准备进入梦乡。 可是他虽然很困,却也不是倒头就睡,还没睡着之前总爱想点东西,他也不是特别认真的想,只是胡思乱想,一会想起之前吃的点心,感慨一下余亦珊的手艺好,一会又想起阎修,想起自己给对方泼了一身水,心里又生出些许愧疚。 他强迫自己不想,可是这种事情真不是他能控制的,越是告诉自己不想,他思绪就越往对方身上跑,真是…… 苏白晓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他心里装不下事,尤其是坏事,无论大小,他都能记好久好久,他也知道自己当不了坏人,所以以前都努力当个老好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苏白晓骨子里就认定了不能做坏事,而如今他做了,做的这么彻底,即使任务完成了,可他打从心底就高兴不起来,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很久以前,窝在外婆怀里,对方总是眯眯着眼睛告诉他,做人要善良,不要总做坏事,损人不利己,以后会遭报应的。 苏白晓觉得自己现在就遭报应,他欺负了阎修,自己难受的不行。 他睁开眼,觉得自己真睡不着了,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盯着天花板看,可是看也没用,依旧消除不了他心的郁结。 算了,还不如吃点东西,对于目前的苏白晓来说,吃东西是唯一能让他开心的事。 可他刚吃了两口,就听见门被敲了敲。 苏白晓吓了一跳,刚放进嘴巴里的饼干还没来得及嚼就咽了下去,给他噎的差点上不来气,幸好刚刚他倒了杯水放在旁边,不然他就成为第一个被食物噎死的反派了。 等顺过气来,已经过了一分钟了,敲门声又响了第二次,苏白晓也不敢装哑巴了,连忙问道:“谁?” “……”阎修顿了下,才说:“我。” 除了他还能有谁? 苏白晓也意识到自己问的有点蠢,心里尴尬,但还得说:“不是叫你滚了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悄咪.咪的下地,先把盘子送回远处,再把刚咬了一口的小蛋糕朝里摆放,最后蹑手蹑脚的爬上床,心惊胆战的看着门。 苏白晓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过不觉,却不知道在房间外的阎修听得一清二楚。 毕竟他可是恶魔,身体素质便比人类强上百倍,加之受过专业的训练,这点动静对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可他却听不出来苏白晓在搞什么鬼。 这倒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想要进去瞧一瞧,于是便说:“您房间还有玻璃残片,我担心会伤到您。” 苏白晓一听,顿觉良心不安,一想到自己刚刚还叫对方滚,现在阎修又来给他打扫房间,他就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他想说不用了,可对方来都来了,他再把人家遣回去,似乎也不太好,因此苏白晓只好说道:“进来。” 阎修推开门,第一眼就看到了苏白晓,他光着脚丫子,坐在床边上,看见自己进来时,脚趾明显蜷缩了一下,而后一直没有松开,似乎很紧张。 而拖鞋则放在一边,印象中的苏白晓从来没有这么不羁过。 阎修挑眉,随意看了苏白晓一眼,对方瞳孔明显紧缩,这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可是他在紧张什么? 再看到他的嘴角,阎修忽然就明白了。碎屑还粘在上面,看来是偷吃东西了。 他很快移开视线,顺便去看桌上的餐盘,果然少了点东西,不过多了一口牙印。 会偷吃东西,会心虚,这可有点不像他。 阎修没说话,就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去打扫那堆玻璃碎片。 苏白晓忍不住偷看,他现阎修换了一身衣服,但是头还有点湿,显然只是草草处理了一下便来到这里,苏白晓想到这,又觉得对不起他,心里难受着,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阎修却是在感受苏白晓的目光。 柔和,平缓,没有恨意或是怨念,这种目光,他只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在亲人身上感受过。他很眷恋,但一想到看自己的人是苏白晓,他就没法再平和对待。 很快,他打扫干净了,再抬起头时,苏白晓似乎又紧张了一下,他忽然就生出了一种情绪,想要再进一步去试探他。 他伸出手,在对方嘴角轻轻一揩,将碎屑揩下,然后笑了笑。 苏白晓一下子就懵了。 他先是看着阎修的手指,再去看阎修的脸,最后嘴巴动了动,脸开始抑制不住的红。 刚开始像是粉色,将白.皙的脸一点点晕染开,再慢慢转红,像甜美的草莓汁水滴在脸颊上,被指腹一层层晕染开一样。 很红,还很热,甚至还冒着热气,从脸传遍全身,即使阎修没有贴上,也能感受到那带着甜味的热度。 一种甜甜的,像草莓一样的鲜嫩欲滴,又像牛奶一样的香甜纯美,这种气息,是从苏白晓身上散出来的。 这次换做阎修懵了。 “啪。” 他的脸上挨了一巴掌。 是苏白晓打的。 没有哭,但只是忍着没哭,眼中水汽弥散,好似清晨林间的雾,挂在长而翘的睫毛上,眼角旁,并在琥珀色的瞳孔上凝住,微微颤动,像有风吹过,拂起波澜,荡起水纹。 倒是一副受气样,好像是被自己欺负惨了似的。 他从来没见过苏白晓这样,甚至连别人这样的,他也没见过。 他上辈子只见过两种人,一种是和苏白晓一样,永远都厌恶他嘲笑他的人,另一种就是死人。 死人不必细说,临死之前是什么样子的,他根本就没在意过。倒是苏白晓很是喜欢,这是他的乐趣之一,似乎虐死别人是他最大的爱好。 而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露出这种表情,他对与死亡相关的东西如此狂热,怎么可能会被自己吓得这样……都快哭了?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阎修想不通,因此他蹲下来,想仔细的探究对方,可光是他这一蹲,却又惹得苏白晓惊恐万分。 他眼神闪躲,身体后倾,就连耳朵都紧张的竖了起来,又很快胆小的怂了回去,这不由得让阎修想起了之前,对方也是这样惧怕他,以前是被自己吓炸了毛,现在则是被自己吓的快哭了。 这可真是……让人困恼啊。 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再继续盯下去,苏白晓真的有可能哭出来。 不过对方哭出来是个什么样呢?阎修忽然好奇起来,而且他又想到,如果对方真是装的,被自己逼这么久,真的会哭吗?如果哭了,那心里会是怎样想的,会不会羞愧难忍,或是更憎恨自己了? 这样一想,他就觉得自己好像比以前更加期待了。 因此他再一次去打量对方,去看对方的眼睛,看见了在眼尾凝聚的泪花,还有红的眼眶,已经澄澈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36.036 本文独在晋江文学城, 希望小天使支持正版呦~ 苏白晓:喵喵喵? 三个大字清清楚楚的摆在面前,让苏白晓不禁侧目,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小说中,而且还是配角, 仅次于男主地位的配角, 这这这这…… 他要看! 怀揣着激动与喜悦的心情, 苏白晓打开了目录, 刚开始的时候,他觉得这本书还是有点看头的。 先, 这是本魔幻小说,故事生在未来, 是典型的热血起点文。 在序章部分,作者讲述了一个几千年的故事,传说在诸神黄昏之后,代表善的诸神与代表恶的巨人同归于尽, 世界产生了真主和所谓的天使与恶魔, 与之一起存在于世上的还有人类。起初他们三族互不干涉,天使守护天界, 人类守护着大地与川流,而恶魔则守护着冥界。 只是人类崇尚光明, 信仰真主, 同时也敬重守护着真主的天使, 直到有一天, 一位恶魔偷走了天使神殿中的神圣号角,并将其损坏,挑衅天使,因为硝烟四起,战火弥漫。 人类是智慧的象征,他们加入了天使的阵营,助对方一臂之力,与之神灵也为其祈福,最终恶魔战败,心有不甘,在世间留下诅咒,当下一次战争升起时,人类的皇室会诞下一位不祥之子,霍乱人类与恶魔为伍。 时间跳转到几千年之后。 此时的世界十分太平,并没有经历过过多的动荡与战争,国家昌盛,经济繁荣,科技文化高展,几乎达到了一个顶.峰。 然而物极必反,盛极必衰,一切的展皆有定数,随着不祥之子的诞生,沉睡的恶魔也渐渐苏醒,世界正朝着另一个方向驶进。 按照现在网文的套路来说,男主应该是那个不祥之子,然而《暗夜》偏偏不按套路来,他把男主设定成当年被侥幸活下来的恶魔的后代,名字叫阎修。 虽然不是身份最特殊的,但作者总有办法把男主历练成做特殊的。 而历练男主的,就是全书最坏最变.态的反派,诅咒中的不祥之子:苏白晓。 苏白晓:…… 因为不祥之子只可能为男孩,他的母亲为了保护他,所以不得不将他扮成了女生,并从此开始穿女装。 苏白晓:…… 又因为孕育不祥之子会损伤身体,其母不可能再孕育第二胎,所以苏白晓的母亲又秘密培养了一个男孩,对外宣称为他的孪生哥哥,名字叫阎修。 因为阎修继承了本该属于苏白晓的一切,使得苏白晓心生嫉妒,从此开始虐待对方。 苏白晓:…… 我屮艸芔茻!苏白晓看到这里,心情根本比日了狗狗还糟糕,然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脑子一抽,把这本书继续看了下去。 现在回想起来,他真觉得自己是个壮士。 两个小时之后,苏白晓终于把手机放下。 然后哀嚎:烂书! 颇有要杀人的气势。 因为他到现在才知道,自己不仅是个恶毒的反派,还是个心理变.态的抖s反派,虐男主时的画面简直丧心病狂,打的骂的扎的抽的都有,虽然最后被男主虐死了吧但一想到对方顶着自己的名字,就觉得很别扭了。 啊啊啊啊好气! 苏白晓他觉得自己不仅人格受到了侮辱,思想也受到了强x,虽然他是个很有素质的人,不会随意给作者打负分写差评,但还是好气啊,气的肚子都饿了呢。 这突如其来的饿让苏白晓的注意力转移了不少,奈何他实在是懒,不愿意动弹,与饥饿抗争了一会之后,终于还是磨磨蹭蹭的下了床,穿上衣服准备出去觅食。 现在是冬天,零下二三十度,外面大雪纷飞,路面滑的像冰道,要不是家里没有余粮了,苏白晓也不至于这个时候出去采购。 在对面市买完食物,在门口踌躇好久,才终于推开门冲进风雪之中,风吹他的迈不动腿,只能慢吞吞的沿着路边走。 “滴滴滴——” 什么声音被风声覆盖,苏白晓期初并没有听见,等后来他终回过头时,才看见一辆飞驰的货车向自己驶来。 毫无预兆,也来不及躲闪,坚硬的车体撞击身体,塑料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耳边嗡鸣声不断,肋骨折断,内脏破裂,他跌倒,伴随而来的只有钻心的痛。 在意识昏迷的前一秒,一股强烈的白光在他眼前闪过,似乎还有什么声音响起,但他已经听不见了。 …… 饿,好饿。 苏白晓被这种无法忍受的饥饿感唤醒,却没有睁开眼,他感觉自己头很晕,又饿的全身无力,只想再躺一会,等人来了喂他点吃的。 不过这想想也不可能,毕竟他也没有什么家人。苏白晓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虽不情愿,但还是勉强睁开了眼。 周围安静,光线昏暗,房间温暖,身下的床也很柔软。 这里不是自己家,那应该就是医院。 只是身体不疼,就是觉得很饿。 苏白晓没有什么常识,只猜想自己可能是是刚经历了几天的抢救,又做了一场手术,麻醉的效果还没有退散,所以才没有感觉到痛,他是这样想的,可事实上却并不是这样。 因为他现自己的四肢可以动,全身都可以动,动了也不会痛,等他从床.上坐起来时,他才觉得不对劲。 房间是没有光的,但他却能看清楚个大概,比如说房间很大,大的不像病房,倒像是会议室,而且布置也很奇怪…… 他正想着,就现房间的灯缓缓亮了起来。 可是房间里没有别人。 感应?声控?医院还有这样好的条件?他该不会住的是VIp病房吧?苏白晓困惑不已,等再抬头看这房间的全貌时,更是惊的合不上嘴巴。 这应该是一间卧室,但绝对不是病房,因为整个房间的主色调是粉!色!的! 是的,就是那种少女心满满的粉色,墙壁是粉色的,玩具是粉色的,就连点缀的蝴蝶结装饰都是粉色的,唯一有差别别的就是壁顶上亮闪闪的水晶吊灯,还差点就闪瞎苏白晓的狗眼。 苏白晓头上冒出无数个感叹号,然后纷纷砸落回去,砸的他头晕眼花,且不说别的,就这装修这布置,苏白晓甚至怀疑自己是不小心闯进了哪个小公主的闺房了。 可是不对啊,明明他刚刚经历了一场车祸,要不就是躺尸街道,要不就是被送进医院,怎么也不该是现在这种情况啊。 难道是……穿越了? 不会吧。苏白晓觉得自己真是被车撞了才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可等他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穿越了最能解释自己现在的状况了。 不不不,这不可能,或许这只不过他记错了而已,苏白晓这样安慰自己,心里却是一点都不信,因为他只要稍微一回想,就能想起那些可怕的画面,而被车撞击的痛楚也真实的可怕,他相信自己不会记错。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白晓烦躁的抓了抓头,却现自己的头异常的长。 他心中一惊,连忙用手去摸,却怎么也摸不到头,这让苏白晓有些急了,便干脆将头从背后抓过来然后,他看见了一头浅淡的铂金色长。 !!! 苏白晓心脏猛地抽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等他跳下床走到镜子前,他便有些神情恍惚了。 因为镜子中,站着一个和自己长得己一模一样,但是打扮的却像个小公主一样的蓝孩子。 苏白晓嘴角抽.搐,镜子中的蓝孩子也嘴角抽.搐。 苏白晓抓了抓头,镜子中的蓝孩子也抓了抓头。 苏白晓:…… 这特么到底是谁!! 他从来没见过苏白晓这样,甚至连别人这样的,他也没见过。 他上辈子只见过两种人,一种是和苏白晓一样,永远都厌恶他嘲笑他的人,另一种就是死人。 死人不必细说,临死之前是什么样子的,他根本就没在意过。倒是苏白晓很是喜欢,这是他的乐趣之一,似乎虐死别人是他最大的爱好。 而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露出这种表情,他对与死亡相关的东西如此狂热,怎么可能会被自己吓得这样……都快哭了?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阎修想不通,因此他蹲下来,想仔细的探究对方,可光是他这一蹲,却又惹得苏白晓惊恐万分。 他眼神闪躲,身体后倾,就连耳朵都紧张的竖了起来,又很快胆小的怂了回去,这不由得让阎修想起了之前,对方也是这样惧怕他,以前是被自己吓炸了毛,现在则是被自己吓的快哭了。 这可真是……让人困恼啊。 37.037 本文独在晋江文学城, 希望小天使支持正版呦~  或者等过上一段时间, 当他能勉强站起来时,才会给自己找些药吃下。 其实苏白晓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 可依旧不会习惯, 他心中苦涩,但也只能这般躺着, 因为他现在真的好难受, 难受的快死了。 可是有人叫醒了他。 “你怎么了?”那个人问他。 苏白晓也不说话, 因为没力气说话,他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 一双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他下意识的想躲,但是被人按住。 他没什么力气挣扎,就老老实实的躺在那里, 感觉到那双手有些凉, 还有些熟悉。 这是谁的手呢?他努力想,却又想不起来。 “烧了。”他听见对方说。 那是在关心他吗?苏白晓这般想着,却知道根本不是这样,因为那人的语气好冷,没有一丝温度,完全不带关心,倒只像是在陈述一件事情而已。 苏白晓听得出来,可依旧忍不住去想, 如果是在关心自己, 那该有多好。 可是他又听见对方说道:“真弱。” 真弱…… 苏白晓听着这句话, 便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酸酸涩涩的,像吃了一口未成熟的桃,努力的嚼,却越嚼越涩,越嚼越苦,即使被他吞进了脾胃,可那苦却是流到了心尖上。 不仅苦,还痛,身体上的病痛与心里的痛相融合,犹如一把尖锐的剑,慢慢挑开他的皮肤,刺破他的血肉,让痛苦一直停留在他的感觉之中。 苏白晓又想起了小时候,当自己生病时,父母便会因为这点医药费而争吵,谁也拿不出钱,谁都想推脱,最后看见自己时,便会说自己真弱,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这样就会少了一个累赘。 可他不是累赘啊,他也不想成为累赘,他在努力,很努力的让自己变得独立,可即便如此,那些听过十次百次甚至千次的话,也不可能轻易从他脑海中褪去,因为它早已变成烙印,深深的镶嵌在了他心底。 而这样的烙印还没有愈合,每当被触碰时,苏白晓都会无可救药的想,自己又被嫌弃了。 这种感觉,真糟糕。 苏白晓感觉自己鼻头酸,眼眶涩,他有些厌恶这样软弱的自己,想将眼泪收回去,可又觉得难过,因为他哭与不哭,都不会有人来在意自己。 泪水滚落,从眼角划过脸颊,最终滴在衣襟上,以及阎修的手上。 阎修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指,最终没有将其弹落,而是报复似的将手抬起,在对方鼻尖上一蹭。 “你眼泪掉到我手上了。”他说。 苏白晓顿了一下,又流了一串泪珠。 “还哭?”阎修皱起眉,他看着苏白晓哭的正伤心,便觉得十分受不了,就好像苏白晓把这种糟糕的感情也传染给他了一样,让他心情莫名烦躁。 因此他伸出手,将苏白晓的眼泪抹开,再双手紧紧盖住他的眼睛,试图堵住这些眼泪,可这样没用,反而变本加厉了起来。 “不许哭。”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苏白晓竟真的没再哭。 他只是有点呆了,因为自从外婆去世之后,便再也没人帮他擦过眼泪了。而对于他来说,这样的人很珍贵,他要乖乖听话,不然对方又会抛下自己跑掉。 所以苏白晓瘪了瘪嘴巴,很努力的在忍,即使有时会忍不住,但也比之前要好上很多,总之非常努力,虽然有点笨拙。 但也不错,至少阎修很是满意,他将苏白晓扶了起来,再替他拿个枕头垫在身后,等一切都做好之后,他又看了一眼对方,问道:“我是谁?” 小太阳。苏白晓想说,却没有力气说,他只能张了张嘴,勉勉强强摆出了口型。 只等到了一个无声的答案,不够满意。阎修挑挑眉,却没再追问,而是让对方先这样躺着,自己再去拿些东西来。 可这个方法好像行不太通。 因为他还被对方抓着手,只要自己一松,对方便又要黏过来。 像个牛皮糖一样,无论甩都甩不掉,而且他还不能甩,因为一甩对方就又要哭,简直就是个小祖宗。 可笑的是他重生一世,本该无所顾忌,却偏偏怕极了这人又哭又闹,他不管也不行,管了也不行,只要一想起,就觉得头疼。 不过看这人迷迷糊糊的,或许自己悄悄离开……对方也不一定会现吧。 若真是这样的话,他倒是想到了个办法。 阎修将苏白晓从床.上抱起来,温暖的怀抱和熟悉的感觉让苏白晓想起了他的小太阳,他有些高兴,又有点冷,最后实在忍不住,便拼命的往阎修怀里拱。 即使想到了对方会这样,可阎修还是没法很淡定的接受,他把苏白晓从身上摘下来,又从旁边拿起被子给他裹上。 