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拄刀问天》 第一章 无尽虚空泪 无尽虚空，浩瀚苍穹；繁星点缀，暗物横行。 大小乾坤，百转千回；一差二错，神殁鬼薨。 一名身披黑色大氅的青年男子双手拄刀，脚踏虚空，昂向天，傲然卓立，其犹若刀砍斧削一般的脸上，一双金色眼眸中星光点点，氤氲之气缭绕于内，流转不定。 倏忽之间，一望无际的天尽头霍地出现了一个红点，接着红点一胀化为一个红球，红球随即猛然炸裂开来，远处天空顿时变成了一片血红之色，并向着四下虚空蔓延而去。 与此同时，一道粗大至极的血红色光线陡然间自爆炸的中心处一冲而出，并向着青年男子直射而来。 青年男子嘴角一翘，双臂一张，外黑内金的大氅登即一爆而开，化作无以计数骑着黑马的金甲兵，兵分亿万路，向着红光蔓延处疾驰而去。 接下来的一刻，就见青年男子单手向着身旁虚空一捞，数枚星球尽入手中，随即其弹指一挥，几颗星球霍然瞬移般出现在粗大红线的正前方，结果双方甫一接触，一道耀眼至极的黑红色光亮随之陡然升起，将浩瀚苍穹完全淹没在了其中。 与此同时，青年男子却是回眸一笑间，目光之中浮光掠影，变幻不断，一幅幅似曾相识的画面逐一浮现其中。 就在粗大红线赫然及身的一瞬间，一滴金色的泪珠儿自青年男子眼角一滑而落，直没入虚无之中不见了踪影。 也就在这个时候，离天尽头红点爆炸处不远的虚空之中，忽地一阵波动，一个肥头大耳的光头男子一现而出。 …… …… 这是一个小岛。 小岛也就一平方公里大小，马马虎虎算是个圆形，靠近中心的位置，有一汪泉水，一年四季汩汩上涌，形成了几条算不上小溪的水流，缓缓地汇入了大海之中。 在这些姑且称为小溪的水流之间，生长着多样的树木，不知经过了多少年的滋养，有的竟然有十数人环抱那么粗，遮天蔽日的样子，在这些大树间湿润的地面上，也生长着一些花草菌蘑类的植物，只是似乎少了阳光的抚摸，长得俱是玲珑剔透，威武不足。 泉水上涌处，算是岛上的高地了，围绕着这一眼泉水，十余户人家安居于此。 这些人家主要仗着打渔为生，靠海吃海，也算是安居乐业。 虽说有的时候大海汹涌吝啬，不肯赐予大海之中的美食，不过，小岛之上却总是能找到一些此起彼伏生长出来的草本类食材，也是足以果腹，不至于让岛民们陷入饥荒之中。 除此以外，草木丰饶之处，更是有许多傻肥傻肥的竹鼠类小动物徜徉其间，而海滩附近又有些呆萌呆萌的海鸟、龟鳖等生物栖息繁殖，因此，除了间或有之的台风之外，岛民们倒真是冬无酷寒之日，夏无酷暑之时，一年四季衣食无忧，乡里乡亲，其乐融融。 石暴是一个男孩，七、八岁的样子，皮肤黑得像海边的黑石头，一天到头傻吃迷糊睡的，最大的乐趣就是嗷嗷叫着，冲入到大海中，展现出一副义无反顾大义凛然的样子。 不过说来也怪，石暴似乎有着游泳的天赋，冲入水中的石暴，转瞬之间，就像是变成了一尾大海之中的小鱼儿，于激流涌荡之处，迎风破浪，于波澜不惊之时，自由徜徉。 也许，这就是所谓遗传或者叫做传承的东西，来自父辈，来自祖上，挥之不去，代代相传。 石暴出生的时候，正值子夜时分，天地之间狂风暴雨不断，草木折腰，鸟兽蛰伏，偏偏彼时彼刻，高空之上竟然还是月儿圆圆，群星闪耀，若隐若现之中，犹如众星暴走一般。 不过到了石暴哇哇坠地的一瞬间，却又是狂风立止，暴雨骤停，月亮群星一片通明，鸟鸣兽吼，草木峥嵘，竟然一下子恢复了夜色苍茫之中的安宁祥和之态，只是刚来到世间的石暴却是极不老实，哇哇乱哭，狂暴之极，一刻都不得安宁，当时石暴爹就说“这个熊孩子也是够暴的，吓得风也停了，雨也止了，不如就叫做暴儿吧”，结果石暴一路慢慢成长变化，倒是果真应了其名，真真是与“暴”之一字结下了莫大的渊源。 石暴爹、石暴娘，跟其他的岛民们一样，天气适宜时，都是早出晚归，进入到大海深处捕鱼，只是这对夫妇捕鱼的方式，与其他岛民不太一样，随身的工具只有三样---鱼叉、鱼绳、鱼浮。 鱼叉，实际上是鱼枪，是石暴爹在岛上的黑石崖下面的洞穴中敲下来的石棍，经过磨制而成。 鱼绳，则是岛上的空心树皮绞制起来的，结实得很。 至于鱼浮，就更简单了，雷电劈死的空心木，随便弄下来一块，就是很好的鱼浮了，石暴爹、石暴娘捕鱼累的时候，可以抓着鱼浮，甚至半躺到上面休息，所以，鱼浮其实也是一条船，并且是一条简单实用的便携船。 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大洋深处的暖流浩浩荡荡，与小岛周围的海水冲击汇集在一起，多样的浮游生物在水流的融合中，翩翩起舞，繁衍生息，这吸引了种类繁多的海鱼前来觅食。 那些从大洋深处一路尾随或者闻香追击过来的大鱼，在鱼群之中肆意地咧着大嘴，狂笑着狂吃不止，而那些鱼群中的鱼儿，在头鱼的带领下，一边躲避，一边紧张地疯狂吞食着那些属于它们的更小的浮游生物，似乎对它们来说，一口美食比它们的生命更加可贵一样。 间或有几只挥动着巨大螯角的虾兵蟹将，在鱼群之中贪婪地暴走，当突然间现有巨大的血盆大口倏忽而至的时候，却又颤动着突出的小眼，慌不择路地逃向海底深处，然而却在不期然间，成为了海底那些守株待兔的不知名生物的猎物。 石暴爹和石暴娘伏在鱼浮上，谨慎地观察着海水中的情况，清澈的海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几近透明，水下十余米范围内的事物还是能够看得清楚的，要是再往深处看，却由于光线的缘故，只能看到一片蓝绿色了。 石暴爹冲着石暴娘打了个手势后，紧了紧腰间系着的鱼绳，双手持着鱼叉，滑入了海中，鱼叉的石质较重，约莫二三十斤的样子，这个重量能够让石暴爹在水中很好地掌握着平衡，并且能够抵抗住部分浮力，悄无声息地向着更深处潜泳。 入水之后的视野还是相当不错的，石暴爹很快就悄无声息地游到了鱼群的位置，那些美丽而又傲娇的鱼儿，根本就没有把石暴爹当成一回事。 也许对它们来说，只有巨大的度、狂摆的水流以及血盆大口才会引起它们本能的战栗吧。 当然，石暴爹也没有将这个巨大的鱼群当回事，一臂长以下的鱼儿，根本就不会引起他的兴趣，他很快就跟鱼群融合在了一起。 石暴爹知道，是不能在水下潜伏太长时间的，虽然经过了无数次的磨炼，他的屏气能力远常人，但是跟能够在水中自由呼吸的鱼儿相比，就实在是不值一提了。 鱼群中的鱼儿主要有三种，一种是细长身子的马鲛鱼，一种是扁平着身子的金鲳鱼，另外一种，则是黑不溜秋的黑头鱼，这几种鱼儿算是泾渭分明地游荡在一起，有章有序，相安无事。 突然之间，这些鱼儿开始剧烈地四散奔逃，有序的鱼群立刻变得混乱不堪，甚至有几条鱼儿慌不择路下，撞在了石暴爹的身上。 鱼不算大，力量却足，石暴爹疼得呲了下牙花子，却不敢乱动，因为机会来了。 惊动鱼群的是几条当先冲来的蓝鳍金枪鱼，石暴爹咧开嘴无声地笑了一下，呛了半口水后，赶紧关上了嘴巴。 在一条肥硕的蓝鳍金枪鱼瞪着大眼泡子不屑一顾地游过身前的一瞬间，石暴爹动了，并且动得非常厉害，那把鱼叉倏忽间直刺入了蓝鳍金枪鱼的眼中，贯穿于脑。 蓝鳍金枪鱼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已是身受重伤，在惯性的作用下，冲出了十几米，这才痉挛着放倒了身体。 第二章 蓝鳍金枪鱼 石暴爹用手抻了抻鱼叉根部的鱼绳，随即慢慢一转身，身体就从缠在腰间的鱼绳中抽脱了出来，接着向上抖了抖鱼绳，随即顺着鱼绳向水面缓缓游去，那根鱼绳也在缓缓地向着水面之上拉起。 石暴爹浮出水面之后，手搭在鱼浮上，狠狠地喘了几口气，然后，冲着继续拉着鱼绳的石暴娘笑了笑：“个头不小，得两三百斤，没流多少血，来，度快点，这附近肯定有鲨鱼。” 石暴爹说着话，一撑鱼浮坐了上去，跟石暴娘一起向上快地拉着鱼绳。 大鱼虽重，但已半死不活，其体内鱼鳔放大，本身就有了上浮之力，因此，在水中拖动大鱼，倒也不会消耗太多的力气，不过，要想将它拖上鱼浮，可就费力了，也不好掌握平衡。 于是，石暴爹干脆就势将蓝鳍金枪鱼拴在了鱼浮的一侧，夫妻二人开始面朝着小岛的方向划行了过去。 “爹！娘！抓到鱼了吗？” 没等夫妻俩的鱼浮靠岸，早已等候在岸边的石暴，就嗷嗷叫着冲了过来，当他看见了鱼浮旁边的大鱼时，黑脸蛋上当即就变得精彩了起来，两排整齐的白牙闪耀起了森然的寒光。 那条看上去应该早已死去的大鱼，不知道为什么，艰难地冲着黑不溜秋的石暴张了张嘴巴，然后其靠近尾巴的部分，终于无力地痉挛了一下，随即就一动不动了。 鱼浮虽轻，但却坚固而结实，三人将蓝鳍金枪鱼翻抬到鱼浮上，一路连拖带拽运回了家中。 一路之上，其他人家的小孩子们嗷嗷地跟随着，就好像是他们自己抓到了大鱼一样。 石暴看到谁敢靠近大鱼，就会握紧了小拳头示威似地摇晃几下，一边大喊着：“这是俺家的大鱼，不准动。” 甚至当一个年龄稍长的大孩子肆无忌惮地摸了一下鱼头后，石暴还瞪大了眼睛追打了过去，幸亏石暴爹骂了石暴一声，要不然，一场战斗那就无法避免的了。 蓝鳍金枪鱼是大洋深处馈赠的无上美味，就像是水中的肥猪。 鱼肚子上的肉，完全可以生吃，软嫩细滑，入口即化，毫无腥臭之味，据说颇有美容养颜之效，对常年风吹日晒的渔民来讲，此鱼肉既可预防阳光曝晒造成的皮肤伤害，又是迅补充身体能量及水分的不二之选。 鱼背上的肉结实有劲，清汤慢煮之后，实在是令人食指大动的绝佳美食，多吃此处鱼肉，不但增强体魄，更能让人精气饱满，耳聪目明。 鱼头和鱼尾巴都是石暴的最爱，这两个部位被剁成小块后，配上岛上的野辣椒清蒸，或者，直接用柴火烧烤，俱是上上之选，因为在这两种烹调方式的过程中，石暴都可以躺在附近，一边噏动着鼻子闻着肉香之气，一边可以揉着肚子，等待着饕餮大餐的开始。 “石暴娘，你去拿刀，俺把鱼拖到池子里，这鱼得趁新鲜吃。”石暴爹一边说着，一边用鱼浮拖着大鱼向池边滑去。 石暴娘应了一声，钻进了屋中，不一会就拿着一把硕大的石刀走了出来。 石暴赶紧兴奋地蹲到池子边，看着爹娘熟练地分解着鱼肉块。 石暴爹的手法是纯熟的，锋利的石刀在蓝鳍金枪鱼的鱼头鱼身连接部位横斩上一刀，接着石刀探底至鱼骨处，然后一掀、一翘、一滑，顺着刀割处平稳而快地向鱼尾处划割而去，硕大的肉块登即就从大鱼的身体上分离了开来。 石暴跟娘赶紧地将肉块抬到了一边，石暴爹却是两膀一用力，将大鱼翻了个身，如法炮制，又一块大肉被分离了开来，然后是鱼腹，接着是鱼头和鱼尾。 没过上多长时间后，巨大的金枪鱼就变成了一具没有头和尾巴的骨架子。 石暴爹在继续分割整块鱼肉时，石暴娘也没闲着，将鱼腹中的鱼肝、鱼鳔、鱼籽等挑拣了出来，简单冲洗后，放入了大锅之中，剩下的一大滩鱼内脏，约莫十余斤的样子，却是交给了石暴，石暴用大树叶托着这些东西，呲着牙咧着嘴，扭动着大小适中的屁股蛋，直朝着外面的林木丛中跑去。 肥硕的竹鼠是杂食性动物，约莫小猪大小，能吃能拉能睡，样子憨态可掬，最爱吃的大餐就是岛民们扔掉的鱼内脏了，岛上竹木混杂的环境，是竹鼠繁衍生息的天然场所。 石暴进了林中不久后，就找到了那个早已现的竹鼠洞，他将鱼内脏放到了离洞穴数米远的地方，然后，像猴子似地爬上了一棵大树，就那么躲在胖大的叶子间，静静地等待了起来。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小洞附近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只是在时不时掠过的微风地轻抚下，洞口周围的野草会随着微风的节奏，胡乱地摇晃上几下。 无聊之中，石暴有些待不住了，开始把玩起腰间的鲨皮袋。 这个鲨皮袋可是石暴身上最重要的宝贝了，是很久以前爹和娘送给他的礼物，想到这一点，石暴不由得嘟起了嘴，心里哼哼着：“爹和娘很久都没送我礼物了，哼哼！” 鲨皮袋是由小鲸鲨的鱼肚做成的，期间经过了植物液的泡制、海风的风干、阳光的曝晒等过程，最后，还要用鲸鱼油浸泡，又在山洞中阴干才最终制成。 制成后的鲨皮袋弹性十足，刀刺不穿，火烧不坏，防水防潮，十分耐用。 石暴将自己的家当都放到了里面，一天到晚将鲨皮袋背在身上，耷拉在腰间，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石暴自觉得十分威武，可是，邻居家的几个孩子，每次见到石暴时，却总会拍着手，呲着牙笑话他： “小石暴，戴肚兜，屁股小，肚子大，就差长个小尾巴！哈哈哈……哇哦……” 为了这件事，石暴跟他们打过好几次架，虽然他力气大，可是架不住他们人多，每次都是鼻青脸肿地回家。 每逢这个时候，石暴就会向爹和娘告状，可是爹和娘却总是相视一笑后说： “石暴啊，小孩子家闹着玩的，你要是觉得受了委屈，那就快快长大，要么就自己想想办法啊。” 石暴自然对爹和娘的回答很不满意。 不过，他也曾经悄悄问过娘，怎么才能快快长大，又怎么才能想到办法来对付他们，石暴娘当时将石暴紧搂在怀中，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说： “不要整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还要多出力，这样身体才能长得快。也要学会跟孩子们和平共处，如果你在他们之中有了威望，他们自然就会尊重你了。” 第三章 嗷嗷向前冲 石暴对娘的回答似懂非懂，却也并不十分认可，但是，“还要多出力，身体才能长得快”这句话倒算是记在了心中。 在岛上的孩子们中间，石暴的年龄不大不小，不过爬树、游泳、搬石头的能力却毫无疑问地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尽管如此，石暴也并没有感觉到获得了其他孩子们的尊重，因为孩子们见到他后，有时候会躲得远远地大喊： “暴牙仔，肚兜戴，游得泳，爬得树，搬着石头扭屁股，一看就是个大竹鼠！哈哈哈……哇哦……” 石暴听到这些话语，自然是更加生气了，有一段时间郁闷得很，石暴爹就安慰他： “孩子啊，你爬树快了，游得远了，搬得重了，这都很好，这说明你能力强，潜力大，是个好事，但这些东西不是用来炫耀的，知道嘛？嗯，石暴啊，走好自己的路！爹相信你！” 因为岛上孩子们总是笑话他的缘故，石暴一见到尾巴短小的竹鼠和翘着长尾巴的猴子，就不由得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舍不得让它们受到伤害，并且特别希望能够跟它们成为好朋友。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无论是竹鼠还是猴子都不愿意离他太近了，即便是石暴喂它们食物的时候，石暴知道，这可怪不得自己，一定是因为岛民们总是捕食它们的缘故，才让它们对人类生出了本能的畏惧之心的。 石暴摸索着腰间的鲨皮袋，里面鼓鼓囊囊地放着很多的东西：有自己海边捡到的小石头，有大白鲨的牙齿做的鲨齿刀，还有娘精心绞制的一长串细细的鱼绳，以及爹用空心木制成的颈套，还有熟制过的鱼肉干…… 鲨皮袋的存在，让石暴有一种沉甸甸的充实感，也让他充满了“天地虽大，我自横行”的自信。 忽然，一阵“沙沙沙”的声音传了过来，石暴立马松开了鲨皮袋，瞪大了眼睛。 一只三尺左右的大竹鼠探头探脑地爬出了洞穴，两支前爪抬起，半直着身子左右张望着。 片刻之后，大竹鼠放下了前爪，蹿到了蓝鳍金枪鱼的内脏处，一边转圈一边嗅动着鼻子。 接下来的一刻，它冲着洞穴叫了几声，然后就开始大口地撕咬起面前的美食起来，那种迫不及待的德行，简直毫无形象可言，一时之间，大竹鼠吃得是酣畅淋漓，狼狈不堪。 过不一会儿，又一只略小些的大竹鼠探出了洞口，重复着先前竹鼠的动作。 当它看到先前的大竹鼠大口朵颐的模样后，当即就尖叫了一声，用难以想象的度，冲向了金枪鱼内脏，并瞬间从先前竹鼠的嘴上夺下了一截鱼肠，鼓起腮帮子大嚼了起来，出了畅快淋漓的吧唧声。 先前的大竹鼠龇牙咧嘴地怒哼了一声后，当即就放弃了那截鱼肠，而是扭头、张嘴、甩头，狠狠地咬向了另一块看上去更为肥美的鱼内脏。 也就在这个时候，洞口处生了一丝混乱，几颗小脑袋争先恐后地探了出来，看上去毛毛茸茸的，煞是可爱。 紧接着，连滚带爬地钻出来几只小竹鼠，出了呢呢喃喃的叫声，萌萌哒哒的，看得石暴不由得捂住了嘴巴。 石暴伸着手指头数了一下，一共有两只大竹鼠，七八只小竹鼠。 显然这些竹鼠是一大家子了，这从吃相上就能看出来，俱皆是狼吞虎咽，互不相让，甚至怒目相向，龇牙示威。 也就是两柱香左右的时间，那一大摊子蓝鳍金枪鱼的内脏，就被竹鼠们风卷残云般地吃净了，随后，它们开始整齐划一地舔舐起自己的前爪，也不知道是为了清理上面的血沫肉渣，还是意犹未尽地回味美食的味道。 接下来的一幕，倒是让石暴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只见吃饱喝足的大竹鼠和小竹鼠们，开始半眯着眼睛挤成了一团，两只大竹鼠还彼此舔舐了一下对方的脸颊，相互依偎着，一副其乐融融的大家庭模样，实在是跟刚才彼此之间争抢美食的情形大相径庭了。 石暴“嗷嗷”叫着冲下了树，向着小竹鼠们奔去，大竹鼠吓得像脱弦之箭一样先后冲进了洞中，不过，也就是一瞬之间的功夫，大竹鼠们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先后返转了回来，并开始向着石暴龇牙示威，怒吼不已。 石暴眼见此情此景，不由得停下了移动的脚步，像是生怕吓坏了小竹鼠们似的。 却见那些小竹鼠们倒像是没事人似的，一个一个步履蹒跚摇头晃脑地钻进了洞中，连看都没有看上石暴一眼。 石暴每次实在忍不住想伸手抓向小竹鼠时，都会遭遇到两只大竹鼠的龇牙威胁，从它们眼中射出来的毅然决然的目光，让石暴终于还是放弃了动武的打算。 小竹鼠们全部进洞之后，那两只大竹鼠才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吱溜溜地蹿入了洞中。 石暴咽了口唾沫后，两眼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他太想养一只竹鼠了，可是一直没有成功，他有些时候觉得这些大竹鼠太不够意思了，自己能想到喂它们美食，而它们却吝啬得不肯给他一只小竹鼠。 石暴遗憾地围着竹鼠洞转着圈，正打算揉着“咕咕”乱叫的肚子回家吃饭时，脚丫子却忽然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弯腰拾起来一看，才现手中之物原来是一颗拇指大小的黑色石头。 黑色的石头硬邦邦的，闻上去稍有腥膻之气，石暴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就知道这玩意儿应该是属于蓝鳍金枪鱼腹中的东西了。 石暴在附近的小溪中将黑色小石清洗干净后，随意揉捏把玩了一番，却是始终猜不出此为何物，也就只好是小心翼翼地放进了鲨皮袋中。 肚子是越来越饿了，特别是看到刚才竹鼠们胡吃海喝的样子后，石暴的肚腹之中早已传出了轰轰隆隆的爆响之声。 石暴抬起头来，学着大竹鼠的模样嗅动了一下鼻子，似乎在隐隐之中，他还真是闻到了家中蓝鳍金枪鱼肉飘来的香气。 果不其然，还没到家门口，一股熟悉的浓浓香气就肆意地闯入了石暴的鼻孔，他咧开嘴，在肚子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蹿到了屋里。 “娘，这是啥汤啊？咋就这么香呢。” “回来啦？儿子。来，先喝碗鱼头汤，鲜着呢……慢点……慢点……凉凉再喝，这孩子，别烫着喽……”石暴娘将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石碗端到了石桌上，看到石暴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她不由得又轻轻拍打了一下石暴的小手，连声叮嘱了一番。 “哇哦，好香啊，好白啊，娘……娘……这汤怎么这么白啊……咦……还有肉哈，这是什么肉啊？娘?”石暴一边用石勺搅动着鱼汤，肆意地闻着那股沁人心脾的浓香，一边冲着还在不断忙碌的娘连声地问询着。 第四章 一个熊孩子 “这鱼头汤呢，要用热油煎一下鱼头，再放清水，大火烧开，小火慢炖，做好的汤就是奶白色的啊，石暴。嗯，孩子，你先用勺子舀着喝，烫着了没有？哦，这是腮帮子肉，那是鱼鳔，那个是鱼肝，吃吧，小孩子吃这个可好了！”石暴娘一边忙活着将腌制过的手掌大小的鱼肉块平放到煎锅中，一边抽空看着石暴用勺子挑起的石碗中的鱼肉回答着。 滋啦滋啦的声音开始从石煎锅中传出，能把人迷死的香味在屋中肆意飘荡，石暴沉醉于其中。 他一边连喝带嚼地大口吞咽着石碗中的美味，一边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娘的每一个动作。 当第一块煎好的金枪鱼肉块被铲出来的时候，石暴“咕咚”一声喝完了最后一口汤，一边小跑，一边喊着： “娘、娘，放到这个碗里吧！” “慢点，慢点，小心烫啊，呵呵，你这孩子……”石暴娘一边说着，一边就将煎得金黄色的肉块放到了石暴双手捧着的石碗中。 蓝鳍金枪鱼的鱼肉属于红肉，略带些紫色，煎制过后，外表金黄油亮，内里却是淡淡的红色。 煎制这种烹饪方式，虽然简单粗犷，却是最能保证蓝鳍金枪鱼肉的本色滋味，并能在这个基础上，最大程度地诱惑人们的食欲。 石暴用石勺在鱼肉块上一拨拉，熟透的鱼肉就在热气的蒸腾中分离了开来。 他张开嘴冲着肉块象征性地吹了几口气后，就猴急猴急地用手拿起了鱼肉块，一边呼哧呼哧着两手倒来倒去，一边将鼻子嘴巴都凑到了跟前，紧接着就迫不及待地张开了大嘴，狠狠地咬住了鱼肉块，随即嗷嗷喊着“烫死了……”，然后就开始任凭那鲜美的滋味和温度在口腔中四处乱窜了起来。 一眨眼的功夫之后，石暴就一仰脖，连哈喇子带鱼肉统统吞入了腹中，出了“咕咚”的响声。 不出片刻工夫，一大块蓝鳍金枪鱼肉就被石暴消灭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连紧贴在碗沿上的一小块煎透的鱼皮都没有被放过。 然后，就在石暴娘即将铲起第二块鱼肉时，石暴又捧着碗忙不迭地跑过去：“对啦，娘，俺爹呢？” 石暴娘，一边将鱼肉块放到石暴的碗中，一边说道：“你爹去串门了。” “又去串门？不知道快吃饭了嘛？” “你爹去把鱼肉给各家送点，这种鱼得趁鲜吃，晒成鱼干就不好吃了。” “俺不想把鱼给别人家吃，他们老欺负俺，哼哼……俺不想给他们吃，娘！” “孩子，你都多大了？还这么不懂事？！叔叔伯伯家打了鱼不是也分给咱们一份嘛？咱打了鱼却不给人家吃，可就不对了哦。” “就不给，就不给！他们家打的都是小鱼，不好吃，咱家打的都是大鱼，不给他们，就是不给他们！反正俺不管！”石暴一边说着，一边在石凳上扭动着屁股，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 “石暴啊，你都快八岁了，该懂事了！好好吃饭哈，你要是不听话，等你爹回来后，小心他收拾你咧！”石暴娘无奈地摇了摇头，呵斥了石暴几句，接着继续专心致志地煎起鱼块来。 石暴鼓起腮帮子，赌气似地放下了石勺，似乎那金黄色蓝鳍金枪鱼肉块对他来讲，早已失去了吸引力一样。 “石暴，鱼肉好吃吗？哈哈，好饿啊，石暴娘，你看，俺拿回来一筐的飞鱼哈，咱吃完饭就动手，这飞鱼晒成鱼干，味道好着呢。嗯，石暴，怎么了？跟谁生气呢？” 石暴爹一进屋，就兴高采烈地说着话，当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后，看到石暴扭头坐着的样子，不由得愣怔了一下。 “暴儿这孩子啊，又是嫌你给人家送鱼肉了。”石暴娘将一块煎鱼肉块放入旁边的石碗中，抬头看了一眼石暴爹说道。 “哈哈！石暴还挺护家的啊，好，好孩子！不过，石暴啊，咱们这些人家生活在岛上，有来有往，相依相靠，才有日子过啊。那你看······照你说的，咱跟邻居家互不往来，整天大眼瞪小眼，跟仇敌似的，还有好日子过嘛！来，你看看，这是龙伯伯送给你的大海螺。”石暴爹放下了背筐，坐到了石暴的旁边，搂着他的肩膀说道。 “俺不要！俺不喜欢大海螺！”石暴原本扭向墙边的头转了过来，一边盯着石碗般大小的大海螺，眼里闪烁着好奇的目光，一边摇着头说道。 大海螺散着淡蓝色的光泽，显得非常俊美和雄武，比起石暴以前捡到的普通海螺可漂亮多了。 “你真不要？那爹可还给龙伯伯了，他们家二嘎可舍不得了呢。”石暴爹拿起了蓝色大海螺，一边站起了身子，一边说道。 “哼！才不稀罕二嘎子家的破东西！”石暴最后看了一眼爹手中的大海螺，一边说着，一边将头重新扭向了墙边。 “哈哈！你这个熊孩子！” 石暴爹说完话后，将石暴的鲨皮袋一把扥过来，在石暴紧张的目光中，石暴爹缓缓把蓝色大海螺塞入了袋中，接着就嘿嘿一笑，不再理会石暴，而是径自走向了灶台旁，舀起一大碗鱼汤，一边嘘溜着，一边咕嘟咕嘟地大喝起来。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岛上的人们过着平凡、简单的生活，无忧无虑。 岛上的孩子们也在一天一天地长大了，无论是小伙子们，还是小姑娘们，都长得健康而结实，俱都是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和汗水的交相辉映下，每个人都散着勇敢而坚毅的光芒。 石暴自然也是这些成长起来的小伙子们中的一个，他的个头不但长高了不少，原本挺立的肚腩也变成了若隐若现的腹肌，而两条胳膊更是线条顺滑，暗藏凸凹，似乎不经意间，就会爆出惊天动地的力量似的。 在长大的过程中，石暴跟龙二嘎他们成为了相依相伴的好伙伴，一起捕鱼，一起游荡，一起大块吃肉，甚至一起大口地喝各家自酿的果酒，真真是逍遥于天地间，遨游于海深处，快活无比。 第五章 斜挎鲨皮袋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石暴一天一天越来越大，他头脑中的疑问却也是越聚越多，诸如： 在这个小岛之外有没有别的人家？ 大人们在小岛上住了多长时间了？ 为什么岛上没有爷爷辈的老人呢？ 诸如此类的问题还有很多，石暴曾经问过爹和娘，也问过周围的叔伯们，可是他们的回答却始终没有什么变化： 只说是他们很小的时候，就生活在这个岛上，岛上原本有几个长辈和他们一起住在山洞之中，不过有一天，长辈们出去打渔，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所幸的是，山洞中有很多风干的鱼干，岛上又不缺淡水，加上岛上丛林中的香蕉等果实四季不断，他们才相依相靠地存活了下来。 石暴对这些答案并不满意，因为他并没有得到想要的信息。 事实上，现在的石暴觉得小岛真的太小了，他迫切地想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他可不想像二嘎他们一样，一天一天过着同样的日子，就连睡觉的时候，居然还会流淌出幸福的哈喇子来。 再往后来，石暴越来越喜欢单独行动了。 他现在有了自己的鱼浮、鱼绳和鱼叉，还有鲨皮袋，凭着这些装备，他可以整整一天一夜都飘荡在大海上，而不会有丝毫的不适之感。 每当他失踪后再回来的时候，在那巨大的鱼浮上总是会拖载着一条大鱼，闻讯而来的小伙子、小姑娘们，都会向他投来或者艳羡或者爱慕的目光。 而每当这个时候，石暴总是斜挎鲨皮袋，挺直了腰杆，挺起了胸膛，左手执叉，右手拖绳，显得威武而生猛。 石暴现在完全是根据自己的喜好口味来猎杀大鱼的。 他不喜欢鲨鱼。 鲨鱼凶猛残忍，特别是大白鲨和虎鲨，体格庞大，不好猎杀，甚至有一次，石暴在猎捕黄唇鱼时，曾与几头大白鲨相遇，一番斗智斗勇之后，他才堪堪借助鱼浮之力逃得性命，不过，却也让他腿上留下了深深的伤疤。 自此以后，也让他提高了警惕，就像石暴爹说的那样“避免遇到鲨鱼，不小心遇到了，惹不起，还是躲得起的”。 鲨鱼的肉质粗糙，算不上美味，不过，有些鲨鱼的鱼翅熬出来的清汤倒是味道不错的，但这并不会引起石暴猎捕鲨鱼的浓厚兴趣。 他喜欢鲸鱼。 但是鲸鱼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无法独力抗衡的目标。 在面对抹香鲸等大多数鲸鱼时，石暴都有一种蚍蜉撼树般的无力感，因此，石暴从不把鲸鱼作为猎杀的对象。 不过，鲸鱼肉质厚重肥美，却是难得的美味，最适合煎着吃，上一次吃搁浅在岛边沙滩上的抹香鲸肉，实在是让全体岛民们享受了一番饕餮盛宴之美，时至今日，还是回味无穷，意犹未尽。 他喜欢大黄鱼。 傻啦吧唧的大黄鱼，很好捕杀，只是极难遇到。 这种鱼的鱼唇和鱼鳔都是难得的美味，特别是鱼鳔，药效也是显著，晒干制粉后，可以轻易的止血，现在石暴的鲨皮袋中，就还留着一大包大黄鱼的鱼鳔粉。 有一次，石暴跟大白鲨不期而遇，腿上被撕咬得疤痕累累，多亏了鱼鳔粉，撒入伤口之中，丝丝清凉之后，流血立止。 随着鱼浮的飘荡，失去了血腥味引导的几头大白鲨，呲着牙晃动着尾巴姗姗而去，似乎十分遗憾的样子，其实对于此刻的石暴来讲，又何尝不是如此，在他的眼中非但看不到丝毫恐惧的目光，反而有一抹冰冷至极的寒光隐现其内，缓缓绽放。 石暴最喜欢的还是蓝鳍金枪鱼。 每次猎捕到蓝鳍金枪鱼后，石暴都会在处理鱼的身体之时，亲自动手，并且在鱼腹之中挖来掏去，显得猴急而猥琐。 幸运的时候，石暴可以从鱼腹之中找到一枚颜色别致的小石头。 这些小石头有的比他第一次得到的那枚还大，有的却只有小指肚般大小，不过，大小对于石暴来说，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情，他之所以收集这些东西，完全是一种出自本能的收集冲动和爱好，现在他的鲨皮袋中已经积攒了不少了。 对于猎捕大鱼这件事情，石暴爹曾经跟石暴说过一句话： “不要多杀，杀多了吃不掉，就是浪费了，这是对大海的不尊重。” 石暴将这句话记在了心中，所以，他猎杀大鱼并非单纯是为了收集和取乐，而是为了生活的需要，虽然他事实上喜欢猎杀这件事情。 石暴猎捕大鱼的能力，几乎解决了岛民们一半以上的口粮问题，包括石暴爹和石暴娘在内的大人们，绝大多数都开始将更多的时间用在了小岛的建设上。 岛民们先考虑的是房屋的问题。 他们现在的房屋，基本上是由蒿草和木材以及部分石头搭建而成的，平常居住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当台风袭来的时候，可就是惨不忍睹了。 即便是小型的台风经过后，大多数的房屋也都会被摧残得东倒西歪的，更别说是大型的台风了，大型台风肆虐小岛的时候，就算是合抱粗细的大树，若是恰好处在了风口上，恐怕被一摧而折也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而岛民们的房屋，在这种狂风面前，自然就更加是弱不禁风，一瞬之间就会被摧毁得无影无踪。 正是因为这种偶尔出现的巨型台风的存在，是以岛民们并不想在搭建房屋这件事上耽误太多的工夫，在他们看来，房屋是好是坏，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台风一来，屋飞墙倒，片瓦不存。 与其如此，倒不如在房屋建设方面少花上点功夫，简单搭建，安居即可，待台风过后，大不了重新来过就是了。 不过，现在他们的想法改变了。 日趋稳定的岛上生活，让他们对未来产生了更高的期望，特别是有些岛民偶然中现，曝晒后的黑泥、鱼骨和海砂的混合物竟然具有很强的抗冲击力的时候。 第六章 石暴射石头 岛民们一致认为，已经到了一次性解决问题的日子了。 石暴的主要任务还是猎捕大鱼，除此之外，他还多了一项工作---运送海砂。 他喜欢这种充实并有意义的工作，这让他有一种存在感和成就感。 运送海砂的工具，是石暴在爹的指导下自行制作完成的： 先用丛林中的藤条枝蔓编成一个大筐，再用晒干后的大鱼皮铺入大筐里面，并用树胶固定稳妥，然后将大筐固定在空心木上后，通过拖拉空心木，即可完成运输海砂的工作了。 在运送海砂的闲暇时间里，石暴会奔入海中，冲洗掉身上的汗水，然后，慢慢地走回岸边，仰面躺倒在热乎乎的海砂上，眯起眼睛，看向夹杂着些许白云的蔚蓝天空。 石暴很想知道那些漂浮着的白云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白云的上面，是不是也住着跟小岛上一样的人？ 为什么每天的白云都不一样？时而厚重时而稀薄？ 为什么有的时候，蓝蓝的天上却看不到一朵白云？ 为什么夜晚的时候，天上有那么多亮闪闪的目光？ 为什么白天的时候，天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目光？ 他们在看我吗？ 他们究竟是谁？ 他们在做什么？ …… 正值十一、二岁年龄的石暴，对小岛外的世界充满了疑问，有些问题，爹和娘能回答他，有些问题，爹和娘却是只能含糊其辞了。 一头雾水的石暴，又多了一项爱好。 他时不时地会捡起海砂中的小石头，使足了力气向着天空中抛去。 他希望能够打中一片白云，打中一丝目光，让他们回答他的问询。 可是，石暴从来没有做到过这一点，他投掷出去的小石头，根本就够不到白云和目光的高度。 每一颗在气势汹汹中飞出的小石头，都会在飞出去不远的距离后，直坠入海中，溅起一朵几乎微不可见的小水花。 原本自认为在同龄人中力气最大的石暴，终于在绝望之中现，原来自己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在天空和大海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那些看上去近在咫尺的白云，他竟然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打不到，这要是让小妮子和二嘎子他们知道了，可就又要笑话他了。 捕鱼、运砂、射石…… 日子在一天天的溜走。 久而久之，石暴射石的能力变得越来越强了，虽然他仍然打不到白云，但是射向白云的石头，他自己也看不见了，更听不到飞石坠海的声音，这其中的缘故，自然是因为小石头飞向了足够远的地方。 石暴也越来越喜欢射石了。 他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射石的威力。 在数日之前一次猎捕黄唇鱼的时候，还没下水，一头短尾真鲨就盯上了他，并且围着鱼浮转圈，迟迟不肯离去。 短尾真鲨这种鲨鱼，要不是饿极了，是绝对不会对人类动手的，可一旦动起手来，对人类而言，那就不是一般的灾难了。 它们的强咬合力，能让一个落入口中的成年人瞬间断为两截。 那个时候，石暴面对着这么一头显然是饿疯了的体型庞大的鲨鱼，虽毫无惧色，却也头疼不已，留也不是，待也不是。 短尾真鲨是群居类鲨鱼，石暴不敢用鱼叉直接刺杀它，因为这种鲨鱼的血液对它的群居同伴来讲，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它的同伴一旦闻到熟悉的血腥味，毫无疑问会从附近迅赶来，在撕咬分解同伴身体的同时，更是会霸占此一水域，直到血腥味全部消失为止。 所以说，对石暴来讲，杀死一头短尾真鲨容易，可要面对一群穷凶极恶的短尾真鲨，那就真是打算与死神握手相拥了。 石暴思忖一番之后，不由得轻抚了一下鲨皮袋，探手而入，将一枚鸡蛋大小的鹅卵石握在了手中。 也不见其用力，手臂轻挥之下，鹅卵石如离弦之箭一般“啪”的一声，击中了短尾真鲨的鼻子，结果鲨鱼的眼睛竟然拟人化地收缩了一下，接着就摇头晃脑地向着远处游去，留下了一道狼狈不堪的背影。 石暴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又从鲨皮袋中掏出了一枚一般大小的鹅卵石，单膀一用力，向着数十米开外的短尾真鲨投掷而去，然后，他就一屁股坐在了鱼浮上，将鱼浮又向着岛边划近了几米。 远远地能够看到，短尾真鲨又向前疾冲了几米后，肚皮就翻了过来，一股殷红的鲜血从鲨鱼的背部和肚腹上的孔洞中急扩散开来。 片刻之后，短尾真鲨附近十余米范围内的水面上，浮现出了七八条利刃般的鲨鱼鳍，紧接着，重伤的短尾真鲨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似乎水面之下正在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般。 再接下来的一幕，更是有些让人目瞪口呆。 方圆十余米范围内的殷红海水中，波涛汹涌，浪花飞溅。 那头显然已死去的短尾真鲨，被长着同样相貌的昔日的同伴们撕咬分食着，瞬息之间就变得破烂不堪了，碎肉和内脏在水面上无助地飘荡着，却又在转瞬之间被后来的短尾真鲨吞入了口中。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石暴就再也看不到死去的短尾真鲨的一丝残骸了，但是，殷红的海水却招来了更多的鲨鱼。 这些以短尾真鲨为主的鲨鱼们，开始为了争夺最后的血汤相互碰撞着，并最终演变成了另一场更为凶狠残暴的杀戮。 石暴看到，又一头短尾真鲨不慎被一头尖嘴鲨刺破了腹部，于是乎，新的一场饕餮盛宴开始了，场面开始变得更加混乱不堪，石暴再次将鱼浮向着岛边划动了起来。 外围的几头短尾真鲨被血腥味刺激得不能自已，却又吃不到同伴的尸体，显得有些狂暴不安，血红的双眼在海面上逡巡着，寻找着替代的目标。 鱼浮向着岛边划动的水流，显然引起了这几条鲨鱼的兴趣，巨大而坚韧的鲨鱼鳍开始向着鱼浮处前进。 石暴将手脚都移到了鱼浮之上，鱼浮在惯性的作用下，向着岛边继续靠近着。 第七章 捂嘴轻轻笑 几头短尾真鲨在鱼浮的附近并没有嗅到鲜美的血腥味，更没有感受到肉体的温度，只是一股残留的香味正在袅袅消散，这似乎让它们有些犹豫和怀疑，不时地用鲨鱼鳍轻轻地滑过鱼浮，弄得鱼浮有些躁动不安，飘荡不已。 石暴平静地观察着这些大海中的掠食者。 一头短尾真鲨甚至将头探出了水面，与石暴四目相对，只是不知道它能不能看清眼前的情境，也不知道当它看清了一个人类正在不屑一顾地看着它时，会不会瞬息之间就变得狂暴和震怒。 石暴伸出了鱼叉，轻轻地敲了一下探出水面的短尾真鲨的脑袋，鲨鱼随即翻了一个水花后，沿着鱼浮的一侧沉入了水底。 石暴接着又将鱼叉缓缓地探向了鱼浮前进的方向，一朵小小的水花正从那里绽放开来。 “啊！” 石暴看着眼前的情景本能地大喊了一声，随即脑中一片空白。 “石暴哥，抓到大鱼了吗？”小妮子从海水中露出脑袋后，双手搭在鱼浮上，看着正打算舞动鱼叉的石暴说道。 石暴很快就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侧脸看到几头鲨鱼正在闻声而来，旋即冲着小妮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正待她想要问询说话之时，石暴来了个悄然俯身，右手抓着鱼浮一侧，左手探到小妮子腰腹处，微一用力，就将她搂倒在鱼浮上。 鱼浮上下飘荡不止，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衡。 几头短尾真鲨疑惑地在鱼浮附近不断逡巡着，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 一丝异样的感觉，像温暖的水流一样，在石暴的身体上扩散开来。 小妮子的一双秀美的大眼紧紧地贴着石暴的双眼，每一次温柔的眨动，都会带给石暴一种痒痒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石暴忽然觉得要是时间就此停止就好了，他喜欢这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血脉喷张，却又温馨甜蜜。 “石暴哥，硌死我了！”小妮子吐气如兰，娇嗔地一边扭动着身子，一边呢喃着。 石暴一摸鲨皮袋，现是在背后的位置，不由得向下一看，登时间面红耳赤，本能地向外挪动了一下身子，却不想“噗通”一声滑入了水中。 “小妮子，你自己划回岸边。”石暴入水后看了眼半坐起的小妮子，轻声说道。 随即石暴扭头向着海面之上的某个方位一瞅，接着就向岸边快游去。 感觉到动静的几头短尾真鲨，稍一愣神，就气急败坏地直冲了过来，鲨鱼鳍划过水面之时，带起了一道道美丽的涟漪。 石暴两臂左右开弓，双脚交替使力，游行得度极快，这几头短尾真鲨冲到鱼浮附近时，石暴已经游出了十余米，离着岸边也就五六十米的样子了。 常年的海水中生活，早已让石暴变成了一条鱼，鲨鱼度极快，石暴与之相比，却也是不遑多让。 也就片刻后的工夫，石暴已经游到了海边没膝的浅水处，然后扭过身来，就那么看着转眼即到的几头鲨鱼，它们的大半个身体都露出了水面，却继续心有不甘地向前扭动着身体，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 石暴眼中一丝寒光闪过，当即从鲨皮袋中取出了鲨齿刀，正待大肆屠戮之时，却忽地听到一阵“嘻嘻嘻”的笑声传来，不由得抬头一望，却看到小妮子正坐在鱼浮上捂嘴而笑。 “小妮子，快上来，有鲨鱼啊。” “知道了啦，石暴哥，嘻嘻嘻。” 小妮子也算是大海的女儿，最喜欢在海中游泳，特别是潜游能力很强，想必也正是因为她喜欢游泳的缘故，才十一二岁的年纪，却已育得凹凸有致，玲珑剔透，加上精致的小脸，秀美的双眼，以及扎在脑后的两条小辫子，显得柔美甜腻，英姿飒爽，更充斥着一种健康而狂野的魅力。 最近的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为什么，石暴经常会在不知不觉中梦到她，其中的情景，总是让石暴醒来后，有一种面红耳赤的负罪感，这也让他每次见到小妮子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将开来，要不然一个大小伙子脸红得像是猴屁股似的，可就实在是有些不大好看了。 这让原本很喜欢跟石暴呆在一起的小妮子，有些不明所以，总是嘟着嘴远远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几头短尾真鲨随着潮水的上涌，似乎也慢慢明白了自身的处境，一个个晃动着脑袋摇动着尾巴姗姗然而去。 小妮子也将鱼浮拖上了岸边，只是她继续地捂着嘴，出了一丝似乎憋不住的笑声，就那么远远地看着石暴，也不过来。 石暴很是有些莫名其妙，不明所以，四下一看，却现自己的鱼皮衣竟然破损了一个洞，而睡梦中肆意妄为之物，居然已昂扬向上，这让他登时有些无地自容，随即“扑通”一声重新跃入了海中。 刚才小妮子突然在鱼浮边的出现，以及与短尾鲸鲨的博弈，让石暴有些浑然忘我，竟然丝毫没有现异样的变化，这才导致了如今的尴尬窘迫。 小妮子继续捂着嘴，还是没有出太大的声音，只是她的腰不知为什么，似乎有些忍不住地弯了下去，要不是看到了她眼中掩饰不住的笑意，还真会让人以为她的身体遇到了什么毛病似的。 在阳光的照射下，小妮子的身材被勾勒得绝美无比，她身上的那层松垮短小的鱼皮衣，丝毫隐藏不住身体的起起伏伏，石暴看得有些呆了。 小妮子终于直起了腰，轻轻咳了两声，冲着石暴笑着摇了摇手后，蹦蹦跳跳着向着岛上跑去。 石暴简单处理了一下鱼皮短裤，带好了自己的装备，尾随着小妮子的脚印，返回了家中。 岛民们的房屋建设工作，基本上到了收尾的阶段，围绕着那一眼泉水，二十余栋房屋错落有致地矗立在那里，远远看去，显得宏伟壮丽而又生机勃勃。 岛上一共十几户人家，却盖了二十余栋房子，石暴觉得很是好奇。 第八章 时光如飞逝 石暴娘笑着告诉他： “孩子们都快长大了，谁成了家，谁就可以挑一栋房子来住啊。所以啊……暴儿你要快快长大，看上了谁家的闺女，娘早点给你提亲去，晚了，可就被别人家抢跑了啊。” 石暴闻听此言，不由得撇了撇嘴，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心里面就忽然想到了小妮子，脸上也随之一热： “娘，俺的衣服破了，再给俺做一件吧！” “来，娘看看，哪里破了？应该很结实的啊。”石暴娘走到了石暴的身前，上下打量着他说道。 “娘，别看了，反正给俺再做一件嘛，门口不是有刚熟好的鱼皮嘛，俺要结实点的，娘。”石暴脸上一红，一边躲闪着，一边用手指了指门口的一大张缝制好的鱼皮说道。 “好，好，娘给你做，给你做，这次娘给你做一件最结实的鱼皮裤！”石暴娘用手轻拍了一下石暴的脑袋，笑着说道。 石暴运送海砂任务的结束，也让他拥有了更多的闲暇时间。 除了根据岛上的食物储备以及小岛周围的洋流变化情况，择机猎捕大鱼外，他几乎将所有的空闲时间用在了射石上，他喜欢射石命中目标后的“嘭”、“噗”的声音，对他来说，那种声音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一样。 在一次猎捕大鱼后，石暴无意中现： 如果将大鱼打晕，而不是直接杀死，会让大鱼的身体保持更长时间的新鲜度，而如果将果酒滴入大鱼的腮眼口鼻处，再用草叶之类将它的身体覆盖，那么，大鱼即便是死掉了，身体的保鲜度也会比正常情况下增加一倍有余。 再后来，石暴干脆将大鱼拖拽到了泉眼旁边的一个天然洞穴之中，结果，他又惊喜地现，在这种湿润低温的环境中，即便将大鱼的身体放上三、五天的时间，吃起来的感觉也像是刚刚猎捕上来的时候一样。 如此一来，石暴每次猎捕大鱼的时候，一般情况下，都是捕杀两条大鱼。 这种猎捕工作任务的加倍，也同时加大了他的工作难度，不过，这也很好地提升了石暴的统筹能力、运输能力、提防能力、观察能力以及身体强度。 更重要的是，石暴射石的时间比之以往更多了一些。 石暴先开始练习的就是射石的准确度。 射石的目标是海滩边五十米开外的大树。 正常情况下，石暴都可以用侧身投掷的方式，击中大树，但是想要射中大树树体之上的既定目标，十次之中也就不过有一两次能成功了。 经过了多日的练习后，石暴击中大树树体上既定目标的成功率，慢慢提高到了三四成，但是有反复，特别是当大风刮起的时候，成功的次数就会明显地降低上不少。 石暴停止了练习，就地躺倒在沙滩上，双眼紧闭，看不出是在休息，还是在冥思苦想。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之后，石暴翻身而起，开始在海砂之中挑拣更大的石头，然后——继续练习。 如此练习了数日之后，石暴紧蹙着眉头，又将鹅蛋般大小的石头换回成鸡蛋般大小的石头。 再过了数日后，石暴将目标大树的距离，拉近到三十米开外。 远远看去，石暴眉头紧蹙，明显是一副极不开心的样子。 又经过了十余天的时间，石暴忽然之间就改变了射石的方式，由侧身投掷，变成了手臂从腰腹部弹射。 起初，弹射出来的石头，看上去毫无力道，就像姑娘们抛出的绣球一样，绵软无力。 再过了一段时间，石暴又将鸡蛋般大小的石头，换成了巴掌般大小的石头，与目标的距离又拉远到五十米开外。 此时此刻，远远看去，丝毫看不出石暴的表情是喜是忧，是愁是恼。 …… …… 时光飞逝如电。 不知不觉中，石暴已经十三岁了。 这段时间里，岛上生了许多的变化。 泉眼附近的建筑群，焕出生机盎然的景象。 家家户户的屋外都爬满了各色的植物，有的是豆角，有的是扁豆，有的是黄瓜，有的是爬山虎，而石暴一家的屋外墙上爬满的是红紫色的葡萄，这种鸡蛋般大小的葡萄中，汁水极多，一口咬下去，就会如琼浆玉露般融化在了口中，余香袅袅。 紧贴着建筑群的外部，则是种类繁多的果树，有的是椰子树，有的是香蕉树，有的是蟠桃树，有的是金杏树…… 果树或高或矮，粗细交替，俱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 至于这些果蔬之物的种子，自然是来源于先人们存放在山洞之中的仓储库，而红紫色的葡萄树却是直接从小岛树林边缘葡萄藤中移植而来，兴许是气候及泉眼之水的缘故，无论是哪一种植物只要入了土，就会疯似地快成长起来，过不多久，就会收获丰厚，真是让岛民们幸福满满，喜不自禁。 泉眼附近的洞穴，也经过了岛民的改进，现如今，早已完全变成了一个储藏室，这里面的温度很低，乍一进来，打上几个哆嗦，那是常有的事情。 储藏室中储存着不少食材：有新鲜的蓝鳍金枪鱼、黄唇鱼、石斑鱼、大龙虾、帝王蟹、活海参、燕鲍鱼、竹鼠、果蔬等，也有干制过，却又密封起来的鱼肉干、竹鼠干、海参干、鲍鱼干、牡蛎干、葡萄干等。 就储藏室中的存货来看，即便是岛上的居民们几个月不工作，也足够维持日常生活的需要了。 又长大了不少的石暴，曾听到爹和娘聊天。 石暴爹说： “这个泉水啊，真是一股甜泉，看看你，还像二十多岁的样子，一点都没显老。” “是啊，石暴爹，你现在还不是也像个小伙子，呵呵，对了，你要是觉得闲，就跟石暴一块打渔去，别整天卯着劲儿用在俺身上，快把人给累死了，嘻嘻。” “嘘……石暴娘，你小声点，哈哈哈，你看看外边的这些果树蔬菜，没有泉水的滋润能长得这么快这么好嘛？！俺天天滋润你，你还这么不知趣，还真是有些不懂事咧，哈哈！对了，暴儿可是已经长大了，不如，咱们还是再要个娃吧？” 第九章 成长之烦恼 石暴对无意中听到的爹和娘的谈话，似懂非懂，不过他知道，岛上的这眼泉水对他练习射石之术的帮助可不小。 每当他心烦气躁的时候，喝上一口泉水，清凉透悟之感就会传遍全身，让他很快就会长出一口气后，安静下来。 每当他身酸体乏，特别是胳膊肿胀酸痛之时，喝上一口泉水，略一打盹，就会重新变得神清气爽，充满了力量。 如今的石暴，射石能力早已经有了明显的提高。 百余米外的大树，指哪打哪，准确度十之八九。 他在力量技巧方面的运用能力，达到了一个自由挥的高度，他可以仅靠手腕的力量，就用鸡蛋般大小的石头，射穿五十米开外的合抱大树，也能在这个距离内，轻易摧毁一棵胳膊般粗细的小树。 石暴还是会在睡梦之中一如既往地梦到小妮子，甚至还会在不经意间梦到刚刚长大的小杏儿，梦中的景象，让他常常觉得高耸挺拔，无坚不摧，也不知道是不是正是因为这种自信的存在，才让他的射石之术进步神，以致达到了一个理想的高度。 然而这种睡梦之中的景象，总是让他在每次梦醒之后，隐隐生出一丝淡淡的罪恶感。 不过，石暴倒是再也不用担心鱼皮裤突然破裂的事情了。 石暴娘经过一段时间的琢磨后，掌握了用空心树皮编制衣物的能力。 空心树皮编织出来的短裤，弹性十足，坚韧可靠，甚至用鲨齿刀都刺不破，穿上这种短裤后，石暴显得更有自信了。 小妮子和小杏儿经常会缠着石暴学习射石之术。 每次石暴硬着头皮教她们的时候，总会看到二嘎和一些小伙伴们，在或远或近的地方不知道忙活着些什么。 小妮子学习射石之术的度很慢，即便是石暴搂着腰手把手地教，小妮子也不能将鸡蛋般大小的石头打中二十米开外的大树。 不过，石暴教小妮子的时候，没有任何厌烦之意，甚至还有一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特别是当一丝说不出来的淡淡香气飘进鼻孔的时候，石暴总是会在恍恍惚惚之中，将自己的身体悄悄地向后挪开一定的距离。 小妮子却在浑然不觉间，扭动着腰肢，挥动着玉臂，不经意间，就把石暴触动得痉挛连连，哆嗦不停。 小杏儿倒是一个学习射石的天才。 虽然作为女娃儿，力量欠缺，射程不远，但是她对目标的感悟度，非常准确，在她力量所及的范围内，射中目标的命中率是相当理想的。 另外，小杏儿的力量技巧使用能力也不错，射石之时动作连贯，一气呵成，给人一种毫不拖泥带水的畅快感。 石暴鼓励小杏儿说： “杏儿，你要是这么练下去，等你长到我这么大的时候，可是要比我更加厉害了！” “是吗？石暴哥，嗯嗯，杏儿也想像石暴哥那样，能用小石头打死大海鱼，还要打死乱拉屎的臭海鸟，哼哼……对了，石暴哥，石暴哥，你打石头可帅了，妮子姐说可喜欢你了。” “哦……嗯……杏儿，你跟妮子姐好好练习，俺去打渔了！”石暴听着小杏儿说的话，悄悄瞅了一下远处练石的小妮子，随即轻轻拍了一下杏儿的脑袋说道。 “石暴哥，俺也想去！”小杏儿扭头瞪大了乌黑的大眼睛说道。 “俺也去，石暴哥哥！”远处的小妮子真是耳聪目明的，大老远地一边跑着，一边喊道。 “你们两个谁都不能去，很危险的。” 石暴一边快步走向自己的装备处，一边回头摇摇手地冲着小妮子和小杏儿大声说道。 路过二嘎他们那里的时候，二嘎笑着说： “石暴，天快黑了，还要去打渔？看得见吗？” “那还咋看不见来？又不是没有亮闪闪的目光光，对了……二嘎，回头跟俺爹和娘说一声，不用等俺吃饭了。” 说完话后，石暴向前紧走了几步，拿起放在海滩上的鱼浮和鱼叉，昂挺胸地向着大海中冲去。 慢慢长大的石暴，现在除了猎捕大鱼，修炼射石之术外，最大的爱好就是静静地呆着。 他会仰望着星空，俯视着大海，遥望着地平线，静静地思考那些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问题。 最初的时候，他是在海滩上思考的，可是后来，那片海滩成为了岛上半大小伙子和小姑娘们的嬉戏地。 于是，他又换了一个地方，可是不久后，小妮子和小杏儿再次来到了他的身边，却也不说话，两人静静地坐在不远处，遥看着大海，看那海浪汹涌，看那浪花翻滚。 其实，石暴是很喜欢跟小妮子、小杏儿呆在一起的，无论啥时候都喜欢，那是一种源自本能的喜欢，没有任何理由。 只是跟她们在一起的时候，石暴总是会有一种心猿意马、血脉贲张的感觉，并且经常会产生一种不顾一切的冲动，很难控制。 他很害怕这种难以控制的冲动，会对如诗如画般的生活美景带来破坏。 并且，在这种情况下，石暴也自然就无法静静地思考了，这让他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感觉到，似乎冥冥之中有一丝奇异的力量在关注着他。 于是，石暴终于还是选择了经常性的夜晚出海。 这样他就可以独自躺倒在鱼浮上，静静地感受着平静海面下的生死杀戮，感受着无尽星空下的寂寥萧索，一路随波逐流，随遇而安。 这一次出海的石暴，一如既往地背离着小岛的方向划行了数千米之远，这才静静地躺倒了下来，面向着光球坠落的地方，一边欣赏着最后的辉煌，一边从鲨皮袋中拿出了鱼肉干、葡萄等物事，慢慢享用起来。 没过多长时间后，远去的光球消失了，晚霞也渐渐消散，原本天空上应该出现的那些形似目光的东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天地之间倏然间就变得漆黑一片。 石暴就这样在黑暗之中静静地盯着黑暗。 第十章 怪异冲击波 忽然之间，一道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亮光引起了石暴的注意。 那道亮光来自于无尽的苍穹深处，倏然而现，度极快，并迅地由一个米粒大小的光点，蜕变成一条拖曳着火光的长龙，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凄惨的斜线，直坠入不知多么远处的海面之中。 石暴瞪大了眼睛，一翻身就爬了起来，看向了火光消失的地方。 正值此时，一道莫名的恐怖声音激荡而来，石暴的双耳瞬息间变得疼痛无比。 伴随着怪声而来的，是一股怪异的冲击力，瞬息之间就将石暴的身体撕开了无数的伤口，而其身下的鱼浮，也在这股怪异至极的冲击波面前，“嘭”的一声爆裂开来，化作了齑粉，随水而逝。 石暴的身体犹如破布袋一般，被冲射到远处。 就在石暴艰难地想要从海水之中抬起脑袋时，大海却在忽然之间就沸腾了，上百米高的巨浪，自远而近，在一片电闪雷鸣的鼓噪下，狂暴地砸落下来。 在这一瞬之间，石暴本能地取出了空心木所做的颈套，套在了脖子上，还没等他有任何其它动作，巨浪已经拍击到身前，爆响声中，石暴早已被重新形成的巨浪卷得无影无踪了。 暴雨开始倾盆而下。 远远看去，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以及惊天巨浪，伴随着极其怪异的呼啸声，让原本就陷于无尽黑暗的天地间，立即变成了令人胆战心惊的末日场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之后，海面开始渐渐地平息了下来，虽然天已放亮，但是阴云密布，仍然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海面上漂浮着各种各样的物事。 有暗褐色宽大的海带，状如石磨般大小的水母，体态臃肿的巨型章鱼，犹如小山一般的抹香鲸，翻着肚皮的各种鲨鱼，十数米长的皇带鱼，还有各种叫不上名来的稀奇古怪的鱼类以及其它海洋生物。 几乎所有漂浮在海面上随波逐流的生物，尽皆是死气沉沉的样子，偶尔之间，会有一两条大鱼蠕动一下身体，却也不过是回光返照般的痉挛而已。 在一圈不知名的水草和海带交织起来的水面上，一个黑色的球状物缓缓地动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既有的平静。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那团物事又开始蠕动了起来，紧接着，在那团黑色的球状物下面，一个环形的物体从水草和海带的包围下，浮现了出来。 石暴艰难地抬起了头，空心木所做的颈套随即也跟着晃动了一下。 石暴的脸上、身上都是布满了刀割般的伤口，不过，血倒是已经不流了，也看不出是已经快流干了，还是海水止住了血流。 他想伸手抓住什么东西，但是，尝试过几次后，终于还是放弃了。 看上去几乎丧失了活动能力的石暴，无助地看了看远处，似乎是在找寻小岛的位置，但是，茫茫大海，虽已无风无雨，却仍是一片阴霾，根本就看不到远处的光景。 半搭在颈套上的一截海带，吸引了石暴的注意。 倒也没有费太多的力气，石暴就用嘴咬到了海带，并开始艰难地咀嚼了起来。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石暴似乎恢复了一丝力气，再次开始尝试抓起鲨皮袋。 鲨皮袋质地坚韧结实，事之时，又是背在身后的腰部，算是躲过了一劫，如今看来，倒是完好如初的样子。 鲨皮袋密封很严，里面又装着石头等较重物事，所以，虽然能够浸入水中，但是袋内却是几乎没有灌进多少海水。 石暴取出了一块鱼肉干和几粒葡萄，缓缓地吃进了肚子中，又将鲨皮袋中一个用椰子做成的水壶拿了出来，“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大口，接着，收好鲨皮袋后，他慢慢地闭上了双眼，又一次沉睡了过去。 大概半天的时间后，石暴醒了过来，精神状态明显恢复了不少，不过依旧气色苍白，仍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石暴艰难地转动着脑袋，看着附近的海面，当看到不远处的海带群中缠绕着一条皇带鱼时，他开始向着那个方向努力地划了过去。 皇带鱼一般生活在海洋的深处，成年的皇带鱼能长到十余米大小，在水中游动起来，犹如小龙一般。 石暴眼前的这条皇带鱼约莫五米长短，从尸体的泡程度来看，估计死亡的时间应在三天以上了。 石暴取出了鲨齿刀，从皇带鱼的背部切下了一块泛白的鱼肉块，送进了嘴中，稍一咀嚼后，就仰着脖子直吞了下去，看其表情，似乎吞咽之时十分痛苦不堪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动作稍大，这才扯动了伤口，故而让其有些难以忍受的缘故了。 石暴吃了一块皇带鱼肉之后，明显是没有再继续吃下去的欲望了，而是左右观察了起来。 周围的海面上各种生物的尸体杂乱无序地随波逐流着，引起他注意的是不远处几只海鸟的尸体。 这些海鸟也是小岛上的居民，它们的出现，意味着两件事： 一、这片海域，离小岛的距离应该算不上太远，因为海鸟虽然是空中的生物，却一般离不开6地来繁衍生息。 二、灾难生的时候，显然是天上、地下、海中都受到了毁灭性的冲击，从这些海鸟的身上能看出一些端倪。 石暴游到了一只海鸟的尸体旁，看到这只海鸟并无外伤，却将双腿伸得笔直，两眼圆睁，双翅半开，似乎经历过一番垂死前的挣扎一般。 另外两只海鸟的情形，也是大差不差，只是其中那只个头最大的海鸟身上，几乎没有任何鸟毛，显得有些迷乱、随便和不雅。 石暴抓过来那只大秃鸟，冲着鸟头就是一口，然后，他开始艰难地晃动着秃鸟的身体，不过，他很快就放弃了，从海鸟的身体内并没有喷出他想要的液体。 石暴皱了皱眉，其实他也知道，海鸟如果死亡一段时间后，体内原本流动的新鲜血液就会原地固化，很难再流出了。 第十一章 劫后余生时 大海之中生存的物种，不管是海带、海藻类植物，还是海鱼、海虾类动物，大多都咸味极重，再加上石暴流了不少血，正是口干舌燥之时，如此情形之下，自然是先要找些可以饮用的液体，来解决脱水的问题了。 倘非如此，那么在这片碧水连天的汪洋大海之中，因为缺水而活活渴死的结局，就会毫无疑问地应验在他的身上了。 石暴又将鲨皮袋中的椰子壳慢慢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轻轻晃了晃，听上去里面还有一大半水的样子，他咽了一口唾沫后，随即缓缓地打开了椰子壳。 不过，到了下一刻，石暴就手上动作一停，双眉微蹙间，喃喃自语了一声，随后其双手齐动，终于还是紧紧地封住了椰子壳，将它重新收回了鲨皮袋中。 接下来，石暴细细检查了一下鲨皮袋以及上面的背绳，这才又把鲨齿刀取了出来。 石暴手持鲨齿刀在大秃鸟的肚腹部深深地一划后，随即双手用力，将大秃鸟的身体一掰而开，接着其单手一探而入，将鸟心、鸟肝等物一扥而出，并随手放进了口中，用力地嚼动了起来。 一日之后，石暴继续向着潜意识中认定的小岛方向，缓慢地游动着。 空心木所做的颈套，给石暴提供了巨大的帮助，特别是在他命垂一线之时，正是颈套的存在，才保证了其口鼻始终浮于水面之上，可以本能地喘息呼吸。 也正是空心木颈套的存在，才能让石暴在心困体乏之时，能够随波逐流，悄然安睡。 在这片似乎陷入了死亡阴影之中的海域内，几乎见不到活着的生物，如此情形倒也让石暴安心了不小。 事实上，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恐怕即便是一头初出茅庐的嫩齿小鲨鱼，也可以轻易地将他慢慢撕裂了。 不过，也不知道算是坏日子到头了，还是好日子来临了，总之一句话，情况似乎正慢慢地生着变化。 随着缓慢但却坚定不移的前进，海面之上也终于慢慢有了一些生气。 偶尔看到的横亘在不远处的一些大鱼的尸体旁，出现了生命的迹象。 那是一群不知名的小海鱼，大的有三尺有余，小的不过巴掌大小，正在打着圈地吞食着死亡大鱼的尸体，甚至在更远的方向上，石暴还在无意之间看到了鲨鱼鳍划过水面的景象。 石暴开始不断地调整前进的方向。 而随着夜幕的降临，石暴也最终失去了前进的方向。 石暴迷路了。 这对于一个眼前根本就没有路的人来说，却也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已经置身于碧海蓝天之下的石暴，除了精神上还有些萎靡不振之外，身体上的伤口倒是好得七七八八了，从游动的姿势和度来看，体能也似乎恢复了不少。 石暴看了看天空，继续向前游动了数十米后，停顿了一下，又向着左侧的方向快地游去，再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后，石暴又开始向着右前方游动，不过，游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后，石暴终于还是停止了游动。 他呆呆地直立在水中，空心木制的颈套，在海水的带动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脖颈。 石暴终于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 他从鲨皮袋中取出了鲨齿刀，往腰上一别，又取出了鱼绳，将鱼绳的一端拴在了颈套上，又将剩下的鱼绳斜挎到了肩上，再次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形后，他一个猛子扎入了海水之中。 海中的能见度还不错，但是一路向下，却只能看到一片深幽幽的黑色。 鲨皮袋中虽然放着一些石头，可以用来对抗下潜的阻力，但是在缺少了鱼叉的辅助后，比之从前，却是明显费力了不少。 石暴没有现一条大鱼，甚至连一条像样的活物也没有看到，随着下潜深度的增加，海水自身的上浮之力越来越大，但是却仍然无法探至海底，眼中所见，除了海水，还是海水。 石暴开始稳住身形，沿着水平方向朝前方游去。 又游了百余米后，石暴的胸膛一阵起伏不停，脸颊也逐渐泛红了，他用手一拉鱼绳，开始缓缓地向着水面之上游去。 不久之后，剧烈的咳嗽声和大口的喘息声，在空心木附近的水面之上传播了开来。 石暴将空心木拽到身边，戴到了脖子上，又取出几块鱼肉干，慢慢地咀嚼了起来。 吃完之后，石暴又将剩下的一串紫红色葡萄全部拿了出来，一颗一颗的连皮带籽吃了下去，就连已经烂掉的七八颗也没有放过。 吃干抹净之后，石暴整理了一下鲨皮袋。 袋中的食物已经不多了：十余块半个手掌大小的鱼肉干，五六块海参干，大半个椰子壳的泉水，仅此而已。 石暴将鲨皮袋认真地放好后，脸朝天空，缓缓地躺倒了身子，双臂抱在胸前，两脚缓缓地向后踢着水，半梦半醒间，开始了随波逐流的飘荡生活。 蓝鳍金枪鱼制成的肉干，不但软香可口，并且提供的能量也是极其充沛的，而小岛之上种植出来的葡萄，更是香甜爽口，富含水分，对于身体精神的恢复大有裨益。 不知飘荡了多么远后，石暴从酣然大睡中清醒了过来，并下意识地看向了百余米之外的地方。 一道巨大的水柱自下而上喷向了空中，又啪啦啦地从数十米的高度，跌落回海面上。 石暴立马挺直了身子，紧盯向那里。 那是一头足有数十米之长的抹香鲸。 抹香鲸每游出数百米远的距离，都会浮出水面换一口气，此时此刻，其正从石暴的侧面经过，向着未知的远处缓缓地游去，其庞大身体带动起来的巨大水流，即便隔着百余米之远，也将石暴冲击得晕头涨脑，一阵阵蒙。 石暴犹豫了一下，随即用手一摸脑袋瓜子，就直向着抹香鲸快地游去。 此刻的石暴，在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调整和休养后，基本上算是恢复如初了。 第十二章 伴游抹香鲸 其游动度极快，一番抢泳之后，就已经赶至了抹香鲸侧面十余米的位置。 不过巨大的水流涌动，激潮澎湃，让石暴很难再继续靠近了。 石暴跟随着抹香鲸向前游动，并尽可能地保持着相同的度。 如此伴游了一段时间后，石暴终于慢慢摸清了抹香鲸的游动规律，并开始尝试着靠近它。 抹香鲸早已现了石暴的存在，只是它丝毫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一如既往地向前游着。 就在抹香鲸再次潜入水下的一瞬间，石暴力了，先抢泳，后潜游，很快到达了鲸鱼的背脊之处。 石暴看到鲸鱼巨大的脑袋上有一个洞口，随即两脚在鲸鱼背上一借力，双手急探，牢牢地抓在了洞口的边沿。 紧接着，在一股巨大力量的带动下，石暴的整个身体都向着斜上方飘动了起来。 石暴大概估计了一下抹香鲸下潜的深度，随即将斜挎着的鱼绳又放松了几圈，水面之上的空心木颈套，像了疯一般，被巨大的力量拖拽着，一会沉入水底，一会又浮出水面，激荡起了一条生机盎然的水流。 随着抹香鲸的游动，石暴也在水中观察着周围的情景。 生活在海岛上的石暴，自然也是知道抹香鲸的饭量的。 对于这种体格庞大的海洋生物来讲，能填饱肚子的美食，绝对不是几条小鱼和小虾，而是鱼群和虾群，而在鱼群和虾群聚集的地方，一定会有着同样以它们为食的大鱼，而这些大鱼自然也就是石暴的美食。 抹香鲸属于海洋之中智慧程度极高的一种生物，所表现出来的行为，除了本能使然外，还有着不少的智慧意识隐藏其中。 它们绝对不会肆意挥霍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体能，去做一些无益的事情，而能够让它们不惜体能前往的地方，一定是有着足够之大的诱惑的。 石暴作为抹香鲸的伴游者，还算称职。 他会陪着它在海面之上呼吸，他会陪着它一起潜泳，他会陪着它一起长途跋涉。 石暴的这种亲密的三陪行为，其实也是一种锻炼，甚至是一种有些残酷的磨炼。 抹香鲸每次喷水的间隔时间大约在一盏茶功夫左右。 也就是说，它身体没入水面之后潜泳的时间，是将近一盏茶功夫之长的。 石暴虽然在岛上甜泉以及大海顶级食材的滋润下，身体条件异于常人，又在大海之中如鱼得水般的闯荡下，夯实了身体的底蕴，但是，如此之长时间的水中憋气换气，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这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种极为严峻的考验，也是一种残酷的磨炼了。 不过，石暴自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松自己的双手，而是下意识地加大了抓握的力量，以免被这头大脑袋鲸鱼甩脱掉。 最初的时候，石暴憋气憋得头晕眼花，很有一种彻底放弃的冲动。 不过，在他生死两忘的坚持下，却不想在弥留之际，竟然似乎突破了身体的极限，又像是打碎了某些封印住身体的桎梏似的，也就在那一刻，石暴忽然感到身心之中一片清明，竟是自此以后，再无那种几欲憋闷至死的痛苦感觉了。 对石暴来讲，还有一种修炼。 抹香鲸水上水下，高低起伏之间，带动的水流狂乱而强大，有好几次，石暴都差点被其带出的水流冲走，但是后来，愈冷静下来的石暴，开始随着水流的流逝，调整着身体的节奏。 到了后来，无论抹香鲸如何行动，石暴的身体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极不和谐地向着斜上方忽左忽右地胡乱摆动了，而是其整个身体就如同一贴狗皮膏药一样，几乎完全贴敷在了抹香鲸的巨大脑袋上，似乎已经与它融为了一体，相依相偎，不再分离。 石暴现在可以很从容地观察着抹香鲸头顶上的巨大眼睛，那里面透露出来的是一丝慈祥和安静，有时候也能从里面看到一丝淡淡的认可和接纳。 石暴彻底放弃了脑中多次闪现的，想要杀死这头抹香鲸的冲动。 其一，抹香鲸体格庞大，如果杀死，必然是耗时费力，谁胜谁败也是两说之事。 其二，即便能够杀死这头抹香鲸，想要不见血，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如若见血，那么，周围海域的鲨鱼想必会闻香而动，到时候恐怕不但这头抹香鲸会被撕裂分食，就连石暴他本人能不能逃脱出狂鲨之口，也是绝不好说的事情，如此想来，去做这种闲着没事吃力不讨好，反而给别人作嫁衣裳的事情，就实在太不理性了。 其三，这头抹香鲸的腹部有个凸起，这极有可能是怀着小宝宝的原因所致，石暴爹曾经说过，要尊重赐予我们食物的大海，不可赶尽杀绝，石暴自然不会肆意妄为，去做造孽的事情，那会影响到他的心境。 其四，抹香鲸算得上是慈眉善目，忠厚老实，并且已经有意无意地接受了石暴的存在，这种类似于抱团取暖般的相依相偎关系，对于现如今孤苦无依的石暴来说，实在是显得有些弥足珍贵了。 其五，石暴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到小岛之上，不过，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前进的方向，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寻返回小岛的线索，或者干脆碰碰运气了，而大海茫茫无边无际，如果有一头这样的鲸鱼作为坐骑的话，自然就会省时省力了。 其六，与抹香鲸呆在一起，现在看来，安全性方面是大大提高了，大海之中，虽然莫名生物极多，其中更有一些恐怖彪悍之类，不过无论是什么样的物种，要想跟抹香鲸这样的生物为敌的话，想必都是要掂一掂自己的分量了，石暴与之相伴，自然获益匪浅。 其七，石暴想要填饱自己的肚子，那么跟着这头更想填饱肚子的抹香鲸，也是当下几乎唯一的选择了，至少不用胡闯乱荡，平白耗费气力了，如此想来，倒是说明两者之间的利益一致，自然也就是目标一致，一拍即合了。 第十三章 亲密的敌人 彻底想明白了的石暴，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附近的水域之中。 当前的海域里，已是能够见到一些零零散散、张牙舞爪、横冲直撞的虾兵蟹将了，但这些东西并不会引起石暴的兴趣，更不会让见过世面的抹香鲸停下移动的脚步。 当然，石暴会在虾兵蟹将们毫不知趣地冲到身前时，偶尔也抓上一两只，然后，在随着抹香鲸浮出水面的那一刻，他会一边大口地喘息，一边会撕裂它们的身体，硬生生地塞入嘴中，肆无忌惮地大口咀嚼上一番。 石暴能够明显地感觉到，随着抹香鲸持续的前进，海水的温度也是降低了不少，这不由得让他皱了皱眉头。 石暴太熟悉小岛周围海水的温度了，一年之中的最高温度与最低温度之差，不会过十五度，而一年四季的划分，也不是完全根据温度的数据变化来进行的，而是主要参照了岛上竹木草菌类植物的生长规律及风雨变化来界定的。 然而，现如今他所处的这片海域的温度，已经比小岛周围海域的最低温低了十度左右，由此判断，此处极有可能是远离小岛不知道多么远了。 当抹香鲸再一次浮出水面之时，石暴避开了面前粗大磅礴的水柱，左右逡巡着，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一望无际的大海，看不到一丝一毫小岛的痕迹，迎面感受到的是一股阴冷而湿润的海风。 这一次，抹香鲸浮出水面之后，呼哧呼哧地喷完水柱，却并没有急着下潜，而是一动不动地浮在水面之上，随着海水的移动，慢慢飘荡着。 石暴不明所以，用手拍了拍抹香鲸的大脑袋，却见抹香鲸的大眼之中露出了几许眼白，明显一副不厌其烦翻白眼的样子，却并没有什么其它的反应。 于是乎，石暴松开了抓紧洞口的双手，索性站在了抹香鲸的脑袋之上，一边甩动着双手，一边开始向着更远的方向眺望着。 视野的尽头，是一条海平线。 海天一线之间的海水，做着有节奏的涌动，与之相伴的，是有些阴霾的天空，看上去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大雨似的。 在视野范围内的另一个方向，不时之间，就会出现一群飞鱼，像是不知道受到了什么样的惊吓，扑啦啦地直跃出海面，在带出的浪花的陪伴下，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又噗噗地坠落到十余米外的海面之上。 约莫一炷香左右的功夫过后，抹香鲸又开始移动了起来，石暴赶紧俯下身子，抓住了它的喷水孔。 接下来的一刻，抹香鲸开始沿四十五度角向着下方急潜起来，度比之以往快了一倍有余，这个度让石暴有些措手不及，稍作调整后，才慢慢稳住了身体。 不过，抹香鲸的度还在加快。 一头如此庞大的生物，急移动带起的水流冲击力是极为巨大的，随着下潜深度的快增加，石暴的身体在突然增大的海水压力和愈来愈大的水流冲击力面前，开始变得狼狈不堪。 不过，由抹香鲸带起的海水的剧烈波动，显然也引起了周围生物的注意，石暴现，在抹香鲸下潜的路上，有一些大海鱼开始或远或近地出现了。 他看到了蓝鳍金枪鱼、黄唇鱼等熟悉的影子，也看到了一些从未见过的叫不上名字来的大鱼。 抹香鲸继续义无反顾地向下急潜着。 时不时地会有一群枪乌贼在眼前出现，石暴惊讶地看到，此刻的抹香鲸早已张开了巨大的嘴巴，就像是用网捕鱼一样，将成群的枪乌贼吞入了口中，却又引得一些堪堪逃生的枪乌贼喷射出了一股股腥黑色的浓稠液体，弄得海水之中再也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情景了。 石暴犹豫了一下后，终于还是放开了双手，身体开始向着上方升起。 影影绰绰之中，石暴隐约看到一条巨大的黄唇鱼摇头晃脑地游过了身前。 他探手一摸，就将腰间的鲨齿刀抓在了手中，随即身体向前一冲，左手迅疾地探入了黄唇鱼一张一合的鱼鳃之中，右手的鲨齿刀紧跟而上，深深地刺入了黄唇鱼的鱼眼之内。 黄唇鱼一阵剧烈的晃动，度骤然加快了倍许，向着枪乌贼们喷射水墨之处冲去。 石暴任凭黄唇鱼带着他向前游动，右手中的鲨齿刀却并没有闲着，沿着刺入之处轻轻一搅，又向着更深处猛刺了进去。 伴随着乌黑之物的血液扩散了开来。 黄唇鱼身上传来的痉挛和抖动犹如电流一般传入了石暴的身体之中，让其隐隐生出一种莫名的舒爽感。 就在石暴想要拔出鲨齿刀时，他的后背上忽然有一丝凉意传来，他下意识地扭头一看，登即脸色大变。 只见那头抹香鲸不知道何时竟然出现在了身后不远处，正在水墨遮掩下，大张着血盆大口狞笑着冲来。 石暴两手一用力，将黄唇鱼转到了身前，右手一抖、一转、一拔，将鲨齿刀一取而出，随即面向着抹香鲸冲来的方向，噗地刺入了黄唇鱼的鱼腹之中，接着顺势一划，黄唇鱼的一大摊内脏瞬即流出了体外，海水也马上变成了黑红交加的颜色。 石暴腾出了左手，却在那堆内脏之中一掏，右手接着一划，双脚顺势冲着五米长短的黄唇鱼一蹬之后，其身体就像离弦之箭一般向着斜上方快地游去。 就在石暴刚才离开的地方，水墨、鲜血、碎肉交织在了一起。 黄唇鱼大树桩子般的尸体冲入了抹香鲸的大嘴之中，抹香鲸巨口虽大，却是习惯了吞食小鱼和小虾，现如今，一条从未吃过的大鱼落入口中，让抹香鲸明显有些准备不足的样子，就那么斜卡在嘴里面，也不知道是该咀嚼一下，还是直接努力地吞下去。 抹香鲸尴尬窘迫之中，丝毫没有在意石暴的去留。 石暴确认抹香鲸并没有追击而来之时，却没有丝毫放松警惕的意思，只是放慢了上浮的度，更加谨慎地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地观察了起来。 第十四章 大雨倾盆下 在终于认定并无鲨鱼出现时，石暴马上头下脚上，停止了上浮之势。 接下来的一刻，他将左手中的一团物事拿到了眼前，借着微弱的光亮一打量，现黄唇鱼的鱼鳔并无破损之处后，其脸上不由得闪过了一丝满意之色，并随即就将鱼鳔绑在了鲨皮袋上。 抹香鲸猎捕枪乌贼的动静实在是不小，喜欢浑水抓鱼的大鱼们，聚集得越来越多了。 让人感到欣慰的是，不知道是因为水域环境的关系，还是抹香鲸存在的缘故，这里并没有出现鲨鱼这种水中恶狼，反而让石暴感到幸之又幸的是，他竟然再次现了蓝鳍金枪鱼的影子。 如此大好时机，石暴自然不会轻易错过，未过片刻功夫，其就轻而易举地猎杀了一条两百余斤的蓝鳍金枪鱼，紧接着，其就在鱼绳的帮助下，顺利地浮出了水面。 石暴靠近了空心木，向心中判断的安全水域游出了百余米。 接下来的一刻，他将蓝鳍金枪鱼分割了开来，每分割一次，其就会移动一个位置，每次移动的距离都在数十米左右。 当石暴最终停止了移动的时候，他的手中只剩下了一块十余斤中的蓝鳍金枪鱼肉块，以及蓝鳍金枪鱼的鱼鳔等杂物。 蓝鳍金枪鱼的肉块基本上没有血液流出了，石暴将这个鱼肉块再次进行了分割，一共切割成二十余块的样子，每块大约半斤左右，然后打开了鲨皮袋，将这些蓝鳍金枪鱼的鱼肉块放了进去，以备不时之需。 随后，石暴又将蓝鳍金枪鱼及黄唇鱼这两条大鱼的鱼鳔仔细检查和清理了一番，随后也将它们放进了鲨皮袋中。 蓝鳍金枪鱼体格肥硕，产肉量极多，石暴刚才在分解此鱼身体的时候，自然已是连血带肉地大口朵颐了一番的。 蓝鳍金枪鱼肉质肥美水嫩，血液之中含盐量较少，算得上是石暴已认知的海洋物种之中最佳的充饥解渴之物了。 石暴收拾停当并痛痛快快地打了一个饱嗝之后，开始静静地盯着数百米外，似乎同样在打着饱嗝休息的抹香鲸。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之后，石暴终于还是苦笑一声，冲着抹香鲸摇了摇头。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石暴一直徘徊在抹香鲸的周围，在终于收集了另外的十余条黄唇鱼鱼鳔和蓝鳍金枪鱼鱼鳔后，石暴还是选择了离开。 经过这段日子的观察后，石暴现，抹香鲸的活动范围基本上是围绕着这一块水域打转的，方圆不过数十千米的样子，想必也正是因为此处区域乃是枪乌贼等触角类生物生活场所的缘故了。 当石暴在百余米外，冲着抹香鲸摆了摆手，然后转身快游动而去的时候，正在水面休整的抹香鲸出了一道低沉而悠远的声音，也分不清楚那里面包含着什么样的情绪——或许有一丝遗憾，或许有一丝解脱，或许有一丝落寞，或许有一丝欣慰了，抑或是有着一丝愤怒了…… 石暴是朝着远处看上去乌云密布的方向而去的。 果不其然，在他前进的路途之上，一阵狂风刮过之后，天空倏地勃然变色，随之暴雨倾盆而下，黄豆般大小的雨珠，像是疯了一般劈头盖脑地砸向了石暴。 石暴脸上喜色一现，随即仰躺在海面之上，任凭瓢泼般的雨水射入到自己张开的嘴中，尽情地享受着这种奇妙至极的被射感觉，期间还伴随着“咕咚咕咚”的声音，就好像他当时在拖拉着猎捕到的大鱼终于回到泉眼处的时候，肆意狂饮着甜泉水的样子。 畅快淋漓地喝饱了雨水之后，石暴又从鲨皮袋中取出了一个鱼鳔，没用上多长时间，鱼鳔之中就接满了雨水。 石暴嘿嘿一乐，随即将鱼鳔打结封存，接着探手一摸，又将另一个鱼鳔取了出来。 无论是黄唇鱼的鱼鳔还是蓝鳍金枪鱼的鱼鳔，都是天然的蓄水袋和充气囊，良好的弹性、韧性以及强度，能够保证鱼鳔不会轻易的破损。 大海之中，最让人头疼的淡水问题解决后，石暴不由得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就连其眉宇之间也似乎隐隐流露出了一丝舒缓放松之意。 接下来的一刻，石暴简单调整了一下脖子上的空心木颈套，随即两眼一闭，仰天而睡，随波逐流，任凭天空中的倾盆大雨温柔地按摩着他的脸颊和身体。 日夜交替，时光如梭，不知不觉间，石暴已经在大海之中漂泊了数月之久。 此时的石暴，已经算得上是真正的大海的孩子了。 空心木所制的颈套，已经彻底沦为了鸡肋之物，一个月前，石暴就彻底放弃了此物。 如今的他，可以在海面之上轻易地随着水流的波动，酣然入睡，就像是先前遇到的抹香鲸一般，乳水交融，自然而然。 石暴在水下憋气换气的技巧也越来越好了。 经过多次的实践后，他现，在水中保持心境的平静以及身体的节奏，是能够进一步提高滞留水下的时间的，而这种从容随意，不但能够让其现更多的猎捕机会，而且也让其在不慌不忙之中，躲避了许多潜在的危险。 如果再考虑到鱼鳔的使用所带来的极大助力，现如今的石暴，就算是在深水之处漫步而行，待上一时三刻也毫无问题。 鱼鳔气囊是石暴简单改装过的一种浅水工具。 下水之前，将尽可能多的空气充入气囊之中，然后，借助鱼鳔天然的弹性和韧性，将其出口处套在他的嘴上，这样即可以保证其嘴巴只与鱼鳔气囊中的空气接触，而与外部的海水却是完全分离了开来。 如此一来，当石暴在水下滞留时间较长时，他就可以通过用嘴吸气，用鼻呼气的方式，来极大程度地延长水下滞留的时间。 石暴还大大提高了自己的下潜能力。 先前之时，石暴与抹香鲸伴游，曾经下潜过逾百米的深度，不过，那个深度的海水压力及上浮之力，实在是让他狼狈不堪，根本难以承受。 第十五章 铁杵磨成针 而这段时间以来，石暴通过对憋换气技巧的修炼，以及对身体极限突破的残酷磨炼，各方面能力都有了明显的提高，现在就算是下潜到远百米的深度，对其而言也不过是小菜一碟之事。 不过，如果想像抹香鲸一般毫不费力地下潜到数千米的深度，对他来讲，那可就又是天方夜谭之事了。 事实上，石暴很想继续提高下潜的能力，以便知道大海的深度，从而知晓海底的走势，以推测出应该前进的方向，但是，在经过了无数次的尝试之后，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下潜深度已经达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若是再强行追求极致的话，恐怕结果很明确，那就是其身体将被强大至极的海底压力彻底压爆，或者在被压爆之前，七窍流血而亡。 意兴阑珊之下，百无聊赖之中，石暴开始在深水之中练习起射石之术来。 在海水之中施展射石之术，却与在6地之上演练大有不同。 在6地之上练习，在实质化的鹅卵石面前，空气的阻力近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在海水的深处，鹅卵石前行的阻力则变得异常之大，即便只是射出十余米的距离，起初之时，也给石暴带来了不小的挑战。 在经过了多次的尝试后，石暴拟定了在海中练习射石之术的步骤。 先，修炼的是力量。水中纵然阻力重重，但是如果力量足够之大，也是可以破水疾行的，这就像抹香鲸向下潜游一样，在面对越来越大的阻力和上浮之力时，反而还能做到愈来愈快的根本所在。 其次，修炼的是命中率。大海之中，水流自始至终都在生着变化，而这种变化，与在6地之上的空气变化相比，实在就是大巫见小巫了，而这种关于命中率的感悟和修炼，更多的是需要经验的积累，在各种复杂多变的海底环境下，不断提高自身的判断能力。 最后，修炼的是技巧。这种技巧包括了力量使用的技巧、水流判断的技巧、换气的技巧、身体平衡的技巧以及射石姿势的技巧等，这些技巧只有融会贯通后，一气呵成地应用在射石之术上，射石的能力才会有一个稳定而实质性的提高。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石暴就在这种射石之术的修炼当中，继续着大海中的飘荡生活。 也就是在这种不断磨炼的飘荡生活之中，石暴还收获了一份意外之喜——他在海水之中的视物能力得到了显著的提高。 毫无疑问，石暴已经变得越来越像一头原本就生活在大海之中的海兽了。 随着射石之术的不断提高，鲨齿刀被重新放回了鲨皮袋中，沦为了切割大鱼的厨房用具。 现如今石暴手中时常把玩着的，是两枚普通的鹅卵石。 在猎捕大鱼之时，方圆数十米的范围内，石暴可以轻易地用鹅卵石射中大鱼的身体，如果大鱼不是过于皮糙肉厚的话，其身体被鹅卵石贯穿而过则成为了常态，而这也是百无聊赖的石暴经常玩耍的游戏之一。 这一日，石暴像往常一样在修炼射石之术时，猎捕了一条所在海域的不知名大鱼，随即其一手扥着大鱼，一手揉着咕咕乱叫的肚子，缓缓浮出了水面，并迅即开始分解大鱼，想要品尝一下这不知名大鱼的味道。 蓝天白云之下，海水蓝绿交映，空气清爽无比，又有莫名美味相伴，石暴的心情看上去相当不错。 回想起捕获这条不知名大鱼的过程，石暴不由得嘴角一翘，哑然失笑。 不知名大鱼犹如球状，直径三米开外，行动缓慢，此鱼背鳍、腹鳍、尾鳍十分巨大，游动之时，左右鱼鳍分先后摆动，远远看去，犹如在水中行走一般。 球状大鱼体表无鳞，身体被一层暗黑色的皮肤包裹着，表面光滑，无丝毫褶皱突起,触感弹性十足。 石暴曾用鹅卵石击中此鱼身体，却未能对此鱼带来丝毫伤害，反而是鹅卵石被原路一弹而回，度更是犹胜从前，若非石暴反应迅，几乎险险被鹅卵石击中自身，事突然，实在是让其惊出了一身冷汗。 所幸此鱼游不快，石暴当即取出鲨齿刀向其腹部直刺而去，不过，鲨齿刀虽深入此鱼肌肤半尺有余，却根本无法刺破其身体，反而让石暴受到反弹之力影响，连人带刀被弹出足有数米之远。 惊奇之余，石暴又绕到此鱼头部，将鹅卵石直接射入其嘴中，贯脑而过，这才杀死了此鱼，只是稀奇的是，鹅卵石虽然力道甚大，却也并未穿体而出，而是留在了球状大鱼的体内。 现如今，如何分解这条球状大鱼倒成了头疼之事。 石暴围绕着不知名大鱼转了几圈后，在那鱼腹部的洞孔之处掏摸了半天，接着又在鱼嘴之处摸索了半天，倏然之间，其紧锁的眉头舒展了开来。 石暴再次取出了鲨齿刀，沿着此鱼的鱼唇处开始了划割。 起初之时，显得颇为费劲的样子，不过到了后来，在沿着鱼嘴处划割一圈后，度就骤然提升了起来，其一边划割着，一边顺势将那层覆盖在此鱼体表上的暗黑色薄皮向后拉拽着，翻起着，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后，一层薄薄的暗黑色鱼皮就被完整地剥离了下来。 此鱼皮虽然包裹在直径三米有余的球状大鱼体外，但是剥离下来后，却在瞬息之间收缩到了巴掌大小，并且变得皱皱巴巴，软软塌塌的。 石暴看上去有些莫名的兴奋，在检查了一下鱼鳍等处并无破损之后，其随手就将此鱼皮收入了鲨皮袋中。 剥离掉鱼皮的大鱼，像个圆滚滚的肉球，赤身裸体的，显得十分不雅。 特别是覆盖在鱼皮之下的那层厚厚的黄白色油脂，马上就让石暴失去了品尝一番的兴趣，不过话说回来，失去了鱼皮保护的球状大鱼身体，此刻再用鲨齿刀切割起来，倒是十分轻松容易了。 第十六章 莫名怪鱼至 石暴先用鲨齿刀探入此鱼头部，将那枚鹅卵石抠取了出来，放入了鲨皮袋中，接着其又用鲨齿刀划开了鱼腹部，随意检查了一番，当现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后，他就将大鱼的身体向着远处一推而去。 整理了一下装备，正待继续前行之时，石暴猛然间现，数百米之外，正有一股水流向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疾而来。 水流之上看不到任何生物的影子，一种莫名的危险感觉瞬息间传遍了石暴的全身。 在这个残酷至极的世界上，有的时候，看得见的生物带来的威胁，其实不大，因为这是可以预判的危险，你总会找到自认为合适的应对办法，而看不见的生物所带来的威胁，往往却是极其巨大的，因为你看不到威胁的真面目，也就无法预判所面对的真正危险，这会让你在一瞬之间就跌入到无限恐怖的深渊之中，绝望挣扎之余，先把自己吓个半死。 石暴紧盯着继续高冲过来的水流，略一犹豫之后，就无声无息地将身体没入了水中，紧跟着其避开了水流的前进路线，向着斜下方急潜而去，在下潜的过程中，他还会时不时地回头张望上一下，苍白无血的脸上，充满了惊惧之意。 离开原先所处的海面数十米之遥后，石暴突然之间停止了游动。 就那么不上不下不左不右地呆立着，就连心跳也似乎减弱了几分，犹如死物一般，一动不动，不过，他的眼睛却始终保持着半眯的状态，既像是观察着什么，又像是等待着什么似的。 足足过了一盏茶左右的功夫之后，石暴依旧一动不动，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其双手之中早已各扣住了一枚鹅卵石，而那把鲨齿刀则是老老实实地别在了后腰之处。 无声无息之间，一头模样怪异的生物进入了视野之中。 这头生物远远看去像是一条大鱼。 体长五米开外，体型很像加吉鱼，也有点黑头鱼的模样，只是个头实在是大上了不知多少倍。 怪鱼遍身覆盖着金光闪闪的鳞片，显得阴冷而锋锐，其头部正中位置生着一只大眼，凸起在外，血红狰狞，大嘴之中，一口獠牙交错丛生，其内似乎还挂着半截鱼肠，随着水流飘来荡去，透露着一股诡异与残忍之意。 此物游得近了，才会现，其腹部竟然还生有四只短脚，俱皆是粗壮有力，划拨之间，可以带动此鱼无声无息的前行，而那只独眼之上，居然生有一层眼皮，时不时地闭合几下，让那只大眼显得更加诡异、狡猾和冷酷。 此物并没有向着石暴继续靠近，而是在离着他二十余米的地方停顿了下来，像是在颇有兴趣地观察着石暴一样，不过片刻工夫之后，此物又开始了移动，依旧是悄无声息的，绕着石暴缓缓地转着圈，而那只大眼始终在眨动之中，紧盯着石暴所处的方位，不离不弃。 此时的石暴，脸上早已是青筋暴起，憋得通红，毫无疑问，惊恐之时在水中闭气，消耗是极大的。 气泡开始在石暴的面前缓缓出现，莫名生物也停止了移动，张了张嘴后，一团污浊的物事从其嘴中喷出，将那半截鱼肠也带离了獠牙。 不过，此鱼肠方一出现在米许之外的水中之时，一条长舌就从莫名生物的嘴中一蹿而出，直卷起了半截鱼肠飞缩回了嘴中。 就在这一瞬间，石暴左手一物激射而出，直奔此物大眼而去，而其右手之石却是后先至，“砰”的一声击中了此物的身体，登时间碎裂了开来，而那块袭向莫名生物大眼的鹅卵石，也几乎就在同一瞬间，被鱼嘴之中倏然弹出的长舌一卷而起，直没入嘴中。 石暴身体一晃，“咕嘟”一声喝了口海水，随即向着海面疯狂地游去。 莫名生物却是不慌不忙之中，张嘴吐出了一块鹅卵石，随即四脚齐动，向着石暴逃逸的方向游去。 石暴一面向上快浮起，一面又从鲨皮袋中掏出了两枚鹅卵石，扣在了手中。 离水面还有十米左右，莫名生物的度也开始加快，布满獠牙的大嘴，正对着石暴疯狂摆动着的双脚，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张大了开来。 五米！ 四米！ 三米！ 两米！ 一米！ 就在石暴与莫名生物一前一后冲出水面的一瞬间，石暴单脚在此物的头部一踏，整个人就如出水蛟龙一般飞上了半空。 莫名生物虽受了一脚之力，却依旧是冲劲十足，紧跟着就冲出了水面，大张着血盆大口，继续向着石暴的双脚咬去，一条胳膊粗细的长舌更是后先至，哧溜一声卷住了石暴的右腿。 石暴直飞起七八米后，上升之势立止，也就在滞空的一瞬间，两枚鹅卵石以不可思议的度，几乎同时向着莫名生物的大眼怒射而去。 紧接着，就在身体开始下坠之时，石暴反手将鲨齿刀一拔而出，随即在马上落入水面之时，其用手奋力一划，那条长舌登即自中而断。 堪堪落入水中的石暴，将鲨齿刀往嘴里一含，瞬即毫无片刻耽搁地向着远处抢泳起来。 高前行数十米后，石暴一头没入了水中，两手双脚齐动，将身体在水中旋转了九十度，然后向着斜下方不惜体力地狂游开去。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在离开石暴与莫名生物激战之处约莫数百米开外的海面上，一张涨红的人脸慢慢地显露出来，在其嘴鼻齐张之时，一只鱼鳔所制的气囊也浮出了水面。 片刻之后，戴上鱼鳔气囊的石暴再次悄无声息地没入了海水之中。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在远离石暴与莫名生物激战之处约莫数千米的海面上，再次浮现出了一张人脸，与先前同样的一幕再次上演着。 只是这一次，停留的时间略长了一些，当石暴下潜之后，小半截生满了倒刺的长舌类物事，缓缓地随着海水的涌动，慢慢地沉入了水下。 第十七章 海上亡命日 一个时辰之后，在不知道多么遥远的一处海面上，一个人形的生物仰躺在看似平静的海面上，一面大嚼着鱼肉块，一面大口地喝着储存在鱼鳔水囊中的雨水，时不时地，其还会停下所有的动作，静静地张望和聆听着什么。 半天之后，石暴从一处陌生的海域浮出了水面。 在其四周的海面之上，漂浮着许多蓝绿色几近透明的物事，大多如前臂大小，显得玲珑剔透，十分可爱。 石暴观察了片刻后，脸色登即变得有些难看了。 这些美丽的小生物，看上去像是僧帽水母。 僧帽水母乃是一种剧毒之物，让其碰到身体后，往往会产生刺痒麻痹的感觉，若是情况严重的话，让人晕厥甚至死亡，也是经常生的事情。 常年生活在海中的石暴，自然不会担心这些小生物会危及自己的生命，对他来说，被一两只僧帽水母们蛰伤后，只要冲着伤口撒上一泡尿，就可以立即止麻止痒，解决所有问题了，这几乎是立竿见影的事情。 他所担心的是，现在面对的可是成千上万只僧帽水母，如果陷身其中受到围攻，如此数量级的僧帽水母军团，可以分分秒秒就将他轻易地置之死地，而再退一步来讲，即便他能够侥幸逃得性命，想必也是伤痕累累了，行动能力自然也就会大幅降低的。 如果那头恐怖的生物阴魂不散，恰逢此时出现，恐怕摆在石暴面前的唯一选择，就是拥抱死亡。 想起大半日之前那次侥幸的逃脱，石暴依然会有些本能的战栗和颤抖，这次经历让他意识到，要想好好地活下去，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支撑，就一定要尽可能地远离危险。 不过，他也知道，茫茫天地间，恐怕是危险无处不在的，要想处处躲避，唯唯诺诺，不敢直面现实的存在，那就是杞人忧天，因噎废食了。 唯有不断增强实力，并且处处提防，方才能平安生存下来。 僧帽水母身体虽小，触角却是极长，短则数米，长则十数米，甚至数十米，刚才，他从此处浮出水面，也是因为潜游之时，前方的海水之中出现了无数触角交织而成的水下丛林而致。 一番耽搁之后，石暴很快现，他现在已经完全陷入了僧帽水母的重重包围之中，无论是海面之上，还是海面之下。 石暴看着眼前这些不断随着水流涌动，即将逼近身前的僧帽水母，一时之间踟蹰不已。 再次深入水中寻找出路未果后，石暴一摸鲨皮袋，取出了一个皱皱巴巴的小球。 小球巴掌大小，呈现一种暗黑之色，正是此前石暴从圆球状怪鱼身上剥离下来的鱼皮。 球鱼皮韧性、弹性、强度俱佳，石暴双脚先后伸入了球鱼皮中，分别踏入左右尾鳍之中，再将球鱼皮向上一拉，双手顺势探入了左右腹鳍之中，两手双脚四下活动，竟毫无紧绷滞涩之感。 石暴脸上喜色一现，随即将球鱼皮继续向上拉起，先是将鲨皮袋塞到了球鱼皮中，固定在背部，又将大半个脑袋也包裹了进去，只留下一双鼻孔和两只眼睛，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石暴尝试着向前游动了几下，眼中闪现出点点光芒，随即两手双脚交替用力，向着僧帽水母聚集之处义无反顾地抢泳了过去。 在一路游动的过程中，石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身体触碰到僧帽水母时的情形，但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被蛰伤的感觉出现，而且他还意外地现，不知道是因为僧帽水母的存在，还是球鱼皮的存在，他游动的度比之以往全力冲刺之时，竟然提高了三成不止，这还是在他没有全力施为的情况下。 这个现，也让石暴信心陡然增加了不少。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僧帽水母的密集程度慢慢降低了，显然已经到了僧帽水母军团的边缘地带，不过，这个边缘地带倒是有着另一番景象出现。 当石暴愣了愣神，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景后，其不由得抬头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 视野所及之处，足足有上百头大大小小的鲨玳瑁犬牙交错般集聚于此，正在大肆吞食着僧帽水母。 鲨玳瑁这种生物形似海龟，体格庞大，性情凶悍野蛮，常以水母为食，僧帽水母的毒性虽强，可对这种鲨玳瑁来讲，那点毒性却不过就是一味难得的调味品而已了。 鲨玳瑁属于卵生动物，一般生活的区域不会离开海滩太远，因为雌性鲨玳瑁需要在铺满海沙之处下蛋产卵，并且会借助海沙的保温及保护作用，来保证后代能够顺利孵化出来。 而雌性鲨玳瑁聚集之地，自然也会是雄性鲨玳瑁流连忘返之处，其中道理，无非是男欢女爱，一目了然。 鲨玳瑁与其它的玳瑁、海龟类生物有些不同。 一般的玳瑁、海龟类生物，产卵之后，都会借助阳光、海沙、海水的自然之力任后代自由孵化，却由于一些专门靠着摸蛋生存的鸟类等生物的存在，导致后代繁殖成功率时高时低。 而鲨玳瑁是玳瑁族群中进化程度最优良的族群，有着很强的家庭观念。 雄性鲨玳瑁与雌性鲨玳瑁一旦结合在一起，一生都会不离不弃，即便是其中一方死亡了，另一方也会独善其身，不再寻求新的伴侣。 而在后代繁殖方面，雄性鲨玳瑁与雌性鲨玳瑁日常之间的夫妻生活比较多，但是产卵率却不是很高，这就让它们对每一枚鲨玳瑁卵都异常珍惜，自然就不会任凭自然之力来孵化后代的，而是由雄性鲨玳瑁与雌性鲨玳瑁共同看护，除了外出猎食和排泄的时间以外。 