而苏白晓也十分听话,不哭不闹,老老实实的坐在那,好像等待糖的幼儿园小朋友。 左一层,右一层,上面来一层,下面再裹一层,等阎修裹完之后,苏白晓就成了个馅装的有点多的粽子,圆.滚滚的胖嘟嘟的,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呼吸空气。 顺便还睁开了眼,一直看着阎修,只要阎修一做什么,他的眼睛就跟着去看什么。 虽然反应总是慢了半拍。 再突生了一点变故,但并不影响计划,阎修轻轻拍了拍苏白晓的头,再在对方慢的这半拍里,拿起一件衣服,盖在苏白晓头上,而后苏白晓就又看不见了。 他呆呆坐在那里,还沉浸在阎修拍自己头这件事上。 很好。阎修笑了笑,不知是因为自己的计划达成了,还是因为对方的动作和模样。 不过这都不重要。阎修边向后退开,故意隐去了自己的脚步声,让苏白晓觉不到异样。 然后他背过身,离开了这里。 他回到自己房间,找了个医药箱便想回去,可在出门之前,他又接了一盆温水,试了温度,才将取来稍微毛巾浸泡在水里。 一切准备妥当,阎修又检查了一遍,才忽然想到,自己这是要去做什么?照顾苏白晓需要照顾的这么仔细? 阎修觉得自己脑子可能出了问题,因为在上辈子,他看到苏白晓这样,会恨不得对方直接病死了才好。 那现在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对方听话,看起来更容易掌控,又或者是因为对方的行为很奇怪,让他感到好奇…… 总之无论如何,对方都值得留着这条命,让他来继续探究,至于其他的,阎修还没想好,他也不准备继续想,因为水快凉了。 他猜那应该是某个闲的冒泡的幽灵,总是来骚扰自己,可他又抓不到,只好便把书拿起来,继续读下去。 “无聊。” 小阎修嘟囔了句,看样子有点羞恼。 是挺无聊,苏白晓点点头,表示赞同,可是自己要是什么也不做就更无聊,毕竟这里除了小阎修,就没人能感受的到他的存在,苏白晓寂寞啊,只能去找对方玩。 苏白晓围着对方转了好几圈,又轻轻的吹了一下对方头,小阎修坐在那里不动,可是靠近自己那边的眉毛却挑了一下。 诶嘿,原来是装的这么淡定。苏白晓一下子来了兴致,在小阎修身边左吹吹右吹吹,吹得自己几乎要断气,小阎修也不搭理他。 “啪。”书被扔到了桌子上,小阎修转过身,直勾勾的盯着他,苏白晓立刻收了手,有点怕怕。 他悄悄的往旁边挪了一下,再挪一下,小阎修却一直盯着他原来的地方去看,苏白晓松了口气,还以为对方现了他。 小阎修盯了一会,也不罢休,他站起身来,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仔细探查,苏白晓不敢待着不动,只好跟在他身后。 可等他走到门前时,苏白晓感觉自己被什么推了一下,再一看,才现自己已经进入了另外一个幻境。 苏白晓皱起眉来,因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莫名其妙的推到别的地方去了。每次自己想要逗弄小阎修时,他都会被某种力推开,要不就是时间过得飞快,让他跟不上节奏。 苏白晓对此感到很疑惑,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总是在捣乱,所以就要来阻止他? 如果仔细想想,还真有这种可能,毕竟自己现在应该是进入了阎修的回忆之中,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回忆属于过去的事,它不可逆转,更不可被.干预,因此每当自己做这些事时,就会有力来阻止他。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可当苏白晓看见小阎修坐在一边时,他就又忍不住凑了过去。 只是这次他怎么吹气,对方都不搭理他了。 苏白晓突然泄气,仿佛一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现在连小阎修都不搭理自己了,他感觉好无聊啊。 38.038 本文独在晋江文学城, 希望小天使支持正版呦~  即使他抓.住了自己的小太阳,可还是觉得冷的透顶。 他感到难过, 又想不清楚太多东西,只知道自己是独身一人,没有可联系的家人, 也没有亲近的朋友,他生病了, 便捂着被子睡上一觉,熬过去就熬着,熬不过去也得熬着。 或者等过上一段时间,当他能勉强站起来时,才会给自己找些药吃下。 其实苏白晓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 可依旧不会习惯,他心中苦涩,但也只能这般躺着, 因为他现在真的好难受,难受的快死了。 可是有人叫醒了他。 “你怎么了?”那个人问他。 苏白晓也不说话,因为没力气说话, 他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 一双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他下意识的想躲,但是被人按住。 他没什么力气挣扎, 就老老实实的躺在那里, 感觉到那双手有些凉, 还有些熟悉。 这是谁的手呢?他努力想, 却又想不起来。 “烧了。”他听见对方说。 那是在关心他吗?苏白晓这般想着,却知道根本不是这样,因为那人的语气好冷,没有一丝温度,完全不带关心,倒只像是在陈述一件事情而已。 苏白晓听得出来,可依旧忍不住去想,如果是在关心自己,那该有多好。 可是他又听见对方说道:“真弱。” 真弱…… 苏白晓听着这句话,便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酸酸涩涩的,像吃了一口未成熟的桃,努力的嚼,却越嚼越涩,越嚼越苦,即使被他吞进了脾胃,可那苦却是流到了心尖上。 不仅苦,还痛,身体上的病痛与心里的痛相融合,犹如一把尖锐的剑,慢慢挑开他的皮肤,刺破他的血肉,让痛苦一直停留在他的感觉之中。 苏白晓又想起了小时候,当自己生病时,父母便会因为这点医药费而争吵,谁也拿不出钱,谁都想推脱,最后看见自己时,便会说自己真弱,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这样就会少了一个累赘。 可他不是累赘啊,他也不想成为累赘,他在努力,很努力的让自己变得独立,可即便如此,那些听过十次百次甚至千次的话,也不可能轻易从他脑海中褪去,因为它早已变成烙印,深深的镶嵌在了他心底。 而这样的烙印还没有愈合,每当被触碰时,苏白晓都会无可救药的想,自己又被嫌弃了。 这种感觉,真糟糕。 苏白晓感觉自己鼻头酸,眼眶涩,他有些厌恶这样软弱的自己,想将眼泪收回去,可又觉得难过,因为他哭与不哭,都不会有人来在意自己。 泪水滚落,从眼角划过脸颊,最终滴在衣襟上,以及阎修的手上。 阎修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指,最终没有将其弹落,而是报复似的将手抬起,在对方鼻尖上一蹭。 “你眼泪掉到我手上了。”他说。 苏白晓顿了一下,又流了一串泪珠。 “还哭?”阎修皱起眉,他看着苏白晓哭的正伤心,便觉得十分受不了,就好像苏白晓把这种糟糕的感情也传染给他了一样,让他心情莫名烦躁。 因此他伸出手,将苏白晓的眼泪抹开,再双手紧紧盖住他的眼睛,试图堵住这些眼泪,可这样没用,反而变本加厉了起来。 “不许哭。”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苏白晓竟真的没再哭。 他只是有点呆了,因为自从外婆去世之后,便再也没人帮他擦过眼泪了。而对于他来说,这样的人很珍贵,他要乖乖听话,不然对方又会抛下自己跑掉。 所以苏白晓瘪了瘪嘴巴,很努力的在忍,即使有时会忍不住,但也比之前要好上很多,总之非常努力,虽然有点笨拙。 但也不错,至少阎修很是满意,他将苏白晓扶了起来,再替他拿个枕头垫在身后,等一切都做好之后,他又看了一眼对方,问道:“我是谁?” 小太阳。苏白晓想说,却没有力气说,他只能张了张嘴,勉勉强强摆出了口型。 只等到了一个无声的答案,不够满意。阎修挑挑眉,却没再追问,而是让对方先这样躺着,自己再去拿些东西来。 可这个方法好像行不太通。 因为他还被对方抓着手,只要自己一松,对方便又要黏过来。 像个牛皮糖一样,无论甩都甩不掉,而且他还不能甩,因为一甩对方就又要哭,简直就是个小祖宗。 可笑的是他重生一世,本该无所顾忌,却偏偏怕极了这人又哭又闹,他不管也不行,管了也不行,只要一想起,就觉得头疼。 不过看这人迷迷糊糊的,或许自己悄悄离开……对方也不一定会现吧。 若真是这样的话,他倒是想到了个办法。 阎修将苏白晓从床.上抱起来,温暖的怀抱和熟悉的感觉让苏白晓想起了他的小太阳,他有些高兴,又有点冷,最后实在忍不住,便拼命的往阎修怀里拱。 即使想到了对方会这样,可阎修还是没法很淡定的接受,他把苏白晓从身上摘下来,又从旁边拿起被子给他裹上。 而苏白晓也十分听话,不哭不闹,老老实实的坐在那,好像等待糖的幼儿园小朋友。 左一层,右一层,上面来一层,下面再裹一层,等阎修裹完之后,苏白晓就成了个馅装的有点多的粽子,圆.滚滚的胖嘟嘟的,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呼吸空气。 顺便还睁开了眼,一直看着阎修,只要阎修一做什么,他的眼睛就跟着去看什么。 虽然反应总是慢了半拍。 再突生了一点变故,但并不影响计划,阎修轻轻拍了拍苏白晓的头,再在对方慢的这半拍里,拿起一件衣服,盖在苏白晓头上,而后苏白晓就又看不见了。 他呆呆坐在那里,还沉浸在阎修拍自己头这件事上。 很好。阎修笑了笑,不知是因为自己的计划达成了,还是因为对方的动作和模样。 不过这都不重要。阎修边向后退开,故意隐去了自己的脚步声,让苏白晓觉不到异样。 然后他背过身,离开了这里。 他回到自己房间,找了个医药箱便想回去,可在出门之前,他又接了一盆温水,试了温度,才将取来稍微毛巾浸泡在水里。 一切准备妥当,阎修又检查了一遍,才忽然想到,自己这是要去做什么?照顾苏白晓需要照顾的这么仔细? 阎修觉得自己脑子可能出了问题,因为在上辈子,他看到苏白晓这样,会恨不得对方直接病死了才好。 那现在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对方听话,看起来更容易掌控,又或者是因为对方的行为很奇怪,让他感到好奇…… 总之无论如何,对方都值得留着这条命,让他来继续探究,至于其他的,阎修还没想好,他也不准备继续想,因为水快凉了。 其实现在还是白天,下午四点多钟,拉开窗帘外面晴空万里,正是工作学习的好时候,可苏白晓却困的直打哈气。 他倒不是懒,而是因为他体质就这样,说到这里,苏白晓又瞥了一眼镜子,看到了那个有些陌生的自己。 他伸手摸.摸自己头上的耳朵,毛茸茸的,有一点暖,触碰的时候会有感觉,所以他知道,这是实打实长在自己身上的,可还是有一点荒唐。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什么,人吗?不太像;猫吗?更不像,倒像是人与猫的集合体,所以他嗜睡,没日没夜的睡,还总也睡不踏实,究其原因,不过是被诅咒的而已。 有点倒霉。 不过他不会倒霉一辈子。现在的他正处在一个长身体的年龄段,诅咒开始显现,导致他身体状况十分不稳定,待过上一两年,诅咒成型了,身体也稳定了,这耳朵尾巴之类的东西就可以收缩自如,和普通人类一样了。 但也只不过是从外形上看而已,真正身体上带来的变化又怎么能消除呢? 不过苏白晓不用考虑这么多,反正他是来做任务的,做完就走,又不是回不去了,所以他也就不用得力挽狂澜,把剧情给掰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现在想干嘛干嘛,要是困了,那就睡觉呗。 苏白晓翻过身,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准备进入梦乡。 可是他虽然很困,却也不是倒头就睡,还没睡着之前总爱想点东西,他也不是特别认真的想,只是胡思乱想,一会想起之前吃的点心,感慨一下余亦珊的手艺好,一会又想起阎修,想起自己给对方泼了一身水,心里又生出些许愧疚。 他强迫自己不想,可是这种事情真不是他能控制的,越是告诉自己不想,他思绪就越往对方身上跑,真是…… 苏白晓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他心里装不下事,尤其是坏事,无论大小,他都能记好久好久,他也知道自己当不了坏人,所以以前都努力当个老好人。 39.039 本文独在晋江文学城, 希望小天使支持正版呦~ 苏白晓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艰难的抬起头,去接受他唯一的观众所给予自己的反馈。 没有反馈。 阎修还和之前一样,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连动都没动, 他就这么看着苏白晓, 好像刚刚被浇了一身水的人不是他, 刚刚被骂的人也不是他。 唯独眼中闪过的异样的光, 证实了苏白晓刚刚确实做了某些事, 而不是一场臆想。 不过他只是诧异, 没有愤怒, 因为这些他早就体验过无数次, 若说刚开始还会觉得怨恨和自尊受挫,那么现在的他早就麻木了。 这并不代表着他已经把这当做理所应当的事,而是学会将自己的这些愤怒的情绪全部隐藏起来。 当然,对方做的这些事他一直都记着, 每一次的表情, 每一次的动作, 每一次的起因以及对方的言语,他都牢牢记在心中, 时间久了,这些记忆会重合在一起, 因为它们实在相差无几, 甚至阎修看见在对方抬手的一瞬间, 就能猜道对方手将会抬多高,用的力气有多狠,而他自己又有多恨。 可重生之后,再与苏白晓接触的这短短时间之内,他以往的所有的经验在对方身上都成了废料。 他看着苏白晓,能知道对方会做什么,可怎样做,他却猜不到。即使结果相同,过程中也会出现千千万万的小差错或是小意外,这让阎修的注意力全部都盯在对方身上,生怕错过一个微小的表情,也正因为如此,他连恨都忘记了。 不得不说,苏白晓的这些小动作给他带来的冲击力很大,甚至还让他……有点着迷。 着迷去探索苏白晓身上一切的未知。 因为在他重生之后,一切事物都与前世完全相同,唯独苏白晓,和以前完全不同,他就像是个异类,而恰好,自己也是个异类。 …… 房间里安静的不得了,除了水滴垂落的声音,再无其他,苏白晓的心也跟着滴滴答答的又上又下,他知道自己这次任务搞砸了,可是没有听到系统的扣分警告,这就让他有点意外。 但他没多想,因为目前的情况也容不得多想,他只想快点把这个任务结束,然后让阎修早日脱离自己的魔爪,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至于任务?破罐子破摔吧,反正补救也补救不回来了,还不如放飞自我来的爽快。 不过话是这么说的,苏白晓到底是没敢这么做,他仰头看着阎修,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不那么紧张,才道:“不要在这里脏我的眼,滚!。” 这次他的声音比之前大了很多,也没有结巴,只是说话的气势很弱,声音也有点抖,一点都不像是飞扬跋扈肆意侮辱对方的恶毒小公主,倒像是被人逼上绝路以死来威胁对方的小可怜。 不过他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就等着阎修给个反应了。 可阎修没什么反应,他听完只觉得好笑,而且还会想,如果自己不滚,对方会怎样呢? 应该会恼羞成怒,再气鼓鼓的憋不出来一句话?哎,这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啊。 在阎修思索的这段时间,苏白晓几乎要急的狂,因为他看见系统上已经给予提示,阎修若再不走,自己就要扇对方巴掌了。 他心急如焚,恨不得冲过去给对方来个大力摇晃,让对方清醒清醒,可苏白晓也知道,对方根本就听见了,只不过没用回应罢了。 他知道对方可能是因为尊严问题不肯被自己说滚就滚,可是系统已经开始倒计时了,他再不走自己就真要动手可啊啊啊啊啊。 “十,九,八,七……” “是。”阎修终于回应。 苏白晓长舒了一口气。 他目送阎修离开,又目送对方把门关上,最后又听见脚步恒渐渐远去,苏白晓这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地上狼藉一片,他也没有力气去收拾,只像只废喵一样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他实在是太累了,这辈子都没这么累过,而且不止身体累,心也累,一个比一个累,简直要崩溃。 而这时,系统声响,提醒他主线任务已完成,获得积分四十分。 意料之外的分数,苏白晓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因此他再一次查看,确定了这的确是四十分之后,几乎要高兴的大叫。 即使原定分数是五十分,可他还是很高兴,因为凭着他的烂表演,能得分就已经很棒棒了,不过他还是有点困惑,为什么系统会给他这么多分。 苏白晓没敢问,他怕自己一问,系统再告诉自己算错了,连四十分都没有,那岂不是很惨?所以他忍住了心中的疑惑,在床.上傻乐了一会。 然后他想到,剩下的六十分咋办? 喵的好愁。 最愁的不是六十分,而是这六十分全得和阎修做才行。 毕竟主线任务已经结束了,想赚分,就得做隐藏任务,可余亦珊也走了,古堡里只剩下自己和阎修,他不和对方做,难不成和鬼做? 可他是真不想再面对那个神经病了。,再接触一段时间他会被吓死的。 啊啊啊啊怎么办啊!苏白晓想到这就头疼,他实在不擅长和人打交道,更别提是阎修这样阴晴不定性格诡异的人打交道,可他不愿意能怎么办,不还得做? 苏白晓难过的翻了身,终于还是去查了查任务,然后他现,第一个剧情的时间期限是三天,今天算作一天,那么他还有两天天活头。 啊呸,是还有两天时间可以完成任务赚取积分实现人生价值。 做完心理安慰之后,苏白晓开始算账:两天,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两天四十八个小时,除去睡眠时间,还剩三十来个小时,一个隐藏任务最少十分,刷六次就能搞定,每次最多不过一个小时,那算下来,六个小时就能赚取六十分! 这样的话,只要自己抽.出来六个小时把这任务赶出来,那剩余的时间不就可以任意挥霍了吗? 太好了!苏白晓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他简单规划一下时间,决定今天先养精蓄锐,等明天把任务做完,他就憋在房间死都不出来,只要能躲过阎修,就比什么都好。 可是……他真的能躲的过去吗? 他感到难过,又想不清楚太多东西,只知道自己是独身一人,没有可联系的家人,也没有亲近的朋友,他生病了,便捂着被子睡上一觉,熬过去就熬着,熬不过去也得熬着。 或者等过上一段时间,当他能勉强站起来时,才会给自己找些药吃下。 其实苏白晓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可依旧不会习惯,他心中苦涩,但也只能这般躺着,因为他现在真的好难受,难受的快死了。 可是有人叫醒了他。 “你怎么了?”那个人问他。 苏白晓也不说话,因为没力气说话,他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 一双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他下意识的想躲,但是被人按住。 他没什么力气挣扎,就老老实实的躺在那里,感觉到那双手有些凉,还有些熟悉。 这是谁的手呢?他努力想,却又想不起来。 “烧了。”他听见对方说。 那是在关心他吗?苏白晓这般想着,却知道根本不是这样,因为那人的语气好冷,没有一丝温度,完全不带关心,倒只像是在陈述一件事情而已。 