鲨玳瑁的这种行为，也就导致了这种生物的很强的领域观念，鲨玳瑁一家一旦在某一处定居了下来，就不会再轻易地离开了，而由此也可以推断出，鲨玳瑁出现的地方，一般都不会离它们的家太远。 石暴大笑之后，尽可能地伸直了身子，向着四周紧张地张望着，他太想早点回到小岛上了。 第十八章 逃亡终有时 在无数次的睡梦中，石暴梦到过爹和娘，梦到过小妮子、小杏儿，梦到过甜泉，梦到过红紫色的大葡萄，梦到过用油煎得金黄透亮的蓝鳍金枪鱼…… 石暴没敢去招惹这些鲨玳瑁，而是远远地躲了开去，静静地等待着它们进食完毕。 足足半日之后，鲨玳瑁们终于是吃喝完毕，可就在石暴喜笑颜开之际，却不成想，这些大鲨瑁们竟然你追我赶的，又在海水之中嬉戏玩闹了一番，石暴不由得两眼呆，暗骂不已，却是始终不敢去招惹这些看上去木讷傻笨，实际上却是智慧凶猛的海兽。 直到夜幕降临之时，这些家伙才在一只龟壳为淡黑色的巨大鲨玳瑁的带领下，直朝着某一个方向徐徐前行起来。 石暴早已是等得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远远地跟随着它们慢慢前进。 半天的时间之后，鲨玳瑁们停止了前进，慢慢靠拢在一起，一动不动了。 海风不大，无浪无涛，石暴心中却是憋起了一团火。 很明显这是一群雄性鲨玳瑁，一个个好吃懒做，从来不急着回家，也不知道家中的那些雌性鲨玳瑁们会不会早已嘟囔了起来。 无奈之下，石暴只好苦笑一声，紧跟着停止了移动。 他将球鱼皮慢慢地脱了下来，攥在手中，百无聊赖之际，其不由得在淡淡的星光之下，细细地欣赏了一番这团神奇的物事。 未过片刻功夫之后，原本愁容满面的石暴忽地展颜一笑，接着其握着球鱼皮的右手轻轻挥动一下，随后就把此物小心翼翼地收入了鲨皮袋中。 接下来，石暴又将鲨皮袋整理了一番。 椰子壳中的甜泉之水还剩一小半之多。 两个鱼鳔水囊是满着的，还有一个只剩下了一半雨水。 从小岛上带来的蓝鳍金枪鱼的鱼肉干还剩五块。 海参干还剩两块。 上次捕杀的大鱼的肉块还剩八块。 这些储备物资虽然数量不大，不过好在是有吃有喝，对如今的石暴而言，就算是撑上个三五天的时间，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从小岛上带来的蓝鳍金枪鱼鱼肉干以及海参干，在制作的过程中，是经过了腌制、熏干、风干等工艺的，便于长期储存。 现如今这些东西虽已过了数百日之多，又一直存放于水浸湿潮的环境之中，上面早已长了一层淡淡的绒毛霉菌，但是毫无疑问，仍然可以食用，只是口味自然是没有刚刚制成时那么脆香可口了，甚至还夹杂着一些说不上来的霉变之味，不过纵然如此，要是拿其与大海之中血淋淋的生猛海鲜相比的话，却依旧是一种殊为难得的上上美味。 至于那小半椰子壳的甜泉水，则是毫无腐败迹象，依旧芳香扑鼻，十分香甜。 也正是因为如此，石暴直到现在都没有舍得将它们全部吃光喝完，而是把它们当成了压箱底的最珍贵美食，小心翼翼地保管着，只有在极其高兴或者极度悲伤之时，才会拿出来一丁点儿，慢慢品尝，来缅怀家乡的味道。 时值此刻，石暴拿出了两块叫不上名字的大鱼的肉块，胡乱咀嚼着吞入了腹中，又将那半袋雨水“咕嘟嘟”地喝了下去，然后，他看了一眼那帮鲨玳瑁，微微一摇头就闭上了眼睛，静静休息了起来。 长时间的逃亡之路，对体能的消耗极大。 在逃亡的过程中，因为神情紧张，疲于奔命，故而觉不大出来，而到了现如今，一旦放松下来，登时就会让人觉得疲累不堪，困乏不已。 石暴上下眼皮方一碰触在一起，登时就如同被胶水粘住了一般，再也分将不开了。 迷迷糊糊之中，石暴似乎听到了轻轻微微的水流之声，却是如梦似幻，根本听不真切，半梦半醒间，只知道上下眼皮如胶似漆地纠缠在一起，尽享鱼水之欢之乐，说什么也不愿意两相分离，于是之乎，石暴身心只好是就此一松，轻叹无声，算是彻彻底底地睡死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之后，当石暴终于在半梦半醒之中睁开了双眼之时，他猛然间现，天光竟然已经大亮了。 那群鲨玳瑁早已不知去向了哪里，它们原本停留的地方，只留下了一片片轻轻摇动着的海水。 石暴定了定神，两眼望天，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片刻之后，他朝着一个方向慢慢地游了过去。 十余日后。 一头人形生物，从一望无际的大海深处冒出头来。 当他忽然现在视野的尽头，竟然是一片没有尽头的海岸线时，人形生物登时间呆愣在了那里，如同石化了一般，片刻之后，却见人形生物又像是疯了一般，在大海之中手舞足蹈了起来，惊起了一片片四散逃窜的浪花儿。 离得近了却又现，人形生物肤色古铜偏黑，一双眼睛显得红红肿肿，似乎刚刚大哭过一场一般。 人形生物游向海岸的度极快，比之鲨鱼极前行之时不遑多让。 当其终于游近海岸，现双脚终于踏上实地之后，人形生物出了一声犹如狼嚎一般的怪叫之声，随即踉踉跄跄地向着海滩之上一冲而去，似乎生怕脚下的海水马上要将他重新拖回到大海的深处一样。 只是此人形生物，刚刚疾跑了数步，就忽地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跌倒在水中。 人形生物惊慌之下，两眼紧盯着海岸的方向，双手撑地，似乎想要重新站起，却是挣扎了数下，终于还是无法做到。 到得后来，人形生物只能用双手两脚胡乱用力，连滚带爬地冲向了岸边。 终于到达岸上的那一刻，人形生物俯身跌趴在金黄色的沙滩上，周身上下高低起伏，簌簌而抖，久久不能停息。 如此狼狈不堪的人形生物，自然就是在大洋深处飘荡了足有数百日之久的石暴。 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之后，石暴这才翻过身来，仰面直躺在沙滩上，泪流满面。 第十九章 深入丛林中 石暴双手不断抓起的金黄色细沙，缓缓地从其指缝之间悄悄滑落，在阳光的照射下，沙沙声中尽显金光灿烂之色。 不过，此刻石暴的脸上却是阴霾一片。 他又将手插入了金黄色海沙的深处，可是抓起来的，依旧不是小岛之上的白沙。 细沙缓缓滑落，石暴脸上的泪水也被清冷的海风一吹而落。 海滩之上极为清静，平整如画，像一大片金黄色的丝带铺在了海岸边。 离海边百十米之外，是一片丛林，树木高大雄壮，遮天蔽日，显得生机勃勃，却绝不是小岛上的模样。 又过了半个时辰之后，石暴缓缓躬身爬起，蹲坐在沙滩之上，远远地看着那片丛林。 丛林深处幽暗深邃，内里情形，却是根本看不清爽的。 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石暴一边沿着海岸线缓缓爬行，一边默默观察着丛林内外的情形，一路之上，又将捡到的数十枚鹅卵石统统放入了鲨皮袋中。 片刻之后，石暴终于慢慢站起身来，算是终于重新适应了脚踏实地的姿态，只不过其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蹒跚之态，想必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状态自然会大为好转的了。 石暴四下逡巡一番之后，当即就向着丛林之中悄然而去。 这片丛林与小岛之上的丛林大有不同。 从视野所及范围内的规模比较来看，这片丛林毫无疑问算得上是一片大森林，而小岛之上的那片丛林，最多也就算是一片小树林了。 从林木的种类来看，这片森林中的边缘地带，就生长着十余种叫不上名字来的各色树木，而小岛之上的小树林，则是里里外外，不过七八种树木，并且是以翠竹居多。 从带给人的感觉来看，这片森林阴森幽暗，让人不由得就会生出一种凶险恐怖与步步危机之感，而那片岛上的小树林，虽说其内也是阴凉深邃，带给人的感觉却是阳光明媚和清凉舒爽之感。 从丛林中传出来的声音来看，这片森林中时而寂静无声，犹如死地一般，时而万声齐鸣，犹如屠杀之所，各种声音有的如悲鸣之声，有的如惨叫之声，有的如奸笑之声，有的如惊悸之声，有的如传唤之声，而小岛之上的树林，则是鸟语虫鸣，其乐融融，犹如天地之间的小兽们正在共同演绎一曲天籁之音一般，直管将一片祥和美好的安宁洒向了人世间。 石暴入林之后，脚踏枯枝败叶，鸟悄无声，缓步而行，前进了不过数十米之后，其忽觉脚下踩中了一团绵软之物，紧接着，一条昂吐信的蛇头跃出了地面，蛇信长长，嘶嘶而动。 蛇头巴掌大小，后仰挺立，向着石暴的小腿上闪电般袭来。 石暴手指一动，一枚鹅卵石激射而出，“噗”的一声，直将蛇头射入了地面之下，与此同时，石暴继续迈步前行，而那条胳膊粗细的无头大蛇身体，兀自飞扬跋扈地扭曲颤动着，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脑袋瓜子已经变成了肉糜埋入了地下的深处似的。 又前行了十数米后，一条小兽“嗖”的一声从身前跑过，半跑半跳之间，还不忘回头张望上一下。 此兽不过一尺大小，长耳长腿，毛色淡白，一双眼睛粉红透亮，带给人一种呆呆萌萌的可爱感觉。 石暴不受影响，继续前行，而那小兽在一瞬之间，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石暴方行出数米之远，忽见那条小兽倏然出现在一棵离地不远的大树干上，正在头上脚下地向着树上急爬去，只是姿势怪异之极，看上去极不雅观。 石暴定睛细看，这才现小兽并非是自己向上爬行的，而是一双后腿被一头漆黑如墨的生物含在了嘴中，漆黑小兽三尺有余，身形矫健，一停一顿之间，含着那条淡白色的小兽，直没入到了大树高处的密林之中。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一头两米长短，遍身长满了长刺，大嘴之中斜生出两支獠牙的生物，正冲着石暴低吼不止。 当石暴停下脚步与其对峙之时，三头同样相貌，不过只有尺许大小的生物，从成年生物的身后一闪而出，探头探脑之间，尽显呆萌顽皮之态。 石暴心中一暖，当即将两手向后一背，握紧鹅卵石的手指一松，随后向着斜刺里缓缓退去。 一个时辰之后，一阵嚎叫撕咬之声引起了石暴的注意。 他悄无声息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却见林中的一片空地上，两头奇怪的生物正紧紧地搂抱在一起，并时不时地出咆哮低吼之声。 其中一头生物，长约三米左右，高约两米开外，周身皮毛黄褐相间，一条碗口般粗细的长尾斜指向天，时值此刻，其一张大嘴正紧紧地咬住了另一头生物的脖颈之处，摇来晃去，却是死死不肯松口。 而另一头生物，体长约莫在五米开外，膀大腰圆，除了胸口正中有一撮白毛之外，其余部位则是遍布浓密的黑毛，此生物两只手掌一双脚掌尽皆粗粗大大，厚厚实实，犹如面盆般大小。 此刻其正被那头皮毛黄褐相间的生物咬住了脖颈部位，仰翻在地，看上去险象环生，几无还手之力。 然而仔细一看，却现黑毛野兽的一双利掌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深深地刺入了对手的胸腔之内，与此同时，黑毛野兽的一张满布狰狞獠牙的大嘴也是丝毫没有闲着，而是不断地一张一合间，死命地撕咬着黄褐色野兽的耳鼻之处。 生死相杀，难得一见。 石暴不由得驻足而立，屏气平息，直看得他冷汗连连，心惊胆颤。 半个时辰之后，黄褐色生物依旧死咬住黑色生物的脖颈不松口，只是原本翘起的后臀，却已坐倒在地，鲜血已经染红了附近的地面，黑色生物的血盆大口也已停止了撕咬，软塌塌地耷拉在黄褐色生物的脚旁，只是那双前爪依旧直刺在黄褐色生物的胸腔之中，似乎不曾移动过分毫的样子。 石暴忽然间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走到了两头大型生物的旁边，稍一停留之后，随即迈开大步而去。 第二十章 一咬撕双蛋 前行了足有十数千米之远后，眼前的一幕让石暴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透过稀稀拉拉的粗大树干的缝隙可以看到，在前方不过百米之处，十余头体长不足两米、身高不过一米的犬类生物，正将一头体长过五米、身高过三米的巨大长鼻类生物围在中间。 长鼻类生物的两条后腿、腰腹、背部尽皆伤痕累累，七八条巨大的血口子遍布其上。 在长鼻类生物的身前不远处，倒着三头犬类生物，其中两头，已经无声无息，早已气绝身亡，另外一头，口中血沫横飞，一副苟延残喘之态。 剩下的十余头犬类生物，在围着长鼻类生物转了几圈之后，几乎同一时间，再次动了攻击。 其中一头犬类生物一口咬中了长鼻类生物腰腹部的伤口，并撕咬不放，身体半拖半吊着脱离了地面。 另外两头犬类生物，却是各咬住长鼻类生物的一条粗壮的后腿，大股的血水流入了它们的喉中，愈加刺激着它们加大了撕咬的力度，大块的血肉脱离了长鼻类生物的身体。 剩余的那些犬类生物，大部分围堵在长鼻类生物企图离开的方向上，或者低吼不止，或者龇出了獠牙，或者高高跃起，向着长鼻类生物的头部猛扑。 最后一头犬类生物，最为高大威猛，全身布满深褐色的巨大斑点，一双圆圆的耳朵之下，两只漆黑如墨的大眼之中，闪现着冷酷、残忍、凶狠和狡猾的眼光。 此刻，这头最大个的犬类生物正静静地坐在长鼻类生物身侧五六米开外，目光炯炯地注视着眼前的战局。 长鼻类生物不时甩动着头部，抵御着犬类生物的猛扑。 其嘴中凸出的巨大长牙，一瞬间就将一头猛扑上来，中门大开的犬类生物刺了个肠破肚穿，瞬时之间就一命呜呼了，而其一条树干般粗细的长鼻，也将另一头犬类生物直抽出数米开外，除此以外，其两条受伤较轻的前腿，更是时不时地崩弹踩踏，让几头胆敢上前挑衅的犬类生物惨遭重击，嗷嗷伤退。 也就在这个长鼻类生物与犬类生物互不相让，陷入了胶着之态的时刻，那头原本老老实实坐在地上的威武犬类生物，突然电射而出，一头钻入了长鼻类生物的胯下。 长鼻类生物未及反应之时，雄武犬状生物就一张獠牙遍布的大口，将那悬挂在长鼻类生物两条后腿之间晃来荡去的双蛋嗤啦一声撕咬了下来，紧接着，这头犬类生物当即叼着双蛋，步履轻盈地抽身而退。 长鼻类生物出了一道难以名状的低吼声，随即两条后腿一阵痉挛，似乎再也无法支撑住庞大的身体了似的，就此双腿一弯，结果长鼻类生物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上。 那头叼着一双圆滚滚肥硕大蛋的犬类生物，缓缓地走到了长鼻类生物的正前方，随即面向长鼻类生物，就地一坐。 接下来的一刻，雄武犬类生物先将两蛋放置于地，然后伸出血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四周，随即端正身姿优雅大方地与长鼻类生物对视了片刻，接着其大嘴一咧，貌似狂笑一般，低头就将那双大蛋一口一个，犹如囫囵吞枣一般，直吞入了肚腹之中，还出了咕嘟的一声。 时值此刻，却见那头长鼻类生物的一双大眼缓缓地眨动了几下，与此同时，其一双前腿猛然间一抖，随即半弯了下来，紧接着，其庞大雄壮的身体，轰然扑倒于地。 一场饕餮盛宴开始上演了。 十余头犬类生物一哄而上，不出片刻工夫，长鼻类生物的腹部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洞，一大滩被殷红的鲜血包裹着的内脏，被硬生生地撕扯了出来，随之又被拖拽得满地都是。 甚至有一头跛着腿的犬类生物还十分不知趣地将一截肠子拽到了长鼻类生物的面前，一边大口吞咽着，一边还偶尔斜睨上几眼长鼻类生物，恰逢其时，后者修长睫毛下一双温厚的大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情景，充满了难以名状的绝望之色。 一路之上，森林之中的温柔和杀戮不断涌现，角色虽有不同，彰显的法则却是如出一辙。 舐犊情深，温柔杀戮，弱肉强食，生死相搏，逢场作戏，巧取豪夺，围攻堵截，同类相残……无一不呈现着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残酷丛林法则。 追逐者需要拼死追逐到逃亡者，不然就会被活活的饿死，成为逃亡者炫耀的资本和骄傲；而逃亡者也要拼命逃脱掉对手的追逐，不然，就会被活活的吃掉，成为追逐者的美食。 一日之后，继续在林中谨慎前行的石暴，忽然呆立在原地，脑袋轻轻地左右转动着，似乎在聆听着什么。 片刻之后，石暴改变了前进的方向，继续前行间，其时不时地会停止移动，竖直了耳朵，像是又在聆听着什么。 随着前行度的不断加快，淙淙的流水之声渐渐浮现而出，随之变得越来越大，映入眼帘的树木也是更显粗壮厚实了。 石暴兴奋之余，不由得向前快走了几步，绕过一个小土坡后，眼前登时变得一片开朗。 一条数百米宽广的大河，浩浩汤汤，奔流不息，淡绿色的河水之中，不时有大大小小的鱼类跃出水面，又在“啪啪”声中砸落于水中。 大河与石暴所处的土坡之间，是一片由稀疏的大树、落叶、水草以及高低错落的泥地形成的沼泽，沼泽之中的水面无风自动，显得晦暗幽谧。 石暴自小到大一直跟海水打交道，难免会对水有着一种天然的亲近感，不过就在不久前，其突然离开了朝夕相伴的大海，回到6地上之后，种种的不适应，早已让其无限怀念起以往在海水之中肆意妄为自由自在的日子了，而今面前出现的这条大河，虽然无法与广袤无垠的大海相比，却是波澜壮阔，水势极大，足以唤起其对大片水域的渴望了。 第二十一章 长河落日圆 石暴略一张望，并未现有何异常之处，于是迈开双脚快步向着大河走去。 这片沼泽是由河边浅滩形成，与大河之水相通相连，汛期时，大河河水会淹没浅滩，上游水量小时，浅滩之水则会倒灌回河中，遗留下这片沼泽湿地。 石暴自小生长于海水环绕之地，再加上又在汪洋之中连续浸泡了数百余日之久，对其而言，自然是不会有什么“远怕水，近怕鬼”之说的。 眼前沼泽之水有深有浅，石暴却是毫无顾忌之意，直管沿着直线向着大河而去，间或之际，其会时不时地手指轻弹，将一些意图挑衅的水生长蛇类生物击毙于水面之上，并且也懒得多看上它们一眼。 就在石暴走到离大河岸边不过十余米左右之处时，身旁的一个被高茎荷叶类植物覆盖着的水域之内，忽然剧烈震荡了一下，没等石暴有所反应，一条水桶般粗细的大蛇倏地自水下一窜而出，瞬即就把其缠了一个结结实实。 接下来的一刻，大蛇高昂的头颅向下一探，随即血盆大口一张，就直冲着石暴的脑袋猛咬了过来。 匆忙之中，石暴只来得及抬起左手向着大蛇颈部推去，却不想大蛇的血盆大嘴微微一偏，就将石暴的左臂吞入了嘴中。 幸之又幸的是，巨蛇虽然狰狞庞大，却偏偏嘴中无牙，不过其上下颚之间的挤压吞咽之力却甚是了得，一时间，石暴的整个身体都开始向着巨蛇口腹之内移动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石暴右手的鹅卵石砰的一声砸在了蛇头之上。 巨蛇似乎对鹅卵石所砸之处毫无感觉，继续吞咽着石暴的左臂及其上半部身体，与此同时，石暴身体在巨蛇的缠绕挤压之下，传来一阵阵爆豆般的骨骼脆响之声。 一阵强烈至极的疼痛及其窒息之感倏然传来，石暴张了张嘴，只见眼前金星直冒，大脑之中开始变得一片空白。 几乎就在意识消失的一瞬间，石暴本能之中一咬舌尖，异样痛处之感登即让其清明了三分。 适逢其时，其右手一动反抽出鲨齿刀，卯足力气冲着巨蛇的颈部就是一刀。 巨蛇脖颈之上遍布鳞片，坚韧滑腻，却经不住石暴的垂死一击，只听“噗”的一声，尖锐锋利的鲨齿刀直没入了巨蛇体内。 与此同时，石暴咬牙一绞一划，巨蛇的蛇头立马与蛇体半分半离了。 接下来的一刻，巨蛇疯狂扭摆抖动之时，石暴奋力地抽出了左手，与右手合二为一，直管用那鲨齿刀在巨蛇伤口部位胡乱地乱绞、乱割、乱划起来，直到最后一丝力气耗尽，方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却见那巨蛇的蛇头已经向后一翻而起，耷拉在蛇体之上，仅是靠着一层薄薄的蛇皮，与蛇身连接在一起。 时值此刻，那大蛇的蛇身依旧紧紧地箍着石暴的身体，不过，与之先前相比，巨蛇身上传出的禁锢之力早已是小少了不少，如此一来，倒也让石暴慢慢恢复了呼吸的能力。 此大蛇是水蚺的一种，斑斓多姿，身长十五、六米，头部如面盆般大小，身体粗如水桶，力大无穷，算是近水生物之中的一种顶端掠食者。 石暴原地检查了一下身体，并略作休息之后，就不敢再做耽搁，而是立即起身,小心翼翼地沿着来路而回，彻底放弃了继续深入大河之中的打算。 重新返回林中的石暴，开始远远地顺着大河的走势，逆流而上，在此一过程之中，他也刻意地与大河岸边滩涂沼泽之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且前行之时，明显比之先前要更加小心谨慎了一些。 数日之后，脸现憔悴之色的石暴，回头看着身后不远处的森林，兀自惴惴不安。 这段时间以来，不过短短数日的工夫，石暴已经在这片森林之中涉险数次之多，其中更有一两次甚至直接威胁到了他的生命，如果不是因为其早有准备并且机缘巧合运气不错的话，恐怕他还真有可能就此丧身于这片恐怖幽深的森林之中了。 如此情形与之当初在汪洋大海之中漂泊时的情景相比，竟然看上去显得还要更加凶险了几分的样子。 石暴自小到大都是生活在大海之中，小岛之上，自然对大海之中的生物及环境十分了解，从而对一些如鲨鱼般的危险之物，早早就有了提防之心，如此一来，早有准备之下，原本的危险也就变成了惊险，甚至只是惊吓了。 而在这片石暴从未涉足过的大森林中，他不但对森林的生态环境没有什么了解，并且对生活在其中的生物种类一无所知，特别是对那些从未见过、听过的顶端掠食者，更是知之甚少，如此情形之下，若是不期而遇之时，其自然也就会在应对之时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甚至手足无措了。 如此情形之下遭遇到的危险，倘若应对不当的话，那可就是真正能够威胁到生命安全的危险了。 所幸的是，石暴自踏入大森林的那一刻起，一路走来，虽然历经风险，却终于还是化险为夷，并且身体关键部位等，也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如此看来，石暴的这次横穿大森林之行，倒还真是可以说幸之又幸洪福齐天了。 大森林之外，是一片杳无边际的大荒野。 正值日落时分，大荒野在落日余晖的映射下，显得苍茫而荒凉，微风轻抚之下，一片片不知名的长草随风而动，似乎其中正潜伏着某些不知名的凶禽猛兽，正在焦急地等待着饕餮盛宴的到来。 影影绰绰之中，极远之处，大河的尽头，似乎有一座大山，巍峨挺拔，直入云霄。 大山、大河、荒野、森林……在落日余晖的映射下，交织出一幅生机盎然的大好画面，而在这幅生机勃勃的壮美画面之中，石暴忽然现自己竟是显得如此渺小和卑微，实在是无足轻重，可有可无。 似乎就算是一阵最微不足道的风儿刮起之时，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其永远湮没于天地之间一样。 第二十二章 方向在何方 石暴转身四顾，唯见一片苍茫，终于还是失去了前进的方向。 其索性就近找了一处干净所在，仰身躺下，接着将鲨皮袋拿到身前大略一看，结果眉头一皱，现其中食物已经是所剩无几了。 原本其也想在森林中行进时，补充一部分兽类作为储备粮，不过，当其尝试过某种长角生物的血肉之后，就马上放弃了这种打算，并且又让其不由得想起了在小岛之上时，用火来烹饪出的美食的味道。 小岛之上的火种，保存在父辈们起先居住的山洞之中，是由洞深处地下裂缝中喷出的一股气体维持着常年不灭。 各家各户需要生火时，就用岛上的一种油树枝，前往洞中点燃，然后回到家中置于灶台之内，而灶台里面所烧的燃料，则是山洞附近聚集的一些黑色的粘稠液体加上枯枝败叶混合而成的。 这种燃料不但耐烧，并且火势大，不易熄灭。 石暴也曾经听见爹、娘说起过一件陈年往事。 据说山洞中的火种曾经熄灭过，正当岛上居民们一筹莫展之时，一个年龄较长的大伯想起了幼年的经历。 于是，根据断断续续的记忆，在中午无风曝晒之时，年长大伯将两节干燥的油树枝嵌套摩擦，在经过了无数次的试验后，竟然真地生出了火苗。 而在将此火苗小心翼翼地护送到山洞中后，刚刚接近地下小裂缝处，火种就嘭的一声，重新燃烧了起来，火苗喷吐之时，还差点烧伤了点火之人。 石暴现在既无火种，也无油树枝，无法生出火来，自然也就吃不上兽肉烧烤了。 蓝鳍金枪鱼肉干还剩三块，海参干两块，甜泉水还剩一小半，雨水倒是经过补充后，还剩三袋之多。 石暴将一枚海参干泡在了一袋雨水之中，置于一旁，然后双手交叉，枕于脑后，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天空，看着最后一丝光亮慢慢地消失在天空的尽头，他也随之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自生变故以来，他就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小岛的寻觅，只是历经千难万险，直至抵达此处，也没有现任何一丝有价值的线索。 如此看来，仅凭着自己的力量，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回岛之路了。 当前来说，也许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找到其他人，看看能不能探寻到有关小岛的消息了，可是要想找人问询，那就最起码要先找到人，或者找到人类居住的区域才行。 大森林之中猛兽出没，环境恶劣，并且也并没有现任何一丝人类生活的迹象，由此看来，返回大森林这条路先被否定了。 进入大森林前的海边，虽然没有现人类活动的痕迹，但是毕竟当时活动范围极小，现在看来，是不能排除那里是有人类居住的可能性的。 不过，若是打算前往海边，那就需要重新返回到大森林中，而这对于身心俱疲并且食物匮乏的石暴来说，自然是不情不愿之举。 要是再考虑到大森林中的凶险环境等因素，那么重走回头路显然并不是一种理想的选择。 更何况，在海边现人类也只不过仅仅是一种理论上的猜测而已，一旦无甚收获，折身而返，那可就真是在走冤枉路了，实为耗费时间的不智之举。 目前所在的大荒野，放眼望去，杳无边际。 人类要是生活在这种环境中，先要考虑食物的问题，再次，还要考虑水源的问题，而在大荒野之中，要想找到一处既有丰富的食物，又有可以饮用的水源之地，除了四处乱撞碰运气以外，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大河的附近。 浩浩汤汤的大河两岸，是动植物聚集的所在，而大河之水自然也是可以饮用的水源。 如此看来，沿着大河两岸寻找，找到人类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了几分。 联想到小岛之上的山洞以及山洞之中的火种，他在下意识之中也会推测： 远处巍峨的大山深处，会不会也有一个这样的山洞，或许这个山洞之中也有着火种，而那里的人们也会像小岛之上的岛民们一样，快乐地生活在火种的附近，烹饪烧烤着各式各样的美食，过着自得其乐的幸福生活。 石暴马上就想通了——沿着大河岸边，向着大山所在的方向前进，恐怕是目前来看最为理想的选择了。 鱼鳔水袋中的海参干，此刻在雨水的浸泡下，已经膨胀变大了一倍有余，若是任凭胀下去，再要想顺利地从鱼鳔中取出，可就要费上不少劲了。 石暴沿着鱼鳔的外侧向内一挤，那黑亮滑柔的海参干就探出了头来，紧接着他用手一扥，就将其全部拿入了手中，随即张开大口，嘎吱嘎吱几声后，就把海参干全部吞入了腹中。 接下来的一刻，他又将鱼鳔水袋中的雨水，咕嘟嘟地喝了大半袋，这才抹了抹嘴，重新将鱼鳔水袋放入了鲨皮袋中。 意犹未尽之时，他又吧嗒了一下嘴，随后小心翼翼地掏出蓝鳍金枪鱼肉干，轻轻地咬了一小口，含在了嘴中，慢慢地品尝了起来。 小岛周边海域捕获的海参，营养价值极高，成年人一天吃一头，即可无需其他饮食，保持一天体力充沛。 小的时候，石暴曾经一次吃了两头之多，结果弄得鼻腔流血，浑身燥热难当，直到娘端来了一碗甜泉水，让他一饮而尽后，这才缓过了劲来。 不过那一天晚上，石暴可真真是血脉贲张，充满了昂扬向上的斗志，更是再无丝毫睡意，只好硬生生地在小岛上溜达了整整一夜，这才倦意绵绵，小憩了片刻，算是缓过了劲来。 吃饱喝足之后，半个时辰的时间一晃而过。 石暴从闭目养神之中缓缓睁开了双眼，此刻的他看上去神清气爽，体力充沛，憔悴疲惫之色早已烟消云散了。 天空之中繁星闪烁，映照得大荒野萧瑟荒凉，幽暗深邃，不过，数十米之外的情形，倒还是看得比较清晰的。 第二十三章 扯蛋哥之威 石暴翻身而起，沿着大河河岸，逆流而上，他尽量避开了草丛繁茂密集之地，无声无息快疾行之时，左右手中却是各握着一枚鹅卵石，两眼双耳更是专注之至。 风吹草低，哗啦声响之中，石暴已是前行了数千米之遥。 一路之上，除了几头夜猫子小兽或者蠢笨呆萌着、或者惊慌错乱着经过了身边外，其并没有遇到任何其它的生物。 数个时辰之后，一道略显沉闷的低吼之声，豁然从右侧百米之外的浓密草丛中一传而出，石暴当即停止了移动，屏气凝神中聆听着那个方向的动静，直至再无声响传出后，其才高抬脚轻落步，向着前方赶起路来。 远远看去，石暴形态举止僵化幼稚，可笑至极。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石暴再次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看着前方一两百米之外一对绿色的大眼睛。 那双眼睛亮绿色的光芒之中，透露着残忍、凶狠和暴虐之意，不过让人颇感诧异的是，那双眼睛背后的主人却是不慌不忙，默然而立，一声不吭。 双方静静地对立着，不曾移动，不出一声。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那双亮绿色眼睛的后面、左侧及右侧，忽然之间又出现了几双正在由小变大的亮绿色眼睛。 石暴终于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随后其开始倒退着向左后方缓缓地移动了起来。 当先那双亮绿色的眼睛，也开始随着石暴的移动而慢慢逼近着。 当离着大河岸边还有数十米之远的距离时，石暴忽地转身，撒丫子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当先那双亮绿色的眼睛，也是倏然而动，如离弦之箭般电射而来。 石暴飞奔之时，下意识回头一望，却在惨淡的月光下猛然间看清了越来越近的莫名生物的样貌，顿时让其身心之中一阵哆嗦，原来那头长着亮绿色双眼的家伙，竟然在不久之前还打过一次照面。 当时，正是十余头这样的犬类生物将一头庞大雄壮的长鼻类生物生吞活吃了下去。 现如今，石暴在这无所依靠的大荒野中再次见到了这些偷袭扯蛋之物，不由得身心之中一阵阵战栗不安，只见其下意识中随手一摸双股之间后，当即就嗷的一声加快了度，没命地狂奔起来。 在犬类生物快冲近到不过十米之远时，石暴已经抵近了岸边，只见其毫不犹豫地一个鱼跃前冲，划过了一道还算优美的弧线，随即噗通一声直没入了水中。 大河之水冰凉刺骨，水质极佳。 浮出水面之时，石暴不由得张嘴喝了几口，犹如琼浆玉液一般甘甜清冽，不知要比雨水好喝了多少倍，不过，要是拿其跟小岛甜泉之水相比，却又是有着不小的差距了。 不远之处的岸边之上，七、八头犬类生物紧盯着大河之中的石暴，低声咆哮不止。 石暴咧了咧嘴，冲着它们挥了挥手，引得那群犬类生物俱皆低眉顺目，哀嚎不已，似乎蒙受了天大一般的不白之冤并想得到一丝安慰和爱抚似的。 如此情形之下，若是再联想起其围捕生吃长鼻类生物的残忍恐怖情景的话，不由得就会让人身心之中生出一种坐卧不安、寒毛直竖并且唯恐避之不及的怪异感觉。 大河之水流平稳，石暴时而在水面之上挥臂向前，逆流而上，时而在水面之下，左右盘旋，静静地欣赏着大河之中难得一见的瑰丽景色。 大河最深处约莫有数十米左右，河底遍布一层层不知从何处冲来的鹅卵石，在那些鹅卵石之间，丛生着许多不知名的各色水生植物，而在那些高低不同的水生植物与砂石之间，许多小鱼小虾来往穿梭，十分热闹，犹如赶集一般。 时不时的，又有一些肥头大耳的鱼类，晃动着尾巴，倏然而至，将那些小鱼小虾吓得惊慌逃窜，破坏了和谐柔美的画面。 这正是石暴喜欢并且熟悉的场景。 其在小岛之上时，曾经不知多少次地潜入到海岸边的浅海之处，静静地呆立在海底，欣赏那海带海草构建的水下丛林，看那虾兵蟹将隐身其中，探头探脑，抑或与一些不知名的大鱼往来追逐，嬉戏打闹。 石暴很快就捉住了几尾看似透明的小虾，约莫半指大小，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竟是鲜美无比，满口香津。 其又在无意之中，随手抓到了一尾不过巴掌长短的银色小鱼儿，入口之后，竟也是无骨无刺，香甜可口。 在接下来十数天的日子里，石暴不急不缓，走走停停，一路逆流而上。 饿了就抓捕一些小鱼小虾填饱肚子，渴了就喝上一口甘凉清爽的河水。 累了就将空心树皮所制的鱼绳系于岸边的大树或大石之上，腰缠鱼绳另一端后在水中小憩片刻，所幸河水水流平稳，度也不大，石暴在水波荡漾之中，自然而然地顺势调整着身体，从而不会被轻易地冲向岸边。 这些日子以来，石暴现，大河虽然宽广幽深，但河水之中并无凶猛残暴之物，倒是以小鱼小虾居多。 他所看到的最大一头水中生物，是一条体长不足两米的红色大鱼，那条大鱼对其也没有产生任何兴趣，而是自顾自地绕过了石暴，追逐着水草深处的小虾群。 石暴并没有猎杀此鱼，在食物还算比较充沛的情况下，他也是不愿多生事端的。 在大河的两岸，时不时地就会出现一群群或者形单影只的大型生物，前来饮水。 其中的一些大型的生物，有的犄角耸立，有的长鼻摇摇，有的脖颈细长，它们在河边饮完水后，俱皆是成群结队地重新返回大荒野中，继续吃草漫步。 另外一些大型的生物，有的长飘飘，有的遍布条纹，有的斑斑点点，俱皆长相凶恶，满口獠牙，而那种不期而遇的犬类生物自然也在其中。 这些大型生物在饮完水后，往往不会立即离去，而是常常匍匐在河岸凹低之处，或者岸边水草丰茂之地，用凶狠残暴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食草动物。 第二十四章 莫名亲切感 让石暴有些暗自欣喜的是，随着不断的前行，那座巍峨磅礴的巨山，倒是看上去越显高大挺拔之态了。 于云雾氤氲缭绕之中，石暴隐隐觉得，那座大山之上必定是沟壑丛生，草深林密，物种繁多，生机盎然，并勾勒出一幅欣欣向荣之画面。 看上去触手可及的繁荣景象，也让石暴加快了游动的度。 石暴天生视力奇佳，加上小岛甜泉水等物的滋润营养，其视力所及的视野范围，比之常人不知道要大上了多少倍，不过，因为受小时候的成长环境所限，其对视野范围内两点之间的距离判断方面，却明显是缺少数量化的概念的，而要提高这方面的判断力，自然也是少不了大量经验的积累，从而才能由量变而质变，以致最终有所升华提高了。 就拿远处的这座大山来说，其虽是轮廓分明，历历在目，看上去似乎离得极近，伸手可及，但是实际上却是相隔着不知道多么遥远的距离了。 至于到底离着多么远，这对于如今的石暴而言，却实在是勉为其难无从判断了。 这一日，石暴猎捕鱼虾之时，现在河底的砂石之中，有着几块看上去散着金黄色光芒的石块。 其中一块大概有小面盆般大小，分量极重，其上凹凸不平。 另外一块则是手掌大小，上面遍布着一些坑坑洼洼的小洞。 在这两块较大的不明石块周围，还有三块犹如鹅卵石般大小的金黄色石块，只是这三块石暴表面也不是十分圆滑，却比一般大小的普通鹅卵石重上了不少。 石暴拿起其中一块怪石，在水中弹射把玩了一番之后，就随手放进了鲨皮袋中。 又过了数日之后，当石暴正在水面之上奋力游动之时，忽地听到岸边传来一阵呼啸喊喝之声，聆听之下，其登即现这些声音与荒野森林之中的猛兽声音大有不同——很明显其中包含着许多让人似懂非懂的信息传达之意。 毫无疑问，这是人类的声音。 石暴鸟悄无声地游向了岸边。 上岸之后，石暴猫着腰钻入了一处浓密的野草丛中，探头向外一看，却见五、六个直立着的人形生物，正在奔跑追逐着一头脑袋上顶着珊瑚犄角的大型生物。 这头大型生物体长三米开外，身高两米左右，远远看去，其背部似乎还直插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矛，而在其头颈部，一枝长箭随着其奔跑之势，摇晃不止。 那些在大型生物身后追逐的人形生物，俱皆是身穿长衣长裤，有的手中执着长矛，有的手中握着弓箭，奔跑度也都是极快，不过与那大型生物相比，度却又是慢上了不少了。 未过片刻功夫之后，那头大型生物就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拉远了数十米左右，眼看着用不了多长时间其就会远远地逃离人形生物的追捕了。 石暴刚想直起身子，却忽然之间像是有所犹豫，不由得又弯下腰来。 接下来的一刻，只见其双眉微蹙之中从鲨皮袋中取出了一枚鹅卵石，眼光向着远处微微一瞅，登即手指一弹，结果尖啸爆鸣之声骤起，鹅卵石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直朝着百十米开外的大型生物飞射而去。 正当人形生物追赶的脚步逐渐放缓，随即弯弓搭箭，试图再次重创大型生物之时，众人却忽地现，那头堪堪逃至了射程之外的犄角类大型生物突然脚下一拌蒜，顿时一下子扑倒在地。 众人大喜，尽皆狂奔过去，冲着犄角生物就是一阵胡刺乱戳，直到其不再抽动之时，方才停下了进攻的动作。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猎人们将捆缚好的犄角类生物用两柄长矛前后担住，两人一组，开始向着来路返回，剩下的一人，则是跟在队伍的后面，手握弓箭，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猎人们远远传来的交谈之声，断断续续地传入了石暴的耳中。 不过让石暴大感遗憾的是，其根本就听不懂他们在说着些什么，只是从众人的表情和言谈之间能够感觉到，大家伙儿皆是欢喜无比兴奋不已的样子。 石暴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压低了身子，鸟悄无声地返回了大河之中。 石暴沿着大河，向着上游快游动了足有数百米之遥后，这才再次返回了岸上，沿着河岸向着大山所在的方向走去，只是他的度并不是很快，并且显得疲惫不堪，步履蹒跚。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石暴正在半瘸半拐中一摇一晃地向前走着，身后数十米外猛地传来一道吆喝之声。 石暴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身后的声音，而是继续步履蹒跚向前行进着，也就在这个时候，忽的一名猎人手执弓箭快跑到了石暴的身前，结果石暴吓得身子一晃，停下了脚步，随即费力地张大着看上去萎靡不振的双眼，吃惊地看着面前的猎人。 猎人叽哩哇啦了一通之后，却见到石暴依旧是一副傻傻愣愣的表情，此人当即就一脸郁闷地冲着石暴挥了一下手，接着转身向后而去。 也就在这个时侯，抬着犄角大型生物的四人也呼哧呼哧地来到了身前，先头的猎人冲着四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结果那四人都是喘着粗气轰然大笑了起来。 石暴看上去不明所以兀自傻愣在当场之时，其中一名猎人腾出手来，拍了其肩膀一下，随即向着前方一指，顺口说了一句什么，接下来此人又挥了一下手，随后众人继续哼哧哼哧地抬着犄角类大型生物，向前大步而去。 石暴伸出手来挠了挠后脑勺，傻傻地呆立了片刻，随即立马加快了几分度，不紧不慢地跟着猎人们向前走去。 一众猎人们一边向前走，一边继续交谈着什么，并时不时地回头看上石暴几眼。 石暴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着一些什么，但是从众人的交谈之中，特别是爽朗的笑声之中，能够感觉到众人皆无恶意，反而还带给其一种久疏同类之后的莫名亲切感。 第二十五章 绿树映红花 石暴吱吱呀呀了几声，向前快走了几步，然后迟疑地拍了一下方才冲自己打手势之人的肩膀，随即双手比划着什么，当看到对方莫名其妙之后，石暴不由得咧开了嘴巴，又用手指了指担着猎物的长矛。 那人“哈哈”大笑一声，用力点了点头。 石暴当即探了下身，学着猎人们的样子，将长矛担在了肩膀上，随即跟随着节奏，颤颤悠悠着向前走去。 那名猎人似乎担心石暴扛不动长矛似的，一只手继续搭在长矛之上，向上使着劲。 石暴吱吱呀呀中摆了摆手，猎人这才微微一笑，将手放了下来。 石暴在小岛之上时，不但独立承担了猎杀大鱼、运输大鱼及其宰杀大鱼等方面的工作，而且在海砂运送及其搬抬物资方面也是出力不少，再加上变故之后在海洋深处的磨炼，如今其周身力气之大早已是异于常人，难以估量。 而今面对的这一头犄角类大型生物，虽然身高体阔，十分沉重，但于石暴而言，却是不值一提，即便是让其独自背负或者拖行，也是力所能及之事，更何况现在是四人通过两条长矛来共同扛抬此物了。 石暴所担之处为长矛的矛尖一端，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矛尖竟是锋锐无比，亮晶晶地闪着寒光，触手冰凉坚硬，带给人一种冷寒彻骨之意，看上去并非是石头所制，当然更不像是兽类牙齿打磨而成的。 这让石暴大为惊奇之余，也有了一丝心动的感觉——与此种武器相比，无论是鱼叉还是鲨齿刀，都实在是显得有些相形见绌，黯然失色了。 半个时辰之后，那名走在旁边的猎人，拍了拍石暴的肩膀，打了个手势，示意由他来继续挑担子，石暴咧嘴傻傻一笑，吱吱呀呀中连连摆手，那名猎人再次微微一笑，随即走向前去，将前面猎人的担子接了过来。 半日之后，石暴看到千余米远处似乎出现了一个村落，绿树红花掩映之下，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尽管相隔如此之远，却也让人隐隐之中闻到了一股烤肉的香气。 一路以来，五名猎人轮换着扛抬犄角大型生物，只有石暴始终没有放下肩上的担子。 当猎人们示意要不要换换歇歇时，石暴总是摆摆手，吱吱呀呀声中露出傻傻的笑容。 石暴的确没有一丁点儿的疲累感觉，反而在其迷迷瞪瞪之中忽然闻到了炊烟的香味之后，双目更是倏然变得炯炯有神，神采奕奕。 其一边紧盯着村落的方向，一边像刮起的风儿一般健步如飞，直拖累得其余几人也是在气喘吁吁中不断加快着脚步。 犄角类大型生物被放置在了村子中心处的小广场上。 一名年长的猎人打了一声响哨后，不过片刻的工夫，这个只有数十户人家的小村庄就登时间变得热闹了起来。 先冲出来的是一些半大的孩子们，五六七八岁的，十一二三岁的，有男有女，都是嗷嗷叫着奔向小广场，有的在摸着巨大的犄角，有的在摸着肥硕的肚腹，有的用脚踢踏着厚实的脊背，有的扥起了长长的尾巴…… 假若此兽泉下有知，其大好秀美的身体竟然会被一群如此弱小的孩子肆意践踏，想必一定会仰天长叹，涕泪横流了。 接着走出来的是一些中青年，一个一个或者膀大腰圆，或者高大威猛，或者短小精悍，乍眼一看就知道，这些留守的汉子一定也是狩猎的好手，这些人一边跟小广场上的猎人们打着招呼，一边躲避着在身边穿插跑动的孩童，徐徐而来。 再后来出现的是一些年长者和中青年女子，这些人有的抱着幼儿，有的搀扶着老人，有的端着大盆，有的拿着快刀，这些人看清了小广场上的情形后，大都是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一时之间，小广场上一片喧哗之声，而就在这片热闹的喧哗之中，那些中青年女子们开始了对犄角大型生物的分割。 犄角大型生物的兽皮先被完整地剥离了下来，紧接着，巨大的肚腹被切割开来，再接下来，是兽头、兽腿等部位。 前后不过半个多时辰左右的时间，整个犄角大型生物已经被分解切割完毕，时值此刻，家家户户的大盆之中，都已是盛满了新鲜的兽肉。 接下来的一幕，却是一家家地抬着大盆返回了各自的家中，自始至终，竟是没什么人来真正理会过石暴，这让其在羡慕众人之余，也是略显尴尬窘迫之态。 整个过程中，石暴都是傻傻地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精彩而又幸福的情景，嘴鼻之中则是缭绕着煮饭的稻香味和血腥味的混合味道，这种味道，对于肚子早已“咕咕”乱叫着的石暴来说，非但没有异样的不适感，反而有着几许温馨的感觉，并且让他似乎听到肚子轰鸣得更加强烈了。 广场上的人们纷纷散去的时候，那个在路上拍过石暴肩膀的猎人走了过来，其再次拍了一下石暴的肩膀后，一边不知道说着什么，一边冲着旁边的一所房子比划着。 石暴登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随即端起了猎人脚下的大盆，咧嘴傻笑了起来。 猎人身材并不十分高大，但却十分精壮，三十岁左右的年龄，嘴唇上生有一圈整齐的短须，配上古铜色的肌肤，善意的微笑之间，流露出一股友善和诚恳。 其家中空空荡荡，略显简陋，三室两厅的空间里，除了几张大大小小的兽皮、刀矛弓箭、两张床、一套桌椅、一个灶台及锅碗瓢盆等厨房用品之外，几乎看不到其它的物件。 灶台之上，也是冰锅冷灶，竟无一丝一毫余香传出，明显是一副长时间不开火做饭的样子。 由此看来，这名猎人很可能就是一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独居客了。 猎人进屋之后，先是将其中一室的那张床整理了一下，把其上的一些破损的兽皮、衣物等统统搬到了挂着整张兽皮的房间中，然后，其冲着石暴做了一个躺着休息一下的手势。 第二十六章 双眼微微抖 看到石暴明白了他的意思后，猎人微微一点头，随即将大盆端到了门外，用一个大缸中的清水冲洗了起来。 血水冲洗干净之后，猎人又将盆中的肉块、肥肠以及兽心等物，一股脑地倒入了大锅之中。 猎人用打火材料在灶台中生起火后，又将大锅之中添满了水，置于灶台之上。 在往灶台之中又添了一把柴火后，猎人走出了屋子。 当他再次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几个宽大的不知名叶子，以及一小把小颗粒状的种子类物事，时值此刻，大火已经将锅中的汤水烧开，血沫正待沸腾外溢。 猎人取过大勺，将浮于表面的血沫子尽皆舀出倒掉，再将那把小颗粒和宽大叶子放到了锅中，又从旁边的大碗中抓了一把白色的晶体，洒到了锅内。 再接下来，只见猎人将灶下的柴火拨拉了一下，最后拿起了大锅盖，虚掩着盖在了大铁锅之上。 随着锅中汤水的滚动，一股袭人的香气开始在屋中弥漫开来。 石暴仰卧在床上，丝毫睡意没有。 在肚腹之内的剧烈轰鸣声中，石暴恍恍惚惚，犹如卧于自家床上一般。 爹和娘的音容笑貌倏然之间出现在了眼前，石暴睁大了眼睛，不敢眨动一下，生怕爹和娘的影子就此消失不见了。 不过饶是如此，他的眼睛还是不争气地眨了起来，结果爹和娘的影子终于还是如一波水雾一般晃动了几下，紧接着就一溃而散彻底消失了。 屋中顿时只剩下了一阵阵难以形容却又有些熟悉的肉香之气在飘来荡去，久久不绝。 石暴眼睛微微一抖，两行清泪兵分两路自其双侧眼角滚滚而下，打湿了身下的床铺。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睡意朦胧恍恍惚惚着的石暴，忽然被人轻拍了一下，石暴这才猛然自迷迷糊糊之中回过神来，却见那名猎人正向着自己不断比划着手势，并指了指桌子的方向。 石暴腾地一下坐起，一边咧嘴笑着，一边揉了揉有些红肿的眼睛。 这显然是一场梦想多次久违多时的饕餮盛宴。 犄角大型生物虽其貌不扬，但在其略显丑陋的外表下，却长了一副足以媲美天下美食的肉体，不腥不膻，不柴不腻，弹性十足，香气扑鼻。 石暴先尝了一小口后，随即吧嗒了一下嘴。 片刻之后，其就两眼放光地瞅了猎人一眼，接着其哆嗦着干咳了一声，也不等猎人招呼，当即就两手同时上阵，捧着一块滚烫的大肉张开大嘴撕咬了起来。 一时之间，石暴一边被烫得呲牙咧嘴，大呼小叫着，一边满嘴汁水横流地大快朵颐着。 石暴在这个小小的村落中临时定居了下来。 这个小村中的村民们主要还是靠打猎为生。 除此以外，在靠近河滩的地方，也有着一片小小的耕地，不过只有十余亩大小，种植着一些水稻、蔬菜类的食材。 在打猎收获匮乏之时，村民们也会到大河之中捕一些鱼来作为食物的补充。 村民们捕鱼的方式非常简单，但却充满了智慧。 他们会选择一块低洼的河滩地，用锄镐铁锨等物挖出一个洞口直径五六米左右的圆坑，圆坑上小下大，稍有斜度，深度约莫在三米左右。 再将此坑靠近大河方向的一面挖开，挖出一条宽度约两米左右的通道，直通大河。 通道成小斜坡状，靠近河水的一端为低端，靠近圆坑的一端为高端，并确保通道之中河水的深浅不要直接灌入圆坑之中。 接下来，将通道做一番整理，让其犹如天然形成一般，再顺着通道，将河水泼入圆坑中一些，深浅半米左右即可。 最后，再将大河岸边浅水之处的水草、水葫芦及芦苇等物收集一些，覆盖在通道及圆坑之上，铺放均匀之后，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石暴曾经亲眼见到收获时的情形。 上苍垂怜之时，一晚上的功夫从圆坑之中收获大小鱼虾类二三十斤，算是常有之事。 当有大鱼入坑之时，渔获过百斤也并非是不可能的。 当然，糟糕的情况也是不少见的，要是时运不济的话，即便隔上三五天的时间，也不过只能从圆坑之中收获上一两斤的小鱼小虾而已。 用来诱捕鱼类的圆坑有时也会有意外情况出现。 有一次，天刚蒙蒙亮，几个村民前往鱼坑之处观察收获情况，却现鱼坑上覆盖的树枝、水草、芦苇等物七零八落，混乱不堪。 等向着鱼坑中一看，才现里面竟然跌落了一头肥硕的野兽。 细细一想就能够猜出，一定是这头野兽夜间前来河边饮水之时，误入陷阱之中了。 这种意外的收获自然是让村民们着实高兴了好一阵子，也让许久未曾猎捕到大型野兽的人们，好好地打了一次牙祭。 石暴在村中承担的主要工作就是打猎，每次出外狩猎，长则十余天，短则一两日。 没过多久，石暴就跟村民们熟络了起来，而村民们也都非常喜欢与石暴一起做事。 因为每次外出狩猎之时，只要有石暴这个家伙在，他们就极少空手而归。 并且在满载而归时，石暴总是一个人干了三四个人的活，而且无怨无悔。 当然，石暴外出狩猎之时，也是偶尔会出现空手而归的情况的，但这种情况都是出现在无法搜寻到兽类踪迹的时候。 不过，当这种情况出现的时候，在大家垂头丧气的返回路上，拖拉在最后的石暴，总是会不小心从大河中捡到一两条数十斤沉的大鱼，然后湿漉漉地跑回到队伍里，傻乎乎地炫耀着什么。 村民们自然都是喜出望外，纷纷围绕在石暴的身边，笑逐颜开。 随着时间的推移，石暴喜欢上了这种与大家同甘苦共奋斗的生活，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在与村民们共同生活的过程中，其终于慢慢懂得了村民们的语言。 虽然石暴说话的时候，依旧是结结巴巴，极不利索，总会不经意间就勾引起村民们善意的笑容。 不过，其却在弄明白他们话语之中表达的意思方面，进步明显。 甚至可以说，语言交流对其而言已经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第二十七章 流金山河城 在与村民们的闲聊之中，石暴对自己所处的这片荒野及其周围环境，终于有了一个大面上的了解。 原来，大荒野所在的区域，属于这片大6上一个叫做大荒域的地方，附近的这条大河，叫做流金河，远处的那座大山叫做流金山，在流金山下，有一座巨大的城池，叫做流金城。 据村民们说，原本在大荒域这个地方，凶禽猛兽遍布，并不适合凡人生存，只是不知道在几百年前，曾有一队商旅路经大荒域时，迷失了方向，并且越来越偏离了原来的路线。 商旅们自极远之处现了流金山后，错以为是先前曾经路过的一座大山，于是奔着流金山一路而来，等到来至近前，稍一探索后，这才现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 商队一路颠沛流离，又迷失了方向，人员马匹都是早已疲惫不堪，车辆货物也需要重新检修、归置和整理，于是乎，众人决定在此处休整数日，再做后续打算。 却不成想，一名商旅在前往山脚河边寻找驻扎之地时，偶然捡拾到一枚金光闪闪的石块，结果让年长有识之人看过后，才知道金光闪闪的石块乃是纯天然的黄金原石。 众人大喜过望，纷纷随着捡拾之人返回了原地，结果经过了一番搜查和探索之后，这些人就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数块大小不一的天然金块。 商队众人此番误打误撞收获意外之喜，自然是群情激昂，遂一商议，结果祷告上苍之后，就在捡拾到天然金块之处驻扎了下来，这一呆就是足足一年有余。 所幸这一队商旅所运送的货物中，物资种类繁多，无论是生活用品，还是生产用具，算得上是一应俱全，足以满足日常所需了。 再加上流金山下、流金河中，也不缺少鸟兽鱼虾之物，更是丝毫不必担心饮用水源问题。 于是之乎，这一队商旅竟是在此生活得逍遥自在，畅快无比。 等到了商队终于决定离去之时，马车上早已驮满了天然金块，而原来的那些无甚价值的货物，则被随意弃置在了驻扎之地。 商队沿着来时之路返回，终于在当日迷路之地辨清了方向，并顺利返回了所在的城市。 消息不胫而走，并以极快的度疯狂传播开来。 在黄金这种绝对硬通货的刺激下，成群结队的人们开始向着流金山出，而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上百年之久。 慢慢地，来来往往之人终于在流金山所在的山脚下，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座淘金客的聚集地，并且成长变化，越来越大，人也越聚越多。 有人在的地方，就有生意在。 各路商贾随即纷至沓来，聚集地的基础设施逐渐完善，生活设施也愈加完备，流金山脚下及流金河岸边的大片土地也被6续开垦了出来。 在这片肥沃的土壤里，几乎种什么就活什么，并且成长周期短，病虫害也很少，产量却极高。 一旦农业展起来了，相关产业的展更是风生水起，没用上多长时间就变得生机盎然起来。 一时之间，在流金山脚下及流金河岸边广袤无垠的土地上，竟是农林渔猎一片繁荣，工商建筑一并展，一座大荒域的新城已经具备了雏形。 结果又经过了数十年的展后，流金山下及流金河边终于是形成了一座凡人聚集的大城市——流金城。 再后来，虽然流金山的产金量逐渐减少了，直至停产，让许多在此定居的人们失去了工作。 不过，在这座早已展得越来越成熟的流金城中，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新的工作机会，于是乎，淘金客和商人们的后代们就此生存繁衍了下来。 石暴如今栖身的这个小村落，名字叫做十三户村，村民们也都是淘金客的后代。 随着流金城的展越来越成熟后，出现的社会问题也是越来越多。 一些不喜欢喧嚣吵闹或者厌倦了巧取豪夺的人，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开始搬离流金城，像十三户村的村民们一样，择一宜居之地，过上了渔猎人生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 在了解到了流金城的相关信息后，石暴的心情激动了起来。 他曾经问过十三户村的村民们，有没有听说过小岛，结果村民们俱皆是一头雾水，竟然根本就不知道小岛是什么意思，并报以惊奇的微笑。 想必是这些村民久居于此，信息早已闭塞落后至极的缘故了。 不过，对于流金城这样的大城市来说，各行各业都是十分达，四海八方的人员往来极多，消息来源自然也会四通八达。 想必要从那里探听到小岛所在方位的可能性，也就会大上了几分的。 如此想来，石暴心中自然也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又是数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石暴语言交流的能力明显获得了突破性的提高，其与十三户村村民们的交流即便不用手势辅助，也是没有丝毫障碍的了。 一天晚饭之后，石暴告诉与他居住在一起的那名叫做阿诚的猎人，他想要离开这里了，阿诚闻听此言，脸上顿时流露出了一丝错愕和惋惜的神情。 没想到阿诚很快就将石暴的想法告诉了大家。 村民们纷至沓来，表达了强烈的挽留之意，甚至有一两家村民小声告诉石暴，他们很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说到后来，石暴直听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似笑非笑，一时语塞，直至双眉紧蹙，默然不语。 在接下来的十数天时间里，石暴并没有继续与村民们一同狩猎，而是不知为何选择了独自行动。 每天都是天还未亮，就已出，每次都是当天返回，或者下午，或者晚上，有的时候还是夜里。 每次返回的时候，其身后都会拖拉着一个用小树绑缚而成的巨大拖橇，而拖撬的上面则是一头或者两头野兽——这些野兽大多是村民们喜欢吃的荒野牛、荒野猪、荒野羊、荒野鹿等兽类，而用这些兽类制成的肉干，也是更有嚼劲和味道。 第二十八章 最伤是别离 当石暴最后一次拖着一头巨大的荒野角麋鹿返回后，其在广场上静静地看着村民们一如往昔的情形，脸现惆怅之色。 不知道为了什么，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广场上的喧哗之声明显小上了许多，就连半大的孩子们也少了几分追逐嬉闹，似乎一眨眼间就长成大人了一般。 晚饭过后，石暴整理了一下鲨皮袋。 与刚来小村庄时相比，鲨皮袋中多了一些火石火绒类生火的材料，还多了几块荒野牛肉干和荒野猪肉干。 袋内原本剩下的蓝鳍金枪鱼肉干等食物，他早已作为零食，送给了村落中的孩童，就连那只淡蓝色的大海螺，也被其送给了一名因为没有分到零食而抽吸着鼻涕哭个不停的孩童。 至于球鱼皮、鱼鳔、鲨齿刀等物俱皆完好无损，老老实实地待在鲨皮袋中，一如往昔。 收拾停当后，石暴咧嘴笑着，冲正坐于一旁直勾勾看着他的阿诚说道： “阿诚兄，在下要离开了，多多保重！” “石兄弟，明天天亮再走吧？天已经黑了，外面可不安静。”阿诚似乎早已料到石暴有此一说，并无意外之色。 “哈哈，阿诚兄曾经说过，对猎手来说，野兽的咆哮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野兽的安静，在下可不敢忘记哈。”石暴咧开了嘴巴，露出了大牙笑着说道。 “哈哈！石兄弟说得对，嗯，跟大家伙们打个招呼再走吧。”阿诚站起身来，一边说着话，一边向后一伸手，拿起了一个包裹。 “还是有劳阿诚兄跟大家说一声好了，在下最怕的就是送别了，告辞！”石暴一边说着，一边冲着阿诚拱了拱手。 “石兄弟，先等等，这是村里大伙儿准备的一个包裹，里面有些吃的穿的，路途遥远，也好应应急……兄弟务必注意安全，多多保重！” 阿诚说着话时就将手中的包裹递了过来，脸上虽然笑意盈盈，隐隐之中却又似乎包含着一丝黯然神伤之色。 石暴答应了一声，将包裹接了过来，挑在了长矛之上，然后冲着阿诚微微一笑，挥一挥手，随即转身而去。 当石暴在月夜之下离开村庄，向着流金山所在的方向走出了百余米后，其下意识中回头一望，却见村头所在，影影绰绰之中，似乎聚集着数十号人，默然而立，不声不语。 石暴忽然觉得喉头一阵哽咽憋堵，不由得冲着那个方向挥了挥手后，旋即转身大踏步而去。 十三户村算是最靠近大荒野的村落了，再往流金城方向走，虽然也多有荒凉之路，但是人类活动的痕迹已是不时可见，而荒野猛兽的踪迹却是愈加稀少了。 经过了长时间的狩猎生活后，石暴对大荒野中的各种兽类都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而这些兽类虽然各有凶猛彪悍之处，但是对于石暴来讲，却已是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石暴相信手中的长矛或者鹅卵石，能够轻易地击毙胆敢挑衅自己的任何凶禽或者猛兽。 石暴前行的度极快，大步流星之中，不过一夜的工夫，已是走出了小一半的路程。 天空放亮之时，饥肠辘辘的石暴寻了一处干净所在，取下了包裹。 结果打开之后，其现内里除了一大包兽肉干外，还有一套崭新的粗布衣，一把带鞘的短刀，一皮袋水，以及七、八两碎银。 石暴不由得看了一眼十三户村的方向，轻叹了一声。 吃饱喝足之后，石暴就地小睡了半个时辰左右，随后继续向前快步而去。 一路之上，遇到的各色人等越来越多，有的是渔民，有的是猎手，有的是农夫，有的是商贩…… 石暴好奇之下，却是懒得跟他们搭话，直管向着越来越近的流金城走去。 流金城虽是一座大城，却并无城墙包裹。 自流金城外小土坡上看将过去，只见视野之内，各色建筑鳞次栉比，车马行人穿梭其间，人尚未到至近前，就能感觉到一片片扑面而来的热闹场面和繁荣气息。 石暴入城之后，也顾不上欣赏周围的场景，直管向着城深处走了数千余米后，向着路人略一打听，就在附近选了一家客栈，住了进去。 石暴将门窗关好之后，又将鲨皮袋和包裹放置停当，接着直躺到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足足一日之后，石暴方才徐徐醒来，观其样貌，竟是看上去神采奕奕，精神焕。 石暴翻身而起，先是急麻溜地方便了一下，这才简单洗漱一番，随后自然是吃饱喝足，再将初到十三户村时，阿诚给他的那套旧粗布衣脱了下来，又换上了包裹里崭新的粗布衣，然后其将鲨皮袋往身后一背，随即溜溜达达地走出了客栈。 客栈之外是一条东西延展的大街，街道两旁商贾云集，行人如流，此处也算是流金城东城区域一处比较繁华的所在了。 石暴初次见到如此繁华热闹的场面，眼睛自然也是不够使唤。 东瞧瞧，西逛逛，各色物品琳琅满目，千奇百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石暴一会驻足而立，一会流连忘返，两耳之中充满了商贩吆喝叫卖之声，以及行人讨价还价之声，眉宇之间则是洋溢着难以言状的好奇兴奋之色。 一阵奇异的香味飘过以后，石暴很快就嗅动着鼻子，一路闻香识路，最终现了数十米外的一个摊位。 一名满面虬髯的中年男子正手持着一大把肉串，在长条形的炭火架上不断地翻动着，一时间油汁乱叫，香烟袅袅，而那股奇异至极的肉香味正是从那些肉串的滋滋声中冒出来的。 石暴问了一下价钱，结果听那中年男子撇着强调说，一串烤肉串是十文钱。 石暴听得有些不太明白，不由得追问了一句，结果肉串老板板着脸莫名其妙地看了一下他，随后从一个油乎乎的大钱袋中掏出了一枚铜钱，在石暴眼前晃了晃。 石暴依旧不明所以，愣了愣后，张口结舌，欲言又止。 不过到了后来，还是抵抗不住肉串的诱惑，于是其从鲨皮袋中摸出了一块最小的碎银，有些迟疑地递向了肉串老板。 第二十九章 四钱九分银 “好嘞，客官，来几串啊？”原本板着脸的肉串老板，见到碎银之后，脸上登时变得热情洋溢了起来，其一边从身后取出一个小秤，一面招呼着说道。 “能买几串？”石暴咽了一下口水，盯着小秤说道。 “客官，呶……呶……你看看……你看看，这是四钱九分银子高点，算你五钱银子，十文钱一串，五钱银子就是五百文钱，能买五十串，怎么样，客官，来几串？” 烤肉串老板一边将小秤伸到了石暴的眼前，一边用下巴颏指着上面的刻度解释着说道。 “来十串。” 石暴闻听肉串老板所言，不由得心中一喜。 他可没想到这小小的一块碎银，竟然能买到如此之多的肉串的。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已经开始盘算着鲨皮袋中的碎银子的数量。 与此同时，其心中更是不由得对十三户村村民们的大度，生出了浓浓的感激之情。 “好嘞，客官稍等，这是找你的钱。”肉串老板一边说着，一边将四串麻绳串着的铜钱推到了石暴面前的架子上。 石暴将那几串油乎乎的铜钱拿起，掂了掂后，放入了鲨皮袋中。 这个时候，肉串老板两手翻动间，将早先烤好的十串肉串上洒满了不知名粉末之后，递给了石暴。 石暴迫不及待地接过来探鼻一闻，结果彻骨奇香伴着热度扑面而来。 时值此刻，其哪里还能忍得住分毫，只见其登时间就斜举起肉串往嘴里一送，就此大快朵颐了起来。 不到片刻工夫，十个肉串已是尽入腹中，却见石暴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油浸浸的嘴唇后，明显露出了一副意犹未尽的懊悔神色。 出门之前，其已经吃了不少兽肉干，虽然那些兽肉干也是味道不错，但毕竟是为长途跋涉所制的储备粮，为了方便储存，自然也是牺牲了一些滋味的。 拿这些东西与刚刚吃过的烤肉串相比，当然也就少了一丝别样的风味了。 “客官，要不要再来几串？”肉串老板似乎看出了石暴的想法，笑容满面地问道。 “呃……呃，不要了，饱了，老板，这是什么肉，可真香啊。”石暴连连打着饱嗝，又指着那些肉串问道。 “哈哈，客官有所不知，我这可是上好的荒野羊肉，昨天才被运过来的，正儿八经不过两年的小公羊嘞，嘿嘿，怎么样，味道不错吧，要不再来串？要不就烤个大羊蛋尝尝？可补着嘞！” 肉串老板将身旁的一个大盆上的遮布掀开，指着里面早已被切割成小块的一大堆鲜肉说道。 没等石暴回答，肉串老板看到又有人来到了摊前，立马一侧身，满面笑容地迎了上去。 石暴听到肉串老板的话语，心中不由得一动，没想到用这种方法制作的荒野羊竟然如此美味可口，毫无腥膻之气不说，比之大锅炖着来吃，更是多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绝美滋味。 石暴转身离开之际，不由得又想到一点： “如果能够猎杀荒野羊，卖给肉串老板，也许是一个不错的赚取钱财的方式，就是还不知道一头羊卖给他需要多少钱？不过，此事不急，下次吃羊肉串时，再好好问一下肉串老板即可。” 石暴转悠着一路向西，行出了百余米远后，看到大街北面一个长长的摊位上，挂着一些兽头、兽角、兽蹄等物，其下的摊铺上更是堆放着大块的兽肉。 细细辨认一番后，石暴现这些兽类中有荒野猪、荒野羊、荒野牛、荒野鹿等，而围在摊位前来购买兽肉的人也着实不少，看上去肉摊生意十分不错的样子。 石暴原本想问一下兽肉的相关情况，却见摊位上的老板和伙计们尽皆忙碌不堪，于是其立于一旁，静静观察了一番之后，就暗自点了点头，放弃了现在问询的打算。 时间就在这种溜溜达达和漫天闲谈中慢慢地过去了。 三天之后，石暴静静地坐在狭小的客栈房间中，看着窗外的繁华，双眉紧蹙，默然无语。 这段时间以来，其基本上将流金城的东城区域转了一遍，通过与各色人等的闲谈交流，他对流金城以及东城区域的大致情况已经算是有了一个大体上的了解。 流金城城内所辖人口大约为一百五十万左右，加上散居在郊外及流金山中的五、六十万人，总人数大概两百余万人，这个人口数量已经算是极为庞大的了。 流金城官方最高负责人是城主，统管流金城的官方及军方事务。 流金城下设五镇，分别为中心镇、东镇、西镇、南镇、北镇，每镇的最高负责人称为镇守，其中，中心镇的镇守由城主兼任。 流金城中，北镇作为6路交通枢纽地带，主要经济支柱为小商品加工集散、铸造业及骡马市场等。 南镇靠近流金河，主要经济支柱为渔业、农业及河运等。 西镇靠近流金山，主要经济支柱为采掘业、伐木业及建筑业等。 东镇因为靠近东荒之地，主要经济支柱为狩猎、运输及兽肉加工基地等。 中心镇坐落于流金城的最中心地带，自然也是流金城中的最为繁华享乐之地。 每逢华灯初上之时，此一区域都会吸引着流金城中的商贾富豪及其达官显贵们蜂拥于此，声色犬马，纸醉金迷，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往往是通宵达旦，欢歌笑语不断，充斥着一股妖冶旖旎的靡靡之风。 中心镇的主要经济支柱为赌博娱乐、青楼妓院、餐饮住宿、典当商铺、药房医所等。 流金城五镇虽各有特点，支柱型经济产业不同，但是彼此之间，却是各行各业早已互相渗透，只是由于历史原因形成的天然优势，让各镇的特点依旧显得泾渭分明。 这段时间里，石暴也向人们问询过小岛的情况，但是毫无意外，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的小岛在什么地方。 倒是有一名来自南镇的鱼虾贩子说起过一个大海中的海岛，但是细问之下，也就能够判断出，那个海岛无论从大小还是环境来看，都是与石暴所指的小岛无有丝毫的关联之处了。 第三十章 金银铜钱物 看来，重返小岛一事并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够完成的了，当务之急，倒是要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一个选择是，重新返回十三户村，在那里，生活充实幸福，衣食无忧。 不过，石暴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那里的消息实在是太过闭塞了。 每过月余左右才会有一个小贩来到村里，售卖一些生活用品农耕用具之类的物资，从他身上也丝毫打探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另一个选择就是，在流金城定居下来。 流金城规模宏大，人口众多，从远处相邻大城过来的商贾也多，消息四通八达。 如此一来，上苍垂怜之时，探听到一些有价值信息的可能性也就会大上了许多。 而且还有一点，石暴自惊天巨变之后，实在是孤独已久，而今初入繁华之地，对流金城人潮涌动的热闹景象，有一种很自然的安全感和融入感。 只是在此城生活成本着实不低。 仅仅就拿其如今蜗居的客栈来说，房间局促逼仄，每日的租金却要一钱二分银子之多，再加上吃喝用度，十三户村民赠送的那些碎银子，恐怕也是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耗费殆尽的。 想到这里之后，石暴不由得拿过了鲨皮袋，将那几两碎银取了出来，放在手中，掂来掂去，似乎只要多掂上那么几下，银子的数量就会变得更多了似的。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打听和了解，石暴也知晓了金银铜钱的兑换和换算情况： 一两等于十钱，一钱等于十分。 一两金子可以兑换十两银子，一两银子可以兑换一贯钱，也就是一千文铜钱，一钱银子可以兑换一个大钱串，也就是一百文铜钱，而一分银子则可以兑换一个小钱串，也就是十文铜钱。 也就是说，石暴手头剩下的这点碎银子，看上去数量不少，手感也是不错，可实际上却连一两金子也不值。 又胡乱掂了几下后，石暴就将碎银子小心翼翼地一收而起，随后其又将鲨皮袋中的一应物事全部倒了出来。 鱼鳔还剩三个，其余的鱼鳔都在作为蓄水袋使用时，因为破损扔掉了，而剩下的三个鱼鳔中，一个是蓝鳍金枪鱼鱼鳔，另外两个是黄唇鱼鱼鳔。 这三个鱼鳔倒是完好无损，只是它们在风吹、日晒、雨淋的环境中，都早已失去了润滑的光泽，隐隐之中有些像是风干过了似的。 一个球鱼皮，球鱼皮倒是犹如刚刚剥离下来时一样，并无什么异样的变化。 一把鲨齿刀，鲨齿刀在长时间的剧烈使用后，虽然刀型尚在，但是磨损却已是十分严重了，而且锋锐程度比之当初，也是差上了不少。 一把带鞘短刀，这是十三户村的村民赠送的小刀，小刀看上去锋锐无比，比之鲨齿刀更是实用了许多，算是流金城内极为常见的护身刀具了。 一团空心树皮所制的鱼绳，这团鱼绳是爹娘所制，依然细长结实，可靠耐用。 一条空心树皮所制的短裤，这条短裤是由娘所制，如今依旧可穿，没有破洞。 一个椰子壳，椰子壳普通至极，不过在椰子壳中却是储存着一小半甜泉之水。 十几块鹅卵石，这种普通的鹅卵石在流金河岸边或者水底随处可见，石暴将其一直收在鲨皮袋中，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用来作为进攻性防身暗器使用了。 一块形似鹅卵石的金黄色石头，入手沉甸甸的，质感极佳，不知是什么材质形成的，算是难得一见的一种东西。 二十余块色彩斑斓大小不一的圆石状物事，小的不过指头肚子大小，大的犹如鸡蛋一般，这些颜色各异的彩色石头，都是从蓝鳍金枪鱼的鱼肚子中扒拉出来的。 这些石头与普通的鹅卵石相比，无论从外貌颜色上，还是从大小形状上，抑或是从入手的手感上来看，都是有着不小的差别的。 石暴保留这些色彩斑斓的圆石的原因，也仅仅是因为它们难得一见，稀奇至极，故而让其有了收集起来的兴趣。 除了这些东西和鱼鳔粉等少量杂物外，鲨皮袋中就没剩下什么东西了。 石暴将鲨皮袋底朝天地倒了倒后，开始将取出来的东西逐一放了回去。 先放回去的是鲨齿刀、鱼绳和短裤。 这是爹和娘送给他的随身物品，意义重大，即便是不再使用了，也是不能随意丢弃不顾的。 接着放回去的是球鱼皮。 这也是石暴目前最喜欢的一件物事了，此物不仅是防身的上佳之物，更是游水之时大大减小水流阻力的辅助用具。 据粗略估计，穿上球鱼皮后，在水中全力冲刺之时，能够提四成左右也不止的。 石暴拿起那把带鞘短刀后，并没有放入到鲨皮袋中，而是反手别在了后腰上。 又拿起椰子壳，打开封口，将甜泉之水一饮而尽，然后将椰子壳扔到了一边。 接下来的一刻，石暴看着剩下的这些物品，稍一犹豫后，就用那套换下来的粗布衣将它们一裹，略一包紧之后，也塞入了鲨皮袋中。 半个时辰之后，石暴身背鲨皮袋，出现在一家小型的当铺之中。 当其将粗布衣包裹中的物事一件件分别拿出之后，始终板着脸、皱着眉头的当铺老板，看上去已经变得越来越不耐烦了。 不过，就在石暴拿出了最后一件物品的时候，当铺老板的脸上立即变得春光灿烂了起来。 那件物品是那枚金黄色的石头。 当铺老板将金黄色的小石头拿到屋外，借着阳光端详了一番后，紧接着其又兴冲冲地将此石放入了嘴中，并且瞪着牛铃一般的大眼睛，狠狠地咬了一下。 然后此人又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刚才咬过的地方，脸现莫名之色。 直过了小片刻功夫之后，当铺老板才悄悄斜睨着眼睛瞅了石暴一眼，随即干咳了一声，又一嘬牙花子，缓缓点了点头。 石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情形，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不过，他能够感觉得出来，当铺老板对这个金黄色的小石头是充满了浓厚的兴趣和无尽的喜爱的。 第三十一章 死当狗头金 “小兄弟，这块狗头金成色很一般啊……分量也太小，不大好出手，嗯……小兄弟是打算活当还是死当？” 当铺老板一边看似随意间将金黄色的小石头扔到桌上，一边紧盯着石暴的双眼缓缓说道。 “什么是活当？什么是死当？”石暴不明所以。 “哦……呵呵……活当嘛……就是把这个东西押在这里，本店借给你一笔钱，小兄弟按照约定，到期还本付息，这个狗头金还可以拿回去。 若是逾了期还没把钱全部还回来的话，老夫可是要把丑话说在前头了，嘿嘿，那就只能是按照文书约定执行了。 在追加期限内，须当加倍缴纳还款利息，并连本带利一次性付清，否则的话，这狗头金嘛，可就要自动归本店所有了，小兄弟可听明白了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当铺老板又将刚才扔到桌上的狗头金轻轻拿起，左右端详间，又上下揉捏了一番后，这才微微一仰头，转了转脖子继续说道： “至于死当嘛，那可就简单了，明明白白一口价，这东西归我，你拿钱走人，你我二人皆大欢喜，两不相欠。” “那就死当吧，你开个价。”石暴微微一笑，冲着当铺老板说道。 “小兄弟，不瞒你说，这块狗头金成色不足，分量太轻，无法作为镇宅之物使用，也只能是化了做成金锭子了，呶，你看看，一共是十两五钱三分。 按照成色六成算，一共是六两三钱一分八，小兄弟第一次来我这里，给个优惠，算作六两三钱二分好了。怎么样？” 当铺老板一边说着话，一边在小秤上称了称，又拨拉着算盘子计算一番后，笑眯眯地说道。 石暴初来乍到，方入繁华之地，乍一听说这毫不起眼的金黄色小石居然能值这么多钱，自然是心中暗自欢喜，只见其稍稍一愣神后就马上说道： “行，那就这样吧。” 当铺老板很快将一锭五两的金元宝、一枚一两的金叶子、三两碎银以及两串铜钱推了过来。 当其看到石暴没有钱袋子后，其又哈哈一笑，豪爽至极地从身旁拿起了一个旧钱袋子，随即将这些金银铜钱等物放入其中，递给了石暴。 石暴小心翼翼地将钱袋子收入了鲨皮袋中，然后在当铺老板笑容可掬地恭送之下，快步离开了当铺。 临走之前，当铺老板还颇为热心地告诉石暴： 刚才拿出来的那些鱼鳔等物，可以拿到药铺中去看一看，也许那些东西会是某种药方的药引子或者配药也说不定的，假若真是如此的话，想必也是能够换上不少铜钱的。 数个时辰之后，石暴从一家靠近中心镇的大药铺中走了出来，其脸上隐隐流露出一股欣喜若狂的神色。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当石暴在郁闷和失望之中，正准备从这家大型药铺中离开，并就此返回客栈中时，却不想一位自后堂出来的须皆白的老者叫住了他，并将他刚刚收起的鱼鳔等物重新检视了一遍。 结果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之后，白老者的神情就豁然间变得激动不已，只见其胡须乱颤、嘴唇哆嗦之中，竟然向着上天一拜再拜，又冲着石暴连连作揖。 一时之间，倒是把石暴弄得不明所以，尴尬不已。 直到老人家盘膝而坐，徐徐道出了其中缘由后，石暴才有些恍然大悟，并随之心中窃喜起来。 原来，白老者正是这家大型药铺的主人。 适逢石暴进店问询之时，他正在后堂焦灼不安，闷闷不乐。 只因其孙女因生产而导致间歇性崩血，已是足足两日有余。 虽然其利用一味古方控制了血崩生，但是却因为缺少了一副药引子，导致无法彻底根除此疾，治愈此病。 而其心里也是清楚得很，如果不能在三日之内彻底治愈此崩血之症的话，那可就用不上多长时间，其孙女就会因为鲜血流尽而死了，真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无法施救了。 药铺中的伙计因为不认识石暴拿出来的东西，于是前往后堂向白老者请示，却不想白老者正在郁闷之时，略一问询后，就将伙计赶了出来。 只不过伙计方走之后，白老者的额头就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头大汗。 白老者惊悸之中，不由得霍然而起，随即走出了后堂，来到了药铺柜台之内，如此这般之下，方才生了先前的一幕。 白老者在石暴摆列的物品之中，现的那味古方之上提及的药引子，能够让药效增强一倍有余，此物正是这段时间以来让其费尽心血却是求之无门的黄唇鱼鱼鳔。 黄唇鱼鱼鳔不仅具有天然的止血之效，更能将止血类药方的局部功效挥至极致，从而将崩血症这种犹如山石崩溃性的伤害遏制住，并通过日后的滋补调养，慢慢恢复到正常状态。 白老者欣喜之余，还惊奇地现，那些色彩斑斓的小圆石，竟然也是一味被称作海鱼丹的珍惜药材，并在活血化瘀、提神吊气方面，功效十分显著。 再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了。 一老一少，相向而坐，春风和煦，笑语欢声，如忘年交般，皆生相见恨晚之感。 不知不觉之中，两人就亲密交谈了足足一盏茶功夫之多，眼见着天色不早，石暴唯恐耽误老人家正事，随即瞅了瞅桌上诸物之后，起身告辞。 时值此刻，白老者这才一拍脑袋紧跟着站起身来，并开始连声地招呼起伙计来。 白老者在天大的惊喜之中，自觉得是受到了上苍的眷顾，自然也就把石暴当作了上苍派来的使者，一番诚恳的交流过后，石暴最终接过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洋溢着笑容离开了药铺。 回到客栈之后，石暴马上关好了门窗，随即迫不及待地取出了两个钱袋子，并一手一个掂了掂钱袋子的重量后，就喜滋滋地将它们分别打开，底儿朝天地倒向了床铺。 第三十二章 怒赚一桶金 一片哗啦声响之时，石暴又将十三户村民赠送的那六两多碎银子也扔到了床上。 简陋的床铺上登时金光一片，一时之间，破床烂铺似乎一下子变得尊贵了起来。 狗头金卖出了六两黄金三两白银两百铜钱。 一枚黄唇鱼鱼鳔价值十两黄金，两枚黄唇鱼鱼鳔就是二十两黄金。 一枚蓝鳍金枪鱼的鱼鳔作价五两银子。 一枚蓝鳍金枪鱼的海鱼丹，小个的作价五两银子，大个的作价一两金子，共二十余枚海鱼丹，大个的十一个，计十一两金子，小个的十三个，计六两金子五两银子，海鱼丹总共价值十七两金子五两银子。 石暴将金银铜钱分了一下类，然后数了一数。 五两一锭的金元宝，一共八锭。 一两一枚的金叶子，一共三枚。 碎银一共是十九两多。 钱串子一共三串多些，总计三百多铜钱。 也就是说，石暴目前的现金总额为四十三两黄金十九两多白银外加三百多铜钱。 石暴回忆了一下近期的花费，又大概估算了一下未来的开支后，就将八锭金元宝和三枚金叶子一起放入了一个钱袋之中，并小心翼翼地系紧了袋口，慎之又慎地放入了鲨皮袋的深处。 接下来，其又将剩下的十九两多碎银以及三百多铜钱放入了另一个钱袋子中，其拿起这个钱袋子掂了一掂后，就没有再放入鲨皮袋中，而是很随意地揣在了胸口衣襟之内。 当石暴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即重新打开窗户的时候，却现天色竟又慢慢变得黑了起来。 他没有出去吃饭，而是把十三户村村民们赠送的包裹打开，将那还剩有不少的兽肉干狂吃了一顿，心情极好之时，大快朵颐之下，自然又是一番狼吞虎咽的情形。 第二天，日上三竿之时。 石暴张口打了一个哈欠后，缓缓醒了过来。 洗漱完毕吃饱喝足之后，石暴再次离开了客栈，直到傍晚时分，其才重新返回了客栈之中，却见其匆匆盥洗一番之后，就倒头大睡了起来。 如此一般无二的情形持续了足有三天之后，石暴将房钱一举结清，随即背着鲨皮袋，用那长矛挑着几乎空空如也的包裹，急匆匆地离开了客栈。 石暴一路向西直走了一个多时辰后，在即将进入中心镇附近的一条安静的小街旁时，倏然停下了脚步。 时值此刻，其正站在一所秀美庭院的漆黑大门前，满含喜悦之色地欣赏着面前的峻宇雕墙和绿树红花。 片刻之后，石暴双手轻推漆黑大门，阔步而入，随即将门一关，就直跨过一个小院，进入了正屋之中。 这套宅院正是石暴这三天来，在看过了数十套房子后，最终才定下来的中意住房。 房子不算大，院子也有些小，但是此庭院所在位置安静无比，百余米之外又是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颇有些闹中取静的味道了。 这一点让不喜被打扰，又希望生活能方便舒适的石暴非常喜欢。 当然，这套宅院也是价格不菲，比流金城郊区差不多样式的房子贵出了足足倍许有余，也比同一地段略显吵闹的房子价格高上了三成左右。 不过，这套宅院的确是地段好、格局也好，而最重要的是，风水也不错。 当然，石暴可不懂什么风水，自然都是听带他看房的一名中年男子说的。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石暴一见到这套宅院，就生出了一种惬意舒爽的感觉，他自然就把这个理解成了风水之势。 这套宅院足足花费了石暴十两黄金外加五两白银方才如愿购得。 石暴进入正屋之后，在屋中绕走了一圈，现并不缺少基本生活用具之后，其当即返身关上了门，随后躺倒在宽大的木床上，双手往脑后一枕，两眼却是直愣愣地盯着屋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个时辰之后，石暴走出门去，三拐两拐地来到了车马铺，租了一辆马车后，直朝着南镇方向呼啸而去。 进入南镇的地界后，一路之上放眼望去，只见方块形的田地连接成片，河水沟渠横亘其间，汇聚成网，各种农作物俱皆是欣欣向荣，昂扬向上，茁壮成长，不由得就带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收获之感。 方块形田地之中，大部分种植着水稻、玉米、西红柿、黄瓜、豆角等农作物，小部分却是种植着一些瓜果梨桃类的水果树。 时值此刻，田间地头人头攒动，有的在施肥，有的在除草，有的在采摘，有的在运输…… 而最有意思的是，石暴竟然还时不时看到有一些明显是光着屁股蛋儿的人，正在水稻田等农作物边上灌溉用的水渠中抓着鱼，甚至还能够隐隐听到一些欢呼雀跃的嬉闹嚷叫之声。 马车按照指令，直奔南镇的码头而去，路上会不断碰到一些充斥着鱼腥之气的运输马车，轰轰隆隆地向着中心镇方向疾驰而去，浩浩汤汤的流金河水映入眼帘之时，南镇码头也就到了。 石暴招呼了一声马车夫后，狂奔的马车很快就在马嘶长鸣声中停止了前进。 石暴拿出了十几枚铜钱递给了马车夫，然后又交待了几句，随即下车向着码头走去。 南镇码头是流金城唯一的港口，承担着渔业、运输业的职能。 其所处位置为流金河的一个丫字型三岔口地带。 其中一条河道向东而去，横穿过大森林后直汇入到大海之中。 第二条河道则是自流金山南端绕山而过，浩浩汤汤，通向了极西之处，与一个烟波浩渺的大湖相连，这条河道也是流金城与其它大城往来的船运通道。 第三条河道，就显得比较短小了一些，此河道直通流金山的流金瀑。 虽说这一河道长不过数千米，宽不过百余米，比不上另外两条河道的浩渺磅礴，但是却成为了流金城南镇渔业资源的主要场所。 此河道每至春夏之际，流金河中的无数大鱼都会自此逆流而上产卵，向着流金瀑下的深潭挺进，彼时彼刻，整个河面、河中、河底都是成群结队的鱼群。 在那个时节，渔民们即便是闭着眼撒网，都会满载而归。 第三十三章 南镇码头行 所幸的是，南镇渔业管理有术，绝不会允许过度捕捞现象生，特别是在大鱼逆流而上产卵的时节，更是安排专人巡江值守。 故而自流金城建成以来，大鱼滚滚逆流而上的场景，就从来是年年如此，不曾断绝过。 久而久之，这第三条河道除了作为渔场之外，更是成为了南镇一个脍炙人口的风景点。 南镇码头一年四季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此时此刻，亦是如此。 石暴看到码头的一端正有一艘大船靠在岸边，十余名船工模样的人员正在忙个不停地装卸货物，于是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原来从船上卸载下来的是一些布匹、丝绸、糖茶类的物品，而堆放在一边尚未装船的，则是一些煤炭、铁矿石类的矿物。 这些矿石类产品也算是流金山的盛产之一了，而这也正是流金山金矿开采完毕后，能够支撑着流金城继续迅猛展的主动力之一。 一个四旬左右的中年男子站在一侧，正在大声吆喝着，指挥船工们开展装卸工作。 石暴向前走了几步，脸含笑意冲着此人一拱手，指着一堆铁矿石说道： “这位大哥，不知这些货物是要运往哪里去啊？” “哦，小清城。”中年男子斜睨了石暴一眼说道。 “小清城？敢问大哥，小清城在什么方位？离这里多远啊？”石暴微微一笑，语气温柔平和地问道。 “小清城……就是小清城，呶，五千里外。”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石暴，用手一指西南方向的河道，瓮声瓮气地说着，言语之间，很是有些不耐其烦的味道。 “多谢这位大哥了。”石暴拱手笑道。 中年男子冲着石暴挥了一下手，随即向着忙忙碌碌的船工们走近了几步，扯开嗓子喊道： “兄弟们快点干，早干完早休息，晚上都找上个小娘们儿乐一乐，明儿晌午吃完饭出！哎……老三，又偷懒，赶紧给我滚起来干活！快点！” 石暴皱了皱眉，不由得挪远了几步，紧紧地盯着这艘大船和忙忙碌碌的船工们，静立不动，默然不语，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远远看去，这艘大船长约五十米，最宽处约莫二十米，水面之上高约十米，如今算不上是空船，吃水深度约莫也总有个两三米上下。 这艘大船两头尖尖，通体皆由木材所制，桅杆高出甲板足有十五、六米开外，一张灰白色的大帆早已被老老实实地巻挂在桅杆架上。 石暴皱眉凝视之时，忽听“啊”的一声，其微一愣证，定睛一看，却现是一名船工在搬运铁矿石时，像是不慎被从箩筐中跌落的矿石砸中了脚部。 一时之间，船工竟是疼得呲牙咧嘴，大呼小叫，显是受伤不轻的样子。 “老三你个囊货，不知道小心点？！”中年男子一个健步上前，扶住了那名受伤的船工，一边大声呵斥着，一边将受伤船工的鞋袜褪下，检查起伤口来。 石暴不由得向前走近了几步，只见那名受伤船工的右脚被沉重锋锐的铁矿石砸出了一个血口子，此刻鲜血汩汩而出，打湿了地面。 中年男子正待撕衣包扎伤口之时，石暴上前一步说道： “这位大哥，在下这里正好有一些止血药，不如先止血再包扎，更好一些。” 中年男子回头看了石暴一下，愣了愣神，随即点点头挪开了身子，又霍地冲着那名受伤的船工破口大骂道： “老三，你小子就是头懒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真是气死我了……忍着点啊，让这位小兄弟给你上点药！笑……还敢咧着你的大臭嘴笑？ 我看你小子就是故意的吧……对不对？哼！包扎好伤口继续干，我就不信治不了你这个懒蛋！” 石暴听着中年男子所说之话，不由得脸上一乐。 与此同时，其手上却是没有闲着，直管取出鱼鳔粉后，朝着那道船工的血口子上轻洒了一些。 结果灰白色的药粉登即与鲜血混合在了一起，气泡乱冒之中，未过片刻功夫就在伤口部位耸起了一小团粘稠的血浆子。 再过了不长时间之后，那道血浆子变得更加粘稠了，附着在伤口的表面，逐渐固化，隐隐形成血痂之状，阻滞了血流。 等到血流完全停止后，石暴正待找东西将伤口包扎起来时，却见到一截破布条递到了眼前，中年男子语气柔和地说道： “小兄弟，你这药止血度奇快，想必价值不菲，真是破费了，来，来，用这个包扎，真是多亏了小兄弟了，谢谢了！” 闻听中年男子所言，石暴脑海之中却是倏然闪过了刚开始与此人交谈时的情形。 想到此处，其不由得微微一乐，冲着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随即专心致志地把血口子包好后，这才站起身子，转头笑道： “大哥客气了，出门在外，互相帮个忙啥的，还不是举手之劳嘛！”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看向石暴的眼神更显柔和了几许，接下来的一刻，就见此人将受伤的船工扶到了一边，顺口骂道： “滚到一边，老实呆着。” 说完话后，中年男子冲着石暴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我们这船，主要是在流金城和小清城之间往来，跑一趟个把月，主要就是把这里的矿石运到小清城，再把那里的布帛糖茶类物资运回来，赚个差价。” 中年男子说完话后，就微微一笑，转身加入到了装运货物的队伍中去了。 石暴看了一眼正咧着大嘴看着其他人忙来忙去的受伤船工，又看了一眼弯腰挺身的中年男子，随即挽起袖子，也加入到忙忙碌碌的人群中去了。 数个时辰之后，汗透重衫的石暴，告别了中年男子和一帮船工们，坐着马车返回了家中。 石暴一边毫无滋味地吃着从路上买回的一些卤煮类食品，一边咕嘟咕嘟猛喝着当地自产的一种叫做三岔口的美酒。 脸红耳热之际，石暴愁眉不展，慢慢陷入了沉思之中。 从中年男子那里，并没有了解到任何关于小岛的信息。 第三十四章 无钱路难走 据中年男子所说，他从十几岁开始就在船上工作，从杂工、船工、水手、大副一直干到船长，走南闯北几近三十年，也到过石暴上岸之地的那片海域，但却从未见到或者听说过石暴描述过的小岛，也不曾遇到或者听闻过天上陨石击中海面引灾难的情景。 反而是他听着石暴说过的话，倒是对石暴到底是哪里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过每逢问及之时，石暴都是用受人之托抑或代人问询之类的话搪塞了过去。 转换了话题之后，石暴又从中年男子那里了解到，那艘大船造价着实不菲。 由建造到下水完工，耗时足足一年有余，包括设计、采购、施工、监造等共计花费了近千两黄金之多，饶是如此，也还没有将一些闲散人工方面的费用统计在内的。 初听到如此庞大的造船费用之时，石暴的心一下子就像是坠到了无底冰窖中一般。 不过，让石暴感到一丝振奋的是，这艘大船自十年前下水直到现在，除了一些小修小补之外，竟然从未生过大的故障。 虽说流金河比不上那杳无边际巨浪滔天的大海，但是由于其地处荒野地带，又加上河面宽广，狂风大浪也是时常遇到的。 大船来往于此一水域之中，却能够在如此之长的时间里，保持着几乎完好的状态，想来是与此船的建造质量及设计安全性等方面是脱不了关系的了。 由此看来，如此宏伟的一艘大船，如果是在大海之中航行，自然比之石暴以前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海水之中飘荡，无论在安全、稳定、舒适方面，还是在方便、快捷、持续等方面，可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可同日而语了。 而更为重要的是，这样的一艘大船，能够显著地提高大海之中的探索范围和距离，并且可以轻而易举地屏蔽掉一些来自大海深处的未知危险。 石暴又闷头喝了一大口酒，直呛得咳嗽不已，干呕不止。 桌上的油灯无风自动，晃晃悠悠之中，石暴眼神迷离，自言自语道： “如果真能够拥有一艘属于自己的大船，那就可以顺流直下，重返大海了，到时候可以多储备上一些食物和淡水，再多准备一些刀石火绒之物的生活用品。 另外，也带上一些刀枪弓弩之类的武器，这样一来，吃穿住行的问题可就全解决了。 大船如此坚固，即便在海上行驶上一两年的时间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这样也就能够探查更广袤的海域范围了，那么找寻到家乡小岛的可能性自然就会又大上了几分的。 如果在那期间缺了食物，可以入海捕鱼补充，如果缺了淡水，那就下雨之时，多接上一些来用就好。 嗯……要是再遇到那条穷凶极恶的怪鱼一般的危险存在，自然也就不用再陷入到死地求生的险境了。 只是……只是造一艘大船用时许久不说，单单是造船所耗费的钱财这一项，就绝不是现在的自己所能够承担得起的，唉……钱……钱…… 我现在的这点金子，原以为已是极多，不想现在看来，却真真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了。” 自言自语之中，石暴又是仰头喝下了一大口酒，咕咚一声直冲入了肚腹之中。 这一次其虽然没有大咳不止，却是猛然间觉得有一股浓烈至极的酒气一蹿而上，直没入了头顶之中。 石暴叹了一口长气，脑袋倏地一沉，就此趴在桌子上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石暴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中醒了过来，整个脑袋犹如要裂开了一般疼痛不止。 他抓过桌上的水袋，咕嘟咕嘟声中就将里面的水喝了个精光，紧接着，其摇摇晃晃地爬到床上，再次呼呼大睡了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侧卧而睡的石暴，忽然间两眼一睁，翻身而起，一伸手拿起长矛之后，就此二话不说，出门扬长而去。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一辆宽大无顶的马车从一间车马店的大院中疾驰而出。 宽大马车稍一停顿之后，只见拉车的两匹马儿唏律律一阵长嘶，就向着东部呼啸而去。 在宽大无顶马车的前部，坐着一名年轻的马夫，头戴毡帽，面相老成，看不出到底有多大的年龄，其肤色古铜，长得身强体健，沉稳自如。 马车出东镇后，一路向着东北方而去。 所幸大荒野实为开阔的大草原地带，虽无专门的道路，但却地势平坦，对这种专门用来运输的马车而言，就像是在马车路上行走一般，平稳而快。 大半日之后，马车在一个远离流金城的小土丘后缓缓地停止了移动。 石暴将拴好了缰绳的长铁棍直插入地下，随后其手持长矛猫腰钻入了正东方向的茅草丛中。 浓密的茅草丛外，大概千余米左右，一群身上长满卷毛头生弯角的荒野羊正在草地中进食。 这群荒野羊一个个肚大腰圆，膘肥体壮，让人一见之下，就生出一种咽上一口唾沫的冲动。 时不时地会有一两头荒野羊抬起脑袋警惕地看向四周，与此同时，其身后的那坨小面盆般大小的羊尾也会有节奏地扇呼上两下，随即就喷射出无数黑枣般的羊屎蛋来。 显得呆萌而随便，充满了野性的诱惑。 石暴于无声无息中，向前推进了足有数百米之远，离着最近的荒野羊还剩不足三百米左右的距离。 因为身处下风口的缘故，再加上行动起来又是小心谨慎至极，是以荒野羊并没有现石暴的行迹。 不过，其此刻已是处于茅草丛的边缘地带，若是再往前行的话，那就势必要经过一片缺少茅草掩护的矮草地了。 如此光天化日之下，要想躲过这群草原上的胆小鬼们的感知，来捉住它们，可就是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了。 石暴取出两枚鹅卵石，正待动攻击之时，忽然下意识中一扭头，只见数十米之外的草丛一阵乱动，紧接着一头鬃毛张扬的荒野雄狮一窜而出，向其急奔来。 第三十五章 谁是荒野王 未至身前之时，荒野雄狮就已腾空跃起，向着石暴当头扑下。 石暴大惊不乱，翻身仰卧，那杆长矛倏忽间斜举向上，冲着荒野雄狮直刺而去。 荒野雄狮身在半空，一只前爪倏地向前一拍，“啪”的一声击偏了长矛，也就在这个时候，此兽庞大至极的身体已是扑倒在石暴身体之上。 结果未等石暴有任何反应之时，一张獠牙密布的血盆大口就冲着其脖颈之处一咬而下。 与此同时，荒野雄狮口鼻之中的恶臭之气以及粘稠液体更是后先至，向其扑面而来。 石暴哪有时间来更多反应，直管就势将长矛的矛身向上一推，横架在了血盆大口之上。 接下来的一刻，就在荒野雄狮甩动巨大头颅并不耐烦地低吼之时，石暴反手拔出短刀，直冲着荒野雄狮的脖颈处猛刺了下去，紧接着短刀一绞一划，又往荒野雄狮体内探入了几分。 接着就在硬挨了荒野雄狮一爪子后，石暴一声低喝，随即双膀齐用力，将荒野雄狮往侧面一推，其身体登即向外直滚而去，脱离了荒野雄狮的控制。 翻身而起的石暴，紧盯着试图爬起再战的荒野雄狮，不由得微微一笑，旋即一弯腰，从此兽嘴中抽出长矛，然后毫不嫌弃地握着被此兽口水浸湿的矛柄，轻轻一抖，就将长矛轻轻地插入了荒野雄狮的胸口之中。 时值此刻，荒野雄狮双眼之中尽显迷茫之色，周身上下簌簌而抖，未过片刻功夫之后，就听见此兽像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接着屎尿崩流，就此一动不动了。 