苏白晓听得出来,可依旧忍不住去想,如果是在关心自己,那该有多好。 可是他又听见对方说道:“真弱。” 真弱…… 苏白晓听着这句话,便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酸酸涩涩的,像吃了一口未成熟的桃,努力的嚼,却越嚼越涩,越嚼越苦,即使被他吞进了脾胃,可那苦却是流到了心尖上。 不仅苦,还痛,身体上的病痛与心里的痛相融合,犹如一把尖锐的剑,慢慢挑开他的皮肤,刺破他的血肉,让痛苦一直停留在他的感觉之中。 苏白晓又想起了小时候,当自己生病时,父母便会因为这点医药费而争吵,谁也拿不出钱,谁都想推脱,最后看见自己时,便会说自己真弱,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这样就会少了一个累赘。 可他不是累赘啊,他也不想成为累赘,他在努力,很努力的让自己变得独立,可即便如此,那些听过十次百次甚至千次的话,也不可能轻易从他脑海中褪去,因为它早已变成烙印,深深的镶嵌在了他心底。 而这样的烙印还没有愈合,每当被触碰时,苏白晓都会无可救药的想,自己又被嫌弃了。 这种感觉,真糟糕。 苏白晓感觉自己鼻头酸,眼眶涩,他有些厌恶这样软弱的自己,想将眼泪收回去,可又觉得难过,因为他哭与不哭,都不会有人来在意自己。 泪水滚落,从眼角划过脸颊,最终滴在衣襟上,以及阎修的手上。 阎修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指,最终没有将其弹落,而是报复似的将手抬起,在对方鼻尖上一蹭。 40.040 本文独在晋江文学城, 希望小天使支持正版呦~ 因为现在的苏白晓和他就像是仓鼠和豹子, 对方是个一掌就能拍死的小可怜,连放进嘴里连塞牙缝都不够, 更别提什么威胁了, 因此豹子只慵懒的躺在那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任由对方瞎折腾。 果不其然,这只小可怜见他面前的大家伙不动了, 便以为自己进入了安全区域,刚开始还能谨慎一点, 等后来胆子大了, 竟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阎修还是没动, 他就想看看这个人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苏白晓的手触碰到阎修的梢,柔顺的头在指腹打滑,痒痒的,还有点柔软, 这他是第一次摸人家的头,感觉像在摸大狗狗。 只是这个大狗狗有点凶,睡醒了会咬人,苏白晓一想起这就觉得怕,有点想松手,可他又想到对方好不容易才睡着一次, 自己再不检查, 以后就没机会了。因此他咬咬牙, 还是把对方的头拨到了一边。 那张好看的脸完全.露了出来。 眼睛紧闭,眉头紧锁,薄唇紧抿,整个人都带着一种和年龄不符的老成,但这并不能减损对方的一丝一毫,无论怎么看,都得承认他长得好。 不仅皮相好,骨相也好,现在五官还没全部.长开,都已经这么帅了,那等以后长开了得多好看?苏白晓看着他,不禁有点羡慕,倒不是因为自己长得不好看,而是因为阎修的这种长相符合他的审美追求。 其实自恋一点讲吧,他长得也挺好看的,五官属于精致的那种,大眼睛小.嘴巴,脸小骨架也小,所以穿上裙子留着长,再打扮打扮,看起来就像个洋娃娃,可他一个男的,美成洋娃娃真的好吗? 当然不好。但脸是娘胎里带来的,苏白晓也没法选择,要真能选择,他就选择阎修那一挂的,毕竟是作者的亲儿子啊,不帅才怪。 苏白晓又感慨了一番,便想把手收回,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记得自己之前好像不是来看对方脸长什么样的,是……是啥来着? 哦对了,好像是来检查一下对方的脸有没有被自己打坏的。 不小心又跑了题,苏白晓也有点尴尬,他感觉脸上有点烫,便连忙晃了晃脑袋,把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晃出脑外之后,才悄咪.咪的凑近了点,仔细检查起来。 从侧脸来看,好像没有什么巴掌印之类的,看来自己就算打了,应该也没下狠手,还好还好,苏白晓稍微松了口气,可他只看完这半张脸,万一自己打的是另一半可怎么办? 不行,他得继续检查检查。 可苏白晓刚有了这个想法,就想起对方是侧着头趴着的,另一半脸被挡住,隔得太远好像看不清楚。苏白晓凑近了一点,看见阎修侧脸贴着被褥,但是被子蓬松,他伸手把被子往下按了按,似乎就能看见一点点了。 他再按,然后再凑近,呼吸打在阎修脸上,自己并不知道,可阎修的表情已经快绷不住了。 他不知道苏白晓又了什么神经,凑得这么近来看他的脸,弄得他浑身不自在,很想把对方扔到一边,可他又不想让对方现自己在装睡。 而这边的苏白晓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越靠越近,阎修甚至能闻到苏白晓身上那种淡淡的香,混合着一点点的甜,让他想起了之前闻过的草莓的味道。 如果此时苏白晓抬头,他一定会现阎修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可是他没有。 他正专心致志的去观察对方,头贴到了阎修脸上,身体几乎钻进了对方臂弯里。 也就是这时,阎修动了,他眉头皱的比之前还紧,吓得苏白晓几乎都丢了魂,苏白晓吓了一大跳,他以为阎修会醒过来,整个人都紧张的要疯掉了,可是对方没有,他只是调整了个姿势,偏过头去继续睡觉。 真是吓死他了。苏白晓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虽然知道危机已经过去,可他还在为刚刚的事感到心悸,要是阎修真醒过来了,再看到自己这样,他都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保证人设不崩。 下次绝对不做这种事了。苏白晓一边顺气,一边去看阎修,来回瞥了好几次,每次想凑过去一点,就又想起之前的事。可 他吓也吓过了,再这么半途而废,不把事情搞清楚,他怎么可能甘心啊。 所以还是再看一下吧,自己应该不会这么倒霉。苏白晓终于没压住心中的躁动,凑过去扒拉开对方的头,看见阎修的脸上有一道红印子。 …… 完了完了惨了惨了他要死了! 苏白晓胸口突突突的,脑子乱成一片,他一边惊叹自己真下去手了,一边又骂自己怎么这么不开眼的打了阎修,又是愧疚又是害怕,手指动了好几下,也没敢去碰阎修一下。 怎么办怎么办!苏白晓急的团团转,他觉得要不自己再睡一觉,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反正他记忆也断片了…… 可是他的良心会痛啊。 唉。苏白晓叹了口气,瘪着嘴再去看阎修,忽然就觉得对方这么一个好孩子,就叫自己给糟蹋了,实在是罪孽深重,瞧这巴掌印红的,不过这脸上怎么还有一道道的痕啊?打人打不出来这种效果吧…… 等等!苏白晓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个大错误,连忙又凑上去仔细瞧了瞧,对方那半边脸确实红,但红的地方有纹路,就像……就像是睡觉压出来的一样。 再回想一下对方之前的睡姿,苏白晓彻底醒悟了,原来自己阎修这脸上的不是巴掌印,也就是说自己根本没打他。 所以他之前那些担心算什么?简直蠢爆了好吗? 苏白晓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只觉得自己有点智障,他伸手敲敲脑袋,挺疼,要不是听着声音闷闷的,他都快怀疑自己脖子上架了个空心的瓢。 不过他现在觉得,自己的这个脑袋和瓢也差不多,除了重一点,好看一点,再没有其他优点。 他要这智障的脑袋有何用啊?苏白晓气的不行,突然就很怀疑人生,就自己这种智商,真的能在这个世界里完好无损的活下去吗? 要是真能活下去,那也算是个奇迹了。苏白晓大力的吐槽完自己,心情倒是好了不少,至于自己到底在烧时对阎修做了什么,他也不想探究了。因为经过刚刚这一折腾,他又有点头晕。 苏白晓躺下,想起阎修头被自己扒拉的很乱,便翻过身,小心翼翼的帮他捋了捋头。 纤细的手在眼前晃动,晃着晃着,就晃进了阎修心里头。 皮鞋踏在地板上,出沉闷的声响,像是用了几十年的老钟表,虽每一步都不差分毫,但又透出一股苍凉的味道。 而眼前的这个少年,也是一样。 冷漠,寡淡,阴郁,一切能用来形容他的词语,都带着阴冷的潮气。 苏白晓看着他,就觉得全身都冷的抖,好像对方脚下踩的不是地板,而是冰封的湖面,每一步都透出凉气,丝丝缕缕,萦绕在他心上。 可他的气质是冷的,目光却是热的,炽.热,灼热,像能吞噬一切的火焰,然而他只盯着苏白晓一人,又聪明的将双眼隐藏在黑之下,余亦珊现不了,可苏白晓却是实打实的感受到了。 他试图移开眼,却感觉那目光更强烈,就像把刀子一样,想戳穿自己的心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白晓记得原书中对阎修的描写也不少,虽也写过他气质阴沉寡言少语,可面对自己的折辱时,总是一脸隐忍,哪像现在这样,分分钟露出要杀人的目光。 更何况自己还没有折辱他,只是第一次见面,连话都还没有说上。 苏白晓想不通,也来不及想,因为他看见对方已经向他渐渐逼近,他感觉呼吸困难,手脚麻,甚至身体还有些控制不住的抖,可鬼使神差的,他抬起了头,去迎上阎修的视线。 然后他看见对方笑了。 只是轻微的勾起唇角,再飞快的恢复到之前的冷漠,这转瞬之间的笑容有太多太多的含义,可苏白晓不能全部看透。 他只是觉得自己似乎看见过这样的笑容,好像是在某个纪录片中,草原上优秀的猎手瞄准了猎物,并一步一步向他靠近,而那猎物早已现,却又无路可退时,猎手总是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大概是势在必得,还是不屑一顾,或者两者都有,又或者还包含.着很多苏白晓所推测不到的情绪,可无论如何,这笑容都不含有任何善意。 可是为什么?苏白晓实在是搞不清楚,因为他明确的记得这是书中所描写的第一次见面,也记得男主在这之前的几年一直接受秘密训练,即使满身杀气,也不该只对自己一个人产生杀气,当初把他收养又进行培训的余亦珊,他不该更恨才是? 41.041 本文独在晋江文学城,希望小天使支持正版呦~  他走时并没有将门关上, 所以现在刚好能看到里面的情况:苏白晓还特别安静的坐在那里, 一动也不动的,看样子应该很乖, 只可惜他被衣服蒙住了脑袋,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到底是怎样。 他轻轻踢了一下门,苏白晓便慢吞吞的转过了头,阎修看见了之后,便没有再隐藏脚步声,因为这样苏白晓就能听见,也会对此作出反应。 而阎修很喜欢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 比如现在, 对方大概很急,却因为全身裹得太严实而无法动弹,阎修快步走了过来,将东西放下之后, 伸手把那件衣服给解了下来。 然后他看见了对方委屈巴巴的脸。 他脸很红,大概是憋的, 眼睛也很红,在看见自己之后更红了, 虽然没哭,但看样子马上就要哭了。 好像还挺埋怨自己的, 但这有什么可埋怨的呢?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了, 所以觉得委屈?阎修也是很不能理解。 “不许哭。”他又警告了对方一次。 苏白晓迟钝了一秒, 才小心翼翼的点点头, 然后又仰着头,眼巴巴的看着他。 这是要做什么?阎修实在是想不出来,便索性放弃,他先是给苏白晓测了体温,偏高,便转身去拿药,顺便再倒一杯温水。 等他回过头,便看见对方还仰着头看自己。 阎修好奇,便伸手在苏白晓眼底晃了晃,对方眨巴眨巴眼睛,确定眼泪不会再掉下来,才低头去看。 这……阎修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他的确对苏白晓说过不许哭,可也没想到对方能这么放在心上,还一直仰着头等眼泪干了才敢动。 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他姑且再看看就知道了。 “张嘴。”他道。 苏白晓很听话的张开嘴巴,呆呆的望着阎修手中的药,眼看着药片就要喂进他嘴里时,苏白晓又把嘴巴闭上了。 然后他用自己那一口小牙叼.住了对方的手指。 阎修太阳穴突突的跳了两下,可苏白晓才不会察言观色,他只是歪歪头,懵懂的看着阎修。 “松口。”对方说。 苏白晓忽然就不愿意了。他实在不喜欢吃药,因为每次当他吃下的时候,都不能一次咽下去,药片经过了水的浸泡,就会把那种苦味则蔓延满嘴。 即使长大了,苏白晓已经没法忍受那个味道,所以他极少吃药,而他小时候,则是被外婆哄了好久,才勉强吃下去的,有时真的不爱吃了,便会和对方玩这样的游戏。 至于现在为什么也会这样做,是因为苏白晓烧糊涂了,他以为自己只有五岁。 五岁的他刚好是最粘人的时候,也是外婆最照顾他的时候,苏白晓最眷恋那段时光,就连做梦也会梦到,如果可以,他不想穿越,只想重生回到小时候,感受一下那些无法追忆的亲情与温暖。 现在阎修出现在他面前,做着和他外婆做过的一样的事,让苏白晓下意识的将两人的身影重合,然后他便很自然的叼.住对方的手,像小时候的恶作剧一样。 可阎修不是他的外婆,不会耐心和他玩闹,因此他见苏白晓不松口,便敲了一下他的脑门。 他下手已经算轻的了,可苏白晓还是觉得很痛,他小小的叫了一声,刚好让阎修从他口中逃脱,还趁着这个机会,将药片扔进他的嘴里。 等苏白晓反应过来时,阎修已经递来一杯水,放在他嘴巴边上,然后对他说:“喝水,吃药。” 苏白晓嘴巴动了动,阎修便把手压在他的头顶说:“不许吐。” 顺便揉了揉他的耳朵。 苏白晓只得照做,只是他耳朵被揉了之后,稍微有点痒痒的,想动一动,却又被阎修用手指夹住,偶尔拨.弄一下,倒也有点舒服,苏白晓因此没再动作了。 药很苦,苏白晓拼命的喝水,而阎修在一边看着。他忽然现对方脸很小,嘴巴也小,一个普通的杯子放在他面前,几乎挡的看不见他的脸。 阎修偏偏头,下意识的调转角度。 这样子刚好能看到苏白晓的侧脸。他眼睛倒是很大,只是刚刚哭了一场又一场,不仅哭花了脸,还把眼睛哭的红红肿肿的,整个人都惨兮兮的,但若仔细看下去,倒也还能勉勉强强看出来那么一点点好看的痕迹吧。 也就一点点而已,阎修想着,视线却没有离开过对方。 “唔……”苏白晓早就喝够了水,可阎修的手却一点都不拿开,他往后退,对方就继续送过来,而且杯口越来越倾斜,他来不及吞咽,直接挣扎了起来。 听到苏白晓的声音,阎修很快反应过来,他收手,可已经来不及了,对方身上被子上床.上都是水,还有的直接顺着他下巴流到脖子和领口。 苏白晓难受的咳嗽起来,阎修帮他拍拍后背,见对方好了不少,才转过身去,替他找来换洗的衣物,再蹲下.身去给苏白晓把之前系的结给解开。 他全程脸上没什么表情,实际心情却十分微妙,因为他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走神竟是为了看苏白晓。 而且他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回事,甚至连自己当初看了什么都不是很清楚,就好像看着看着就入了神,再一转眼时才现自己已经盯着对方看了许久。 阎修皱皱眉,没有再继续想下去,他只当自己是因为一夜未睡,还因对方耗神,才导致的注意力不集中,看对方看走了神。所以他忙完这里,确实需要休息一会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去给苏白晓把裹着的被子扯开,可能是之前包的太严实,扯起来有点困难,阎修便只好站起身来,向左扯两下,再向后扯两下,苏白晓本就迷糊,再被他这样一绕,直接倚在阎修身上打起瞌睡来。 “醒醒。”阎修拍拍他,他就又坐了起来,晕乎乎晃悠悠的,但还是很努力的想要坐好。 阎修托着他的后脑,把他扶正,苏白晓才盘腿坐好,最后把手放在腿上,回过头去追随阎修的身影。 等阎修回来看他时,他就又慢吞吞的转过头,不慌不忙,看起来一点都不心虚。 实际不过是反应迟钝而已。阎修捏捏眉心,感觉对方的智商不过五岁。 不过就算是五岁,也应该会自己穿衣服了。可当阎修把一件睡裙扔到苏白晓怀里时,对他说换上之后,对方却不为所动。 阎修以为他又反应慢半拍,便走过来,替苏白晓解开一个扣子,才放慢了语气,对他说道:“把这件衣服换上。” 可还把自己当做五岁宝宝的苏白晓以为,自己生病了,应该有人照顾他才对。 所以…… 他伸出双手,乖乖的点了头:“嗯。” 可他身后的那位不知道,他只看见苏白晓在害怕自己,怕的都有点抖,这让他心中十分不爽。 他稍微将手松开了些,那种悲伤的情绪又一次侵袭了苏白晓,眼看着对方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他才终于把手重新覆盖到他眼睛上。 苏白晓这次连.抖都不敢了,因为他知道,这位站在身后帮他捂住眼睛的……幽灵?姑且叫做幽灵吧,他应该是个好幽灵。 虽然脾气有点不太好,会吓唬自己,但最起码他愿意保护自己,能捂住他的眼睛让他看不见那些悲伤的东西,这对于苏白晓来说,已经是非常好的人了。 因此他老老实实待在对方怀里,一动也不动,像棵蔫了吧唧的小豆苗。 周围的画面急转换,最初的熊熊大火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杂乱无章的幻境,从阎修的六岁起,一直到他被人推下熔炉的那刻为止。 阴暗,沉重,像一块黑色的布,直接笼罩在人心上,而后当记忆与幻境融合,厚重的布就变成了坚硬的铁,在血与汗的沾染下带上斑斑锈迹,它们会毫不留情的压在人身上,压的人们喘不过气,马上就会窒息死去。 但那仅限于弱小的人类,而对于早已经历过这一切的恶魔来说,不过是个业障罢了。 托苏白晓的福,让他第一次进入了自己回忆之中,也就是在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对方绝对不是什么人假扮的,因为这个能力,只有“苏白晓”才拥有的能力。 只可惜对方进入的是自己的回忆,在这里的幻象,只能由他一个人操控。 那些陈旧的,几乎要被光阴冲刷掉的记忆,也是阎修最不愿想起也又最舍不得丢弃的记忆,在这些叠加的幻境中,充满了无尽的恨意,滔滔不绝绵绵不休,像低到极致的气压,几乎会逼疯所有人。 他本想让苏白晓也体验一下的,那样对方或许会疯掉,会被恨意侵蚀,最后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永远都不能从幻境苏醒不过来,也就永远都经受着这样的折磨。 就好像上辈子的自己一样。 阎修一直期待着这一天,从上辈子被对方冷眼相待时便这样想着,他等啊等,终于等到现在,他以为自己一定会这样做的。 可当他看到苏白晓被幻境侵蚀,痛苦的几乎要崩溃时,他竟然伸出了手,把对方护住。 就像条件反射一样,没经过大脑,身体就先一步动作,等他反应过来时,才现自己已经做了件这么荒唐的事情。 真是见了鬼,他现在该松手才对,可阎修没能做到,甚至在他看到对方瑟缩的模样时,他还会冒出幸好自己护住了他的念头。 他疯了。而且疯了不止一天两天了,自重生之后他就开始不正常,阎修越想不通自己。 他低下头,去看缩在自己怀里的小豆苗,哭花了脸,又瘦又胆小,如果遇到了可怕的情况,对方一定会第一个逃跑,因为苏白晓是一只猫,猫都是这样,忘恩负义,还只顾着自己。 42.042 本文独在晋江文学城, 希望小天使支持正版呦~  苏白晓伸着手,他以为阎修会给他换衣服,而阎修坐在一旁等着,他以为苏白晓会自己换衣服, 而他们两人都以为对方的想法与自己一致,所以谁也没有动手,都互相看着彼此,等着对方继续。 阎修等了一会,不见苏白晓动作, 还以为是自己要避开,便因此站起身,退后几步。