石暴看了看那群荒野羊低头吃草之处，却现哪里还有它们的影子，想必是那帮胆小如鼠的萌货在现了其与荒野雄狮之间的搏斗情形之后，早已经吓得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石暴摇了摇头，他可实在是没有想到，方才对这些荒野羊感兴趣的，除了自己之外，竟然还有这些荒野中的顶端掠食者，如此看来，以后的狩猎之路，还是要多加小心了。 虽然在光明正大的情况下，其根本就不害怕与任何凶禽猛兽展开搏斗，不过要是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也就是在被这些顶端掠食者打埋伏的情况下，对其而言，恐怕还是存在着不小的危险的。 眼见着狩猎荒野羊的计划失败，再想寻觅到这些家伙的行踪，又不知道要耗费上多长的时间，如今时候已是不早，恐怕容不得其多有耽搁了。 无奈之下，石暴将马车赶了过来，却见两匹马儿看到荒野雄狮一瞬间，竟然是不约而同地前蹄腾空唏律律不已。 直到石暴用脚猛踢了荒野雄狮的屁股一下，接着又一屁股坐在了荒野雄狮的脑袋上之后，那两匹原本看上去雄武威猛的马儿这才重新恢复了本色，分别在石暴的身上蹭了一下后，像没事人似的低头打起了响鼻。 只不过它们巨大而睫毛修长的两双大眼却是时不时地忽闪着，明显是一副偷偷观察着荒野雄狮一举一动的表情。 石暴忽然一笑，抱着荒野雄狮的上半身直立而起，结果那两匹马儿登时间双蹄连踏，又后退着嘶鸣了起来，巨大的双目之中眼白都快被挤爆了出来。 石暴不由得仰天哈哈大笑五六七八声，直震得远处飞鸟冲天而起，哀鸣不已。 却见那群飞鸟一个个体健貌端，雄武不已，只是头上无有秀，倒是眼神凌厉，显得穷凶极恶，隐隐之中似有嫉恨之意。 群鸟逃遁之时，从容不迫，像是见惯了此种场面似的。 石暴冲着这群荒野腐食者挥了挥拳头，暗自怒骂一声，脸现得意之色。 不想却忽然看到，一只夹杂在荒野秃鹫群中的大鸟，恰逢此时扭头回望了一下，接着“嘎嘎”一声，在空中来了个急转弯，将一只躲避不及的荒野秃鹫撞落向地面。 石暴心中一惊，不由得头皮一阵麻，不知道生了什么。 其缓缓放下了上举的拳头，脸上张扬得意之色也是倏然不见，两枚鹅卵石却是被其缓缓地扣入了手中。 远远看去，百米之外的怪鸟滞空不动，雄武威严之色尽显，气势不凡。 其身体比之荒野秃鹫大上了不少，体长两米开外，翼展五米左右，生得膀大腰圆，牙尖嘴利，一撮黑毛长于头顶之上，随风飒飒而动，显得阴诡而凶猛。 怪鸟身后的那群荒野秃鹫，见到怪鸟转身滞空之后，竟是纷纷绕了一个弯，折返回了身子，就在怪鸟的身后，或高或低、或远或近地盘旋飞舞着。 此情此景，就像是一群迷恋着含苞待放、汁水淋漓的小花的花蝴蝶或者蜜蜂儿似的，不断地触碰着花蕊——嗅闻着、舐舔着、嘬吸着……渴盼着蜜水汁儿的滋润与营养。 对视片刻之后，石暴看了一眼浑身颤抖不已的两匹马儿，随即缓缓弯腰低身，将那头荒野雄狮两手提了起来，向着马车走去。 在经过马儿身边之时，被荒野雄狮蹭中身体的马儿，如同未曾觉察一般，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的空中，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石暴将荒野雄狮的尸体向着马车上一扔，随即一跃而上，扬鞭一挥，两匹马儿登时犹如得到大赦令一般，调转身子狂奔而去。 石暴本想勒着马缰子沿原路往回返，却不想两匹马儿像是疯了一般，根本不管不顾，直冲着远离鸟群的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石暴没有办法，只好信马由缰向前冲去，回头远望之时，却见那只怪鸟依然呆在原处空中，双翅缓缓拍击之下，凝望着疾奔行的马车。 约莫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之后，一双马儿这才逐渐恢复了可以控制的状态，而身后的那只怪鸟和秃鹫，却早已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踪影了。 石暴勒住马车，重新辨识了一下方向，双眉微蹙中，向着正西方向而去。 时近黄昏时分，石暴重新返回了家中，将马车赶进院子后，其又把马儿卸下牵进了马厩之中，添加了一些草料清水之后，其分别捋了捋两匹马儿的马鬃，又轻轻拍了拍它们的背脊之处，算是有所安抚了。 第三十六章 兽肉集散地 第二天早上天未放亮，石暴就重新套好了马车，将那头荒野雄狮运到了东镇野兽批市场。 寻得一个角落之地后，石暴坐在马车上，一边欣赏着野兽批市场热热闹闹的景象，一边静静地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东镇野兽批市场，是整个大流金城地区野兽及兽肉批的集散地。 每天天不亮，来自东镇、西镇、南镇、北镇以及中心镇的兽肉屠宰中心、饭店、个体肉摊等的采购人员，就会齐聚于此处，挑选每日所需的新鲜兽肉。 通过狩猎获得的野兽，大多都已在狩猎的过程中死去，难于长期保存，是以一般都是前一天猎捕，第二天早上售卖。 特别是在夏季气温高时，保鲜的时间更短，在这个季节，猎人们往往是晚上出猎，一旦猎捕到猎物后，就会直接运送到东镇野兽批市场出售。 这种情况之下，就带来了许多的问题，无论是对采购商来说，还是对猎户和批商来说，都有着一些不可预期的风险存在。 对采购商而言，无论是为饭店采购，兽肉屠宰中心采购，还是肉贩及个人零散采购，其每日的需求基本上都是固定不变的。 如果野兽供应不及时，那么野兽售卖价格就会飙升，对采购商来讲，这就意味着采购成本会加大。 如此一来，也就会明显影响到他们背后的生意或者日常饮食状态。 当然了，如果东镇野兽批市场的野兽供应量足够之大的话，采购商们自然会乐见其成，喜不自胜了。 由于供大于求，这就不但能够降低他们的采购成本，从而赚取到一些明里暗里的灰色浮财，还能让他们增加上更多的选择空间。 不过这样一来，对猎户和批商的不良影响就明显增大了。 由于野兽供应的增加，导致市场需求消化不了，只好因为受限于野兽保鲜的问题，将大批腐臭的兽肉砸在了手里面。 这其中受到伤害最大的，就是狩猎野兽的猎户了。 因为他们在冒着生命危险猎取野兽的同时，还面临着劳而无功甚至是入不敷出的巨大风险。 不过，对于中间商来讲，虽然也有着一定的影响，但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小的。 当中间商们现市场供给远大于需求时，他们就会在面对猎户运送来的野兽时，进行选择性的收购，而不会像野兽紧缺的时节里一样，一股脑地全盘收购过来。 对猎户而言，在狩猎时节里，流金城外的大荒野中，各种各样的野兽数不胜数，猎取野兽的数量也会大大增加。 但是因为过度的供应，会导致市场需求饱和，猎户们只好想法自行解决兽肉积压问题。 不过，最终的结局，往往都是会看着一头头野兽腐烂变质，成为了荒野秃鹫或者荒野鬣狗这些食腐者的美食。 同一时间，市场价格也会急剧下探，无可抑制。 所以，对于猎户来讲，这段时间虽然辛苦辛苦，就能打到不少上好的野兽，算是收获的时节，但却并非是将钱袋子变得沉甸甸的好日子。 至于到了非狩猎时节，大荒野中的野兽大多都开始了迁徙，离着流金城比较近的一片区域的野兽数量锐减。 如此情形之下，猎手想要猎捕到适于食用的野兽，那就需要深入到大荒野深处，面对着更多、更大的危险。 即便有幸猎捕到了野兽，也要经过长途跋涉，冒着顶端掠食者打劫的风险，才能顺利运回到流金城东镇野兽批市场。 此一过程中，野兽的保质保鲜也就成为了很大的问题。 因为很多时候狩猎地点实在是离得太过遥远，是以往往在返回城中之后，所狩猎野兽的肉质已是算不上新鲜，甚至已经有了腐败变质的迹象。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把兽肉卖出个好价钱，也就成为了难以实现的幻想。 对批商而言，无论在野兽的丰收时节，还是匮乏时节，他们所面临的风险都要小一些，但是他们所遭遇的危险却从来不曾消失过。 这种危险往往来自于人与人之间的铁血战斗，甚至生死相搏。 批商作为中间商，赚取的是低买高卖之间的差价。 为了攫取足够多的利润，他们会在这一过程中采用许多阴谋手段，甚至强硬手段。 无论是在野兽的丰收时节，还是在野兽的匮乏时节，批商都会最大程度地压低野兽收购的价格，然后以足够高的价格向采购商批或者零售。 而在这一过程中，当他们现有猎户直接向采购商兜售野兽时，他们就会派遣豢养的打手们前往捣乱，并且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要么将猎户赶走，要么将采购商逼走，到了最后，常常是以一场血流当场的斗殴方式结束。 若是此种方式还是不能保证中间商的利益的话，自然还有着其它的办法可以解决——这就是由东镇城管部队代行职权，将猎户以寻衅滋事之罪投入监狱，赚取保释金之后，暴打一顿，再行还其自由。 事实上，在东镇野兽批市场这片区域内，每一年中，都会生一两起极端事件。 忍无可忍的猎户，会在激愤难平或者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手刃批商后，从容赴死，或者逃入大荒野之中，最终成为顶端掠食者的美食。 或者，让自己成为一名两条腿走路的顶端掠食者。 正因为这种极端事件的存在，也让批商们惴惴不安之时，为了保得自身周全，故而不断增加着豢养打手的人数，并且更加强硬地守护着早已被他们霸占的权益。 荒野雄狮因为猎捕难度极大，危险性极高，再加上其一身是宝等原因，在东镇野兽批市场上，算得上是一种难得一见的珍品，往往是方一上市就会被抢购一空。 据大流金城地区传言，荒野雄狮周身上下皆是大有可用之物，珍贵至极。 完整的荒野雄狮皮是达官显贵或者富商大贾人家的极为青睐之物。 此物往往会被精心制作成荒野雄狮椅，摆于厅堂之上，彰显主人的英武雄壮，或者做成荒野雄狮毯，置于厅堂之内，避邪驱秽。 荒野雄狮之肉，结实紧致，肉味鲜美，富含便于人体吸收的硒、铁、钙等微量元素或者营养物质。 日常食之，可大大增强体魄，强壮筋骨。 特别是体弱多病的少儿食之，效果尤为显著，常常是用不了几个月的时间，体弱少儿的骨头架子就会明显变粗变大，个头自然也会嗖嗖直窜了上来。 荒野雄狮之骨，乃是当地一种叫做三岔口的美酒的必用之物。 据说常饮此酒，男子行事之时，能够激情满怀，昂挺拔，屹立不倒，尽显男儿雄本之色，女子跪求一刻，却是面若桃花，娇憨红嫩，溪水潺潺，凸显女儿雌柔之态。 荒野雄狮之鞭及荒野雄狮之蛋，却是对体弱男子来讲，更是妙不可言，实乃壮怀激烈闻香探路的应时之物。 至于荒野雄狮的长尾以及狮爪等物，自然也是别有妙用，难以尽言。 第三十七章 准确哀嚎声 石暴的马车停下不久之后，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众人拥挤在马车周边，抚摸着荒野雄狮周身上下，不断问询着荒野雄狮各个部位的价格。 石暴显然对分解零售荒野雄狮没有丝毫准备，混乱嘈杂之余，只听其轻咳一声笑着说道： “整头卖，不零卖，谁出价高，就卖给谁。” 众人闻听石暴所言，顿时间沸沸扬扬，喧哗不断，结果一波人刚刚离开，马上就有更多的人蜂拥而至。 这个时候，一名身穿青袍的中年男子挤进了人群，扒拉了一下荒野雄狮的眼睛，又掀了掀它的嘴巴后，冲着石暴朗声说道： “小兄弟，我出三两金子，可愿卖否？” 石暴闻听此人所言，登即一喜，只见其一边点头应允着，一边拍了拍荒野雄狮的屁股蛋，打算就此卖掉此兽之时，却忽地听人群之中有人讥讽道： “三两金子？你抢啊？！好大的便宜！” 青袍中年男子闻言扭头，瞪了说话之人一眼，随即冲着石暴咧嘴一笑，继续说道： “小兄弟，你这狮子是昨儿个白日里打的吧？呶——上来苍蝇了，再不早点脱手，这肉可就要白白糟蹋了，嗯……我看小兄弟也是个痛快人，不如这样吧，我就再加上五两银子，算是交个朋友，你看如何？” 石暴来到流金城之前，根本就不知道买卖交易是怎么回事，现如今又是第一次售卖荒野雄狮这种价格有所波动的野兽，结果在讨价还价之时，其自然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其中的行情和道道。 是以石暴心里总想着的，不是怎么样才能让荒野雄狮这种名贵兽类的价值最大化，从而多赚上一点钱，而是怎么着才能把荒野雄狮这一大堆兽肉早点卖出去，以便早点收摊，好有时间开展来下一步的计划。 特别是当青袍中年男子忽地提及荒野雄狮的尸体正在逐渐腐坏这个话题时，石暴心里就登即变得更加着急了起来。 因此，当青袍中年男子所报的价格已经远远出了自己的预期之后，石暴当即微微一笑，冲着青袍中年男子说道： “那就按仁兄说的意见办，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青袍中年男子脸上喜色一现，正待要说上些什么的时候，却不想喧哗声起，就见五、六名彪形大汉推开人群走到了他的面前，一边推搡着他的身体，一边闷声粗气地说道： “走开，走开，这狮子我买了。” 青袍中年男子怒形于色，正待火之时，却忽地一瞅对方衣着，顿时蔫吧了下去，随后其一边嘴里嘟囔着什么，一边挤开了人群，自顾自地向着别处去了。 事突然，石暴眨巴了一下眼睛，张口结舌，不明所以。 时值此刻，那五、六名彪形大汉倒是没有闲着，也不理会石暴，直管在怒骂呵斥声中，不断驱赶着马车周围的众人。 结果不出片刻功夫之后，石暴所在马车的四周，除了其自己及那五、六名彪形大汉外，竟已是空无一人。 只不过在稍远的地方，倒是有一些喜好热闹的好奇之人，立于原地，朝马车这个方向不断地指指点点着。 “呵呵，原来这几位大哥也想要这头狮子，嗯……也好，一共是三两金子五两银子。”石暴脸上狐疑之色一现，微微一笑，冲着带头的大汉说道。 “怎么这么贵啊……我看看，哈哈哈，你瞧瞧，你这狮子都快臭了，闻不出来吗？！还卖三两金子……哦……不对……是三两金子五两银子…… 咦……你说的到底是三两金子还是五两银子？算了，算了，老子也懒得跟你这厮瞎啰嗦了，就按你说的办，这头臭狮子我五两银子要了。” 带头大汉用手拍了拍荒野雄狮的脑袋，转头斜睨着眼，咧巴着嘴说道。 “五两银子俺可不卖！说好的是三两金子外加五两银子，这位大哥想要就要，若是不要，还烦请阁下让一让，莫要坏了俺的生意！请！”石暴继续坐在马车上，微微一笑，一动不动地说道。 “什么？不卖？那你小子搁这儿干嘛呢？！成心捣乱是吧？！来呀，兄弟们，都搭把手，把狮子给我抬走！”带头大汉闻听石暴所言，像是不敢相信似地瞪大了眼睛，随后其嗓门提高了几分，扥着荒野雄狮的一根前腿嗡嗡说道。 结果不等石暴说话，几名大汉就将荒野雄狮拖下了马车。 荒野雄狮体量庞大，少说也有五、六百斤重，几人抬着荒野雄狮却毫不费劲，直向着不远处的建筑物走去。 眼见此情此景，石暴额头青筋一跳，跳下马车，只见其伸出左手向着带头大汉肩膀上一搭，接着向下一按。 带头大汉身体一沉，登即“嗷唠”一声，松开了荒野雄狮的前腿，随即转身挥拳，向着石暴脸上直打过来。 石暴轻轻一侧身，躲过了一拳，随即顺势一掌，推在了带头大汉的胸膛上，结果带头大汉噔噔后退数步，接着仰身而倒，噗的一声直摔在了地上。 也就在这个时侯，另外的几名大汉也是将手中的荒野雄狮一扔，随即呼啸着冲了过来，拳脚齐动，没头没脸地砸向了石暴。 石暴也不闪不避，迎着最先到来的一只拳头，也是一拳击出，只听一声脆响，伸拳大汉的那条胳膊倏地从中而断，弯曲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与此同时，此名大汉哀嚎不断，向后一倒而去。 恰逢其时，另外几人的拳脚也已到了身前。 石暴向后一倒，两脚交叉一错步，噔噔噔退到了马车旁，与此同时，其双手在马车横木上反手一撑，随即直抬起两只脚，噼里啪啦地连蹬而出，将冲来的几名大汉接连踢飞了开去。 马车附近不远之处，登时间响起了一片只有在呲牙咧嘴之时才能准确出的哀嚎之声。 那名带头大汉受伤最轻，只见其一个鹞子翻身腾身而起后，却是立于原处，不敢向前。 石暴冲其微微一笑，缓步向前，却吓得带头大汉脸现警惕之色，踉踉跄跄中向后退去。 第三十八章 用手一抹脸 “这位大哥，快让小弟看看，没伤着碰着吧？来……还是让俺瞅瞅。”石暴一脸关切之态，一边说着，一边却是继续向着带头大汉走了过去。 带头大汉的嘴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抽动了几下，此情此景倒是与其强壮威猛的样貌，显得极不相称。 就在石暴走到其身前三步开外时，带头大汉一边摆着手，一边嗫嚅着说道： “小兄弟，在下没事，在下没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石暴脸带微笑，继续向前走了一步，正待安抚一下带头大汉时，却不想此人忽地一转身，犹如离弦之箭般向着附近一溜排屋之中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喊着： “掌柜的，掌柜的，有硬茬子！” 石暴摇了摇头，猫腰弯身，一手一个，将那几个欲拒还迎的大汉提溜到了一边，又将荒野雄狮重新拎到了马车上。 石暴搓了搓手，又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看了看远处的人群，然而却并没有现青袍中年男子的身影。 其不由得摇了摇头，冲着远处窃窃私语着的人群喊道：“新鲜的荒野雄狮，贱卖了，三两金子就卖喽！快来买呀！” 闻听石暴的叫卖之声后，远处的人群中登时间传来一片窃窃私语之声，但是却始终没有一个人敢于走向马车旁边。 也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排屋之中接二连三地涌出了十几名大汉，而那名早先跑进去的带头大汉自然也在其内，此刻其正紧随着一名三旬左右的青年男子，走在人群的中间。 青年男子身穿乌黑绸缎衫，左腰部挎着一把镶金戴玉的弯刀，比那带头大汉足足高出了半头有余，身材瘦削，一脸络腮胡，鹰钩鼻上一双丹凤眼，滴溜乱转，带给人一种精明狠辣的感觉。 青年男子行至离马车还有十米左右时，向上一抬手，一行人登即停下了脚步。 与此同时，带头大汉贴近了青年男子的耳朵，不知道小声嘀咕了些什么，却见那名青年男子一边听着，一边斜睨着眼睛，意味深长地瞅了瞅石暴，随即冲着身旁众人小声吩咐了几句。 接下来的一刻，数名大汉自那一行人中一闪而出，随即上前几步搀扶起倒在地上的几人，不声不响地直奔着排屋而去。 “在下袁二，这厢有礼了。不知这位兄弟尊姓大名？”袁二双手一拱，貌似恭谨之态，尖着嗓子说道。 “在下石暴，袁二哥不必客气，小弟也这厢有礼了。”石暴有样学样，冲着袁二也是一拱手，朗声说道。 “哈哈哈，有礼，有礼，石兄弟真是好手段，不知道在哪里打获了如此之大的成年雄狮的？在下实在是佩服之至。”袁二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了几步，当见到身后大汉想要同行时，其马上伸出一只光滑柔嫩的手儿向上一摆，阻止了众人的跟进。 “在下是跟一帮好兄弟在东北方向猎杀的此狮，惭愧得很，几位兄弟还受了不小的伤，这不想赶紧拿来卖了，也好换上点药钱急用的。”石暴拍了拍身旁的荒野雄狮头，有些恨恨地说道。 “哦，可不是了，面对这种正值壮年的荒野雄狮，莫说是普通猎手了，就算是七、八个好手也不敢轻易招惹的，嘿嘿，袁某可是知道，荒野雄狮这种东西贼猛了。 上次，袁某跟兄弟们去大荒野狩猎，折腾了大半天，没想到连个荒野猪的毛都没看到，反倒是遇到了好大个一头荒野雄狮，结果我们整整十几个人与其对峙，那玩意也是一点也不害怕。 到最后，袁某好悬没栽在那畜生手里，不过，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终于还是重伤了此兽，只可惜，稍一疏忽间，还是让其逃跑了，嘿嘿，石兄弟啊，你这头荒野雄狮可比袁某当初遇到时，又长大了不少呢。” 袁二说话之时，早已是缓缓来到石暴前方三米开外，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石暴闻听袁二所言，不由得眉头微皱，明显是一副不明白袁二话中意思的样子。 就在石暴打算问询一番时，却忽见眼前寒光一闪，一柄弯刀已是破风而至，其避无可避之际，只好是抬起左臂向上一挡。 也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其右手一动，一枚鹅卵石后先至，正击在弯刀刃口之上，结果鹅卵石登即化作了齑粉之状，而那柄弯刀也在破体而入的一刻，被震飞了开去。 袁二轻“咦”了一声，与此同时，其握着弯刀的右手上下晃了晃，却见其双眉一竖，也不说话，又冲着石暴兜头就是一刀。 结果石暴左手中一枚鹅卵石像是早就等待着这一刻似的，猛然间急射而出，说巧不巧，又是撞击在那柄弯刀刃口之上，碎石纷飞之时，再次将此刀一荡而开。 “哈哈哈，石兄弟果然好手段！在下手痒之际，冒然讨教，多有得罪！石兄弟见谅了！哈哈——”袁二眼中异色一闪，还刀入鞘，大笑着说道。 石暴一时之间，犹如万虫啮心，陡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让其脸上一阵阴晴变化不定。 不过，这种感觉转瞬即逝，石暴用手一抹脸，登即脸含笑意地冲着袁二拱拱手道： “小弟才疏学浅，实乃蚊蝇之技，倒是让袁二哥见笑了，惭愧！惭愧！” “好啊兄弟，你我二人也算不打不相识，走，为兄请客，咱们吃酒去！”袁二似乎心情极好，脸上笑得极为开放，将嘴巴、鼻子和眼睛全部挤到了一块儿，在晨光的映射下，显得颇有些诡异和滑稽。 “袁二哥客气了！不过小弟现在可是脱不了身，还得赶紧卖了这头狮子，换了钱，好给俺的兄弟们抓药去，不如下次小弟要是再打获了野兽的话，再来叨扰袁二哥，并请袁二哥吃酒了。”石暴冲着袁二摆了摆手，又指了指马车上的荒野雄狮缓缓说道。 “是了，是了，你看袁某这脑袋，见到石兄弟这一高兴不打紧，脑瓜子却是一下子变轴了，哈哈……来啊，去账房拿上四两金子，这狮子咱们收了！” 袁二拍了一下脑袋，一边笑着，一边冲着后面吆喝了一声。 第三十九章 平衡已失衡 “袁二哥有所不知，在下这狮子原本卖的是三两金子又五两银子，既然袁二哥想要，那就作价三两金子吧。”石暴看到袁二又笑咪咪地转过身来，这才微笑着说道。 “哎呀——石兄弟这是说嘛呢？！都是自己兄弟，何必客气，嘿嘿……这事为兄做主了，就是四两金子，一个铜板儿也不能少，哈哈哈！” 袁二一边说着话，一边兴冲冲地上前一步，扬起手臂来，像是要拍一下石暴的肩膀以示亲热似的，却忽地现石暴两眼不眨，双拳半握，于是其登即将扬起的手臂向外一挥，随即大笑起来。 “呵呵，既然袁二哥这么说，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袁二哥！”石暴半握双拳向上一举，拱手一礼笑着说道。 不多长时间之后，一名留着八字胡面容清癯的五旬左右男子，拿着一个钱袋来到了袁二旁边。 此人与袁二小声交谈了几句，随即从钱袋中掏出了四枚金叶子，迈步上前递到了石暴的手中。 石暴打眼一看没什么问题，反手就将金叶子放进了怀中的钱袋之内，接着其双手一拎荒野雄狮，快走几步，放到了袁二旁边的地上。 接下来的一刻，石暴又与袁二稍作寒暄后，也就匆匆告辞，随即一跃上车，马鞭一挥，自行驾车滚滚而去。 袁二远远地盯着石暴离开的方向，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变得僵硬了起来，随后，其转头冲着带头大汉吩咐了几句，接着双手抱胸，直奔排屋而去。 与此同时，两名大汉在带头大汉的吩咐下，不断点头，随即躬身一礼快跑向马厩，不片刻功夫就牵出了两匹马儿，翻身而上，向外疾驰而去。 石暴并没有急着返回家中，而是围着东镇绕了一圈，又在一处叫卖早餐的摊位处填饱了肚子。 其看了看已是日上三竿，街上的行人也是多了起来，这才策马扬鞭，向着北镇方向疾驰而去。 马车一路奔行，未有停歇。 半日之后，石暴出现在流金城东北方向的一处荒野之中，此刻其正猫腰潜伏在一丛灌木林后，静静地盯着远处的一群荒野牛，一动不动，寂然无声。 两个时辰之后，一辆马车自大荒野中呼啸而来，直奔北镇而去。 两头体型庞大的荒野牛叠放在马车之上，看它们一动不动的样子，显然是早已毙命多时了。 一名看不出多大年龄的年轻人，头戴毡帽，坐在马车前端，扬鞭挥舞，催得两匹马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快奔驰着。 第二天，天色将亮未亮之时，石暴驾着马车再次进入了东镇野兽批市场。 另寻一处角落之地后，石暴将马车停放在了那里，结果没用上一个时辰的时间之后，两头荒野牛就被顺利卖掉了。 大的那头荒野牛卖给了靠近中心镇的一家屠宰中心，得了六两银子，而略小的一头则卖了五两银子，被南镇的一家大酒楼拉走了。 在接下来的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在流金城东镇野兽批市场的某一处角落里，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着同样的一幕。 在这段日子里，石暴几乎每天都是自大荒野中满载而归，又从东镇野兽批市场里沉甸甸而去。 粗略计算了一下，石暴这段时间辛苦所得的毛收入足足有五十一两黄金之多。 收获如此之大，当然与其又猎捕了三头荒野雄狮及四头荒野雌狮大有关系了。 并且让其喜上眉梢的是，单头荒野雄狮的价格竟然猛涨到了五两黄金之多，而出现如此现象的原因，自然是跟流金城中对荒野雄狮的需求陡然加大不无关系的。 据说自从中心镇核心地段新开了一家极高规格的偷香楼后，城里面的达官显贵们，就开始了疯似地抢购起荒野雄狮来。 结果供不应求之下，荒野雄狮的价格自然是一路飙升，无可抑制，甚至是有价无市。 也正因为如此此，每天天不亮，东镇野兽批市场的每一个角落里，就会挤满了钱袋满满想要采购荒野雄狮的采购商们。 如此行情之下，竟也带动着荒野雌狮的价格足足提高了三成有余。 不过，到底将这些荒野雌狮买回去作何用途？ 又是否能够助益于尽享纵横驰骋的驾驭之乐？ 却又根本是不得而知了。 然而，要是有心人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话，想必一定就会看明白，这里面绝不会少了无良商人鱼目混珠的一幕。 由于货源供给的稳定、质量的保证以及价格的合理性，石暴很快就在东镇野兽批市场建立起了一定的知名度，并最终在向东镇野兽批市场管理方缴纳了一定的费用后，其正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固定售卖摊位。 石暴与袁二及其手下的关系，看上去倒是一直维持在一个和谐融洽的状态中，彼此兄弟相称，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生意，各收各的钱财。 不过，石暴也在无意之中了解到，东镇野兽批市场原有的十余名批商背后的实际控制人，竟然都是袁二。 而石暴的意外加入，就像是将一尾野蛮的鲶鱼猛然扔进了盛满沙丁鱼的鱼舱中一样，明显打乱了东镇野兽批市场内部的固有平衡。 毫无疑问，新的平衡正在慢慢形成。 除此以外，在这一期间内，还生过一件意外的事情。 半月之前，石暴策马扬鞭驾车从北镇北向进入大荒野后，曾被数枝冷箭偷袭。 所幸石暴自小在岛上生活历练，又经过了甜泉之水的长期滋润，早已耳聪目明，异于常人，听风辩器自然不在话下，结果腾挪闪避之下，并未受到伤害，但却也在寻觅偷袭之人时，一无所获。 不过，当时正有一队流金城的巡防骑兵呼啸而过，石暴虽是对这一队官兵有所怀疑，却也不便与军队为敌，只好是顾虑重重地隐忍了下来。 自这件事以后，石暴出入大荒野之时，自然是更加小心了一些。 不过饶是如此，其也总是觉得心中惴惴，十分不安。 甚至有时候会从梦中矍然惊醒，仓皇四顾。 还有的时候，其在大荒野中游猎之时，总是觉得后背凉，而每每转头一看之时才现，风吹草低，并没有丝毫人影可见。 如此情形一直持续到现在，总有十余日的时间了，直把石暴折磨得草木皆兵，焦头烂额。 第四十章 标志性决定 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石暴并没有外出打猎，而是重新回到了十三户村，并且一待就是足足三天的时间。 石暴从十三户村返回的时候，马车上多了一个人，此人正是与其同居一室数月之久的阿诚。 二人返回到流金城后，自然还是同吃同住同睡同行，并且一同狩猎。 而就在石暴与阿诚返回流金城后不久，十三户村所在位置附近的一处荒野中，村民们开始了挖坑的工作。 这些坑洞交错有序，成圆形排列成了三排，围起了方圆万余平米的一块圆形区域。 坑洞布局好后，十三户村的村民们又开始了移栽树木的工作。 小树苗种植在了最内侧的坑洞中，半大不小的树苗种进了中间的坑洞之中，而外围的一圈坑洞，则是插满了粗壮的枯树干，连接成行，紧密而牢固。 十三户村的村民们，工作能力极强，在短短十数天的时间里，就已经将围场建设得初具规模了。 虽说至少有五分之一的小树苗和半大不小的树苗看上去没有成活，但却并不会影响围场的功能。 围场外围，交错排列的树木，组成了一圈天然的栅栏，随着时间的推移，树木成长壮大之后，这一圈栅栏自然会变得更加得坚固和牢不可破。 这十数天来，石暴与阿诚也没有闲着。 他们不但通过猎捕野兽，又增加了数十两黄金之多的收入，并且另行购置了五辆马车，雇佣了三名车夫，除此以外，还购买了两个婢女，用来照顾二人生活和看守家园。 再过了半月左右后，石暴与阿诚一同从大荒野中返回了十三户村。 这次他们不仅给村民们带回了刚刚猎杀的一头荒野大肥猪和一头成年荒野牛，而且还带回了两头荒野猪崽、一头荒野牛犊和三头荒野羊羔。 荒野大肥猪和成年荒野牛自然很快就被分割开，成为了各家各户的美食，而那些呆萌可爱刚刚断奶的小兽仔们，却被通通请进了围场之中圈养了起来。 又过了数天之后，石暴与阿诚再一次回到了十三户村，这一次他们又带回了几头荒野猪崽、荒野牛犊和荒野羊羔。 类似的事情，隔三差五地不断上演着。 十三户村的村民们，现在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了看护围场和养护这些小崽子们的工作上。 与此同时，石暴和阿诚每次返回到十三户村的时候，总是不忘了扔下几头荒野羊、荒野猪或者荒野牛，来作为十三户村村民们的日常主食之用。 如此一来，十三户村的村民们日常主要食物来源已是再无短缺之虞，反而是因为村外田地河边的果蔬鱼虾等食材异常丰富，倒是让村民们真正过起了吃喝不愁的惬意生活。 从而也让众人在后顾无忧之时，能够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了十三户村圈养场的建设和野兽幼崽的养护之上。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十三户村的村民中，又有几人主动申请加入了石暴的狩猎队伍中。 石暴自然是大喜过望，很快斥资将现有宅院隔壁的房子也买了下来，并且打通了墙壁，重新修葺了一番。 登时让现在略显局促的住所，一眨眼间，就变成了房多院大的豪宅。 于是之乎，石暴很快就又购买了一名婢女，并且增加了一名老管家。 石暴的生意终于走上了正轨，他的生活也开始变得有滋有味了起来。 随着石暴知名度的不断提高，一些零散的猎户不断投靠了过来，加入他的狩猎队，不过随着人数的不断增多，日常性的管理事务也陡然间增加了不少。 处理这一类的繁杂事务不仅占用了石暴的大量时间不说，还让其常常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其生怕哪一个环节上处理不当，出现了问题，就会让他先前的全部努力化作了泡影，更让整个十三户村的村民们刚刚建立起来的美好憧憬，变成水中之月。 思虑再三后，石暴跟阿诚商量了一下，结果两人一合计，很快就成立了狩猎团。 阿诚成为了狩猎团的指挥官，而十三户村过来的几名猎户，则成为了狩猎团中的骨干力量。 狩猎团在阿诚及骨干力量的组织下，逐渐变得有章有序，进退有度，组织严密。 狩猎团共分成了五支狩猎队，分别为狩猎一队、狩猎二队、狩猎三队、狩猎四队和狩猎五队。 每支小队十人左右，各自都有指定的狩猎区域，并以小队为单位，施行团队狩猎，按劳分配。 狩猎团根据大荒野各指定狩猎区域的兽群分布规律及其实际环境情况，每月末会制定出下个月的狩猎计划和目标，并有效分解到各个狩猎小队中。 而各个狩猎小队会将这些计划和目标，以时间为节点详细分解到每一天的狩猎任务中去。 狩猎团运转一段时间后，阿诚又从新加入的人员中，挑选了一些腿脚麻利骑术高的小伙子，组建了一个联络队。 联络队成立之后的第一项工作，就是训练信鸽和猎犬，并将训练好的信鸽和猎犬针对性分配到各个狩猎小队中去。 随着联络队的成立和建设，其主要职责也是逐渐明确了下来，即： 在日常的狩猎工作中，按照狩猎团的统计数据，向各个小队下达及传递指令等往来信息，合理调节各狩猎小队的实际狩猎工作。 狩猎团的成立，是一个标志性的事件。 自此之后，由于货源的稳定、质量的保证以及定制需求的满足等，让石暴在东镇野兽批市场的生意又上了一个大大的台阶。 不但知名度越来越高，隐隐有了独占东镇野兽批市场的趋势，而且在实际收入方面，比之以往，也是陡然提升了数倍之多。 除此之外，狩猎团的有效运作，也让十三户村圈养场的野兽存栏量越来越大，照此展下去，开辟第二圈养所的事情，也就不得不尽快提上日程了。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因为狩猎团的成立以及阿诚的有序组织和管理，石暴开始慢慢退出了狩猎团的日常事务管理工作和一般性决策工作。 并且除了涉及重大经营运作的决策外，石暴几乎将所有的权利下放给了狩猎团指挥官阿诚。 如此一来，石暴属于自己的时间就越来越多了。 第四十一章 踢云乌骓马 有了更多的自由时间之后，石暴却并没有闲下来，而是每日里都早出晚归，穿梭于流金城内。 这其中前往南镇的次数要明显更多了一些，而其前往南镇的主要目的地，自然就是南镇码头。 经过与众多的往来船员等交流后，石暴更加坚定了制造大船的想法，并且在那名叫做海大龙的船长的推荐下，联系上了南镇造船所，随即经过了数次谈判，最终达成了意向。 在石暴暗自咬牙缴纳了一笔不菲的设计费后，南镇造船所很快就成立了项目部，并正式启动了拟造大船的可行性研究及其前端设计工作。 总算是了结了一桩萦绕已久的心事之后，石暴的心情明显变得轻快了许多。 这一日，石暴从睡梦之中缓缓醒来，其舒爽惬意之余，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一名早已等候在外的婢女，未等其召唤，就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随即将手中端着的洗漱用品等物轻轻放置于几桌之上后，就此低眉顺目立于石暴床前，不声不响了起来。 石暴侧头一看，随即冲婢女微微一笑，小声吩咐了几句什么，结果此女面色一红，躬身缓缓退了出去。 石暴打眼一看，只觉得此女年龄不大，面容娇美，曲线玲珑，妖娆多姿，步履轻盈，韵味十足，竟是带给其一种似曾相识的奇妙感觉： “此女与小妮子长得倒是有几分相似，只是太过害羞了一些，比不上小妮子的泼辣火热，嗯……小岛惊变以来，也不知道小妮子、小杏儿如今怎么样了？ 爹……娘……你们还好吗？暴儿……暴儿想爹和娘了……” 石暴轻叹一声，随即翻身起床，接着就在几桌一侧洗漱完毕并穿戴整齐之后，这才走出卧室。 来到饭桌旁，其登即就双手左右开弓，风卷残云般将两笼汤包和一碗清汤吃喝了个干干净净。 接下来的一刻，石暴冲着刚进来的老管家轻声交待了几句什么，随即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前往马厩冲着一匹黑马而去。 黑马一见石暴来至身前，登时间马蹄轻踏唏律律长嘶不已，石暴将其一牵而出，随即翻身而上，扬鞭策马冲出了庭院。 石府管家五旬开外，一缕山羊胡灰白相间，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其虽体格瘦小，却显得精明强干，兼顾老成持重之态。 石暴当时遴选管家时，之所以在十余人中单单看上此人，也正是因为看上了其老成持重、心思缜密及言行得体这几点。 此时此刻，石府管家看着石暴离开的方向，却是手捋山羊胡，静立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石暴屋中婢女走到其身前，似乎想要问询些什么的时候，此人才干咳了一声，收回了目光，扭头与婢女交谈了起来。 石暴所骑黑马为荒野神驹——踢云乌骓马。 此马除了四蹄色白如雪外，周身上下皆是散着油光光的亮黑之色，犹如披上了黑丝绸缎似的。 踢云乌骓马背长腰直，四肢修长，粗壮有力，奔跑起来，犹如风驰电掣一般，但骑乘之人感觉，却是十分平稳舒适，毫无颠簸之感。 仅凭此之一点，踢云乌骓马也配得上“世间难得一见之宝马良驹”的称号。 说起此马的来历，倒也算得上是一件趣事。 数日之前，石暴闲来无事之时，因采购马车一事，被老管家拉着一道闲逛骡马市场，却不想马车没买上却是与踢云乌骓马结下了一场缘分。 当时此马被套在一辆运输马车之上，躲在犄角旮旯之处，看上去体瘦如柴，肋骨历历在目，不声不响，一动不动，显得无精打采，憔悴不堪。 就在石暴溜溜达达着从它一侧路过之时，说巧不巧，一阵冷风倏然刮过，结果此马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风寒的缘故，被这风儿一吹，登即打了一个响鼻，竟是犹如炸雷一般响亮。 石暴猝不及防之下，好悬没一屁股坐在地上，所幸老管家见多识广老成持重，一下子就搀住了石暴，好歹没让其出个大丑。 不过，整了这么一档子事，石暴可是不高兴了。 其稳住身体之后，当即戟指一点此马，怒骂了一声，却不想马通人性，只见此马唏律律一声长嘶之后，登即人立而起向着石暴一踏而落，连带着巨大马车也是一翘而起，声势惊人至极。 如此突如其来的变化，直把旁边的老管家吓得嗷唠了一嗓子，却不料石暴微微一笑，不闪不避间，两手一伸，就捉住了踢云乌骓马的一双前蹄。 一时之间，一人一马相持不下，直到躲于一边的老管家张口结舌地絮叨了好一会，石暴才怒瞪了此马一眼，随即放开了双手，紧接着身体微微一晃，躲向了远处。 结果踢云乌骓马像是觉得自个儿丢了面儿，吃了大亏似的，一边不断地用前蹄在地面之上乱刨，泄着怒火，一边却是响鼻不断，嘶鸣不止，像是随时都会再次扑向眼前的敌人一般。 石暴从踢云乌骓马的一双秀美的大眼之中，读出了一丝愤怒、不甘以及不屈之色。 与此同时，石暴却是闲庭信步，绕着此马转了大半圈儿，明显一副对这匹黑马产生了浓厚兴趣的样子，并且显然是越看越喜欢。 结果到了下一刻，其就让老管家寻到了骡马店老板简单那么一商量，当即就用低廉至极的价格，将此马连同马车一起买了下来。 石暴与老管家坐在马车上往家里回返的路上，踢云乌骓马像是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似的，竟然表现得十分温驯老实。 石暴自然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结果一到家中，其就第一时间亲自为踢云乌骓马解除了枷锁，却不想没等石暴上前安抚一下马儿，就见此马主动靠近了石暴的身体，开始用巨大而狭长的马脸在其肩膀上蹭了起来。 就像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再次相见了一般。 石暴登时之间犹如石化了似的，身心恍恍惚惚间，眼中不由得流溢出一股难以形容的亮晶晶神采。 在经过了不长时间的精心调理后，踢云乌骓马虽然依旧瘦骨嶙峋，但是毛色已复，毫无疑问，其昂阔步纵横驰骋之时，也就是其恢复铁血战马本色之刻。 第四十二章 流金河黑影 石暴出城之后，一路向东而行。 踢云乌骓马奔驰如风，度极快，不过数个时辰左右的功夫，就已到达了十三户村。 石暴并没有惊动村民，而是独自沿着圈养场转了一圈，只见其内无数半大不小的荒野牛犊、荒野羊羔、荒野猪崽等兽仔，徜徉于内，一个个都长得胖嘟嘟肥头大耳的样子，让人一看之下，就会陡生出一种想要肆意蹂躏玩弄一下的兽欲。 在现一名圈养场看护人员正快赶来的时候，石暴冲其摇了摇手，随即拨转马头，继续向东如飞而去，伴随着清脆的马蹄声，逆风飞扬的尘土顿时将看护人员包围了起来，不见了身影。 半日之后，在流金河北岸的某一处所在，踢云乌骓马正在岸边的青草地上，溜溜达达地吃着草，其时不时地还会打上一两个响鼻，抬起头来愣愣地看向流金河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似乎是在担心着什么似的。 半个时辰之后，流金河靠近西面数百米的河面上，一个黑影浮出了水面。 黑影在河面之上游荡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后，就再次无声无息地没入了水中。 踢云乌骓马唏律律一声长嘶，向西奔出了数百米后，直冲下了河岸，向着黑影出现之处游动了过去。 结果踢云乌骓马在黑影消失的那处水面来回游动了几圈后，却又在水花四溅之中，重新游回了岸边。 随即踢云乌骓马一边抖动着身上的水珠儿，一边不断打着响鼻，呆呆地看着流金河波澜不惊的水面。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流金河的水面之上，再次浮现出了那个黑影。 只是黑影这次露出水面的地方，却又比之上次出现之处，更靠西了足有数百米之远。 踢云乌骓马一见到黑影出现，登即打了一声响鼻，随即以比上次更快上几分的度，冲向了黑影，并最终在水中与黑影相遇。 结果接下来的一刻，黑影与踢云乌骓马亲密地纠缠在一起，耳鬓厮磨了好一阵之后，黑影这才轻轻一翻身，骑到了马背之上。 踢云乌骓马犹如得到了指令一般，驮着黑影飞地游回了岸边。 黑影与踢云乌骓马返回岸上之后，兀自不肯轻易分开，只见黑影搂抱着踢云乌骓马的脑袋，蹭来蹭去，亲昵至极。 离得近了才现，原来黑影正冲着踢云乌骓马唠唠叨叨地说着些什么。 到了后来，似乎此马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似的，不断昂扬着俊美的头颅，开始接连不断地打起了响鼻。 直到这个时候，黑影才停止了啰哩啰嗦的嘟囔，随后其从身后的袋子中，摸出了一些不知是为何物的东西，接着丝毫不顾踢云乌骓马的感受，极为霸道地硬塞入了马鞍之下的储物袋中，并随即将储物袋小心翼翼地扣紧了起来。 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类似的情景，正在流金河畔不断地上演着。 十余日后，浑身湿漉漉的石暴，正站在一处高坡之上，远远地看着十三户村圈养场内的情况。 数名圈养场的看护人员正将一大堆草料搬入到圈养场内，那些似乎根本就不怕人类的兽仔们马上齐刷刷地涌了过去。 一时之间，哞哞声、咩咩声以及哼哼声响成了一片，勾勒出一幅人兽和平共处的和谐画面。 在石暴身后不断蹭来蹭去的踢云乌骓马，显得无聊至极，摇头摆尾间，唏律律长嘶不已，似乎在催着石暴赶紧上路，好让其尽情驰骋上一番似的。 时值此刻，石暴却像是生怕其惊扰到什么似的，时不时地回头拍一下踢云乌骓马的脑袋，或者捋一捋乌黑铮亮的马鬃毛，安抚上这匹大黑马一下。 在踢云乌骓马马鞍两侧的储物袋，此时已被塞得满满当当，凹凸无序，怪异至极，而石暴斜挎在肩上的鲨皮袋，看上去也好不到哪里去，也被塞得鼓鼓囊囊的，似乎马上就要被撑破了似的。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石暴双眉一展，脸现笑容，随即其一拍踢云乌骓马的俊美脑袋，翻身跃上了马背，接着两脚一夹，结果踢云乌骓马前蹄腾空，瞬间冲下了高坡，直朝着流金城的方向，狂驰而去。 一路无事，返回石府之后，已是子夜时分，石暴拍门而入，睡眼惺忪的管家开门之后，一边接连不断地打着哈欠，一边迷迷瞪瞪地跟在石暴身后。 石暴冲其微微一笑，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其继续回去休息之后，这才自行拴好了踢云乌骓马，并将马鞍两旁的储物袋搬入了屋中。 进入卧室之后，石暴将房门一关，随即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未过片刻功夫，石暴又有些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点着了煤油灯，紧接着走到储物袋前，身子一蹲，就将储物袋中的东西一件一件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 半盏茶左右的功夫之后，石暴卧室的地面上，已经堆积起大大小小二、三十块金黄色的石头，在摇来晃去的煤油灯的映衬下，这些金黄色的石头散着让人着迷的光亮。 狗头金！ 石暴看着自己大半个月的辛苦所得，脸上洋溢着一丝丰收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想当初石暴在流金河中第一次现狗头金时，并不知道这种东西会如此值钱，而只是将其当成了一种样貌古怪的普通石头。 但当其在一家小当铺中得知此物乃是黄金的一种天然存在形态时，自然是大喜过望，心中更是做好了盘算，一旦有了机缘巧合的空闲时间时，其自然会返回原处好好探索上一番的。 如今一番辛苦之下，终于算是大功告成，也了却了一桩心愿。 不过大出石暴意料之外的是，在其刻意探查搜索之下，不但让其在逆流而上之时，真地从流金河底的砂石之中，再次现了天然狗头金，而且数量更是足有二、三十块之多，实在是远其心中所想和预期了。 如此一来，有了这些天然狗头金的助力，其拥有的财富数量自然就大大增加了不少，再加上日趋稳定的狩猎团收入，现在的他可真算得上是财大气粗了。 第四十三章 金山佛官印 拥有了如此巨大的财富之后，对于石暴及石府而言，也就意味着将来要是再想做什么事情，就会显得更加游刃有余了一些。 至少不用在关键节点问题的决策上分金掰两，从而患得患失，以致因小失大了。 石暴先将十五、六块形状大小极其一般的狗头金放入了储物袋内，又将剩下的七、八块个头较大的狗头金逐一拿在手中，细细欣赏和观察起来。 其中一块最大的狗头金，形似小山，其上峰峦叠嶂，峭壁天成，还遍布着许多形似山洞的孔洞，若隐若现之间，似有树木生于其上，离远看去，到真是像极了一座浑然天成的小山。 只是这一座金山比起真正的小山来，却又实在是小上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石暴欣赏一番之后，将这块狗头金山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放在了身侧。 另有一块狗头金生得也是十分奇异，遥观之下，极像是一名枕肘而卧的佛陀。 其腰间胯下斜搭着一个水葫芦，另一只手上却像是握着一个破烂不堪的蒲扇，而更为让人惊奇的是，此佛陀面部表情惟妙惟肖，不仅眼耳口鼻俱在，其中表情也是隐隐透露出了一股安详、舒适和迷醉之态。 石暴自然也不会放过此块狗头金，而是同样小心翼翼地拿起后，又轻轻地放在了小山狗头金的旁边。 再有一块狗头金生得倒是方方正正，大部表面也是十分光滑，其顶部一侧凸起一寸许圆球，二者浑然一体，十分和谐。 此一圆球的存在，犹如画龙点睛一般，一下子就让这块狗头金变得活灵活现灵气十足起来。 打远看去，在煤油灯光的摇曳映衬之下，这块狗头金真是像极了一枚皇胄之士使用的大印。 石暴看得是暗中点头，随即也将其轻轻拿起，放在了身侧。 剩下的几块个头较大的狗头金，虽也是各有奇妙之处，但是却看不出什么具体的形态了。 石暴再次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后，就将这些狗头金小心地放入了鲨皮袋中。 接下来的一刻，石暴双眉微蹙，脸现犹豫之色。 未过片刻功夫之后，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窗之处，又屏气凝神地聆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这才拔出了短刀，趴伏在床底某处挖了起来。 卧室之中地面的泥土曾被夯实平整过，但是所幸短刀锋锐坚硬，挖起土来，却并没有费上多少力气。 不足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后，石暴已将小山狗头金、佛陀狗头金以及大印狗头金全部埋入了坑洞之中，并随即用挖出的泥土，重新填埋平整了地面。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所挖之处，也根本看不出丝毫的异样之状，至于多出来的一小部分浮土，也被石暴洒落在卧室的墙角地面之上，并随即用双脚踩踏夯实了起来。 第二天，自然而然醒来的石暴，洗漱完毕吃过早饭，将要出门之时，却见阿诚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 石暴与其攀谈一番之后，当得知狩猎团一切运转正常，并且收入更是有大往昔之态时，石暴心中自然是大喜过望，不由得勉励了阿诚几句。 阿诚察言观色，知道石暴似乎有出门的打算，是以其匆匆报告完毕之后，就告辞说要前往东镇野兽批市场了，石暴自然是点点头，一边嘱咐了几句，一边将其送出了门外。 随后，石暴从马厩里牵出了两匹马，套在了一架破旧的马车上，就待其打算牵马出门之时，却忽地听到踢云乌骓马唏律律一声长嘶，石暴不由得走上前去，安抚了一下此马。 结果踢云乌骓马不断地打着响鼻，似乎极为不满的样子。 石暴微微一笑，作势要踢上它一脚，却见踢云乌骓马长嘶一声，当即扬起了前蹄，似乎要与石暴生死相搏一般。 石暴不由得冲此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随即一边笑骂着，一边转身而去，空留下踢云乌骓马独守闺房，打着响鼻自得其乐。 石暴头戴毡帽，驾着马车向着中心镇的方向疾驰而去，一股尘土冲天而起，将石暴和马车的身影尽皆掩映在了其中，远远看去，尘土飞扬间，似乎有一条长龙正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之上，穿梭奔腾，不可一世。 一个时辰之后，一辆破旧至极的马车在中心镇中心位置的一个大型当铺前停了下来。 大型当铺门口的四个伙计，皆是面带笑容一脸恭谨之色地注视着马车，而最靠近马车的一名秀气伙计，更是一边招呼一边一路小跑着来到了马车旁，低眉垂眼双手平举着接过了马缰绳。 接下来的一刻，一名驼背佝腰的年轻男子艰难地跳下了马车，而在下车的一瞬间，年轻男子似乎突然抽筋了一般，呲着牙晃动了一下身子，吓得那名秀气伙计赶忙上前搀扶了一下。 与此同时，秀气伙计下意识抬头上看之时，就见那名年轻男子蓬头垢面，左腮帮子上还有一小块湿漉漉的泥浆子半掉不掉地挂在那里。 结果秀气伙计本能之中猛地缩回了手，不过其马上又觉得有些不合适，于是一边笑着，一边又慌忙将手伸了过去，扶住了年轻男子的胳膊。 一时之间，尽显窘迫尴尬之态。 “客官，您悠着点，这……这是要进当铺当些什么吗？”秀气伙计一手拎着马缰绳，一手扶着年轻男子的胳膊说着，眼睛却是紧盯着年轻男子手上同样是脏乎乎的储物袋，脸现狐疑之色。 “嗯……啊……哦，当铺，当东西。”年轻男子用手指了指当铺的大门，嘴里面含混不清地说道。 “好嘞……客官，您请着。”秀气伙计听到年轻男子说罢，登即弯腰躬身应承了一声，随即其朝着当铺大门里面亮了一嗓子道：“有客到！” 年轻男子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大门前，却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上下左右地观察了一下当铺的牌匾和外形构造，嘴里还不断含混不清地嗫嚅着什么。 直到其最终认出了“流金当铺”几个字后，才略显蹒跚之态地走了进去。 第四十四章 流金当铺行 在流金城数十余家当铺之中，流金当铺算得上是屈一指的第一当铺了。 此当铺不仅在规模上比起其它当铺来大上了许多，而且在服务度及质量方面，也有着自己独特的文化，并不是那些中小当铺可以比拟的。 而这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流金当铺自开店以来，就从未生过任何大的纠纷之事。 事实上，在流金城中，流金当铺作为童叟无欺有口皆碑的名铺，几乎没有丝毫的不良传闻流出。 据说流金当铺老板来自小清城，生得一副好口舌，能言善辩，八面玲珑，无论白道黑道，还是三教九流，此人都能上下通窍，左右逢源，让其生意始终如鱼得水，财源滚滚。 年轻男子进入当铺中后，又有其他伙计迎上前来，一边问询着，一边引领着其前往休憩之处。 当年轻男子反手掏出一块金黄色物事后，那名引领的伙计一双眯缝着的小眼登时瞪得犹如牛眼一般大小，并瞬间将脸上的制式微笑变换成了阳光灿烂的模样，随即其指着休憩处旁边的一间雅室说道： “客官，您这边请！” 年轻男子微一点头，跟随着伙计走进了那间雅室之中，此雅室不过十五、六平米大小，有门无窗，里面点燃着七、八盏油灯，照耀得房间内一片通明。 店铺伙计将年轻男子引入雅室中后，倒上了茶水，躬身道了一声安后，随即转身而出，房间门也被轻轻关上了。 半盏茶功夫过后，一名须灰白的老者推门而入，脸含笑意中，冲着年轻男子微一点头，随即反手关上了房门，四平八稳地坐在了年轻男子的面前。 “客官所当何物？烦请取出，容老夫一观。”老者微微一笑，伸手示意道。 “死当。”年轻男子反手将一物轻轻放到桌上，嗡声说道。 “狗头金？！” 须灰白的老者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拿起了年轻男子面前的那块手掌大小的扁平物事，用手指轻轻一敲，脸色平稳，像是司空见惯的样子，片刻之后，须灰白老者抬头一看年轻男子后说道： “按成色八成计，客官可愿意当？” “愿意。”年轻男子脸色一愣，瞬间又恢复了正常，点头说道。 “狗头金自重二十五两三钱七分，成色八成，作价……作价黄金二十两二钱九分六。” 须灰白老者听到年轻男子说完，当即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接着其从腰间取过了一杆小秤称了称狗头金的重量，一面又拿过来算盘，一边噼里啪啦地拨弄着算盘珠，一边低头说道。 当须灰白老者抬起头来，带着明显是问询的意味看向年轻男子时，其两只眼睛陡然间一阵颤抖，接着慢慢由小变大，似乎要从眼眶中凸出来似的。 与此同时，其那撮灰白色的山羊胡更是无风自动，簌簌而抖起来。 此时此刻，坐在须灰白老者对面的年轻男子却是姿态优雅，不慌不忙，其一边不紧不慢地从脏兮兮的储物袋中一块一块地掏取着狗头金，一边时不时地打量上须灰白的老者一眼。 每每在不经意间，年轻男子的嘴唇就会轻轻地抿上一下。 “客……客官，是要将……将这些狗头金全……全部死当掉吗？”须灰白老者此时已经毫无初来之时的平稳沉静之色，而是言语之间略显局促之态。 “当。”年轻男子呲了一下牙，又嘬了一下牙花子后说道。 傍晚时分，石暴驾着马车返回了石府之中。 其脸上看不出是喜是忧，只是从其蓬头垢面的样貌来看，似乎是赶了极远的路似的，又像是在泥地里打了一个滚一般，显得十分狼狈不堪。 进入卧室中后，石暴把房门一关，接着就将储物袋中的一应物事全部倒在了地面之上，整个过程只是出了轻微的碰撞之声，几不可闻。 一座小小的金山矗立在卧室的地面之上。 这座金光闪闪的金山中，有五十两一锭的金元宝，也有二十两一锭的金元宝，另外，还有一些十两一锭和五两一锭的金元宝。 在这些金元宝之间，还散落着几片看上去微不足道的一两一枚的金叶子，除此以外，也有一些小银锭子和散碎银子杂陈其间。 石暴认真地清点了一遍面前的金山后，不由得咧嘴无声一笑，接着仰头向天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整天忙忙碌碌，辛辛苦苦，终于在流金当铺中死当掉了所有带去的狗头金，并兑换成黄金七百五十七两之多。 这么多黄金带来的金灿灿、沉甸甸的厚重感觉，让其周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成就感和幸福感。 在石暴看来，这实在是一笔难以估量的惊天财富了。 直到现在，他还能清晰地记得，那名原来四平八稳的须灰白老者，当终于称量核算完毕之后，是如何颤颤抖抖、虚汗涔涔、脸色苍白地扶着墙走出雅室的。 石暴在绕路返程的一路之上，每每想起此一情景，就会忍不住捧腹大笑一番。 甚至有一次忍俊不禁之时，还被一名路旁的老者像看傻瓜一般盯视了几眼，结果又引得其仰天狂笑数声，这才安静了下来。 就算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石暴一想到方才的情景，仍然会大嘴一咧，恨不得再次大声狂笑一番，只是此刻管家和婢女都候在不远之处，实在不是肆意妄笑之时了。 石暴打开了墙角处的巨大铁箱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一打量，眼中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目光。 接下来的一刻，石暴当即将碎金碎银收入随身钱袋中后，又将剩下的全部金子统统放到了巨大铁箱之中。 随后，其又在大铁箱内放置的记录簿上简单记录了一番，就轻轻地关上了巨大铁箱，紧接着走出了卧室。 第二天上午，石暴还在蒙头大睡之时，就听管家敲门说海大龙来访，其在迷迷瞪瞪中愣了愣神，这才想起来海大龙的身份。 于是之乎，石暴眼神一亮，翻身而起，未及洗漱方便，就匆匆穿衣戴帽，走出了卧室。 第四十五章 初步设计图 石暴与海大龙略一寒暄后，随即屏退了管家和婢女，这才坐在桌旁，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聊了起来。 果不其然，海大龙带来的是南镇造船所的消息。 南镇造船所在全力赶工之下，大船的《初步设计》已告完成，正拟邀请石暴与海大龙前往，共同对大船的初步设计进行详细论证。 一旦论证完成后，大船建造的施工工作就将全面铺开了。 石暴一听，自然大喜过望，见到桌上放着早餐，于是随口塞了几个汤包后，就拉着海大龙快马加鞭地向着南镇造船所赶去。 一路之上，石暴一边想象着大船的样子，一边却又忽然间记起来一件事情。 昨天在流金当铺中死当狗头金之时，须灰白老者看到其一下拿出如此之多的狗头金后，曾提起一事——再过上一个多月之后，一年一度的拍卖大会就要开始了。 这一届的拍卖大会还是由流金当铺牵头组织。 据说，来参加此次拍卖大会之人，不仅有流金城各行各业的商贾巨富、官宦之家以及清门隐士，还有北野城、小清城及其附近城市的有意之人。 除此以外，听说还有一些来自极远之地的高人异士也会光临本届拍卖大会。 本届大会所拍卖之物品，目前列入名录的就已有百余种之多，俱皆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惜之材或者宝贵之物。 另外听说，还会在本届大会上展示一些惊天动地的珍稀之物。 到了后来，灰白须老者还有意无意地说道： 狗头金乃是黄金的天然形态存在，此物生得奇妙者，乃是大富之家或者官宦世家争相渴求的镇宅之物，珍贵至极。 还说在十余年前，就曾有一块神似貔貅的狗头金出现在拍卖会上，结果参会众人竞相叫价，并最终被以高出底价十余倍的价格拍出，轰动了整个流金城。 石暴记起灰白须老者所说话语之后，心中也是在不断盘算着： “家中暗藏的三块狗头金，形貌奇异，惟妙惟肖，毫无疑问是可以称得上奇妙之物的，这些东西久放家中，不得大用，也极不安全，自然是早些出手为好。 只是倘若要在当铺中死当掉，只能作为天然黄金按照成色来当，自然是大有不值了。 而如果是在拍卖大会中拍卖，似乎又过于引人注目了一些，并且到时候到底是一次拍出一块、两块还是三块，也是一个难以衡量和抉择的问题，真真是让人好生为难。 不过有一点恐怕是毫无疑问的，那就是假如不珍惜机会，在这次拍卖大会上只拿出一块狗头金来拍卖，那么要想等到再次出手另外的两块狗头金，那就很可能要等到一年之后再说了。” 石暴还沉浸在胡思乱想之中时，却听得海大龙一声轻喊。 其蓦然一惊，抬头看时，却现南镇造船所赫然已在前方十数丈开外，而踢云乌骓马未得指令之下，却依旧向着南镇造船所大门狂冲了过去。 石暴赶忙一勒缰绳，踢云乌骓马随即前蹄腾空，在长嘶声中停了下来。 二人翻身下马，徒步向着大门走去，早已等候在外的南镇造船所一应人员当即迎了上来，众人互相嘘寒问暖一番之后，一行人等呼呼啦啦地走进了南镇造船所中。 从初步设计的框架图来看，大船长七十米，甲板最宽处十七米，自船底至甲板的高度为十一米，平底结构，五桅五帆，单侧桨橹三十六支，双侧共计七十二桨橹，标配人员八十八人。 石暴自然是对大船的构造及详细情况一无所知，只是对此船的大体样貌有个框架式的认知而已。 倒是海大龙看过了图纸之后，就与南镇造船所的技术人员开始不断讨论了起来，气氛热烈异常。 甚至到了最后，海大龙与众人更是争论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石暴看在眼里，听在耳中，身心之中却是愈觉得踏实了许多。 再到了后来，海大龙脸红耳赤地将石暴拉到一边，详细解释了一些什么后，石暴登时在懵懵懂懂之中觉得，海大龙所说话语竟是大有道理。 于是其频频点头，如此情形之下，海大龙自然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就再次返回了谈判桌旁，又开始与南镇造船所的一应技术人员大声争论了起来。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傍晚时分，南镇造船所的负责人带着一应人员隆重地宴请了石暴和海大龙，把酒言欢之间，众人都是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白日里涉及大船相关的诸多矛盾之处，竟被逐一化解。 石暴、海大龙与南镇造船所的一应人员很快就在大船的技术环节上达成了共识。 石暴做事绝非拖拖拉拉之人，当即就在宴席上决定： 待第二天初步设计图按照最新思路调整过后，马上就开始造价及费用核算工作，并随后启动详细设计及其采购、施工建设等工作，并进一步明确，由海大龙全权代表石府行使石府号大船建造的监理职权。 晚宴结束之后，石暴又与海大龙回到了南镇造船所安排的客栈之中。 一时之间，二人醉意朦胧，竟是毫无睡意，于是又在一起促膝长谈了足足一个时辰之久。 到了后来，不知道石暴跟海大龙说起了什么，海大龙听到激动之时，竟然忽地站起了身子，拍着胸脯不断保证着什么。 与此同时，石暴也是起身拍了海大龙肩膀一下，随后二人又坐下闲聊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石暴、海大龙及南镇造船所的一应人员又围坐到了一起，并按照昨天晚宴的约定，对相关图纸进行了部分调整，并在再次核算之后，给出了初步的造价及费用概算。 当石暴听到了建造大船的概算金额时，只觉得脑袋猛然嗡了一声，刹那间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头脑之中一片空白，心儿尖上更是一阵剧痛，恨不得立即就跑到无人之处狂嚎上几声。 第四十六章 石府号启动 一万两黄金。 这还仅仅是概算的总价，等到详细设计出来之后，较为准确的预算价格才会得到。 估计到了那个时候，再加上一些未曾列入初步设计中的设施、杂工及不可预期费等，最终石府号这艘大船的总造价金额将过一万两黄金，想必也是稳稳妥妥的事情了。 石暴看了看周围还在热火朝天讨论的人群，现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后，登即苦笑一声，艰难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放在了一片冰凉的心口窝上，开始轻轻地按揉起来。 似乎那里早已经在突如其来的凄惨打击下，彻底停止了跳动似的。 时近黄昏时分，石暴、海大龙与南镇造船所的交流结束了，关于制造石府号大船的时间节点也明确了下来。 南镇造船所的负责人挺着胖硕的大肚子，略带腼腆地提起了预付款的话题，并有理有据地论证了这艘大船的先进性、安全性及度优势。 同时，其还着重强调了在石府号从设计到采购再到施工以及舾装下水的整个过程中，南镇造船所都会义不容辞地确保及时性、节俭性和实用性，并将全力以赴地圆满完成设计要求范围内的各项工作。 南镇造船所的负责人最后还代表石府号项目部全体工作人员，欢迎石暴随时来南镇造船所指导和交流有关石府号的设计、采购及其施工方面的各项工作，并请海大龙船长具体代表石府全程监督、跟进大船建造工作。 接下来的一刻，南镇造船所的负责人看了一眼双眉紧蹙脸色苍白的石暴，随即在大笑声中，热情至极地邀请两人参加当晚举行的一个大型宴会，却不想石暴冲其微微一笑说道： “石府此次与南镇造船所合作，建设制造石府号这艘大型海船，无论对石府来说，还是对南镇造船所而言，都是一件意义非凡重中之重的大事。 从初步设计来看，石府号在安全性、坚固性、稳定性以及度性等方面，都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这就要求石府号项目部及海大龙船长，在石府号的详细设计、采购、施工及其后续环节等方面，要负起责任来，并保持始终如一的关注和严谨，确保石府号能够顺利完工。 诚如阁下所言，在下也相信，南镇造船所一定能够在阁下的亲自领导下，如期将石府号建设建造完毕的。 不过，石府号对石某来讲，还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所以石某并非仅仅关注如期交付这一点，而是更加重视石府号的坚固性、安全性、稳定性、耐久性、节俭性以及快性等。 并相信石府号项目部一定会顺利完成使命的，哈哈……届时石某定当大摆宴席，为石府号顺利下水庆功！ 另外，就请阁下放心，石府将会严格按照时间节点来支付造船款项的，嗯……在下认为第一笔一千两黄金的预付款，将在三天后兑现！请阁下放心为上！ 不过，石府诸事烦扰，今天的宴会嘛，在下可就参加不了了，还请阁下见谅则个！呵呵……三天后，在下会再次来到这里，参加石府号启动仪式！告辞！” 石暴说完话之后，未等南镇造船所负责人打哈哈，就双手一抱拳，环绕一周，随即起身而走，海大龙则是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南镇造船所负责人及其一众人等一看，只好是客气挽留了几句，就眼看着两人各自扶鞍上马，并辔而行，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三日之后，石暴与海大龙再次莅临南镇造船所，并在参加完启动仪式后，如数支付了一千两黄金作为第一笔预付款。 随后，石暴又拉着海大龙的手谆谆嘱托了一番，眼见着海大龙胸有成竹，诺诺连声，石暴目含深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跨上踢云乌骓马，向北疾驰而去。 回到石府之后，石暴不言不语直接进入了卧室之中，随即将房门一关，接着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大铁箱。 结果其看着箱内几乎空空如也的窘迫情况，再想起未来一段时间所需要的大笔开支，其不由得一阵头皮麻，无声无息中，仰天长叹了一口粗气。 足足过了半盏茶左右的功夫后，只听石暴双眉紧锁自言自语道： “狩猎团的收入还算比较稳定，每月扣除掉人员开支及各项杂费后，进账基本都能维持在五十两黄金左右，嗯，离着月初不远了，想必阿诚会在未来的几天，就把进账黄金运送过来的。 要不然，仅石府开支这一块就让人头疼不已了。 对了……马上就要进入冬季了，大荒野的野兽们又要开始一年一次的大迁徙了，这可是猎捕野兽的淡季，能猎捕的野兽的种类和数量都会大幅度的减少。 野兽的价格也会因为供给的减少而增长不少的。 看来，是圈养所挥作用的时候了，那里面的荒野猪、荒野牛、荒野羊等，也算是长大了一批。 虽然还不够年头，比不上大荒野里面的成年野兽，但是小也有小的好处，毕竟是整头活着出售，无论是口感、保存还是售价方面，都是大有优势的。 再者说，前一些日子，狩猎团捕获了数量不少的半大荒野猪崽、荒野牛犊和荒野羊羔，这些小兽们底子不错，成活率很高，事到如今，十三户村圈养所也有些盛不下了。 正好借此时机，分批次出售上一些，也好减轻一点圈养所的压力。 嗯……要是这么着的话，那就暂不扩建圈养所了，圈养的野兽一批一批出栏之后，圈养所就有了空地了，到时候再考虑一下繁育的事情。 嗯，还有剩下的几块狗头金，无论是大印狗头金、佛陀狗头金，还是小山狗头金，俱皆是天地间自然形成的奇妙之物，按照流金当铺须灰白老者的说法，在下一次的拍卖大会中，将其作为镇宅之宝拍卖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 如此一来，将其一举卖出一个乎想象的价格也绝非是不可能之事了。 不过可惜的是，上次前往流金河底探索，越往西走，现的狗头金也是越少，按照常理来讲，狗头金应该是产自流金山，随着河水流势才逐步移动到了远处的。 那么，离流金山越近，收获应该越丰厚才对，难道是靠近流金山附近的水域，早已被先来之人扫荡过一遍了吗？ 嗯……不对，流金山、流金瀑、流金河早已存世不知道多少万年了，狗头金随着水势缓慢运动，在时间的作用下，倒是不排除越往西走狗头金越少的可能性的。 算了，我已经得到了如此之多的狗头金，算得上是洪福齐天，幸运至极了。 要是再总想着捡便宜赚取这些意外浮财的话，恐怕会空耗费了时间和精力不说，到头来还真有可能凑不齐石府号剩下的近万两黄金的款项了。” 第四十七章 快速赚钱法 石暴机缘巧合之下来到流金城，时间尚短，自然对流金城的展史没有足够详细的了解。 数百年前，流金山消息传开之后，流金城尚未建城之时，闻听流金山盛产黄金的各路人马蜂拥而至，这一批人再加上现流金山的那队商贾等，可以算作是流金城的最早一批居民。 他们在此久居的主要工作就是在流金山山脚及靠近流金山的河道中寻觅狗头金。 而随着可视范围内的狗头金数量的减少，部分水性良好的人员开始探索附近的流金河底，并且收获颇丰。 但是，因为流金河下游两岸野兽云集，危险重重，却并没有什么人前往探索。 再往后来，这批人现已无法搜寻到狗头金后，就开始了在流金河靠近流金山的河滩之上采淘沙金的工作。 事实上，在最初的那段日子里，淘金的人们只要肯付出足够的辛苦，采淘沙金的收入竟然也是十分可观的。 再往后，闻讯而来的第二批人，很快拥挤进了采淘沙金这一产业，并最终在短短的数年时间内，让此一产业彻底衰败破落了下去。 再接下来，就是有识之士将目光放在了流金山中，并经过了多年的勘探和论证后，终于开掘出了第一个金矿，并很快就积累出了足以惊天的财富。 后来之人，自然追风跟进，于是乎，一批批的探矿者顾不得流金山中的野兽凶猛，纷纷深入其内，竟然也大多都现了矿脉，并开辟出了或大或小的矿坑。 一时之间，流金城地域的影响力变得如日中天，越来越多期盼财富之人云集而来。 只是矿脉资源终是有限，结果在疯狂无序的开采中，没过上几年，流金山外围山脉的金矿就被采掘一空了。 平静了一段时间之后，很快又有人打起了深入流金山脉的主意。 不过，后来数批胆大之人组成的队伍深入此山深处后，竟然俱皆是消失无影不见回转了。 于是之乎，流金山脉深处隐藏着人力无法抗拒的神秘力量的传说，开始快地扩散开来。 再到了后来，在流金城已经定居下来的人员，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向了那些在初期开掘金矿之时偶然间现的铁矿、铝矿、煤矿等矿脉上。 并就此将这些同样用途极广的矿脉经营延续了下来。 如此一来，因为工作机会的增加，倒是也将金矿废弃导致的流金城人口流失的趋势遏止住了，并最终让流金城又随之衍生出了狩猎业、运输业、渔业、旅游业、娱乐业、餐饮业等等产业。 自此以后，流金城开始了由单一的能源城市向功能齐全型民生城市的蜕变。 石暴在卧室之中来回走动了数圈之后，终于长叹了一声，放开了背着的双手，随即关上了大铁箱，开门而出。 正在厅堂入口之处悄然候命的石府管家，远远看见石暴走出之后，登即轻轻一捋山羊胡迎上了前来。 石暴冲其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问道： “最近府上没有什么事情吧？” “禀告家主，石府目前一切正常，请家主放心！只是阿诚指挥官成立的联络队，经过前期招募之后，现在人员越来越多，猎犬和信鸽数量也是增加了不少，恐怕石府各项开支也要加大不少了，家主若得空闲之时，小人自当会细细禀报一番的。” 石府管家用手指了指新打通宅院的方向，恭谨地说道。 “嗯，此事我已知晓，石府的日常管理及其开支等一应事宜，就请老管家辛苦一下，全权负责起来，狩猎团的日常管理协同开支等一应事宜，也请阿诚指挥官具体负责一下，石某相信两位是一定能够做好这些事情的。 不过，也要烦请老管家告诉阿诚一声，两位的各项开支等明细，务必要记录在册，以免年中、年底盘点时石某心中无数，耽误了下一阶段的规划。” 石暴在石府管家肩膀上拍了一下，略带嘉许之色地缓缓说着。 不过，石暴在说话之时，眼神之中却是隐隐流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着急之色，也许对石暴来讲，当务之急，就是要好好想一想，到底怎么样才能搞到足够多的金银财物，以应付石府越来越大的各项开支了。 而这里面，恐怕仅仅建造石府号大型海船尚缺的九千余两黄金这一项，就足以让其力不能支，喘不动气了。 “请家主放心，小人身为石府管家，不敢有丝毫懈怠，自当会为石府内外诸事殚精竭虑，恪尽职守，尽一份应有的本分，以报家主知遇之恩的。 阿诚指挥官那边，应该会在后天就将上月的进账收入送过来，到时候，小人定会向其转述家主嘱托之事的。 另外，小人以为，现在狩猎团收入数额日益增大，而石府开支也是逐日递增，出于资金安全及其使用方面的考虑，小人建议狩猎团当日的进账还是及时送至石府处为好，以免多生周折，请家主得有闲暇之时，不妨斟酌一二！” 石府管家听闻石暴所说话语之后，一边手捋山羊胡，一边一字一句地缓缓说将起来。 “嗯……是啊，老管家所虑甚是，石某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依我看来，关于狩猎团每日进账收入存管用一事，就请老管家跟阿诚指挥官一起核计一下，看看怎么办理最为合适吧。 对了，老管家，听闻你自小生长于流金城中，对此城一应事宜都是十分了解，石某早想请教一下，不知可否有哪些生意能让人快赚到大钱的么？” 石暴闻听石府管家提醒之事，不由得一边若有所思地点着头，一边字斟句酌地应答着，说到后来之时，却是忽地话题一转，像是无意中想起了什么似的，紧盯着石府管家微笑着说道。 “禀告家主，狩猎团所经营的生意，已经算得上是日升月恒，财源滚滚了，放眼整个大流金城，能够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就能将生意做得如此红火之人，恐怕唯有家主再无他人了。 不过，依小人看来，家主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确保狩猎团生意能够持续稳定地展下去，待得流金城中有新的机会出现时，再谋变动之事为好了。” 石府管家一手放在山羊胡上，凝滞不动，一手摸了一下额头，眯着眼说道。 第四十八章 各行业分析 “怎么？难道老管家听到了什么风声吗？”石暴闻听石府管家说到狩猎团相关事宜时，不由得眉梢一动，略带狐疑之色地问道。 “没有，没有，小人只是居安思危，胡思乱想，也喜欢越俎代庖，换位思考，自认为如此做法可以将事情看得更为透彻一些，也好尽小人的本分，倒是让家主有所担心了。”石府管家闻听石暴所言，登即连连摆着手说道。 “老管家所言极是，不过，说起狩猎团生意来，石某也是有着自己的看法的。 虽说目前来看，狩猎团生意还算一切正常，不过恐怕瓶颈已现，到了我们未雨绸缪的时候了。 简而言之，关于狩猎团生意方面，一则是现在的收入偏少，恐怕难以支撑石府的未来展，二则是，狩猎团如果继续扩张壮大，将会在根本上影响到这一行其他人的根本利益的。 这其中也包括了数以千计的普通猎户，这种涉及根本利益上的冲突，恐怕引的矛盾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平息的了。 而更重要的一点是，石府突然杀入狩猎这一行业，原本就是搅局者，早已成为了众矢之的，如若再有过分之举的话，恐招致大流金城地区狩猎及相关人员的合力反击也是说不定的。 假若真是如此的话，石府纵有力挽狂澜之力，想必也会因为得罪了太多人，而无法再在大流金城地区好好混下去了。 唉……不瞒老管家说，这件事情石某思前想后，总有惴惴之感，对石府展而言，实在是两难之事，委实难以决断。 呵呵，对了，石某方才向老管家提起的快赚钱生意之事，也是想看一看最近流金城中有无新的产业出现，如若真有新的机会，石府先入为主之下，自当不用再顾忌其它，只管自行壮大垄断此产业即可。 如此一来，也就掌握了新产业的定价等特权，到了那时，主动权在石府手中，就算不想赚钱，都是大难特难之事了。” 石暴眼睛盯着远处天空上一朵轻轻漂浮的白云，一动不动，既像是在对着石府管家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 “家主果然是雄才大略，年轻有为，看事情竟然看得如此透彻长远，老夫空活如此年岁，真真是自愧弗如了，嗯，家主所说之事，还望容小人细想一下方可答复。” 石府管家听到石暴所说话语，隐有激动之色一现而出，待石暴将话说完之后，其急忙双手一拱，脸现恭谨之色，一边缓缓说着，一边又将山羊胡捋在了手中。 石暴微微一笑，没有打扰石府管家的思考，而是一路溜达着走向了马厩。 直来到踢云乌骓马身旁后，其一边用手抚摸着踢云乌骓马的马鬃，一边听着响鼻马嘶之声，就在马头和马前蹄的轻轻摩擦和触碰之下，也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半盏茶的工夫过后，石府管家两手背后，踱着方步，缓缓来到了石暴身前，一字一顿地说道： “禀告家主，小人方才思前想后，觉得流金城内外各行各业都已初具规模，要想从这些产业之中寻得机会，倒也并非是全然没有可能的。 只是真要这么做的话，恐怕前期投资会过于庞大，而这对于当前的石府而言，就实在是有些勉为其难了，并且这一思路与家主方才的预期并不相符。 除此以外，小人倒是突然想到了一事。 过往之时，小人听闻流金城官宦大富之家的纨绔子弟们，都喜欢一种叫做冰前草的植物，据说用此物泡制的美酒大有奇效。 一旦饮下之后，不但能够强壮肌体力量，祛除风湿之症，还能让人如有腾云驾雾般飘飘欲仙之感，并能在云雨之事方面，带来非同凡响的效果。 只是此物生于流金山脉深处，偶有采药之人获得此物后，往往都是谨慎小心地将其保存下来，直等到一年一度的拍卖大会开始之前，方才委托拍卖会的组织方给予拍卖。 若是小人没有记错的话，就在数年之前，曾有一枚单叶冰前草在那一年的流金城拍卖大会上，竟然被拍出了二两黄金之巨的高价，而那枚单叶冰前草也才只不过能泡上一升美酒而已。 除了冰前草之外，还有一物，也是官宦大富之家纨绔子弟和千金小姐们竞相追逐的物品。 不过，此物乃是活物，唤作黄金犰狳。 小人当年也曾有幸见过一次，黄金犰狳不过巴掌大小，形态呆呆萌萌，却又极为聪明，并且胆小如鼠，稍有异动，黄金犰狳就会盘成球状，推来滚去，尽显呆萌之态。 呵呵……此物乃是大家闺秀们最为喜爱饲养的宠物，常常是朝夕相伴，就算是出行之时，也是随身携带，甚至沐浴之时，也会将其置于一旁，不忍须臾分离。 不过，黄金犰狳据传有着传染麻风等病的体质，需要喂服一种叫做苦兰花的植物，方可化解黄金犰狳体内的病垢，而苦兰花与冰前草一样，也是生于流金山脉深处，在流金山脉的外围极难现。 因此，苦兰花倒也成为了甚为抢手之物，而因为数量更为稀少的缘故，其价值与冰前草相比，也是不遑多让的。” “哈哈哈，老管家果然心思灵敏，见识广博，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就能想到如此多事，不过，闻听老管家方才所言，石某倒还真是大有兴趣，也有一些不明之处，希望老管家释疑一二的。 其一，老管家所说的在流金城现有产业之中，尚有着赚取大钱的机会，不知指的是什么产业？所谓的投资巨大，不知具体指的又是什么？ 其二，老管家方才说到冰前草和苦兰花，不知能否描述一下这两种植物的样貌形状如何？生长于什么样的环境之中？可有现成的冰前草和苦兰花用来一观吗？ 其三，黄金犰狳价值几何？又是生长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中？已经服食过苦兰花的黄金犰狳后代，是否可以直接作为宠物来饲养？抑或是还需要再次服食苦兰花？” 石暴闻听石府管家所言，登时间眉头一展，凝神细听起来，待到石府管家方一说完，石暴就展颜一笑，迫不及待地问询道。 第四十九章 猎二队遇袭 “呵呵，家主能够一次性问出如此之多的问题，自然是对小人所提之事大感兴趣的了，就请家主莫急，容小人细细道来。 流金城现有产业之中，尚未完全释放产能从而满足市场需求的是矿业，而矿业之中的煤矿、铁矿等产品都是市场上最为紧缺之物。 其中的煤矿所产的原煤可以用来作为燃料使用，特别是北方寒冷的冬季，供暖用的碳煤炉使用十分普及，而碳煤炉所用的主要燃料即为原煤制品，干柴、木炭是为辅助之物。 另外，原煤通过烈火高温干馏之后，可以获得高热值的焦炭，而焦炭这种产品就是冶炼行业的最佳燃料和支撑剂，目前市场上产量少，价格高，处于一种供不应求之态。 说起焦炭这种产品，那就要提起铁矿了。 在焦炭的助力下，铁矿石冶炼之后，可以获得纯净的铁材，而纯净的铁材又是铸造建筑行业的不二之选，特别是这种纯净的铁材再经过进一步的工艺处理后，可以打造或者铸造出刚性好、强度高、韧性大的上佳武器。 是以纯净铁材对军工产业来说，意义非凡，从而也导致此物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其背后原因自然还是离不开市场供给实在是大有不足这一条的。 据小人观察，目前流金城及小清城等周边城市，对原煤、焦炭、铁材等物品的需求明显呈现出一副快上升的趋势。 但是囿于这两种矿物的开采难度较大，危险性较高，并且资金投入量巨大，故而导致产能始终十分有限，根本是无法满足日益庞大的市场需求的。 对于一个小型矿洞来说，投资几十两黄金用于勘探、掘、开采的前期工作，算是极为正常之事，而对于中型矿洞来说，则就要投资上百两甚至数百两黄金之多了。 至于大型矿洞，要是没有个上千两黄金在手里，恐怕是连想都不敢去想的。 禀告家主，关于冰前草和苦兰花一事，小人也仅仅只是听说过而已，却并没有亲眼见过的，不过小人以为，在中心镇的药铺之中，理当是有着一些关于这两种植物的文字记录甚至图册画片的。 家主若是当真对此二物感兴趣，小人自会安排人去收集相关资料的。 说起黄金犰狳这种小动物来，小人倒是见过，此物常生长于幽暗洞穴之中，算不得常见，但也绝不能说是十分稀有。 是以野生的普通黄金犰狳算不得贵重，甚至偶尔从市集之上也能看到它们的身影，不过这些在市集上出售的黄金犰狳大多是半死不活的。 根本就是如同果子狸、穿山甲、麻雀、斑鸠等鸟兽一般，作为野味出售的。 不过，那些喂食了苦兰花的宠物黄金犰狳却又不一样了，因为进食了苦兰花的缘故，这些黄金犰狳的周身上下都是变得金光灿灿，熠熠生辉。 让人一见之下，就不由得会大生怜爱之心的。 只是苦兰花虽然能够让黄金犰狳名副其实，焕然一新，同时也去除了此兽身上的病垢之灶，但却也在此一过程之中彻底破坏了黄金犰狳的繁殖能力。 也就是说，宠物黄金犰狳无论雄雌之分，自打进食了苦兰花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再无繁育后代的能力了。” 石府管家手捋山羊胡，一边蹙眉思索着，一边尽可能详细地向石暴解释了起来。 石暴正在与石府管家开怀畅谈之时，忽地瞅见阿诚从大门处急匆匆地闯了进来，见到石暴之后，阿诚脚步更是陡然加快了几分，石暴面色一凝，迎了上去。 “家主，出事了！”阿诚没等走到石暴身前，就急乎乎地说道。 “怎么？什么事情？”石暴心里咯噔了一下，面色微微一变问道。 “家主，猎二小队遇伏了！”阿诚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片递了过来。 石暴伸手接过颜色暗黄的纸片，却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 “遇伏，猎二区域黄土岗，弓箭袭击，伤亡惨重，向猎三区域转移，援！” “猎二队什么时间出的？信鸽何时传回的消息？”石暴将黄纸片一卷，递向阿诚问道。 “猎二队是五个时辰之前出的，信鸽是半个时辰之前传来的消息，按照猎二区域黄土岗与这里的距离来看，信鸽飞行时间预计一个时辰左右。”阿诚一面回答着，一面接过了黄纸片，将其放入了怀中。 “阿诚，叫上联络队的人，马上出，全部快马，带上弓弩刀矛，训好的猎狗全部带上。”石暴双眉一竖，冲着阿诚大手一挥后说道。 阿诚答应了一声，登即转身快跑而去。 石暴吩咐了石府管家一声，接着返身走向了马厩，未至近前之时，就见踢云乌骓马忽地双蹄踏空，唏律律一声长嘶，似乎其早已听到了主人的召唤一般。 石暴上前一步，将踢云乌骓马一牵而出，又将石府管家递过来的马鞍、长矛等物披挂整齐之后，紧接着一挥手，随即翻身上马，登即双腿一夹，直冲出了大门，自行向着猎二区域黄土岗疾驰而去。 约莫三个时辰之后，北镇向北偏东方向，一个黄土坡下的沟壑之中，石暴蹙眉而立，一动不动。 两辆带有“石府·猎二队”标识的马车横倒在这里。 在马车周围数十米的范围内，插满了狼牙箭，粗略估计下，竟是足有数百余枝之多。 两名显然是猎二队的队员横卧在箭丛之中，每人的背部都插着十数枝狼牙箭，二人无声无息，一动不动，明显是早已死亡多时的样子。 让石暴双眉一竖的是，就连两架马车的拉车马儿也没有逃过此次劫难，四匹马儿尽皆是马目圆睁，死不瞑目，横卧于地，惨不忍睹，周身上下都是被无数枝狼牙箭破体而入，鲜血流尽而死。 石暴朝着狼牙箭射来的方向往远处看去，只见将近百米之外，有一大片一人多高的蒿草丛，呈现东倒西歪之态，明显一副被大面积踩踏过的模样，想必那里就是敌人的隐匿之所了。 第五十章 饱和性攻击 从猎二队员及马儿中箭而亡的姿势来看，显然是遭遇了偷袭，并且从现场人员车马留下的痕迹来判断，猎二队毫无疑问是在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遭遇了狼牙箭雨的饱和性攻击。 由此看来，偷袭的敌人数量很有可能是在百人开外的，并且是在猎二队到达这里之前，就已经埋伏在了那片蒿草丛中的。 而如此众多的人数藏匿在那片蒿草丛中，却并没有被远道而来的猎二队员甚至猎狗现，除了说明对方的隐藏方式高明外，更说明了一点——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猎杀猎二队，并且，对方对猎二队的行程路线早已了然于胸了。 石暴屏气凝神下，缓缓走向了那片蒿草丛。 蒿草丛占地面积不过百余丈大小，其内布满了匍匐践踏过的痕迹，甚至还能闻到显然是属于人类的排泄物气味，由此看来，先前的推测大半与事实相差不远了。 石暴继续向前，越过了蒿草丛后，看到的却是百余米外的一条狭长的裂谷，石暴心中一动，两手各握着一枚鹅卵石，向着裂谷方向潜行过去。 到得裂谷边缘后，石暴看着裂谷之中一片狼藉的遍地马粪，更加确认了先前的判断。 从马粪的颜色来看，显然是马儿排泄了不久的产物，想必是伏击猎二队的人，为了不让所骑马儿的响鼻声影响了他们的行动，故而将马儿们尽数安置于此的。 石暴在这道裂谷之中并没有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于是冲着紧跟其后的踢云乌骓马一招手，就见大黑马儿登即小跑着来至近前，石暴翻身上马，向着猎三区域狂驰而去。 狂奔出千余米后，石暴勒住了踢云乌骓马，略带伤感地看着左前方的一团物事。 又是一名死亡的猎二队成员。 此人头部、背部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孔洞和裂口，鲜血早已染红了身下的土地，从其形态上来看，这名猎二队员显然是在徒步奔逃的过程中，遭遇了众多骑马之人乱刀狂砍之疼以及长矛乱戳之痛的。 石暴继续沿着纷乱至极的马蹄印向着猎三区域推进着。 猎三区域与猎二区域相邻，处于猎二区域的正东方向。 只是猎二区域方圆足有数百余里，想要自此地到达猎三区域，还是要花上不少的时间的。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石暴纵马驰骋之时，现数百米外，三头荒野鬣狗正在撕咬啃食着什么。 其未及多想，三枚鹅卵石连续射出，三头荒野鬣狗接连倒地之时，踢云乌骓马已是飞驰到了近前。 果不其然，又是一具猎二队成员的尸体。 准确地说，这是一具被三头荒野鬣狗啃噬得只剩下些许皮肉的白骨尸架。 三头荒野鬣狗尽皆被鹅卵石贯穿身体而死，它们的新鲜尸体仍然在痉挛和颤抖着。 一炷香的工夫后，石暴毫不犹豫地冲进了一片似乎被狂风肆虐过的蒿草丛中。 一群秃头的荒野秃鹫顿即冲天而起，却是盘旋在低空吱哇乱叫，死活不肯离去，众鸟恶狠狠的眼睛，更是死死地盯着石暴和踢云乌骓马，似乎像是在看着不久后就能吃到口的美食一般。 蒿草丛中，两具被啄食得残破不堪的尸体，头脚相连，横亘在污泥浊血之中。 两人不仅身体四肢被啄食得七零八落，体无完肤，就连双眼嘴鼻等脸上部位，也都被啄食了个一个干净。 特别是双眼部位的两个黑乎乎的洞孔，让人看上去有些悚然幽怨，似乎其中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不解、不甘和愤恨似的。 嘴鼻处露出的森森白牙，让人看上去有些凄凉悲怆，似乎其正要张开血盆大口撕咬、撕扯、撕碎胆敢威胁其生命的全部敌人一样。 只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空留余恨在人间。 正待石暴眼眶湿热郁愤难平之际，忽听“嘎”的一声怪叫，左前方天空中一只怪鸟电射而来，瞬间已到了其前方十数丈外。 石暴岿然不动，无动于衷。 怪鸟双翅一抖，度陡然提升倍许，一张小半米长的尖嘴冲着石暴的头顶直啄了下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石暴动了，而且动得十分厉害。 其腰肢一扭，两脚一错步，右拳犹如风驰电掣一般击中了怪鸟的头部，只听“咚”的一声，怪鸟的脖子瞬间扭转了九十度，接着怪鸟俯冲之势在外力的轰击下，变成了斜飞之态，随即扑棱棱地栽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踢云乌骓马双眼泛白，罕见至极地“嗒嗒嗒”后退了几步，石暴一拉缰绳，止住其退势，顺手自马鞍旁摘下了长矛，看向了那只兀自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子的怪鸟。 此怪鸟正是石暴此前独自狩猎之时遇到过的那种怪鸟，至于这两次不期而遇的是否为同一只怪鸟，石暴却是根本无法判断而出的。 石暴后来与阿诚等猎人闲聊时，才知道这种怪鸟的名字叫做荒野鬼鸩。 据说，荒野鬼鸩生有一副尖锐至极的长嘴，能够轻易啄穿野兽的头骨，再加上此鸟飞行度极快，特别是俯冲攻击之时，更是犹如电闪雷鸣一般，迅捷无比。 除此以外，此鸟更是胆大包天，穷凶极恶，狩猎之人遇到，往往不敢与之争锋，而是就地隐匿躲藏，直到此鸟离开之后，猎人才敢喘上一口大气，悄悄然背着此鸟离去的方向离开。 饶是如此，每年被荒野鬼鸩猎杀吞食的猎人也有十数名之多，因此，荒野鬼鸩也被人冠以荒野食人鸟的名号。 荒野鬼鸩属于独行鸟，并不群居生活，这与其单体个性凶猛好斗不无关系，即便是同类之间相遇，无论雄雌，不斗个你死我活，也是决不罢休的。 不过，荒野鬼鸩的身边却总是围绕着一些犹如仆从一般的寄居鸟，也就是成群结队的荒野秃鹫，并且两者倒是能够和平相处，各取所需，配合得竟是天衣无缝。 荒野鬼鸩猎捕野兽之时，荒野秃鹫会自周边协同作战，包围佯攻，吸引猎物的视线，影响猎物的行为，以便荒野鬼鸩能够从容得手。 荒野鬼鸩吃喝之时以及匍匐休息之际，寄居鸟荒野秃鹫则是散布于四周，防止荒野鬣狗、荒野雄狮等顶端掠食者偷袭，承担着保护食物和荒野鬼鸩的职责。 而到了荒野鬼鸩终于吃饱喝足并且睡好了觉开始四处溜达着无所事事之时，那些被荒野鬼鸩留下来的食物，自然也就成为了荒野秃鹫们的美食。 第五十一章 迎风不倒毛 石暴眼前的这只荒野鬼鸩的脖子显然是断了。 荒野鬼鸩锋锐狭长的尖嘴和长着一撮黑毛的凶恶鸟头耷拉在地上，双翅铺开，双腿半跪半立，表现出了一副不屈不挠的模样。 石暴瞅了一眼此鸟，随即将手中的长矛插回到马鞍旁，却俯身捡起了残破尸体旁的一只长矛，接着缓步上前，单手一抡，直冲着荒野鬼鸩的鸟头猛拍了下去。 不过连续击打三下之后，荒野鬼鸩的鸟头就已变成了一小堆肉泥，而那撮耸立于头顶之上的黑毛，虽然看上去迎风不倒，风韵犹存，却是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风骚韵味了。 石暴瞅了一眼那些还在低空中盘旋不已的荒野秃鹫，又看了看两具残破不堪的尸体，不由得皱了皱眉，就见其忽地翻身上马，却冲着来路的方向张望了起来。 片刻之后，石暴一勒马缰，双脚一夹，踢云乌骓马登即向着狩猎三队区域狂奔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属于猎三区域的一座小山，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这座小山不过百余米高度，三面陡壁，一面斜坡，此山之上乱石密布，极高之处却是一方平台，可供远眺瞭望之用，自然也就成为了狩猎三队的休憩地和瞭望所。 石暴催马来到山脚之下，却见到一堆大大小小的乱石。 乱石之间鲜血遍布。 再往上看，又见到几条猎犬身上插满了狼牙箭倒毙于地。 石暴下马牵绳，双手各握着一枚鹅卵石，缓缓向上走去。 行不过数十余米，上方一块大石轰隆隆地直滚下来，声势惊人至极。 石暴牵着踢云乌骓马急急一错身，那块大石瞬即从一人一马的身侧呼啸而过，结果此石一路向下滚滚而去之时，直碰撞得其它山石也是轰隆声响，纷纷坠落。 石暴遥遥冲着上头一望，却见一名石府打扮的猎户正在费劲巴力地推着另一块大石。 眼见此情此景，石暴当即大喊一声，匆匆忙忙中又向着上面招了招手。 结果那名正待将大石推落而下的猎户，手搭凉棚向着石暴方向望了望。 未过片刻功夫之后，就见那人一边不知道喊着些什么，一边沿着山坡连滚带爬地冲了下来。 来人正是十三户村一名叫做谌虎的猎手，加盟狩猎团后，其现在的身份是狩猎三队的队长。 谌虎见到石暴到来之后，显得欣喜若狂，不过言语之间却显得忧愤悲凉： “家主……家主，伤亡惨重！” “谌虎，你慢慢说，嗯，上面还有兄弟吗？”石暴拍了一下谌虎的肩膀，缓缓说道。 “有……有……还有……”谌虎一边说着，眼圈忽然一红，哽咽了起来。 “走，我们上去。”石暴看到谌虎的肩上还有半枝狼牙箭后，不由得轻轻扶了他一下，轻轻说道。 谌虎点了点头，弓着身子向上走去。 其初下山时看上去还算矫健的步伐，到了此刻，却犹如绷紧的弓弦突然放松了一样，整个人显得松松垮垮，毫无生气。 就像是花甲之人又突然间老上了十多岁一样。 石暴看在眼中，痛在心里。 其不由得冲着谌虎做了一个手势，随即强硬至极地逼着谌虎坐在了踢云乌骓马上。 却不想也许方才两人动作过大的缘故，谌虎一下子扯动了伤口，登时间其闷哼出声，腰都忍不住弯了下来。 石暴当即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轻轻地拍了拍试图挣扎的踢云乌骓马，就此一边牵着马缰绳，一边扶着谌虎向小山顶部的平台而去。 山上的平台不过数丈方圆，上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来个人。 石暴定睛细看之下，现这十几个人中，竟然无一不是身受箭伤。 其中至少一半以上的人都已经没有丝毫的生命迹象了。 在还活着的那些人中，又有三四人处于重伤昏迷状态，剩下的一两个尚未昏迷的伤者，却也是双眼半睁半合，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看清了是谁干的了吗？”石暴转头看着谌虎问道。 “禀告家主，是黑衣人，足有百余名之多，猎二队赶过来的时候，我们猎三队正在山脚下，还未上山，结果被敌人一个突袭，兄弟们就都带了伤。” 谌虎言语哽咽，稍微平息了一下说道。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什么时间离开的？”石暴追问道。 “当时几个受伤的兄弟还能行动，我们用滚石阻击敌人攻上山坡，敌人一时之间攻不上来，在此处逗留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后，敌人就向西南而去了，离开现在差不多也有着半日的时间了。” 谌虎用手指了指流金城的方向说道。 “你们的马车和马呢？”石暴皱了一下眉，随后问道。 “都在后坡，敌人没有现，应该比较安全。”谌虎向着山的侧后方指了指说道。 “那里没有野兽吗？”石暴愣了一下问道。 “禀告家主，小山周围是我们这段时间来的活动区域，此处的野兽被猎杀过一遍后，大多都不敢过来了，另外，后坡我们设下了陷阱，如果有猛兽过去了，会掉到陷阱了去的，请家主放心。” 谌虎慢慢恢复了正常，语气平稳地说道。 “好，谌虎，阿诚他们很快就会赶过来，我去狩猎四队、五队和一队看一看，阿诚来了以后，你转告我的话，就说不用等我，将兄弟们无论死伤全部带回去，嗯，我会通知四队、五队和一队全部返回的。” 