可他这样做时,苏白晓却歪了歪头,有些困惑的打量他。 …… 阎修停下了脚步,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因为苏白晓的手还伸着, 那表情看起来也不大对劲, 好像不是让自己避开,而是困惑于自己为什么避开。 他好像抓.住了关键点。阎修嘴角抽了抽,想到了一个答案:这人该不会是想让自己帮着换衣服吧? “自己换。”他没上前, 就这样对苏白晓说。 对方把脑袋正过来,然后摇摇头,表示不乐意。 阎修没有答应他, 苏白晓也不愿意妥协, 因此两人便僵持起来。 若是平时, 苏白晓这样要求阎修,对方定是要做的,虽然他明面上是苏白晓的哥哥,但实际不过是个仆人罢了,主人要求仆人做什么,哪有违抗的道理? 可是苏白晓烧了,烧的有点傻,连自己做了什么都记不清,以后清醒了更不会记起来,因此阎修此刻便不想听他的命令。 他站在原地不动,无论苏白晓怎么瞅他,他都是一动也不动。苏白晓等的急了,胳膊都酸了,可对方还不过来,便把衣服一扔,想要翻身下床。 可他现在正晕乎着,看着地面都是凹一下凸一下的,再加上身体没力气,走起路来,不,这根本不能称作为走路,准确的描述应该是在翻滚。 苏白晓正翻滚下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落地的那一刻绝对不会是脚先着地,也就脸啊胳膊啊屁.股啊后背啊各种不该落地的地方落地吧。 那样的话,估计会摔得挺惨。会不会“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个阎修可没有勇气去验证,因为他可做不到苏白晓那样。 于是僵持到最后,阎修还是先一步接住了对方,而后苏白晓抬起头,对他伸出了手。 算了。阎修认命了,他果然不应该和一个烧了的小傻.子一般见识,而且只不过换个衣服而已,也不是什么难做的事,让苏白晓自己去做估计天亮了都穿不上,还不如他来做,至少还可以早些结束这堆烂摊子。 可即使想通了这一点,阎修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他低头去看苏白晓,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看到对方嘴角微翘,有点胜利者的小窃喜。 连心里想的什么都不会隐藏起来,看来真是傻了。阎修向来没有同情心,他只盼着苏白晓能把这段记忆记住,那样退烧了以后,等对方再回想起来时,会不会觉得羞愧难忍呢? 是脸爆红躲着自己还是继续虐.待自己?这两种性格到底哪一种才是真实的苏白晓?阎修很期待自己揭开谜底的那一天,只要一想到这里,他便兴奋的连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阎修很快替对方解开了扣子,将衣料推至腰间,露出少年纤细青涩的身板。 他禁不住多留意了一眼。 对方很瘦,而且有些孱弱,虽不至于瘦骨嶙峋,但也没看出来多少肉,身子很单薄,腰也很细,相比于同龄的少年,他实在可以算的上弱不禁风的那一类。 加之他肌肤很白,白的通透,身体内的热气蒸腾,就会泛出淡红,与瘦弱的身材相称,便像一个脆弱的瓷娃娃,好像稍用点力气,就会磕碎碰坏。 阎修几将手放在对方削瘦的肩胛骨上,他的手很凉,而苏白晓的皮肤却很烫,就像雪片落在肩上,引得对方敏感的抖了一下,阎修没有收回手,也没有再动,久而久之,雪被融化,便不再那么凉了。 见他没再有其他什么特别的反应,阎修也说不上是失落还是高兴,他的手指再往上移,从肩膀滑到后颈,冰凉的触感一直向上攀延,苏白晓立刻缩了缩脖子,感觉到很不舒服。 阎修的手指停下,掀起对方的长在指尖缠绕着,头很长,缠不到尽头,阎修也并不介意这一点,他只是将视线不着痕迹的移到苏白晓脸上,又将手指松开,头顺着后背滑落。 苏白晓依旧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除了不满的瞪他之外。 阎修却当没看见一般,抬手按着他的头,让他把脑袋转过去。 他去拿了一条干的毛巾,替对方擦净身上的水渍,见苏白晓舒舒坦坦的,才终于确定,对方确实是真的烧傻了。 他刚刚那番动作,本就挑着人最脆弱的地方,卸了肩膀捏断脖子这种事,只要他肯做,根本用不上一秒,就可以让对方不出任何声音,也做不出任何挣扎,就这么毫无声息的死去。 而苏白晓却连这点危险都没有意识到,只是这么呆着,唯一的反应就是瞪了自己一眼,若说他是清醒的,连阎修都不信。 不过他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因为阎修最恨的便是别人欺骗他,只要当时对方稍有异样,他就绝对不会手软,不过看对方没有骗他的份上,他就暂且先放他一马。 擦完后背之后,阎修又走到对方身前,替苏白晓把前面也擦了擦,动作十分细致,也很轻柔,如果不谈阎修心里想的什么,还真以为他是个敬业的好仆人。 而反观苏白晓,若是不谈对方以前做过的种种恶事,只看现在这个模样,他也真以为对方是个听话又乖巧的好孩子。 真是讽刺啊。阎修嗤笑,将干净的衣服给苏白晓套上,再替他把长从后襟取出来,至于内.裤……这个他实在是下不去手。 不过幸好苏白晓有点羞耻心,倒是很自觉的接过来,再磨磨蹭蹭的穿上,毕竟他即使只是个五岁的宝宝,也是会自己穿内.裤的! 那时候外婆还会夸他,说他聪明,说他乖巧,会哄他睡觉,会给他唱摇篮曲,会告诉他等病好了之后带他去买好吃的,会祝他做个好梦。 苏白晓现在也想做个乖宝宝,乖巧的躺进被窝里,自己给自己盖好被子,再等着那个人夸夸他,再对他道一声晚安。 可那个人却只给他的额头上盖一个湿湿的毛巾,再对他说:“睡吧。” 只有这一句,之后就什么话也没有了。 可是说好的夸他呢?骗子。 苏白晓有点不开心了。 他确实没想到苏白晓能醒过来,毕竟刚才对方还睡得那么沉,不过他不是因为惊讶,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在…… 他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好像自己本不希望自己去摸苏白晓的耳朵的,可他心底却是想尝试的,最终他做了,却又不愿意承认,他希望此事无人知晓,可还是被当事人现了。 很不爽,因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不爽,阎修感到懊悔,却又没忍住再一次去看苏白晓。 然后他现事情好像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因为苏白晓的眼睛虽然眯开一条小.缝,但瞳孔无神,不知到底在看哪里,阎修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偏了偏头,苏白晓的瞳孔没动。他再试一次,对方依旧没有反应。 应该是没醒。 他呼出一口浊气,心里放松了不少,但转而又感到困惑,对方为什么会没醒? 若是普通人,阎修自不会在意,可苏白晓不一样,因为诅咒的原因,使得他的体质像是一只猫,即使睡着,也时刻保持着警惕。 沉睡的时候当然也有,可一旦有人打扰,他身体会最先做出反应,随后立刻清醒过来,就比如刚刚那样,他身体做出了反应,但也只是做出了反应而已,他表现的像个正常人,睡的很沉,像小猪一样。 按理说不应该。除非是在装睡。 阎修看着苏白晓的脸,又看不出丝毫伪装的痕迹,他心中困惑的很,思索了很久,最后心情烦躁,便伸手继续揉苏白晓的耳朵。 又揉又搓,但动作算不上粗.鲁,但也称不上温柔,不过这个力度刚刚好,不会故意吵醒对方,也不会让对方毫无感觉,揉的时间久了,还会觉得很烦人。 阎修承认这其中包含.着自己的恶趣味,他只不过是想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睡着而已。毕竟若是苏白晓在装睡,那他绝对忍不了这种力度。 可阎修失策了,他揉了好久,并不见对方转醒,反而睡的十分舒服,当他手停下来时,对方还会用小脑袋亲昵的蹭蹭自己。 柔软又蓬松,让他想起了午后被温暖的阳光晒着的云,光是看着,都会觉得心底软的暖。 阎修从没有体验过这些,他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 十分矛盾,一边是想收手,还有一边是舍不得松手,两种心情混合在一起,让阎修觉得自己像个坏掉的机器,零件与线路都绞在一起,完全不能做出反应,混乱的不成样子。 因此他只好低下头,去看这个始作俑者。 苏白晓睡的很香,嘴角微微翘.起,当阎修停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他像一只闭着眼睛睡的迷糊的猫而,在慢吞吞的寻找主人温暖的手掌,最后他蹭到了阎修的手,安心的贴上,再继续睡觉。 43.043 本文独在晋江文学城, 希望小天使支持正版呦~  他从来没见过苏白晓这样, 甚至连别人这样的,他也没见过。 他上辈子只见过两种人, 一种是和苏白晓一样,永远都厌恶他嘲笑他的人,另一种就是死人。 死人不必细说,临死之前是什么样子的,他根本就没在意过。倒是苏白晓很是喜欢,这是他的乐趣之一, 似乎虐死别人是他最大的爱好。 而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露出这种表情,他对与死亡相关的东西如此狂热,怎么可能会被自己吓得这样……都快哭了?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阎修想不通, 因此他蹲下来,想仔细的探究对方, 可光是他这一蹲,却又惹得苏白晓惊恐万分。 他眼神闪躲,身体后倾,就连耳朵都紧张的竖了起来, 又很快胆小的怂了回去, 这不由得让阎修想起了之前, 对方也是这样惧怕他, 以前是被自己吓炸了毛, 现在则是被自己吓的快哭了。 这可真是……让人困恼啊。 他甚至觉得, 如果自己再继续盯下去,苏白晓真的有可能哭出来。 不过对方哭出来是个什么样呢?阎修忽然好奇起来,而且他又想到,如果对方真是装的,被自己逼这么久,真的会哭吗?如果哭了,那心里会是怎样想的,会不会羞愧难忍,或是更憎恨自己了? 这样一想,他就觉得自己好像比以前更加期待了。 因此他再一次去打量对方,去看对方的眼睛,看见了在眼尾凝聚的泪花,还有红的眼眶,已经澄澈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他终究是打消了这个想法。毕竟如果对方真哭了,他还得去哄,哄一个被自己吓哭后呜呜哇哇叫唤的小猫儿,实在不是什么好做的事。 所以还是慢慢探究比较好,免得把这只小猫儿吓跑了,或者干脆也不再装,直接与自己亮爪子了,那日后的生活可就又变得和上辈子一样无聊了。 想到这里,阎修终于决定收手,顺便也把自己的情绪收敛了不少,等一切都调整好了,他才重新替苏白晓按.揉了会后颈,问道:“这里,还痛吗?” “啊……”苏白晓几乎愣在了那里,怔怔的看着阎修。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阎修在问自己痛不痛,是这样的没错吧。可是这也不对啊,对方之前的动作难道不是想捏断自己的脖子吗,怎么忽然就…… 一说到这,苏白晓倒是现,他的脖子确实不怎么疼了。 难不成对方刚刚不是要捏死他,而是要给他按摩?这这这,苏白晓根本没法相信,阎修关心他,怎么不说爱上他了?扯呢吧。 可阎修就像听到了他的心声一样,又问:“痛?” 苏白晓:…… 苏白晓傻了,真傻了,他看着阎修,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可阎修却不给他机会,就直接凑近一点,问:“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不不不,没有。”苏白晓话都说不利索了,只因为现在的阎修贴的太近,自己视线里只剩下他的脸,而阎修的气息也萦绕在他身旁,搞得他好像被阎修包围了一样,有点头晕目眩。 而阎修却觉得这样有趣。说实话,他还从来没觉得什么人或者什么事这么有趣过,因此他还想凑得更近些,去瞧瞧苏白晓能是个什么反应。 苏白晓确实受不了他了,只想玩命的往后退,可他本来就坐在床.上,还裹着被子,整个人都行动不便,最后只能身子往后倾,看着姿势都十分难受。 而这边的阎修却根本不放过他,苏白晓每后倾一下,他就跟着再凑近一点,最后苏白晓被逼到了没有退路,没法再向后退时,阎修便识趣的停下。 可即便如此,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依旧连半尺都不足。 而阎修还在专注的看着他,丝毫不掩饰自己探寻的目光。 可对方越是这样,苏白晓就越紧张,仅仅对视一秒,他就开始感到全身都别扭起来,甚至手脚软,一不小心就要支撑不住,险些直接躺倒在床上。 幸好阎修伸手拉住了他,又扶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好。 苏白晓应对不及,只好老老实实的让阎修摆弄,挡对方想要将他额掀起,去试探他额头温度时,苏白晓依旧没有反抗。 只是系统在这时响起。 “紧急提示:您目前的主线任务进展为o,隐藏任务完成数为o,若您在不进行进行任务,十五分钟后,将视为任务失败,扣除全部分数,并予以惩罚。” 这简短的几句话,就像是一桶冰凉的水,不由分说的全部倒在苏白晓头上,虽是激的他心神一震,但确实是把苏白晓从偏题上给拉了回来。 自从阎修靠近,他便一直处于被动阶段,因此任务是一筹莫展,苏白晓心急如焚,却又找不到出手的机会,正愁时,系统便又出了声。 “请问是否需要开启傻瓜模式,由系统引导您继续下一步任务?” “开。”苏白晓连忙说道。 “傻瓜模式分高级和初级,您……” “高级高级,快开始吧。”苏白晓没工夫再听系统一字一顿的说话,只想着高级应该能比低级厉害些,就选了这个。 “好的,傻.瓜模式已开启。任务一:甩开男主的手,展露出自己对他的厌恶。”系统音落下,苏白晓还没来得及考虑剧情,就感觉自己的手像脱离了控制似的,猛地抬起。 他意识到不好,却已经来不及,自己就像是个剧里最常见的歹毒男配,狠狠将阎修的手甩开。 “啪——” 他甚至还能听到声音,而手背上的阵阵刺痛也在暗示着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苏白晓已经懵了,他的手还悬在半空,连收回去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这样僵硬着,一动都不敢动 他感到慌张,愧疚,甚至是后悔,他没想到系统所说的高级模式就是直接支配自己的身体,按照剧情中的描写和力度,狠狠甩开阎修的手,而阎修却是在……在询问自己是不是不舒服。 他还忍不住在想,如果自己当初没这么草率,或许根本就不会下这么重的手,可现在却…… “对……”苏白晓下意识的张开口,却将这半句话压在唇边,也就是这时,阎修也垂眸,似乎要对他说什么。 苏白晓闭上嘴巴,阎修便说:“抱歉,是我唐突了。” 对方这样一说,反而让苏白晓感到更加愧疚,可阎修却像习惯了一样,从容的将手收回,再理理袖口,抬起头,问苏白晓:“您刚刚说的‘对’……对什么?” 对不起。苏白晓抿着唇,却不能将这话说出口,他不敢再去看阎修,却也不能低下头,因为自己既已经迈出了这步,就不能再退缩,否则就是前功尽弃。 他试图移开目光,刚好看到桌上的水杯,便说:“倒,倒杯水。” 他只不过是想支开阎修,让自己喘几口气而已。 可系统却在他下达这条指令之后提示:“任务一已完成,任务二即将开启:将接来的水倒在男主头上,并出言侮辱。” …… 苏白晓倒抽一口气。 这都什么鬼?苏白晓真的是要疯了,他站起身,循着花香往前走,走到了窗前,窗被窗帘挡着,苏白晓也没心思去看,眼不见心不烦,主要是他怕自己看到了什么无法接受的东西,会忍不住去跳窗。 所以他把窗帘拉上,再一次走到了刚刚的镜子前,闭上眼睛,开始冥想。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幻觉,一定是因为车祸使得大脑受到损伤,所以产生了这样的幻,等他再一次睁眼之后,这些幻觉一定会消失的! 苏白晓这样想着,便鼓起勇气,不信邪的再一次抬头…… 看,可爱的蓝孩子! 看,粉.嫩的蓝孩子! 看,穿着小裙叽的蓝孩子! 不!!! 苏白晓看久了,竟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蓝孩子。 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经过一番心理斗争,终于掖起了裙角,东西一样没少,反而多了…… 并没有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是多了一条尾巴和一双耳朵而已。 不过这也很奇怪了好吗?! 谁会平白无故长出一条尾巴和一双耳朵出来?变异人吗? 真是够了。苏白晓心累至极,但还故作坚强,他一手搂住裙子,一手去拽自己多出来的这条尾巴,浅金色的,毛茸茸的,像猫尾巴。 再看看自己那一头金毛,果然是顺色吗?苏白晓苦中作乐的想,想完之后立刻瘫在了梳妆镜前的桌子上,像个即将被拖去洗澡的喵,生无可恋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他鼓鼓脸,镜子中那个粉嘟嘟的小孩子也鼓了鼓脸,直到这时他才现,自己不仅头长了,年龄也变小了。 等等! 苏白晓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站起来去看镜子,一个十四五岁的蓝孩子,大眼睛,包子脸,金长,自然卷,琥珀色的瞳仁和猫耳猫尾…… 44.044 本文独在晋江文学城,希望小天使支持正版呦~  阎修还是没动, 他就想看看这个人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苏白晓的手触碰到阎修的梢, 柔顺的头在指腹打滑, 痒痒的,还有点柔软,这他是第一次摸人家的头,感觉像在摸大狗狗。 只是这个大狗狗有点凶,睡醒了会咬人,苏白晓一想起这就觉得怕, 有点想松手,可他又想到对方好不容易才睡着一次, 自己再不检查,以后就没机会了。因此他咬咬牙, 还是把对方的头拨到了一边。 那张好看的脸完全.露了出来。 眼睛紧闭, 眉头紧锁, 薄唇紧抿,整个人都带着一种和年龄不符的老成, 但这并不能减损对方的一丝一毫,无论怎么看,都得承认他长得好。 不仅皮相好, 骨相也好, 现在五官还没全部.长开, 都已经这么帅了, 那等以后长开了得多好看?苏白晓看着他, 不禁有点羡慕,倒不是因为自己长得不好看,而是因为阎修的这种长相符合他的审美追求。 其实自恋一点讲吧,他长得也挺好看的,五官属于精致的那种,大眼睛小.嘴巴,脸小骨架也小,所以穿上裙子留着长,再打扮打扮,看起来就像个洋娃娃,可他一个男的,美成洋娃娃真的好吗? 当然不好。但脸是娘胎里带来的,苏白晓也没法选择,要真能选择,他就选择阎修那一挂的,毕竟是作者的亲儿子啊,不帅才怪。 苏白晓又感慨了一番,便想把手收回,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记得自己之前好像不是来看对方脸长什么样的,是……是啥来着? 哦对了,好像是来检查一下对方的脸有没有被自己打坏的。 不小心又跑了题,苏白晓也有点尴尬,他感觉脸上有点烫,便连忙晃了晃脑袋,把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晃出脑外之后,才悄咪.咪的凑近了点,仔细检查起来。 从侧脸来看,好像没有什么巴掌印之类的,看来自己就算打了,应该也没下狠手,还好还好,苏白晓稍微松了口气,可他只看完这半张脸,万一自己打的是另一半可怎么办? 不行,他得继续检查检查。 可苏白晓刚有了这个想法,就想起对方是侧着头趴着的,另一半脸被挡住,隔得太远好像看不清楚。