石暴检查了一遍谌虎的伤口，缓缓说道。 谌虎闻听石暴所言，顿即答应了一声，接着就要起身之时，却不想石暴一抬手，轻轻地摁住了他。 接下来的一刻，石暴转头看了一眼平台上的其他狩猎队成员们，随即掏出了一些鱼鳔粉递给了谌虎，接着转身而去。 踢云乌骓马沿着谌虎所指方向，向着西南方奔行了一个时辰之后，石暴一勒马缰，缓缓停止了移动，此处正是一个分叉点： 继续向西偏南可以直达流金城。 由此向北直行，可以到达狩猎一队的狩猎区域。 向东偏南而去，可以进入狩猎五队的狩猎区域。 而自此向东走，可以直达狩猎四队的狩猎区域。 第五十二章 自动态平衡 踢云乌骓马前蹄刨地，不断打着响鼻，石暴双眉微蹙，盯着流金城的方向，一时之间踌躇不已： “这一路追踪下来，倒是能现一些群马奔腾之时留下的痕迹，而从这些痕迹来判断，恐怕正如谌虎所说，敌人马队极有可能是向着流金城而去了。 只是这流金城外并非有围墙护城，入口极多，而敌人马队离去时间已久，若是对方根本就是化整为零分散入城的话，那么现在再追踪下去的意义就已经不大了。 从敌人的做事方法和手段来看，很明显这是一支号令统一训练有素的队伍。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对方入城之时，为避免目标过大，一定是会分散成小股，甚至改换了衣着相貌后才入城的。 如此一来，即便是当面遇到了这些人，恐怕也是一时间分不清是敌是友的。 看来追查敌人一事，还是要好好谋划一番了，切切不可心急，自乱了阵脚。 嗯，敌人马队既然敢突然动攻击，必然是早已有了谋划，并且有所依托的，甚至有在第一时间继续动二次攻击的可能性，假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可就真要好好地分析上一下了。 目前，石府产业之中，最薄弱的环节，一个是石府宅院，二个是十三户村圈养所。 石府宅院地处靠近中心镇的核心区，光天化日之下，敌人恐怕不会贸然攻击，置自身于死地的。 然而，十三户村圈养所，就不一样了。 其地处偏远之地，又是老幼妇孺看守，如果敌人马队突然对其起攻击的话，那可就是虎入羊群之祸了，恐怕用不上一个照面，整个十三户村圈养所就会全军覆没无疑。 至于狩猎一队、狩猎四队和狩猎五队，从目前情况看来，如果真有敌人马队对其攻击的话，那么毫无疑问，战斗早已经结束了，至于战况如何，那就要看各狩猎小队自身的反应能力和自保能力了。 老天保佑，但愿生在狩猎二队和狩猎三队身上的事情，不要再生了。 嗯，十三户村圈养所与狩猎五队彼此相邻，相距也不算太远，前往十三户村圈养所的路上，倒是可以争取稍微绕上一下，将他们一块带回。 所幸踢云乌骓马脚程足够快，也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 想到此处，石暴一勒缰绳，调转马头，右手往踢云乌骓马臀部一拍，大黑马登即唏律律一声长嘶，向着东南方飞驰而去，带起的一路尘土，犹如一条黄龙正在大荒野中穿梭巡游一般。 约莫两三个时辰之后，石暴正在策马疾行之时，忽听得左前方一阵狗叫之声传来。 其抬头远望之下，就见到一队人马似乎正在围着一头荒野雄狮缠斗不止，五、六条猎狗在荒野雄狮的左右来回穿梭，狂吠不已。 石暴心中大喜，将马头轻轻一勒，直奔了过去。 围猎的众人听到马蹄声后，纷纷回头张望，五、六条大狗也停下了向着荒野雄狮狂吠的动作，而是纷纷向着踢云乌骓马的方向看来。 犬狗之物，眼神犀利无比，自然当先认出了石暴和踢云乌骓马，登时就如围捕野兽一般，一边狂叫着，一边朝着石暴及踢云乌骓马狂奔而来。 行至近前之后，这五、六条大狗都是仰头晃尾，露出一副他乡遇故知的欣喜之色。 石暴未曾下马，只是放慢了踢云乌骓马的度，任其一路小跑着来到了众人面前。 狩猎五队的队员们因为荒野雄狮在前，不敢轻易见礼，只是面露欣喜之色，欢呼之声不断。 石暴左手一抬，一枚鹅卵石电射而去，伤痕累累的荒野雄狮正待觅机离去之时，鹅卵石已是转瞬即至，登即从荒野雄狮硕大头颅之上贯穿而过，结果此狮庞大身体瞬即一扑而倒。 石暴一勒马缰，冲着众人说道： “各位兄弟，马上收拾一下，赶往十三户村圈养所！” 狩猎五队众人眼看着荒野雄狮倒地不起，脸上喜色方现之时，又忽地听到石暴所说话语，不由得尽皆愣怔了一下。 不过，未过片刻功夫之后，众人就在狩猎五队队长的号令下，将荒野雄狮抬上了一架马车之上，随即呼啸着向十三户村圈养所的方向奔驰而去。 时值此刻，石暴胯下踢云乌骓马早已是跑得不见了踪影。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石暴再次催马冲上了上次搜集狗头金时曾经驻留过的小土坡。 从此处向下俯瞰，可以将十三户村圈养所的一应情况尽收眼底。 此时此刻，圈养所一如往昔，并无异常之处。 十三户村民们正在圈养所内外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着，而那些圈养所中的兽仔们，倒是有小多半都已经长大成膘肥体壮的模样了，把原本看上去极为空旷巨大的圈养所，挤得满满当当的。 大荒野的野兽大致可分为食草动物和食肉动物两种。 食草动物因为大荒野中各种草类植物云集，并且营养极为丰富，又兼之美味可口，是以这类动物一天到晚不住嘴地胡吃海喝，故而成长度极快，并且繁殖能力很强。 也正是这些大大小小的食草动物的密集，自然就给中大型的食肉动物带来了丰富的食物来源。 因此，食肉动物的存在，让食草动物的数量维持在了一个平衡的状态中。 由于食物资源的异常丰富，食肉动物的数量原本也可以达到极大的规模。 而这种食肉动物规模的扩大，原本也是会影响到食草动物的生存数量的。 但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食肉动物因为食肉的缘故，无论是在繁殖能力方面，还是在寿命方面，都明显是低于食草动物。 比如荒野象的正常寿命可以达至七、八十年左右，而荒野狮的寿命却极少会过十五年这个界限。 除此以外，食肉动物经常食腐的习惯，也会导致其得病的可能性比较大，从而引早亡现象生。 再加上食肉动物捕猎时受伤、争夺领地导致的内斗或者与其它食肉动物的战斗等原因，让食肉动物的数量规模始终难以突破极限，也是处于一种有效的动态平衡之中。 由此看来，十三户村圈养所的存在，即便现在看起来规模着实不小，但却并不会破坏大荒野的生态平衡的。 就算是有所影响，想必也会在大荒野内部的自我调节下，很快就会将这种微不足道的变化，重新消化和吸收于不断成长变化着的动态平衡体系中的。 第五十三章 疑问浮心头 石暴策马冲下土坡，绕着十三户村圈养所周边数千米范围转了一圈，并没有现什么异样之处。 特别是当他仔细观察了一番刚刚遭受过大雨洗礼的沙泥草地，但却根本就未曾现丝毫大面积马踏而过的新鲜痕迹时，其一直悬着的心也算是终于放松了下来。 这个时候，狩猎五队的人马自远处呼啸而来。 五、六条猎犬护卫在两架马车周围，七、八名骑士当先开路，浩浩荡荡，犹如疾风骤雨般冲到了圈养所外。 直吓得那些圈养所中已经习惯了和谐的野兽们纷纷挤作一团，直向着另一侧堆积了过去。 与此同时，那些原本在圈养所中工作的十三户村村民们也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向了戛然而止马鸣狗吠的车队。 石暴策马奔驰到圈养所门前，冲着狩猎五队以及围拢过来的村民们大声说道： “各位父老乡亲，各位兄弟，自即日起，狩猎五队、狩猎四队常驻于此，暂停狩猎活动，守护圈养所，没有命令，不得擅离职守，具体事宜，会由阿诚指挥官安排。 各位父老乡亲、各位兄弟，辛苦了！” 石暴说完话后，冲大家一拱手，随即又将猎五小队的队长以及圈养所的负责人叫到了一块，小声吩咐了一些什么，随后其就拨转马头，向着东北方向急而去。 半路之上，石暴自鲨皮袋中取出了荒野牛肉干、酒袋等物，就在马背之上吃喝了一番。 路途之中，其也是遇上了不少闲散吃草的荒野羊，结果在踢云乌骓马奔驰如风般的马蹄声中，荒野羊群直吓得纷纷闪避，四散奔逃。 一时之间，在漫无边际的大荒野上，万兽奔腾不息，震耳欲聋之声轰隆隆地传遍了大地。 时近黄昏时分，石暴已是在狩猎四队的狩猎区域转悠了大半圈，并终于在极东偏北之处现了狩猎四队的踪迹。 其不由得长叹一声，登时将方才有些惴惴不安的心儿放松了下来。 与狩猎四队的队员们一番交流之后，两架堆满了野兽的马车掉转了车头，在骑猎手们的带领下，人喊马嘶，狗叫鸽鸣，车队向着十三户村圈养所的方向滚滚而去。 临行之前，石暴还专门叮嘱了狩猎四队的队长几句，让其务必注意周遭环境，确保车队及人员的安全。 石暴目送众人渐渐远去之后，拍了拍正在低头吃草的踢云乌骓马。 大黑马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样，唏律律一声长嘶，停下了吃草的动作。 待石暴翻身而上之后，此马前蹄倏然竖起，显得极为兴奋一般，随即突然一个前冲，风驰电掣般向着西北而去。 石暴猝不及防之下，被强大至极的马儿推腚力向前一推，好悬没就此跌下马去，其顿即暗骂一声，不由得悄悄伸出了右手狠狠地拗了踢云乌骓马屁股一下。 天色已是渐渐暗了下来，所幸不久之后，一轮圆月悄悄挂起，在明亮的月色映衬下，虫鸣鸟啼万兽嘶吼的大荒野，看上去既是充满了生机盎然的风采，又似乎蕴含着一丝浪漫激荡的情怀。 子夜时分，踢云乌骓马已是自东而西进入了狩猎一队的狩猎区域。 石暴以m型前进路线在此区域探索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期间遇到了几个正在休息的荒野牛群，也遇到了一队伺机捕猎的荒野鬣狗群，但却并没有现狩猎一队的踪迹。 直到斜向北行，逼近此区域外围时，石暴才猛然间现，狩猎一队人员曾经在此烧烤过野味，地上的炭火痕迹十分明显，不知名野兽的兽骨散落在烧尽的炭火旁边。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看不出狩猎一队曾经遭遇过伏击的一丝痕迹，而按照这个时间段来推测，如果一切正常的话，狩猎一队应该已是在返程的路上了。 石暴不由得向南张望了一下，随即沿着狩猎一队可能返程的路线，策马扬鞭，直追了下去。 石暴所料没错，寅时时分，一支满载而归的车队远远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而此处距离北镇的直线距离，已经是不足二十里了。 看着那支仍在快奔驰的车队，石暴的心终于完全放松了下来，不过，一个疑问却悄然浮上了他的心头： “从敌人马队伏击狩猎二队的情况来看，他们显然是早有谋划并做了充分准备的，既然如此，想必他们也是早已暗中调查过狩猎团各队的时间安排及行程路线了。 如此情形之下，那么考虑到隐蔽性、安全性及快性方面的原因，他们为什么不选择在子夜时分或者寅时动手？而是非要选择狩猎小队到达狩猎区域的时间动手呢？ 毕竟如果在子夜至寅时这个时间段动手的话，既便于隐匿行踪，又能够更加轻易得手，还能够无声无息更加安全地撤退的，甚至还可以白白获得整车满载的野兽，岂不是数全其美之策吗？” 石暴并没有急着追上狩猎一队，而是放松了踢云乌骓马的度，不急不缓地远远跟了上去。 不过，他的脑中却开始翻天覆地般火热了起来，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开始在其中盘旋飞舞，萦绕不休： “如果敌人马队在靠近流金城的位置设伏，因为距离极近，凭信鸽的飞行度，根本就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把信息传递回去，就算是狩猎二队突然遇袭来不及书写纸条说明情况，也是可以直接放飞信鸽的。 因为按照约定，如果信鸽没有带回纸面信息的时候，就是说明遇到了措手不及的危险，根本就没有时间传递信息的，而得知信息后的石暴，自然会立即前往支援。 凭着踢云乌骓马日行千里的度，在夜深人静之时，追逐到敌人的可能性自然就会大大增加，想必这一点算是敌人马队没有在靠近流金城位置设伏的原因之一了。 另外，在返程之路上，算得上一马平川，若在明月高悬之夜，周遭环境更是一览无遗，如此情形之下，要想找到一个理想的隐匿点，也并非容易之事。 由此看来，在狩猎二队驻扎地的黄土岗设伏，倒的确不失为一种更好的选择了，至少可以以逸待劳，在狩猎二队最为放松的时候动袭击，自然成功几率更高了一些。” 石暴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仰头望天，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第五十四章 不少一滴血 眼见着狩猎一队渐行渐远，石暴虽然尾随其后，却是进一步放慢了度，只听其自言自语道： “敌人马队在狩猎二队狩猎区域设伏，因为距离流金城极远，信鸽将信息传递回去至少需要个把时辰的时间，再加上得信之人赶来支援，在路上也要花费数个时辰不止。 即便是我这胯下坐骑踢云乌骓马，赶到黄土岗也用了三个时辰左右，更不要说是其他人马了，而如此之长的时间间隔，自然也就让敌人马队有了足够的时间，于从容不迫中，将狩猎二队赶尽杀绝了。 再从另一个角度来看。 在狩猎二队狩猎区域动手，恐怕除了打击石府力量外，还有一层含义——那就是宣示对狩猎区域拥有的主权。 而在主权之地痛击入侵者的行动，将不仅仅展示自以为拥有主权之人对那片区域宣示的控制力，同时也在震慑石府力量，不要轻举妄动，肆意胡为。 假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狩猎二队的狩猎区域到底是属于谁的地盘呢？抑或是有人故意为之，以转移石府的注意力，从而达至坐收渔人之利的目的呢？ 除此以外，敌人马队的背后势力，如果其目的仅仅是为了削弱石府力量的话，那么其完全可以攻击石府产业中最薄弱的环节，也就是十三户村圈养所。 倘若那里真的受到了攻击，恐怕石府力量受到的伤害程度比之现在来看，明显是要大上了许多的，因为这关系着狩猎业未来产业链展的问题。 只是敌人为什么没有做出此种选择呢？难道对方根本就不知道十三户村圈养所的存在吗？还是对方的心里面有着什么难以言明的其它原因呢？ 抑或是这次狩猎二队遇袭一事原本就是一起偶之事件，事之前对方根本就没有与石府为敌的打算，而是自己太过紧张，是以才将其上纲上线到了一定的程度吗？ 或者……难道…… 难道是因为狩猎二队的狩猎区域紧邻流金城，因此将之视为自家狩猎区的村民猎户极多，是以在日常争夺狩猎场或者在猎捕野兽的过程中，狩猎二队与别的队伍结下了梁子，这才最终招致了祸患吗？ 总之……此次狩猎二队、狩猎三队伤亡如此惨重，不管敌人到底是谁，又是出于何种目的才做出如此凶暴残忍之举，这些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狩猎团需要借此时机重新整备一番，迅尽快提高自身的自我防护能力以及战斗攻击能力。 毫无疑问，在如今的乱世之中，与其期盼着世人的善良来让自己唯唯诺诺地活下去，倒不如通过提高自身的实力水平，硬生生地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土地上横蹚出一条活路来。 至少这样能够让人活得更有尊严一些。 另外，无论对方是谁，敢与我石府为敌，那就血债血偿！一滴血也不能少！” 石暴双眉紧蹙，举头向天，却是一时之间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其终于还是摇了摇头，不再去胡思乱想。 眼看着狩猎一队的车马已经冲进了流金城中，石暴一颗心也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其不由得双腿一夹，快赶了上去。 石暴与狩猎一队队长并辔骑行了一段时间，向其询问并嘱咐了几句后，随即拨转马头，向着石府方向疾行而去。 石府所在之地，虽然平日里极为安静，然而此时却是院里院外，一片灯火通明，七、八名联络队队员牵狗持矛立于大门之外，院落之中另有十余名联络队队员来往穿梭，忙碌不停。 石府管家与阿诚看到石暴返回之后，双双迎了上来。 只见阿诚接过马缰绳后，脸现悲愤之色，轻声说道： “家主，人都运回来了。” “嗯，你跟管家来我的屋里。” 石暴松开了马缰，一边说着，一边向屋里走去，没走几步，又回头冲着正牵马进入马厩的阿诚说道： “给马儿多添点草料，累坏了。” 婢女看到石暴回来之后，略显慌乱地递送着洗漱用品，石暴轻轻挥了挥手，让其退了下去。 石府管家面色晦暗，垂手而立，待阿诚进来之后，石暴抬手示意了一下，让两人坐了下来。 “阿诚，伤亡情况你说一下？”石暴看向阿诚，缓缓说道。 “禀告家主，狩猎二队十人全体阵亡，狩猎三队阵亡七人，重伤两人，轻伤一人，狩猎三队马匹、马车、猎犬及信鸽完好无损，狩猎二队马匹、猎犬全部折损，信鸽存活一只。” 阿诚站了起来一躬身，红着眼冲石暴慢慢说道。 “请过郎中了吗？谌虎伤得严重吗？”石暴冲着阿诚摆了摆手，让他坐下后说道。 “禀告家主，郎中还在房中为两名重伤号诊治，谌虎队长箭伤无甚大碍，敷上药，调养几天即可。另外，小人已第一时间前往棺材铺，订购好了十七副棺材，但尚未通知伤亡人员家属，请家主指示。” 石府管家听到石暴问话，不待阿诚张口，就微一欠身，向着石暴慢慢禀报了起来。 “嗯，老管家辛苦了，你身子不好，早点歇息吧。”石暴用赞许的眼光看了看石府管家，脸现关切之色地问道。 “多谢家主体谅！小人身子无碍，石府中出了如此大事，小人即便回到房中，也是睡不踏实的，还是听候家主安排，早些把事情处理好为上。” 石府管家微微欠身，语带感激之色地说道。 “那就有劳老管家了！阿诚，这件事你怎么看？”石暴冲着石府管家微微一点头，又面向阿诚问道。 “禀告家主，在下问过谌虎等人，也在现场详细地勘察过，袭击者逾百人之众，从对方行动的隐秘性、突然性和攻击性等方面来看，这帮人绝非是散兵游勇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而是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的游骑兵。 至于这支游骑兵属于哪一方实力，暂时还无法判断，不过，游骑兵所使用的狼牙箭出产于北镇第一兵器制造所，这种狼牙箭既长且重，威力惊人，适合反曲弓使用。 但是，流金城内反曲弓使用者较少，倒是使用貊弓和猎弓的较多，并且流金城内少量使用的反曲弓也都是从小清城等附近城市运送过来的。” 阿诚一边说着话，一边从身后掏出了一张反曲弓说道。 第五十五章 针对性布局 “嗯，照这么说，这队游骑兵倒也有可能是来自于附近城市，而并非是属于流金城中某方势力的了？”石暴双眉一蹙，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向着阿诚问道。 “家主，这一点现在还不好判断！流金城中能拥有百人游骑兵队伍的势力也不算少，比如流金城城防部队，城主卫戍部队，各镇镇守的守备军部队、富商大贾的私家护卫队等。 说起来倒是总有不下于数十支能达到此种规模的力量。 但是其中的建制部队在中远程武器配置方面，大多使用的都是弓弩和貊弓等便携式武器，配备大型反曲弓的却是零零散散，极为稀少的。” 阿诚把玩着手中的反曲弓，似乎想从上面现些什么似的，皱着眉头缓缓说道。 “袁二最近有什么异常吗？”石暴忽然眉梢一挑，冲着阿诚问道。 “家主，在下及联络队的大部分人员，绝大多数时间都是驻扎在东镇野兽批市场的经营所内，对那里的人员环境等都是比较熟悉，并且也一直安排联络队人员暗中跟踪袁二的一切行踪。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却并未现其有什么特别意外的情况，只是……只是袁二此人比较花里胡哨，甚喜女色，几乎每晚都会前往中心镇的青楼或者赌场之中找乐子。 禀告家主，那些场所鱼龙混杂，联络队员又不便进入，更不敢离得此人太过近了，是以那些场所里面有没有生什么异常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阿诚听到石暴问话，一边说着，一边脸上现出了少许尴尬之色说道。 “嗯？阿诚，为什么联络队员不便进入？”石暴不明所以，有些一头雾水地追问道。 “禀告家主，阿诚所说之事，小人也知道个大概，联络队员如果进入青楼或者赌场，自然就要生不小的花费，这样就会增大石府的开支。 可如果在青楼或者赌场之中没有花费，那里面豢养的打手是肯定会把人轰出来的，这件事情，小人跟阿诚商议过，最终还是要家主做出决断为上。” 石府管家抢过了阿诚的话头，向着石暴娓娓道来。 “好的，阿诚，继续保持对袁二及其随从的密切关注，对了，在石府做事，该节省的费用自然要力求节省，毕竟石府底子薄，经不起折腾。 但是，该生的费用也还是要生的，这部分费用嘛，到时候就以业务费的名义列支石府开支明细即可，嗯……这件事情结束后，你跟老管家一起拿出个方案来。 另外，将狩猎团中的猎户们放回去一趟，以自己所在村庄为中心，探听狩猎二队及狩猎三队遇袭一事的消息，特别是重点关注近期是否有陌生的游骑兵队伍路过、宿营等情况。 依石某来看，这件事情就不要由这些人亲自去做了，而是让他们把话传递给家人、亲戚、朋友等即可，这张网铺开以后，或早或晚，总是会有一些消息出现的。 除此以外，还要请阿诚指挥官从正式传令下去，让狩猎团全体成员暂时不再外出狩猎，全部驻守十三户村圈养所。 至于这段时间面向东镇野兽批市场的野兽供给问题，就暂时先由圈养所来提供，待此一事件平息之后，再作打算。 嗯……再有一点，狩猎团要重新规建。 狩猎一队、狩猎二队、狩猎三队、狩猎四队、狩猎五队建制保留，但需重新核计编制，另外，联络队更名为野战队，再增加一个小队编制，定名为卫戍队。 这七个小队的具体情况和运作方式咱们另找时间商定。 阿诚，一会你先带几名野战队员去一趟十三户村圈养所，我已安排狩猎四队、狩猎五队暂时驻扎在那里，你去了以后，安排好两支狩猎队的食宿等生活事宜，并将巡逻守卫的事情具体安排一下。 十三户村圈养所的事情安置妥当以后，你还是要尽快回来，我们再商量接下来的行动和计划，好了，阿诚指挥官，你先去吧。” 石暴听石府管家介绍完情况后，不由得沉思了一会，这才缓缓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说到后来之时，其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冲着阿诚连连吩咐了起来。 与此同时，阿诚指挥官则是一边点头答应着，一边站起了身子，待听到石暴终于说完之后，其当即一拱手，就快向外走去。 石暴看到阿诚离开之后，冲着石府管家微微一点头说道： “老管家年岁比较大，对这流金城的规矩也比我明白得多，现在狩猎队的人员伤亡惨重，如何善后，还是要有劳老管家了。” “家主不必客气，小人既然在石府做事，自然就得替家主分忧不是？这流金城原本就是个移民城市，移民们为求得一个生存安逸的机会，生生死死实在是早已习以为常之事。 特别是对于在大荒野里讨活路的猎手们来讲，整日与猛兽相伴，死伤对他们而言，更是算得上司空见惯了，嗯……关于善后事宜，流金城倒没有什么太过繁杂的规矩。 不过，死者得抚恤以及伤者有安抚的习惯，也算是官方默认的规则了。” 石府管家听到石暴所说话语，急忙冲着他摆摆手，又捋着山羊胡说道。 “那么，老管家，抚恤有没有什么标准？安抚又有什么具体的做法吗？”石暴看着石府管家手捋山羊胡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下巴颏后说道。 “小人听说，流金城中，城主卫戍部队的抚恤金额是最高的，卫戍部队人员阵亡之后，其家属一般可获得六两黄金的抚恤，而城防部队的抚恤金最低，一般城防部队人员阵亡后，其家属一般可获得三两黄金的抚恤，至于各镇镇守的守备部队，将士阵亡后，其家属一般可获得四两黄金的抚恤。 当然，流金城地处偏远，并无战事生，小人所说的阵亡，都是在极端意外的情况下生的因公死亡事件，而对于人员因病死亡或者因私死亡等，官方却是不会给予抚恤的。 至于受伤安抚的情况，那就更是千差万别了。 主要还是看其具体情况来灵活掌握，比如，断了胳膊或者断了腿，落下了残疾，或许会给予数两直至十数两银子的安抚，也就算是十分仁义之举了。” 石府管家说到最后之时，一会摸着胳膊，一会又摸着大腿，生怕石暴听不明白似的。 第五十六章 最高抚恤金 “那要不就这样，老管家，关于这次狩猎团遇袭事件，狩猎二队和狩猎三队人员都是因公伤亡的，他们都是为石府的展做出了应有贡献英雄。 咱们石府自然是该抚恤的抚恤，该安抚的安抚，绝不能小气，让咱们石府的人吃了亏或者失去了依靠，嗯……我想了想，初步拿了个主意，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就请老管家把把关。 十七名阵亡队员，每人给予十两黄金的抚恤，两名重伤人员，很有可能会落下残疾，各给予五两黄金的安抚，并在其伤好后，编入卫戍部队任用。 至于受了轻伤的谌虎，我看，就等他恢复后再视其具体情况而定，如果无甚大碍，那就重新归队即可，不必另行安抚了。不知老管家意下如何？” 石暴听完石府管家所说话语，犹豫片刻之后，冲着石府管家说道。 “家主不可，而今正是石府用钱之时，家主却将抚恤金和安抚费定得如此之高，实在是太过破费了，流金城中可是未曾有过如此先例的。” 石府管家听到石暴起初说的话，频频点头，但往后听时，却又开始不断摇头，待石暴说完话时，其就马上山羊胡乱抖，摇头摆手地匆忙说了起来。 “老管家，我看就这么办吧，难道我们的抚恤金和安抚费比城主的卫戍部队高，会带来什么麻烦吗？”石暴眼见着石府管家脸现焦急之色，不由得略带犹疑地问道。 “禀告家主，如此抚恤安抚所属人员，自然不会有什么麻烦事的，反而会让石府声望大振的，只是涉及人员实在太多，如此之大的一笔开支对现在的石府来说，实在是有些过于庞大了。 再加上狩猎团的生意临时中断，又无新的收入来源，府上的钱财也就成了无源之水，用上一分也就少上了一分，如此情形之下，自当以节省开支为重。 如若不然，恐怕后果不堪设想，正所谓开源节流……” 石府管家说话之时，脸上挂着一丝凝重的敬意，但是字里行间却充斥着一股焦急之态。 “老管家所担心的事情，石某倒是也想过，不过，老管家也无需过于担心，石府既然已经踏上了展之路，那么一路之上遇到的一应艰难险阻之事，你我众人自当会设法解决的。 具体到钱财一事，我也会再多想想办法。 嗯……既然石府决定之事并不会惹上什么麻烦，那我看就这么办吧，阿诚那边的上月进账还没有收回来，老管家务必催上一催。 我大致算了算，抚恤金、安付费、石府一应人员的月钱及开支等，收上来的那笔钱应该就够了，算是应个急，等十三户村圈养所的野兽出了栏，那就会带来新的收入，也就接上了茬。 请老管家放心，这段艰难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的，就请老人家按照方才所说的，尽快安排吧，另外，阵亡人员的丧葬事宜，也请老管家代为处理为上。” 石暴冲着老管家点了点头，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手摸额头，稍稍平息了一下后，才冲着石府管家语重心长地说了起来。 接下来，石府管家听到石暴说完话后，急忙站起，喏喏连声，恭敬之色溢于言表。 此刻其眼神之中更是流露出一丝复杂之色，却丝毫掩饰不住其中熠熠生辉的光彩。 石暴送走了石府管家之后，在桌旁又坐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也不知道在想着一些什么。 不久之后，贴身婢女缓步轻声而入，端来了一碗米饭、两盘小菜和一碗清汤，石暴闻到香味，这才忽然间觉得早已是饥饿至极。 其登即冲着婢女微微一点头，接着就埋下头，风卷残云般大吃起来，不过片刻工夫之后，其就噼里啪啦地将面前饭菜席卷一空。 当婢女返身收拾碗筷之时，石暴缓步而出，向着受伤人员所在的居所走去。 当日白天无事，石暴在卧室之中休憩了足有数个时辰之久。 晚饭之后，阿诚和石府管家一起来访，三人分宾主坐下后，石府管家先行说道： “禀告家主，有关伤亡人员的抚恤安抚事宜已经办理妥当，伤亡人员家属皆是感激涕零，深念家主情深义厚之举，还有，两名重伤人员暂时都被接回家中休养了，而十七名阵亡人员的遗体入棺之后，也已被各自家属运回安葬了，万请家主放心为上！” “好！老管家辛苦了，你已经一日一夜没有休息了，今天务必早些安息，以免坏了身体，石府展日新月异，可是一天也少不了老管家的。” 石暴一边说着，一边轻轻触碰了一下石府管家的胳膊。 “是，家主！小人今晚与阿诚商议完青楼与赌场探查费用方案后，一定会早些歇息的。 对了，家主，方才有一事尚未奏明，今日安排伤亡人员抚恤安抚之事时，伤亡人员的家属聚集得比较多，每家都有十数人之众，当众人听到家主指令的抚恤安抚方案后，现场一片哗然。 不久之后，其中的青壮年男子开始纷纷提出申请，要求加入狩猎团，当时家主正在休息，小人未敢打扰，于是将那些有意加入狩猎团的人员记录下来后，就先行劝回去了，此事关系重大，请家主定夺！” 石府管家说话之时，两眼熠熠生辉，显得有些兴奋的样子。 “嗯……是件好事……不过，还是缓缓再说吧！阿诚，你也累坏了吧？看你脸色也不太好看。怎么样，你那边安排好了吗？”石暴冲着石府管家点了点头，一边说着，一边转向了阿诚。 “请家主放心，在下身体好得很！十三户村圈养所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狩猎四队、狩猎五队猎获的野兽已经运回东镇野兽批市场，会同狩猎一队猎获的野兽一起，已经全部销售一空。 另外，属下将狩猎一队也临时调往十三户村圈养所了，三支队伍共同巡守，也让人更加放心上一些的。” 阿诚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出了“嘭”的一声。 第五十七章 暴力新秩序 “如此甚好，你跟老管家商量完后，也要早点休息，对了，阿诚，原来你说的狼牙箭是由北镇第一兵器制造所制造的，但是又说过流金城内使用反曲弓的极少，那北镇第一兵器制造所制造的狼牙箭主要销路是哪里？” 石暴点了点头后，冲着阿诚说道。 “家主，这个事我了解过了，北镇第一兵器制造所制造的武器一部分是在本地销售使用的，另一部分则是销往小清城等附近城市，这其中就包括了狼牙箭等武器。 因为流金城是矿业大城，不仅有铁矿，还有煤矿，这两种矿产正是加工制造武器的主要耗材。 在流金城生产同类标准的武器，比起小清城等附近城市来讲，在成本费用方面会小上了许多，即便是销往外地，加上运输成本等，也是有着不小的利润可赚的。” 阿诚挠了挠头，想了一想后说道。 “哦，原来如此，看来，狩猎二队、三队遇袭之事，真是要花上一些时间才能现有价值的线索了。”石暴闻听阿诚所言，不免露出了一丝失望之色，顿了一顿后缓缓说道。 “请家主放心，联络队……不，野战队会利用好这段时间，全力以赴搜查遇伏线索的。”阿诚似乎又想起了狩猎团成员伤亡的惨事，脸色一暗，默然说道。 “是啊，家主，小人也会想法探探官方这条路，我家兄弟在城防部队任职，小人已传过话去，让他也探听一下，一旦有了消息，小人会第一时间向家主禀报的，请家主切莫着急！” 石府管家看到石暴脸上露出的失望之色，也不由得身板一挺，附和着说道。 石暴冲着面色肃然的两人点了点头后，双眉紧锁之间，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咕嘟嘟”喝了一大口，然后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出了“咚”的一声。 随即，石暴冲着二人说道： “十天！两位，我想我们最多只能拿出十天的时间，狩猎团是不能无限期地停工下去的。 十天之内，如果还没有找到狩猎小队遇伏一事的有效线索，那么，就大面积吸收想要投奔我狩猎团的外部人员，将狩猎团各单位在另一个十天内整合构建完毕。 其中，狩猎一队、狩猎二队、狩猎三队、狩猎四队、狩猎五队，每队定编由十人，调整为二十人；野战队定编三十人；卫戍队定编三十人。 两位，石府面对的不仅仅是危机四伏的大荒野，还要面对着这个世界上最为凶险狡诈的同类，也就是始终在暗中伺机给石府致命一击的敌人。 我们石府家园要想在如此凶险的环境下，很好地活下去，那就必须要学会真正的狩猎，不仅能够狩猎野兽，也要能够狩猎我们的敌人，并保护好自己。 还要看着那些胆敢来挑衅的的敌人，支离破碎地死在我们的面前，要让他们的眼泪变成鲜血，要让他们的哀嚎变成惨叫。 如果摆在我们面前的本就是一方暴力的世界，那好吧，石府之人不会逃避的，就让我们用以暴制暴，来奠定我们的秩序！ 两位，在我们重新梳理这个暴力世界，并为这个世界重新拟定秩序的过程中，那些藏在暗处的狐狸尾巴，必将暴露无遗！” 看到阿诚和石府管家两人俱皆是表情肃然，屏气凝神中挺直了腰杆，石暴不由得微微一笑，语气稍微一缓后，继续说道： “请老管家明天去中心镇最大的药房一趟，看看能不能搞到冰前草和苦兰花的图谱介绍等材料，也请老管家近期多了解一下铁矿、煤矿等的相关讯息，以便我们日后参考使用。 阿诚，你这边最近一段时间，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第一，重建狩猎团；第二，全力搜寻狩猎队遇伏一事线索；第三，守护好十三户村圈养所。 并逐批次出栏圈养所成长起来的野兽，半大的也一起出售，还有，售卖这些野兽时，务必在东镇野兽批市场现杀现卖或者整头出售，并尽可能谋取高价，以弥补狩猎团无法外出狩猎的亏空！” 石暴说完话后，眼见着石府管家与阿诚纷纷点头答应着，就冲二人微微一笑，又小心叮嘱了几句早些休息之类的话语，随后就挥了挥手，让他们自行离去了。 恢复了宁静的屋中，油灯忽明忽暗，映照在石暴看不出表情的脸上。 守在门外的婢女，向屋里偷偷瞄了几眼后，见到石暴依然是苦思冥想一动不动的样子，自然也就不敢贸然进屋，而是继续静静地等在了门外。 约莫一炷香工夫后，石暴缓缓睁开了双眼，随即慢慢起身，无声无息地走向了自己的卧室。 流金山脉方圆数万里，东西长约二百余里，南北绵延三百余里。 流金山东麓坡度一般在四十五度以下，不过层峦叠嶂，山头林立，入山之路蜿蜒曲折，高低起伏，犹如置身于迷宫一般，而流金山脉南、北、西三处，则是崖高壁陡，几无登山之路。 自东麓山脚向上望去，影影绰绰之中，能够看到流金山脉大半都是直入云层之上，而以半山腰为分界线，下半部分山头耸立，怪石嶙峋，郁郁葱葱，上半部则是一片银装素裹的冰凉纯美的景象。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流金城中的居民们有的称呼流金山为白头山，有的则称其为黑白峰。 流金城自第一批移民定居此处后，数百余年来，口口相传下来许多关于流金山脉的传说。 这些传说无一不是与流金山脉深处有关，而在这些传说当中，尤以流金山脉深处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能够轻易地攫取人们生命的说法为最。 至于这股神秘的力量到底是什么，是猛兽还是凶禽，抑或是恶人、土匪，却是众说纷纭，无人说得清楚。 但是却有一点，倒是众人一致认可的。 那就是只要胆敢进入流金山脉的深处，那么无论是谁，又有着多么大的本事，也都不会再次出现于众人的面前。 第五十八章 无声无息开 久而久之后，流金城的居民，特别是靠山吃山的西镇居民，就开始老老实实地在流金山脉东麓的外围活动，却是再也不敢向着山脉的深处踏出一步。 不过，尽管流金山东麓这一区域只占了流金山脉的约莫二十分之一大小，但好在是正儿八经的向阳坡。 其上草木繁茂，鸟兽成群，物资丰饶至极，倒是足够众人从事伐木、采摘、开矿、狩猎等工作，并藉此谋生之用了。 石暴自西镇西出之后，沿着一条宽阔的马路向西北方直行。 左侧数千米处，一道白练垂空，飞流直下，犹如天空破裂一般，飞落下一条银河，砸落向地面深潭之中，出了振聋聩的浩荡之声。 在瀑布北侧千余米外，有一条远远看去显得不是多么宽广的峡谷，银河瀑布的水流有一小部分由此处崖壁自上而下滑落其中，勾勒出一幕倒挂的水帘。 此水帘虽然无论从宏大角度还是壮美方向来看，都根本无法与正面的流金瀑相比，但是其无声无息的娇柔态势，却与峡谷的幽长深邃两相呼应，隐隐生出一种娇憨羞涩的处子之美。 此一峡谷正是流金城金矿、煤矿及铁矿聚集的矿谷所在地。 大路之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运输马车狂奔而过时，稍一颠簸，就会有些原煤或者铁矿类的矿石逃离了车体，砸落在地面之上。 石暴一路行来，自然是能够轻易地捡上那么一两块，两手交错掂来掂去，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一炷香的工夫后，石暴已站在了大路的交叉口。 向西的一条岔道仍然宽大而较为平整，直通向峡谷之内，依旧是一副车水马龙的忙碌景象。 另一条岔道，则是沿着流金山脉东麓，一路向北而去，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了，此条岔道就显得窄小了许多，显然不是作为运输之用的车马道，而是零散人员出行的走马道了。 略作停留之后，石暴迈步朝着北向的走马道而去，走马道蜿蜒曲折，若隐若现，在行出了数万余米后，却是忽然到达了山脚之下，就此消失不见了。 石暴向上望去，此处山坡坡度不过三十余度的样子，其上林木高大挺拔，数人合抱粗细的大树居多，如巨伞般铺散开来的枝叶，将丛林的顶部遮挡得严严实实。 远远看去，丛林之中也是一副昏昏暗暗的景象，此处山坡海拔不过数百米之高，算是流金山脉最外围的一个小山丘了，至于翻过山坡之后是什么样的景象却是无从得知了。 一个时辰之后，正置身于一处山谷之中的石暴，四面眺望着。 南、北、东三侧皆是高低不一的小山遮挡，正西方向数百余米之外，则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坡陡山高，其上也是覆盖着茂密的丛林，透露着一股威武肃杀之气。 在此山峰的南坡山脚之下，则有一条细长的峡谷，通向了流金山脉的深处。 石暴从鲨皮袋中掏出了一本图册，按照上面所说，冰前草和苦兰花均是生长于流金山脉的半山腰位置，亦即黑白交汇之处。 眼前山峰高耸入云，自山脚之下遥遥上望，其顶部也是白雪覆盖，黑白相交，显然也是符合冰前草和苦兰花的生长条件的。 不过，此处属于流金山脉的极外围地带，离着流金城如此之近，并且此山谷中还住有三五十户人家，想必从此一山峰获得冰前草和苦兰花的可能性，已是微乎其微了。 石暴遥遥看了一下山谷北部坐北朝南的村落，若有所思之中，却并无丝毫登门造访之意，未过片刻功夫之后，其就转身向西，奔着峡谷去了。 半日之后，石暴已是沿着狭长的山谷，弯弯绕绕着，走入了流金山脉的一处不知名所在。 峡谷尽头豁然开朗，极为平坦的山谷之中，草木丰饶，其中心区域还有一处方圆不过数百米的水潭，奇怪的是，却看不到任何小溪或水流注入潭水之中。 不过，理应为一潭死水的水潭却是清澈见底，偶尔还能见到几条生有四肢形似鲶鱼的大鱼在水底攀爬而行。 石暴尝了一下潭水，竟是甘冽清纯，算是难得的饮用之水了。 细细观察以后，石暴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此水潭底部竟是有着一眼清泉，汩汩向上涌动着，而不断上涌的泉水之所以未曾溢出，却原来是因为水潭岸边的石头缝隙极大，潭水一旦到达这些石缝之后，自然也就渗透而入，不知所踪了。 石暴望着山谷、水潭和林木，脸上疑云浮现。 如此大好之地，竟然是一户住家也没有看到。 按理来说，石暴来时经过的狭长峡谷，并非是什么隐秘之地，只需稍加留意，就能现峡谷入口之处，而对于天生好奇并热衷于探险的人类来说，现这片广阔的山谷，几乎就是水到渠成理所当然之事了。 然而，摆在面前的事实却是，此一山谷却是根本就没有人类居住，甚至连人类活动过的痕迹都极少现。 这就让人觉得有些奇怪甚至难以理解了，毕竟这里离着真正意义上的流金山脉深处还是有着一些距离的。 石暴将水袋中的水全部换成了水潭之中的泉水，接着就此盘坐于地，掏出荒野牛肉干，大口朵颐了一番。 足足休息了一个时辰之后，石暴这才起身而立，脸现犹疑之色地看向了西侧的巨大山峰。 半个时辰之后，刚刚开始向上攀登了不过数十米的石暴，背脊之上忽然生出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一缕细密的汗珠从其鼻尖之上悄然渗出，却又急滑落而下，“啪”的一声砸落在一块拳头大小圆鼓鼓的黑色石头上。 随后，凝立不动默然不语的石暴，倏地现那颗黑石动了，看上去像是一丝颤动，又似乎是一丝悸动。 石暴尚在惊悚之中纳闷之时，却见黑石忽然间无声无息地裂开了，并在瞬息间就变成了扁平细长之状。 第五十九章 大妙鱼鳔粉 石暴下意识中向后一让，却不想手触山体之时，就像是突然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瞬间痉挛般将手一抽而回。 结果石暴侧眼向下一望，登时间就变得满头大汗，其嗓子更是犹如冒起了浓烟一般，呜呀呀一声沙哑长嚎。 紧接着其整个人一弹而起，直飞入丈许空中之后，这才又“砰”的一声砸落在山坡之上，就势向着山脚之下狂滚而去。 快滚入山谷之中后，石暴顾不上浑身酸胀，头晕眼花，登即裂开了双腿，就向着远处连蹦带跳地窜了出去，直奔到水潭边之后，这才停下了脚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石暴将右手拿到眼前一看，一道黄豆般大小的血洞赫然出现在眼前，鲜血汩汩流淌之间，酥麻痛痒的感觉开始自右手向着上臂传播开来。 如此危急时刻，哪能容其多想，石暴迅即自鲨皮袋中掏出了空心树皮所制的鱼绳，接着几个缠绕之后就将右上臂捆扎了起来，随即其探嘴向着右手血洞狂吸不止，一嘴嘴的血水随口吐入了水潭之中。 不过片刻功夫之后，石暴脸色更是变得惨白无比。 其手掌、上臂痛痒之势未曾停歇之时，嘴唇口齿之中也开始变得酥麻痛痒了起来。 石暴稍一愣怔之下，不由得加大了吮吸血洞的力度，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后，他就将最后一口血水狠狠地吐入了水潭之中，紧接着其将鱼鳔粉一取而出，轻轻地洒在了血洞之中。 顿时之间，一阵冰凉彻骨的感觉升腾而起。 稍稍松了一口气后，石暴正想捧上一些清泉水清洗一下嘴唇口鼻之处时，却忽然间现潭水之中竟是漂浮着几条肥硕的大鱼。 这些肉滚滚的大鱼俱皆是肚皮朝上，四爪朝天，看上去竟是早已气绝身亡多时的样子，这一下可把石暴吓得头皮一阵阵麻。 他赶紧取出了水袋，清洗涮漱了嘴唇及口鼻一下，但是酸痒痛麻的感觉却是依旧，甚至喉咙之中也开始有了明显的肿胀之感。 无奈之下，石暴只好倒出了些许鱼鳔粉，尝试着涂抹在了嘴唇口鼻内外，一丝清凉感过后，酸痒痛麻的感觉显是淡上了一些。 黄唇鱼的鱼鳔所制的鱼鳔粉虽然主要功能是凝血、止血，但其实倒也能起到极好的解毒止热的功效。 只是人们最初现其凝血、止血的功效后，已是大喜过望，再加上黄唇鱼极为稀有，就没有再探索鱼鳔粉的其它功效了。 石暴突遇不测之时，误打误撞，无奈之下使用鱼鳔粉，倒是因此而捡回了一条性命。 其自我诊治之时，自然也不会忘记了观察周围的情形，那些在山坡之上袭击他的莫名生物，并没有趁势追逐过来，这也就让石暴有了足够的疗伤时间和思考时间。 时至此刻，石暴想起方才的情形，仍然是有些胆战心惊。 那种莫名生物，盘绕可成圆石状，展开以后变得扁平细长，腹部生有无数小足，头部长有一张血盆小口，周身赤黑之色，度奇快，无声无息。 当时其正打算避让开面前的莫名生物，但稍一后退，右手拄地之时，其右手掌心登即被一物急咬了一口。 当其弹身而逃之时，人在空中才现，右手拄地之处，竟另有几只莫名生物等在那里，正瞪着绿豆般大小的血红色双眼，恶狠狠地盯着他的眼睛，显得凶残、狡黠和智慧。 幸运的是，这些未知生物并没有动持续攻击，如若不然，石暴就算是反应再过灵敏，也会被乱口分尸了。 时值此刻，石暴坐于水潭边上，一时之间倒还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了。 天色很快就慢慢黑了下来，石暴感觉到右手掌和嘴唇口鼻之处的酸麻痛痒之感竟是有些若有若无了。 这让他欣喜之余，却也满心烦恼。 如果就此离开此处，想必就不会再受到伤害，但结果也是两手空空，无功而返。 如果继续攀登此一山头，可要是再次面对此莫名生物之时，想必还是会又一次受到伤害的，甚至到时候遭遇围攻之时，退无可退逃无可逃的情况下，那可真就是其丧命之时了。 就算是退上一万步，当时惨遭乱咬之下没有马上丧命，但是仅凭手中的这点鱼鳔粉恐怕也救治不了几个伤口。 想必是到得头来，所面对的结果还是一般无二，那就是自个像水潭中的肥胖大鱼一样，肚皮朝上，嗝屁着凉。 石暴观察了水潭几次，现在经过了如此之长的时间之后，随着泉水的汩汩上涌及潭水的缓缓渗出，水潭之水早已重新变得清冽和纯净了。 石暴悄然入水，将那几条大鱼扔到了岸上，又将鱼绳自右臂解开，在腰上一绕，再将鱼绳两端各系于水潭两边的树上，使其贴近水面横跨水潭。 随后，石暴这才轻叹一声，就此在潭水之中仰躺了下来，盯着西侧的大山，陷入了冥想之中。 一夜无事，第二日天亮时分，石暴悠悠醒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了不少噩梦的缘故，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憔悴之色。 其将腰部缠绕的鱼绳一解而开，又将身体完全没入了水中，摇头晃脑地活动了一下。 让其大为高兴的是，右手掌和嘴唇口鼻之处的不适感觉竟然均已消失不见，并且右手掌心处的伤口也已基本愈合了。 不过，时值此刻，石暴肚腹之中倒是开始“咕咕”乱叫不已，片刻不停。 于是其游上了岸边，取出荒野牛肉干一边大嚼着，一边四处张望了起来。 昨日扔到岸上的几条大鱼，不知道被什么野兽叼走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估计叼走大鱼的野兽，是难逃死亡一途了，石暴摇了摇头。 吃喝完毕，将鱼绳收好后，石暴取出了球鱼皮，三下五除二地穿了上去。 在水潭边上，其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球鱼皮后，又蹦跳奔跑了几下，结果让他大喜过望的是，球鱼皮的存在，显然并没有影响到其身体的反应度。 第六十章 死到哪里死 只是让其稍微有些遗憾的是，双手都是置于球鱼皮中，射石之术倒是受到了一些影响和限制，至少在拿取鹅卵石的时候，要比正常情况下略显拖沓了一些。 不过，好在这座大山的山坡之上碎石遍地，随时找几块趁手的小圆石，倒也算不上什么费劲之事。 一炷香的工夫后，石暴小心翼翼地返回了上次偶遇莫名生物之处，不过，此时此地毫无异样之处，昨日遇到的那些莫名生物早已不知道跑到哪里偷欢去了。 左右盘旋之间，再次上行了百余米后，石暴看着眼前的一团物事，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一副血肉皆无的鱼骨架横陈于一块青灰色的巨石边上，被不知名的细矮小草半遮半掩在其中。 从这副鱼骨架的体型和新鲜度来看，应该就是石暴昨天扔到岸上的其中一条大鱼。 但从鱼骨架上血肉被啃啮得干干净净的情况来看，却根本就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所为。 不过有一点倒是基本可以判断出来的，那就是吃掉大鱼尸体的那些家伙嘴巴应该不是太大，要不然这条大鱼的骨架子就不会被保存得如此之完整了。 只是假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这些家伙的力气倒还着实不小的，毕竟从谷中水潭边拖拽到这里，距离还是不短的。 石暴左右张望了一下，也并没有看到有什么野兽或者飞禽倒毙于地。 由此看来，要么是吃掉大鱼的生物根本就不怕毒，要么就是这个贪吃的生物不知道死到哪里去死了。 就在石暴打算继续向上攀爬的时候，青灰色巨石的背面似乎传出了一道窸窸窣窣的轻响。 石暴好奇之下，手持长矛，缓缓而行，向巨石背后看去。 在巨石的背面，隐藏着一个一人多高的洞口。 向里望去，幽暗深邃，看不到底，在洞口的附近，靠近巨石的地方，散落着另外两副大鱼的骨架。 从二者形态来看，与第一副大鱼骨架无甚区别，想必也是昨日中毒而死的大鱼。 方才出的悉悉索索声，显然是来自洞内，但是一种本能的恐惧感，很快就让石暴放弃了一探究竟的打算。 石暴悄悄地向后退了几步，这才开始用更加缓慢的度，无声无息地向上爬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上方的山坡上忽然有几块滚石簌簌而下，直奔石暴而来。 石暴登即身子一侧，趴在了山坡之上，与此同时，那几块极不要脸的石头则是连滚带爬地直向下落去。 左右前后看了看，不再有什么动静后，石暴再次缓缓地向着上方爬去，只是忽然之间，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声隐隐传来，石暴本能之中向后一看，登时就吓了一跳。 