苏白晓凑近了一点,看见阎修侧脸贴着被褥,但是被子蓬松,他伸手把被子往下按了按,似乎就能看见一点点了。 他再按,然后再凑近,呼吸打在阎修脸上,自己并不知道,可阎修的表情已经快绷不住了。 他不知道苏白晓又了什么神经,凑得这么近来看他的脸,弄得他浑身不自在,很想把对方扔到一边,可他又不想让对方现自己在装睡。 而这边的苏白晓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越靠越近,阎修甚至能闻到苏白晓身上那种淡淡的香,混合着一点点的甜,让他想起了之前闻过的草莓的味道。 如果此时苏白晓抬头,他一定会现阎修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可是他没有。 他正专心致志的去观察对方,头贴到了阎修脸上,身体几乎钻进了对方臂弯里。 也就是这时,阎修动了,他眉头皱的比之前还紧,吓得苏白晓几乎都丢了魂,苏白晓吓了一大跳,他以为阎修会醒过来,整个人都紧张的要疯掉了,可是对方没有,他只是调整了个姿势,偏过头去继续睡觉。 真是吓死他了。苏白晓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虽然知道危机已经过去,可他还在为刚刚的事感到心悸,要是阎修真醒过来了,再看到自己这样,他都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保证人设不崩。 下次绝对不做这种事了。苏白晓一边顺气,一边去看阎修,来回瞥了好几次,每次想凑过去一点,就又想起之前的事。可 他吓也吓过了,再这么半途而废,不把事情搞清楚,他怎么可能甘心啊。 所以还是再看一下吧,自己应该不会这么倒霉。苏白晓终于没压住心中的躁动,凑过去扒拉开对方的头,看见阎修的脸上有一道红印子。 …… 完了完了惨了惨了他要死了! 苏白晓胸口突突突的,脑子乱成一片,他一边惊叹自己真下去手了,一边又骂自己怎么这么不开眼的打了阎修,又是愧疚又是害怕,手指动了好几下,也没敢去碰阎修一下。 怎么办怎么办!苏白晓急的团团转,他觉得要不自己再睡一觉,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反正他记忆也断片了…… 可是他的良心会痛啊。 唉。苏白晓叹了口气,瘪着嘴再去看阎修,忽然就觉得对方这么一个好孩子,就叫自己给糟蹋了,实在是罪孽深重,瞧这巴掌印红的,不过这脸上怎么还有一道道的痕啊?打人打不出来这种效果吧…… 等等!苏白晓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个大错误,连忙又凑上去仔细瞧了瞧,对方那半边脸确实红,但红的地方有纹路,就像……就像是睡觉压出来的一样。 再回想一下对方之前的睡姿,苏白晓彻底醒悟了,原来自己阎修这脸上的不是巴掌印,也就是说自己根本没打他。 所以他之前那些担心算什么?简直蠢爆了好吗? 苏白晓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只觉得自己有点智障,他伸手敲敲脑袋,挺疼,要不是听着声音闷闷的,他都快怀疑自己脖子上架了个空心的瓢。 不过他现在觉得,自己的这个脑袋和瓢也差不多,除了重一点,好看一点,再没有其他优点。 他要这智障的脑袋有何用啊?苏白晓气的不行,突然就很怀疑人生,就自己这种智商,真的能在这个世界里完好无损的活下去吗? 要是真能活下去,那也算是个奇迹了。苏白晓大力的吐槽完自己,心情倒是好了不少,至于自己到底在烧时对阎修做了什么,他也不想探究了。因为经过刚刚这一折腾,他又有点头晕。 苏白晓躺下,想起阎修头被自己扒拉的很乱,便翻过身,小心翼翼的帮他捋了捋头。 纤细的手在眼前晃动,晃着晃着,就晃进了阎修心里头。 他现对方平时看着很冷漠,但小时候特好玩,不会一直沉着脸,还会做出很多有趣的反应。 比如现在,小阎修正坐在椅子上看书,苏白晓便飘到他身边去,他先鼓了一口气,再朝对方的耳朵边吹去,小阎修就会警惕的回过头,捂着耳朵找自己。 而这个时候,苏白晓就会凑到他另一边耳朵上,再小小吹一下,小阎修就又转向这边,再胡乱抓上一把,当然什么也没抓到。 他猜那应该是某个闲的冒泡的幽灵,总是来骚扰自己,可他又抓不到,只好便把书拿起来,继续读下去。 “无聊。” 小阎修嘟囔了句,看样子有点羞恼。 是挺无聊,苏白晓点点头,表示赞同,可是自己要是什么也不做就更无聊,毕竟这里除了小阎修,就没人能感受的到他的存在,苏白晓寂寞啊,只能去找对方玩。 苏白晓围着对方转了好几圈,又轻轻的吹了一下对方头,小阎修坐在那里不动,可是靠近自己那边的眉毛却挑了一下。 诶嘿,原来是装的这么淡定。苏白晓一下子来了兴致,在小阎修身边左吹吹右吹吹,吹得自己几乎要断气,小阎修也不搭理他。 “啪。”书被扔到了桌子上,小阎修转过身,直勾勾的盯着他,苏白晓立刻收了手,有点怕怕。 他悄悄的往旁边挪了一下,再挪一下,小阎修却一直盯着他原来的地方去看,苏白晓松了口气,还以为对方现了他。 小阎修盯了一会,也不罢休,他站起身来,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仔细探查,苏白晓不敢待着不动,只好跟在他身后。 可等他走到门前时,苏白晓感觉自己被什么推了一下,再一看,才现自己已经进入了另外一个幻境。 苏白晓皱起眉来,因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莫名其妙的推到别的地方去了。每次自己想要逗弄小阎修时,他都会被某种力推开,要不就是时间过得飞快,让他跟不上节奏。 苏白晓对此感到很疑惑,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总是在捣乱,所以就要来阻止他? 如果仔细想想,还真有这种可能,毕竟自己现在应该是进入了阎修的回忆之中,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回忆属于过去的事,它不可逆转,更不可被.干预,因此每当自己做这些事时,就会有力来阻止他。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可当苏白晓看见小阎修坐在一边时,他就又忍不住凑了过去。 只是这次他怎么吹气,对方都不搭理他了。 苏白晓突然泄气,仿佛一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现在连小阎修都不搭理自己了,他感觉好无聊啊。 唉。他叹了口气,蹲在小阎修身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戳对方脊梁,好像在抱怨对方不搭理他一样。 为什么不搭理他呢,难道是因为生气了吗?苏白晓想赔礼道歉,可对方又听不见,想了又想,也想不到好的办法,最后只能缩成一朵蘑菇,跟着小阎修一起呆。 呆的时间总是很短暂,因为客厅里的争吵声将其打断。 刚开始声音很小,苏白晓并没有注意,直到后来他听到了女人低低的哽咽声,还有和电话中声音相重合的男人的怒斥,他才意识到事态的不对,再回头看小阎修,对方早已捂住了耳朵,紧紧的趴在桌子上。 45.045 本文独在晋江文学城, 希望小天使支持正版呦~ 因为在无尽的噩梦之中, 他一直握着那双手,很温暖, 像个小太阳一样,散着光和热, 而这两种东西,则正是他梦境中最迫切需要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噩梦,而且还是接连不断的做,只是他知道,每当自己仅仅抓.住这双手的时候,那种噩梦所带来的恐惧感就会消除,就好像苍苍黑夜中的狼群,在火光的照耀下纷纷退散。 就好像在守护他一样。 而在梦境过后,自己好像起了烧, 全身冷的抖,也是这双手在一直照顾他, 苏白晓记不清其中细节, 但隐约记得一些零散的画面, 好像是对方喂他吃了药,还帮他换了衣服。 上一次生病被人照顾是什么时候, 苏白晓已经记不太清了, 他以为这辈子自己都要这样硬抗过去, 却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来照顾他, 即使是在这样一个虚假的世界里, 他依然觉得感动不已。 只可惜自己翻不动身。苏白晓用尽了力气,也只能偏过头,不过这样也足够了,他能够看见那双手。 骨节分明,修长干净,与自己的手指交叠在一起,紧紧的,互相勾着。 苏白晓手指颤抖,心脏也跟着颤抖,他将自己的视线向上移,看到了那个趴在自己床边睡着了的少年。 黑色的头,清俊的侧脸,苏白晓只看一眼,便飞快收回视线,可他做这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心脏早就在看到阎修的那一刻就狂跳起来。 砰砰砰砰——急促的频率和苏白晓的心情一样,有点紧张,还有点害怕,过一会又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可这梦实在是太过真实,又让他又悄悄生出一种欣喜的情绪 在这短短几秒钟内,苏白晓觉得自己的心坐了一次过山车,忽上忽下,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只有急促的向前冲,而那些各式各样的心情就像是周围的风景,苏白晓试图去捕捉,可心跳的太快,他来不及看遍。 等现在清醒了,他就像刚从车上下来一样,晕头转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事实上,他一直有点害怕阎修,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的身份,还有对方诡异的举止行为,以及那种阴冷的目光,每当阎修一开口说话,苏白晓就觉得冷气直从他裤脚钻进全身上下,搞得对方话一说完,他就有种“我要取你狗命”的错乱感。 所以阎修一靠近他,他就觉得很紧张,好像老鼠遇到了猫,兔子遇到了狼,脑中警笛滴滴滴滴的响,苏白晓当然会想要离对方远点。而在这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能安全的活到了现在,全部得益于系统的设定和自己的防范。 直到他被噩梦魇住,因为淋雨而烧时,他才知道,自己能活下来,完全得益于阎修的照顾。 苏白晓心情十分复杂,因为他觉得自己好像误会了对方,虽然他举止很诡异,眼神又很吓人,还总爱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露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这样想下去,越不敢相信对方是个和善的人了啊喂! 苏白晓现在真的很纠结,仿佛遇到了世纪难题,而他上一次这么纠结的时候是为了什么来着?任务! 嘿呀,差点就把大事给忘了。苏白晓也顾不上纠结了,连忙去看任务,他本以为自己烧了之后会做些失态的事,搞不好会在阎修面前露了馅崩了人设,结果:完全没有! 真值得庆祝。苏白晓刚松了一口气,便看到任务栏上半个字没有,他有点懵了,难不成是自己搞了个什么大事情,不仅把分数扣没了,还要接受系统的级惩罚? 这还了得,他这还不如死了算了。苏白晓心中悲痛不已,虽还怀揣着侥幸心理,可他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他怕问了之后,事情真像自己想的那样,那不就悲剧了吗。 “亲爱的宿主,请不要担心,你在之前的剧情中表现极佳,已经额完成任务,我们为此奖励您三天空闲时间,因此任务栏中并没有任何数据。”系统忽然回答他。 “……”苏白晓有点反应不过来。等他沉寂了一秒,才彻底把对方的话给消化完。 “你的意思是说……我在烧的时候,已经把你之前布置的任务给做完了?”苏白晓不可置信的问。 “是的,并且额完成。”系统回复道。 “那我好棒棒啊。”苏白晓咽了咽口水,感觉还跟做梦似的。他刚刚真是被系统吓死了,就对方一开口那会,他冷汗唰的就下来了,本来都做好了迎接晴天霹雳的准备,结果对方给他放了俩礼花听听响,可真够玄幻的了。 不过管他玄幻不玄幻,任务完成了就好,苏白晓现在心里美滋滋的,刚琢磨着自己这三天该怎么放松怎么浪了,就想起一件事:系统说自己是额完成任务,那是不是说,自己在烧的时候,对阎修进行了什么泯灭人性的虐.待啊? 这……应该不会吧。苏白晓觉得自己没那么变.态,但一想到自己穿的这身体确实是个变.态,就很怕自己不由自主的变成了个变.态,可是他烧的时候晕晕乎乎的断了片,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变.态了没有啊! 这话怎么这么绕呢?苏白晓吐槽完,又转过头去看阎修,对方睡的正熟,虽眉头紧锁,显得老成,可依旧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是最贪玩的也最意气风的,可现在却一脸疲惫的趴在床边上休憩,苏白晓想起来,便觉得有些心酸,尤其是看到对方连衣服都没换,只把外套脱了放在自己身边,便猜到对方并没有休息,就这么一直照顾自己到天亮。 这么好的一个人,要是自己再虐.待他,岂不是和书中的“苏白晓”一样丧天良了吗?苏白晓觉得愧疚,即使任务完成了,他也开心不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对阎修都进行了怎样的虐.待,但一想到自己之前看见的那些藏书,就觉得心里寒,加上之前也做过那种比较过分的任务,苏白晓真怕自己对阎修做出点实质性的伤害。 不行,他必须得检查一下。 苏白晓使出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从床.上爬了起来,可面对阎修时,他又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要不……先看看脸吧。苏白晓犹豫着,最终伸出手,轻轻拨开了对方的头。 他没有看见,在自己伸出手的时,那双藏在碎下的眼睛才刚刚闭上。 他知道自己就是那猎物,从阎修站在门外,向屋内的自己望向第一眼时,他就已经被瞄上,而现在他被抓.住,似乎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有求生的本能,因此在那一刻,苏白晓想将自己的手收回去。 可阎修紧紧攥着他,怎么也不肯放开手,苏白晓开始感到害怕,他慌忙的回过头,却看见余亦珊欣慰的看向他们,似乎从来没现这其中异样。 苏白晓心凉了半截,等他再回过头,阎修的表情就已经变得很戏谑了。 他大概是在嘲笑自己,又或者在说:不要在挣扎了,你逃不掉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是在和自己誓,说要保护自己。 苏白晓感到很绝望,随后是愤怒。 剧情根本不是这样的! 即使他目睹了阎修极其诡异的表现,他也依旧认为自己现在是活在书里,这本书由作者写成,由系统创造成一个世界,人物的性格与剧情的展都该是和原书一样的,可现在,为什么他经历的这一切都这么诡异? 他敲系统,把自己所有感到疑惑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系统却只是回复说:“请您放心,男主行为举止一切正常,其中与剧情不符之处,是我们为了您能更好的融入剧情,对原书做了修整。” 正常个鬼啊! 苏白晓对天誓,这个男主绝对不正常,不仅如此,他全身上下就没有正常的地方,如果说从刚进门就一直盯着自己看并露出杀人的目光是他的主观感受不能算作数,那么现在对方和自己誓说要保护自己并亲吻自己的手背绝对不正常。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原书中的作者写过,恶魔虽被人视为罪恶之源,但他们却从不违背自己的誓言,一旦违背便意味着生命的消陨,而亲吻对方的手背,则是许下誓言的唯一方式。 现在阎修对他誓了,那就意味着他给自己带了手铐脚铐,日后行动多有不便,甚至会一下子要了他的命,这种傻到家的事,他为什么要做? 苏白晓实在是想不明白了,所以他才说对方不正常,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系统判断出了问题,对与苏白晓来说,这两种中的哪一种他都不太希望。 因此他放弃了思考,静静看阎修下一步又要做什么。 而阎修什么也没做。他好像在等什么。 能等什么?苏白晓想着,便回头去看余亦珊,也就是这时,余亦珊开口了。 “你们俩先在屋里聊,母后有事,要先出去一趟。”她说完,又站起身来,走到阎修身边,对他叮嘱道:“记得要好好照顾晓晓。” 46.046 本文独在晋江文学城, 希望小天使支持正版呦~  阎修也是被苏白晓搞得没脾气了, 他支起身,看着苏白晓, 本来他还想把对方像拎兔子一样往旁边拎去,可现在……算了。 反正就算把对方扔到一边去, 估计过一会他还能磨磨蹭蹭的拱过来。阎修想着,便直接从床.上翻下来。 那个暖烘烘的小太阳忽然消失了,梦也立刻暗了起来,苏白晓一下子慌了神,手指胡乱的抓了两下,掌心中最后一点热度也消失了。 阎修不知道苏白晓在做梦,他只是看苏白晓突然松了手,便趁机把手抽了出来,很好, 他可以回去了。 只是他心里这样想的,却没有直接离开, 而是先把窗户锁好, 以防止那个人像神经了似的去淋雨, 而自己还要再照顾他一次。 一切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去出的,绝对不是因为那个人才这样做的, 阎修是这样认为的, 可等他转过身时, 眼睛却又忍不住去往某个地方望。 只看一眼, 他只是好奇而已。阎修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苏白晓还在睡, 可是眉头皱着,唇也紧抿着,他的梦已经变了,不再温暖,而是心寒彻骨。 他梦到了以前的回忆。 那是冬天,自己五岁。 他在外婆家里,但是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大家都在隔壁,有外婆,有爸爸,有妈妈,他们又在吵架。 已经数不清他们到底吵了多少次了,但每次吵架都是一个起因,那就是自己。 他们不想要自己。 因为自己是个意外产物,他们还没做好任何准备,就生下了自己,然后匆忙的结了婚,匆忙的在一起生活,一切都不如人意,这是必然的,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早在生下自己之前就已经磨灭干净了。 养一个孩子的负担很重,他们承担不起,没有足够的金钱,没有足够的耐心,更没有足够的感情,只有每天不停的吵架,吵到最后,总会吵到自己身上。 “离婚,怎么离,谁出抚养费。” “如果没有那个孩子就好了。” “当初就不该生下他。” “都是那个累赘。” …… 这样的话,苏白晓实在是听的太多太多了,他有时候也在想,自己该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他想捂住耳朵,可还是能听见,泪水已经流了满面,他想哭,又不敢哭,他只能蜷缩在角落里,偷偷地哭。 因为只要被爸爸妈妈看见,就又会骂他。 不知是谁先摔了门,两个人争相离开,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他才敢大声的哭出来。 ******** 画面一转,这时的苏白晓十九岁,大一,外婆刚刚去世,依旧是冬天。 头七未满,他的那对父母就已经吵的翻天,他刚走到家门口,对方立刻笑脸相迎。 他们是为了外婆的那笔遗产来的。 苏白晓感到疲惫。外婆一辈子省吃俭用,留下的钱勉强够他学费,而余下的那些,苏白晓需要打工来贴补。 他想敷衍了事,却遭来一顿辱骂,白眼狼,扫把星,很多很多词,苏白晓已经记不太清了,他是真的累了,全身乏力,又酸痛无比,他第一次没有理会对方,自己进了家门。 他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却觉得一点都不暖和,就好像自己身处在冰窟之中,凉气从头传到脚,冻得他直打哆嗦。 他烧了。 苏白晓额头上布满汗水,胸口起伏明显,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身体像是浸入了冰冷的水,可呼出的气体灼热烫人,他很难受,难受的忍不住哼唧。 可是没有用,再也没人来关心自己,或者是叮嘱自己按时吃药,以后的日子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苏白晓裹紧被子,像忍住眼泪,却还是不争气的哭了,他好难受,又好绝望,过往种种回忆不断涌现,好像泡影,一触即灭,永远都不属于他了。 ******* “醒醒。”阎修不断的在喊他,可是对方没有回应,好像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住的抽泣。 到底怎么了? 阎修感到心烦意乱,他把苏白晓的脸翻过来,看到对方眼睛又红又肿,又回想起之前,才知道对方早已哭过一次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有人会哭的这么惨,但不是第一次看见人哭。 上一次还是苏白晓,但是比现在含蓄多了,只是眼角沁出泪珠,而且还是被吓得,但这次不一样,阎修光是看着,就觉得他难受的要命。 身子一抽一抽的,哭久了还会打嗝,这让阎修看了,就觉得对方再不停下来,就会窒息过去。 可是这个人有那么爱哭吗? 记忆中不是这样的,因为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人,根本不会真心实意的哭,更不会在梦中哭。 而且为什么要哭? 阎修实在是找不到苏白晓会哭的理由,只能去拍对方的脸,苏白晓像是有了些反应,并没有再一味的哭,而是嘴巴张了张,好像说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阎修没有听清,只好再问一遍。 “小……” 他俯下.身,将耳朵贴在苏白晓唇边。 “小太阳……走掉了……”对方说道。 “小太阳?”阎修听完,根本不知道苏白晓在说些什么,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又继续听下去 苏白晓一直在重复这句话,直到他抓.住了阎修的手,才终于说:“抓.住了。” “抓.住什么了?”阎修问他。 苏白晓没有回答他,只是在瘪着嘴,阎修以为他又要放什么大招,可过了好久,才现并不是这样。 对方只不过是想憋住不让自己在哭下去。 只是他刚刚哭的太凶了,憋了一会便要打一个哭嗝,然后又说:“抓.住了,我的小太阳……” 阎修听清了他所说的话,心中不禁为之一动,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很微妙。 他隐约猜到了什么,问苏白晓又问不出来,只好将手松开。他这样一动,苏白晓便又要哭起来,还不住的喊着“小太阳”,而当他牵住对方的手时,对方则又收住了眼泪。 “所以……我是小太阳吗?”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苏白晓没有回答他,只是紧紧牵着他的手,阎修坐在他身旁,心中复杂无比,只望着苏白晓的脸出神。 小太阳?他这样的人,也能被叫做是小太阳吗? 那种温暖的,带着光亮的东西,他可从来就没有过吧。 可这人竟然说自己是小太阳。 **** 他到底是没走成。 只是因为这么一句小太阳,就鬼迷了心窍。 可他身后的那位不知道,他只看见苏白晓在害怕自己,怕的都有点抖,这让他心中十分不爽。 他稍微将手松开了些,那种悲伤的情绪又一次侵袭了苏白晓,眼看着对方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他才终于把手重新覆盖到他眼睛上。 苏白晓这次连.抖都不敢了,因为他知道,这位站在身后帮他捂住眼睛的……幽灵?姑且叫做幽灵吧,他应该是个好幽灵。 虽然脾气有点不太好,会吓唬自己,但最起码他愿意保护自己,能捂住他的眼睛让他看不见那些悲伤的东西,这对于苏白晓来说,已经是非常好的人了。 因此他老老实实待在对方怀里,一动也不动,像棵蔫了吧唧的小豆苗。 周围的画面急转换,最初的熊熊大火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杂乱无章的幻境,从阎修的六岁起,一直到他被人推下熔炉的那刻为止。 阴暗,沉重,像一块黑色的布,直接笼罩在人心上,而后当记忆与幻境融合,厚重的布就变成了坚硬的铁,在血与汗的沾染下带上斑斑锈迹,它们会毫不留情的压在人身上,压的人们喘不过气,马上就会窒息死去。 但那仅限于弱小的人类,而对于早已经历过这一切的恶魔来说,不过是个业障罢了。 托苏白晓的福,让他第一次进入了自己回忆之中,也就是在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对方绝对不是什么人假扮的,因为这个能力,只有“苏白晓”才拥有的能力。 只可惜对方进入的是自己的回忆,在这里的幻象,只能由他一个人操控。 那些陈旧的,几乎要被光阴冲刷掉的记忆,也是阎修最不愿想起也又最舍不得丢弃的记忆,在这些叠加的幻境中,充满了无尽的恨意,滔滔不绝绵绵不休,像低到极致的气压,几乎会逼疯所有人。 他本想让苏白晓也体验一下的,那样对方或许会疯掉,会被恨意侵蚀,最后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永远都不能从幻境苏醒不过来,也就永远都经受着这样的折磨。 就好像上辈子的自己一样。 47.047 本文独在晋江文学城, 希望小天使支持正版呦~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只是室内依旧昏暗,厚重的窗帘遮挡住唯一的光线,总会让人误以为是夜晚。 苏白晓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现自己头晕脑胀的厉害, 身体也酸痛难忍, 只要一回想起.点什么就难受的不行,正好他看天还没亮,便又合上眼, 准备再睡一会。 因此他翻了个身, 把被子抱在怀里,蜷缩成一个团,舒舒服服的模样。 可他刚闭眼没多久, 就又醒了过来,因为他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 还有一股凉飕飕的风在吹。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让苏白晓又想起了刚穿越到这里来时的恐惧, 他悄悄的把眼睛睁开一点点,看见了眼前的那个人时,又立刻给闭上。 而后悄悄的把腿收回, 又悄悄的端正了睡姿。 可这对于苏白晓来说是“翘翘的”, 对于阎修来说实在是太显眼了。 只是阎修没什么动作, 就当没看见一样, 该盯着对方,还是要盯着的。 苏白晓感到压力山大,他穿来这里之后,最怕的人就是阎修,最怕的事就是阎修闲着没事就盯着自己,那种阴森森的感觉,他简直受够了! 按理说他该抗议的,可一想到自己要和对方说话,苏白晓就不敢了,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还是继续睡觉吧,或许等他睡着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感觉不到了。 可是……可是他有点想上厕所了。 刚开始还只是有点想,到后来是非常想,苏白晓恨不得从床.上跳下来直奔厕所,可是……可是他眼前还有个大活人盯着自己呢。 要不忍忍?那也不行啊,万一对方一直盯着自己怎么办,他岂不是一直上不了厕所了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白晓现事实还真就是这样。 啊啊啊啊怎么办,这人怎么一直这样,是不是有毛病啊!苏白晓现在根本躺不住了,而且他还不敢动,他怕他动了,就憋不住了。 上一次这样还是上小学呢,谁能想到在这么多年后,自己还能再遇到一次。苏白晓简直要疯了,喵的,管不了这么多了,不就是个阎修吗,他能吃了自己不成? 因此他睁开了眼,正好看见了阎修那张俊脸正离自己不到一拳的距离。 苏白晓脑子当场当机,还有点缺氧,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灵魂离体的状态,差点没绷住就那啥了出来。 而阎修见他醒了,也没有挪开视线。 苏白晓一下子就不好了,他都没想过对方盯人能盯得这么理直气壮明目张胆,再加上他刚刚被吓了一跳,苏白晓直接一股火上头,毛都炸了起来。 可是在作之前,阎修先伸出了手,放在他额头前。 苏白晓一愣,有点反应不过来阎修这是什么操作,因此他毛只炸了一半,就呆在那莫名其妙的回看对方。直到阎修将手收回,又对他说:“不烧了。” “?”苏白晓脑袋上冒出个大大的问号。 阎修看着他这样,便说:“您前天晚上烧了。” 苏白晓顿了一下,才想起来之前生的事,只是那段记忆太乱了,乱到他一想起来,就会陷入回忆中失神好久。 他记得自己进入了阎修的回忆,但不知是何原因,在那里他看到了阎修的小时候,亲眼目睹了对方的家破人亡,还接受了对方所有的悲痛,苏白晓一回想起来,仍觉得胸口很痛。 可就在那时候,有人出来捂住了他的眼睛,在之后生了什么他就已经记不清了,或许是自己昏迷了过去,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无论如何,自己都逃过了那一劫。可苏白晓一直想不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 看不见脸,也听不见声音,只有一双手,还虚幻缥缈。而且自己为什么会进入阎修的回忆,为什么会看到他的小时候,苏白晓有太多太多的疑惑,爆炸式的充斥在脑海之中,他…… “……晓晓?”苏白晓听见有人在叫他。 苏白晓抬起头,看阎修已经退到了一旁,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像棵挺拔的白杨树,黑衣黑,和粉红色的背景墙格格不入。 像个煞星,一点都没有小时候可爱。 不过想起之前对方悲惨的童年,苏白晓又觉得可怜,而且在自己烧时,阎修还照顾自己了,还有刚刚,还关心自己烧退没退掉,这样一想,对方应该是个好人呢。 可苏白晓哪里知道,阎修探他烧退没退掉,只是怕够了他烧时黏黏糊糊的模样,那样太缠人了,他有点受不了。 空气安静了好久,苏白晓憋的好辛苦,他在那里躺不住了,连看了阎修好几眼,而对方却什么反应都没有,不知怎么回事,苏白晓就觉得对方像在策划什么坏事似的。 可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苏白晓最后一次终于鼓起了勇气,可是一张嘴,他就现自己嗓子哑了。 “……”苏白晓痛苦无比,他觉得自己话也不要说了,还是先从床.上爬起来吧。 可是他刚这样做,就见阎修转过身,为他倒了一杯水。 苏白晓:…… “请慢用。”对方十分恭敬的说道, 苏白晓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这人……故意的吧!!! 他神色复杂的看向阎修,对方却又说:“要我喂您吗?” 苏白晓的眼神变为惶恐,他想说不用,可是嗓子真是干的说不出话来,眼看着阎修就要把水递到自己面前,他心里一横,就夺过来自己喝了一口。 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只喝了一口,就紧紧皱了下眉头。 看样子真是憋惨了,阎修挑了挑眉,又禁不住困惑,这人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是因为怕他吗?可是为什么怕他? 想不通。还有点烦躁。 不是因为想不通而烦躁,是因为苏白晓怕他而烦躁。 阎修皱起了眉。 苏白晓刚把杯子放下,就看见阎修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他打了个哆嗦,眼睛没敢瞅着他,只是说:“我要出去,你不许跟着。” 说着把杯子塞进阎修手中,一咬牙,直接从床.上跳下,转身就走。 像兔子一样溜走了。 还顺便把门也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阎修,以及无处宣泄的烦闷感。 他端起水杯,杯口雾气氤氲,只留下一个浅浅的水印。 啧。 而眼前的这个少年,也是一样。 冷漠,寡淡,阴郁,一切能用来形容他的词语,都带着阴冷的潮气。 苏白晓看着他,就觉得全身都冷的抖,好像对方脚下踩的不是地板,而是冰封的湖面,每一步都透出凉气,丝丝缕缕,萦绕在他心上。 可他的气质是冷的,目光却是热的,炽.热,灼热,像能吞噬一切的火焰,然而他只盯着苏白晓一人,又聪明的将双眼隐藏在黑之下,余亦珊现不了,可苏白晓却是实打实的感受到了。 他试图移开眼,却感觉那目光更强烈,就像把刀子一样,想戳穿自己的心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白晓记得原书中对阎修的描写也不少,虽也写过他气质阴沉寡言少语,可面对自己的折辱时,总是一脸隐忍,哪像现在这样,分分钟露出要杀人的目光。 更何况自己还没有折辱他,只是第一次见面,连话都还没有说上。 苏白晓想不通,也来不及想,因为他看见对方已经向他渐渐逼近,他感觉呼吸困难,手脚麻,甚至身体还有些控制不住的抖,可鬼使神差的,他抬起了头,去迎上阎修的视线。 然后他看见对方笑了。 只是轻微的勾起唇角,再飞快的恢复到之前的冷漠,这转瞬之间的笑容有太多太多的含义,可苏白晓不能全部看透。 他只是觉得自己似乎看见过这样的笑容,好像是在某个纪录片中,草原上优秀的猎手瞄准了猎物,并一步一步向他靠近,而那猎物早已现,却又无路可退时,猎手总是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大概是势在必得,还是不屑一顾,或者两者都有,又或者还包含.着很多苏白晓所推测不到的情绪,可无论如何,这笑容都不含有任何善意。 可是为什么?苏白晓实在是搞不清楚,因为他明确的记得这是书中所描写的第一次见面,也记得男主在这之前的几年一直接受秘密训练,即使满身杀气,也不该只对自己一个人产生杀气,当初把他收养又进行培训的余亦珊,他不该更恨才是? 难不成和自己一样,也是个穿越的? 那也不对啊,他这样做岂不是崩人设了?而且一个穿越的,眼神哪能这么可怕,这人该不会是个神经病吧。 经过一番推理,苏白晓还是觉得男主是个神经病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 不过他也只是猜测,虽然这猜测没有半点依据,还十分不靠谱,但最起码能排除几个可能性,至于其他可能性,苏白晓暂时还没想出来。 48.048 本文独在晋江文学城, 希望小天使支持正版呦~ 而他这辈子最害怕的就是鬼鬼神神的东西,光是想想都觉得毛, 更别提是碰上了。所以他吓得连腿都开始软,若不是他倚在那人怀里,他真的会直接晕过去, 可他身后的那位不知道, 他只看见苏白晓在害怕自己,怕的都有点抖,这让他心中十分不爽。 他稍微将手松开了些,那种悲伤的情绪又一次侵袭了苏白晓, 眼看着对方的眼泪又要掉下来, 他才终于把手重新覆盖到他眼睛上。 苏白晓这次连.抖都不敢了,因为他知道,这位站在身后帮他捂住眼睛的……幽灵?姑且叫做幽灵吧,他应该是个好幽灵。 虽然脾气有点不太好,会吓唬自己,但最起码他愿意保护自己,能捂住他的眼睛让他看不见那些悲伤的东西,这对于苏白晓来说, 已经是非常好的人了。 因此他老老实实待在对方怀里,一动也不动,像棵蔫了吧唧的小豆苗。 周围的画面急转换, 最初的熊熊大火早已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杂乱无章的幻境, 从阎修的六岁起,一直到他被人推下熔炉的那刻为止。 阴暗,沉重,像一块黑色的布,直接笼罩在人心上,而后当记忆与幻境融合,厚重的布就变成了坚硬的铁,在血与汗的沾染下带上斑斑锈迹,它们会毫不留情的压在人身上,压的人们喘不过气,马上就会窒息死去。 但那仅限于弱小的人类,而对于早已经历过这一切的恶魔来说,不过是个业障罢了。 托苏白晓的福,让他第一次进入了自己回忆之中,也就是在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对方绝对不是什么人假扮的,因为这个能力,只有“苏白晓”才拥有的能力。 只可惜对方进入的是自己的回忆,在这里的幻象,只能由他一个人操控。 那些陈旧的,几乎要被光阴冲刷掉的记忆,也是阎修最不愿想起也又最舍不得丢弃的记忆,在这些叠加的幻境中,充满了无尽的恨意,滔滔不绝绵绵不休,像低到极致的气压,几乎会逼疯所有人。 他本想让苏白晓也体验一下的,那样对方或许会疯掉,会被恨意侵蚀,最后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永远都不能从幻境苏醒不过来,也就永远都经受着这样的折磨。 就好像上辈子的自己一样。 阎修一直期待着这一天,从上辈子被对方冷眼相待时便这样想着,他等啊等,终于等到现在,他以为自己一定会这样做的。 可当他看到苏白晓被幻境侵蚀,痛苦的几乎要崩溃时,他竟然伸出了手,把对方护住。 就像条件反射一样,没经过大脑,身体就先一步动作,等他反应过来时,才现自己已经做了件这么荒唐的事情。 真是见了鬼,他现在该松手才对,可阎修没能做到,甚至在他看到对方瑟缩的模样时,他还会冒出幸好自己护住了他的念头。 他疯了。而且疯了不止一天两天了,自重生之后他就开始不正常,阎修越想不通自己。 他低下头,去看缩在自己怀里的小豆苗,哭花了脸,又瘦又胆小,如果遇到了可怕的情况,对方一定会第一个逃跑,因为苏白晓是一只猫,猫都是这样,忘恩负义,还只顾着自己。 所以当他看到那个女人向幻境中的自己逼近时,他也以为苏白晓会跑,或者再恶劣一点,会在一旁得意的笑,可事情的展却出乎他的想象,对方竟然急的跟什么似的,想要叫醒自己。 碰不到听不到便在那里使劲吹气?真是个傻.瓜。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是在救他吗?还是担心他死了?可他不是最希望自己死掉的吗?阎修现自己一点都看不透对方,还有之前对方做的很多很多事情,都让他觉得很奇怪。 果然很像一只猫,只不过在阎修印象中的“苏白晓”是一只傲慢的贵族猫,会咬人,会挠人,无论是玩闹还是怎样,都会下最狠的手,可他又不会一口咬死自己的战利品,而是不住的折磨,撕咬摔扯,吊着最后一口气,永远不让他对方脱离苦海,直到玩腻了,才恹恹的丢掉,让对方在死亡边缘挣扎徘徊,最终血流干了,泪流尽了,才含恨而亡。 而在那个幻境之中的苏白晓是一只流浪猫,孤独又茫然,却安于现状,他不咬人却有点粘人,但不至于烦人,看起来有点呆呆的,可当他露出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时,自己总会忍不住去可怜他。 可他们是同一只猫,阎修曾被那只猫撕咬折磨的遍体鳞伤。 所以他想,对方现在想要救自己,大概也只因为是还没玩腻自己而已。 即使他心中也曾想过对方或许只是单纯的想要救自己,也曾想过对方是只可爱又不挠人的猫,可他不敢,他怕自己一旦想了,就会掉入陷阱。 一个名为温暖和关爱的陷阱之中。 他太缺少这两种东西了,也太渴求这两种东西了,只是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奢望,不是他不相信自己,而是他不相信命运会宽待自己。 