只见在那方才所见的洞口处，一颗脸盆般大小的狰狞头颅赫然出现在那里，头颅之上一双鸡蛋般大小的血红色眼睛，正在静静地盯着他，眼光之中却是明显包含着一丝疑问、意外和戏谑之色。 石暴不敢乱动，而是慢慢地转正了身子，紧盯着那双血红色的大眼默然不语，却见那狰狞头颅微微一歪，竟是流露出一缕好奇和顽皮之意。 接下来的一刻，石暴尚在头皮麻之时，却见那颗怪异头颅却是伴随着窸窸窣窣之声，缓缓地伸出了洞外。 与此同时，石暴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由得嗓子眼一阵干，并且一颗心脏也开始“嘭嘭嘭”地狂跳了起来。 紧随狰狞头颅之后的，自然是怪兽的身体，扁平而细长，黝黑而亮，而在其躯干的下方，则是生长着不知多少条细长而结实的长足。 打眼一看，此怪兽的形貌，倒是与昨日所见能够盘绕成黑色石球的莫名生物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身体大小却又不知道大上了多少倍了。 莫名生物很快就在窸窸窣窣声中，钻出了洞口，十数米长的身体蜿蜒盘伏在山坡上，乍一看，倒有点像是巨型蜈蚣的模样。 但是其扁平细长的身体以及其随意盘旋蜿蜒的姿态，却是无一不表明，此一生物恐怕比巨型蜈蚣要厉害上不知道多少倍了。 眼见着石暴始终默然不动，莫名生物随即大大咧咧地向着他缓缓滑行了过来，竟是蜿蜒盘旋，度极快。 只是莫名生物的滑行与蛇类不同，后者是靠着身体的扭动来前行，而前者则是通过其腹下无数的小脚一起迈步前行，准确地说，应该算是走动或者跑动了。 石暴领教过比眼前的莫名生物小上了不知多少倍的同类生物的袭击，差点丧命，早已是心有余悸，如今面对着圣皇一般存在的同类生物，他自然也是有了必死之心。 不过，当其看到莫名生物大大咧咧的吧啦样时，心中倒也是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既然已入死局，那就不妨来一场血战！你想让我成为待宰羔羊，我就让你血溅当场！” 石暴手握长矛霍然而起，双眼也随之变得凶狠凌厉了起来。 与此同时，莫名生物却似乎愣怔了一下，随即停止了移动。 不过到了下一刻，就见莫名生物“嘶”的一声，竟然人立而起，向着石暴直扑过来。 石暴抡起长矛，朝着此物狰狞头颅一挥而去，却不想莫名生物眼见长矛转瞬即至，登即前扑之势一缓，随即整个身体一弯一绕，忽然间就变得似乎毫不受力了一样，软塌塌搭在了长矛之上。 与此同时，此兽狰狞头颅却是顺势沿着长矛盘旋而下，冲着石暴的手腕急咬了过来。 狰狞头颅血盆大口张开之时，其嘴中的上下两排细细的尖牙，在阳光之下散出了森森的寒光。 然而，石暴却像是没有看到此幕一般，继续抡动着长矛向着山坡上直拍而去。 山坡之上怪石嶙峋，尖锐突起之处极多，莫名生物的身体以及长矛拍击在上面之后，登时间出了难以名状的噼里啪啦之声。 与此同时，在疯狂而巨大的拍击之力下，狰狞头颅始终无法咬住石暴的手腕，不过，一张血盆大口离得手腕却是越来越近了。 第六十一章 扥起球鱼皮 石暴一边抡动着长矛，一边向下而行，就在那张血盆大口终于还是咬住了右手腕之时，他也来到了青灰色巨石旁边。 时值此刻，就见石暴咬牙瞪眼之间，就将长矛连同莫名生物的身体，直冲着巨石连续不断地直撞了过去。 直到巨石被撞得碎石飞溅，甚至巨石本体都剧烈晃动了起来的时候，石暴这才怒哼了一声，微微放松了一下撞击的力度。 不过，就在石暴刚想腾出手来，抹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时，却不想那头莫名生物宛若蛟龙一般盘旋而上，未等石暴做出丝毫反应，就将其腰腹之处紧紧卷缚了起来。 接着到了下一刻，莫名生物就像是化作了森蚺一般开始疯狂扭绞起来，并且越收越紧。 时值此刻，石暴嘴角微微一翘，眼中一抹寒光一闪而过。 接着其双手一松放开了长矛，却是向前猛地一探，登时抓紧了狰狞头颅，然后不管不顾地卯足了劲，犹如自杀一般，带动着自己的身体向巨石直撞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之后，石暴觉得腰腹之处的缠绕之力已是荡然无存，双手之间的反抗之力也已消失不见。 其定睛一看之下才现，那头莫名生物的头颅早已是破烂不堪，难以辨识了，而其身体也是残缺不全，如同撕裂了的破布条似的。 原本看上去无坚不摧、狂荡不羁的莫名生物，竟然就在这种无赖般的战斗中，失去了高傲的生命。 石暴将沉重至极的莫名生物往旁边一推，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它的身上，接着开始大口地喘息起来。 片刻之后，周身酸麻疼痛的石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却是惊喜地现，其除了酸麻疼痛这些不适之感外，竟没有遭受到伤筋动骨的重大伤害。 而球鱼皮也是依旧完好，除了上边沾染上了一些不知名的暗绿色液体外，倒也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处。 石暴长吁了一口气后，用手扥起了胸部的球鱼皮，又忽地松开，听着其出的“啪啪”的声音，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几许略显得意的笑容。 莫名生物的周身上下都被细小的甲片包裹着，甲片犹如石质一般，冰凉而坚硬，不过，此刻其身上的甲片却是十有七八都已变得残缺不全了。 石暴站起身来，用脚又狠狠地踩了一下莫名生物的残尸，接着又用手轻轻地拍了一下青灰色的巨石，似乎在感谢其帮了一个大忙似的。 准备继续向上攀登之时，石暴下意识中又看了一下那个幽深的洞口，不过，其终于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放弃了进去一探究竟的打算。 数个时辰之后，石暴站在大山的半山腰上，看着眼前的情形，默然不语。 自先前击毙莫名生物以来，一路之上，石暴遇到了数十余只类似的生物。 不过，现在的石暴早已有了心理上的优势。 在面对这些小上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莫名生物时，自然是用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打击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结果这些形貌怪异的莫名生物尽皆是粉身碎骨，死亡殆尽了。 除此以外，在石暴向上攀行至山坡某处隐秘之地时，竟然让其现了几堆人类的骸骨。 从这些骸骨的骨质状态来看，明显是一副早已死亡了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样子，就是不知道骸骨的主人是不是都是死于这种莫名生物之手了。 至于这种形貌古怪的莫名生物，是否就是流金城中广为流传的那种神秘力量，自然也是不得而知了。 石暴此刻所处的半山腰，正是白雪覆盖的外缘范围。 这个高度的植物种类已是稀薄了许多，不过也就是寥寥十余种而已，他很快就再次掏出了中心镇药房的图册，细细比对了起来。 一晃眼间，又是三天的时间过去了，石暴手持长矛，斜跨鲨皮袋，风尘仆仆地赶回了石府。 稍作洗漱休息之后，石暴就将石府管家叫进了屋里。 石府管家简单汇报了一下近期的工作情况。 当石暴听到石府管家将一大堆的繁琐事务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时，登即脸色一喜赞扬了几句，随后其就将鲨皮袋一取而出，并将一大堆的花草等物全部倒在了桌子之上。 结果石府管家打眼向着桌上一看，登即变得目瞪口呆起来，也就在其张嘴结舌之中，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石暴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安排了起来。 随后，石府管家取来了两个木盒，接着二人一同挑挑拣拣了一番，将冰前草及苦兰花分别装入不同的盒子之中。 石暴看着依旧一脸惊讶之色的石府管家，缓缓说道： “老管家，这一百八十二棵冰前草和八十九朵苦兰花，就交给你来处理了，至于是卖给哪一家药房，或是卖给哪一家大户，以及一次卖出去多少，就都由老管家全权负责了。 嗯……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务必小心为上，若有人问起来源，我想，老管家自会有所言语以作遮掩的，对了，下去以后，你给我找两个结实的布袋来。” “谨遵家主吩咐，小人这就去办。”石府管家满脸火热之色，张了张嘴巴，略有些结巴着说道。 石暴在石府之中待了不足半日后，就再次连夜进入了流金山脉之中。 又是七、八天的时间过去了，石暴再次风尘仆仆地赶回了石府之中，并且通知婢女，将石府管家及阿诚召集了过来。 石暴、阿诚、石府管家落座之后，三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就听石暴冲着阿诚问道： “狩猎队遇伏之事有线索了吗？” “禀告家主，暂无有效线索出现。”阿诚一脸愧疚之色，说话之时，显得颇有些尴尬之态。 “嗯，也算预料之中的事情，这样……就按照我们先前的计划来，立即全面完善狩猎团架构，十日之后，全面启动狩猎工作，对了，十三户村圈养所的野兽出栏了吗？现在收益情况如何？” 石暴冲着阿诚微微一笑，挥挥手说道。 第六十二章 营业外收入 “家主，圈养所出栏了十分之一的野兽，最近几天的营收情况与以往相比，并无明显降低，按照家主吩咐，圈养所出栏的野兽，都是活着运抵东镇野兽批市场的。 这是以往很少出现的事情，所以这些野兽售卖的价格比之以往都是提高了三成左右，倒是因此弥补了数量上的损失了。 至于狩猎团的工作，在下已经提前启动，报名参加狩猎团的人员数量很大，经过筛选之后，我们已经确定了补充到狩猎团的具体人员名单，请家主过目！” 阿诚一边略显兴奋地说着，一边将一份名单递给了石暴。 “很好！阿诚指挥官辛苦了，狩猎团人员选拨及调配的事情，就由你来全权负责了。”石暴接过人员名单后，看了一眼，一边说着，一边将其递还给了阿诚。 “是，家主。”阿诚听到石暴的话语，脸现激动之色，随后将人员名单折好，收了起来。 “老管家，上次的冰前草和苦兰花销路如何？”石暴冲着阿诚点了点头后，又看向了石府管家说道。 “禀告家主，冰前草和苦兰花已在三日之前全部售罄，共计收获二百九十一两黄金。”石府管家一边略显得意之色地说着，一边将身旁的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砰”的一声，放到了桌子上。 “老管家真是辛苦了！很好！很好！嗯，这两个袋子里是冰前草和苦兰花，老管家你跟阿诚一起清点一下，择时也处理掉吧。嗯……不知老管家最近有没有打听到有关矿坑方面的消息？” 石暴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重重的钱袋子，一边打开看了看，一边颇带嘉许之意地冲着石府管家缓缓说道。 “禀告家主，矿坑的生意小人也打探过了，最近，有一家大型煤矿急着出手，价格十分便宜，小人了解了一下原因，据说是矿坑之中挖出了不祥之物。 再加上矿主在小清城的生意，资金链上也出现了不小的问题，所以，矿主有意低价转让这个大型矿坑，小人询了一下价格，对方作价五百两黄金。 此外，小人还详细询问了不祥之物的事情，原来是月余之前，那个矿坑在开采挖掘的过程中，挖到了一个巨型的琥珀，而这个巨型的琥珀之中，封闭着一具死尸。 矿主平日里极为信奉天道，并认为，这是上苍对他出的警示。 所以这段时间来其始终有些心神恍惚，以至于惶惶不可终日，瞻前顾后之下，这才最终做出了低价转让矿坑的决定。 以小人推算，矿主对这个大型矿坑的投资过了一千一百两黄金之多，假若真的能用不足一半的价格就将它盘下，那就实在是天下少有的便宜事了。 只不过毕竟矿坑之中的确挖出了不祥之物，而这种不祥之物最是招生意人忌讳，两相权衡之下，到底如何取舍也不太好判断的。 家主，关于煤矿的信息就是这些，只是不知道家主意下如何？ 至于铁矿矿坑，小人也了解了一下，矿谷之中倒是有个小型矿洞正在寻求转让，矿主也是因为矿上出了伤亡事故，赔上了不少抚恤金和安抚费，就此不打算再做下去了，想要转行从事伐木业。 价格八十两黄金即可转让，这个价格呢，也算是小型矿洞的市场价格，谈不上高低之说，不过具体情况，还是要现场观摩一番，才好做出判断的。 禀告完毕，请家主指示意见。” 石府管家听到石暴的赞许之语后，腰板一挺，一边将两个盛着冰前草和苦兰花的袋子向自己面前拉了拉，一边娓娓而言起来。 “嗯……煤矿矿坑和铁矿矿坑的事情到底怎么定，我看，就按照老管家的意思办——我们还是抽空去现场看上一番，才好最终做出决定。 要不就这样吧，早看早拿主意，省得后悔，不过今天已经比较晚了，时间上来不及，那就定在明天好了，一大早我就跟老管家一起去矿谷走上一圈。 如果明儿个能够把事情定下来，那就干脆现场拍板，以免夜长梦多。 还有，阿诚你跟老管家商量一下，方才你说的应聘狩猎团的人员比较多这件事，倒是让我现在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嗯……如果这些暂不适合进入狩猎团的人，愿意从事开矿工作的话，我想我们还是欢迎他们加入的。 我希望矿坑如果真地拿下来之后，务必加大加快开掘力度，可考虑白天、晚上各安排一班矿工，进行轮班作业，当然，我们一定要做好安全工作，万万不可因小失大。 呵呵……这些矿务方面的事情，实在是繁琐复杂得很，还是有请老管家来牵头负责吧。” 石暴听石府管家说完之后，不由得沉思了一下，随后语气坚定地说道。 接下来的一刻，阿诚与石府管家开始忙着统计起冰前草和苦兰花的数量来。 与此同时，石暴则是提起了放在桌上的钱袋，返身进入了卧室之中，并在做好相关记录后，最终将钱袋中的金锭子和金叶子统统放入了大铁箱里面。 事实上，石府自成立狩猎团开始，就定下了一个规矩。 石府相关产业的营业内收入，都由石府管家登记入账，而现在石府管家越来越忙，登记入账的工作就交给了前期刚刚招募来的一名专职账房负责。 而账房的钱柜出入账、日常开支及统计工作，则由石府管家和阿诚共同给予监管，并定期向石暴做出相关汇报。 至于跟石府相关产业不相关的营业外收入，比如冰前草和苦兰花带来的收入等，则是属于石暴的个人资产，自然也是直接进入到石暴的小金库中——也就是卧室之中的大铁箱里。 第二天一早，石暴刚刚醒来之时，石府管家已是候在了门外。 石暴当即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匆匆洗漱完毕，接着又将饭桌之上的汤包、蛋汤等一扫而光之后，这才走出门，直奔着踢云乌骓马而去。 第六十三章 灯照掌子面 多日未见，石暴与踢云乌骓马乍一见面，自然是人欢马嘶不断。 结果一人一马耳鬓厮磨之下，好好地亲热了一番之后，石暴这才在大黑马不断的响鼻声中翻身而上。 与此同时，石府管家则是乘上了一辆马车，却见马夫扬鞭一喝，就见马车在两匹马儿的拖动下，直朝着西镇方向疾驰而去，而石暴的踢云乌骓马则是跟在马车之后，不紧不慢地小跑了起来。 矿谷之中的矿坑主要是以金矿、煤矿及铁矿为主。 这三种矿物都是在不知多少亿万年之前，由于地理地质运动及气温等环境的剧烈变化，单质金、碳、铁等元素与周遭环境生了物理或者化学反应而形成的。 常理而言，金矿、煤矿、铁矿很难共生于同一地质带，但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天地造化无所不能，自然是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可能生，并不以人类的孤陋寡闻而转移。 而流金山脉中的矿谷地质带，就是一处难得一见的上苍眷顾之地。 在这里，众多矿物相互伴生，互相依存，倒算得上是一处少有的地质地理奇观了。 矿谷入口处稍显狭窄，越往里走却越是宽广，在群山的环抱之中，形成了一个椭圆形的内谷。 谷中原本也是草被丰厚，但是由于矿物开采过程中宽体重型运输马车的大量使用，在经过了数百年的反复践踏之后，谷内早已变得荒荒秃秃的。 时至如今，已是很难再在谷内现敢于冒头而出的草木之物了。 一旦大雨降临之后，整个谷内更是会泥浆遍地，污浊不堪，极难行走。 所幸石暴此次前来，矿谷之内早已是风干物燥，一片平坦，出行都是极为方便。 在铁矿矿主的带领之下，石暴一行很快就进入了离谷口不算太远的一个狭小的矿洞之中。 经过一番勘察之后，石暴与铁矿矿主进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的谈判，并最终达成了共识。 交易成交价仍为八十两黄金，属于矿坑的全股权收购，有关矿坑的一应人员、开采工具及运输车辆等，全部不变，由新任矿主全权处置。 双方相谈甚欢，皆大欢喜，石暴指令由石府管家负责办理具体交接手续。 那家大型煤矿却是位于矿谷的最西端，石暴一行人足足花费了半个多时辰后，才到达了煤矿的矿洞附近。 这个煤矿原本是一个半露天矿，但是经过了不知多少年的开掘后，地表的原煤早已被采掘完毕，如今更是已经转为地下煤矿了。 石暴与石府管家乘坐人力罐笼直下了百余米后，方才到达了矿坑的工作面。 在煤矿矿主的指点下，昏黄的油灯照在掌子面上，的确能够看到一个巨大的水滴状琥珀石，嵌于煤层之中。 琥珀石颜色金黄，半透明状，能够隐隐约约看到，其内有个头戴髻的中年男子悄然盘坐，面目安详，栩栩如生，犹如死去不久一般。 石暴这是第一次见到琥珀石，本已大感新奇，再加上其内有一盘坐之人，自然更是让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在他的脑海之中，所见的物事越是古怪，就越是有着造成这种古怪的离奇原因，也就越让其心生出一种难以抑制的探索欲望。 而这种欲望如果无法得到满足，则一定会让其寝食难安，无法释怀。 石暴一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琥珀石，一边询问了石府管家一些关于琥珀石的信息，当其听到，琥珀石成因于古树滴液及高温圈闭等言语时，其不由得双眉紧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 兴许是石府管家想要打消石暴的忧虑和担心，又跟他说了一些诸如经常会在琥珀石中现蚊虫古兽等生物的尸体时，其却猛然现石暴的眉头竟然皱得更紧了 石府管家随即知趣地停止了继续言语，而是一转身就拉着煤矿矿主到一边交流了起来。 足足一盏茶的工夫后，石暴缓缓地抽回了抚摸琥珀石的双手，接着其双眉一展之，冲着煤矿矿主说道： “老板以前可曾开采出过类似的琥珀石吗？” “不曾有过，不过数月之前，这个矿井里倒是掘到过一些小型的琥珀石，大概三五个的样子，大的约莫拳头大小，小的则只有指肚大小，其中一个琥珀石中，封闭着一只从未见过的蚊虫，大概就是这样了。” 煤矿矿主听到石暴问话，当即上前一步，一边回忆着，一边慢慢地叙说了起来。 “嗯，那些琥珀石能借我一观吗？”石暴双眉一展，冲着煤矿矿主问道。 “哈哈……阁下不知，这琥珀石……特别是内有异物的琥珀石，都被认为是不祥之物，没有人会愿意保留那些东西的，当日从这个矿井中采掘到的琥珀石，早已被请走了。” 煤矿矿主说到这里的时候，眼见着石暴脸上显出疑问之色，于是其一拍脑袋，又冲着石暴咧嘴一笑说道： “哦，这个‘请走’就是说，这些琥珀石被挖出来后，早就连夜运出去胡乱扔到流金河里或者别的什么地方了，反正是要离着这里越远越好。 隔了这么长时间，再想去找，根本就没有可能的。”。 “原来如此，那么，老板可曾听说其它煤矿中，是否现过跟这个类似的琥珀石么？”石暴也是微微一笑，继续问道。 “倒是不曾听说。像如此怪异的琥珀石，无论是从大小来看，还是从其中圈闭的异物来看，应该都算是独一无二了吧，老夫与贵府管家也说起过，此物实乃不祥之物。 在我的矿井中掘出来，也是算我倒霉，要不然，我也不会仅仅作价区区五百两黄金就转让此一级大矿的。 嘿嘿，老夫做生意向来追求一个痛快，那个什么……你丫也别啰里吧唧了，给个痛快话，到底买还是不买？ 老夫实在是忙得很，没球时间跟你干耗，你要是想买呢，我就帮你把这个琥珀石请出去，免得你自己动手，沾上了秽气，你要是不买呢，那就快点请，我可没时间呆在这里陪你唠嗑。” 第六十四章 供求关系论 煤矿矿主起先说话的时候，仍然是比较客气的。 不过话说一半之后，其就猛然间觉得，对方这个号称石府主人的半大青年，恐怕这次深入矿坑谈生意是假，一览古怪琥珀石倒是真的。 想到这里之后，其言语之间自然也就开始变得粗鲁了起来。 “呵呵，老板莫急，石某这就安排管家与你一起，查看一下煤矿的往来账目，如果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的话，今天就把这事定下来了。” 石暴冲着煤矿矿主微微一笑，说到后来时，又冲着石府管家点了点头。 数个时辰之后，一车一马自流金山脉矿谷之中疾驰而出，向着西镇方向呼啸而去。 石暴骑着踢云乌骓马策马直行之时，不时地看上一眼马车上的情况。 此时此刻，石府管家正与马夫挤坐在马车的前部，而马车的后部却也并非是空空如也，却是由一块油布遮盖着一团鼓鼓囊囊的物事。 在马车路遇不平的颠簸之中，那团物事也是跟着晃来晃去，犹如活物一般。 返回石府中后，石暴下马扶鞍，招呼几名在府中值守的卫戍人员将油布包裹着的物事抬入了卧室之中。 与此同时，石府管家目瞪口呆地看着众人的一举一动，张口结舌之间，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吃过晚饭之后，石暴进入了卧室之中，随手将门带上，接着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看着大铁箱旁边的巨大物事，一阵阵呆。 片刻之后，石暴调亮了油灯，走到了油布前，“唰”的一声，将油布一扯而下，结果眼前亮光一现，巨大水滴状的琥珀石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金黄色的琥珀石在油灯光亮的映衬下，显得美丽而辉煌，而其内部的盘坐之人，却在美丽而辉煌的氛围下，透露出了一丝奇诡与神秘。 石暴用欣赏的眼光看了看眼前天地造化而成的奇物之后，又忍不住地走上前去，上下左右抚摸了一遍。 到得后来，其看上去像是要找到盘坐之人是如何进入到琥珀石中的机关一样，开始到处扣扣索索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石暴洗漱完毕吃过早饭之后，招呼了石府管家一声，就再次独自直奔着流金山脉而去。 石暴此前两次进入流金山脉深处的边缘地带，收入还是颇为丰厚的。 第一次就在短短的数天之内，采摘到数百支冰前草和苦兰花，并且出手之后，收获了近三百两黄金之多。 虽然期间多次面临死局，却也终于在铁血反击和幸运光环的笼罩下，死里逃生了。 至于第二次深入流金山脉，自然同样是危险重重，甚至有一次还遭遇了雪崩被埋的无妄之灾。 不过，凭借着其昔日在大海之中历练出来的憋换气能力，经过一路疯狂挖掘和艰难跋涉，倒也是硬生生地逃出了生天，并最终采得了数倍于上次数量的冰前草和苦兰花。 若是按照上次石府管家售卖此二物的价格来计算的话，第二次所获得冰前草和苦兰花全部出手之后，就算收获上千两黄金也是不出意外的事情了。 不过，石暴在出之前，也曾专门嘱托了一下石府管家，务必小心谨慎，注意安全。 由于第一次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抛出的冰前草和苦兰花数量较大，虽已安全售出，但却明显引起了流金城药材市场的地震，而这种现象并不是石暴想要看到的情况。 一个是，此种现象会带来有心之人的怀疑和猜测，从而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二个是，如此迅猛的投入市场，会导致冰前草和苦兰花价格的急剧下探，甚至彻底崩盘都是有可能的，而这种不良的市场预期，对卖家的打击将是致命的。 三个是，对这种原本珍惜异常的药草来讲，继续保持其紧缺感和神秘感，意义极为重大。 因为在市场需求被开出来以后，只有通过捂盘惜售以及饥饿营销等手段，才能让冰前草和苦兰花的价值最大化，也就能让石府的收入持续稳定地节节攀升。 也正是因为如此，石暴告诉石府管家： 一定要将手中的冰前草和苦兰花，分批次小批量地投入市场之中，来迎合日益增长的市场需求，而此前那种一次性大面积的抛售想法则需要立即放弃。 不过，石暴也安抚了一下石府管家，并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第一次的抛售冰前草和苦兰花行动，已是起到了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效果，将多年以来死气沉沉的市场又给搅动得生机勃勃了起来。 这势必会引起一些想要藉此财的中间商或者代理商的注意。 所以，如果能关注到此一方面的信息，并借助这些人的力量，将冰前草和苦兰花的价格炒起来，直到炒至心理高位价格之后，再行出手，自然也就会赚得盆满钵满的。 至于最终谁来接盘冰前草和苦兰花，那就是各安天命了，怨不得天，也怪不得人，毕竟商场亦如战场，错误的选择，带来的是生命的代价。 没有人会同情弱者，就像在大荒野中一样，只有强者才能追逐到食物，也只有强者才能逃出生天。 那些弱者的最终命运，就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强者有滋有味地慢慢吃掉。 石暴也曾经了解过此前无数次遇到的那种莫名生物的情况。 经过与流金山脉中久居山民的交流后得知，原来这种稀奇古怪的恐怖生物被当地人称为石鬼蛇，一般生长于高山之上的雪线以下，喜欢夜间活动，白天都是盘踞在所属领域之内。 石鬼蛇喜食血肉，但在食物匮乏之时，也可进食草木食材，甚至山石之类。 其嘴中生有倒挂小獠牙，牙中满布剧毒，人类或者大型生物被其咬中一口之后，往往半日之内就会毒身亡。 因为药材紧缺的缘故，即便是石鬼蛇咬伤之人被现得早，到头来恐怕也只能是延续上数个时辰的生命，却是难逃死亡的命运。 后来，石暴又进一步了解到，所谓的紧缺药材，竟然并非他物，正是苦兰花这种东西。 第六十五章 黄河三角洲 据说，苦兰花的汁液或者干制粉，对克制石鬼蛇毒有着奇效。 只是这苦兰花原本就生于大山雪线附近，对于普通山民来讲，要想到达那一高度采摘，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可能的。 其一是因为山高路陡，难以攀援，恐怕普通山民涉险登山不过半途之远，就会体力不支，以致湿滑踏空坠落而亡。 其二是因为要想到达苦兰花的生长之处，那就要经过石鬼蛇的专属领地，难逃被一众石鬼蛇重重围捕猎杀的命运。 由此看来，天下相生相克之物，倒是常伴于左右了。 正是因为石鬼蛇的存在，流金山脉的山民苦无克制之法，也就不敢冒冒然靠近流金山脉深处的边缘地带，石暴先前在水潭边的秀美山谷中难觅人踪，也就是这个原因了。 不过，就在石暴上次入山之时，曾偶遇一名满头银的老者。 结果在其出言打探流金山脉深处还有何种危险之时，却见银老者莫名其妙地眺望着流金山脉深处，像是在搜寻着什么似的。 随后其上下打量了石暴一番，并最终摇了摇头，说了句“不想死，就别去”的奇怪话语。 石暴此番再入流金山脉深处，目的简单至极。 其打算此次入山多采集一些冰前草和苦兰花，以作为储备，并择时推入市场，以求获得长时间内的一份稳定的收入。 因为过了这段时间之后，他还是想要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即将重新启动的狩猎团生意，以及即将启动的煤矿开采、铁矿开采及运输相关业务的开拓上了。 这几块生意一旦全面运作起来，自然是人多事杂，难以脱身了。 到时候，要想再进入流金山脉深处的可能性也就几乎不存在了。 另外，通过前两次的采摘，流金山脉深处边缘地带的几座白头山都被他搜查了一个遍。 除了一些尚未成长壮大的冰前草和苦兰花之外，但凡是成熟的冰前草和苦兰花也几乎都被他搜刮一空了。 此番准备进入流金山脉深处，并且直指流金山主峰，也是为了将这座最为宏伟高大的白头山扫荡上一番。 把那些成熟的冰前草和苦兰花悉数采摘到手，那么自此以后，采摘冰前草和苦兰花一事也就告一段落了。 因为，他日再入流金山脉深处之时，自然也就是那些冰前草以及苦兰花的幼苗们真正长大成熟的时候了。 这之间到底会隔着三年、五年还是十年，或者数十年，抑或是上百年，却根本就是无法说清楚的事情了。 流金山脉主峰看上去离得极近，实际路途却是十分遥远。 一路之上，有的时候需要翻山而过，有的时候却又绕路而行。 总之赶起路来，一会儿高低起伏，一会儿蜿蜒曲折，绕来绕去，甚是难走。 石暴日夜兼程之下，足足花费了三日三夜的时间，这才抵达了流金山脉主峰的外围地带，但是明显离着此峰山脚之地尚有着不短的距离。 赶路期间，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物层出不穷，但在其刻意躲避及使用雷霆手段先制人的举措下，倒也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这一日，其在一处山洞之中稍作休憩时，意外现了一头藏匿于此的无尾山豚。 正是饥肠辘辘之时，石暴抬手一石将其击毙，细火慢烤之下，也是大快朵颐了一番。 山豚之肉细润腻滑，汁水多多，富有弹性，毫无腥臊膻臭等气味，算得上是世间少有的绝妙食材。 不过，进洞吃肉容易，想要出洞逃生，可就难了。 兴许是烤肉香味太过浓郁的缘故，石暴吃干抹净之后，正打算就此离开之时，却现洞口之外，竟是早已挤满了满嘴流着哈喇子的野山狼。 如此情形之下，再想要大摇大摆的离开，恐怕已是绝无可能了。 石暴下意识中摸了一下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又瞅了瞅挤在洞外馋涎欲滴的群狼，不由得轻轻摇摇头，叹息一声，看来真真是狼多肉少，不够分的了。 无奈之下，石暴再次穿上了球鱼皮，又将吃剩下的无尾山豚的骨架子扔到了野山狼群之中，这才视狼群为无物，一摇一摆地向外走去。 正在抢夺无尾山豚骨架的群狼，眼瞅着一个大活人直溜溜地向外走，似乎一下子没有搞清楚状况，都愣在了当地。 除了一两头体格庞大的青灰色野山狼龇牙咧嘴低声咆哮之外，其余众狼却都是歪着脑袋，表现出一副呆萌蠢傻二乎乎的样子。 石暴心中一喜，不由得略微加快了脚步，想要尽快离开群狼，踏入正途。 然而，就在其不小心打了一个饱嗝之后，一头体格庞大的青灰色野山狼忽然抽动了一下鼻子，随即怒气冲冲地仰天出了一道“呜--”的嚎叫声。 结果众狼像是听到了命令一般，登时收起了安详友好之态，一个个呲着牙咧着嘴，冲着石暴猛扑了过来。 石暴大惊之下，当即将球鱼皮又向上拉了拉，仅留出了双眼之间的一条缝隙，这才继续迈步前行，保持着对群狼不理不睬的态度。 球鱼皮虽然坚固强韧，弹性十足，具有良好的防御效果，但是在一群野山狼的利齿獠牙撕咬之下，石暴仍能明显感觉到了皮开肉绽的痛楚。 不过，无动于衷的石暴似乎将此当作了一种历练，直管保持着稳健的步伐，高抬腿，轻落步，不断向前移动着。 无论野山狼如何挑衅，他都坚持着没有动用手中的长矛。 只是一路行走之时，石暴身心之中虽能保持一丝清明坚定，但是双股之间却是丝毫都不肯争气。 只听到噼里啪啦的爆响之声四下传播，亦臭亦香的美妙气味飘来荡去，结果将一众饿红了眼的野山狼刺激得不要不要的，算是彻底疯狂了起来。 到得后来，远远看去，只见石暴的肩头、大腿、小腿、胳膊、胸腹等处，尽皆半挂着一两头野山狼，死咬着绝不松口。 特别是其臀部位置，能够明显感觉到一头有些极度猥琐下流的野山狼，正在不断用锋锐的爪子和獠牙遍布的大嘴，肆意攻击着石暴的黄河三角洲地带。 真真是让其又酸、又痛、又麻、又痒，久久不能自已。 第六十六章 野山狼食鳄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之后，石暴仍然保持着稳定的前进步伐，缓缓走进了一处狭长的湖泊之中。 随着水深的加大，那些坚挺不退的野山狼终于在不断地呛水声中，逐一松开了大嘴，“呜呜”地哀嚎着返回了岸边，一边抖动着身上的水珠，一边可怜巴巴地看着石暴。 石暴怒哼声中翻了一个白眼，正想就此游向对岸，从而彻底摆脱这些不要脸群狼的骚扰之时，却忽然觉得脚下一紧，紧接着一股透彻心扉的疼痛感袭遍了全身。 石暴没入水中一看，却现原来是一条足有两三丈开外的大鳄鱼，正将其右脚及小腿含在了嘴中，一边旋转着身体，一边将其往深水里拖着。 眼见此情此景，石暴不由得在水中嘴巴一咧微微一笑，冒出了一个小小的气泡。 只见其弯腰低身，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把短刀，直楞楞地刺入了鳄鱼的眼中。 一股看上去有些黑的液体登即在水中扩散了开来。 接下来的一刻，就见石暴的身体像是中了邪一般，剧烈至极地抖动起来。 与此同时，那头眼睛受伤的鳄鱼也是犹如抽风一般，一边疯狂地扭曲着身体，一边凶狠地甩动起大嘴来。 石暴先前遭受了群狼撕咬啃啮之痛，如今又被鳄鱼嘴含住了身体，两相比较之下，虽然鳄鱼嘴的咬合之力明显更为巨大，但是带给其身体的痛楚之感，却又比众狼张口之时的撕裂之痛明显小上了不少的样子。 石暴稍稍适应了一下大鳄鱼的扯动节奏之后，就顺势又将短刀刺入了鳄鱼剩下的那一只眼睛里。 紧跟着一剜一搅一刨。 一颗小碗口般大小的眼珠子登即从鳄鱼眼眶之中一凸而出，却见石暴忽地伸出左手，抓住大眼珠子向外狠狠一拽，紧接着一捏而爆，隐隐出了噗的一声。 于是之乎，那头鳄鱼的撕扯动作愈猛烈了起来，尽显气急败坏凶狠疯狂之态。 一时之间，水面之下波涛汹涌，水面之上则是漩涡涟漪接连不断，直看得那些不断嘀嗒着哈喇子的野山狼们一愣一愣的，冲着湖面哀嚎不已。 石暴没有立即拔出短刀，而是将手腕一翻，迅即搅动了起来。 鳄鱼痛苦煎熬之下，大嘴一张，松开了咬住的石暴，接着转身摆尾就要离去。 彼此之间已是撕破脸皮，石暴哪能容其就此脱身。 其一个前冲即已来到鳄鱼身下，半举长矛，自此兽颈腹之处直刺入了胸腔之中，结果大鳄鱼挣扎晃动一番之后，就此停止了移动。 石暴将短刀长矛收好，接着其就单手探入鳄鱼嘴中，抓住此兽上颚，拖拉着走出了水面。 兀自在苦苦等候异香美味的一群野山狼，忽然间现丢失的猎物，竟然又从水中浮现而出之时，自然俱皆是大喜过望。 又见猎物的身后居然还拖拉着一个更加庞大的野味时，群狼们就显得更加高兴了。 甚至有几头体态婀娜的年轻母狼们还轻摇着尾巴，冲着石暴投来了几许意味深长的目光。 青灰色巨狼仰天长嚎一声，众狼登即再次将石暴围了起来。 不过，除了几头年轻貌美的野山狼羞羞答答中未曾上前外，绝大多数的野山狼却是一拥而上，纷纷将大嘴用在了巨大鳄鱼的身体上。 一时之间，鳄鱼横躺之处，血肉飞溅不止。 石暴自顾自地走向了数十米外的一块巨石。 巨石高约两米，上部较为平整，方圆六、七米左右。 石暴跃上巨石之后，挥动长矛击毙了数头明显不长眼的野山狼，然后将球鱼皮一脱而下，仔细地检查起来。 经过了群狼长时间的啃咬撕扯以及鳄鱼的咬啮之后，球鱼皮依然完好无损，甚至上面连个牙印子都看不到。 石暴又低头检查了一下身体，现自己当时颇感痛楚的部位，只不过是留着一些或深或浅的淡红色咬痕而已，却并没有明显破裂之处，更谈不上皮开肉绽之状了。 如此情形之下，石暴不由得开怀大笑了几声。 直震得数十米外的野山狼纷纷扭头回望，流露出一股厌烦透顶的表情。 甚至其中还真有三五头野山狼直接放弃了与同伴的争抢，而是小跑着直朝石暴所在的巨石冲来。 石暴收好了球鱼皮后，索性跳下了大石，迎着疾奔来的野山狼，轻轻地晃动了一下长矛，出了嗡嗡的破风之声。 这几头野山狼哪顾得上石暴的挑衅动作，直管冲着其猛扑了上来。 石暴轻咳了一声，随即抖起了几个枪花。 当先一头野山狼被快如闪电的长矛贯脑而过，长矛随后一甩，将野山狼的尸体砸向了右侧扑击而至的野山狼，结果两头野山狼一起滚翻在远处。 接着石暴反手一矛，刺中了左侧张嘴欲咬的野山狼。 长矛自狼嘴而入，脖颈处钻出。 石暴两手向上一用力，将挂在矛头上的野山狼当作铁锤向前直砸而下。 可怜最后从正面冲过来的一头巨狼，被砸个正着，结果两狼身体相撞之时，出了一道“砰”的响声。 被砸中的野山狼登时口鼻之间鲜血直流，眼见着是活不成了。 石暴手腕轻轻一抖，甩脱了挂在长矛前端的野山狼尸体，随即向右横跨数步，冲着躺在地上挣扎欲起的那头野山狼，“噗”地刺了一矛。 长矛从此狼的臀部两股之间的洞口而入，直探入内。 石暴微一用力，向上一挑，长矛随即一阵乱抖。 可怜这头野山狼被长矛自下而上贯穿之下，身体如陀螺般地转动起来，鲜血飘然而下，瞬息间染红了附近的地面。 石暴继续抖动长矛之时，忽然看到长矛之上的狼血正沿着矛杆向着手上流来，其眉头一皱间，登即将长矛挑着的野山狼，向着远处正在分食鳄鱼的群狼中甩去。 接下来的一刻，正在津津有味专心致志大快朵颐的野山狼群，被天降之物吓了一跳，纷纷闪躲后退。 不过，当它们倏然看清楚掉落于地的又是一道美味的肉体之时，登时间一拥而上，疯抢撕咬了起来。 此情此景之下，石暴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微微辨识了一下前进方向，继续向着流金山脉主峰走去。 第六十七章 不明方便物 远远看去，流金山脉主峰犹如被群山众星拱月一般环绕其中，显得气势磅礴，桀骜不驯。 时而又显得形单影只，鹤立鸡群，充满了孤独苍凉之感。 又似乎其内充斥着一种内在的宏伟之力，像是一种燃烧着的、张扬着的、躁动着的生命之力，正在活力四射着无所畏惧地张扬开来。 凝神远眺之时，能够影影绰绰地看到，流金山脉主峰的雪线之下，植被茂盛丰饶，雪线之上，却是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一片妖娆。 山峰上下植被变化如此之大，自然是与此山高低落差之间的气候环境变化大有干系的。 自山脚向上，随着高度的不断提升，植被的种类也在慢慢地生着变化。 山脚之处，由于被群山环绕高温多雨，算是热带雨林植被。 再往上走，则是亚热带常绿阔叶林植被。 继续往上，是温带森林植被。 靠近雪线附近，则是树木渐少，草被增多，属于高原草甸带。 过了高原草甸带，再往上走，则是高山荒漠带。 这个地域的植被已是急剧减少，但是放眼望去，也能在视野之内现一些少见稀有的未名花草。 越过高山荒漠带，就到达了遍布积雪和坚冰的积雪冰川带。 在这个区域，真要想现一两株植物的话，仅仅通过视野之内的瞭望观察自然是没有什么作用了。 不过，假若是深入雪层之下搜寻的话，机缘巧合之时，倒是觅得一些冰雪灵药的可能性，还是或而有之的。 石暴此行的目的自然是冰前草和苦兰花，而这两种植物一般生长在高山雪线附近，也就是流金山脉主峰的高原草甸带和高山荒漠带之间。 由于有了在外围白头山的采摘经历，石暴自然是想直达目的地，而不愿在路途之上胡乱耽搁。 其自山脚之下一路向上，在避开了热带雨林之中的几头猛虎，并成功阻击了山蚂蝗的集群攻击之后，很快就来到了一片常绿阔叶林中。 此一丛林明显要比热带雨林安静了许多，入眼之物多以温驯的松鼠类生物为主，呆呆萌萌，人畜无害的样子。 即将离开阔叶林带时，在乱石堆积之处，数条石鬼蛇挡住了石暴的去路。 这几条石鬼蛇大的不过三米开外，小的只有一米左右。 有过击毙石鬼蛇王经历的石暴，在多次击杀石鬼蛇的历练中，早已现了石鬼蛇的命门，也就是石鬼蛇头下方的一群黑红色甲片处。 只要用力猛击此处几下，石鬼蛇必定倒地而亡。 结果没费上多大工夫，石暴就将挡在身前的数条石鬼蛇一一击杀，并顺利地进入了高山草甸区域。 让石暴喜出望外的是，其刚进入此处区域没多久，就马上现了一棵冰前草。 冰前草呈现蓝莹莹之色。 在冬虫夏草、苦兰花、龙葵籽、苔藓、地衣、半边莲、蒿草及灌木丛交织而成的草甸带里，显得有些孤芳自赏，特立独行，很容易就会被现。 石暴将这棵冰前草收入袋中后，却盯着方才挖出冰前草的地方皱起了眉头。 那里有一截碎裂的冬虫夏草，平躺在纷乱无序的地衣丛中，明显是一副有什么生物在此处舔食过地衣，并且还捎带嘴吃了半截冬虫夏草的样子。 石暴极目远眺之下，却并没有现什么大型食草类生物，但是远处不时出现的探头探脑的地鼠，很快就打消了石暴的疑虑。 数个时辰之后，石暴一屁股坐在了高山草甸上的一处斜坡上，满脸的懊恼郁闷之色。 奔赴流金山脉主峰之前，他也算是信心满满的。 因为在普通的白头山上都能够采摘到巨大数量的冰前草和苦兰花，那么，在这座不知比普通白头山大上了多少倍的流金山脉主峰上，收集到远以往的冰前草和苦兰花的可能性，自然也应该是极大的。 然而，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在其进行了数个时辰的搜寻工作之后，储物袋中也不过就采摘到了五、六棵冰前草而已，至于苦兰花，却是连一棵都没有找到。 拿这个度与在普通白头山上采摘的效率相比的话，那就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照此展下去，流金山脉主峰之行，恐怕就会让人大失所望了。 接下来的数个时辰，石暴开始从东坡转向了北坡。 结果在那里现，情况似乎比东坡好上了少许。 不过，苦兰花还是一棵不见，冰前草与普通白头山上相比，也是年份短，色泽差，想要卖上个好价钱，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在北坡寻觅时，石暴现了一个与东坡类似的现象。 苔藓、地皮似乎都被肆意地破坏或者舔食过，而且，冬虫夏草的数量也明显比普通白头山减少了许多。 倒是蒿草长得茂密繁盛，看上去有些出类拔萃的样子。 当石暴沿着北坡向上，慢慢进入高原荒漠带时，在一块凸出地表的岩石旁，他现了一堆奇怪的物事。 从这团物事的颜色、形状、规模及气味来判断，绝对不是地鼠所为，更不像是猪马牛羊鹿所为。 因为它们排泄出来的类似物事，都是有着各自鲜明的特点，比如颜色、形状、规模及其气味等。 石暴皱眉思考之时，忽觉腹中咕咕乱响，于是就在不远之处，也是在噼里啪啦声中方便了一下。 出恭完毕之后，其还微一思忖，认真地观察了一下自制的物事与那团物事之间的区别和相似处。 结果片刻之后，石暴感觉头脑之中“嗡嗡嗡”地乱响了起来。 他现，那团物事与其自制的物事相似度至少过了九成许。 而仅有的一成区别，则是表现在规模大小、新鲜度和有没有地皮隐含其中这一点上。 如此一来，石暴登即不由得站在了那块凸起的石头上，四下张望了起来，显得紧张至极，又充满了无限的渴望。 不过，石暴什么都没有现。 就在其想喊上两嗓子之时，却又突然想到此时正是身处雪山之上，于是其又用双手紧紧地捂住了嘴巴，把声音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之中。 第六十八章 高出七八度 眼看着夜幕即将来临，石暴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洞口狭小，内里还算宽敞的石洞，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此洞深度不过一丈开外，宽约三尺左右，高度则是两尺上下。 石暴整个身体进入洞中之后，倒也还剩余着不少回旋的空间。 其仔细将洞里洞外检查了一遍之后，又简单清理了一下地鼠留下的污秽之物，这才长叹了一口气。 却见呼出的气体犹如白雾一般袅袅婷婷，四散而去，其登即就浑身一哆嗦，感到一阵冷飕飕的寒意，随后就手忙脚乱地掏出了球鱼皮套在了身上。 接下来的一刻，石暴一边瞅着洞外的夜色苍茫之景，一边大快朵颐吃饱喝足之后，当即头内脚外，肆意地仰躺在洞内，呼呼大睡了起来。 所幸球鱼皮不但坚固强韧，弹性十足，而且透气性好，并具有上佳的保暖能力，穿在身上毫无不适之感。 时值此刻，石暴穿上此物，就犹如盖上了一床松软厚实的棉被一般，让其在严寒之地倍感舒适温暖之美。 石暴平日里没有一直将此物穿在身上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一则是，将球鱼皮穿在衣外，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滑稽可笑。 而若将其贴身穿戴，又觉得皮肤之上忽然罩上这么个东西，即便是实际没什么影响，心里面也觉得有些别扭，特别是在出恭之时，更是有些麻烦啰嗦。 二则是，球鱼皮乃是石暴认为周身上下最为珍贵的宝物，不到万不得已生死决战之时，根本就有些舍不得穿上。 因为此物虽然现在看上去依旧坚韧抗造，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使用次数的增多，球鱼皮到底还能不能始终如一地起到良好的保护作用，可就实在是两说之事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石暴就在一阵“吱吱”叫声中醒了过来。 其抬头向着洞口之外一看，就现有两只贼眉鼠眼的地鼠正在探头探脑地向着洞里偷窥着。 似乎它们正打算入洞一探究竟似的，兴许是洞内光线黑暗的缘故，地鼠们并没有看见石暴抬起了脑袋。 石暴看着它们贼特兮兮的小样，无声地咧嘴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刻，只见石暴慢慢地抬起脚来，似乎想要吓唬这些鼠辈们一下的时候，忽然之间，一道白影从洞口之外一闪而过，紧接着在洞口上方数米高处，传来了地鼠们惊慌至极的尖叫之声。 再接下来，一阵毛骨悚然的骨头碎裂之声和咀嚼的声音传了出来。 石暴后背猛然间一阵阵凉，吓得其登即凝神屏气，一动不动了。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洞外除了些微的风声外，就再也没有了其它的声音。 石暴这才悄悄地长吐了一口气，随后其就在狭小的石洞之中，慢慢地扭转了身子，变成了脚内头外的姿势。 接下来的一刻，只见其缓缓地伸出了长矛，开始在洞外的虚空之中不断划动了起来。 又过了片刻功夫之后，石暴这才长矛在前，脑袋在后，慢慢地爬出了洞口。 高山草甸带与高山荒漠带的交汇之处，依然如同昨日一般，看不到任何大型生物的影踪。 在明媚阳光的照耀下，各种低矮的草本类植物，在时强时弱的凌乱风中，不断摇晃着自己的身体，显得落寞而又无奈。 不过与昨日稍有不同的是，地鼠类生物的身影却是看不到了，甚至连它们昨儿个此起彼伏的的声音都变得几不可闻了。 石暴极目远眺一番之后，带着心中的疑问，开始沿着交汇带向着西坡前进。 并且其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心中就有了盘算——如果西坡、南坡上面的冰前草和苦兰花也是难以寻觅的话，那就只好就此返回流金城中了。 在石暴看来，这座流金山脉主峰看上去宁静安详，充满和谐之态，却在隐隐之中透露出几许诡谲神秘的色彩，他可不想在此有所耽搁，耽误了既定的规划。 西坡坡陡壁直，难以行走，石暴只好两脚双手并用，攀爬而行。 西坡陡壁之上生有许多形似棉花的雪白苔藓类的植物，白茫茫一片，远远看去，犹如雪花儿铺满了整个陡壁一般。 石暴随手摘了一小撮雪白色植物后，稍一摸索，神色就陡然间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白色植物入手竟然温暖至极，比之周围环境少说也要高出了七、八度的样子。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自身热，保持温度的动物比比皆是，而能够自身热并保持温度的植物，却是极为罕见了。 石暴大感兴趣之下，自然也就不会客气，开始将身体所及之处的白色植物尽皆收入了袋子之中。 数个时辰之后，石暴在西坡的靠近中央的位置，停止了移动。 经过了如此之长时间的收集后，石暴随身携带的两个硕大的布袋之中，已是塞满了那种形似棉花却能自身热的白色植物。 时值此刻，对于采摘冰前草和苦兰花几乎已完全失去信心的石暴，看着前方的一段直上直下的峭壁，愁容满面，一筹莫展。 片刻之后，石暴终于放弃了沿高山草甸与高山荒漠交汇线继续前行的打算，而是转头向上攀登了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石暴视野范围之内，早已是白茫茫一片，定睛细看之下，才觉竟已进入了冰雪带中。 如此情形之下，石暴不得不开始面对着路途选择的难题。 第一种选择就是原路返回，一路向下，来到交汇线处之后，再设法继续环山脉而行，从而抵达南坡，以争取最后一丝采摘冰前草和苦兰花的希望。 第二种选择则是沿着现在的高度，继续环山脉而行，直到彻底越过西坡陡壁之后，最终抵达南坡，然后转身下行至交汇线处，继续沿环形路线搜寻冰前草和苦兰花。 第三种选择却是继续向上攀登，直达此山巅峰之处。 届时居高临下，纵然有着浮云遮挡，想要一举看清此山，甚至是整个山脉大概的地形地貌，想必也并非是太大的难事的。 而若果真如此的话，纵览全局之下，最终在这个气势磅礴的白头山上找到一处理想的采药之所，自然也是会事半功倍的。