他从来没受到过命运的眷顾,即使曾享受过短暂的温柔,也很快被黑暗所剥夺,每一次都以为是自己绝处逢生,可生还下来之后又是重重险阻,阎修一直觉得,像自己这样的人,应该是被神所抛弃的。 而被神所抛弃的人,又怎么可能捕捉到温暖的光呢?与他相伴的大概只有黑夜和寒风了。 所以他从未对任何事抱有过期望,因为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而后再跌入无尽的绝望之中,仿若深陷泥淖,越是挣扎,就越沉底渊底。 可是现在,那束光又在自己面前照耀,勾的他心尖烫,连带着燃烧了胸膛,火焰顺着血管传遍全身,让他的血液开始沸腾,最后散出苦涩的味道,就像他的人生一样。 因为他处在这阴冷的黑夜中太久太久。 真的,真的很想去触碰一下。 或许自己也能捕捉到一束光,即使是虚幻,但至少在他的一片黑暗中照亮过。 所以,只触碰一次吧。 慢慢的,试探着,小心翼翼的,如果稍有消失的迹象,他就退开一点,那样便不会经历绝望了。 可苏白晓很不习惯,他怕的不得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双手到底是人的还是鬼的,还是什么幽灵亡魂的。 而他这辈子最害怕的就是鬼鬼神神的东西,光是想想都觉得毛,更别提是碰上了。所以他吓得连腿都开始软,若不是他倚在那人怀里,他真的会直接晕过去, 可他身后的那位不知道,他只看见苏白晓在害怕自己,怕的都有点抖,这让他心中十分不爽。 他稍微将手松开了些,那种悲伤的情绪又一次侵袭了苏白晓,眼看着对方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他才终于把手重新覆盖到他眼睛上。 苏白晓这次连.抖都不敢了,因为他知道,这位站在身后帮他捂住眼睛的……幽灵?姑且叫做幽灵吧,他应该是个好幽灵。 虽然脾气有点不太好,会吓唬自己,但最起码他愿意保护自己,能捂住他的眼睛让他看不见那些悲伤的东西,这对于苏白晓来说,已经是非常好的人了。 因此他老老实实待在对方怀里,一动也不动,像棵蔫了吧唧的小豆苗。 周围的画面急转换,最初的熊熊大火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杂乱无章的幻境,从阎修的六岁起,一直到他被人推下熔炉的那刻为止。 阴暗,沉重,像一块黑色的布,直接笼罩在人心上,而后当记忆与幻境融合,厚重的布就变成了坚硬的铁,在血与汗的沾染下带上斑斑锈迹,它们会毫不留情的压在人身上,压的人们喘不过气,马上就会窒息死去。 但那仅限于弱小的人类,而对于早已经历过这一切的恶魔来说,不过是个业障罢了。 托苏白晓的福,让他第一次进入了自己回忆之中,也就是在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对方绝对不是什么人假扮的,因为这个能力,只有“苏白晓”才拥有的能力。 只可惜对方进入的是自己的回忆,在这里的幻象,只能由他一个人操控。 那些陈旧的,几乎要被光阴冲刷掉的记忆,也是阎修最不愿想起也又最舍不得丢弃的记忆,在这些叠加的幻境中,充满了无尽的恨意,滔滔不绝绵绵不休,像低到极致的气压,几乎会逼疯所有人。 他本想让苏白晓也体验一下的,那样对方或许会疯掉,会被恨意侵蚀,最后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永远都不能从幻境苏醒不过来,也就永远都经受着这样的折磨。 就好像上辈子的自己一样。 阎修一直期待着这一天,从上辈子被对方冷眼相待时便这样想着,他等啊等,终于等到现在,他以为自己一定会这样做的。 可当他看到苏白晓被幻境侵蚀,痛苦的几乎要崩溃时,他竟然伸出了手,把对方护住。 就像条件反射一样,没经过大脑,身体就先一步动作,等他反应过来时,才现自己已经做了件这么荒唐的事情。 真是见了鬼,他现在该松手才对,可阎修没能做到,甚至在他看到对方瑟缩的模样时,他还会冒出幸好自己护住了他的念头。 他疯了。而且疯了不止一天两天了,自重生之后他就开始不正常,阎修越想不通自己。 49.049 本文独在晋江文学城, 希望小天使支持正版呦~  而当灯亮起来的那一刻, 女人擦干了眼泪, 小阎修收起了表情, 两人相视一笑,谁也没有打破那个美好的假象。 苏白晓感觉自己鼻子酸。他揉了揉脸,又晃了晃脑袋, 努力将各种情绪甩开, 才敢回过头去看他们。 女人将蛋糕切开,将其中一份递给小阎修,又留下一份给自己,最后剩余的那部分并没有放回原处, 而是放在了空座位面前。 正是苏白晓的面前。 即使知道这不是给自己的, 可心还是会颤动, 因为被人惦记的感觉真的很好,他也想体验一次。 所以他就偷偷的当做是在惦记自己, 只是这样就好,有这种感觉就好。 苏白晓看着那块蛋糕, 禁不住想。 “他最近不是不会回来了吗?”小阎修忽然问道。 苏白晓偏过头, 看见小阎修面无表情的盯着蛋糕,他好像并没有很在意这件事, 只是随口一提而已。 可这样的随口一提, 却是让那个女人感到局促, 她足足愣了好久, 才终于说道:“他会回来的, 先吃吧。” 一场无言的晚餐。 苏白晓看着自己面前这块蛋糕,心情莫名的伤感,他不想再看这种让人心酸的画面,便起身离开。 而当他转过身的那一刻,这里的景象忽然消散,一道影子从阴影中浮现,他驻足了片刻,视线在那对母子身上停留,最终跟随在了苏白晓身后。 零星的碎片幻化出了一个房间。 苏白晓走上前来,门大开着,里面传来痛苦的呻.吟,还夹杂着微弱的呼吸声,那是一个孩子最无力的求救。 他快步走过去,看见了那个小阎修正倚在床前,面色苍白,冷汗直冒,十二声钟响,他的背后猛地现出一双黑色翅膀,双翼张扬,好像两道锋利的刀,深深的插在他脊骨之上。 很痛,小阎修几乎要痛的昏厥过去,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大滴大滴的汗水流淌,看的苏白晓一下子慌了。 他伸手,却直接穿透了过去。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幻境之中,幻境里的人看不见自己,自己也触碰不到对方,自己好像一只虚无缥缈的灵魂,只能充当看客,不能插手其中。 他退了回去,又冲出房门,在走廊之中寻找,终于看到了那个年轻女人的身影。 女人也听到了声音,她一脸焦急,急匆匆的跑到小阎修的卧室,苏白晓则来到了他们的身后。 女人将小小的阎修抱在怀里,对方见到自己的母亲终于回来,才安心下来,昏迷了过去。 她再一次流下眼泪。 苏白晓感到难过,即使他知道对方不会有事,可他依旧没有离开,只是站在这里,看了他们一夜 而他身后,一直有一个昏暗的影子,他动了动手指,让时间忽然加,周围的一切开始了诡异的变化,钟表的指针飞快转动,闭合的花.苞灿然绽开,窗外夜幕褪尽,日头冉冉升起,随着一声鸡鸣,天亮了。 苏白晓恍惚了一下,再看那小阎修时,现他背后的双翼已经消失不见,脸色也好了很多,此刻正在他母亲的怀里沉沉的睡去。 他走出了房间,又遇见了一扇门,门紧闭着,他打不开,迟疑之间,他感觉身后有一股力,将自己推了进去。 苏白晓穿过了门,回头张望,却什么都查找不到,他猜测是幻境的作用,便没有再想。 这是另外一间卧室,朴素,整洁,阳台上摆满了花草,女主人坐在一旁,温柔的抚摸着小阎修的头,问道:“妈妈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小阎修点点头,眼神闪烁,想了想,才问道:“我会死吗?” “当然不会。”女人惊异,她似乎没想到对方会这样问,便说:“恶魔的寿命都是无尽的,可以活很久很久,不会轻易死掉的。” “那……”小阎修犹豫了一下,看到对方鼓励的目光,才说:“那爸爸知道我们是恶魔吗?” 女人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明显淡了不少,因为对方的一句话,直接揭露了她心中最担忧的那一块伤疤。 “爸爸他……不知道我们是恶魔的。”她犹豫着说完,又低声对他道:“不要告诉爸爸。” “为什么?”小阎修皱着眉,说:“是不是被爸爸知道了,他就会不要我们了?” “不,不会的。”女人一下子慌了,她连忙摇头,可对方却依依不饶的问她:“那为什么不让爸爸知道?” 她说不出话来。 谈话陷入了僵局,彼此沉默着,被无尽的忧虑所笼罩。 苏白晓看着他们,忽然又想到了那个电话,以及那一串串的忙音。 或许那时候…… 他心中一惊,连忙偏过头去,小阎修的眸子幽深又晦暗。 ……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可有些时候,对于某些事情,即使知道了真.相,也要装作不知道的模样,因为这样才能避免更多的人受伤,小阎修从那一刻起就知道了这个道理。 他小心翼翼的去拉女人的袖子,说道:“妈妈是怕吓着爸爸,所以才不想让他知道,对不对?” “嗯。”女人点点头,眼眶已经泛红,尤其是看到对方这个样子,便觉得心疼,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猜到了这一切,可他为不说破,自己便也要将这个假象维持下去。 因此她抬起头,勉强扯出笑容,牵住对方的手说:“对,我们家阎修说的很对,爸爸是个胆小鬼,还没见过恶魔,我们这样会吓着他……所以我们不要告诉他了,好吗?” “不会告诉他的。”小阎修答应道。 …… 苏白晓走出了房间,心情依旧低沉,他在屋子里漫无目的的游荡,穿过一扇又一扇门,看见了不同的幻象,每一个幻象之中都会看见那个小小的阎修,对方永远都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忧。 可他却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情,那是一种悲伤的,沉重的,甚至是让人觉得阴郁的情绪,好像连绵的阴雨天,永远没有放晴的迹象。 苏白晓不停的游荡,直到后来,他感到累了,便随意穿过一扇门,找个地方休息。 这次他又来到了小阎修的卧室,对方睡的正熟,有时候双翼会无意识的露出来,苏白晓便凑过来去看。 他总是对阎修的小时候感到好奇,尤其是对这双黑色的羽翼,他以前只在游戏里见过,现在看见了实体,总觉得炫酷非常,因此他蹲在地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去戳戳对方的翅膀,然而每次戳下都会透过去,这让他有点遗憾。 苏白晓翻了个身,翻到小阎修的床.上,他去看看对方的眉眼,觉得对方还是小时候更可爱一点,不会什么时候都皱眉头。 他看了一会,觉得无聊,便对着小阎修吹起,可他没想到自己这样一吹,竟然能吹动对方的头。苏白晓感到开心,便凑过去用力吹吹,他玩的不亦乐乎。 而在他背后的阴影处,又一次浮现出了那道影子,他动了动手,时间飞流转,小阎修睁开了眼睛。 苏白晓只得讪讪收手。 他好像抓.住了关键点。阎修嘴角抽了抽,想到了一个答案:这人该不会是想让自己帮着换衣服吧? “自己换。”他没上前,就这样对苏白晓说。 对方把脑袋正过来,然后摇摇头,表示不乐意。 阎修没有答应他,苏白晓也不愿意妥协,因此两人便僵持起来。 若是平时,苏白晓这样要求阎修,对方定是要做的,虽然他明面上是苏白晓的哥哥,但实际不过是个仆人罢了,主人要求仆人做什么,哪有违抗的道理? 可是苏白晓烧了,烧的有点傻,连自己做了什么都记不清,以后清醒了更不会记起来,因此阎修此刻便不想听他的命令。 他站在原地不动,无论苏白晓怎么瞅他,他都是一动也不动。苏白晓等的急了,胳膊都酸了,可对方还不过来,便把衣服一扔,想要翻身下床。 可他现在正晕乎着,看着地面都是凹一下凸一下的,再加上身体没力气,走起路来,不,这根本不能称作为走路,准确的描述应该是在翻滚。 苏白晓正翻滚下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落地的那一刻绝对不会是脚先着地,也就脸啊胳膊啊屁.股啊后背啊各种不该落地的地方落地吧。 那样的话,估计会摔得挺惨。会不会“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个阎修可没有勇气去验证,因为他可做不到苏白晓那样。 于是僵持到最后,阎修还是先一步接住了对方,而后苏白晓抬起头,对他伸出了手。 算了。阎修认命了,他果然不应该和一个烧了的小傻.子一般见识,而且只不过换个衣服而已,也不是什么难做的事,让苏白晓自己去做估计天亮了都穿不上,还不如他来做,至少还可以早些结束这堆烂摊子。 50.050 本文独在晋江文学城, 希望小天使支持正版呦~  好像……是的。 可他为什么打了阎修? 是因为对方先动手的。 苏白晓一想到这, 就觉得头疼的不行。 其实他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很不习惯和人接触,无论是谁, 无论是怎样的接触,他都会觉得很不舒服。之前余亦珊也是,他之所以没有现在这样反应剧烈, 不过是因为这具身体和对方很亲近, 而且余亦珊给他的感觉又很温柔。可阎修却完全不同。 对方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且给他留下的印象也并没有那么美好,说实话, 相比于愧疚, 苏白晓对他更多的是惧怕, 而当他被一个惧怕的人触到嘴角时, 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耳边嗡嗡嗡的响,呼吸变得急促,尤其是阎修朝他一笑,他便觉得大脑空白,根本不知道要怎样做,只觉得羞耻, 愤怒, 还有更多说不出的情感, 一直隐藏在心底, 就像震动的小火山一样, 马上就要喷。 也正是这时,系统对他说,打对方一巴掌,能得二十五分。 这对于苏白晓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因此苏白晓他动手了。 “啪”的一声,他打了下去,其实声音没有很大,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打人,没有任何的经验,只知道挥一下巴掌,而手在逼近阎修时,他的勇气和力量已经快要耗费光了,所以他打的很轻,至于有多轻,那只有阎修知道。 只是在这样一间安静的屋子里,连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所以这样一声,显得很响。 阎修抬起头,反应很强烈,他的眼睛猛地盯住苏白晓,像鹰隼,确定了目标之后,便怎么也不会撒手。 苏白晓后知后觉的惊醒,他现自己做了件大事,天大的事。 而现在,天就快要塌下来了。 他是疯了才会这样做,可他现在就算装疯也救不了自己了。 苏白晓不敢看阎修,好像自己一旦对上他的目光,就要被对方的目光吞噬掉,他的眼睛乱瞄,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做,然后掩耳盗铃一般,把手藏在了背后。 这种拙劣的掩盖方式,在阎修三岁的时候,就已经不这么干了。 可苏白晓不仅做了,还慌慌张张,仿佛闯了大祸一样。阎修看着他,忍不住想,对方不过是打了自己一巴掌,这种事他上辈子不是经常做吗? 不过这次倒是不疼,非但不同,反而有点痒,阎修偏偏头,苏白晓禁不住一颤,脸色也白了不少,没了之前那种清透的粉色,让他的思绪一下子清明不少。 果然只有三分钟胆量,打完就不认人,真叫人遗憾。阎修见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能勾起他兴趣的了,便将打扫的碎屑拾起,说了句“打扰了。”就离开了这间屋子。 关上门,冷空气袭来,冲淡了鼻翼间细腻的甜味,他抬起手,在那半边脸上触碰了一下,残存的触感还有,却没有温度。 因为他本身就是冷的,冷心冷血,冷言冷语,就像一块冰,即使有一点点热度,也会在靠近他之前全部磨灭殆尽,伤痕亦是如此。 只是…… “苏、白、晓……”他反复念着这个名字,禁不住想:“这到底是不是你搞得把戏呢?” ******* 阎修走后,苏白晓彻底失眠了。 他躺下,再坐起来,再躺下,再坐起来,如此反反复复几次,他终于承认,自己因为打了阎修一巴掌,导致精神太过亢奋了。 他第一次打人,完全没有传说中爽爽的感觉,他只觉得全身都难受,甚至比被打的阎修还难受。 看来他当不了抖s。 苏白晓感觉自己现在丧气满满,他在屋子里来回走动,试图让现在这种心情得到舒缓,可这样并没有什么用,他停止了回忆,开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他先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面积很大,该有的东西全都有,不该有的也有,如果苏白晓没猜错的话,原本的“苏白晓”一定是整日待在这里。 苏白晓想象了一下自己,如果他宅在家里,一定会刷刷手机看看电脑,可而据他所知,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可以与外界连通的东西,仅存的电话也只是内部连线而已。 可是这个世界的科技很达。之所以没有这些电子设备,不过是余亦珊担心苏白晓通过这些东西与外界联系,引起不必要的的麻烦。 如此一来,能打时间的东西就只剩下书和玩具了。 玩具显然是不可能了,“苏白晓”这么大的人了,不可能还像小孩子一样喜欢玩玩具,更何况那堆玩具…… 苏白晓看了眼可爱粉.嫩的洋娃娃和玩偶,嘴角抽.搐,他觉得原主再变.态,也不会喜欢玩这种东西,所以他调转了方向,走到了书桌旁。 书桌很整洁,整洁的有点过度,好像这里只不过是个摆设,从来没有人用过。苏白晓拉开凳子,看见了桌子边缘的磨碎,才终于敢断定,以前的“苏白晓”应该常坐在这里。 只是收拾的这样整洁,未免有些强迫症了吧。苏白晓也很爱干净,相比其他男生,他的房间也算是整洁,可和这个人的相比,那根本是比不了的。 倒是和原书中的性格相符。苏白晓没有继续往下想,只草草扫了一眼,便开始翻找抽屉,然后他现,这抽屉里的东西虽比桌面上多了点,可也摆放的异常整齐。 这里面有一些书写用品,一沓信纸,三只钢笔,一瓶墨水。笔是用过的,这个能看出来,墨水也一样,只剩下半瓶,看来他应该是经常会写一写东西的。 苏白晓把这个抽屉推回去,又继续往下翻,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把整个书桌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然后……一个字都没看见。 可是纸和笔都用了,他怎么可能一个字没写过?苏白晓猜测对方是写了什么,却又不肯让人知道,所以才给藏了起来。 可他到底写了什么?又给藏哪去了? 再找找看吧。苏白晓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刚好看到一排排整齐的书,他灵光一闪,会不会是给夹到书里了? 可是他一本本的翻,把书倒扣过来,也没见什么夹页,最后翻完之后,书倒是堆成了一座小山。 苏白晓沮丧不已,看着这堆乱糟糟的书,又觉得心烦,根本不想整理,他忽然就很佩服之前这位,小小年纪,既有如此毅力。 自我调侃了一会,苏白晓便随手拿出来一本来看,这些书都厚的像块砖,不过都是中文,他能看懂,只是里面的字却印的密密麻麻,稍一分心就跑神,他没那个耐心,快翻了几页,翻到了为书籍配的插图。 看样子是人的器官,苏白晓回头再看书名,抛开一大串前缀,才知道这是本解刨学。 而上面还有对方的标注。 苏白晓感到头皮麻,他一连翻看了好几本,只觉得自己像一下子堕入冰窟,全身都冷得抖,这人根本就不是对医学感兴趣,而是……心理有问题。 他没法再看下去了,只匆匆站起身,想去找件衣服披上。 可他刚走两步,就觉得脑子恍惚了一下,等再缓过神时,他才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梳妆台前。 在梳妆台的角落,放着一个木制的饰盒,苏白晓看见它时,便又觉一阵眩晕,可不知为何,他还是将那个饰盒打开了。 里面放着一枚天鹅绒玫瑰胸针,点缀的钻石闪闪亮,让苏白晓感到莫名的熟悉。 他伸手去拿,却没有拿稳,啪嗒一声,胸针掉在了地上。 苏白晓下意识的想弯腰去捡,却现地面上什么都没有,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再次清醒时,他坐在地上,抬头看那饰盒,还原封不动的放在角落里。 …… 阎修停下了脚步,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因为苏白晓的手还伸着,那表情看起来也不大对劲,好像不是让自己避开,而是困惑于自己为什么避开。 他好像抓.住了关键点。阎修嘴角抽了抽,想到了一个答案:这人该不会是想让自己帮着换衣服吧? “自己换。”他没上前,就这样对苏白晓说。 对方把脑袋正过来,然后摇摇头,表示不乐意。 阎修没有答应他,苏白晓也不愿意妥协,因此两人便僵持起来。 若是平时,苏白晓这样要求阎修,对方定是要做的,虽然他明面上是苏白晓的哥哥,但实际不过是个仆人罢了,主人要求仆人做什么,哪有违抗的道理? 可是苏白晓烧了,烧的有点傻,连自己做了什么都记不清,以后清醒了更不会记起来,因此阎修此刻便不想听他的命令。 他站在原地不动,无论苏白晓怎么瞅他,他都是一动也不动。苏白晓等的急了,胳膊都酸了,可对方还不过来,便把衣服一扔,想要翻身下床。 51.051 本文独在晋江文学城, 希望小天使支持正版呦~  其实现在还是白天, 下午四点多钟,拉开窗帘外面晴空万里, 正是工作学习的好时候,可苏白晓却困的直打哈气。 他倒不是懒, 而是因为他体质就这样,说到这里,苏白晓又瞥了一眼镜子,看到了那个有些陌生的自己。 他伸手摸.摸自己头上的耳朵, 毛茸茸的, 有一点暖, 触碰的时候会有感觉, 所以他知道, 这是实打实长在自己身上的, 可还是有一点荒唐。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什么,人吗?不太像;猫吗?更不像, 倒像是人与猫的集合体, 所以他嗜睡,没日没夜的睡,还总也睡不踏实,究其原因,不过是被诅咒的而已。 有点倒霉。 不过他不会倒霉一辈子。现在的他正处在一个长身体的年龄段, 诅咒开始显现, 导致他身体状况十分不稳定, 待过上一两年,诅咒成型了,身体也稳定了,这耳朵尾巴之类的东西就可以收缩自如,和普通人类一样了。 但也只不过是从外形上看而已,真正身体上带来的变化又怎么能消除呢? 不过苏白晓不用考虑这么多,反正他是来做任务的,做完就走,又不是回不去了,所以他也就不用得力挽狂澜,把剧情给掰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现在想干嘛干嘛,要是困了,那就睡觉呗。 苏白晓翻过身,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准备进入梦乡。 可是他虽然很困,却也不是倒头就睡,还没睡着之前总爱想点东西,他也不是特别认真的想,只是胡思乱想,一会想起之前吃的点心,感慨一下余亦珊的手艺好,一会又想起阎修,想起自己给对方泼了一身水,心里又生出些许愧疚。 他强迫自己不想,可是这种事情真不是他能控制的,越是告诉自己不想,他思绪就越往对方身上跑,真是…… 苏白晓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他心里装不下事,尤其是坏事,无论大小,他都能记好久好久,他也知道自己当不了坏人,所以以前都努力当个老好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苏白晓骨子里就认定了不能做坏事,而如今他做了,做的这么彻底,即使任务完成了,可他打从心底就高兴不起来,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很久以前,窝在外婆怀里,对方总是眯眯着眼睛告诉他,做人要善良,不要总做坏事,损人不利己,以后会遭报应的。 苏白晓觉得自己现在就遭报应,他欺负了阎修,自己难受的不行。 他睁开眼,觉得自己真睡不着了,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盯着天花板看,可是看也没用,依旧消除不了他心的郁结。 算了,还不如吃点东西,对于目前的苏白晓来说,吃东西是唯一能让他开心的事。 可他刚吃了两口,就听见门被敲了敲。 苏白晓吓了一跳,刚放进嘴巴里的饼干还没来得及嚼就咽了下去,给他噎的差点上不来气,幸好刚刚他倒了杯水放在旁边,不然他就成为第一个被食物噎死的反派了。 等顺过气来,已经过了一分钟了,敲门声又响了第二次,苏白晓也不敢装哑巴了,连忙问道:“谁?” “……”阎修顿了下,才说:“我。” 除了他还能有谁? 苏白晓也意识到自己问的有点蠢,心里尴尬,但还得说:“不是叫你滚了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悄咪.咪的下地,先把盘子送回远处,再把刚咬了一口的小蛋糕朝里摆放,最后蹑手蹑脚的爬上床,心惊胆战的看着门。 苏白晓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过不觉,却不知道在房间外的阎修听得一清二楚。 毕竟他可是恶魔,身体素质便比人类强上百倍,加之受过专业的训练,这点动静对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可他却听不出来苏白晓在搞什么鬼。 这倒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想要进去瞧一瞧,于是便说:“您房间还有玻璃残片,我担心会伤到您。” 苏白晓一听,顿觉良心不安,一想到自己刚刚还叫对方滚,现在阎修又来给他打扫房间,他就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他想说不用了,可对方来都来了,他再把人家遣回去,似乎也不太好,因此苏白晓只好说道:“进来。” 阎修推开门,第一眼就看到了苏白晓,他光着脚丫子,坐在床边上,看见自己进来时,脚趾明显蜷缩了一下,而后一直没有松开,似乎很紧张。 而拖鞋则放在一边,印象中的苏白晓从来没有这么不羁过。 阎修挑眉,随意看了苏白晓一眼,对方瞳孔明显紧缩,这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可是他在紧张什么? 再看到他的嘴角,阎修忽然就明白了。碎屑还粘在上面,看来是偷吃东西了。 他很快移开视线,顺便去看桌上的餐盘,果然少了点东西,不过多了一口牙印。 会偷吃东西,会心虚,这可有点不像他。 阎修没说话,就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去打扫那堆玻璃碎片。 苏白晓忍不住偷看,他现阎修换了一身衣服,但是头还有点湿,显然只是草草处理了一下便来到这里,苏白晓想到这,又觉得对不起他,心里难受着,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阎修却是在感受苏白晓的目光。 柔和,平缓,没有恨意或是怨念,这种目光,他只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在亲人身上感受过。他很眷恋,但一想到看自己的人是苏白晓,他就没法再平和对待。 很快,他打扫干净了,再抬起头时,苏白晓似乎又紧张了一下,他忽然就生出了一种情绪,想要再进一步去试探他。 他伸出手,在对方嘴角轻轻一揩,将碎屑揩下,然后笑了笑。 苏白晓一下子就懵了。 他先是看着阎修的手指,再去看阎修的脸,最后嘴巴动了动,脸开始抑制不住的红。 刚开始像是粉色,将白.皙的脸一点点晕染开,再慢慢转红,像甜美的草莓汁水滴在脸颊上,被指腹一层层晕染开一样。 很红,还很热,甚至还冒着热气,从脸传遍全身,即使阎修没有贴上,也能感受到那带着甜味的热度。 一种甜甜的,像草莓一样的鲜嫩欲滴,又像牛奶一样的香甜纯美,这种气息,是从苏白晓身上散出来的。 这次换做阎修懵了。 “啪。” 他的脸上挨了一巴掌。 是苏白晓打的。 他从来没见过苏白晓这样,甚至连别人这样的,他也没见过。 他上辈子只见过两种人,一种是和苏白晓一样,永远都厌恶他嘲笑他的人,另一种就是死人。 死人不必细说,临死之前是什么样子的,他根本就没在意过。倒是苏白晓很是喜欢,这是他的乐趣之一,似乎虐死别人是他最大的爱好。 而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露出这种表情,他对与死亡相关的东西如此狂热,怎么可能会被自己吓得这样……都快哭了?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阎修想不通,因此他蹲下来,想仔细的探究对方,可光是他这一蹲,却又惹得苏白晓惊恐万分。 他眼神闪躲,身体后倾,就连耳朵都紧张的竖了起来,又很快胆小的怂了回去,这不由得让阎修想起了之前,对方也是这样惧怕他,以前是被自己吓炸了毛,现在则是被自己吓的快哭了。 这可真是……让人困恼啊。 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再继续盯下去,苏白晓真的有可能哭出来。 不过对方哭出来是个什么样呢?阎修忽然好奇起来,而且他又想到,如果对方真是装的,被自己逼这么久,真的会哭吗?如果哭了,那心里会是怎样想的,会不会羞愧难忍,或是更憎恨自己了? 这样一想,他就觉得自己好像比以前更加期待了。 因此他再一次去打量对方,去看对方的眼睛,看见了在眼尾凝聚的泪花,还有红的眼眶,已经澄澈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他终究是打消了这个想法。毕竟如果对方真哭了,他还得去哄,哄一个被自己吓哭后呜呜哇哇叫唤的小猫儿,实在不是什么好做的事。 所以还是慢慢探究比较好,免得把这只小猫儿吓跑了,或者干脆也不再装,直接与自己亮爪子了,那日后的生活可就又变得和上辈子一样无聊了。 想到这里,阎修终于决定收手,顺便也把自己的情绪收敛了不少,等一切都调整好了,他才重新替苏白晓按.揉了会后颈,问道:“这里,还痛吗?” “啊……”苏白晓几乎愣在了那里,怔怔的看着阎修。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阎修在问自己痛不痛,是这样的没错吧。可是这也不对啊,对方之前的动作难道不是想捏断自己的脖子吗,怎么忽然就…… 52.052 本文独在晋江文学城, 希望小天使支持正版呦~  只不过是现在的毒性还没有作罢了。 想活的久一点,还是不要抓着他比较好。 阎修这样想, 便将身体往后倾, 苏白晓也不松手,就像黏住了一样,被他往前拽走了一点点。 阎修停下来,苏白晓便将他往自己身边去拽,看起来很努力,眉毛皱着,却怎么也拽不动。 阎修想拂开苏白晓的手,却现对方抓的太紧,指尖泛白, 再用些力,恐怕就要折断。 啧。真难搞。 若放在以前,他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将对方的手扯开, 可这次也不知怎的, 他竟蹲下了身,去用手指掰开对方的手。 掰开一根,掰开两根,掰开三根, 刚掰开的手指又重新抓.住他, 阎修也不生气, 就这么继续掰开苏白晓的手, 再等对方并上手指。 他想自己大概是太无聊了, 才会做这种事。不过无聊的人最有耐心,他相信自己能熬过苏白晓。 阎修猜的没错,苏白晓确实没有他有耐心,于是在他再一次掰开对方的手指时,苏白晓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冰凉的手指插.进他的指缝,从此紧紧相勾,并不断加重着力气,让阎修产生一种错觉,对方会抓着他的手到天荒地老。 但怎么可能呢。他嗤笑,刚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荒谬,就看到苏白晓抓.住他的手,瑟缩着往前靠。 凉气扑面而来,夹杂着阴冷的潮气,这让阎修想到了街上流浪的猫,冬日寒凉,风雪满天,那些猫也会像苏白晓这样,瑟缩在角落里,冻得抖,还在不停的寻找光与热度。 很可怜,又很无助,这种深刻到骨子里的绝望,阎修也体验过。 或者说,他一直在体验着。 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是阎修一直想忘掉的事,他试图将它埋葬,可这段记忆却将根深深扎在心底,拔不掉,砍不断,阎修不愿意提起,因为只要一回忆起来,他就会被那些记忆缠绕,再拖入地底。 然后就会和眼前的这人一样,变得软弱无能,让他禁不住否定自己。 瞳孔渐渐涣散,却又猛地收缩,阎修惊醒,再垂下眸时,便看见苏白晓紧紧抓着他的手,半边身子都要掉下床去。 回忆被打断,阎修疲惫的松了口气,他想把苏白晓重新放回原处,对方却在他靠近的一瞬间,眷恋的蹭蹭他的侧脸。 阎修几乎要僵在那里。 而对方像是终于找到了温暖的窝一样,将全部的重量都倚靠在他怀里。 他紧皱的眉舒展开,呼吸不像之前那般急促,变得绵长平缓,因为那些凄惨的梦,已经消失不见。 苏白晓还在睡着,梦中凄厉的嘶吼渐渐消散,滴答滴滴的老钟声也悄悄停下,周围没有了嘈杂的声响,一切能困恼他的声音都消失了。 他的周围依旧很黑,但不如以前黑,因为在他的面前,有了一点点光和暖,真的只是一点点,就像在幽幽山洞里划开了一只火柴,火光小的可怜,热度也仅仅能在手中感受的到,但对于苏白晓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在这之前,他也感受到了这些光亮,他想追,可每当他追上去一点时,对方就又远去,他锲而不舍,终于追到了。 苏白晓忍不住开心起来,仅仅靠着这一点点的光,他就可以坚持下来。 因此他嘴角翘.起,酒窝也跟着显现,带着点稚气,甜甜的稚气。 阎修看着他,不禁一阵晃神。 这真的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人吗? 他有点不敢相信。 在他记忆里,对方从来没这样笑过,或者说对方本来就不爱笑。 即使在人前对方要表现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要对某些人露出笑容,他也是虚情假意的笑,那笑容根本不达眼底,笑的越甜,就越假。 那时候阎修倒希望他能少笑一点,至少不会恶心到他。 确实,他对“苏白晓”的厌恶已经到了一种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程度了,可是现在…… 他一定是疯了。 阎修此刻的心情太复杂了,他忽然就觉得自己也应该像苏白晓这样站在窗前淋淋雨再吹吹风,等他冷静下来了,估计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想了。 他想站起来,可苏白晓却拽着他的手不放,也是这时,阎修才想起对方的半边身子还倚在他怀里,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替自己的仇人当了半天的人肉靠垫? 他真是疯了。 而且他现在又有点不忍心撒手。 他看了苏白晓一会,又想起了之前自己惹怒对方时,那个脸红的要爆了的模样。 这人……会不会是假的呢? 太荒谬了,但是阎修的心里却有那么一点点信了。 事实上,他从重生之后见到苏白晓的第一面起,便想过这件个问题,对方会不会是余亦珊找来了个人假扮的,所以才和上辈子那么不一样。 如果真是假扮的,那这张脸八成是假的,找了个骨骼与苏白晓类似的,再为他打造一张专属的□□。 阎修这般想着,便伸手去摸索,对方的肌肤很白,有点通透的感觉,皮肤光滑细腻,指腹按下去时,能感受到绵.软的弹.性,待他手指收回时,对方的脸蛋上就会晕开一点点淡红,很真实,根本不可能是假的。 而且就算是假的,那对方这对耳朵又是怎么回事? 他凑近了去看,耳朵与头皮之间没有一丝缝隙,就是完完全全长在上面,被他触碰时,还会下意识的抖动。 他分开手指,夹住了它,耳朵不再都抖动了,只是软软的贴着他的手指。 阎修愣了一秒,表情有些复杂,最后经过一番思索,终于将手抬起,轻轻揉了两下。 意外的很软。 他没忍住,又轻轻揉.捏了两下。 然后,苏白晓睁开了眼。 苏白晓一想到这,就觉得头疼的不行。 其实他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很不习惯和人接触,无论是谁,无论是怎样的接触,他都会觉得很不舒服。之前余亦珊也是,他之所以没有现在这样反应剧烈,不过是因为这具身体和对方很亲近,而且余亦珊给他的感觉又很温柔。可阎修却完全不同。 对方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且给他留下的印象也并没有那么美好,说实话,相比于愧疚,苏白晓对他更多的是惧怕,而当他被一个惧怕的人触到嘴角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耳边嗡嗡嗡的响,呼吸变得急促,尤其是阎修朝他一笑,他便觉得大脑空白,根本不知道要怎样做,只觉得羞耻,愤怒,还有更多说不出的情感,一直隐藏在心底,就像震动的小火山一样,马上就要喷。 也正是这时,系统对他说,打对方一巴掌,能得二十五分。 这对于苏白晓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因此苏白晓他动手了。 “啪”的一声,他打了下去,其实声音没有很大,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打人,没有任何的经验,只知道挥一下巴掌,而手在逼近阎修时,他的勇气和力量已经快要耗费光了,所以他打的很轻,至于有多轻,那只有阎修知道。 只是在这样一间安静的屋子里,连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所以这样一声,显得很响。 阎修抬起头,反应很强烈,他的眼睛猛地盯住苏白晓,像鹰隼,确定了目标之后,便怎么也不会撒手。 苏白晓后知后觉的惊醒,他现自己做了件大事,天大的事。 而现在,天就快要塌下来了。 他是疯了才会这样做,可他现在就算装疯也救不了自己了。 苏白晓不敢看阎修,好像自己一旦对上他的目光,就要被对方的目光吞噬掉,他的眼睛乱瞄,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做,然后掩耳盗铃一般,把手藏在了背后。 这种拙劣的掩盖方式,在阎修三岁的时候,就已经不这么干了。 可苏白晓不仅做了,还慌慌张张,仿佛闯了大祸一样。阎修看着他,忍不住想,对方不过是打了自己一巴掌,这种事他上辈子不是经常做吗? 不过这次倒是不疼,非但不同,反而有点痒,阎修偏偏头,苏白晓禁不住一颤,脸色也白了不少,没了之前那种清透的粉色,让他的思绪一下子清明不少。 果然只有三分钟胆量,打完就不认人,真叫人遗憾。阎修见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能勾起他兴趣的了,便将打扫的碎屑拾起,说了句“打扰了。”就离开了这间屋子。 关上门,冷空气袭来,冲淡了鼻翼间细腻的甜味,他抬起手,在那半边脸上触碰了一下,残存的触感还有,却没有温度。 因为他本身就是冷的,冷心冷血,冷言冷语,就像一块冰,即使有一点点热度,也会在靠近他之前全部磨灭殆尽,伤痕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